第七百二十六章 高台一剑断风雨
对于都想要尽快结束最后一战的南云城和南法大军,过去的一夜是最漫长的。
因为双方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在纳兰雨等人看来,只要熬过最后一天,再赢二块,便能将南海大军彻底从南疆三镇赶出去,就像当年国师跟耶律齐的最后一战。
只不过,当日可是和平的一战,今日怎么看来都是生死之间的拼搏。
而在云天南和公羊春秋等人看来,今日三战都不容有失。
只要打赢最后三战,他们就能割下南疆一大片土地,只要休养生息十年,甚至二十年,还能卷土再来。
就算不再攻打南疆,他们占领了大片的土地,也可以将飞仙岛上的宫殿移到惜春城来。
这里控制着跟草原王庭跟五域皇朝的交易,可是一块肥肉。
双方都在忐忑不安之中,等来了天边第一抹亮光。
辰时还差一刻,双方的大军便已经列阵高台附近,双方的大军离高台都是百丈的距离。
两百丈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可以防止任何一方暴走伤人。
照例,还是明惠和南海的大将军云玄上了高台,向双方宣布了擂台的规则。
其实说白了,就是没有规则。
毕竟要么一方跌落高台,要么一方认输,要么一方死在高台之上。
这是最残酷无情的擂台,没有什么生死,只有输赢。
一番坚持之下,作为皇朝将军的马飞虎走上了高台。
经过这些年的打拼,他的一身修为终于站在了渡劫之境的第七重,算是五域皇朝大军中的大修士了,甚至比大将军纳兰雨还在高出一重。
到了这个境界,可是一重境界一重天的地步。
身为大将军的纳兰雨也只要同意了他的要求。
第二场众人分析了整整一夜,也没有得到一个最好人选,最后花天下站了出来,说是自己打不过便认输。
今日一战,只要再赢两场便可,认输一场不可耻。
而纳兰雨也知道,自己的夫人眼下已经是劫境八重,重是一帮将军里最高的修为了。
身为裁判的明惠和尚跟对方的大将军都不能出战。
花落雨和欧阳东篱更不可能动手,算来算去,只有自己夫人亲自出马了。
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的马飞虎眼中寒芒一现,看着对方派出的左将军慕容无敌,决定搏一把。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经缓缓爬上了天空,荒原上也开始有了一道稍嫌燥热的气息。
手里握着灵剑,马飞虎渐渐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很多年以前,自己还跟在国师身后,在南疆战场上出生入死时的感觉。
他将自己的呼吸压抑很低,体内的真气缓缓往手里的灵剑涌去。
在他看来,自己虽然没有国师当年的风采,但只要能够打赢眼下生死一战,能再赢下一局,一切都不在话下。
啪啪啪!
左将军重重地拍了三下手掌,看着马飞虎说道:“此一战,你们两人只能一个能活着走下高台。”
想着军师尚东林惨死在少女的手下,慕容无敌只想着将对方的将军一剑斩首。
远远地,南云城楼之上。
望着高台上的一幕,欧阳东篱静静地问了一句:“夫人,明珠那孩子早上醒来没有?”
花落雨轻轻地摇摇头道:“她这是伤了心神,怕是要静静地躺上几天了。”
欧阳东篱叹了一口气道:“她的父亲死在飞仙岛少岛主的手中,昨天一战虽然斩了对方的军师,可是她心里估计依旧不甘啊。”
花落雨闻言摇摇头:“云中尘不得被雷劈了吗?她便是心有怨恨,也得顾着南疆的大局啊。”
欧阳东篱摇摇闻言一怔,再也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望着了高台上的两人。
惜春城中,端木若兰正在收拾行李。
她打算过了今日,无论南云城前有没有消息传来,她都要回飞仙岛去。
既然老和尚答应她在离开之前会带着耶律明珠来看她,那么她相信老人便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而今日开始,三镇外的粮食已经开始收割。
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剩下来的事情只要交给王大年就行。
既然报仇无望,她也不会依恋五域的一场所谓的富贵,或许飞仙岛上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她已经等不及老和尚带着耶律明珠来见她了。
她甚至想好了,到时候一定厚着脸皮跟自己的女儿提出要求,或许老和尚能带着自己一起离开五域。
在长生大道面前,连之前心心念念的仇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自己的女儿,可是看到了长生希望的少女。
这无论是在五域皇朝,还是在北海或者是南海诸岛,都是传奇。
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要追求自己更高的境界。
高台之上,决战一刻终于到来。
大将军云玄发出了指令,示意两人可以动手。
明惠和尚远远地站在高台的一角,默默地注视着如两台野兽一样的将军,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两个鲜活的生命,为了各自的立场踏上了三丈高台。
下一刻,便全有一人永远留在荒原之中。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初次遇到师弟李夜那回,在荒凉的官道上,来在皇城的杀手为了主人的赏金。
将自己的性命永远留在了中玄域跟西玄域的并界之处。
“呼!”的一声响起。
慕容无敌斩出一道如闪电般的剑气,斩向了离他不过三丈的马飞虎。
马飞虎的身体像是则是如有感应一般,在剑气斩落之前,已经往后生生退却了数步,才躲过了被一剑刺穿的厄运。
只是这样一来,慕容无敌便掌握了先机。
握着一把噬血的灵剑,跟着又是斩出分花一剑,直接分左右两处斩向了后退中的马飞虎。
一声闷哼响起,马飞虎瞬间消失在原地。
渡劫后期的战力这一刻爆发出来,只在须臾之间,马飞虎已经飘到了慕容无敌斩出剑气的外侧。
手里灵剑斩出,竟将对手夺命一剑破解,当当当高台之上响起了剑气相交的声音!
马飞闷哼一声,于交手之后一路往后,差一些退到了高台的边缘。
这一剑先机,终是让对手夺去。
结果就是,他只一点便被对手打落高如,如此一来,这一场打都不用打了。
高台边缘的马飞虎狂喝一声,双手握住灵剑,对着冲上来的慕容无敌,一剑对斩了过去!
这一剑呼啸而至,慕容无敌却是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泛着野狼一样幽光。
脚下用力高高跃起,将马飞虎这势不可挡的一剑避过,接着于半空之中一剑斩出,只见一道剑气瞬间斩出。
马飞虎一声厉啸,双脚蹬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慕容无敌自半空斩落的一剑。
手里的灵剑翻飞,往对手斩了过去!
慕容无敌听到嗤嗤的剑气斩来,双手握住灵剑疾速斩出数十剑,于刹那之间护住全身,饶是如此,依然是感觉手臂骤然刺痛。
两人再过招时,却是南海的左将军慕容无敌为南疆的马飞虎所伤。
鲜血静静地渗透了慕容无敌的盔甲,往下缓缓滴落。
不远处的云天南心里咯噔一声,沉声跟身后的公羊春秋问道:“前辈以为如何?”
公羊春秋望着高台上的两人淡淡地回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你要相信左将军能打赢这一战!”
云天南点了点头,望向前方当即不再出声。
他在等着慕容无敌石破天惊的一剑。
高台上的马飞虎再斩一剑,强悍的剑气卷起高台上的风沙碎石头,化作一道带着剑气的狂风,往慕容无敌斩去。
而然在云天南的眼里,只见慕容无敌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道轻烟,穿过了马飞虎斩来的狂风,往对手掠去。
呼啦啦,马飞虎斩出的狂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散,眼睁睁地看着慕容无敌仗剑杀向自己。
电光石火间,两人的灵剑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当当当声中,慕容无敌狠狠地将马飞虎的灵剑斩偏,然后剑如毒蛇向马飞虎的咽喉刺了过去!
马飞虎闷哼一声,右手死死握住了灵剑,一道暴烈的剑气往慕容无敌斩了过去,左手于瞬间直冲而出,往扑上来的对手轰出了一拳!
轰隆一声,慕容无敌硬硬地受了马飞虎轰出的一拳。
一口鲜血喷在了马飞虎的脸上,闷哼一声音退后了几步。
就在马飞虎以为重伤了对手的一瞬间,只听锃的一声,退后的慕容无敌突然往一脚踢出,却是鞋底有一截刀刃伸出。
于电光石火之后,踢中了马飞虎的胸口!
却是一把闪耀着幽黑光亮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马飞虎的胸口!
一道血花瞬间飞溅面出,马飞虎张开了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痛苦的神情。
马飞虎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双手却不敢停下来,拼命运转全部的力量将真气凝聚于灵剑之上,往慕容无敌斩去!
一招得手,慕容无敌看似无力向后往飞跌出,却在马飞上扑上来的刹那之间,回斩一道如闪电般的一剑!
只是,马虎飞的这一剑太快,太狠,哪里是他如此轻易便能躲得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马飞虎的灵剑终于刺进慕容无敌的握剑的左臂之中!
慕容无敌身体一僵,便在马飞虎手里的灵剑刺进自己手臂的刹那之时。
右手的灵剑已经握在了左手之中,就在马飞虎的灵剑还未拨出的一刹那!
一把灵剑横斩而来,其势如闪电一般!
“咔嚓!”一声,发出一道切瓜砍肉的声音,剑过,便是一道血箭冲上了天空!
“这一战结束了,左将军拼了一剑,好样的!”
公羊春秋冷冷地望着高台上于电光石火之间的惊天一剑,两人只是一剑之间,便扭转了生死胜负的局面。
高台上的大将军云玄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为裁判的明惠和尚也还没有看得仔细之下。
这一战便结束了!
就在慕容无敌欲要再斩一剑的当下,明惠和尚冲了过去,伸手挡下了斩来的一剑。
取了一方玉瓶,将自马飞虎脖间飞出的不死神魂收进了玉瓶之中。
然后转身跟高台之下,还来不及惊呼的纳兰雨摇摇头,静静地说道:“马将军为国捐躯,这一战是南海大军赢了。”
说完跟大将军云玄双手合十,挥手之间卷起高台上的尸体跟二丈外的头颅,飞身往南云城的方向而去。
慕容无敌拼着左臂重伤,于刹那之间剑斩南云城的将军,为飞仙岛赢下一场比试。
直到明惠和尚带着马飞虎的尸体离开了高台,高台下的胡歌跟一帮修士才惊叫了起来。
王如意直接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毕竟早上大家还在一起吃饭,只是一转眼,便是天人永隔。
纳兰雨忍住心中悲愤,跟不远处的云天南说道:“还有两场,下午继续!”
说完,看着身后的五千大军,大吼一声道:“回城,为马将军送行!”
……
第七百二十七章 高台谁与上?看英雄
因为要在未时赶到风云城前,所以华生和小黑没有在路上生火煮饭。
因为路上已经有不少受伤的士兵往三镇的方向而去,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最后的归宿就是三镇。
因为岛主已经变相跟南云城的大军妥协。
因为有神秘老人公羊春秋在,这几场比试难不倒南海大军。
骑在马上的华生还是一身南海将士的盔甲,活脱脱就是一个打惜春城来的传令兵,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此时的小黑并没有招摇地站在他的肩膀上,而是躲在搁在马鞍上的一个袋子里,只是露出了半个脑袋。
华生皱着眉头问道:“老和尚告诉你早上南云城打输了一场?”
小黑伸出头来警惕地望向前方奔来的几个士兵,轻声说道∶“南云城的马飞虎将军战死在擂台之上,你怕了吗?”
轰的一声,华生拉着缰绳的手瞬间紧了一些,急得马儿仰天嘶吼起来,心道这主人是不是要在半路就发疯了?
你疯了没有,赶紧解开我,放我自由啊!
呆了半晌,华生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这是我的疏忽,还是纳兰伯伯低估了南海的左将军?”
小黑摇摇头道:“跟你没一文钱关系,老和尚说南海的左将军拼了右臂重伤,等来了一个绝杀的机会,这是生死一战。”
在小黑看来,高台上从来就没有道理,只有死人跟活人。
就像当年哥哥在渡劫台上力敌神龙谷的大长老一样,永远没有什么对错,只有输赢,死人跟活人。
华生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我们速度放快一点,第四场估计南云城已经没有人可以上台了!”
小黑淡淡地回道:“花天下,花姐姐说她要打第四场!”
华生闻言一怔,脱口骂道:“大将军疯了,他不要老婆纳兰明不能没有娘,第三场已经死了一个马将军了……”
小黑呱呱一笑道:“那你上啊!”
华生冷笑道:“想不到马将军连南海的左将军都斗他不过,看来皇朝大军还是太弱了啊。”
这一次小黑坐下过了很久才问道:“其实也不是,只是明惠大师做了裁判不能出手,大将军也不能出手,花落雨和欧阳先生跟我一样,无法出手……”
华生的脸色又变了变,静静地说道:“我管他是大将军还是先锋将军,一会我上去就是一统乱砍!”
小黑摇摇头:“那是擂台,不能乱来。”
接着又补充道:“但是只要你上了擂台,便没有什么规则约束你了,云天南说的要么掉下高台,要么认输,要么死一个。”
华生冷冷地回道:“放心,我不会给他们认输赢的机会。”
……
未时未至,荒原上高台两端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将士。
因为这是最后两场,连落花雨和欧阳东篱也带着公主夏若雨跟纳兰明隐于大军之中。
高台下的纳兰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望着身前的花天下,不甘以及愤怒已经堆满了胸腔。
凭什么,南海的修士凭什么这么强?
第四场算来算去自己一方竟然已经无人可以上场,而作为黑马的华生显然还没有赶到南云城前!
到时候,如果对手再派出一个比左将军更厉害的家伙,他要如何面对纳兰雨,面对天山上的国师,面对自己?!
就像华生说的那样,他不能没有老婆,纳兰明也不能没有娘,花满楼不能没有老板。
只是,一切都不由他控制了。
能力高的明惠跟对方的大将军已经做了裁判,而自己的修为还没有花天下高。
这一场,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南海飞仙岛跟南疆大军已经进行了三场比试,都是一胜一平,胜负就看最后二场了,但是第四场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华生打赢了最后一场,那也只是平局,难不成还要最后再打第六场不成?
这是他不允许的事情,他不想跟对方在擂台上纠缠下去!
他甚至想要现在就率领数十万大军灭了对方!
马天云上来轻轻地拍了拍纳兰雨的肩膀,说道:“这一场我上!”
纳兰雨摇摇头,沉声说道:“你说服不了我夫人,这里她的修为最高。”
若不是花天下的坚持,在场的也只有马天云参加第四场的比试。
为此,连花落雨和欧阳东篱都来了高台之下,坚持前来见证这无比惊险的一战,而花天下的固执让纳兰雨也不得不听她的。
今天午后没有微风,双方的大军和修士都非常安静。
毕竟这一场对于双方来说,都非常重要。
在云天南和公羊春秋看来,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公羊夫秋甚至以为对方一上场就会认输。
只要看了自己一方上台的修士,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打下去!
这是绝对在境界上的碾压!
花天下一步一步往高台上走去,远远地,高台上的明惠和尚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明惠和尚虽然对花天下没有信心,但是这场比试还是要继续。
高台下的王如意突然喊了一声:“花姨加油,明珠妹妹还没醒来,她等着你回去照顾她呢。”
夏若雨捏着纳兰明的胳膊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花落雨不允许两人出声。
欧阳东篱望着天空飘来的一朵白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得到最后,只能自己出手,救花天下一命。
纳兰雨看着一步一步往高台上走去的花天下,忍不住喊道:“花小妞,小心了!”
而这时,南海大军终于派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那便是死在阴山深处,死在华生手里那个诅咒他入梦境牛大力的师兄于飞。
一个渡劫九重,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破境到洞天之境的高手。
于一道黑色的旋风,身高六尺的于飞上了高台,看着正往上走来的花天下笑了,这是妥妥的虐杀!
他甚至不用使出全部的力量!
他还可以将力量留下打完最后那决胜的一场!
便在这一瞬间,南海五千将军突然间发出了一声怒吼:“飞仙岛必胜!”
“飞仙岛必胜!”
“飞仙岛必胜!”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瞬间打破了高台上下的宁静,吓得在附近觅食的鸟儿振翅飞向了远方。
此地杀气太甚,不是它们的天堂了。
便是这一刹,南疆的五千大军依旧没有欢呼,也没有吼叫,因为大将军没有出声,所以他们要操持沉默。
即便下一刻就要面对高台上的死亡,即便这一刹踏上高台的是大将军夫人!
南疆大军最尊贵的女人为了皇朝的荣耀,亲自踏上了生死高台!
高台谁与上,我来!
花天下回首望着身后的五千将士,以及自己的亲人朋友,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展颜一笑,心里却在跟众人告别!
别人,我最亲爱的夫君,我最亲爱的儿子,我最亲爱的儿子和妹妹!
别了,我所有的朋友们!就在她转过身去,将在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踏上高台之时……
不远的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乌鸦的尖叫声:“花姐姐,滚下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还没等身为裁判的明惠和大将军云玄回过神来,还没等高台下的纳兰雨和胡歌,以及二狗小莲等人回过神来。
还没等五千南疆大军发出一声欢呼声……
天空中突然间射下万道光芒,照耀在荒原上的某处,双方将士的万军之前……
不远处有一匹黑马沐浴着漫天光芒绝尘而来。
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的小黑落在花天下肩膀上的瞬间,一骑绝尘自敌后破风而来!
云天南一见之下,忍不住怒吼一声:“这是哪个将军的手下,敢掏乱高台比试,拖下去斩了!”
公羊春秋一愣,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因为这些天他一直在放出自己的神识,想要找出隐藏在荒原深处的某人。
只是,有老和尚在五域,又怎么会让他找到华生的踪迹?
便在万军一遍的惊讶之中,在富生和王如意的欢叫声中,荒原上的黑马如闪电一般越过南海的五千将士……
在小黑的尖叫声中,在花天下最后一步还未踏下之间……
化作一道旋风卷上了高台之上的华生,看着花天下静静地说道:“南疆将士还没有死绝,轮不到女人上高台!”
便是刹那之间,花天下便已经泪崩,看着华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她矫情,也不是她怕死。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跟纳兰雨,跟自己的儿子,妹妹和公主以及更多的有告别了,她上台,便是奔着死去的!
而华生的一句话,如一枝利箭,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胸口,让她顿时崩溃。
反应过来的纳兰雨飞掠上前,一把抱住了哭泣中的花天下,跟华生凝声说道:“此一战,绝对不能输!”
身后的五千将军于刹那之间发出一道怒吼:“公子必胜,大将军威武!”
“公子必胜,大将军威武!”
“公子必胜,大将军威武!”
一声声怒吼得到了南云城上数万大军的响应,一时间声震云霄,连着纳兰明和夏若雨也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胡歌望着高台上吼道:“华生,你唐叔一条腿断了,马将军死在了高台上面!”
富生拼命吼道:“哥哥,加油!”
小镇后山的佛堂之中,沐沐终于等到了传说中的华生,哥哥的干儿子,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修士。
站在她身边的是从南宫世家回来的南宫如玉,两女看着如天神一般自荒原中横冲而来的青年修士。
忍不住激起了万丈的雄心,当年北海战场,自己的师傅便是这样斩敌于万军之前。
将纳兰大将军,将胡歌从敌人的高台之上救下的。
今日,她从华生的身上又看到了师傅的影子,那一年的北海大战,她还是八岁的少女啊!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看着道士说:“你应该让华生的干爹看到今日这一幕,这也是属于他的一刻!”
老道士轻轻地点头回道:“谁说五域无英雄,谁说有情难闻道?”
挥手之间,拂去了天山神庙前的一片云彩,老道士想了想说道:“我说徒儿,若要去念,今日便是最后一刻了。”
端正神庙屋檐下的李修元正捧着一茶热茶,闻此一言,禁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
跟一旁的华玉和澹台小雨说:“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第七百二十八章 看英雄,英雄只出三剑 上
南疆荒原上的纳兰雨和花天下耳中,突然传来了李修元的声音:“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高台下的胡歌,马天云等人听到了李修元的声音:“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王如意,富生,二狗,小莲,以及纳兰明和夏若雨耳中传来了干爹的声音:“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花落雨、欧阳东篱以及南云城数十万将士的耳中,传来了国师那道威严的声音:“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皇宫中,御花园里。
左相、右相,以及姜帅和卫大将军等人正陪着皇帝、皇后在赏花等着南疆最后的消息。
众人的耳中突然传来的国师的声音:“抬起你们的头,看英雄。”
高台上的明惠望着眼前的华生,眼里尽是菩萨的欢喜。
喃喃自语道:“师弟,且看英雄搅动天下风云,定风波。”
九劫之境的于飞眉头紧皱,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衫的青年心里有一些不屑,还有一些疑惑。
因为他从华生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灵气波动,难不成,皇朝大军派出一个凡人跟他比试不成?
如此一来,他甚至只需要斩出一剑,就够了。
而华生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跟明惠和尚揖手问道:“大和尚,怎么不见我妹妹耶律明珠?”
明惠闻言笑了笑:“她一战之下费神费力,眼下正在沉睡之中。”
华生点头回道:“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问完自己心里的问题,华生甚至没有去注意高台之下众人的眼神和欢呼之声。
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南海大将军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归心似箭的华生,只想尽快打完最后二场,然后便带着小黑回小镇。
大将军没想到华生竟然如此直接,心道你一个没有灵气的凡人也想逆天?
于是看着明惠和尚问道:“南疆大军派出的小先生是……”
华生一听笑了,指着高台下不远处的胡歌说:“我是华生,下面那人是我的师傅胡歌,大将军还有什么问题吗?”
明惠笑了笑:“华生也算是半个佛门弟子,又是国师的干儿子,自然可以代表五域皇朝出战。”
在明惠看来,既然华生来了,便没有高台下面这些家伙什么事了。
再不济,师弟还在天山看着呢。
天山之上,神庙的屋檐下。
澹台小雨目瞪口呆地问道:“前辈,华生的对手是什么修为?”
李修元想了想,静静地回道:“于天道而言,他算是五域中最顶尖的大修士了。”
澹台小雨吓了一跳,拉着华玉的手道:“华生,已经这么厉害了吗?那我怎么办,师妹你怎么办?”
华玉淡淡地笑了笑:“他再厉害,我是我哥哥。”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看着两女说:“别争吵了,仔细看。”
澹台小雨静静地吸了一口气,握着小拳头说:“等他再厉害些,我好收利息。”
云天南望着高台上的两人,淡淡地说道:“时辰已到,动手吧。”
云玄闻言,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掉下高台输,可以放弃比试认输,或者战死高台,开始吧。”
明惠想了想,看着华生说:“其实,眼前就是没有规则,打赢便是。”
华生点了点头,一副刚刚明白比赛规则的模样。
跟一脸冰霜的于飞拱手说道:“我来自天山,华生。”
于飞怔了怔,随后回道:“南海飞仙岛,于飞。”华生想了想笑道:“我知道,飞仙岛很厉害嘛,派出修士跟草原上阴山上的土匪勾结,不过没关系,他们都被我砍了。”
轰的一声,本是无悲不喜的于飞怒了,上前一步,看着华生冷冷地问道:“我师弟牛大力是你杀的?”
华生想了想,冷冷地回道:“有个家伙诅咒我永堕梦境,害得我沉睡了几个月,如果那家伙是你师弟的话。”
呜呜,高台上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这是九劫之境的于飞在生气了。
再次往前踏出一步,盯着华生吼道:“我发誓,今日不杀了你,便让我永堕无间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值此当下,便是云天南边上的公羊春秋也怒了。
嘴角微动,冷冷说道:“你杀了我两个徒儿,这方天地便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站在花天下肩膀上的小黑呱呱笑了起来:“他们也太脆弱了,若是他们知道那些失踪的家伙全是华生杀的,会不会跳上高台群殴啊?”
小黑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是因为两人就要开战,高台上下都停止了吼叫,所以这番话还是传进了双方大多数将士的耳中。
莫说胡歌,王如意等人,便是对方的云天南,公羊春秋,便是南海五千大军中的绝大多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天南闻言一口鲜血喷出,指着高台吼道:“杀了他,我要将要碎尸万段!”
小黑摇摇头,轻声说道:“难怪哥哥说,唯小人难养也,原来是这个道理。”
花天下一愣,随后皱着眉头问道:“说人话。”
小黑嘻嘻一笑:“哥哥说,女人不讲道理,小人会记仇还会骂街,他从来不跟这两种人讲道理。”
说完看着高台上的华生吼道:“华生赶紧的,一会还有一场呢。”
这回花天下却没有生气,而是看了纳兰雨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让纳兰雨苦笑不已。
不管敌人如何愤怒,华生已经把降魔剑从剑匣里取了出来,长剑斜指天空,再没动作。
谁先动谁就先有了破绽,此时的华生已经能做到后发先至。
在他看来,只要你够快,后发制人只需要一剑就能决定胜负,这是降魔剑法的道理。
剑一拿出,九劫之境的于飞便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知道对手为何没有灵气波动,原来这家伙修炼了佛门的肉身之力,一把长剑拿出便有夺人心魄的气势。
只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手里的也是一把灵剑。
而且自己已经看到了洞天的门槛,说不得今日一战之后,明天便能破境渡劫。
他很清楚,只有活着的天才,才能算得上天才。
剩下的只有死人,而死人对自己没有一丝的威胁。
像自己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死在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人手里?
就像是一个六尺大汉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刚刚学走路的少儿手里一样,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
只要自己够狠,不做丝毫的保留全力斩出手里的灵剑,把对手看成一个绝杀之敌,毫不犹豫地斩出一剑。
归根结底,一剑斩出,便要杀敌。
于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期限制,也给了对手一个不屑的压力!
静静地将腰畔的灵剑出鞘,然后看着华生说:“我只出三招,多一招算我输,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说完,他开始将力量凝聚于灵剑之上。
因为只出三剑,他要给这个修炼了佛门肉身力量的家伙一个致命的打击。一剑,他便要摧毁华生的自信。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当初牛大力也倒在华生的剑下,更何况他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华生还没有去到云起寺,也没有在问天峰下的深渊修行降魔剑法,更没有破境渡劫。
今日的华生,站在这里,便是传奇。
望着天空落下的万丈光芒,华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身为九劫之境的对手说道:“如你所愿,我也只出三剑!”
“三剑,多半招便算我输了,输了便任你宰割!”
华生的声音跟小黑一样,并不十分洪亮,可是即便是在南云城头,率领大军镇守的杨开义也听到了这三招之约!
更不要说南云城上的数万将士了,因为,此时的华生已经无相法身圆满之境。
他站在那里便是无缺,说出的每一句话便是佛言。
佛言:“人间的华生只出三剑,便要降妖,除魔,卫道。”
于是,数十万的南疆大军瞬间沸腾了起来,马飞虎的死一直笼罩在大家的心头,让他们不得开心颜。
而如神佛一样的华生却对敌人说道:“只出三剑!”
“公子威武,皇朝必胜!”
“公子威武,皇朝必胜!”
便是王如意也激动得颤抖了起来,挥舞着手喊道:“华生哥哥,如意和富生都在这里哦!”
人群里的花落雨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这父子两人,都喜欢扮猪吃老虎,不过,我喜欢。”
欧阳东篱淡淡地笑道:“你可不能说他坏话,没准他也在静静地注视着最后一战。”
天山之上的华玉也被哥哥这句话点燃了。
大叫道:“书院的天骄之女,纳兰秋雪,你在退婚的那天,有没有想到哥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澹台小雨也被华生的这番话吓坏了,看着李修元问道:“前辈,华生说只出三剑。”
李修元轻笑一声道:“三剑斩天骄,这才是小莲妹妹的儿子。”
当下的李修元并没有想着两人如何厉害,而是想起了当年那个于春风细雨之中,冒着漫天的春雨,站在路边卖花的小女孩。
倘若时间倒流,任他如何聪明也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将来会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儿子。
三剑斩落南海的天骄,你便是五域天空下的英雄。
华玉脸上带着淡淡的泪痕,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为了哥哥的病而云游四海去寻找灵药。
倘若爹娘看到了哥哥当下的一刻,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泪流满面?
高台上的华生没有动,他在等着于飞先出手,只要对手出剑,就会有破绽,有了破绽他便能一剑破去。
“去死啊!”于飞等不下去了,终于往华生斩出了雷霆一剑。
九劫之境的于飞凝聚了所有的灵力催动手中的灵剑,并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于是高台下的万人之前,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往华生斩去。
这是凝聚了飞仙岛九劫之境修士的雷霆一剑!
几乎是一瞬间便冲到了华生的跟前!
同时斩出的还有于飞手里的灵剑,一把可以斩天斩地斩英雄的灵剑,一把公羊春秋从天外带回的灵剑。
华生如如不动,静静地看着对手斩来的绝杀一剑。
在他看来,只要对手的剑还没杀到自己的三尺之地,他便无需做出过多的反应,
安忍不动如大地,我是这一方世界的大地,又怎么会在意你斩出的一道狂风?!
第七百二十九章 看英雄,英雄只出三剑 下
只是,迅若狂风的于飞并不知道华生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出剑!
剑出,便要见血!
更不要说,他自己说了只出三剑!
一时间高台上狂风肆虐,连大将军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华生却依旧没有动。
华生很清楚于飞斩出的这一剑是躲不过去的,如果他躲了,便会给对方留下破绽。
有了破绽,对手便能接着再斩出致命一剑!
很有可能对手斩出三招,他便输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不管你狂风也好,暴雨也罢,我根本就不理你,你有剑,我也有!
看着高台上的一幕,无论是王如意还是富生都着急不行,拉着胡歌的手问道:“师傅,哥哥是不是吓傻了?”
胡歌摇摇头,静静地回道:“别出声,看仔细了。”
小庙里的南宫如玉看着老道士问道:“前辈,那家伙是不是吓傻了,敌人的剑都要刺在他的胸口了!”
老道士看着沐沐问道:“沐沐怎么看?”
沐沐摇摇头:“华生的剑法既然是哥哥教的,便用不着我替他着急。”
老和尚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笑道:“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说起来,那孩子也是佛门弟子。”
天山之上,杏花谷里。
坐在神庙下的澹台小雨惊叫了起来:“华玉,你哥哥是不是傻了?站在那里让人砍?他肉身很强硬?”
华玉看着一旁的李修元皱着眉头道:“前辈,哥哥这一剑?”
李修元还了想,哂然笑道:“他还有一个师傅,是青城的弟子,我猜他会使出青城剑法!”
眼见两女没有明白过来,李修元接着说道:“他还在天山剑宗呆了不少的日子,应该学了几招天山剑法。”
南云城外,高台上瞬息万变,于飞斩出的一剑于刹那之间已抵达华生胸前三尺之地。
于飞的身法很快,但是他的剑更快,快到让人无法反应,更何况他的灵剑来自异世,根本不是王域之剑能抵挡!
只是华生的剑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比如狂风一般的于飞更快!
快到不是王如意富生以及五千将士能够捕捉得到的。
只有胡歌笑了起来,因为华生竟然使出了青城剑法,一招最寻常不过的仙人指路!
没错,就是一招最为寻常不过的仙人指路,在华生的手里却变成了于飞眼中的噩梦。
在华生的神眼之下,于飞斩出的破风一剑无疑是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便如一把放慢了速度的长剑往他斩来,根本不了过多地耽心。
而于飞手里的灵剑面对其他的修士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对上南疆大军的兵器可以说得上是切菜砍瓜一样。
只是他手里握着的却是降魔剑!
一把融合了问天峰上的神剑降魔,以及干爹给自己亲手打造的神剑降魔!
两把神剑融成一把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降魔之剑,一把连李修元都没有见过的降魔剑!
即便如此,两把剑依旧没有在风中相逢。
因为,华生手里的降魔剑后发先至,长剑于刹那之间往于飞握着灵剑的手腕处斩了过去,他没有避开对手的一剑!
而是拼着硬扛对方一剑,也要将于飞握着灵剑的手腕斩落当场!
而惜命如金的于飞哪里肯跟华生一样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于是他不得不中途变招,将手里的灵剑倒斩,斩向华生的降魔重剑!
于是,华生没能斩在于飞的手腕上,两剑在空中发现当当当的交锋声。
剑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让于飞连连后退,甚至差一些便被震落高台。
他接住华生的一剑只觉得浑身疼痛,右手像要裂开一样,他没想到修炼了佛门肉身法门的华生,一身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剑势一变再次斩出。
风云雷电!
渡劫九重的于飞调动了高台周围的天地之力,一时间风雷变幻,有闪电在天空中酝酿,似乎下一刻便要往华生劈下。
南海飞仙岛的于飞,使出不属于五域天地的狂暴剑诀!
花落雨望着高台上的华生叹了一口气,他从华生的身上看到了李修元当年的影子。
同样是挥剑对敌,同样的风云不惊。
任你千军万马冲来,我自一剑斩去。
当年的北海之战她虽然没有去过,可是之后李红袖回来,夏梧桐回来,将战场上的一幕事无巨细给她描绘了三天三夜。
在她看来,南海将士斩出的必杀一剑,怕是她都不好接下。
而华生只是轻描淡写,对攻过去,破去了对手必杀的一招!
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经过了一招。
于二人的发下的三招誓言,只剩下的二招,二招于九劫之境的大修士,也不过眨眼之间,挥手二下的事情。
欧阳东篱也轻叹了一声,他眼里的华生便跟天山上的李修元一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瞬间明白,华生为何说只出三剑了。
或许,眼下的华生真实的力量,只需一剑,便能将九劫之境的对手斩落高台。
因为他知道,其实眼下的华生跟对手一样,也站在了破境的边缘。
如果不是为了这场大战,华生应该于荒原上的某处静静地破境渡劫了。
一道狂风让于飞的剑变得更快,再加上风云雷电的破坏力,他誓要一剑刺穿华生的胸口。
他一定要让自己的灵剑染上华生的血,一剑斩落华生的头颅,只有这样才能抹去华生给师父的耻辱。
才能替死去的牛大力报仇雪恨!
高台下的纳兰雨替华生捏了一把汗,因为他没有看懂华生的修为。
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华生有什么厉害之处,因为他的修为远不如华生,连花天下也没有看懂华生的招式。
还是花落雨给她传音,让她不要心急,这才耐着性子望着高台上拼命的两人发起呆来。
在夫妻两人眼下,高台上的华生真的很危险,没有灵力的华生一副像是挨宰的模样。
高台上下,除了明惠和花落雨,欧阳东篱三人,没人觉得华生能够挡得下如猛龙一般于飞的第二剑。
在王如意眼里,哥哥能挡下第一剑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可能挡得住第二剑呢?
只是华生依旧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即使下一瞬间天空中酝酿的雷电落在高台之上,也不会打动他破敌的决心。
眼见于飞扶风云雷电之势往自己斩来,在剑临胸口的那一刹,华生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剑之间,便让他找到了出剑的空隙!
于是,高台之上蓦然寒光点点,华生手里的降魔剑好像化了几十柄长剑一样,于电光石火之间,如寒涛掠地,怒潮卷空。
在对手斩来的风云雷电之间,有千万点银光飞洒,千剑万剑,倾洒而来。
正如李修元所说那样,华生第二招使出了来自天山剑宗,秘不外传,世人难得一见的天山剑法。
寒光点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于眨眼之间将于飞的霹雳一剑破去,并且让对手没有一丝喘气的机会。
轰隆一声,两人双双往后倒飞出五丈,各自站在了高台的边缘。
当天山剑法对上飞仙岛的风云雷电,两人再次平分秋色。
看得高台上下人心激动,甚至有无数的将士欢呼了起来。
更有厉害的修士看出,直到现在,华生的脸上依旧风云不惊,无视对手是九劫之境的存在。
这是绝对的无视!
管你什么修为,我自一剑斩去!
南宫如玉叹了一口气问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当年飞燕姐姐教我的天山剑法?华生为何不使出哥哥教他的斩雪一剑?”
沐沐摇摇头,轻声回道:“还有一剑,如果我没有猜错,华生要一剑斩雪!”
老道士闻言笑了笑:“会不会太残酷了?”
老和尚摇摇头:“世间每有妖孽生,我自手挥降魔剑,这是他的命,也是对手的劫,因果,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落下了。”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看着两女说:“李修元不说,你们也不要问这事,一切就让它过去了吧。”
南宫如玉点了点头,跟沐沐说:“姐姐,看剑!”
华生最大的倚仗眼下还不是降魔剑法,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吃透剑法中的精髓。
他最大的秘密自然是来自天山的斩雪一剑,那是一招根本挡不住的剑法。
只要认准了目标便一定会斩中,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这一剑。
只是,他把这一剑留在了最后。
正如沐沐说的那样,他要在对手最得意的那一刹那,一剑斩雪!
在天山上的华生还跟干爹一样,有几分书生气,便是去了天山剑宗也是一样,始终保留了几分当初在学堂里许下的那个愿望。
他要做一个给孩子们讲更多道理的先生,为孩子们打开更为广阔的视野。
直到他上了南疆战场,直到他去了阴山深处,跟妖兽拼命之下,跟土匪殊死大战,从那以后,他变成了一个疯狂的人。
以前读的万卷书,于一夜之间变成了他骨子里的疯狂力量。
万条黑蛇当前,他不疯狂便活不下去!
黄金虎王追杀,他若不是疯狂地跟虎王落下百丈山崖,他怕是早就死在了阴山之上。
后来面对上千的土匪,面对问于峰下的可怕的僵尸鬼物,甚至在昆仑之上的一番经历。
若不疯狂,他便无法将妹妹等人从秘境之中救出来。
华生心里的怒火在悄悄地燃烧,因为他感觉到于飞这接下来的一剑想要自己的命。
而九劫之境的于飞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因为华生已经接了他两剑,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自己还剩下一剑就要认输,这是他决不允许也是师父公羊春秋决不允许的事情。
于是他的恼怒瞬间让他失去理智,于刹那之间,他不惜一口精血喷出,将手里的灵剑染红!
他要斩出人剑合一的最后一剑!
看在万军眼中,高台上飞仙岛于飞的灵剑爆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来剑更是快到了极致,一剑往华生横斩而来。
于深渊之中练出对危机的直觉,让华生感受到了一道危险。
然而他却冷冷地注视着对手斩来的一剑,脸色从未如此镇定。
一道血色的风暴往华生斩来,挟天地之力,甚至天空中一直酝酿的雷电终于对九劫之境的于飞有了回应!
在上万将士的眼里,没有人可能躲过于飞斩出的一剑,也没有人能接住这一剑,这是凝聚了天地之力的一剑!
“轰咔!”一声闪电落下,在于飞的血色灵剑还未斩到华生胸口的刹那。
自天空落下的闪电重重地劈在华生的头上!
便在王如意、富生、二狗、小莲,甚至纳兰雨和公主等人的惊叫声中,在花落雨的一声叹息之中。
在于飞灵剑将要刺入华生胸口一瞬……
华生一直握在手里的降魔剑,有一道光华斩出!
第七百三十章 三剑之后论英雄,谁来战我
在九劫之境于飞斩来的血色风暴之中,安如大地的华生降魔剑有一道光华斩出!
如漫漫长夜迎来了天边的一抹黎明之光。
如漫天飘舞的风雪之中,突然间有一把竹剑斩出!
安忍不动如大地的华生毫不犹豫地斩出了一剑,一式毫不起眼,却是他苦练了十几年的一剑!
天山之上,一剑斩雪!
风雪之中,一剑斩雪!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于飞是九劫之境的强者,也不可能躲得过华生斩出这看似简单的一剑,这是华生的自信!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血色的风暴中响起,听在万军的耳中却异常地刺耳。
高台上下,除了花落雨二人甚至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连纳兰雨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高台上发起呆来。
直到众人看到一截血色的断剑飞落高台。
直道一颗人头于刹那之间飞落了高台,一道血箭冲天而起!
“这一剑是天山斩雪。”飞身退出的华生,看着眼前这个无头尸体,淡淡地说道。
一剑斩雪!
只不过今日的这一片雪花却是南海飞仙岛九劫之士,神秘老人公羊春秋最为得意的弟子的头颅!
三剑斩天骄,一剑斩风雪!
这是华生向高台上下,上万大军,以及南云城头数十万大军许下的承诺。
眼下,他做到了。
看着高台上依旧目瞪口呆的大将军云玄,华生说道:“我说过,只出三剑!”
不等大将军云玄回话,也不等明惠和尚招呼华生,只见一道流光冲上了高台。
于眨眼之间卷走了于飞的尸体,连着高台下的头颅和断剑也不见了踪影。
还有最后一场,公羊春秋止住了滔天的怒火。
便是有火,他也决定等到最后一战之后再说。
在他看来,还有一战,只要打赢,那么双方便是平局,自己一方还有机会。
华生冷冷地注视着公羊春秋的一举一动,旁人看不明白,他去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个神秘的老人不会允许自己将九劫之境的于飞斩去神魂。
于是他收手了。
直到老人离开,高台下的五千将士,合着王如意、富生等人,甚至是胡歌和纳兰雨等人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叫!
不用高台上的两个裁判交代比赛结果,对手已经陨落高台,便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来得太快,就跟早些马飞虎被左将军斩落高台一样!
下午的华生甚至更狠,更快!
只是三剑,便已经结束了战斗。
天山之上的华玉发出了一声惊呼,看着李修元说:“前辈,哥哥斩出的那一剑好熟悉。”
澹台小雨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可怕的一剑!”
李修元看着两女摇摇头,轻声说道:“很可怕吗?那一剑你们每天都在练,不同的是,华生已经练了十几年。”
望着虚空,李修元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喃喃自语道:“十年磨一剑,今日下天山,好样的。”
小镇后山的堂之中,老和尚闻言一怔,随后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十年磨一剑,剑出便要降妖,除魔,卫道。”
沐沐看着南宫如玉笑了笑:“妹妹,你能斩出那样的一剑么?”
南宫如玉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好像能,又好像不能。”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看着两女说:“你们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三天打鱼,二天晒网,华生却在深渊之下跟僵尸鬼物们拼了不知道多少回命了。”
在老道士眼里,二女于华生,便是鹰和兔子的道理一样,哪里有什么可比性?
老尚摇摇头,轻声说道:“哪里有一个不属于这方世界的力量,怕是华生那孩子不能招架的啊?”
老道士点了点头,望着虚空中问道:“我说,你那张木弓准备好了吗?”
天山上的李修元一愣,随后喃喃回道:“摘星在手,便要去念。”
说完,在华生和澹台小雨目瞪口呆之中,默默地取出的一张透着岁月之力,模样古朴的木弓,以及三枝幽黑的铁箭。
看着眼前的二女,李修元说道:“别急,还有最后一场。”
……
高台上的华生,静静地拿出一瓮酒,抱着喝了几口。
酒入喉间,便如一道烈火往他胸腹间而去,瞬间将他的豪情激发了出来,心道我还没动真格呢。
又看着明惠问道:“这是伽师城的烧刀子,大师要不要喝一口试试?”
明惠摇摇头,看着高台下的纳兰雨认真问道:“还有最后一场,五域皇朝派谁出战?是现在,还是再等上半个时辰?”
不等高台下的纳兰雨回话,收起了酒瓮的华生抢先回道:“一事不烦二主,最后一战自然还是由我来!”
高台下的纳兰雨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自然也不会反对,而是跟明惠应道:“正如华生所说。”
王如意一听,禁不住拉着富生的手嗷嗷叫了起来:“富生,这才是我们的哥哥。”
富生看着高台上的哥哥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最后一战,肯定是最艰苦,也是最危险的一战。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还有皇家学院的大姐和大哥,还是小镇上的爹娘。
心想无论如何,要跟哥哥一起回家。
二狗不敢喊出声来,怕影响华生的心情,只是跟小莲说道:“妹妹,你说华生能打赢最后一场么?”
小莲拉着哥哥的手,手心全是汗水。
摇摇头不,轻声回道:“别说话,华生的干爹在天山上看着呢?!”
天穹上的雷声已经渐渐远去,便是九劫之境死去的于飞招来的一道雷电,也没有将华生劈倒在地。
而是冷冷地注视着高台不远处的公羊春秋和云天南等人,而恢复了力气的云中尘也出现在自己老爹的身后。
只不过,他只是刚刚赶到,还没有目睹之前的一战。
眼见高台上冷若冰霜的华生,忍不住大吼一声道:“休要猖狂,我来战你!”
谁知云天南一把拉住了他,将他交给一旁的公羊春秋说:“麻烦前辈看好了他,最后一战我来!”
开什么玩笑,九劫之境的于飞都死在华生的手下,自己的儿子不过八劫,上去就是送死。
而身为岛主的云天南,在离开飞仙鸟之前,刚好在公羊春秋的帮助下突然到洞天二重的境界。
以洞天之力战高台上的青年,他感觉自己至少有八分胜算。
这还是在于飞死之后,他才对华生给予了足够高的评价,这也是他跟公羊春秋讨论后的决定。
因为在公羊春秋眼里,华生分明还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劫境。
即便华生有佛门无相法身替他遮掩了一身的修为,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洞天之力。
这才是肥羊春秋放心让云天南出战的原因。
而纳兰雨一见之下,却不由得紧张起来,跟人群中的欧阳东篱传音道:“怎么办?飞仙岛的岛主亲自出战了。”
欧阳东篱轻皱眉头,静静地回道:“急什么,前辈们都看着呢?”
南宫如玉看着老道士惊叫了起来:“前辈,五域何时有洞天之境的修士了?”
老道士淡淡地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最终的因果却要落在华生跟你师傅的头上,你回天山再问他吧。”
沐沐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和尚问道:“前辈,你也算是华生的半个师傅,他能打赢这一场吗?”
老和尚放下手里的茶杯,想了想,跟老道士说道:“我明日就要去南疆接我那徒儿了,你呢?”
说完才跟沐沐笑道:“我也不知道,只要那家伙不出手,我想你哥哥也不会出手。”
沐沐一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继续问道:“两位前辈为何不出手帮助华生打赢最后一场?”
老道士一听笑了起来:“要不,我陪你过去走上一回,你替我那徒儿解决南疆上的麻烦,让他安心去念?”
沐沐思之再三,苦笑道:“晚辈好像还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哦,前辈你这是取笑沐沐吗?”
老道怔了怔,却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而是趁机教训道:“知耻后勇,你们两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南宫如玉一听也忍不住苦笑起来:“姐姐,我们还是弱了啊。”
天山之上。
坐在屋檐下的李修元喃喃自语道:“你可不要逼我啊,大不了我们各打五十大板,齐齐离开这方世界。”
在他看来,无论是公羊春秋出手,还是自己出手,都会被这方世界惩罚。
而眼下的小黑,显然还不是公羊春秋的对手。
正如老道士教训沐沐和南宫如玉一样,修行路漫漫,两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南云城前,高台之上。
华生看着如大山一样走来的云天南笑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还是小镇学堂里一个想做教书先生的学子。
甚至连铁匠师傅后院里那十丈竹箭都不能射中。
而眼下的他,已经能力扛南海飞仙岛的岛主大人,而且还是洞天之上的修士,他突然间感觉到豪情万丈。
这一刻,他有自己的骄傲。
而高台不远处的南海五千将士们齐齐发出了阵阵怒吼,岛主大人亲自踏上了高台,那么,最后一战也将要结束了。
大战结束,他们要么留在南疆三镇享受自己的荣耀,要么便可以回到南海跟亲人团聚了。
一步一步,云天南傲然踏上了三丈石台。
挥手之间,叫停了南海大军的欢呼,冷冷地看着高台一侧的华生,嘴里却跟大将军云玄轻声嘀咕了起来。
大将军闻方一惊,脸上的神情变了再变,直到云天南再三确认之后,他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点头应是。
然后拱手跟明惠,以及高台下的纳兰雨说道:“飞仙岛便是赢下这场,双方也只是打成了平手。”
停了片刻,大将军接着说道:“岛主的意思是,此一战,双方便决定最后的输赢如何?”
便是在大将军看来,岛主提出的这个要求也是极不合理,分明是无明。
只是他是南海飞仙岛的大将军,自然要站在自己一方。
轰的一声,莫说纳兰雨,便是花天下,胡歌,马天云等将军都怒了,这摆明是欺负人。
就算飞仙岛赢了这一场,双方也只是打成了平手而已。
两胜一负,凭什么一战定输赢?
还没等身为大将军的纳兰雨提出抗议,高台上的华生说话了。
看着眼前这个突破了九劫之境的飞仙岛岛主,华生禁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大将军和明惠和尚拱手说道:“如他所愿,最后一战定输赢!”
第七百三十一章 身化神佛渡雷劫
随着华生以无相法身将“最后一战定输赢!”送到高台下的五千将士的耳中。
南云城上数十万大军的身边,再次点燃了皇朝大军的激情!
你要战,那便战!
便宜给你占,大战由你战,跟着便是最后一战!
便是身为大将军的纳兰雨也被华生的万丈豪情点燃了,看着高台上的明惠说道:“便如他们所言,此为最后一战!”
轰隆一声,天空毫无征兆地降下一道闪电,重重在劈在荒原上的万军头上。
这是五域的天道允了双方的誓言,将要见证荒原上的最后一战。
就在万人欢呼的同时,云天南缓缓取出了自己的灵剑。
这是一把充满了古朴气息,比化生降魔剑轻不了多少的黑剑。
一只如鹰爪一样的大手伸出,握住了黑剑的剑柄。
这是有着修长手指的大手,于高台之上,握着一把来自异世的黑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洞天境的云天南站在那里,给华生一种人剑合一的恐惧。
只不过,华生并不买他的账,而是咧嘴笑了笑,嘴角动了动,然后跟明惠和尚笑了笑。
明惠一愣,同样嘴角轻动,跟大将军拱了拱手,然后扭头往高台下走去。
边走边说:“这规矩便是没有规矩,你们两人好自为之。”
大将军吓了一跳,当即跟云天南拱了拱手,也往一旁下了高台,往南海将士的一方走去。
再不理会高台上的两人,仿佛最后一战不再需要两个裁判在这里见证。
高台上一时只剩下华生跟天南两人,华生干脆跌坐地上,瞬间沉默下来。
望着头顶的天空,华生叹了一口气。
也不说话,将无相法身圆满气息完全也释放出来。
一手拈花,一手摊开,看着云天南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剑吧。”
云天南没想到眼前的华生竟然跌坐在地,当即大吼一声:“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吧!”
只不过,还没等他出剑,高台上下突然狂风四起,华生周身刮起了一道灵气风暴,天空中被于飞招来的乌云还未散去。
这会再次有黑云滚滚而来,瞬间便是劫云压头。
就在云天南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在他以为少年跟死去的于飞一样,也想招来一道雷电对付他时。
公羊春秋嘴角微动,招呼大将军等人快速往后方退后。
连着欧阳东篱也招呼纳兰雨花天下等人从高台下退开。
三丈高台周围五十丈内瞬间清空。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自九天之上落下,重重地劈在跌坐在地华生的头上,也劈在云天南有头上。
直到这一刻,云天南才如白日撞鬼,仰天狂呼道:“又不是我渡劫,为何劈我?”
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跟华生一样,跌坐在高台的左侧,运转自己洞天二重的力量,全力应付接下来的天劫。
因为,他发现自己早被头上的劫雷锁定,任他跑去哪都躲不过去……
华生却是低头淡淡地笑道:“你一个洞天之境的高手挑战我这个蝼蚁,我如果没有点底牌岂不是要被你玩死?”
人群里的王如意拉着胡歌的手问道:“师傅,哥哥这是要破境渡劫了吧?”
胡歌叹了一口气道:“你哥哥这破境之后,便是师傅我也打不过他了。”
富生握紧了拳头,低声吼道:“师傅,岂不是说我哥哥也是洞天境的修士了?”
不远处的花天下看着三人笑了起来:“没错,那小家伙可是五域皇朝最厉害的家伙了。”
欧阳东篱看着身边的公主和纳兰雨说:“看看,那就是五域的英雄。”
二狗拉着小莲的手吼道:“妹妹别怕,华生是跟老和尚一样厉害了。”
从人只觉一道恐怖的气息从天空传来,给人一种非常狂暴的感觉,仿佛这不是洞天之境的天劫,而是南云城外的天要塌下来了。
便是洞天二重的云天南也不知道能否扛过头顶的天劫,但他身为飞仙岛的主人,总得有自己的威严,断不能堕了飞仙岛的威严。
所以他只好死死握着黑剑,准备以身扛雷。
而华生却在这一刻欢呼起来,因为小黑告诉传音给他,要说当下最安全的自然是高台之上了,因为云天南不敢乱动。
因为华生招来的劫雷已经超过了公羊春秋的想象,并不是云天南所能力敌。
还没跟华生开口跟云天南调侃一句,轰咔一声响起,第二道黑色的劫雷已经重重往两人头上劈下。
哇的一声,华生被劈得倒在高台之上,吐了一口血。
云天南则闷哼一声,显然也不比华生好过。
就在众人以为华生在天劫下重伤的时候,重新坐好的华生身后却有一道淡淡的金光升起,远远看起,如同高台上突然间多了一尊神佛。
佛本无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一方众生。
看着明惠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诵经文,心里却暗自称赞师弟收了一个绝世之资的好徒儿。
同样跌坐高台的云天南,也有一道抗体罡风出现在他的头顶。
既然躲不过去,他自然要全以为赴,面对接下来的劫雷。
南云城头的杨开义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华生再破境,便是跟对方一样,都是洞天之境的修士。
如此一来,在境界上便不再受对方的压制。
而华生的肉身之力,却不是对手所能想象的,这一场,自己一方依旧用不着多大的恐慌。
天山之上,神庙前的华玉看着眼前的一幕发起呆来,她没想到哥哥竟然在万人之前引来的天劫。
澹台小雨望着虚空,喃喃问道:“前辈,华生再次破境之后,会是什么境界?”
李修元闻言淡淡地笑了起来:“他要是再破境,就比他铁匠师傅还要厉害了,跟对手一样,同为洞天境的修为。”
华玉一听吓了一跳,忍不住叫道:“师妹,哥哥岂不是跟师傅一样的境界了,天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任两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华生回来没多久,便一路直上,眼看就要跟她俩的师傅一样。
站在洞天之上,这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李修元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眼睛依旧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神秘的老人。
在他看来,老人跟老人身后的五千南海将士,才是最恐怖的所在。
南云城外的天空已经如同黑夜,就跟耶律明珠力敌南海右将军之时。
不同的是,当下更加恐怖,天空中除了滚滚黑云,还有闪电交织在天空之中,一道接着一道的劫雷,重重地劈在高台之上。
高台上的华生便是祭起了无相法身九重之境的肉身,依旧被一次又一次地劈倒在地,破去他身后的万道金光。
终于,在万人惊呼声中,天空的劫雷停了下来。
二道七彩神光缓缓降下,落在高台上两人的身上,两人受伤的身体沐浴在天恩之下,正在快速恢复之中。
只是片刻之间,恢复过来的云天南仰天狂笑一声。
看着华生吼道:“这天劫劈不死我,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在高台下众人的眼里,渡劫后的华生没有一丝的变化,跌坐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只是头顶多了一朵莲花而已。
只有明惠和尚看了之后双手合十,轻声赞道:“善哉,竟然比我还要快上一些。”
欧阳东篱一愣,脱口问道:“和尚,这小子的洞天呢?”
便是花天下等人也看着明惠发呆,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道。
明惠看着高台上的华生轻声诵道:“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话音未来落,就在云天南长身而起,剑指华生欲要斩出绝杀一剑的刹那……
“轰咔!”一声响起!
一道绝世金剑重重地劈在云天南的身上,一时间电光缠绕,将他重重地拍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拈花微笑的华生静静地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跟我一起渡劫!”
轰轰轰,天空中的雷声再次在高台上炸响,两人的头上炸响。
云天南仰天吼道:“这是什么妖孽,到底要渡几道天劫?”
云天南紧握黑剑的手臂,被突然降下的劫雷炸得血肉绽开,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骨头,这便是他以剑扛雷的结果。
高台下的明惠嘴角动了一下:“这才是华生的洞天之劫。”
纳兰雨等人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的那三九劫雷,原来是华生的肉身之劫,原来华生也修行了佛门的法身。
花落雨看着花天下叹道:“他干爹身怀佛门肉身之力,怎么会不传给华生呢?”
花天下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道:“这可是最后一战,一战定输赢。”
纳兰雨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到了来自天山的声音,于是他将眼光看向了身后的王天化。
两人嘴角轻动,王天化嘴角动了动,那意思是别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一声凄惨的厉喝,云天南痛得扑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之下,不得不将自己的两口洞天释放了出来。
他要借着自己的洞天之力,力扛华生的洞天之劫。
雷电之力稍歇,华生跌坐在地上的身影显露在众人眼前。
只是一道金色的闪电,便将他的头发眉毛飞数烧毁,望着冷漠的天穹,手里依旧拈花微笑,静静地等待着下一道劫雷。
他身上白衣的长衫已经满是尘埃,加上染满了鲜血,看上去很是肮脏。
但他的神情却不惊不怖,如同拈花微笑的菩萨静坐高台。
跟云天南惊恐的神情比起来,华生的神情平静而骄傲,虽然白衣染血,左手的却白净得跟菩萨手中的莲花一样。
而同样是一身染血的云天南,如同从血海的战场里冲出来的战士一样,其神情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厉鬼。
荒原之上一片死寂。
明惠和尚双手合十,想着华生在这一年里在草原上所斩杀的阴山土匪,南海修士,不由得叹息道:“我佛慈悲。”
云中尘看着公羊春秋问道:“前辈,为何我老爹也要跟着渡劫。”
公羊春秋静静地说道:“因为他身在劫下,他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以身引雷,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取胜之可能。”
云中尘恨恨地说道:“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公羊春秋望着高台上的两人,面无表情说道:“我们志在三镇,敢阻拦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第七百三十二章 劫后抽身比拳头
轰隆隆,劫雷如雨,重重地轰在高台之上。
无论是华生头顶的金莲,还是云天南祭出的两座洞天,都如风中残荷,在劫雷之下瑟瑟发抖。
仿佛下一道劫雷劈下,华生的金莲便要烟消云散。
又如同再来一道闪电,云天南的两座洞天便要被毁去一座。
云中尘望着高台上的老爹,眉头紧紧皱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五千大军扑上去,将对方的大将军消灭在荒原之上。
公羊春秋却丝毫不为天劫所动,在他看来,如果云天南连眼前的天劫都熬不过去,不如死在上面算了。
毕竟两人的经历摆在那里,一个修行了不知多少年,灵药不知吃了多少。
一个活了不过二十来年,就算从娘胎里出来开始修行,也没有云天南这般强大。
所以,他并不担心。
天劫下的云天南却并不轻松,他感觉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一阵劫雷下来,他除了手臂,连身上也被劈了数道血痕。
一时间高台染红,他不得不掏出一株千年的灵药,静静地塞进了嘴里。
同样,劫雷之下的华生也不比云天南轻松。
一阵劫雷猛如雨,将他头顶的金莲轰散,头顶被劈了无数道的血痕,脸上,胸口有鲜血静静地往外渗出。
天劫之下,皆为蝼蚁。
要想在五域跨进洞天之境,可比当初从分神跨入渡劫之境难多了。
毕竟这方世界的天道还没有补全,就像李修元当初跟师兄明惠说的那样,希望他闻道而入道,最后补齐这方世界的残缺。
华生抬头望着劫雷交辉的天穹,喃喃说道:“干爹,你在看着我吗?我今天能不能熬得过去?”
数十道劫雷落十,已经榨干了华生全部的潜力,眼下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应付最后一道劫雷了。
说在这时,他的神海中传来了老和尚的话:“求人不如求自己,你身上不是还有那东西吗……”
华生闻言一惊,瞬间想起了阴山上还没用完的神符。
当即不管不顾,掏出三张符纸乱地贴在头顶和双肩上面,然后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将佛门的肉身之力运转。
他要以无上的勇气,去渡最后一道洞天之劫。
同一时刻,云天南的洞天之上,其中一个已经出现了裂痕,远处的公羊春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手一挥,有一张金色的符纸,往云天南破损的洞天之上飞去。
他若是再不出手,只怕天劫之下的云天南很难扛过最后一道劫雷,如此一来,便是被打落一重修为,跌落到洞天一重之境了。
花天下看着华生的举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天山的方向笑了笑。
温柔地说道:“最后,还是需要你来帮助他来扛过最后一道劫雷吗?”
无论是华生还是花天下,包括纳兰雨跟自己的儿子,公主在内,哪一回渡劫不需要一张李修元写的神符救命?
她甚至不敢想,在以后没有李修元的日子里,自己一帮人要如此扛过天劫?
纳兰雨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轻轻地拉着花天下的手说道:“别急,好戏还没有开始,你一会要带着孩子们……”
花天下一惊,怒道:“他们敢?”
纳兰雨静静地回道:“怕什么?这一刻国师早就预料到了,我们已经做好的所有的准备,就等最后一刻的到来。”
花天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便来吧,正好将一切麻烦都在今天解决。”明惠和尚摇摇头道:“何苦呢??”
轰隆隆!轰隆隆!
最后一道劫雷竟然是数十道黑色、金色的劫雷往高台上的两人劈下,一时间天地为之色变。
一时间高台上乱石崩飞,在万人眼里三丈高台瞬间变成了烟尘滚滚的末日。
于烟尘之中,然而有三道金光自华生身上飞出,在空中变幻纵横,化为一道道的金剑往自天穹落下的劫雷斩去!
云天南的洞天之上也是金光大放,有一遍金色的云霞瞬间将两座洞天笼罩在其中,不让最后劈下的劫雷将之毁去。
最后一道劫雷持续一将近一刻钟才渐渐散去,天空中如末日一样的黑云也才缓缓散开。
出现在众人眼里的三丈高台在灭世劫雷之下已经不足一丈,华生和云天南都趴在碎石之中。
劫后的云天南已经看不出完整的人形,浑身都血肉模糊。
跌在地上的华生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的衣衫,他正在用一方手巾擦去脸上、手上的血渍。
在他的身后,是一口金光闪闪的洞天。
而云天南虽然保住了两座洞天,可是付出的代价显然比华生大得多。
劫云散去,两空落下二道七彩神光,静静地将两人笼罩起来。
神光中的华生缓缓站了起来,抬头仰望,沐浴在自己洞天之境的神光之中。
就跟他当初破境到渡劫之境一样,并没有期待中的那样惊喜,因为他知道眼下还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他。
即便身边的云天南不再是他的敌人,身后五十丈开外的那个神秘老人,才是今天最大的威胁!
天空中的七彩神光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便是沐浴过七彩神光的云天南依旧是惨不忍睹,压根不是劫后重生华生的一合之敌。
就在华生举起手里降魔剑的刹那,突然间高台上卷起了一道狂风……
在双方上万大军的惊呼声中,高台上的云天南已经失去了踪影,出现在众人眼里的竟然是飞仙岛最神秘,最恐怖的老人。
身为合体境后期的公羊春秋竟然站在了高台之上,冷冷地看着对面手持降魔剑的华生。
高台下的纳兰雨顿时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以大欺小,想要亲自上台吗?”
马天云也跟着吼道:“飞仙岛这是不顾这一方世界天道的惩罚吗?”
五千将士在这一刻发出了怒吼,因为南海飞仙岛竟然打破了比度的规则,不仅中途换人,而且还派出了不属于这方世界的修士。
这不再是两军阵前的擂台比赛,这是以仙压凡!
轰隆隆,天空中有阵阵劫雷在酝酿,仿佛九天之上的某人正在大发雷霆,五域不允许超出这方世界的修士,使用不属于这方世界的力量。
公羊春秋丝毫不能所动,看着纳兰雨说道:“你们也曾出尔反尔,我再上台,也只是步你们后尘。”
“说到力量!”
公羊春秋望着九天之上的滚滚黑云,冷冷地说道:“不论哪一方世界,难道不是拳头大说了算吗?”
就在人群里的欧阳东篱将在冲出的一刹那,花落雨一把拉住了他。
在他耳边沉声说道:“夫君,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至少要高出你三重境界,你上去就是送死。”
“我不上去,华生就会死!”
欧阳东篱怒吼一声于刹那之间将李修元给他的神龙弓取了出来,欲要从花落雨的手里挣脱,往高台上而去。
明惠和尚低头垂眉,嘴里轻声有语道:“师弟,轮到你挥剑降魔了。”
当此之下,无论是洞天境的明惠,还是合体境的欧阳东篱,甚至加上花落雨一起,都不是公羊春秋的对手。
这是绝对境界的压制。
王如意本来还有拍手欢呼,随后她看到了花天下脸上凝重的神情,差一些便吓哭了。
拉着富生的手紧紧地说不出话来。
天山上的杏花谷里,神庙下的屋檐之下。
李修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问道:“师父,是你来还是徒儿出手?”
老道士静静地回道:“你若想要在五域去念,便由你来了结今日的因果,否则你就算飞上九天,依旧会心在深渊。”
此时的华玉和澹台小雨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李修元,望着虚空中的华生。
眼前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她们对这一方世界的认知范围。
一切,突然间变得太可怕了。
摘星在手,李修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如此,请师父帮我拨开眼前的重重云雾。”
就在沐沐和南宫如玉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老道士看着两人淡淡地笑了笑:“说英雄,论英雄,谁是英雄?”
坐在一旁的老和尚笑了:“别废话,让两个女娃娃看一看五域英雄。”
南宫如玉一惊,看着老和尚问道:“前辈,渡劫后的华生是什么境界?”
老和尚看着她笑了笑:“于修罗天域而言,他现在是洞天一重的修为。”
南宫如玉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好像有些不够,那家伙于华生来说,便是仙凡之别。”
沐沐看着老和尚问道:“前辈,你说的英雄是哥哥吗?”
老道士摇摇头,拨开眼前的重重云雾,静静地说道:“在我的眼里,都是。”
南云城楼,杨开义望着荒原上的惊变,跟身后的副将说道:“大军都准备好了吗?”
身后的副将拱手回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就在南海五千将士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中,就在纳兰雨等人愤愤不平之时,就在欧阳东篱欲要冲出人群的瞬间。
就在王如意惊叫着哭出声来,就在富生为哥哥的生死一刹祈祷之时。
荒原之上的重重黑云突然间落下一道光芒。
这一道光芒落下,便瞬间将高台上的两人照亮,万军之前的两人不再笼罩在黑暗里。
手握降魔剑的华生如不死天神,在光芒的照耀下瞬间发出万道金光。
于公羊春秋莫名其妙的一瞬间,裂开的黑云之上,有一张看不出悲喜的面容渐渐地显现在南疆的万军之上。
明惠和尚一见之下,吓了一跳,怔怔地问道:“只是经年不见,师弟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哭泣中的王如意仰着小脸望着天空大喊道:“干爹,救救哥哥。”
小莲拉着二狗的手喃喃说道:“哥哥,干爹变成老神仙了。”
胡歌望着天空中的老人摇摇头,苦笑道:“我没用,唐朝的一条大腿没了,你要替他想想办法。”
拨开黑云现光明的李修元看着荒原上的一并亲人朋友,看着南云城上的杨开义,看着高墙上下的数十万大军。
轻轻地摇摇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俱往矣。”
高台上的公羊春秋吓了一跳,他似乎记起了什么,望着天空中的李修元冷冷地说道:“你想要破坏这方世界的天地规则?”
李修元摇摇头,只是淡淡地说道:“非也,我只是来跟你比比拳头。”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一枝穿云箭,凡箭降魔
阔别南疆不知道多少年,再次出现的李修元虽然已经老去,却瞬间点燃了皇朝数十万大军的豪情。
在杨开义的呼喊声中,在纳兰雨的吼叫声中,在王如意和小莲的呼唤声中。
在纳兰明和公主的呢喃之语中。
南云城的上空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当年的国师大人便是南疆大军的军魂!
数十年过去,便是国师人已老去,却依旧是军魂不散,威震南疆。
沐浴着万丈光芒的华生仰望天空,嘴里呢喃,说了一句只有李修元才能听到的话。
李修元淡淡一笑,回了一句只有他才听得懂的语言。
收回目光,李修元看着公羊春秋面无表情说道:“你若不曾出手,我也不想现身,其实你不错,修为不易,为何要来插手五域之争?”
公羊春秋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看着他说道:“莫非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以斩于我高台之上?”
李修元摇摇头说道:“说到修为,我眼下只是五域中的一介凡人而已,甚至不能如你一般卷起一方天地的风云,所以我只好在南云城前布下一道大阵。”
李修元想到了那天夜里,公羊春秋以身闯天阵情形,不由得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叹息,看在万众人的眼里,便是苍老的国师大人依旧光芒万丈。
公羊春秋怒目喝道:“休要欺人!你一人如何能做到!”
李修元摇摇头,静静地说道:“睁开你的双眼,看看我南云城里有多少大好儿男?我以万众之心筑一座城,修一座大阵,只是为了拒你等于城外!”
公羊春秋怒极反笑,哈哈大笑道:“难道你指望依靠这些人能阻挡我的脚步?若不是你们挖的那些大坑废了我的箭楼,眼下我已攻占了你的城。”
李修元神情冷冷地说道:“数十年前,我便在南云城前拒草原数十万大军,后又在北海杀敌数十万,你不是第一人。”
说完,李修元望着不远处隐藏于众军之后的草原两个汗王。
冷冷说道:“两位亲手撕毁当年在惜春城下签下的协议,毁去许下的誓言,如此,也不要再回去了!”
不等两个汗王和公羊春秋回话,李修元冷冷地喝道:“纳兰将军何在?”
高台不远处的纳兰雨上前一步,大声回道:“末将在此,马飞虎将军已经战死高台,末将愿赴死!”
李修元胸口一闷,过了半晌才冷冷说道:“记住我在北海战场所说的话了吗?我要你做到那样。”
纳兰雨一惊,随后拍着胸口吼道:“末将誓死完成!”
高台上的公羊春秋怒目须张,看着空中的李修元吼道:“你人在天山,有种过来杀我!”
李修元看着他摇摇头,冷冷地回道:“我已经老了,老到没有力气走下天山。”
公羊春秋一听心里禁不住暗自叫好,厉声喝道:“一个将死之人,竟然来此装神弄鬼,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
李修元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正因为我太老了,老得倘若不能将你们这些危险因素亲手灭去,我便无法安心,无法去念!”
公羊春秋想要说些什么,李修元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倘若我无法去念,便是我离开这一方世界之时也不会得安生,于是,你要我怎么做?”
“倘若换成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李修元看着高台上的华生淡淡地笑了笑:“此间已无你的事宜,下去照顾好你的叔叔、伯伯、弟弟、妹妹,那也是你的责任。”
华生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跪在碎石上跟李修元磕了三个头。
沉声说道:“干爹保重,待南疆事了,我再去天山给你请安。”
说完,也不看公羊春秋一眼,一步一步往高台下走去。
正如李修元所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在最后一刻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和亲人朋友。
还有他的铁匠师傅。
公羊春秋眼见华生转身离去,却也没有感到奇怪。
因为眼下他的对手已经不是洞天境的华生,而是这个只是露出一道神魂的凡人。
在他眼里将要老死在五域的国师大人,在他眼里一个连天山都下不了的老人,还能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威胁?
以他的修为看着天空上李修元的眼睛,知道他没有说谎。
想着在南云城前发生的一切,他有些无法理解,只好问道:“你为何对南海飞仙岛,有如此大的恨意?他们伤害过你?”
在他看来,除非生死之间的仇恨,五域的国师大人不会费上如此多的心血,在此打造一座连自己都头痛的雄城。
“因何有恨意?那你得问问飞仙岛的少岛主,他当年在南疆草原上做了什么恶?那便是今日这场大战的因。”
李修元继续说道:“我此生最憎恨的便是土匪跟杀手,在我眼里他做的那些事,和土匪杀手没有任何分别。”
公羊春秋闻言一愣,任他如何聪明,也想不到这事的起因竟然是云天南的儿子。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愤怒。
扭着望着云天南问道:“难不成,少岛主当年还在南疆大地做出谋财害命之事,以至于让已经离开尘世的国师大人念念不忘?!”
云中尘看了自己老爹一眼,跟公羊春秋说道:“那是晚辈的私事,跟飞仙岛无关,我看着那家伙是看我不顺眼。”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本来今日是我那徒儿跟你的恩怨,既然她伤了神来不了,我这个做师父只好亲力亲为了。”
云中尘一愣,梗着脖子吼道:“你这是跟强盗有何分别。”
云中尘压根没想到李修元跟耶律齐的关系,而是直接把五域的国师大人骂成了跟强盗一样的家伙。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公羊春秋说道:“你知道,为何耶律王庭宁死也不出兵,也不提供粮草吗?”
公羊春秋摇摇头,冷冷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鞭长莫及,为难不了他们。”
李修元望向南疆草原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冷冷地说道:“那是因为被云中尘害死的大王子耶律齐,是我李修元的兄弟!”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了一道神雷,重重地轰在万军头上,也轰在云氏父子的头顶。
五域皇朝国师的一句话,揭开了十几年前云中尘在耶律王庭所做的恶事,这事连他的老爹云天南都不知道。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李修元说道:“如果换成是你,你的兄弟被人暗害了,你欲何为?”
公羊春秋闻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我会一剑砍了他的脑袋。”
而此时的云天南已经没有力气去跟自己的儿子追问当年的一切,在他看来木已成舟,再说往事,又于事何补?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
不管是公羊春秋将天空的国师大人一剑斩去,还是自己布下的杀招将南疆的大将军等人灭去,都是他的阳谋。
只要打赢这最后一战,这里一切,他便是道理。
天穹上的李修元摇摇头,他已经不想跟这父子两人讲人间的道理了,明里暗里,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
于是,他看着高台上的公羊春来淡淡一笑:“来,让我们完成这最后一战!”
公羊春秋闻言笑了起来,看着李修元哈哈笑道:“你的大阵离我数百丈,你的在人千里万里之外的天山,你如何伤我?”
“你知不知道这是南海大军跟南疆大军的最后一战,你输得起吗?”
公羊春秋看着高台下五十丈外的纳兰雨说道:“他能代表南云城,能代表五域皇朝,跟我最后一战吗?”
在公羊春秋看来,只要自己不去攻击南云城墙上的那座大阵,于此地,他便无敌。
一道神魂而已,也不知道是借了何种妖法,也想伤到合体境巅峰的自己?
疯了!这个世界没有天道法则?没有时间跟空间的限制了么?
纳兰雨望着高台上如天神一样的公羊春秋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冷冷地回道:“国师大人,便是南云城的军魂!”
他这句话以渡劫中期的力量说出,便是在南云城头的数十万大军也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皇朝大军整齐划一地吼道:“国师威武,天下无敌!”
“国师威武,天下无敌!”
一时间南云城头吼声震天,甚至有将士吹响的号角,擂起了战鼓,只是为了给天穹之上的国师大人助威!
王如意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华生,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心爱的玩具一样。
一边轻轻地哭泣道:“如意差一点就失去哥哥了。”
富生看着华生嘿嘿笑了起来:“打完这一仗,我跟哥哥回家看娘去。”
二狗走了过来,身后的小莲伸手摸了一下华生的脸。
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小莲的华生哥哥?你怎么可能已经是洞天境的修士了?”
华生看着众人摇摇头,指着高台之上的公羊春秋说:“看仔细了,好好看看五域皇朝真正的英雄!”
在华生眼里,便是隔着千里万里,干爹也能一剑斩敌。
明惠和尚也怔怔地望着天穹上的李修元说道:“师弟能在今日去念,当自欢喜。”
花落雨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听说沐沐来了皇城?”
李修元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看着公羊春秋说道:“最后一战,我只射一箭,你只要能躲得过去,便算你赢了。”
只是最简单一句的话,却将荒原上的万军情绪再次调动了起来,连南海五千将军也激动地忍不住浑身发抖。
于千里万里之外的天山之上,只是射出一箭,这究竟是怎样的修为?
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少大的勇气?
而南云城外统领数十万大军的纳兰大将军,分明是同意了天穹之上国师大人的决定。
于是,万军之前,甚至南云城头数十万大军的眼睛,都静静地盯着天穹上的国师大人。
盼那着他一枝天外来箭!
高台上的公羊春秋也被李修元这句话点燃了。
手里握着一把乌黑的灵剑,指着天穹上的李修元吼道:“来,杀我!”
“倘若你一箭射不死我,从此以后三镇尽归飞仙岛,我便是这里的主人!”
李修元望着豪情万丈的公羊春秋笑了,晃动了一下手里的木弓说:“别怕,我手里只是一把木弓。”
荒原上的欧阳东篱后悔了,他后悔拿走了自己徒儿的神龙弓,若是神龙弓在手,今日当能降敌。
公羊春秋笑了,看着李修元说:“那么,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神箭!”
第七百三十四章 凡箭降魔,万箭杀敌
公羊春秋看着李修元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神箭!”
于是,天山上的李修元从桌上拿起了一枝最平凡,在天山上打造的铁箭。
当他将铁箭放在天山的阳光之下,甚至没有一丝的反光。
看着华玉和澹台小雨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两女也知道,在此最后的关头,决不能打扰李修元的决定。
李修元看着手里这枝铁箭,淡淡地说道:“这是我用风云城的剪刀、犁头,还有菜刀融成铁水之后打造的凡箭。”
“还有,铸箭用的木炭也是风云城大街小巷都能买到的炭,这些都值不了几个钱,都是来自人世间最平凡的烟火和凡铁。”
公羊春秋一听之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振臂狂呼道:“你想用人间最平凡的木炭,用剪刀犁头菜刀融化成的一枝凡箭,想将我射杀在千里万里之外的南疆?”
“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公羊春秋已经等不及发出最后的进攻了。
仰天看着李修元冷冷地说道:“来啊,用你这把木弓,用你手里来自人间的凡箭,来杀我!”
李修元闻言正色的回道:“没错,此弓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叫‘摘星’,箭是‘凡箭’,我要用人间之箭,射杀天上的仙人。”
“我要用人间之箭,箭杀天上的仙人。”
这是一句最平凡不过的话,没有什么豪情壮语,却在南云城的天空之上回响。
也在东玄域风云城的天空回响。
正抱着孩子的小菊听到了这道声音,看着跟前的小红说:“李夜哥哥出手了,我家唐朝和哥哥就快要回家了。”
花满楼里的唐有鱼听到了来自天山的声音,跟面前的胡青山叹道:“这一战,终于轮到国师大人出手了。”
胡青山点头应用道:“如此,我们的儿子也应该回家了。”
富春江上的小镇,红姐正在店里张罗着,听到天空的声音,发出一声惊呼往后院跑去。
边跑边喊道:“姐姐,国师大人出手,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
后山小镇的佛堂里,沐沐注视着天山上的哥哥,跟老道士问道:“前辈,凡箭也能斩仙?”
南宫如玉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那是我的师傅。”
老和尚看着两女静静地说道:“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们眼里看到的世界有多远,那枝来自人间的凡箭便能射出多远。”
老道士轻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他还未入凡,便已经领悟了一丝大道的法则。”
和尚哈哈一笑:“心无距,则箭无距!”
“心无距,则箭无距!”清凉寺里的玄悲闻言,禁不住拈花微笑,喃喃道:“原来佛法无边,也能以凡斩仙。”
般若寺里的明珏正在接待来自南宫世家的无忧跟南宫小花。
两人上山上香,前来跟师傅请安。
“心无距,则箭无距!”
明珏看着两人淡淡地笑了笑:“无忧啊,你的师叔要在天山以人间凡箭,斩千万里外南疆上的强敌!”
无忧闻言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方丈师伯也在南云城前见证明这伟大的一刻吗?”
便在这一瞬间,佛堂前虚空中的层云散开,露出了南云城外的高台,以及低眉垂首的明惠和尚。
无忧一见之下,忍不住喊道:“方丈师伯,我师叔可好?”
明珏双手合十,心生欢喜:“恭喜师兄得闻大道,突破五域的天地限制。”
明惠脸上没有一丝得意的神情,而上望着天穹上的李修元静静地说道:“且看师弟今日如何除魔。”
无忧望着天穹的李修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师叔威武。”
“嗡!”的一声在天边响起。
天山神庙外,李修元手里这张透着古朴沧桑之力的木弓,如满月状的麒麟弓弦在两女的耳边发出一声欢呼。
手里这枝凝聚了他这些年有意无意之间领悟的一丝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力量的凡箭。
于刹那之间刺破天山云雾,穿越五域的时间、空间,往千里万里之外的南疆飞去。
华玉和澹台小雨在凡箭飞出的那一刻惊叫了起来。
任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李修元手里的凡箭能飞越万里,于南疆的万军之前一箭杀敌。
李修元看着两人淡淡地笑了笑:“断疑生信,凡箭也能斩仙杀敌!”
于一瞬间,南云城的上空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声音:“断疑生信,凡箭也能斩仙杀敌!”
高台上的公羊春秋笑了,望着天穹上的李修元说:“把你的凡箭射出来,让它来杀我!”
天穹上的李修元不惊不怖,看着他静静地说道:“凡箭已至,你死了。”
便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一道闪电自万军之前升起,自东方而来。
便如天边的那一道闪电一样,前一刹那分明还在天际,当你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你的眼前。
南云城头的杨开义喃喃说道:“我死了。”
高台不远处的纳兰雨也怔怔地回道:“我也死了!”
便是同为合体境的欧阳东篱望着这枝来自天边的凡箭,也忍不住叹道:“我也死了。”
明惠和尚拈花一笑:“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身为合体之境的巅峰,甚至已经看到了大乘之境的公羊春秋在高台上发出了一声惊呼,手里的灵气斩出一道滚滚黑烟。
往穿云破雾而来的凡箭斩了过去。
云中尘惊叫一声:“老爹,这不可能!”
云天南心里却在暗自祈祷,希望公羊春秋能挥剑斩落这枝来自天边的凡箭。
在他看来,即使是五域的国师有能力射出这一枝凡箭,可这箭毕竟已经穿越了千里万里,力量哪能没有穷尽之时。
只有人群中的花落雨发出一声呢喃:“好一枝凡箭,穿云破雾来相见,你死了!”
于是,在万军之前,数十万大军的注视之中。
“轰隆!”一声响起,却是身为合体巅峰之境的公羊春秋斩出的一道绝世剑气,被李修元的凡箭于刹那之间射穿。
于电光石火之间,将公羊春秋的灵剑射成了断剑,然后一往直前!
在万军的注视之中撕裂合体境以仙灵之气凝聚出来的护体罡气,撕裂公羊春秋胸口的青衫。
刺进他如若金石一般坚固的胸口!
这还不止,这枝来自天山的凡箭挟着人间的众生之力,挟着五域天山的天地之力。
挟着将要踏入化凡之境的李修元,还没有完全领悟的那一丝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之力。
将中箭之下的公羊春秋狠狠地往高台的右侧推去,直到飞出数十丈,才将合体之境的老人钉在乱石之间。
任是公羊春秋使出浑身的力量,也无法从插进乱石之中的凡箭中挣脱出来。
“这不可能,你使出的不是五域中的力量!你会被天谴的!”
被钉死在乱石之中的公羊春秋惊怒地吼道,因为他发现这枝不是一枝普通的凡箭,因为他的生机正在快速地流逝之中。
来自天山的凡箭不仅重创了他,而且还是带走了他的生机。
于修仙之士来说,便是千万年的灵药,也抵不过数十年的生机。
高台上的老人在李修元的注视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如日中天的合体境修士快速老去。
一切,就像耶律剑明珠斩剑右将军王一剑那般。
公羊春秋在凡箭挟时间之力,空间之力的吞噬之下,只是眨眼之眼,便如风中枯枝老去。
一阵风过,带走了公羊春秋的长发,接着便是满口的牙齿掉落乱石堆中。
最后,连他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在这枝蕴藏了岁月之力的凡箭面前,便是合体巅峰的公羊春秋也瞬间成了风中残花。
云中尘虽然看不到倒在乱石之中公羊春秋的惨样,但是他听到了老人的一声声哀嚎。
于是他不得不跟云天南发出了最后的垂死之争:“老爹,我们输了!”
云天南放出的神识自然看到了公羊春秋于高台之上的惨状,于是他冷冷地取出一枝烟花,于瞬间点燃!
啾的一声响起,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南海大军的头上绽放开来。
于灰暗的天空之中,显得如此耀眼夺目。
啾的一声响起,跟着便是一朵烟火在南云城楼上绽放开来,丝毫不比南海大军的差上几分。
哗啦啦,接着便是一阵铿锵之声响起,五千南海大军瞬间掀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了里面的盔甲。
于头顶烟花绽放的瞬间重新列队,排成了二行。
同样的铿锵之声在另一方响起,纳兰十身后的五千将军,于刹那之间掀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了自己的战甲,同时还有两把已经上了弦的手驽。
南云城的大军在杨开义的指挥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城外而去……
不用两个裁判宣布最后的比试结果,云天南垂死挣扎之间,命令五千南海的将士射出了南海飞仙岛的大杀器!
五千个绑在铁箭上的轰天雷,化作绝杀之势,往纳兰雨所在的五千大军而去!
只要有一半落地,纳兰雨所率领的五千大军,包括花落雨、花天下,以及欧阳东篱等人都将化为飞灰。
只不过,早有准备的南疆大军便在敌人射出手里的铁箭之时,也跟前射出了手里的驽箭。
便是王如意、富生,二狗和小莲甚至纳兰明和公主都亮出了手里的驽箭。
纳兰雨身后的五千将军正是李修元让他挑选出来,训练了数年的将士。
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南海大军的大杀器。
自第一场擂台赛开始,五千大军便紧张地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包括王如意和二狗等人。
便是胡歌,马天云,纳兰雨也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手驽。
除了明惠和尚,连欧阳东篱也拿出了自己的神龙弓。
嗖嗖嗖嗖!!!
轰隆隆隆!!!
五千枝绑着轰天雷的铁箭还没有飞过高台,便被万枝同样用硝石打造的铁箭射中。
于是双方的铁箭在天空中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双方都在这一刻往后退去!南海大军跟着再次拿出了绑着轰天雷的铁箭!
南海大军似乎知道早有今日一刻,一枝铁箭不中,便跟着再次取出新的铁箭,然后搭上弓弦。
只不过,他们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南疆将士的是手驽,手驽上弦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上一倍。
他五千南海大军手中第二轮轰天雷还没有射出的刹那,五千枝铁箭已经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万箭降魔,斩敌去念
便在半空中的轰天雷发出阵阵爆炸,甚至有没有被南疆将射中的轰天雷往南疆大军飞来的刹那之间……
“嗡!”的一声响起,在大军的阵营跟前有无数道的金光冲天而起!
这便是李修元让华生走下高台,在众人面前布下的无数张符文。
两人都知道,便是五千大军人人都是神箭手,依旧会有漏网之鱼,于是这道符文之阵,成了众人和五千大军最后一道防线。
看在王如意的眼里,这些往自己飞来的轰天雷在撞上这数十道金光所筑起的阵法之后,纷纷反弹回去,最后在高台上爆炸开来。
这,才仅仅是开始!
因为南疆五千将军手里的手驽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只要大将军不出声,他们手里的驽箭便会一枝接着一枝飞向不到两百丈外的敌人!
用电光石火,或者一刹那之间都不足以形容当下的一刻。
几乎就在南海大军将要射出第二轮铁箭的时候,才发现敌人的铁箭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胸口、手臂、大腿和铁甲之中。
惊天的反转只是眨眼之间!
还没有等南海的五千将士将敌人消灭于眼前,自己的阵营里已经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
这一切,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因为南云城前,已经有大军列队,等着大将军发出最后的进攻命令。
既然敌人率先撕毁了停战协议,南云城的大军便不用再继续执行之前双方签订的停止、比试协议。
高台之上,生机渐失的公羊春秋任他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自己带回来的轰天雷,最后却将他埋葬在荒原之上。
天穹之上的李修元却将目光转向了已经跳上战马,欲要逃离战场的父子两人。
天山上的李修元抬头望天,喃喃自语道:“你便是再斩我一刀,我今日也要去念。”
在他面前的桌上,还有两枝黑色的凡箭。
天空自然不会传来什么回应,只是老道士的一声叹息。
悠悠回道:“你想好了,这两箭射出虽能去念、断念,却也会被这里的天道斩去你的岁月之力。”
在老道士看来,之前射出的一枝凡箭,那是因为公羊春秋先行出手。
于情于理,这方世界有天道都不好意思为难自己的徒儿,可是这后面二枝却不一样。
李修元摇摇头:“既然明珠没有亲手报仇,那便由我这个做师父的代劳吧,弟子债多不愁。”
老道士再叹:“如此也好,你走之后,至少可以还此方世界百年的清静,也算是善事一件。”
于是,在华玉和澹台小雨的注视之下,李修元将手伸手桌上的铁箭。
望向南疆的方向静静地说道:“你们不死,我便无法去念!”
于是,策马狂奔中的云天南、云中尘父子两人的耳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你们不死,我便无法去念!”
“你们不死,我便无法去念!”
这一句叹息也回荡在南云城前荒原的天地之间,传进了万军的耳中,以及还在爆炸之中的南海大军的耳里。
嗖嗖!
天边有两道闪电落下,南疆的荒原之上飞来了两枝穿云破雾的夺命之箭。
于刹那之间,趴在马背上狂奔中的父子两人突然间背后一凉,接着便一头栽下了战马。
南疆的荒原之上,多了两个正在失去生机的修士。
双方数十万大军整整在南疆大地上纠缠了一年多的时间,最后一战却只是因为三枝自天山而来的凡箭。
凝聚了岁月之力的凡箭连合体境的公羊春秋都不敌,更不要说云天南父子了。
身为洞天修士的云天南,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当年在耶律王庭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需要已经超脱这方世界的五域国师大人,不惜触犯这方世界的天道规则,也要将他父子两人斩杀于荒原之上。
倒在草丛里的云中尘在生命中的最后瞬间仰天吼道:“端木若兰,你害了我!”
“端木若兰,你害了我!”
云中尘于荒原上的最后一句嚎叫,传进了南云城主府的小院之中。
刚刚舒醒过来,还未来得及洗漱的耶律明珠呢喃了一句:“你死了么?”
站在桌上嗑瓜子的小黑看了一眼她,关心地问道:“小明珠,你饿不饿,我这里有糕点你先吃一块。”
说完取了一盒花天下给他的桃花酥搁在桌上。
耶律明珠摇摇头,看着他问道:“我睡了多久?今天是什么日子,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陪我,花姨呢?”
“呱呱,你也没睡多久,今天是决战之日,哥哥出手……那里用不着小黑了,我就跑回来陪你玩了,她们啊,估计都在看哥哥的神箭吧……”
巴啦了一会,小黑将外面的情况唠叨了一番,然后笑道:“等你恢复了元气,我们就回家,这里交给纳兰大哥了。”
耶律明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打完了?我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世事一场大梦,诸位各自安好,莫要来天山拢我清梦……”
天穹上的李修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后看着华生说:“回家看看,来天山接人。”
也不等花天下,花落雨等人发出的惊呼,天穹上了李修元渐渐隐于众人的眼前。
最后天穹上的一抹光芒也渐渐消失。
南疆去念,便是他于五域断念之时。
而此时的纳兰雨根本来不及跟天穹之上的李修元告别,因为杨开义率领的大将已经缓缓踏过了护城河上的栈桥,踏上了荒原。
望着眼前还在爆炸的轰天雷,以及惨不成军的南海将士。
李开义忍不住沉声问道:“动手之前,国师说了一句话。”
纳兰雨看着他点了点头,用力说道:“那是国师在北海大战时说的一句话。”
“怎么说?”杨开义吓了一跳。
“为了五域皇朝以后的清平。”纳兰雨清了一下嗓子,看着马天云,王天化,杨开义等人命令道:“南疆不要投降之敌!”
“南疆不要投降之敌!”
这一回,连马天云和王天化也记起了当年的热血一战,胡歌带着几个孩子们冲了过来,看着纳兰雨说:“大将军,下命令吧!”
纳兰雨看着王天化问道:“重驽营的兄弟都出城了吧?杨城主带着一帮孩子们在南云城负责提供粮草,我们去收回三镇!”
纳兰雨没有消灭敌人,只是一句收回三镇,但是众人都明白国师大人和大将军的决心。
荒原上剩下的南海大军,怕是真的要变成肥料了。
花天下走了过来,看着纳兰雨说道:“保重,我在南云城等你。”
纳兰雨指着前方的还在爆炸的一幕说:“留下一万大军随杨城主打扫战场,我们往三镇去!”
呜呜呜!南云城外,再次吹吃了战斗的号角!
……皇宫之中,御花园里。
众臣已经散去,南疆战事将要结束,大家心安之下,要回家庆贺一番。
皇后看着面前的月氏笑了笑:“这十几年来,我就没有睡过好觉,今日国师替哥哥报了仇,以后我也安心了。”
月氏看着她紧张地问道:“那我要不要带着民儿回耶律王庭?”
皇后摇摇头:“先写封信吧,等我爹爹的安排,民儿至少也要再大一点,修为再高一些,去皇家学院修行几年吧。”
一旁望着天空的皇帝叹了一口气:“那就先去皇家学院吧,离皇城近。”
两人心里舍不得的是天山上的国师,此一别,怕是相见无期了。
皇后轻轻地拉着皇帝的手,无可奈何地说道:“从国师当年带着沐沐去见哥哥时,他便在为你拼命了,我们要知足。”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连这皇帝都不想做,我能拿他怎么样?”
富天江上的小镇,沐沐已经回到了杏园。
看着发呆的红姐和刘氏,忍不住浅浅地笑道:“南疆一切都好,要不了多久那些小家伙就能回家了。”
红姐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国师大人还会回来吗?”
跟在沐沐身后的南宫如玉摇摇头,轻声回道:“师傅已经没有力气下山了,过些日子,我要上天山去陪他。”
刘氏一听顿时泪如雨下,拉着沐沐的手说:“我做了一些杏花糕,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哥哥最喜欢吃了。”
沐沐一见之下,忍不住心软了。
拉着她的手说:“你们有自己的修行,哥哥也是,他回来便是要了结跟你们的心愿,如今他心愿已了,你们往后莫要再念着他了。”
红姐一听迷糊了,抬头望着天山的方向喃喃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要我们做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吗?”
南宫如玉接上沐沐的话:“老道士说,要哥哥在五域去念,便是去掉所有的念想,你们也一样。”
刘氏一听,禁不住软软地靠在桌边。
嘴里怔怔说道:“原来哥哥回来见我,便是要我们永远地忘记他么?”
天山之上,伤神之后的李修元已经软软地靠在了躺椅上面,华玉替他盖了一张兽毯。
看着李修元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道:“干爹你没事吧?南疆战事已毕,哥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天山了。”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我回到五域,便是为了去掉所有的念想……今日南疆一战,便是为了去念。”
坐在一旁的澹台小雨问道:“不知前辈去念之后,又要去往何方?”
华玉跟她想的一样,心道难不成以后再也见不到干爹了?
李修元摇摇头,苦笑道:“我的路难行,你们俩跟着华生就好,等他来接你们下山之后,便忘了我吧。”
天上地下,除了老道士,怕是无人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了。
想了想,李修元指着对面的山坡说:“天山秋天很美,山上野果也多,等华生回来让他带着你们好好看看这座山。”
其实李修元很想去看看当初跟先生住过的地方,那里才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只是,今日一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气神,怕是离开之前,都去不了那里了。
望着天空飘来飘去的云彩,李修元的眼前恍若出现了耶律齐的笑脸。
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轻声问道:“你在天上还好吗?”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天山去念,五域化凡
南疆三镇,惜春城中。
端木若兰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兵败如山倒,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更没有料到云天南父子会撕毁好不容易跟南疆大将军签订的停战协议,眼见整个南海大军都要被对手消灭于荒原之上。
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王大年,这个南海飞仙岛上运气最好的将军,端木若兰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轻声说道:“传令三镇的守军,想要活着回到飞仙岛,便今日将所有的粮草带上,明天一早我们回家吧。”
王大年吓了一跳,轻声问道:“不等他们了?这三镇说不要,就不要了?”
端木若兰摇摇头:“怕是等不到了,他们当初不也是给了我们空空的三镇?命令下去不许破坏三镇的一草一木。”
“明早辰时,大军一人不留,全部撤离。”
端正若兰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想到了老和尚,若是自己想要跟着女儿离开,怕是要给老和尚一点示好了。
王大年想想,便拱手离去,岛主已死,这里最大的便是端木若兰了。
想来想去,还真的是自己运气最好。
去耶律王庭催粮的时候,因为自己一念之间保住了一条命,三镇之前又因为要督促大军耕种军粮再次保住了一命。
在他看来,自己怕是没有第三条命去折腾了。
而这个时候,驻守在最后一道战壕上的数万南海大军还在等着岛主的命令。
当他们看到如潮水一样冲来的大军时,竟然没有多少将士愿意拼死抵抗,更多都是牵上战马,纷纷扭头往三镇的方向冲去。
兵败如山倒,失去岛主之后的南海大军,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坚守。
……
当纳兰雨,胡哥,马天云带着大军在数百里荒原上追杀敌军的时候。
杨开义已经带着花天下跟一帮少年男女,以及留守的将士回到了南云城内。
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花天下去操心,为前方大军提供保障是杨开义的事情。
当众人回到城主府的时候,耶律明珠已经带着小黑去街上逛了一圈回来。
因为耶律明珠饿得不行,于是跟小黑外出大吃了一顿。
看着花落雨、花天下等人,耶律明珠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给花姨打包了饭菜,大家洗漱一下就可以开吃了。”
小黑看着一脸兴奋的王如意笑道:“小如意,明天可以回家了。”
华生拉着弟弟、妹妹的手进了客堂,看着耶律明珠笑了笑:“可惜妹妹在高台拼命的时候,我还跟师叔在荒原上。”
耶律明珠看着看淡淡地笑了笑:“我等纳兰伯伯回来,就要回天山看师傅了。”
花落雨一看客堂太小坐不下这么多的人,只好笑道:“富生,二狗帮忙把桌子搬到外面院子里吧。”
这一天,是华生最开心的一回。
他盼着这一天已经整整一年多了,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二狗和小莲,忍不住笑道:“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多喝一杯。”
纳兰明上前围着华生转了一圈,不可思议地嚷嚷道:“华生你跟我差不多大啊,为何你已经是洞天境的修士了呢?”
花天下轻轻地敲了自己的儿子一下:“你要是肯像华生一样吃苦,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杨开义跟着笑道:“赶紧吃饭,吃饱了我还得安排前方将士们粮草的事情。”
……
立秋之日。
从南疆凯旋的华生带着弟弟、妹妹回到了富春江上的小镇,花落雨跟花天下带着纳兰明和公主回了皇城。
欧阳东篱则是跟着明惠一起回到了小镇后山的小庙。
当红姐抱着王如意哭个不停的时候,也正是刘氏抱着华生和富生两兄弟一边哭泣,一边招呼王三关上铺子,说一家人要好好团聚。
掌柜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突然间儿子已经成长到需要他仰望的高度,一时间还是有些习惯不了。
只好看着刘伯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刘伯哈哈一笑:“这么好的日子,只差在皇家学院的两个孩子,一家人就齐活了。”
看着眼前的爹娘,想着另一个世界为了自己身体云游四海的爹娘,华生一时间百感交集。
当即让老爹、老娘在堂前端坐,自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喃喃说道:“孩儿不孝,让爹娘受苦了。”
……
千里之外的皇家学院,纳兰焜煊已经收到了前方传来的战报。
跟纳兰雨在南疆带领大军跟南海来犯之敌拼命不同的是,他也刚刚带着五万大军从北海崖山回来。
这是皇帝和左、右相一番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论。
因为害怕南疆战事一起,北海的余孽带着大军来犯,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带领大军于北海坐镇一方。
直到南疆将来捷报,皇帝传来圣旨,他才带着大军回朝。
坐在院子里面,看着面前的意生和远芳两人笑道:“南疆大战已经结束,你们可以回家看看亲人了。”
远芳轻轻地拍了拍兰氏王庭的兰飞燕,说道:“妹妹的修为尚浅,得留在学院里认真修行几年,才想着回去看看。”
兰飞燕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已经写信回家了,告诉父母等我到了分神之后再回草原看看。”
纳兰焜煊扶须笑道:“记住,眼前五域天道灵气恢复,正是修行的大好时机,你们三人都不能错过了这个大时代。”
意生看着远芳苦笑道:“这么说来,华生岂不是已经远远地超越了我们的修为?”
纳兰焜煊哈哈笑道:“战报里可是说了,华生这南疆大战的一匹黑马,除了国师大人,他的功劳最大。”
远芳叹了一口气道:“干爹上了天山,自然是什么功劳都不要的了。”
兰飞燕到现在也不知道五域国师的模样,一听之下忍不住问道:“国师大人很厉害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啊?”
纳兰焜煊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国师大人已经放下的皇朝的恩怨,要去天山完成他自己的修行了。”
远芳看着兰飞燕笑了笑:“莫说是你,便是我们怕也难得见上干爹一面了。”
纳兰焜煊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位可以回家看看,毕竟华生要去天山接他妹妹。”
“妹妹?华生哪来的妹妹在天山?”意生想着王如意在南疆战场,自己的弟弟何时又多了一个妹妹?
纳兰焜煊双手一摊,淡淡笑道:“这事你别问我,想我知道赶紧回家问华生吧。”
远芳点点头,看着兰飞燕笑道:“妹妹安心待在学院,我回家看看,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
后山小庙,佛堂之中。
明惠看着老和尚脸上是满满的遗憾:“想不到,南疆大战我倒像是一个外人一般,在南云城走了一回。”
坐在一旁的欧阳东篱哈哈一笑:“那日于南云城里,你带着大军去灭了南海大军的隐患,便是大功一件啊。”
明惠一听,赶紧双手合十道:“善哉。”
沐沐看着老道士问道:“前辈,我们何时启程回天山?”出来的日子久了,她想天山上的哥哥的。
老道士想了想回道:“跟玉儿先去国师府待上几日,见见你的故人,然后我们便回转天山。”
南宫如玉一听,禁不住脱口而出道:“是哦,花楼主她们应该从天山回来了。”
沐沐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去皇城逛逛,去看看花姐姐,沐沐想吃她做的桃花酥了。”
南宫如玉嘻嘻回道:“我也是。”
正在众人要想着一会要去何处吃饭的时候,佛堂外响起了耶律明珠的声音。
“师傅,明珠回来了。”
两女欢呼一声道:“哎哟,让我们看看这是哥哥、师傅新收的宝贝弟子吗?”
“呱呱,我也回来了!”
还没等耶律明珠走进佛堂,小黑已经等不及拍着翅膀飞了进来。
……
南疆,南云城主府中。
从三镇归来的纳兰雨胡哥坐在客堂之中,处理完三镇的事宜,大军准备班师回皇城了。
胡歌看着杨开义问道:“域主大人,我那苦命的兄弟呢?”
杨开义闻言一怔,随后笑道:“他跟着大将军夫人一起回皇城了,说是要回到国师府去养伤,等你回来之后,便一起回家。”
胡歌一听禁不住苦笑道:“他这一回,可是要把我妹妹吓坏了。”
纳兰雨想了想说道:“或许不用国师大人出手,耶律明珠的师傅出手也能治好他的腿伤,老和尚的修为才是真的厉害。”
胡歌一听,忍不住嘿嘿笑道:“看来,我回家前要先去小镇住上几天了。”
杨开义想了想看着纳兰雨问道:“大将军,草原大军和两个汗王呢?”
纳兰雨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冷地说道:“国师大人说了,他们既然亲手撕毁了当年的协议,便不用再回草原了。”
杨开义闻言一时默然,过了半晌才说道:“这,又是何苦呢?”
纳兰雨愤愤回道:“他们当我兄弟当年在惜春城签下的协议是一张草纸吗?”
……
中秋之夜,天山之上。
华生带着耶律明珠已经来了五天,五天之中,华生除了陪干爹喝茶,聊天,便是跟妹妹和澹台小雨一起去天山中摘野果、灵药。
耶律明珠倒是很少跟三人一起疯,而是安静地陪在师父的左右。
少女眼里的师父如天山上的落叶林一样,一天比一天老去,她不放心。
“师父,明珠过些日子就要陪老和尚离开五域了。”
李修元望着岩坪对面的山坡,仿佛看到了当年老狼的影子,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她笑了笑:“你跟着老和尚,我们自然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明珠走了,师傅你怎么办?”耶律明珠看着趴在一旁打呼噜的小黑,不放心地说道:“师叔又不会做饭。”
李修元想到自己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渡天人五衰之劫,哪里想让自己的亲人朋友见到那副模样?
“师父的事情你不要管,离开之前让老和尚带你去看看爷爷……”
对于自己这个宝贝徒儿,李修元有说不出的疼爱,却又没有一丝的办法。
眼见南疆恩怨已了,他要让耶律楚材见见孙女一面才放心。
因为她还有一个老和尚师傅,对于修行一事李修元完全不知如何教耶律明珠,还好这些年耶律明珠跟在老和尚的身边。
想想,自己竟然做了一回甩手掌柜。
除了教耶律明珠弹奏那一道《镇魂曲》,除了给她铸造一把去念神剑。
华生带着妹妹和澹台小雨在地里摘了青菜,炒了菜,烤了肉。
看着李修元问道:“干爹,今日中秋,要不要喝一杯?”
李修元一听,看着四人笑了笑:“想想你们就要离开,那便让你们今夜尝尝来自远古洪荒的灵酒吧。”
说完看着华玉和澹台小玉说:“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以后你们修行的任务就交给华生了。”
当耶律明珠捧着一杯琥珀色的灵酒,嗅着淡淡的果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此酒有什么讲究?”
李修元闻言一笑:“此酒穿越了时间、空间,穿越了诸天世界,当能让你们四人闻道破境。”
华生一惊,脱口问道:“此酒我和明珠妹妹喝了也会有用吗?”
“废话,除了小黑,你们四人喝了都会一夜破境。”
从梦中醒来的小黑看着四人呱呱说道:“喝完这杯酒,你们统统滚蛋,小黑一个人留在山上陪哥哥。”
小黑知道李修元在天山的日子不多了,他不想让这些家伙再走进哥哥的心里。
李修元看着四人笑道:“我们都有自己的修行……明日,你们便下山去吧。”
因为他知道,或许明日,师父就要带着沐沐上山了。
天山明月夜,这是李修元头一回没有在中秋抚琴,因为他不想让华生和耶律明珠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至于能不能破境,一夜能破去几重境界,他并不担心,因为华生已经是参天大树,可以照顾自己的妹妹们了。
……
清晨微雨,李修元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小黑早早就赶着华生带着耶律明珠四人离开杏花谷,正当一帮人穿行在山林中的时候,前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黑一惊,看着渐渐走近的沐沐,紧张地问道:“你是谁?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沐沐一愣,看着趴在耶律明珠肩膀上的小黑笑道:“小明珠,这家伙就是你师叔吧?”
耶律明珠一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附在小黑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然后跟老道士福了福,轻声说道:“前辈,师父把明珠赶下山了。”
老道士闻言一呆,随后苦笑起来:“我那徒儿脾气不好,怕是呆不了几天,连我这师父也会赶走,你先下山去找老和尚吧?”
华生上前带着妹妹和澹台小雨跟老道士行礼。
老道士抚须笑了笑:“不错,我给你们的机缘放在老和尚哪里,想必他会在这几日来找明珠……”
小黑一见之下,赶紧跳上沐沐的肩膀上,看着老道士说:“前辈是哥哥的师父,那也是小黑的师傅了。”
南宫如玉一听乐了,摸着他的羽毛笑道:“那你得先把我跟姐姐照顾好了。”
老道士挥挥手,看着华生说:“下山去吧,有什么问题跟老和尚请教,以后莫要再惦记着你干爹了。”
华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老道士揖手告别,带着三女一路往山下而去。
老道士的意思他知道,干爹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接下来他要走自己的路了。
“沐沐姐姐,你会是小黑的嫂子吗?”
“如玉姐姐,你是小黑的姐姐还是妹妹?”
“小黑,为何不见哥哥的影子?他是不是还在贪睡?”
“哪里,是哥哥叫小黑起床送走他们的,他不想让这几个家伙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想不到师傅的心事越来越重了。”
“那倒不是,是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五域的念已去,接下来便是断念了。”
老道士看着二女认真地说道:“便是九天之上,或许也会有今日这样的一幕,你们要想仔细了。”
南吕如玉吓了一跳,拉着沐沐的手说:“姐姐,前辈是在吓我们?”
……
来到神庙前,李修元已经煮了一壶天山的春茶。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却是等来了师父和妹妹跟南宫如玉这个宝贝徒儿。
老道士看着李修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这两个丫头之前没见过我,倒是会以为你是我的师父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师父说笑了,弟子愚笨,才会如此。”
老道士却不同意他的说法,而是抚须轻叹:“你不怎么样,却教了一个好徒儿,那道连你都无法驾驭的神曲,明珠那丫头却学到了精髓。”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起来:“一曲镇魂惊天地,想不到她竟然一剑斩了南海的右将军。”
南宫如玉拉着李修元的手问道:“师傅,你能跟玉儿一起离开吗?”
李修元看着一旁不说话的小黑,禁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
轻声说道:“下雪的时候,你们便离开五域吧,有小黑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老道士正好将装好琴弦的古琴拿出来,听到此话忍不住眉头一皱:“有这么快吗?”
李修元伸手轻抚琴弦,喃喃自语道:“锦瑟无端五十弦,弟子一曲惊天地,也惊了自己的神魂……”
老道士想了想,淡淡一笑道:“如此也好,只要离开这方世界,这家伙也能换回人身了。”
小黑一听忍不住嘎嘎笑了起来:“那以后的小黑岂不是不能在天上飞了?”
老道士乐了,双手一摊回道:“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试试?”
李修元抚古琴上的琴弦,跟老道士问道:“师父,此琴弦用的是什么材料?”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卖了一个关子,看着他说:“你猜。”
这一夜,李修元用沐沐从风云城带来的肉食做了一顿火锅,吃得老道士直呼好吃。
南宫如玉也跟着嚷嚷:“还是师傅做的好吃。”
小黑贪杯多喝了几杯,早早回屋去睡觉,剩下四人守着天山上的一轮圆月,听着南宫玉如将并不十分熟练的《望春风》弹了一回。
李修元看着三人笑道:“想当年,我在玄武大陆的天云山,用这一首慢了半拍的《望春风》赢了雪原圣地的天骄之女。”
南宫如玉一听,禁不住问道:“原来这首曲子还能快慢由人吗?”
李修元看着两女静静地笑了笑:“看我的心情,我若心情不好,再美妙的曲子也无法表达欢愉之意。”
老道士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儿笑了起来:“好一个看心情,这天上地下,哪一件事情不是看心情?”
沐沐不解,看着两人问道:“那么因果之道呢?”
李修元看着她笑了,虽然笑得有些苦涩,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静静地回道:“那也得看我的心情,就像当年在天山上,背着妹妹漫天遍野地疯一样。”
沐沐一听,双眼顿时泛起了浓浓的雾气,看着李修元嚷嚷道:“沐沐还想再来一回,可惜哥哥背不动我了。”
南宫如玉一听跟着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当年在方寸山上,师傅也是背着玉儿去打猎啊……”
李修元的眼中带泪,看着三人摇摇头:“曾经有过……回不去了。”
双手轻抚琴弦,思绪万千的李修元却为三人弹奏了一曲最为寻常的曲子《花好人圆》。
今夜秋花正是好,今夜人儿也团圆。
……
在见了回到祖地的耶律楚材之后,耶律明珠终是告别了爷爷,跟着老和尚踏上了去往南海飞仙岛的大海船。
同行的还有二狗的妹妹小莲。
当少女见到跟着华生回到小镇的华玉和澹台小雨之后,小莲思前想后,最后终于说服了哥哥和爹娘。
跟着耶律明珠一起,决定跟老和尚离开五域的天空,去寻找更高的天地。
少女有自己的骄傲,她也不想看到华生哥哥为难的模样,便是离开了爹娘,她也要跟着妹妹一起去诸天寻找自己的机缘。
当三人在飞云寺中见到端木若兰的时候,耶律明珠终于还是心软了。
只是待了两天,一行四人便悄悄离去。
从此以后,五域再无北海公主的消息。
而因为端木若兰当日的一个正确决定,让南海大军有将近四万余人,最后回到了自己家园。
这也是老和尚最后同意带着她一同离开五域的原因。
于李修元来说,因果要看他的心情。
于老和尚和端木若兰来说,有时候因果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
就像胡歌说的那样,老和尚不让众人上天山,却也治好了唐朝残缺的大腿,并告诉他只要安静地休养一年,便能恢复如初。
而回到紫竹院的唐朝,却决定以后很多年都要留在这里,这里有他的爹娘,有他的爱人,还有他的女儿,以及更多的亲人。
只有做了母亲之后的小菊不开心,整天跟哥哥说赶紧找个嫂子回来。
胡哥望着天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也不知道我那兄弟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
小菊摇摇头,认真地说道:“老和尚说了不许去打扰李夜哥哥的修行,有什么事,小黑会下来找我们。”
天山之上,第一场雪还未落下。
坐在神庙产的李修元趁着沐带着南宫如玉去散步,再一次,跟老道士请教起了天从之小五衰相。
老道士也明白自己的徒儿去日无多,怕是近日开始就要渡劫,自然要细细为他解释一番。
劫一、乐声不起,谓诸天音乐不鼓自鸣,于衰相现时,其声自然不起。
劫二、身光忽灭,谓诸天众身光赫弈,于衰相现时,其光不现。
劫三、浴水着身,谓诸天众肌肤香腻,不染于水,但衰相现时,浴水沾身,停住不干。
劫四、着境不舍,谓诸天众欲境殊胜,于衰相现时,取着不舍。
劫五、眼目数瞬,谓诸天众天眼无碍,于衰相现时,其目数瞬。
说到这里,老道士却转了一个话题,说道:“五小衰相如遇殊胜之善根,有很大的转机,你也不用害怕。”
在他看来,自己的徒儿于万里冥河都熬了过去,又怎么会在意眼前的天人五衰之劫。
李修元闻言,看着老道士静静地问道:“师父,如若最后熬过五衰之相,是否要像涅槃一样渡劫?”
老道士闻言一愣,随后沉思了许久才笑起来:“风火雷电哪一样你会害怕,便是金仙要渡的业火之劫,于也来说也是小事。”
李修元摇摇头,不可思议地回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静静地替他分析道:“你身怀凤凰神火,难不成还怕一道业火灼烧不成?”
李修元一听却禁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弟子却是把这事给忘了。”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是久不涅槃,把这道凤凰神火给忘了。”
李修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
看着老道士说:“如此,弟子最后的日子便在那山洞之中独自修行吧。”
当年破虚僧在山洞里闻道破境飞升。
李修元决定最后的时刻,也在这一方刻满倾佛经的洞里,完成自己最后的修行。
老道士点了点头:“你想用山洞里的佛经陪你最后一程,如此也好,于那些佛经来言,跟你也是一番因果。”
“如此,最后之时,还得麻烦师父帮助弟子完成最后的心愿。”李修元喃喃说道。
于是,当天山第一场雪花落下之下,李修元跟沐沐和南宫如玉一番告别之后,独自进了山洞之中。
“师父,请助弟子一臂之力!”洞中传来了李修元不悲不喜的声音。
老道士摇摇头,挥手之间,将冰河两岸的石块招来,于眨眼之间,整个山洞被严严实实地堵住。
接着老道士挥手之间在洞口落下一道金光,却是将山洞彻底封住。
任是天上地下,谁也不能打扰到自己徒儿的修行。
想了想,挥手间,却是一道金光将石壁轰出一个圆形的洞口,一束天光静静地落在洞中李修元的头上。
李修元心有所感,心道难不成,自己渡劫之时,还能沐浴漫天的星光不成?
“谢谢师父,我们有缘再会!”
李修元喃喃自语道,想了想,又跟沐沐说道:“妹妹,回去之后,记得将铁琴还给先生,将那些灵剑送给我的弟弟、妹妹和亲人……”
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杏花谷,李修元终是将铸造好的灵剑,让沐沐带给了自己的亲人。
南宫如主闻言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眼里的师傅,便是在跟她生离死别了。
看着一旁的小黑忍不住嚷嚷道:“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莫要在此乱了哥哥的道心。”
老道士一愣,原来想着带着两人多住些日子,想着小黑的话,却瞬间改变了主意。
正如小黑所说,眼下的李修元道心如铁,断不可因为两人的眼泪而毁了。
于是,老道士招来小黑跟他细细地吩咐了一番,然后挥手一道金光入了小黑的神海。
最后说道:“你们以后要去的地方,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以后你再慢慢告诉我那徒儿,记住,遇事莫要慌乱。”
小黑嘿嘿笑道:“我说师傅,如此一来,是不是小黑可以恢复人的模样了?”
老道士淡淡笑了笑:“你猜啊?”
说完,看着两女静静地说道:“悲莫非兮,这又不是死别,我们该走了。”
不等两女回话,挥手间卷起一道金光,三人瞬间消失在小黑的面前。
“哥哥,莫要忘记沐沐!”
“师傅,莫要忘记玉儿!”
趺坐洞中,闭目诵经的李修元,听到了两女最后的呼唤……
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但愿以后的年年岁岁,你们都不要再受别离之苦。”
……
在老道士离开后的一月,天山千里冰封,连神庙外的冰河也冻住了大半。
刚开始小黑还时不时跟李修元聊上几句,后来入定渡劫中的李修元带小黑也不再理会。
小黑待着无聊,便拍着翅膀下山去找胡歌玩了。
偶尔风雪停下,漫天的星光之夜,有一缕星光静静地从山洞的石壁上落下,照耀在李修元的身上。
点点星光,无视天人五衰之力,在缓缓滋润老人已经干枯的躯体。
冬去春来,天山上万物得苏,花儿绽放在枝头。
神庙处的杏花、百花却陷季沉睡之中,没有一朵花儿绽放。
小黑飞上天山,飞上洞口上方的石壁处的圆洞,静静地往山洞里望去,只见哥哥已经变成以了一个灰色的蚕茧,地上是一地的落发,甚至破碎的衣衫。
点了点头,小黑拍着翅膀往天山下而去。
跟着急不行的胡歌、小菊说:“哥哥已经开始渡劫,连我都不理,连杏花谷里的花都没有开一朵,你们谁也不要去。”
唐朝望着堂处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这兄弟,连最后一面也不理我。”
胡歌瞪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莫说你,便是明惠大师,欧阳大师他不是一样没有理会?”
富春江上的小镇,后山小庙。
今日里来了一个明惠想不到的人,却是从未下山的清虚道长。
明惠看着他摇摇头,轻声说道:“你那徒儿已经在天山化凡了,怕是最后一面,你我也见不到了。”
清虚闻言一笑:“我这回下山,却是想要去天山修行几年,要你要不要一起?”
明惠想了想,低头沉思了一番,然后说道:“且待我写封信,让白玉城清凉寺的玄悲说说。”
此庙是老道士跟师弟的心血,他便是出游数年,总得找几个靠得住的家伙来些持续这一方山水的香火。
当清虚道长来到天山之上的杏花谷中,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
眼前一切如梦幻一般,给他无限的惊喜。
任他想了再想,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座不大的神庙,而谷中竟然开辟了不少的灵田菜地,便是自己在此生活,也不成问题。
小黑看着两人抱怨起来:“哥哥渡劫之后,这谷里的花儿也不开了,要不今年的杏儿可吃不完。”
清虚叹了一口气,望着不远处被老道士封住的山洞,轻声问道:“小黑,我说话,我那徒儿能听见吗?”
小黑摇摇头:“哥哥早就不理会小黑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你们说话。”
明惠指着岩坪下的几间石屋,淡淡说道:“我们去收拾住的地方吧。”
这一年冬天,李修元没有醒来。
在清虚和明惠两人来到杏花谷的第二个春天,山谷里的杏花、百花依旧在沉睡之中。
唯一让两人感到欣慰的是,两人种下的灵米、青菜却不受影响,倒是满足了三人的生活需要。
小黑往来于风云城和天山之上,时不时将两边的消息互相通报一番。
春花秋月冬雪,只有星光漫天的夜晚,当三人陷入梦中之时,山洞里才会有点点星光闪耀。
天人五衰于修士而言,是生死大劫。
对李修元来说,只是换了一个天地,开始了他星光之力的进化。
万里冥河洗去了他生命的年轮,也洗去了他跟小黑两人的神龙之体,更是洗去了李修元的一身的修为。
五域化凡,便如康川城的无心一样,读懂了圣人之法,听懂了明月山的天地之意,于城主府前一朝渡劫之下而化凡。
而此时的李修元,早将自己化入了天山之中,眼下的他便是天山,天山便是他。
从他打造出那三枝凡箭之时,便已经超越了无心当时化凡之境。
眼下的他要忘掉诸天声乐,用漫天星光洗去身光赫弈,我是长夜星辰,其光可收也可现。
他还要借着这春夏秋冬四时风雨,身华神化,让无相金身再次进化,我若渡河,当滴水不沾。
着境不舍,我已身化星辰,自然超越九天众欲境殊胜,我是天上的星光啊,谓诸天众天眼无碍,我还有破妄之眼……
洞中之人已经身化星辰,在山洞里幻化自己的星空世界。
洞外的老人却在耕种之间,静静地感悟天山之上的天地之力。
这一年的冬天,两人依旧没有下山。
直到将漫漫长冬看尽,迎来了天山上的第一缕春风……
正在风云城中,紫竹院中贪吃的小黑看着胡歌、唐朝、小红、阿贵大呼一声不好。
跟众人挥手嚷嚷道:“小黑要跟哥哥离开了,你们以后都不要想我们。”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小黑已经身化闪电冲上了天空,往天山而去。
于神庙屋檐下静坐的清虚突然间嗅到一阵淡淡的花香,忍不住跟佛堂里的明惠喊道:“和尚,杏花开了。”
正要此时,小黑如一道闪电般冲了下来,看着两人嚷嚷道:“两位前辈,小黑要陪哥哥离开了。”
明惠一愣,正要说话间,清虚一把制止了他,伸手往天空说道:“看天空!”
只见前一刻的一轮春阳隐于云层之中,却是千年难见的一轮明月掩星辰,天空中突然间七星交辉。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之间,一道万丈星光往天山落下,便在小黑的欢呼声中,耀眼的星光往山洞上的圆洞中而去。
于刹那之间,石壁上的圆洞之处有一个蚕茧随着星光缓缓升起,小黑扑腾一声往星光中飞去。
便是这一刻天山上突然间响起了庄严的诵经之声:“昔于波罗奈、
转四谛法/轮,
分别说诸法,五众之生灭。”
天地之间,突然间有数不清的经文化为点点金光,往缓缓飞升中的蚕茧而去。
如闪电一般,这一句经文在五域整个天空中响起。
“昔于波罗奈、
转四谛法/轮,
分别说诸法,
五众之生灭。”
清虚见此,仰天笑道:“今日脱去凡尘体,他年相逢在星辰,好徒儿,一路好走!”
明惠趺坐神庙之前,手拈莲花,轻声诵道:“持此一心福,愿求无上道,师弟走好!”
于斗转星移之间,五域国师于天山渡劫三载。
于漫天佛经加持声中,于漫天星光召唤之下,破虚而去……
ps:第三卷最后写得很辛苦,想给大家写出不一样的故事,虽然人物很多,我还是想给他们都有一个交代,虽然不太完美。
李修元五域化凡,便不能披?
??上阵,于是有了华生的出现。关于华生的故事,或许我会找个时间,再写一个番外。
感谢每一个包容我的读者,谢谢你们,明天,开始新的征程。
第一章 秦时明月,少年失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三千世界浩瀚无边……
天子脚下的皇城,天将夜,天地混沌一遍,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山峦。
因为时值寒冬,天有雪。
一处高宅深院外的路边树下,停靠着一辆马车。
拉车的马儿正吐着粗气,埋怨着主人怎的不懂怜惜自己,进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出来看看眼前这鬼天气。
唯一让它感到欣慰的是,路边生了一堆火,呼呼燃烧的火苗温暖着它渐渐冷却的心思。
还好,火堆边上坐着两人,两人的头上用蓑衣搭了一个人字棚,暂时遮挡了天空落下的雪花。
只不过,怎么看去,两人的状况都凄惨无比,因为便是如此风雪天,两上依旧是衣不蔽体,一件黑衣的单衣披在身上。
一眼望去,比皇城的乞丐还要惨上三分。
火堆上搁着一个瓦罐,正往外冒着热气,男人不过三十出头,一头黑发之下有着一张书生的脸。
男孩不过六岁模样,虽然衣衫褴褛却掩饰不住眼里的那一道亮光。
两人低头各捧着的个陶碗在喝水,不知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高墙内,红灯照,炉火正旺如春光。
只见一年方十五,一身青衫的少年正坐在下首低眉垂目。
上首却是当朝的左相大人,以及夫人在一旁正自小声音嘀咕着些什么?
不远处,是比少年小上一些,一身青丝罗裙,蛾眉轻皱的小姐,以及五心向天的管家。
就在少年、少女忐忑不安的时候,堂外有侍女走了进来,在管家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欠身又匆匆离去。
管家一愣,也才想起来已经是掌灯时节,府里到了用膳的时辰。
于是上前轻声跟老爷提醒。
坐下下首的少年一惊,看了管家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相爷和夫人,以及低眉颔首的小姐,终是轻叹一声。
跟上首的夫妻两人一揖到地,喃喃道:“如此,晚辈便先回府了。”
妇人一愣,随后淡淡地挥了挥手道:“且好生努力,争取来年考取一个好的功名。”
左相夫人竟然轻描淡写之间便打发了少年,连一顿晚饭也不愿修口。
少年似乎早已预料这样的结果,也不多说,上前跟小姐再拜,然后转身往府外走去。
“公子等等,我送你。”
纠结了半天,少女终是瞪了爹娘一眼,迈着碎步跟在少年身后往府外而去。
妇人一愣,气得说道:“你看看这青儿。”
宰相大人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就这一回,随她去吧。”
妇人哼了一句:“把饭菜端上来吧,哎哟饿死我了。”
直到管家离去,女人才接着又说了一句:“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得美啊,也不看看自己的家境。”
少女跟在少年的身后,一路送到了大门外。
看着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心里叹了再叹,不知心里再想些什么。
两人于大门的石阶之上相对无言,便是这样静静地站了半晌,最后还是少女低低地说了一声。
然后捂着脸转身往府内跑去。
随后便是一阵咯吱的声音传出,沉重的府门缓缓合上。
于刹那之间,将少女跟少年隔开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少年望着阴霾的空,仰天长叹一声,想了又想,终是提步往不远处的马车走来。
“两位……我们回去吧。”
少年说完,便将自己关进了车厢里面,似乎再也不愿看到面前这座深宅大院。男孩一听,顿时将捧在手里的陶碗扔掉,拍着一旁男子的肩膀说:“哥哥,可以走了,赶紧的。”
男子随手抓起一把雪往火堆上洒落,一把抱起男孩坐上马车,跟着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
马车沿着长街缓缓往前,马车里的少年时不时有气无力地为赶车的男子指路。
风雪漫漫的夜晚街上早就没有行人,只有一辆孤独的马车缓缓地碾着一城的风雪。
车厢里的少年在发出不甘心地抱怨,马车上的男孩兴奋地四下张望,不时地在男子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花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处看院子外面,少年喝住了赶车的男人。
少年下了马车敲开了院门,男子带着男孩从侧门将马车赶进了院子里面。
跟之前左相府比起来,眼前的院子便是草鸡比凤凰,根本没有一丝的可比性。
府里也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权当管家,跟两个侍女。
男人将马儿赶进棚子,又喂了一些草料,这才带着男孩来到了前面的客堂。
就像之前有了约定一样,三人围着桌子煮了一锅肉,少年也不嫌弃两人身着褴褛,而是端起前面酒壶倒了一碗酒。
也不说话,先喝了半碗,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倔强的脸上的浅浅的泪痕,显然是在马车上刚刚哭泣过,或许是因为自己被左相夫妇嫌弃,或许是为了挽悼即将失去的少女。
男子给男子夹了一块肉,也倒了一碗酒,浅浅地喝了一口。
然后笑了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些东西你看过一眼就好,不一定非要拥有。”
少年摇摇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苦?”
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两人,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想想不对,只好伸出筷子往自己的碗里看去。
男子叹了一口气,看着少年认真地说道:“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等你有一天站在比他们还高的地方,你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少年一听顿时气苦地笑了起来:“你能教我什么,你们就是两个穷鬼,身上没有一文钱,连过夜的地方都没有。”
男孩一听忍不住笑了,看着男子说:“哥哥,这个哥哥笑你是穷鬼,穷鬼是什么?”
男子一听乐了,摸着他的脑袋笑道:“穷鬼就是我们身上真的没有一文钱,而且公子如果不收留我们,我们好像真的就要冻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少年一听也乐了,他没想到面前的两个家伙丝毫不以自己的处境而难堪,而是跟他开起了玩笑。
于是阴霾了一天的心情终是照进了一缕阳光。
看着两人笑道:“也罢,既然我在路上捡到了你们,这府上房间多的去了,明日上街给你们去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吧。”
或许是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了阳光,少年心情终是好了许多。
男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捡到我哥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财哦!”
少年闻言怔了怔,摸着男孩的脑袋说:“难不成,你是那家贵人的公子?”
男子摇摇头,端着碗笑道:“今夜我们只喝酒、吃肉,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记住,今天已经过去了,你莫要还把心拴在左相府里。”
少年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可以吗?”
“相信我,明天便是一个全新的你。难不成,你舍不得,便能让他们回心转意么?”
男子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有时候如果无法砍别人一刀,那么就狠下心来,斩自己一剑。”
少年一听苦笑了起来:“我试试。”
……
男子便是在五域天山渡劫之中的李修元。
因为千年不遇的一轮明月掩星辰,天空中突然间七星交辉,让身化星辰的他,还没有完全渡完五人五衰之劫,便被召入了星空之中。
并随着贯穿诸天的星辰之力,脱离了须弥山的小世界,来到了一个对他和小黑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因为星辰之力,他和小黑在穿越黑洞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伤害。
小黑如愿恢复了人身,只是回到了六岁的那年。
而李修元则是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因为没有完全渡劫,以至于他既然没有完全化凡,也没有凤凰涅槃,都没有去渡他的无相金身之劫。
他变成了当年在风云城紫竹院中初遇先生时的模样,一个三十左右,生着一张书生脸的中年男子。
而小黑丝毫不在意哥哥的变化,唯一的遗憾便是,两人的空间戒打不开了。
而且黑洞穿行,让两人衣衫尽毁,成了活脱脱的乞丐模样。
还好,落在这眼下这个世界不久,便在路边遇到了眼前的白衣少年,也许是看着小黑一副可怜的模样。
也许真的像白衣青年所说,家中人丁稀少,不介意多两人陪他说说话。
于是便收留了两人。
直到现在,李修元和小黑也没有回过神来,这里是哪里?他们来到了何处?师父老道士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去处?
只是,向来随遇而安的他,哪会在意身边的环境?
眼前的少年既然收留了他和小黑,他便决定帮这个可怜的家伙走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宰相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从送少年出来的少女脸上,他看到了一丝决然。
少女那一抹凄然的神情,便是一把刀,将少不更事的少年斩杀于漫天的风雪之中。
躺床上,听着小黑轻轻的呼噜声,李修元淡淡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从天山跟小白下山后不久,东方玉儿的母亲李明珠来到红袖楼里。
竟然当着先生的面跟自己提出退婚,虽然当时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如眼下少年这样的表情。
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是非常愤怒,而且有一丝不甘的情绪。
具往矣,连李明珠他都不再憎恨。
而东方玉儿更是在他的帮助下涅槃重生,他还会在意其他女人对自己的伤害吗?
推己及人,他决心帮助眼前这个家伙从少女的阴影中走出来。
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有意思的是,少年也没有问过他跟小黑的名字。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来了。
便是老道士扯着耳朵交代他的事,来到异世皇城第一天,他便把师父的话又抛在了脑后。
明天先去置办几身衣服,然后再去买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书册。
万里路走过,他和小黑更要读更多的书。
眼下的他和小黑正如少年说的一样,穷得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可是他有手艺啊?
酒楼的事情太繁琐,不是他喜欢的事情。
书屋当初在天街上便决定再也不开了。
想来想去,自己还有一样拿手的绝活,那便是开一家酒铺啊。
天上地下,诸天万界不同修为的修士、凡人们,总是离不开一瓮美酒吧?
PS:这里的大秦是此大秦也非此大秦,此为玄幻小说,不可能按大秦的时间线去写,我只想让李修元经历焚书坑儒……请各位高抬贵手,且当是戏说大秦吧,谢谢。
第二章 欲开酒肆,长街染血
顶着风雪,少年带着李修元和小黑逛了一番皇城的市集,给两人置办了几套衣服、鞋子。
当小黑换上新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少年的手说:“改天让哥哥酿酒给你喝,我哥哥酿的酒最好了。”
少年眼见只是换了一身的衣裳,眼前的二人便瞬间换了一身的气质,也不由得呆住了。
转了一圈之后匆匆回到了府中,他决定好好跟这兄弟两人聊聊。
李修元却想着挣钱的事情,在得知少年叫张良,其父早逝,其他的并未多说。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跟李修元还不是交心的知己。
李修元倒也无所谓,只是说自己兄弟两人路遇土匪,身上既无身份也无钱财,但是自己可以开一家酒肆。
张良一听却皱起了眉头,看着李修元说:“皇朝粮食紧张,酒肆多为官营。”
李修元想了想,问道:“官宫用的什么粮食所酿?”
张良回道:“多为粟米,也有人用高粱。”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那我们用黑豆吧,黑豆是杂粮,只要你办成这事,我保证生意不愁。”
张良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一边酿,一边把酒交给那些别人卖,一边办手续一边动手酿制。”
李修元点头应道:“还得麻烦给我们兄弟两人办个身份,否则这出门总是不便。”
张良一听,指着小黑问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小黑一听笑了,眯着眼睛说:“我叫小黑。”
李修元这才想起来这么些年,一直叫小黑顺口了,从来没想过给他起外名字。
摇摇头,笑道:“他便叫李小黑吧。”
讨论完这些事,便是要去找可以做酒肆的铺子。
张良想了想说道:“有一处现成的铺子,只是离市集远了一些,如果开在哪里怕是生意不太好做。”
李修元笑了笑,既然有限制自然离市集远一点的好。
小黑看着两人聊得起劲,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屋睡觉,便一路溜出了客堂。
李修元煮了一壶茶,两人喝了两杯,又仔细地合计了一下需要采购的材料。
最后决定先去看看那处空着的铺子,再决定要不要在哪里酿酒,毕竟到时候搬起来是件麻烦事。
于是两人也没有套上马车,而是踩着厚厚的积雪出了门。
当李修元进到铺子后面的小院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进到定安城的酒坊后院一样。
前面的铺子虽然不大,后面的院子却不小,便是小黑以后用来练剑、写字,以及自己酿酒都足够了。
更不要说后院一应俱全,只差垒两口灶加上两口大锅了,而这些都是小事。
“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吧,我跟先跟小黑搬过来,动手酿一些酒,你可以拿出去试试。”
李修元拍了拍手,心道不管怎样,先把两人的生活解决了,总不成一直依靠张良。
张良哈哈笑道:“大哥你一边酿酒,我一边让人过来简单收拾一下,闲着无聊的时候,我也过来住上几天。”
两人关上门,往市集的方向走,去看看采买材料的行情。
直到张良将李修元所需要的一应事物都订好之后,两人在街边漫步时,李修元才叹了一口气。
看着张良说道:“酿酒这种体力活我一人就差不多了,最多你到时临时请几个伙计来帮忙,可以按天付工钱。”
“至于你跟我那弟弟的未来……我建议你找一个先生,安心读几年书,不要听闻窗外之事……”
小黑在五域的时候还是一只乌鸦,李修元也没有时间管他,再加上南疆大战,更是跟着华生等人满天飞。
哪有时间读书?
眼下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又恢复了人形,李修元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给他找一个先生,该书、写字一样不能少。
张良一听,有些诧异:“你不能教他,不能教我吗?”
“不能。”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要酿酒,还要读书,没事的时候我还要走万里路,教不了你们两人。”
在他看来,唯有找一家书院,才能让小黑得到更多好的熏陶。
张良没想到李修元竟然跟他提到了读书的事情,当下回道:“此事我们回府再细说。”
正说话间,风雪中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箭鸣,自长街另一方闪电般破空而来!
张良双眼紧缩,一把拉住了欲要伸手拦下面前这枝铁箭的李修元。
“别动,跟你无关。”
生怕李修元出手惹来麻烦,张良一把拉住了李修元,在他耳边叹了一声:“这是禁军在抓刺客。”
话音未落,自两人的面前有一道灰影往前掠去。
嗖嗖嗖,三声箭响。
接着又是三枝铁箭飞过两人的身前,飞向雪地里的灰衣人的身体,铁箭速度太快,灰衣人不得不停下。
伸手之间,将三枝夺命的铁箭一一打落。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心道这里也是一处血腥的丛林。
张良则是熟视无睹,仿佛见多了皇城中的暗杀、刺杀,以及禁军当街追杀这些永远杀不绝的刺客。
从离开家乡来到后城那天开始,他便见惯了这些死士们的狠辣,不惧生死之别,如扑火的飞蛾,永远都在向前。
雪地里的灰衣人根本不惧死,转身之间手里的长刀连续斩出,把飞到身后二尺之地,险之又险地铁箭打落在地。
在最危险的那一瞬间,击飞了射向自己咽喉的铁箭,就这一个动作便让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而后面追杀的禁军,放箭的意图也只是想让他停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几道剑影破空而至,直刺雪中的灰衣人。
灰衣人挥刀斩出数道刀光,挡下破空而来的剑气,罩住脸庞的黑布下的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来人。
从箭来,到灰衣人停下挥手断箭,再到刀光剑影于风雪中对上,每一个环节都无比凶险。
只要灰衣人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当场溅血而亡。
看在张良的眼里是恐怖惊险,而李修元却在冷眼旁观,这不是他的世界,他不能出手。
神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他和小黑只是一个路人。
既然是路人,便不能改变这方世界的进程。
于是,在张良眼里凶险漫长的过程,在李修元眼里只是一瞬间而已。
嗖嗖嗖!又有三枝铁箭自风雪中射来,伴着三声箭鸣风雪中的禁军已经追到灰身人的身后。
在张良看来,眼前的黑衣人怕是再自保的能力,要么被这些铁箭射成刺猬,要么被禁军一剑斩头。
就在铁箭快要射进灰衣人胸口时,一片刀光瞬间闪耀了张眼的双眼。
只见停下脚步的灰衣人挥手斩出如雪的刀光,当当当三声响起,三枝铁箭在他的面前掉进了雪地之中。
一双薄薄的靴底踏在雪地,就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紧握长刀的手没有一丝的颤抖,稳如像钢铁。
然而这只是开始!
还没等冲上来的禁军出手,嗖嗖嗖的箭鸣再次在风雪中响起,十几枝铁箭高速刺破风雪,如闪电一般往灰衣人飞来。
禁军是奉命追捕,哪里会讲什么单打独斗?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数十枝弩箭骤如闪电,哪怕灰衣人的刀法再厉害,怕也无法完全阻挡这里风中飞来的夺命之箭。
张良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恨不能飞身上前将这些禁军打倒在地。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灰衣人瞳孔微缩,试图捕捉每一枝往他射来的铁箭,左右腾挪不停挥刀砍出,丝毫不理会那些射向风雪中的铁箭。
而是将飞向胸口的铁箭斩落于风雪之中,看得张良差一些便惊叫起来。
“不知死活!”一名禁军首领厉声喝道。
随着这声令起,风雪中冲来十几个手持弓的箭禁军,另有十余名手握长剑沉默不语的禁军,一步一步往灰衣人靠近。
呼呼声中,禁军首领就在灰衣人打落身前最后那枝箭的瞬间冲了上来。
距离灰衣人还有五尺之地,便大吼一声双手持剑飞身跃起,以势不可挡之势,往灰衣人当头顶斩落。
灰衣人也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危险,只见他双手使力,手里的长刀锋如猛龙一样往半空中的禁军将领斩去!
当当当当!
刀起时便是风起云涌,他也许知道今日若不拼命,怕是不能离开皇城了。
因为,更远处又响起了禁军的呼叫。
就在张良欲要惊叫出来的瞬间,两人的一刀一剑已经于电光石火间斩在一起!
灰衣人手里的长刀深深地插进了禁军将领的腹部,而禁军将领手里的长剑已经穿过灰衣人的胸口。
两人的鲜血静静地往雪地里滴落,两人的脸上都是冷酷无情。
灰衣人的嘴角动了动,挣扎着呢喃了一句张良听不清楚的声音,头一歪,重重地往雪地中倒下。
血,瞬间将地上的厚厚的积雪染红,看着张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于是李修元只好捂住了他的嘴。
李修元看懂了灰衣人的绝然,也听清楚他那临死说出的一句话。
然后长街的另一个再次传杂乱的呼喊声,以及一阵惊呼声......有禁军士兵将受伤的首领快速带离此地。
便是倒在雪地里的灰衣人手里依旧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风雪静静地往张良和李修元的身上落下,李修元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张良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情绪,这一幕即便他不是头一回目睹,但是依旧让他感到心惊。
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如那倒在雪地上的灰衣人,被人一剑穿胸之后,跟拖着死狗一样,拖去城门处示众。
禁军们来得快,离开得更快。
甚至没有上前盘查站在不远处屋檐底下的张良和李修元两人,或许在他们眼里看来,皇城之中但凡敢以身试法之人,便是灰衣人的下场。
看着被禁军拖走的灰衣人,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嘴里呢喃着灰衣人临死说的那句话。
那句只有他只得见的话。
过了半晌,缓过劲来的张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些都是热血的死士。”
李修元抬头望向不远处牌坊上的石雕,嘴角动了动,最后却只挤出一句:“我们回去吧。”
第三章 一念生,千山万水
回到张良的府中,小黑还没起床。
两人坐在客堂生了一盆炭火,看着渐渐燃烧跳跃的火苗,张良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张良难受紧张的模样,李修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跟他说道:“今日出门,忘了买一些书卷回来,不知道你府上可有?”
张良看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这番话。
而是低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有一事不明,若是倒在街上那人是我,你会不会出手相救?有没有办法将我从那些家伙手里救出?”
在他看来,而对这个神秘的家伙或许有这个能力,因为他从李修元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李修元看着他说道:“没有如果,你暂时还会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我要的书呢?”
张良回道:“等你搬过去后,我再让人送过去,少不了。”
来到这方世界的第二天,便让李修元见识了皇城的冷血之处,虽然他当年在先生的书山里已经了解了一些。
只是真正面对,又是另一番滋味。
而在他看来,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眼前的张良还没有走上修行之道,根本不足以挥剑刺向某人。
难不成,自己还要教这家伙修行不成?
李修元决定好好将当年在先生那里学到的知识温习一遍,再考虑要不要帮助这家伙踏上修行一途。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跟小黑何时会离开这方世界,就像他上回在楼兰城一样。
只是一道劫雷,随时就能让他带走小黑。
还有一事,便是今日当街发生追杀刺客一事之前,李修元依旧能从张良的眼里看出一丝落寞之意。
那知道,这家伙的一颗心,依旧挂在宰相府里的少女身上。
思之再三,他决定先帮助这家伙从相府的阴影里走出来。
只是想了一夜,李修元也没有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至少在他喝了三碗酒,在小黑嚷嚷着又要喝醉的情况之下。
他依旧看着面前的张良发呆。
最后在快在趴在桌子上醉死的时候,嘴里喃喃道:“张良别急,你还有一门良配等着你。”
……
在五域天山喝了不知道多少杏花酒,李修元也没有像昨夜那般醉过。
于是他提醒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去收拾心情,去看懂这方世界的规则,迎接皇城中的风雨。
于是,他带着小黑来到了位于锦观坊跟市亭之间二十四巷四十七号。
还没等三人安顿好,昨天订的家具以应酿酒所需要的一应物件,就有伙计赶着马力送了过来。
连着柴米油盐生活所需要的物品,张良也买了不少。
看着进进出出的伙计和帮工,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这院子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想不想学酿酒?我可以教你。”
张良脖子一梗道:“你想都不要想,我可不想做你的苦力。”
小黑则是自己去挑了一个向阳的房间,因为李修元要开始教他写字、读书了。
一直忙到末时,小黑喊着饿得不行,李修元才停下了收拾。
看着拎着食盒进来的张良笑道:“明天得找人过来搭一个木棚,再垒两口大锅。”
张良笑道:“这都是小事,先吃东西我也饿了。”
“小黑先去洗手再吃东西。”
一边跟张良认真地说道:“我和小黑欠了你一个人情,我会在适合的时候还给你,我保证。”
张良一愣,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在皇城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有些话以后再慢慢聊,不急。”
张良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他能从小黑的眼神,和李修元的一举一动上看出,这兄弟两人绝对不会坑他。
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于此乱世能找到一个不会坑自己的朋友,便是福气。
李修元摇摇头,给小黑的碗里夹了菜,一边说:“小黑啊,等张良哥哥找到先生,我也送你一起去上学。”
小黑点了点头:“老和尚也说,小黑要多读些书。”
张良一听傻了,因为别说见,他连听也没听过和尚是哪来的高人,是什么样的职业。
难不成是深山之中修道的人士不成?
李修元没想到小黑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老和尚,当下不得不看着张良苦笑起来。
说道:“老和尚是老道士的朋友,都是我的前辈,你可以理解他们是隐于山间不出世的高人。”
小黑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抱着碗去看着那一片肥肉去了。
张良哈哈一笑:“看来两位也是有故事的人,如此,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寂寞。”
李修元点了点头,指着身后书架堆成山的竹简说道:“先让我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书,你跟小黑找个书院去读书,酿酒挣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
张良一听忍不住拍手回道:“跟读书比起来,我宁愿入山修行,至少以后就可做一个纵横江湖的侠客。”
“侠士多寂寞,便是你想走万里路,也得先破万卷书啊。”
李修元看着两人摇摇头,从风云城遇到先生开始,他便有一事搞不明白,为何天上地下都说要行万里路,还要破万卷书。
直到他看见面前这一卷卷的竹简,才恍然大悟。
心道自己往后,怕是要在这里破万卷书了,想不到埋在心底数十年的疑惑,甚至当年不敢去先生为何意。
今日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一种欢喜在心里蔓延开来。
只是这种欢喜小黑理解不了,张良更加无法理解,这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窃喜了。
张良想不到李修元一再坚持要他先读书,再想着修行的事情。
想来想去也只好如此,还好自己之前一番际遇,这事倒也难不了他。
吃过饭,张良便告辞离开,就是要找工匠明天来搭棚垒灶,这酿酒可是一件能挣钱的生意,他自然不会大意。
花了半个时辰,直到一壶茶煮干,李修元才说服了小黑后以后无论不要乱说话,更不许乱动手。
看着哥哥一脸的凝重,小黑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哥哥不能帮张良哥哥么?是不是以后要小黑去帮他啊?”
在小黑心里,只要跟着哥哥,这些事情都轮不到他来伤脑筋。
李修元静静地说道:“这是一件大事,你暂时不能管张良的事,我也要问问师父才知道下一步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在李修元看来,若是小黑不心手出手,必定会引来一堆数不清的麻烦。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对小黑的一言一行负责。
教他如何在这方世界里生存的法则,冷漠并不是因为两人冷血,而是破坏时间长河里的规则。
小黑想了想说道:“要是老道士在这里,肯定会告诉小黑可以做些什么。”
李修元摇摇头:“你从明天开始,先读书吧。”
眼下住的地方已经解决,任外面漫天风雪,也吹不进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等过些日子再如定安城的酒坊那样,在铺子外面和后院打造一道阵法,即便自己外出,也不怕有人来惦记这里。这一夜,闭上眼睛的李修元,眼前浮现的是昨日胸口中剑的灰衣人。
拼了自己的生命却没能多斩一人的陌生人,被禁军像野狗一样拖走,当时究竟是同情还是愤怒?
原来,这里也跟洪荒世界的野狼一般,生如草芥,死如秋叶。
沉默了很长时间,李修元才喃喃自语道:“我说师父,弟子究竟是渡劫成功还是失败,我来到这方世界又要如何?”
小黑早就像小猫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屋里,用兽毯紧紧地把自己裹进沉沉的梦里。
只是时不时地磨上一会牙,打几个呼噜,像是跟哥哥证明自己就在隔壁。
嗡的一声,神海中终于传来了一道来自遥远之地的声音。
便只是一声叹息,也让李修元心里一喜,心道还好师父没有抛下自己不管。
“师父。”李修元只是喊了一声,便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唉。”老道士一声苦笑,悠悠地说道:“你这一回却是出了一些岔子,本应该再花上一年去渡劫……”
“没料到你竟然因为一道千万年不遇的星辰之力,将你跟小黑带走,如此一来,你又要吃些苦头了。”
连老道士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徒儿竟然于渡劫之时,也能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星光带走。
想来想去,只能说李修元正好修行了星辰之力,让天空的七星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这身体怎么回事?”李修元问道:“还是说我已经完成了化凡,没有涅槃而已?”
老道士再叹了一口气:“化凡还差一步,要渡业火之劫,你的涅槃还没开始,就被一道星光带来了这里……”
老道士花了一会工夫,终于让李修元认真了自己的现实。
于是不得不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弟子比五域的时候还不如了?介于仙凡之间,还不能动用灵力,哪我的星辰之力呢?”
终于想起了当年在天云山竹峰悟道的经历,心道自己既然能被一道星光带走,自然是星辰入体成功了。
被李修元逼得没办法,老道士只好跟他摊了牌。
静静地说道:“在你没有了结跟须弥山的那段因果之前,你不能使用星光之力,于这方世界你有剑法便足以行走天下了。”
“再说,这方世界于你和小黑都只是过客而已,你需要跟人去拼命吗?”
“你身上的空间宝物在离开之前无法使用,因为那会乱了这方世界的秩序,我给你带了一些书……”
“记住,不许改变你遇到每一个人的因果,否则你会被踢出时间长河。”
老道士想了想,又道:“让你来此,倒不是我的安排。”
“为何?难不成是老和尚的手段?”
李修元迷惑了,怔怔地问道:“弟子也没跟他提起过以后要去哪里啊,这事一直不是师父您来安排吗?”
老道士摇摇,笑道:“是你自己化凡心切,成天念叨什么是佛,又何为道,最后还想着儒家的事情。”
“这下好了,让你看看这方世界沧海桑田的变迁,对你以后的修行,也有莫大的好处。”
李修元一听愣住了:“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弟子只是想想要不要这么夸张?”
老道士回道:“你也知道念念不忘,你只是一念生起,现在明白什么叫万水千山了吧?我还得想想如何跟你那两个小丫头解释一番。”
“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找我,找我为师也帮不了你的忙。”
老道士挥挥手道:“记住,求人不如求己,长路漫漫,莫要心急。”
第四章 诗三百,闲来世间走一回
“师父……”
一梦醒来,窗外依旧是呜呜地风雪声。
落眼处,窗边的桌上却是两个古朴的锦袋,李修元咧嘴笑了起来,心道还好你知道弟子身无分文,眼下是寸步难行啊。
若不是遇上张良,他和小黑说不得只能溜出城外去过野人生活了。
锦袋入手,一方锦袋是空荡荡的,里面只有区区十枚金币,想来这是给小黑的礼物,毕竟他不能保证两人时刻都在一起。
他也需要一方小小的空间容器。
再看一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轮回剑没有,木弓给他拿了出来,那方古朴的古琴却在,还有一些百年灵药,金币。
连天山上酿的杏花酒也在,更不要说自己用蜂蜜酿制的春杏了。
有了这些酿酒的酒曲,他也不用急着去市亭里去寻找酒曲,否则如何酿酒?
笔墨纸砚,衣服鞋子等一生活用品一样不少,除了灵石没有,刀剑估计也被师父收进了玉碟空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伸展了一下手臂:“还好,只是换了一方天地。”
四十七号地处僻静,并不靠近锦观坊,也不靠近市亭。
一大早街上没有几个行人,今天要先搭棚、垒灶,李修元并不急着酿酒。
早起的他粥了一锅粥,在堂客里生了一盆炭火,手里捧着的却是一卷《诗经》。
跟之前在先生书屋里看到的诗文会不会是同一种风格,他估计得跟小黑一样,好好学学了。
吃过早饭,张良还没有带着匠人过来。
小黑坐在客堂的桌边皱着眉头,捏着一枝笔如同握着一把刀,
当年在神龙谷里,龙清风只是教他读了几本书,没有抓住他学习写字。
后来李修元遇上小黑后,两人便一直没有安静下来过,眼下这事又落回到他这个做哥哥的头上。
好在张良还没给小黑找到书院,李修元倒也不着急。
只是取了一卷竹简,让他照着写。
只要进了书院,自然有先生教小黑学习大秦文字,至于大唐的小楷,以后有再说,两人有的是时间。
“哥哥,小黑手里的这笔就是一座大山,我抬不动了!”
老实了半个时辰,小黑坐不住了,抬头看着李修元嚷嚷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笑道:“过来喝一杯茶,一会你张良哥哥要带人过来搭棚子了,过几天我们就动手酿酒。”
搁笔砚台上,小黑想了想说道:“小黑是不是还要跟张良哥哥去书院跟先生学?”
“是的!”
李修元看着他静静地说道:“你要好好学习这里的诗书和文字,到了春天,我再教你练剑。”
小黑一愣,想了想回道:“好像师傅在神龙谷里教过我和小白。”
李修元这才想这来,这家伙肯定也学过神龙剑法。
只是想想,眼下两人都不再是神龙,这神龙剑法怕是也只能学成一个花架子了。
想来想去,李修元苦笑道:“要不你跟我练斩雪吧,神龙剑法我们两人怕是学不会了,下回见了我师父,再问问他。”
小黑一听笑了,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
旋即惊叫了一声,李修元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说出来。”
说完拿出一个锦袋,并附在他的耳边仔细地吩咐一番。
小黑点了点头:“小黑知道,小黑跟哥哥以后就不再是神龙了,眼下小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金乌大人。”
李修元摇摇头,淡淡地说道:“你要是不肯吃苦,那一辈子都是乌鸦。”
......
没过多久,张良便带着请的匠人便在后院开始敲打起来,一边搭棚子,一边垒灶台。
“你这就开始教小黑写字呢?”张良看着桌上竹简吃了一惊,心想不是说要找书院跟先生学嘛?
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李修元回道:“既已开始识字,不如现在开始抄写,以后去了书院也少给先生添麻烦。”
张良懒得理他,招手拿了几串糖葫芦递给小黑。
小黑一愣赶紧放下好里的茶杯,接过来舔了一口糖葫芦,接着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好东西他在五域也没吃到过,因为下雪的时候,他已经在天山上陪着哥哥了。
李修元看着眼睛转得骨碌碌转的小黑,叹了一口气:“歇息一会,继续写字。”
小黑点了点头,玩了这么些年,也轮到他吃苦头的时候了,要不下回见了老和尚,还得挨骂。
张良将两人的身份铭牌和户籍证明递给了李修元。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花了你不少的钱,我得慢慢还你。”说完将小黑的铭牌递给他。
小黑接过来看了又看,笑道:“哥哥放心,丢不了。”
李修元见张良皱着眉头,以为他还想着相府小姐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想了想,只好先烧火煮水。
直到换了一道茶,李修元才问道:“开店的事不急,我跟小黑既然已经有落脚的地方,酒可以先酿好放着,等你办好了手续再说。”
虽然他眼下已经不再缺钱,也不敢一下子就拿出来还给张良,那样会吓坏他。
张良愣了一下,随后回道:“这些都是小钱,我是想着开春后要不要回去找夫子修行。”
李修元一愣,脱口说道:“原来你已经有老师了?”
张良嘿嘿笑道:“皇城书院很多,我之间便跟着夫子学习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只是我想要成为修行者……”
李修元心道总算能让小黑接受正规的教育,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只是上了几年学堂,就跟着先生上了天山。
“如此,麻烦你把《诗》、《书》、《礼》、《乐》、《易》、《春秋》等书帮我买二套回来,需要多少费用我一并给你。”
李修元想看看这真实的诗三百,跟先生书山中所著,有何不同。
一则给小黑长知识,二来自己闲时也能细读,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白白走上一回。
总得学些什么,带一些知识给须弥山下的妹妹等人。
张良放下手里的茶杯往,笑道:“我这二天就让伙计给你送来。”说完起身去看工匠们顶风冒雪的样子,叹了一声。
大声喊道:“给诸位添麻烦了,改天我这里要酿酒,到时候给几位留着几瓮。”
正在忙碌的工匠位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着回道:“谢谢公子。”
小黑吃了几粒糖葫芦欢喜得不行,一边笑道:“哥哥要不要酿一些灵酒,让张良哥哥也能修行?”
李修元淡淡笑道:“他啊,这是迟早的事情。”
小黑想了想,紧张地问道:“哥哥是不是想把小黑送去跟张良哥哥一起上学?”
李修元气不打一处来,认真地说道:“你不好好读书,以后怎么见老和尚?小心师傅也会嫌弃你。”
走进客堂的张良看着小黑难受的模样,笑道:“别怕,你跟着我一起去见夫子,读书不累。”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二人说道:“以后你好好教小黑读书、我会考虑教你修行!”
张良一激动,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这……这你若是能让我哪啥,你就是我大哥。”
小黑摇摇头,看着他嫌弃地说道:“哥哥,张良哥哥是不是有些傻?”
......
独自一人坐在小院,看着眼前的苍天古树,李修元令人回到了蛮荒的定安城,只是那里的后院是一棵桂树。
静静看着手里的竹简,忍不住伸手就着笔画描了起来。
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文字,写起来却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难怪小黑说提笔如山了。
于是忍不住磨墨铺纸,写下了他在大秦皇城的第一幅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想着那日横尸长街的灰衣人,轻叹一声,伸手将刚刚写好的字扔进了火盆里化为了飞灰。
这样的字句流传出去,只怕官府非得把将自己落入大狱,问个莫须有的罪名不可。
心里微动,自己跟小黑一样,得学学这大秦的小篆了!
我有满园雪风待春色,唯一遗憾的是此间一切风月与自己无关,从故事里的主角变成了路人甲。
桌上火炉静静地燃烧,一壶清茶自有清香四溢,这是他在五域天山所种的春茶,比皇城的茶更有另一番滋味。
心若湖水宜挥毫,兴起之下可舞剑。
我有一把修罗剑,曾剑斩洪荒世界的妖兽,诸天世界的天骄,来到此间老道士却将他的剑藏了起来。
此后的年月之中,他只能放肆于笔墨纸张之间,最多捏着一把木剑迎风斩雪了。
小黑握笔如山,李修元开始在小院中酿起酒来,他想尝尝大秦酿出来的酒会不会有蛮荒定安城的滋味。
张良将他需要的一应物品统统送了过来,大缸也买了几十口。
他让张良帮他买回了整整五十口大水缸,决心要在冬季、春天里酿个够。
小黑偶尔过来帮忙,倒是张良最为勤快,不知道是认真想学酿酒,还是等不及要喝一碗新酿的黑豆酒了。
李修元也让张良买了一些粟米、高粱,说是此酒留着自己喝,不卖。
张良一听说好,毕竟自己酿着喝可没有管得了,偶尔小黑写字辛苦陪着煮茶聊天,让李修元感觉自己还不是孤家寡人。
想着店再小,也得有个招牌。
就着工匠装修剩下的一块铁木,挥刀题字,然后放了一道火焰烧过,使一块新做的招牌有了百年老店的味道。
在招牌刚一挂上的瞬间,正是风雪最猛的一刻。
可是四十七号的门着却挂着二个不搭意境的字:“闲来。”
对着漫天的风雪,李修元喃喃自语道:“闲来世间走一回,就跨越了星辰,闲来且饮一碗酒,便看淡了人间。”
店里酒架还是空荡荡的,但是对面墙长已经挂了二幅自己写的小篆,虽然看上去有别扭,但总算有了一丝书生的味道。
柜台早已经做好,用的是最好的铁木,只是在柜台下面摆了几个酒缸,没有一瓮酒放在柜台上。
为了避嫌,他决定刚开始不出售整瓮的酒,只零卖,二文钱一碗,随便喝。
匆匆吃过午饭,小黑跑去了屋里钻进了被窝里贪睡。
未时过半正在李修元闭眼假寐之时,张良走了进来,看着他笑道:“大哥,你这招牌有意思啊!”
“尝尝这茶的滋味!”李修元没有理会他,而是落茶入壶,一招手将沸水注入壶中。
张良想了想问道:“你这闲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