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杀人不如喝酒,有客西来
喝了一口茶,小虎淡淡地笑道:“不怕,就算你是我的敌人,我也可以请你喝一瓮酒,只是大漠的酒太烧喉咙,我不太喜欢。”
看了小虎一眼,胖商人嘬了一口茶。
悠悠地说道:“好像也是哦,这里的酒我喝不完半瓮,就要醉死了。”
说到这里,小虎也不装了。
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躲债?还是为了杀人?”
胖商人洒脱地笑了笑,说道:“都有,如果可以不杀,我也不想动手。”
小虎一凛,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老实,乖乖就跟自己吐露了心声。
想想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看着我只是一个孩子,坏不了你的大事,才敢跟我乱说话?”
“能不能成事还不知道,杀人这种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
胖商人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跟小虎一样,像喝酒一样浅浅地尝了一口。
苦笑道:“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小虎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做不了自己的主人,当有一天,你可以不用看别人眼神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胖商人不自信地说道:“若有那样一天,要怎么说?”
要说狂妄,便是当今突厥的可汗,还真的比不上当年的小虎疯狂。
只不过,当他放下世间的一切,带着母亲去天山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他已经到达了先生当年曾说过的那个高度。
只差一个契机,他和淑子便能超脱此方世界了,他和淑子都已经站在了这方世界之巅。
这样的狂妄,于眼下来讲,可以说是举世无人。
就像昨夜他一个人,要单挑那一百多人的土匪一个道理。
看着面前这个还在修行路上挣扎的胖商人,小虎静静地说道:“自然是一剑斩去啊!若是一剑不行,就多斩一剑!”
“世间的风雨,都能用一剑解决吗?”
胖商人不是傻子,在他看来,面前的小虎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若是能用一剑斩去的风雨,他也不用大老远跑来大漠里受罪了,这大热天的,谁不想呆在家里歇息啊?
这话要是一个正常人说出来,可以说是狂妄到了极点。
偏偏小虎给了他一种无知者无畏的感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感觉面前的少年便曾经挥剑斩去过世间的风雨。
眯了眯眼睛,胖商人说道:“我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只不过我要达到那样的高度,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修士。
他有把握解决此行的麻烦不假,甚至他可以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找一个地方安静地躲上几年。
等着再厉害一些,等着可以跟某人一较高下的时候,再出来。
只是,这里是大漠,他也没有什么靠山。
风雨未至,他要小心谨慎,否则一个不小心死了,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他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需要做好万一失手之后的打算,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秘密。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眼下,他等的人就要来了,他仔细地打听过,附近百里只有这一个小镇,想要歇息,被给,这里是唯一不可避开的地方。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耐心地在此等一等,等风也等人。
他本来自信不是很足,而眼前的眼前一下子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一剑不够,那就多斩一剑!
本来脸就很圆的商人,此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似要看透外面的天空一样。
看了好一会,才跟小虎说道:“话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来大漠闯荡,果然是不一般的人物。”
小虎笑了起来,淡淡地回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没什么事情让我感到害怕,要不说说你的事情?”
摇摇头,胖商人说道:“不急这一会,如果我一会跟人打起架来,打不过的时候,你会不会帮我?”
“不会!”小虎十分干脆地回道:“你的因果不是我的,我为凭什么帮你?”
“为什么?你不是胆子很大吗?我可以付给你足够的钱。”
胖商人自信地说道:“那样的话,你以后数年之间都不用为吃饭穿衣发愁,可以安心地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在胖商人看来人不可能没有梦想,只要有梦想就会有缺点,只要有缺点就好办。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能用金币解决,如果不够,那就再加一点。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看来眼前的小虎就算不能替他做太多的事情,但是伸手之间拦下某人,还是不错了。
一旦动起手来,他需要一个同伴制造更多的混乱。
小虎直视着胖商人,摇摇头说道:“其实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钱。”
最简单不过的一句话,顿时让面前的胖商人更加尴尬。
因为他想不到这是小虎的真心话,眼下的小虎可以做到视钱财如粪土,因为他有足够多的金币。
而他根本也不用留恋这一方世界的荣华富贵,他的梦想是跟着先生一起飞升。
无知者无畏,无欲者无求。
商人是无畏,而小虎是无求。
这样的两人遇上,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不要说商人想用金币打动小虎,那才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不过,明显这家伙是真的和气,至少他没有恼怒小虎的无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他说道:“明说吧,我可能会有一件麻烦事。”
小虎叹了一口气,心道来到大漠里的家伙果然都没安什么好心。
只是他正好无聊,无聊的人遇到一个忐忑不安貌似忠良的商人,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演一出昨天夜里的戏码?
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他不贪钱,可是真有人眼巴巴跑来给他送钱,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就跟那队死在他箭下的土匪们一样,想想,今天夜里还得跟淑子和阿史娜分钱呢。
胖商人收起了笑脸,看着他静静地说道:“要是没算错的话,我在这里等一队人来。”
“他们来自何处?”小虎淡淡地问道:“你又来自哪里?”
胖商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他们来自大周,而我是北齐的人。”
“石窟里的和尚?”
小虎暗自嘀咕了一声,这些年闲来无聊,淑子将先生当年在大周发生的一些变故告诉了他。
在小虎看来,倘若不是大周那个将要被人毒死的皇帝,小黑哥哥也不会待在大周的皇宫里不愿出来。
这个时候,兄弟两人应该在一起在大漠里闯荡了。
只是,大周又如何,北齐又怎样?淑子跟他说了先生不让他管两国之争,说是跟自己没有什么因果。
便是留在大周皇宫的小黑,最多也只是在那里玩玩,并不会卷入两国之争。
想到这里小虎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胖商人是北齐的修士而惊讶,也没有因为即将来到的大周之人而担忧。
自己当年跟先生在大秦的皇城,依旧是如今大周的皇城。
时间如电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更不知道天下换了多少个皇帝。
当年的皇帝坟头上的莫不知长了多高,而他的淑子两人却跟着先生回到了大漠。
仔细想想,什么胜者为王。
数百年过去,剩者才是真正的王者。
我活着,才是真正的王。
想着即将到来的一战,胖商人禁不住喊道:“伙计,来一壶酒,再整一盘肉干!”
远远地,伙计苦着脸回道:“客官,我们这是卖茶的地方。”
静静地取出一小壶酒搁在桌上,小虎抬头笑望着胖商人说道:“这里卖茶不卖酒,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胖商人脸上肥肉一抖,大声喊道:“那就整两盘肉干过来!”
直到伙计端上两碟肉干,小虎已经替两人倒上了酒,胖商人一挥手跟伙计付钱。
嚷嚷道:“可以顺便卖酒啊!”
那意思就是,我若突然不想喝茶了怎么办?
用力地挥了挥手,胖商人打发伙计离开,回头看着小虎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身上还带着烈酒。”
小虎抿了一口气,想了想回道:“我可以请你喝酒,却不会帮你打架!”
胖商人没有回话,眼里的笑意却上越来越浓,端起面前的酒杯如喝茶一样一口喝完,跟着又倒了一杯喝下。
直到三杯酒下肚,才笑道:“万一我打不过,死在这里怎么办?”
“收尸。”
小虎平静地回道:“我可以替你收尸,把你烧成灰,然后有一天如若去到北齐,再将你洒在山河之中。”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决,坚决到不容胖商人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情。
胖商人夹起一块肉干放在嘴里用力地嚼,想了想骂道:“死都死了还收什么尸,死在哪里扔在哪里。”
小虎一听笑了,淡淡地回道:“那可不成,大漠里的死人通过都是拿去扔到荒野喂狼和野狗的。”
毫不来由地,胖商人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毛骨悚然。
拼命地摇摇头,恨恨地说道:“我死了,身上的钱全都给你,你帮我烧了吧……”
在他看来死不死的无所谓,出来混,他明白如果不能放倒别人,最后倒下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除非他能做到不要脸的拍拍屁股跑路。
没想到,他心里的念头还没落下,小虎已经呵呵笑道:“其实,打架没必要真的分出一个你死我活的胜负。”
“当年我先生教过我,倘若遇到打不过的敌人,赶紧扭头跑路,等你厉害的时候,再把场子找回来,活着,最要紧。”
小虎想着当年从大秦回到月支王城的一幕,忍不住说道:“我当年也曾遇到过厉害的对手,最后我都把他们磨死了。”
胖商人恍然大悟,不可思议地问道:“作为一个修士可以流血,怎么可以跑路?”
小虎一拍桌子,骂道:“你白痴啊,打不过还要冲上去,不是送死么?”
胖商人呵呵一笑,如聆天音地笑道:“那确实!”
“路过的客官,请进来喝杯茶,歇息一下啊!”
正说话时,掌柜冲出了茶摊,看着路过的一行商贩喊了一嗓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只想坏他们的事
随着掌柜的招呼,一串脚步声响起,靴底踩在黄沙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十数名神情淡然的商贩走了进来。
“去帮客人拴马啊!”
掌柜挥挥手,让另一个伙计跑去出帮忙拴马,走进来的商人伙计坐了三张桌子。
“伙计上茶,再把你们好吃的端上来。”
“客官稍等,这就来!”伙计高声回道,这来了十几个商贩,可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小虎没有理会进来的客商,在他眼里大漠里来来往往不是做生意的商人,便是如胖商人一样跟人拼命的独行客。
喝了一口酒,胖商人跟小虎轻声低语道:“这些家伙只有一辆马车,哪里是做生意的商贩?”
“这些家伙是去都城跟可汗和亲的,代表了大周的皇朝……”
嘴角微动,胖商人只是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将这一行人的身份和将要去到的地方跟小虎说了一通。
脸上依旧是满脸的微笑,让他看不出他的悲喜。
小虎闻言一愣,顿时想起了昨夜见死不救的北齐商队。
顿时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来,你跟北齐去都城向可汗和亲的那些商队是一伙的,来来来,你告诉我那掌柜的名字。”
胖商人一愣,端着一杯酒看着小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才皱眉说道:“难不成,你跟哪些家伙遇上了?他们是北齐皇城的禁军,关我屁事,我只是欠了某人的人情罢了。”
在他看来,若不是自己欠了国师的人情,何至于来蹚这浑水?
他已经下了决心,不管此行是否成功,暂时不回北齐皇城了,找个地方躲起来隐居。
过上十年八年,要么自己突然那道门槛,要么把国师大人熬死。
等么自己踏破那道门槛,整个北齐又有谁敢号令自己?
就跟面前小虎说的一样,但凡有人想要找自己的麻烦,大不了一剑斩过去。
小虎一听,这才松开了皱着的眉头。
静静地说道:“那些家伙没有人情味……昨夜一场风暴卷起漫天黄沙,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自己虽然并不需要那些家伙的帮助,只是却让小虎看清了这些家伙的心思。
昨夜若不是自己跟淑子,换了别人,只怕最后死在土匪的刀下,那一队商贩也不会出手相救。
北齐的皇城要去跟可汗和亲,关自己屁事。
想到这里,小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你要把他们都干掉不成?那你跟大漠里的土匪有什么分别?”
在他看来,无论眼前这可怜的家伙是杀人还是放火,他都不会出手。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不值得他出手。
就像两国交战,打得你死我活,我可以坐上观虎斗啊?
等你们打完了,我再回家跟姐姐吃晚饭去。
“那倒不是。”胖商人看着面前的一帮人。
静静地说道:“我的任务只是给他们找些麻烦,不让他们顺利地完成此行的任务。”
小虎一听笑了起来,淡淡地回道:“我不怕杀人,只是怕麻烦。”
听在胖商人的耳朵里便是,最多你打不过的时候,我帮你拖住他们,你赶紧闪人。
就在二人轻声交谈之际,一帮刚刚进来的掌柜、伙计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听说,北齐的将军刚刚带着礼物往都城而去,他们已经赶在我们前面了。”
“怕什么,你没听人说吗,昨夜前面起了一场恐怖的风暴,那些家伙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得在此歇息一夜,明天出发争取不要在荒漠里过夜。”
“掌柜说得对,不怕遇到大漠里的土匪,就怕遇到恐怖的沙暴。”
静静地,两人将这些家伙的目的都听了一耳朵。
小虎也总算明白了胖商人要做的事情,他欠了人情,受命来些拖住大周派往都城的和亲队伍,尽可能地给对方制造麻烦。
如此一来,就能让昨夜那些家伙顺利完成此行的任务。
“这样一来,不是公平竞争啊?”
小虎有些生气了,看着胖商人轻声嚷嚷起来:“你看我像是一个拉偏架的人吗?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免费帮你收尸。”
胖商人一听,气得抱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在小虎看来,面前这个胖商人一旦动手,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因为这大周一行人中,至少有三人的修为跟他不相上下。
一敌三,这架怎么打?
而他根本打不到出手的理由,他也不会出手帮助这个可怜的家伙。
最多,看来聊了一会的份上,他最多帮这家伙使出神仙脚,让这些家伙出手稍慢一些,让这家伙可以从容地逃命。
想到这里,小虎忍不住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是不怕吗?”
胖商人一怒,又倒了一杯酒喝光。
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什么叫身不由己,若是来年我还活着,我再还你一顿酒。”
说完头也不回往外走去,那神情是活脱脱跟面前的小年吵翻了,露出一副要决裂的神情。
小虎不由淡淡一笑。
心道你还算没有笨到跟白痴一样,算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不管这家伙最后能不能得手,他都决定帮帮他,至少让他能从这里家伙手里逃出去。
看着怒气冲冲往外走去的胖子,一旁的商队掌柜伙计们只当是路人而已。
谁都没料到,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外面就响起了伙计的喊叫声:“那胖子,你怎么放起火来了,快来人啊,你们的马车被这家伙烧了!”
唰唰唰!
一阵风声从小虎面前掠过,跟着外面响起了一阵怒吼声、呵斥声、也及打斗的声音。
便是小虎也没想到,这家伙眼瞧着打不过人家,竟然去烧马车了。
这一计毒啊?
若是将这些家伙拉着去都城给可汗的礼物烧掉,便是烧掉一半,这场和亲的事,最后只怕也会不了了之。
小虎纵横大漠百年,还没有见过这么狠的家伙。
在他看来,这跟妇人撒泼有何分别?他甚至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难不成,小兄弟是那家伙的同位不成?!”
端坐不动的商队掌柜,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看着小虎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怎么可以放火呢?”
小虎面色微寒,旋即微微摇头说道:“睁开眼睛看仔细了,他长得像大漠的人吗?我跟他不熟好不好?”
略一停顿,小虎继续说道:“我坐在这里,他要找我说话,不行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这个身为掌柜的大汉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下也不管小虎是不是胖商人的同伴,而是跟着自己的手下往外走去,此行他的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小虎想了想,跟伙计说道:“别动我的东西,我去看看热闹。”
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总不成让胖子死在这里人的手里,吃点苦头关没系,只要不死就好。
只是当他走到门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却忍不住脸上抽搐了一下。
马车依旧燃烧,受惊的马儿跑了几匹,估计马车里装的货物也被烧了一些,眼前的火势已经被伙计们控制住。
但是,显然这些的脚步算是被胖商人拖住了。
至少大周的商队得先去买一辆马车,再飞几匹马儿,这算是狠狠的恶心了对方一把。
此时的胖商人已经让几个伙计围了起来,一场恶斗看来是免不了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车上装的些什么。”
胖商人微嘲一笑,看着走过来的大周掌柜说道:“谁知道,我一过来,这里就着火了。”
没有说话,一脸怒气的大汉缓缓将手里的长剑出鞘,指向面前不过三丈的胖商人,剑出之间,便斩落了风中的沙尘。
而温和微笑的胖商人也变得杀意凛然,仿佛变了一人似的。
脚下黄沙仿佛被他凝聚的真气激飞,顿时有漫漫黄沙从他身前飞溅,往围住自己的那些伙计们飞了过去。
感觉到自己一方人都被胖子的动作所震慑,身为掌柜的大汉瞪着大眼睛。
大吼道:“他只有一个人,怕什么,一起上!”
来自大周的伙计,手里刀剑已经出鞘的大周禁军,被掌柜(将军)的这一声厉喝激发了一身的悍劲。
数名手握长刀的伙计,大喊着往胖商人冲了过去!
“我不想跟你们拼命!”
胖商人看着扑来敌人喊了一嗓子,然后锃的一声长剑出鞘,惊倒了还在茶肆里的一帮无聊的客人。
闻声之下,顿时有喜欢八卦的家伙跟出茶肆,纷纷赶来看热闹。
胖商人的长剑如蛟龙出海,剑光如电斩向冲在最前面的伙计。
远远地,小虎锁定了几个出剑的伙计,以及不得不出招的胖商人,在他看来,胖子这把剑也太平凡了一些。
出剑的速度也不够快,若是换成跟自己过招,这个时候的胖子应该是个死人了。
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这家伙慢慢地一剑眼看要刺进对手的胸口。
可他最后却改刺为拍,闪电斩出的一剑,竟然拍在对手的胸口。
便是这一拍之力,也不是扑上来的伙计所能抵挡!
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冲在最前面的伙主被他拍飞,往后砸却,顿时将后面两人砸得一起扑倒在地。
唰唰!一剑虽然阻止三个伙计,却依旧有两人往前冲去!
小虎曾想过这看到了那道门槛的家伙,出剑之时可能会将对方斩首,再不成斩了一只握剑的手臂也行。
在大漠上刮起一阵腥风,没有人会在意会不会再下一场血雨。
而这家伙看似无力的一剑,却将对手一个成年修士拍飞,这一剑之力倘若刺进敌人的胸口,只怕是十死无生。
那个被他一剑拍飞的伙计,恍若被一把风中铁锤轰在胸口,喷了一口血之下根本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为此,被他砸倒在地的伙计不得不拿出金创药为他包扎胸口的创伤。
冲到胖商人面前的两个伙计,根本没有停下手里的招式。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禁军,只是刹那之间便挥出一刀一剑,像二条呼啸面来的毒蛇,要将面前的敌人瞬间解决。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小虎以为这家伙要吃大亏的当下,这家伙却突然双腿屈膝跪地,身子往后如柳絮一样往后倒去。
然后,一道剑光在两个伙计的眼前划过……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胆小的胖子
一道剑光闪亮了两个伙计的眼睛,也让小虎眼前一亮。
心道你总算还不是白痴。
没有雷霆般的动静,却化解了飞身斩来的一刀一剑
看在小虎的眼里却无比的怪异,凭胖子的身体,究竟是如何做到身若柳絮?
而一剑斩空的伙计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两人的眼里同时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而这只是开始,快如闪电的一剑从两人的大腿上划过,顿时带起两片血花在风中溅开,然后往地下的黄沙上滴落。
“啊!啊!!”两声响起。
却是手持一刀一剑斩来的伙计大腿中剑,虽然不是致命的剑伤,却顿时让两人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胖商人在黄沙里如球一样往前滚去,在小虎的笑声中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手持长剑的胖子,身前始终保留着一片空地,避免被对方围殴。
前后不过十个呼吸之间,一身肥肉的胖商人已经化解了五个化身伙计禁军们的攻击。
看着几个在黄沙里呻吟的伙计,胖子跟身为掌柜的大汉苦着脸说:“我知道你强,能不能别打了,我可以离开你们。”
那意思再简单不过,你看,我只是放了一把火,又没有杀人。
我本来可以杀了你的几个手下,最后我却手下留情了。
如此,你也放我一马吧。
一脸怒火的掌柜哪里容他如此嚣张,长剑在手的他冷冷地回道:“可以,只要你能接下我三剑,你可以离开!”
远远地看热闹的一帮茶客,此时早已目瞪口呆。
他们今天终于看到了高手出剑,以一敌五的场面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如胖子一样轻松化解五人的绝杀之招,却是头一回。
直到此时此刻,这些家伙才明白原来大漠外的世界比这里还要残酷。
分分钟,就会要人的性命。
胖商人的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他看着不远处冷冷观望的大周修士们,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静静地回道:“我想试试。”
听到胖子说出这句话,小虎又忍不住想笑。
眼见两人要来一场生死大战,他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甚至他想看看,这家伙是如何扛过三招的。
他在想,如果换成自己是这胖子要如何应付对手的三招。
突然间,他想起先生当年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眼中闪过一抹怪笑,除非这家伙是真的白痴。
就在他抱手旁观之下,来自大周禁军将军化身的掌柜,手中那把长钢剑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以恐怖的速度高速震动着,往离他不过三丈的胖子一剑斩去!
这一剑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胖子之前斩出的三剑!
在小虎看来,这一剑只怕那可怜的家伙怕是接不住了,正想出手相救的时候……
“暗器来了!”
好死不死的,身为北齐高手的胖商人竟然不跟对手过招,而是挥手便扔出一个巨大的黑色事物!
小虎神情一凛!
心想你若是敢在三招之中使用传说中的轰天雷,只怕今日谁也帮不了你!
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黑色事物还在空中的时候,胖子接二连三地扔出三个黑色有家伙往一旁围观的伙计而去!
同时大声吼道:“试试我的宝贝啊!”
“找死!”身为掌柜的大汉手里的长剑如一道闪电往胖子扔来的黑色事物斩去,在他眼里哪里会怕什么暗器!
而然只听“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粉尘铺天盖地地爆开,瞬间将大周的将军笼罩起来。
不止,还远远不止。
轰轰轰!连着三声响起,却是一旁围观的伙计也出手,斩向了胖子扔来的暗器!
一时间,漫天都是白色的粉尘在空中散开,跟着一道呛人的气息往小虎袭来。
一挥手,他将脖子上的围巾死死地往头上拉去。
咳!咳!!咳!!!
一阵的咳嗽声在风中响起,直到吹来一道清风将众人眼前的粉尘吹走,一帮伙计才拼了命地往茶肆里跑去。
茶肆外看热闹的家伙一片死寂。
身为大周将军的大汉站在风中,听茶肆里传来的一阵吼声,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从茶肆里冲来的大周禁军脸色苍白,颤抖着看着自家的掌柜。
疯狂叫道:“掌柜的,那家伙使下下流的招式,这石灰粉……那家伙逃掉了!”
……
“其实,打架真的没有必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的胜负。”
“当年我先生教过我,倘若遇到打不过的敌人,赶紧扭头跑路,等你厉害的时候,再把场子找回来,活着,最要紧。”
“作为一个修士可以流血,怎么可以跑路?”
“你白痴啊,打不过还要冲上去,不是送死么?”
“那确实!”
“这家伙,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跑路的法门,害得我替他担心。”小虎望着一帮目瞪口呆的大周禁军,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啊,看来就算自己讨厌昨夜遇到的北齐将军,也可以跟这个家伙交个朋友。
先生教的道理果然是自古以来都是最好用的招式。
打不过还要动手,那不是打死啊?
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粉尘,又将围巾取下用力地抖动几下,小虎转身往茶肆里走去。
时辰尚早,他要坐在这茶肆里继续看热闹。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收了手里的长剑,身为禁军将军的大汉哪里会追落荒而逃的胖子?只是胆小怕死的家伙,才会在自己的面前溜走。
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大汉进到茶肆之中,坐在了小虎的跟前。
小虎一愣,想了想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来自北齐,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信不信?”
大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叫杨荐,来自大周皇城,你呢?”
就凭小虎这份风云不惊的气势,他没有道理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这是他作为大周将领的度量。
小虎没想到对方竟然自报家门,只好回道:“我叫小虎,家在天山,路过这里。”
又想着对方无来由地被那胖子坑了一道,面前这也是一个倒霉的家伙。
不由得淡淡一笑。
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北齐和亲的商队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话怎讲?还请告知。”
杨荐闻言大惊,两国和亲之事算是高度机密,却不料眼前少年竟然了如指掌,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虎呵呵笑道:“他们先你们一天过去,昨夜起了风暴,黄沙漫天,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沙暴里活下来。”
“就算人没事,那几辆马车肯定挡不住那风沙的侵袭……”
说到这里,小虎淡淡地笑道:“这对于你们来说,算不算好消息?”
杨荐一听呆了,这才想到刚才一路而来听到的传闻,原来昨夜前方真的有风暴。
看来自己等人晚走几天,却是因祸得福,否则遇上大漠里沙暴,他真的不知如何应对。
思来想去,一番计较之下,禁不住笑了起来。
倘若敌人的人和损失一半,想必那马车肯定也被风沙掩埋,所带的礼物能留下三分之一都算是奇迹了。
“那胖子还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推己及人,杨荐依旧要防备北齐的修士来找自己的麻烦,虽然他不怕,可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小虎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道:“那家伙已经吓破了胆,也算完成了任务,应该掉头回北齐了吧?”
胖子告诉他,不管此事如何,他都不会再回皇城,要找一个地方隐居完成自己的修行。
而大漠并不适合他,想来只有回北齐了。
只要不回皇城,那瞎了双眼的国师去哪里找他?只要胖子放弃人间的富贵,鬼才找得到他。
想着暗中的危机暂时消失,杨荐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身体忍不住感到有些僵硬。
小虎的一番话终于证明了他的猜测,他终于明白这胖子只是来找自己一行人的麻烦,跟那和亲的商队并不是一路人。
否则,双方只怕会落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小虎想了想,看着杨荐说:“你可以在镇上歇息两天,找一个向导带你们去都城,你那两个同伴也需要休养。”
小镇买两辆马车并不是难事,更不要说眼下这些家伙来自大周皇城。
先前的一场战斗中,本来近身厮杀肯定会有死伤,却不知胖子究竟怎么想的,竟然只是伤了几个伙计就溜了。
不过在他看来,能从眼前这个大汉手中溜走,也算是胖子的本事。
此刻杨荐的心思却关心昨夜那场风暴,究竟有没有给对方带来损失。
如果有,损失会有多大,接下来他要让自己的手下加强防备。
防备北齐的修士悄无声息发起偷袭,保护好自己带来的货物。
小虎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模样,微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你们过几日路过前面土堡镇的时候,打听一下有没有商队买马、买马车……”
杨荐一拍手,笑道:“那确实,谢谢你的提醒,要不我请你做向导如何?”
小虎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钱,我要跟姐姐回天山。”
杨荐不知道小虎曾经在大漠里做过些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眼见小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请,不由得有些迷惑。
难道这家伙怕自己给不起钱?这世间还会有人不需要钱?
小虎哪里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他现在有些后悔跟这家伙说了一堆废话,早知道胖子放完火,自己就拍屁股走人了。
他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压根就没想过跟大周的将士拼命。
想到这里,小虎拍了拍手,准备起身离去。
笑道:“这镇上应该有许多人需要你的金币,你可以跟这茶肆的掌柜打听一下,让他替你寻个向导。”
“而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
小虎打了一个哈欠:“我是出来看热闹的,没想到那胖子居然不战而退,这真没意思。”
杨荐没想到小虎竟然会这样说那胖子,当下苦笑道:“有时候看热闹也会死人的,你难道不怕吗?”
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土,小虎笑道:“在大漠,没人能杀得了我。”
说完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杨荐,而是跟不远处的伙计挥挥手道:“这单那胖子已经买过了啊?”
无数双目瞪口呆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小虎从容离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和尚来了
无论是突然出两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胖子。
还是来自大周皇城的杨荐,都不能在小虎的心里落下一丝的痕迹。
原以为大周来的商队会来到他所在客栈落脚,等他回到客栈后才知道这里竟然已经满客了。
想必是昨夜的一场风沙,让原来要赶路的行人暂时在这里停留。
毕竟出门在外,大漠里的沙暴跟那些土匪们一样可怕,甚至比土匪们还要可怕。
于是他们宁愿在这里多停留几日,也不愿去赌那风暴会不会再次来临。
这天夜里,当小虎给淑子和阿史娜两人分钱的时候,两女虽然见过钱,还是被桌上的金币晃到了眼睛。
淑子笑道:“我且替你存着,省得你乱花。”
阿只娜嘻嘻一笑:“我好像还没数过这么多的钱,谢谢了。”
小虎想着在茶肆里的那些家伙,轻声说道:“淑子姐姐,我想先生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吧。”
阿史娜没有说话,她也在想着天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小虎心心念念。
淑子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我也想大哥了,既然我们歇息了一日,明天便出发吧,早些回去也好。”
小虎想了想笑道:“待先生醒来,我们就能回大周去找小黑哥哥玩了。”
说起小黑,淑子忍不住莞尔一笑:“他现在好像变懒了,这回竟然躲去了大周的皇宫,也不肯跟我一起来大漠里找你。”
阿史娜闻言一惊,她不是第一次听说大周的皇宫,却没想到眼前的淑子也跟大周的一些牵连。
淑子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可别误会,我跟大周的皇家并没有交情,是我那弟弟的事情。”
小虎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先生肯定不愿意跟大周的皇帝打交道。”
在他看来,先生当年连大秦的皇帝都不愿意去见,更不要说大周的皇帝了。
想着杨荐跟他说的那些话,小虎呵呵一笑:“我今天出去逛逛,竟然遇到了大周来的商队,竟然跟北齐的一样。”
淑子嘻嘻一笑道:“也是去都城和亲的?”
“没错,他们还被来自北齐的家伙摆了一道。”
小虎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跟身陷风暴中的北齐商队比起来,他们算是幸运的了。”
听到这里,淑子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还好,那座小山替我们遮挡了恐怖的黄沙,否则只怕也跟他们一样了。”
阿史娜看着小虎问道:“你买烟花了吗?”
……
一夜过去,直到三人离开了小镇,阿史娜依旧不念念不忘那绚丽的烟花,非得让小虎拿出一枝给她看了才放心。
连淑子也一样。
在她看来天山上来寂寞如雪,漫漫长冬如果时不时能燃放几枝烟花,想想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归心似箭马路疾,即便如此,小虎还是被路上一个家伙的模样惊到了。
打马上前,看着一个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家伙,小虎哈哈地笑了起来。
收住了缰绳,小虎伸手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笑道:“你怎么还活着?”
马上之人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小虎惊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鬼吗?”
衣上衣衫破碎不堪,一脸憔悴的,偏生又生着一副圆脸的胖子看上去凄惨无比,哪里是昨天那个一脸富像的商人?
淑子眼见小虎停下,只要招呼阿史娜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两人。胖子看着小虎苦着脸问道:“此去前路,有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安静歇息的地方,我不想赶路了。”
小虎呵呵笑道:“你若跑得快一些,晚上应该找个落脚的地方。”
胖子伸手说道:“来口酒吧,我要死了。”
小虎摸出酒壶递了过去,看着这家伙不要命地猛喝了几口,就跟那快要干死的鱼儿一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想了想说道:“只是,我要去天山上方向,你确定要跟我一起?”
胖子将酒壶还给小虎,非常肯定地回道:“就跟你一起吧,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上几年,我不想折腾了。”
“那你就跑快一些,到了地头你再跟我讲讲你的鬼故事吧!”
小虎说完跟淑子挥手道:“我们走!”
说完便打马往前冲去,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他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过夜的地方。
……
四人一路打马狂奔,胖子更是不要命地追在小虎的身后,生怕这家伙将他扔在茫茫黄沙之中。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终于来到一处小镇的客栈里落脚。
洗漱一番,换了一件长衫后的胖子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着面前的小虎,舔了舔嘴唇,说道:“喝一杯!”
便是洗漱一番之后,胖子感觉自己嘴里还残留着的鲜血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修士,躲到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去独自抚慰身上的伤口。
昨夜他遇到了出道以来的最厉害的敌人,他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打败的感觉。
这种感觉足以让他安静起来,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两去回屋去洗漱,小虎让伙计送了酒菜到自己的房里,看着胖子笑道:“随便喝,我请你!”
胖子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两片肉,感觉回过魂了才停下手来。
看着小虎说道:“也是我找死,跟你分开后不久,我遇到了一个和尚……”
小虎一愣,听胖子诉苦了半天,才明白这家伙居然好死不死去惹一个路过小镇,前往都城的和尚。
结果被和尚狠狠地揍了一顿。
还好这家伙聪明,故技重施,一包石灰迷了和尚的眼睛,抢了和尚的马儿落荒而逃,最后在路上遇上了自己。
想想,这家伙一直就在作死的路上,疯狂地试探他人的底线。
“为什么你要惹那和尚?”
小虎问道:“你刚刚从大周将军的手里捡了一条命,反手就去招惹一个路过的和尚,你这是土匪的行为啊!”
胖子倒了一杯酒,捧在手里苦笑:“那家伙只是看了我一眼,竟然笑我长得胖,还说我胸口流血快要死了……”
对于胖子来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骂他胖,而且还咒他去死。
如此一来,便是打不过他也得先跟人打一架才放手。
小虎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你这是嫌命太长,想埋骨大漠之中吗?”
小虎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呵呵笑道:“明明没有实力,又不怕死来大漠里闯荡,你不妨早些死掉算了。”
胖子想了想,不甘心地问道:“要不,我跟你回天山如何?”
“你想得美!”
小虎摇摇头道:“莫说我那地方没吃没喝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宽裕,就算有地方也不欢迎你。”
到了山下的小镇,小虎还得买一堆吃的回山上。
因为多了阿史娜,这家伙肯定没挨过饿,他哪有心思理会不省心还会惹祸的胖子?
胖子小心地问道:“你回去住哪?”
“山洞,你去不?”小虎咧嘴笑道:“下雪之后,要到明天开春才能下山,除非你能跟山上的野兽一样冬眠。”
胖子一听不说话了,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叹道:“没事,我随便找个有人的地方落脚就行。”
“这样啊,那就简单了。”
小虎淡淡地回道:“那就去西黑沟吧,你在哪镇上修炼十年八年,等你变成了大修士,再出山。”
“西黑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胖子来了精神,看着小虎问道。
“天山峰脚下的一个小镇啊,你不是的钱嘛,明天就请一个向导带你去。”
想想那地方确实不错,正适合胖子在那里隐居。
买上一个小院子,安安静静地修行几年,想想不错……当初自己怎么没想到?
小虎想来想去,只是归结于母亲想上天山看看,而他在天山上遇到了师傅,于是后来的他干脆就躲在上面修行避世了。
两人一番闲聊,将胖子隐居的地方定了下来。
小虎又拿出金创药让他敷在胸口,总算是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
“明天,我们就要分手的,有缘再会。”小虎叹了一口气,心道我还有几天的路程呢?
胖子一边包扎胸前的伤口,一边回道:“老天保佑我,能突破到那个境界!”
……
若是问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小虎肯定会说是明天。
只是有了胖子这个惹事精,却再一回刷新了他对明天和意外和认知。
早起的四人在路边吃了牛肉面,淑子和阿史娜去牵马,小虎打算跟胖子拱手道别的时候。
面铺门外,站着一名是干瘦的和尚,一手拄着禅杖一手捏着佛珠,一脸的风霜却遮不住一脸的愤怒之意。
谁知胖子一见来人,当即嗖地一声往小虎身后跳去,仿佛小虎是他的保护神一样。
跟着便是惊叫道:“鬼啊……”
小虎心道不好,不知这家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让和尚连夜追了过来。
这家伙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还是跟先生一样,已经看见了这方世界的天地?
一脸怒意的和尚根本无视面铺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神情漠然地盯着胖子喝着:“你倒是跑啊……且待我收了你!”
“和尚来自哪里?”
看着拦在跟前的和尚,小虎皱起了眉头,如果这家伙来自月支城外的石窟,他倒是想做个和事佬。
毕竟当年他跟先生在那里修行了一个冬天,后来先生走后,他又回去陪了胖和尚不少的日子。
对于小虎来说,石窟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家了。
想着胖和尚的好,小虎只好说道:“两位有什么误会,我可以为你们化解?”
“你化解不了,除非用他的人头来化解!”
和尚一顿手里的禅杖,厉声喝道:“我与此贼誓不共天,小子闪开,莫要挡住我的路!”
小虎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和尚,喃喃说道:“我虽然不曾出家,却也跟着胖和尚一起生活过,我记忆中的和尚不是你这样的。”
胖子脸上的神情变了再变,原以为小虎要将他抛弃,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开始跟和尚讲道理。
和尚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你要跟我讲道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血溅黄沙
小虎摇摇头,静静地回道:“我只想跟和尚说说佛门的慈悲。”
和尚闻言大怒,指着小虎身后的胖子骂道:“你让我跟一个贼人讲慈悲?你想说服和尚舍身喂鹰,他连猪狗都不如!”
小虎摇摇头,静静看着和尚说道:“先不说这家伙做了什么,和尚我问你来自何处?”
将要暴走的和尚挥动手里的禅杖说道:“我来自大周,你意欲如何?”
来自大周,不是大漠石窟里的僧人?
小虎淡淡一笑,再说问道:“原来和尚不是来看月支城外的石窟啊?”
和尚冷冷回道:“大漠眼下只有敦煌城,并没有什么月支……你不用跟我攀什么关系,我也不会放过这家伙!”
小虎回头看了胖子一眼,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技不如人,这家伙却非要招惹来自大周,不愿讲慈悲的和尚。
胖子看了小虎一眼,心里一惊。
心里十分不甘地看着和尚叫道:“恶和尚是你先动手的好不好!”
和尚大怒,怒吼道:“贼子还我的宝贝,否则我一杖送你归天!”
小虎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胖子一眼,那意思……p>
胖子一惊,从怀里摸出两个铜铃扔了出去,看着小虎解释道:“这恶和尚先动手,还想要我的命,我只是顺手而已……”
和尚一见之下,飞身而出,伸手接住了胖子扔过来的铜铃。
跟着倒飞而来,手里的禅杖指着胖子吼道:“来来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一杖收了你这个恶贼!”
胖子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我今天要赶路,下回再陪你。”
和尚也不说话,手里的禅杖突然往两人砸来。
跟着高声吼道:“除恶务尽,我好不容易在这大漠之中追上你,又岂能错过,受死吧!”
“轰!”的一声响起,禅杖带起一道旋风往两人头上而来。
就在将要砸在小虎头上的瞬间,被他一手接住。
看着和尚认真地说道:“胖子不是和尚的对手,你的东西他已经还你了,还有什么还有归还,我替你讨要。”
胖子一听急了,跳起来喊道:“这家伙先动手,我只是取了这玩意,哪里会拿他的东西?”
小虎怔了怔,当下冷冷地说道:“既然和尚已经追回了失物,胖子你便道歉吧,我还要赶路。”
心道这都是什么破事?
哪来的恶和尚,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便是胖子取了和尚禅杖上的铜铃,也罪不至死。
胖子也后悔自己怎么好死不死去招惹这个要命的家伙了。
于是干脆说道:“和尚你赢了,我认输,求你放过我吧,你一个出家人为何跟我过不去?”
想到这里,胖子突然尖叫道:“我明白了,你是大周皇朝派出来的高手,专门跟来找我们北齐修士的麻烦,你要去都城杀人!”
“你已经打得我重伤,我只剩下半条命……你竟然不依不饶……你一个和尚竟然做出杀手才会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胖子怕了,看着小虎说:“你要帮我!”
和尚没料到胖子竟然好死不死,无心之中说破了自己的行藏。
不由得恼羞成怒,高声喝道:“你来自北齐,我是大周……我们本来就是敌人!”
小虎一听怒了,冷冷地回道:“这里是大漠,我说了算!”
和尚一愣,随后尖叫道:“这里是突厥王朝,这里的王是可汗,你算老几?”
小虎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讲理的家伙,突然笑了。仿佛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你把他喊来啊?他算什么东西?这里我说了算,滚吧!”
这回,连胖子也怒了,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原来是你去都城杀人啊?”
想着自己只是伤了大周的几个修士,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看到北齐的修士就想赶尽杀绝。
小虎想到了在路上遇到的北齐商队,那些家伙虽然没有出手相救,却也没有落井下石,没想到这家伙更狠。
身为佛门之人,却没有一丝的慈悲,怕是当年石窟的胖和尚在此,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出来。
于是声音渐冷,说道:“这里不是两国交战的战场,你可以滚回大周了。”
和尚静静回道:“本来我只想杀了胖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小虎心里在冷笑,嘴里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连我一起杀了?”
和尚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透露本不应该说出来的秘密。”
小虎回头看了一眼胖子,静静地说道:“胖子,这不是你的过错。”
胖子一愣,这一瞬间他发现眼前的小虎不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而是横扫大漠里的王者。</p>
于是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好像你成功地激起了和尚的杀气。”
小虎静静地看着和尚说道:“去前面人少之处吧,莫要伤到无辜之人。”
不远处,牵着马儿的淑子和阿史娜走了过来,远远地看着小虎问道:“这又是要干嘛?这和尚是哪来的?”
胖子回道:“来自大周,本来是要杀我,现在要连你们一起灭口了。”
说完抬脚往前,胖子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后面还跟着一个面露凶相的和尚。
三人来到了黄沙漫漫的路边,正好这个时辰没有什么路人经过,便是有人,大漠里的人通常都不会围观修士的决斗。
便是昨日茶肆处的一战,一帮无聊的闲人也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误伤了自己。
和尚手里有一把沉重的禅杖,是那和尚的武器。
小虎看着迎面而来的和尚,不得不拿出了一把长剑,一把来自土匪手里的长剑。
远远地,淑子牵着两匹马儿看着小虎拿出了长剑却没人说话,因为在她看来能让小虎拿出兵器的和尚,不是一个简单的修士。
胖子这时也退开了,明天他已经跟和尚交过手,证明了和尚比他强大得多。
小虎手握长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和尚,他已经不想跟他讲道理了。
只要对手出招,他就会一剑斩去,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邪魔外道,罪不能容,让我亲手超度你们!”
和尚脸色越来越阴沉,一声佛号之后,运转真气凝聚于禅杖之上,往小虎而来。
“你不是人间佛,你只是一个披着僧衣的恶魔,贪嗔痴全占的恶魔!”
话音未落,小虎手里的长剑发出一声清鸣,那是长剑不堪其力,将要崩溃的征兆。
而这个时候,和尚的禅杖已经落到了他的头顶。
以搬山的气势,要将如风中落叶一样的小虎砸成肉泥,然后再将一脸惊恐的胖子超度归西。
铛的一声响起!
小虎手里的铁剑破风而至,跟和尚砸来的禅杖在空中对斩在一起!
在他眼里,和尚仿佛在千里之外,禅杖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他不得不斩出惊鸿一剑,斩在和尚的禅杖之上,竟是没能把和尚的禅杖斩断,长剑和禅杖相击迸溅起无数火花,惊呆了一旁的胖子。
不远处观战的淑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她看来,这不是小虎的状态,只是一个大周的和尚不值得他如此纠缠,换成她,自然是一剑便斩了。
望着厮杀中的小虎和来自大周的和尚,阿史娜惊呆了,捂着嘴巴不敢喊叫出来。
她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竟然要跟小虎拼命。
这还不算,她眼里的小虎却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手里的长剑跟和尚对上,也没有落下风。
这真的超出了她对小虎的想象。
其实只要小虎长剑在手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异常冷静。
仿佛又回到了大秦皇城的书院后山,在夫子的木屋前跟淑子练剑,跟张良对斩,这是一种令人可怕的一种冷静。
就算下一刻天崩地裂,都不能让他改变将要斩出的一剑。
当年在石窟的时候,胖和尚也说小虎的冷静有些可怕,比月支王城的杀手土匪们还要可怕。
那个时候小虎告诉他,自己才是月支城里最大的王。
想起了石窟里的胖和尚,小虎脸上有一抹惊心动魄的微笑,看着面前的敌人,手里的长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我刚刚在大漠里坑杀了数十个,上百个土匪,不在意多一个来自大周的和尚。
一个跟杀手没有什么分别的和尚。
几乎在一刹那间,收回禅杖的和尚忽然又出招了!
手里的禅杖就像是忽然天外飞石一样,没有人预料到他会再次突然出手,连不远处的胖子也没看清和尚到底是怎么出招的。
和尚出招了!
禅杖带着淡淡的金光,如佛堂里突然闪耀的金光,照亮了胖子的眼睛,也照亮了淑子和阿史娜的眼睛。
因为和尚出招太快,所以金光变淡了许多,如同一道飞出云间的飞龙。
看在阿史娜的眼里,和尚的速度或许不是很快,但是那风中的禅杖无疑快得惊人!
呜呜声中,和尚的禅杖卷起一道旋风往小虎而去!
只不过,在两人眼里快如闪电的一招,看在淑子的眼里却慢了许多,看在小虎的眼里则更是慢慢地往自己袭来!
于是,他斩出了一剑!
一剑斩雪!
时间恍若静止了一样,叮的一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也在和尚的耳中响起!
这一次,小虎手里的长剑没有再跟和尚的禅杖硬拼,而是如闪电划过和尚的禅杖,带着一道刺耳的声音。
强如和尚就要破境到分神境的强者,在生命的最后一刹都在想那刺耳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胖子来说,眼前的一剑毫无疑问让他极度震撼。
这种震撼颠覆了他对修行之道的认知,却已经足以改变眼前的一切。
他没想到小虎跟和尚的决死一刻来得如此之快,甚至他以为两人至少也得大战两百招以上,才会分出胜负。
然而只是一瞬间,和尚和小虎的战斗便结束了。
和尚的强大他知道,昨日只是一招便将他重创,若不是他有保命的手段,差一些便是血溅黄沙,把自己的性命留在了大漠之中。
“咣当!”一声,禅杖跌落,和尚的脸上颤抖了起来,显得万分痛苦。
很显然,从他开始修行以来,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一剑。
他的禅杖比风还要快上几分。
而对手的长剑却比闪电还要快。
一滴刺眼的鲜血,从他颈间缓缓往下滴落,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黄沙。
第二百五十章 三箭降魔
“先生说,佛门最忌贪嗔痴,和尚你全了!”
小虎看着目瞪口呆的和尚冷冷说道:“我见过月支城外石窟里的和尚,他没有和尚你的贪嗔痴。”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自己先生便身俱高深的佛法。
日日念经的先生,让小虎不知不觉中也明悟了一些关于佛法的道理。
和尚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抹血水,从他的嘴角流下。
只是这一抹鲜血并没有往下滴落,顺着他的脸往脖子淌下,向着胸口蔓延而去。
接着在他的脖子上的伤口处裂开。
一道极为强大的威压,从和尚的身上冲出,一道浓浓的黑雾瞬间将他笼罩了起来。
原本是佛光四射的人间之佛,突然间变成了黑雾弥漫,小虎已经看不清和尚的面孔了。
胖子只觉得有一道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要往那黑雾里而去。
小虎一见之下,只好一掌拍出,将胖子拍飞往淑子两人飞了过去……于一阵大喊大叫之中,淑子伸手接住了如皮球一样的胖子。
然后在他耳边说道:“别出声。”
阿史娜望着眼前的一幕吓得躲到淑子的身后,她没想到眼前和尚化为了一团黑雾,越来越可怕了。
胖子听到了淑子的声音总算安静了下来,不再喊叫。
而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发起傻来。
寂静无声,和尚从脖子处悄然撕开一道口子,一直往胸口而去,鲜血化为浓浓的黑雾往外涌出。
小虎抬头望去,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不是先生,无法跟身化煞气的和尚抗争,而且眼下的他根本就没见过煞气,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煞气这玩意。
眼见和尚身上涌出的煞气越来越浓,渐渐开始往小虎弥漫而来。
即便是眼下的小虎已经站在了这方世界之巅,若被眼前的煞气沾上,也会面临极大的麻烦,除非他能回到天山。
除非先生这个秋天能从沉睡中醒来,否则他就有身入魔道,变得跟眼前的和尚一样的危险。
胖子更是吓的看着淑子说:“这和尚是魔鬼。”
以他的境界和心性,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煞气,只要一丝煞气入体就会成魔。
浓浓的煞气中有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谢谢你将我释放了出来,为了感谢,我们会把你们四人吞噬……”
小虎透过浓浓的煞气,看着已经不再是和尚的黑雾,叹了一口气。
冷冷说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已入魔,你杀胖子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杀我只是你想要从和尚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你一直激怒我,直是想让我动手,破了和尚的皮肉之躯。”
说到这里,小虎不得不为来自大周的和尚感到悲哀。
辛辛苦苦修行了一世,到头来却成了魔鬼的容器,被这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所占据。
黑雾里传来冰冷的声音:“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你杀了和尚,而我将会慢慢地吞噬你,如此一来,我也是在公平的环境下杀死你。”
“小虎往后退,这是魔鬼所化的煞气,不能让他靠近你!”
不远处的淑子发出了一声焦急的喊叫,而她的手里已经握着拉成圆月的弓箭,一枝裹着一张符纸的铁箭已经瞄准了小虎前面的黑雾。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谁都不能阻止你们的脚步,来吧,跟我一起入魔。”
黑雾里的声音愈渐凝实,眼见要不了片刻就能由虚化实,最后从和尚的躯体里挣脱出来。只要等他凝聚出自己的身体,下一个目标便是小虎,淑子四人。
小虎嗖的一声往后退出二丈,说道:“既然你已经入魔,便由我们为人间除害,为这一方的天地降妖除魔!”
“嗖!”的一声响起,却是淑子手里的铁箭离开了弓弦,如一道闪电往黑雾飞去!
就要铁箭射进黑雾的眨眼之间,小虎手里也跟着飞出一方如手指般大小的纸剑!
“轰!轰!!”两声响起!
惊得阿史娜忍不住惊叫起来,连着胖子也大声吼了出来。
只要两人目瞪口呆之间,将要凝实化为神魔的黑雾中有两道金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一阵难闻的焦臭味在风中散开,黑雾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区区一道符火也想将我拿下,妄想……啊……这不是普通的符火……”
燃烧中的黑雾突然间发出一道恐怖的嘶吼,然后往小虎飞掠而去。
他要在自己被燃烧一空之前,将小虎吞噬,然后占据他的身体。
只不过,此时的小虎已经取出的自己的弓箭,学着淑子的模样,嗖地一箭射出。
这一回却是一道看在胖子和阿史娜眼里更加恐怖的铁箭!
只听“轰隆!”一声响起。
飞掠中的黑雾在铁箭飞出的刹那之间发出一声爆炸,接着便是无数细小的火焰飘荡在空中,静静地燃烧起来。
看在阿史娜的眼里,仿佛眼前燃放了无数绚丽的烟花。
只是这烟花太恐怖,在爆炸声中淑子拉着她往身后倒飞而出,躲来开飞溅而来的火花。
恐怖的黑雾之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黑雾中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回到了瓮声瓮气的形态:“这是什么符文,这是什么铁箭!这世间哪来这样的符与箭?”
小虎看着悬浮在半空中静静燃烧中的火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冷冷地回道:“这是来自大秦的神符,专为像你这样的妖怪而来!”
不远处的胖子听着小虎这番话,摸着自己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忍着痛苦,看着小虎静静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不敢笑得太大声,生怕扯动胸口的伤口。
悬浮在半空的黑雾依旧在燃烧,地上和尚的肉身也在燃烧中,只是从他身上已经没有一滴鲜血。
显然他身所的鲜血都化为了这些燃烧中的煞气。
“这不可能!大秦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你是谁……我不甘心啊……”
渐渐地,空中的黑雾渐渐随着燃烧中的火焰消失而消失,声音也越来越弱,最后终于消失在四人的面前。
阿史娜无力地蹲在地上,望着和尚被烧成灰烬的肉身,不停地呕吐起来。
这才过去了多久?前一刻还是凶神恶煞的和尚,已经化为一捧尘埃。
“叮呤!”一声响起。
却是一阵清风吹指尘埃里的两颗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虎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铜铃,看着躲得远远的胖子说:“眼下,它是我的了。”
胖子撇着嘴说道:“这是哪来的妖孽,怎么会变成黑雾了?”
淑子叹了一口气,盯了他一眼说:“这种事情要我哥哥才知道,小虎哪懂?”
小虎将捏在手里的铜铃吹干净,递给淑子笑道:“淑子姐姐收着,回头问问先生这玩意是什么宝贝。”
淑子接过铜铃,放在耳边轻轻地摇了一下,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忍不住看着胖子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跟这和尚打架,还趁机偷了他禅杖上的铃铛,你也算厉害了。”
阿史娜看了一眼小虎,又看了一眼胖子。
忍不住问道:“胖子你比小虎大,怎么可以这么怕死?”
胖子摇摇头,看着小虎说:“那你要跟我在这里分手了吗?”
小虎挥挥手道:“走吧,趁着天色正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记住,太弱别出来混江湖。”
指着前现的漫漫黄沙,小虎看着胖子迷惑的神情,笑了起来。
说道:“别怕,听说那地方可是一处风水宝地,你干脆在那里娶个老婆过日子吧。”
胖子眼见小虎连入了魔的和尚都能干掉,知道两人相差得太远,虽然他一直没看明白小虎的修为。
想了想,就算问也是白问。
于是去牵了马,跟淑子和阿史娜道了谢,扭头跟小虎笑道:“我就欠着你吧,你也不缺钱。”
想着北齐的国师大人,想着被自己坑了的大周商队,看着眼前飞灰烟消的和尚,胖子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爬上马背,跟三人挥了挥手,打马而去。
直到看不见胖子的影子了,小虎才一拍脑袋看着淑子嚷嚷道:“我这一乱,忘了问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了。”
淑子看着他没有吭声。
阿史娜摇摇头,轻声问道:“那个,我们是不是可以赶路了?”
眼前危险消除,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传说中的天山了。
小虎嘿嘿笑了笑:“我们脚步快些,要不了几天就能到家了。”
出来这么久,小虎有些想念埋在山坡上的母亲了。
淑子牵着马儿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小虎。
淡淡地说道:“你这回出来惹的事可不少,回去问问哥哥如何修心。”
小虎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三人翻身上马,踏着一路的黄沙,往天山的方向而去,身后卷起滚滚沙尘,渐渐将和尚的禅杖掩埋。
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小虎高声喊道:“先生,小虎回来了。”
……
深渊下的李修元自然没有听到小虎的欢呼,枯坐不知经年,他陷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手里捏着一把小刀,还有一个将要成形的佛像。
佛像的神情不似他,倒是一副活脱脱地藏的模样。
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休息,甚至忘了在石壁上刻下一横一竖来记录时间。
在他看来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除了去种灵田的时候天空会有一缕阳光落下,让这里灵米得以生长。
每一块石头便是一个怨魂,诸多情绪纠结缠身的怨魂让他心神疲惫,相信倘若换成别人,只怕早就崩溃了。
时间只在眨眼之间转换……
这个时候他恍若回到了当年无心茉莉两人去的康川城。
那个时候李修元心里最大的恐惧,就是害怕找不到无心,害怕这家伙会一不小心入了他去不了轮回。
跟上一回不同,一番打听之下……
才知道梦里的无心和茉莉却是被困于康川城南的红莲寺,他要将被困于佛寺的两人救出来。
出了康川城,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个跟他自修行以来背道而驰的决定,如果那佛那寺不讲道理,他会破了自己的规矩。
就算面对有神佛拦路,他也会一剑斩去。
这个时候,他手里握着的是轮回剑,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一把摄人心魄的剑。
一把斩天斩地斩轮回的剑,这是他的剑。
第二百五十一章 莲花盛开红莲寺 上
只是,这一刻的长剑还未出匣,依旧静静地背在他的身后。
远远看去,一路而来的李修元跟普通的香客并没有什么不同。
入眼处,隐入云雾中的红莲寺漫天飘着洁白的花瓣,无论隐在花雨中的红莲寺里有怎样的神佛,都不能阻止他去见无心二人。
只要无心没有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那这座寺院便不能将其禁锢其中。
如有神挡,便杀神,佛挡便斩佛。
雾很大,遮住了他双眼,也遮住了头上的一方天空。
洁白的花瓣缓缓飘落,却无法落在李修元的肩头,身前三尺是他的天地,花瓣化剑斩不进他的跟前。
仿佛知道红莲寺来了恶人,连天空的花瓣也不欢迎背着剑的李修元。
入了山门,李修元跟寺里的知客僧打听无心和茉莉的下落。
知客僧面露惊容,厉声呵斥道:“你怎么可以去见那师徒相恋的妖孽,他们已经被镇压在佛塔之下了!”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静静地问道:“他们在康川城中杀人了?”
知客僧摇摇头:“好像没有。”
李修元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们肯定杀了红莲寺的高僧吧?”
知客僧摇摇头:“也没有。”
眉头渐紧意渐冷,李修元再问道:“莫不是,他们让康川城主大人为难,来红莲寺中败坏了佛门清净之地?”
这回,知客僧听懂了李修元的意思。
禁不住怒吼一声道:“哪来的妖孽,跑来红莲寺里撒野,你想替那师徒两人翻天不成?”
眼见李修元没有退怯的意思,知客僧嘴角轻动,不一会当当当的钟声在天空回响。
想来是这家伙跟寺中僧人警示,红莲寺敲响了有敌来犯的钟声。
或许在知客僧看来,但凡来找无心和茉莉的人,都应该被镇压。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抬头想看看头上的一方青天,一轮红日。
才发现这里的天空太低,云层太厚。
摇摇头,李修元看着面前的知客僧说道:“你告诉他们,要么我带走那两人,要么康川城从此再无红莲寺。”
“啊……大胆!”知客僧大吼一声。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李修元已经抬步往前。
一步一步,李修元往山上的佛寺走去,步伐缓慢而平稳,身上没有一丝杀气,就像是一个远来的香客。
漫天花雨在知客僧的眼里只是一片花雨,而对于李修元这个不速之客,这便是漫天心生怨恨的众生。
繁花似雨瞬间化为娑婆众生,往一身黑衫如夜的李修元斩来。
望着如刀剑般往自己斩来花瓣,看着这些冷清寂寞的众生之力。
李修元清斥一声,甚至不曾出剑,便让这样花瓣吓得往更高的空中飞去。
飘飘摇摇落在山道两旁的佛塔上,落在长长的石阶之上,不一会便如春天里的雪花一样渐渐融化,消失。
伸出手,李修元从风中抓住一片花瓣,望着花瓣上清晰的脉络,随手扔出。
花瓣顿时化为一片柔弱无力的落叶,往山上的寺院而去,因为他看见了有一个高大的佛拦在了去路。
只不过,便是这人间佛也不敢去接李修元扔出的这片风中落叶。
而是侧过身子,任这片叶子飘飘荡荡,往他身后的大殿飘了过去。
李修元距那佛越来越近。
落叶距大殿也越来越近。
一叶障目,最后落在大殿前的那一句“回头是岸”之上。如落雪遇上春阳,这片落叶化为了融化这一片雪花,往千年铁木所铸佛殿里的柱子里缓缓而去。
只是一息之间,大殿前柱上的岸字悄然消失,只剩下:“回头是。”
“大胆妖孽,竟敢毁我佛门清净,且让我超度你吧!”
离李修元还有数十丈,身高七尺的人间佛怒目须张,手里的禅杖重重落下,山道上有石阶为之震颤。
李修元一眼望去,眼前的僧人确实强大。
一身修为当可破虚惊天,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方世界要如何破虚。
跟一个身负绝世修为的人间佛比起来,眼前的李修元便是一个寻常的凡人。
佛见凡人还没有讲理便先动了嗔,是为失据。
一个失据的僧人便是化身人间佛,在凡人面前怒目便是失礼失节失据,在李修元看来,这家伙心乱了。
想了想,李修元还是拱手说道:“佛门渡人,何时变成了世间的牢狱,谁给你们的权力将我的晚辈囚禁于此?”
人间佛呵斥道:“师徒不得相恋,他们坏了人间的规矩!”
李修元步步往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康川城有官府约束世人的行为,轮不到和尚你去拘来镇压!”
一言既出,惹得人间佛民眉头直跳。
手里的禅杖指向李修元,厉声吼道:“佛在人间,自然要管世间诸事。”
“无心是我师侄,你抓了我的师侄,我说我要怎么办?”
背着双手,李修元步步往上,转眼已经来到了人间佛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丈,只要禅杖轰出。
便能将李修元轰下山间。
“原来,你才是这祸根,来来来,让我收了你这人间的妖孽!”
人间佛认定来便是混迹于世间的魔,身上的杀意尽露。
一道强大的杀气透过他手中紧握的禅杖,一道凛冽的杀气直往李修元而来,下一刻立于红莲寺大殿前的人间佛就要行降魔之举。
身化人间佛的和尚脸上的悲悯之意已经化为无边的愤怒,只差一点火星就能被点燃。
看着面前手无寸铁的李修元,沉默片刻,拄在身侧的禅杖隔着一丈距离,遥遥一击往石阶上的妖魔砸来!
一招既出,便是搬山倒岳之势,呼呼风声挟着无边的真气,在红莲寺前卷起了一道旋风,往李修元袭来。
叮的一声响起,没有凌厉破空之声,也没有搬山填海的剑气。
一把寻常不过的长剑刺中自风中而来的禅杖,禅杖顿时如撞上万刃高山,于刹那之间倒飞而出。
“咔嚓!”一响起,李修元手里的铁剑断成了两截。
“你……”一句话没有说话,人间佛顿时停住了。
眼前的李修元断了一把剑,然而他的手臂却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剑痕,一抹红花在风中绽开,缓缓往石板上跌落。
只是最简单的一招,拾级而上的李修元便伤了红莲寺的和尚。
如神佛一样的身躯立在风中,却止不住红花的绽放。
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人间佛冷冷地说道:“你的剑断了,你如何敌我?”
“锃!”的一声响起,长剑在手指向风中的人间佛,李修元冷冷地回道:“我有无数把剑,你如何拦我?”
若问李修元身上什么最多,不是灵酒也不是灵药,而是数不清的铁箭和来自诸天的长剑。
更不要说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剑匣,一把未出鞘的轮回剑静静地躺在里面。
只等着主人的召唤,便能一剑斩雪。
人间佛眼里露出震惊的神情,他不是震惊于李修元又拿出了一把剑,而是震惊于他的冷静和沉着。
一个如凡人一般的黑衣修士,如何能硬扛自己的降魔一杖?还瞬间伤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莫说见,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血花渐凝,人间佛脸上的神情变了再变,他在想要不要再出手降魔,又要如何降魔?
很有可能降魔不成,他已经倒在了风中。
这一刻的人间佛,看上去恍若历经了数千年间的风吹雨打,脸上再无之前那样的自信以及从容。
佛不动,手里握着降魔的禅杖。
李修元手里的长剑静静地指着已经不到一丈开外的人间佛,便是红莲寺的住持大人亲至,也不能拦下他的去路。
一瞬间太短,一瞬间太久。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间,有清风自山间徐来,清风中夹着一道道沉闷的钟声。
钟声九响,这回连红莲寺里的住持也要出关了。
不到紧急关头,红莲寺的钟声不会九响。
钟声响起,是告诉寺里的诸佛,便是红莲寺的护法拦不住上山之人。
眼见就要以魔降佛了,钟声在呼唤,也是警告闯山之人,苦海无边,早些回头。
人间佛喃喃自语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你手里的屠刀!”
“回头看看,你的岸在何处?”
李修元冷冷地呵斥道:“人说出家修佛只为了有朝一日划船渡人,和尚你却行杀人放火之事,你手里握着的何尝又不是屠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修元再次上前一步,冷冷喝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山道上的佛塔,红莲寺的上空,人间佛的周周突然响起了一道庄严的佛号,惊得他忍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佛号在山间回响,其声比阵阵钟声还要摧人心肝。
人间佛的双耳闻言顿时有血渍渗出,一声平淡无奇的佛号,便几欲震破他的耳膜。
唵嘛呢……吽,唵嘛呢……吽……
为了对付,为了回应李修元的狮子吼,红莲寺里响起了一阵急急的佛号,顿时天空中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诵经之声。
李修元冷哼一声,再踏一步,手里的长剑往天空一剑斩去!
这一式却是他久不曾用的,自神龙剑法衍生出来的一剑,凤舞九天!
一剑开天之间,只见一道绝世的剑气如神龙出渊直上九霄,在被佛经缠绕住的瞬间又化为一只浴火的凤凰!
凤凰于天,张口便是一道神火喷向纠缠而来的万道佛经!
于是,自红莲寺中飞上出来的佛经瞬间被点燃,然后一阵风过化为青烟往四下散去。
天地间只剩下李修元喝出的佛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双耳出血的人间佛大吼一声,握在手里的禅杖往前挥出,自手臂中溅出漫天血花,往跟前的李修元斩落。
“大悲天龙!……去死吧!”
人间佛使出了自己的夺命绝招,双耳出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手软了,他要一招降敌,否则不是对手倒下,便是他死去。
禅杖急速转动,化作出海的蛟龙,自滔滔的波涛里飞跃而出,一口往李修元咬来。
“锃!”的一声响起,就像是小黑在书院的后山,夫子的屋前挥动了一下手里竹剑。
剑出之间,人间佛握住禅杖的手臂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第二百五十二章 莲花盛开红莲寺 中
来自大秦皇朝,来自东海渔村的一剑!
最为简单不过的拔剑术!
每天都要练习一会的拔剑玉,是李修元独创的招式,虽然他将这招式传给了东渡的徐福和赵猛。
甚至连张良、淑子、小黑、小虎也统统都会。
然而当他真正使出来的时候,依旧可以惊艳这一方天地,让人间佛退避三尺。
手臂上细细的伤痕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了一条深沟,接着便有一道如泉水一样的血花飞溅开来。
当当当!一串声音响起,那是握着禅杖的手臂掉在地上,然后禅杖沿着石阶一路往山下滚落。
出指如风,人间佛瞬间点住了自己的穴道止住狂喷的血花。
左手撕下僧袍的一角将伤口紧紧地包裹起来。
之后才捡起起上的断臂,叹息一声说道:“果然是道高三尺,魔高一丈……你赢了我,但是我身后还有佛……”
李修元摇摇头道:“在我眼里却是魔高三尺,道高一丈!若穿上僧衣就能成佛,那你又须在红莲寺里苦修?”
说起佛法,眼前的人间佛哪里是李修元的对手?
莫说是佛法,便是世间法,道法,甚至魔法李修元也跟洋洋洒洒地说上一通。
以至于在大秦跟夫子说的那些儒家之法……
自知自己再无一战之力,人间佛当即放弃了跟李修元的拼命,李修元也默默地将长剑归鞘,静静地挂在腰畔。
就像人间佛说的那样,他的身后还有红莲寺,还有住持,还有更多的佛。
他手里有剑,便能移开拦住去路的佛。
包扎好伤口,人间佛脸上的神情变了变。
悠悠说道:“这是诸佛的世界,你可以打败我,却无法打败我身后的佛,无法说服住持师兄放过那师徒两人。”
“既然我们已经将他俩镇压在此,便是施主也搬山之力,怕是难将两人救出,你这又是何若?不如回头吧!”
这是人间佛第二次跟李修针说回头。
李修元明白人间佛的意思,甚至他此时已经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正往这里而来,只是他无所谓。
“债多不愁,我无所谓。”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我放下的已经够多了,只是被你们镇压的两人却是我放不下的因果,你也知道因果从不落空!”
“因果从不落空!”
轰的一声,如当头棒喝,让身高七尺的人间佛浑身一震。
如浑浑噩噩苦修了数百年,突然有一天在空中响起一道劫雷。
又似世间之人来到诸佛的世界,无意中听到晨钟暮鼓,大受震动。
回头望着大殿前被一片树叶抹去的那个“岸!”字,人间佛似有所悟。
叹息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究竟是施主入了魔道呢?还是我已经坠入了苦海?谁能为我解说?我的岸在何处?”
李修元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看见一道人影缓缓从大殿里走出,缓缓而来。
回首之间的人间佛试图从那一叶障目的岸字找到自己的彼岸,又默默地注视着师兄自彼岸而来。
忍不住轻声叹道:“何苦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既然师兄已经身在彼岸,何苦回头再次踏入世间这潭污秽不堪的泥潭之中?
痛失手臂的人间佛心里依旧对李修元嗔恨不已,却也在一痛之下,明悟了一些道理。
既然康川城西那些百姓能容,既然整个康川城的众生能容。
既然连康川城的城主大人和无数的护卫们都能容。甚至连康川城里隐居不出世的修士也能容。
为何红莲寺里的诸佛不能容纳这一对师徒?
正如李修元之前所问的那般,这对师徒在康川城中并未作恶,正好相反的是,无心身为凡人却能体恤西城百姓的苦处。
为贫民之子女传授知识,为何红莲寺就不能如此?
或许他需要来一场入世的修行,去看看世间的众生,如那师徒一般……
想到这里,失去一只手臂的人间佛看着缓缓而来的老和尚摇摇头。
静静地说道:“师兄在下无能,一不能降魔,二没能修得渡人渡己的佛法,实在惭愧。”
不等迎面而来的老和尚回话,转身跟李修元挥挥手,一步一步往山下而去。
连地上的禅杖也没有去捡。
一脸皱纹的老和尚一愣,看着人间佛的背影问道:“师弟这是意欲何往,回来,我替你将断臂接上。”
“不用了……我去人间看众生……”
风中传来人间佛声音,脚步却越来越快,只是眨眼之间,山道上便再没了人间佛的影子。
老和尚望着消失在风中的师兄一时怔怔无语。
也不跟李修元说话,而是招手之间,将人间跌落石阶上的禅杖召回。
看着地上的绽开的红花,摇摇头看着李修元问道:“施主从哪里来,因何伤了我的师弟?他跟你有旧怨不成?”
老和尚拄着人间佛失落的禅杖,看着面前的李修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我从来的地方来。”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因为你囚禁了我的两个晚辈而来,因为老和尚你有心作恶而来,因为康川城中未来的圣人而来!”
“至于为何伤了你师弟的一只手臂……那是只为他不配做降伏六道有金刚,天不降魔,我来降!”
李修元上前一步,脸上的神情渐冷:“你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还是世间的牢狱?谁给你的权力?”
李修元的回答冰冷、无情,却没能激起老和尚的怒火。
“老衲法号无嗔,是为红莲寺的住持,而你打伤了我的护法金刚。”
老和尚无嗔看着李修元说道:“师徒不可以相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既然康川城里的百姓不敢管,城中的修士不敢出声,城主大人假装看不见……”
“那么,红莲寺来管,和尚我来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和尚一顿手中的禅杖,冷冷说道:“我欲降魔,来吧,还我师弟一只手臂。”
李修元闻言怒了,指着老和尚无嗔的鼻子呵斥道:“这只是你红莲寺一方的说辞,若你能代表这一方天意,你让天降一道神雷劈在我的头上试试?”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红莲寺里金碧辉煌的大殿,落在后山那座高高的佛塔上。
老和尚无嗔没有回话,因为他无法代表这方世界的天意,也落不下一道劈天劈地的神雷。
于是他只好沉默。
李修元继续骂道:“你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好,我身在无间地狱,此间事了,我拉着你一同前往地狱,去见你嘴里的佛。”
“问问他,到底你是佛还说我是魔?”
李修元以剑指天,大喝一声道:“你一个方外之人,却入世行地方官府的干戈之事,老和尚你的慈悲心在哪里,让我看看!”
李修元的几句话,说得无嗔老和尚脸上的神情红一阵白一阵。
神情变得越来越冷漠,因为李修元说中了他的痛处。
让他想起了自己便是苦修百年,依旧只是红莲寺中的住持,无法感悟此方世界的天地之意。
无法闻道而入佛,无法立地成佛。
老和尚越想心里越苦,苦不堪言的他干脆怒吼一声道:“来,让我看看你的佛!”
李修元想着那个不知跑去了何处的家伙,想着自己在深渊之下修行无数个年头。
不知是十年还是百年。
山间的石头已经差不多都被他雕刻成了一个个的佛像,时间无始终,深渊之下的日子甚至比忘川桥上还要枯燥无味!
于是他怒了,怒目须张之下指着老和尚无嗔骂道:“你眼瞎了么?”
指着自己的脸怒吼道:“说你是佛,你既贪又嗔且痴,说你是魔,你又披了一张佛的人皮。”
“人说开门见佛,你看不见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还是说你自以为身在佛堂不见佛,你便是这一方世界的佛?”
“如此,你招来降魔的神雷来劈我啊,来劈我这个来自九幽之下的佛!”
拾级而上的李修元,此时离老和尚已经不过三尺之地,只要老和尚起心动念,手里的禅杖便能斩在他的头上!
而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继续指着大殿前柱子上的那一片落叶。
冷冷地说道:“佛说一叶障目,不见菩提,我看你去是一叶遮天,一看不见康川城的天,二看不见此方世界的地,三看不到山下的众生……”
当年康川城主府处的那些惊天动地的神雷,那些让无心得以踏入化凡之境的神雷。
当年在城西城中村外的那道斩天斩地,斩去神花谷无数精英的大阵。
当年初临康川城,于城西竹棚掩映之地,一处污水横流之地,那些坐在不能遮风挡雨的教室里,听着先生讲世间的道理。
当年初见茉莉时,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说:“我是茉莉……”
想着红莲寺的佛塔之下竟然镇压着一个将要入圣的凡人,李修元火了。
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才是这一方世界的魔。”
“很遗憾的是,你说的这些道理对红莲寺来说没有意义,因为此方天地也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开天……”
“康川城的修士也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入圣,你问问那些来上香的信徒们会不会奉你为佛?”
老和尚看着李修元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在我的眼里你是魔,这就够了,这里是红莲寺,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的意思简单不过,我说你是魔,你便便是魔,然后康川城中的百姓修士都会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寺中的大殿之上,供着他们心里的诸佛。
“多说无益!要么交人,要么我踏平红莲寺!”
李修元厉声喝道:“不用拖延时间,就算你唤出满天神佛,也挡不住我的路,替你的后人想想,替你供在佛台上的诸佛想想!”
“难不成你想要在佛门之地挥起屠刀?!”
老和尚握紧了手里的禅杖,以便他随着他念佛的名义暴起降魔。
看着李修元说道:“如此,红莲寺有弟子数百人,便是浴血奋战又能如何?只要能将你这人间妖孽降伏在此,让佛塔之下多镇压一个魔。”
李修元看着他神情冷冷地说道:“你话太多了,禅杖在握你出手吧。”
名为无嗔的老和尚,红莲寺的住持大师,看着李修元平静说道:“佛说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六道……”
李修元打断他的念叨:“你不是佛!”
PS:是日立春,谨以此章问候了尘师兄,问候众多支持在下的读者朋友,谢谢。
第二百五十三章 莲花盛开红莲寺 下
“你不是佛,不能代表这一方天地一方众生。”
李修元长剑在手,虽未出鞘,却给无嗔和尚一道浓浓的杀气,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无嗔老和尚当下暴怒。
手里的禅杖发出嗡嗡的声音,恍若下一刻就在斩出降魔一招。
说道:“我只要将你一杖降伏,这一方苍生自然奉我为佛,待我攒够了这方世界的众生愿力,自然有成佛破虚的机缘。”
摇摇头,李修元说道:“没有人能改变这方天地的规则,便是你假借众生之力也不行,更何况,我来了。”
“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都要顺天应道,在这个充满规则的世界里,我,你,所有的修士都无法改变天道规则。”
李修元望着看不远处的大殿,嗅到一阵淡淡的檀香,心里轻叹了一声。
继续说道:“佛门有八万四千法门,每一个法门都要遵循这方世界的天地之道,而天道如世间的王道,首先应该敬天爱人,爱众生……”
“你身为红莲的住持,心无慈悲却想假借镇压凡人来为你获取众生愿力,便是你行到最后,也只能化身成魔!”
“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便注定你永远成不佛,因为你是魔!”
无嗔老和尚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李修元却笑了起来。
既然面前这个老和尚是魔非佛,他便不用如深渊之下那般用手里的小刀去琢磨他,去度化他。
他只需要挥剑斩魔。
如果一剑不行,那么便再斩一剑。
“你真的想要跟我动手?你凭什么跟我动手,我只需一禅杖挥出,便能让你烟消飞灰,连轮回都去不了。”
老和尚神情冰冷地说道:“今日便是让我成为当世的罪人,也要挥杖降魔。”
说完此话,红莲寺的住持和尚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什么难挨的痛苦。
之前佛光闪耀的双眼骤然一暗,似乎这一刹那佛性离他而去。
站在下方石阶上的李修元如如不动,右手放在腰畔的长剑之上。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无嗔老和尚禅杖挥出的瞬间,便是他出剑的时候。
心知多说无益的老和尚眉梢轻轻地动了动。
看见对手已动,就在禅杖轰出的瞬间,李修元沉默已久的长剑锃的一声出鞘了!
出鞘之剑,就要斩雪!
禅杖挟着一道毁灭的气息,须臾之间便来到李修元的身前。
在看似毫无修为如凡人一般的李修元面前,老和尚不敢大意,因为他的师弟因为大意已经丢了一只手臂。
所以他一出手便是风雷动,让面前的李修元无法避开。
而李修元自以为自己这一剑足够快,足够重视对手的出招,却依然没有想到,老和尚轰出的禅杖跟之前的人间佛有了天渊之别。
他脸上的神情来不及变化,甚至连已经出招的拔剑术都来不及变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唯一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是他的拳头和脚。
就在一剑跟老和尚手里禅杖对上的瞬间,他的左拳超越时间的概念,他感应到面前这道禅杖的危险。
于是就在长剑崩断,禅杖如雷电一般轰过来的瞬间,一刻他已经一拳轰在沉重的禅杖之上。
脚下却重重地踢在石阶之上,身如清风,往右侧飞掠而去。
毫无意外,李修元手里的长剑被老和尚的禅杖震碎,他不得不往一侧飞掠而出,以期躲过眼前的致命一击。
一拳准确地轰在老和尚的禅杖上,便是强大的住持大师也不是不往大殿方向的广场倒飞而去。
借着这个机会,李修元终于站了在石阶上的广场边缘。
他手中的铁剑再如何快,终究只是一把普通的铁箭,至少在当前,还不能与佛门的禅杖相提并论。
即使如此,李修元依旧没有将轮回剑出匣,他在等一个机会。
禅杖击碎铁剑,无嗔老和尚的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只是他总算是红莲寺里的高僧,在极短的时间内,于心中默念佛门真言,在身前有一道淡淡的佛光出现。
铁剑的碎片大部分飞向了山道上的丛林,却还有是几片在老和尚祭起佛门真言之前,刺进了老和尚的身体。
只是眨眼之间,李修元拼了手里的长剑被对手震碎,硬是伤了敌人。
几乎在老和尚倒飞而出的同时,李修元手里长剑再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用,用力骤然前冲,仗剑往老和尚杀了过去。
无相金身已经布满他的全身,全身的每一块血肉都如同山间的岩石,一剑斩出,便是久不用出的潜龙在渊。
他要以佛门的力量,使出神龙之力,然后瞬间破敌。
这是他在深渊之下修佛之后第一次跟人交战,出手便使出了全部实力,手里的长剑如出渊神龙,往老和尚而去。
当长剑对上禅杖,当佛光对上佛光,便是看谁的力量更深厚了。
暴怒之下的老和尚厉喝一声,手里的禅杖往李修元迎面而来,其势犹如疯虎,禅杖上闪耀着若炽烈的光辉。
老和尚口诵真言,手里的禅杖如山岳一样往李修元而来!
只是李修元并不想跟他手里的禅杖硬拼,在他的眼里,老和尚的禅杖瞬间慢了下来,慢到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斩雪!
于电光石火之间,李修元手里的长剑如电斜斩在禅杖之侧,轰的一声,两人瞬间分开!
只是老和尚手里的禅杖却少了一截,当当当的声音响起,却是被李修元劈断的禅杖掉在广场的石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老和尚喷出一口鲜血,跌坐于地,一指点向了自己胸口的穴道,止住了再次欲要喷出来的血气。
禅杖断,红莲寺里的古钟再响。
后山的佛塔大放光明,穿透山间丛林,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往老和尚和李修元弥漫而来。
“唰!”地一声在风中响起!
还没等李修元上前往老和尚再斩一剑,自他身后有一道凛冽的剑气突然间刺了过来。
这一道剑势无比迅疾,给人感觉凌厉不可阻挡,来人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把剑。
以人剑合一之势,直刺李修元的后背!
来人却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僧人,一身黑色的长衫根本不像是出家之人。
若不是其已经落发,顶着一个光头,李修元甚至在怀疑红莲寺里是不是还藏着世间的高手。
来人却是红莲寺罗汉堂的强者,仅次于老和尚无嗔的存在。眼见住持吃亏,他连招呼都没跟李修元打,直接仗剑就刺。
说不好听,这就是偷袭。
面对红莲寺强者的近身一剑,李修元哪怕无相金身再如何强悍,只怕也难敌于对手的灵剑。
于电光石火之间,李修元只好往老和尚扑了过去,借此躲过身后刺来的一剑。
当当当的声音响起。
却是老和尚用手里的半截禅杖跟李修元于瞬间对人,两人手里的招式没有丝毫停顿,根本无视中年僧人刺来的一剑。
中年僧人感觉自己手里的灵剑明明刺中了李修元的身体,但是却没有一朵红花在他眼前绽开。
面色不变的中年僧人,剑势继续往跟老和尚缠头中的李修元而来。
就在身后之剑如毒蛇一样刺来的瞬间,李修元长剑倒转,挑起广场上的一块青石往中年僧人而去。
身在半空的中年僧人试着要将李修元的一招化解,却无法避开这块飞来的青石。
轰的一声,青石重重地轰在他的胸口,瞬间给他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楚,仿佛下一刻就在血溅广场之上。
清啸一声,中年僧人倒掠而回,试图用一声大吼将胸口那道将要喷出来的鲜血化解,并压下去。
老和尚趁着两人在空中近战的瞬间,手里的禅杖化剑,跟着往李修元斩来。
他手中的禅杖受损严重,上面有无数被李修元长剑斩出来的剑痕,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就在老和尚在禅杖化剑斩出之时,就是李修元挑飞的青石砸在中年僧人胸口的刹那。
救人心切的李修元神情漠然,右手的长剑化为斩雪之势斩向身后的中年僧人。
眨眼间沉腰屈膝,握紧左拳,以降龙伏虎之势的力量往冲上来的老和尚轰了过去!
李修元的拳头跟他手里的长剑一样恐怖,因为每一式都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记忆之中,更重要的是,他的拳头里蕴藏纯正无比的佛门之力。
轰地一声巨响。
老和尚无嗔凝聚出来的佛门真言护体罡气,被李修元一拳轰破!
无嗔老和尚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面露震惊之色,手里的半截禅杖化为降魔之剑,往李修元对斩而去。
李修元伏虎降龙的拳头,狠狠地轰在老和尚的禅杖之上。
自幼在天山脚下修炼的伏虎罗汉拳,以佛门最为纯正的无相金身之力,跟老和尚凝聚出来的真言之力在空中轰在一起!
“轰隆!”一声响起。
老和尚于瞬间倒飞而出,手里的半截禅杖被李修元轰上了半空之中,不知落向何处。
唇角溢出一道殷红的鲜血,于是老和尚双手快速结印,他要以佛门纯正无比的莲花掌印,于当下降妖除魔。
就在老和尚结印之时,身后胸口受伤的中年僧人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然后厉喝一声,往李修元扑了上来。
李修元的拳势已尽,手里的剑势也在击退了中年僧人之后尚未收回,于是他只好在听到身后剑气的瞬间,往一侧飞掠开来。
身体再度翻起,手里的长剑往左前的中年僧人斜斜斩了过去。
噗地一声响起,中年僧人一声惨呼,颓然倒飞而去。
他的一只手臂如风之飘落的血花,被情急之下的李修元一剑斩雪,瞬间飞上了半空,一道血箭飞溅而出。
那只被李修元斩落的手臂上,依然紧握着灵剑。
往前踏出一步,李修元打算捡起中年男人的灵剑,就在他弯腰去伸手的瞬间。
忽然间感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威严的佛力,在老和尚身边涌出,往红莲寺的天空缓缓升起,直冲天穹。
抬眼望去,却是双手结印的无嗔老和尚,只见双掌翻飞如莲花绽放,口中急诵佛门真言。
一朵鲜艳的红莲,自老和尚面前升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凝实……
第二百五十三章续 九龙祭天塔,以山斩雪
越来越凝实的红莲飞上半空,缓缓在红莲寺的上空旋转。
西方有莲,原为青莲、白莲,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如鲜血一样的红莲。
红莲缓缓绽放,从十六片到二十四,最后绽开了三十二片红莲花瓣,每一片红莲便是一方世界。
红莲寺的老和尚要以佛门无上的力量,以三十二个世界,将李修元镇压在此。
连李修元都想不到,自己刚刚在生死之间斩断中年僧人手臂,身为住持的老和尚竟然以一朵红莲向自己发起了攻击!
他很想说,莲花我也有啊!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青莲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根本懒得理会他。
看来老和尚今天非要将自己镇压红莲寺里,才会罢手。
断了一只手臂的中年僧人原本要继续扑过来跟李修元拼命,此时既然住持大人出手,他干脆收跌坐在地。
一边点了自己手臂上的穴位,一边掏出金创药服下。
他要看看住持大人是如此收了眼前这妖孽,究竟是将他镇压是佛塔之中,还是一剑斩去,让他灰飞烟灭。
一声凌厉的清啸,就在李修元被天空中变得越来越大的红莲束缚之下,手里的长剑化为一道闪电飞向中年僧人!
轰隆一声巨响,中年僧人猛然间炸开!
在即将失去自由的刹那之时,李修元以剑为箭,箭斩红莲寺的又一个高僧!
天空的红莲有重重光雨落下,光雨如血,将身在广场上的李修元紧紧地包围起来。
眼看着中年僧人身化尘埃,老和尚怒吼一声,发出无比悲痛的尖叫声,今日红莲寺奇耻大辱,边折了两个高手。
当即喷出一口精血,往天空中旋转中的红莲而去,他竟然是以自己的精血饲养这朵红莲,为的只是将李修元镇压在佛塔之中。
一时间,红莲寺中钟声大响,漫天遍野都是急急诵出的佛经之声。
身在空中,身沐血雨的李修元指着怒目须张的老和尚,说了一句只有他才听得懂的话。
然后只听“嗖!”的一声响起,拘束着李修元的红莲往寺后那座高大的佛塔而去。
就在红莲没入佛塔的瞬间,只听嗡地一声响起,佛塔上光华大盛。
天空中悬浮的佛经纷纷飞来,于刹那之间没入了佛塔之中。
天空吹来一阵风,带来一片花雨,红莲寺中再也闻不到一丝血腥。
……
佛塔里一片死寂。
李修元吃惊于康川城外的红莲寺竟然还有一件如此邪恶的法器,一朵以修士精血饲养的红莲,让他震惊无语。
自己怎么说也进过天魔塔,入过轮回塔,他又怎么会被一座佛塔困住?
你拘我进来正好,我也不用去费心地寻找无心和茉莉的踪影了,债多不愁,干脆一锅端了。
于是,他如当年在天魔塔一样,捏着一把小刀,沿着佛塔四周开始铭刻符文。
你想用这座佛塔镇压我,看我如何破了你的法器,将无心和茉莉救出生天。
佛塔如万里神河一样,让李修元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如此一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巨大的佛塔之壁上雕刻自己想要的那些经文,一笔一画绝不马虎。
当年他有天魔塔上雕刻那些经文,只用了不过两个时辰,最后便让那巨大的魔塔在爆炸中化作飞灰。
一边雕刻符文,他一边在想,当年轮回塔里出现的是可怕的石人,而且每一层数量都只会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红莲寺是佛塔,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难不与,出来一群僧人不成?还是说跳出来一群人间之魔,让自己一层一层去打穿?
难不成,无心和茉莉被困在最后一层?
万丈高楼平地起,他要破坏红莲寺中的这处平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他开始动手寻找出路的时候,“轰隆!”一声响起,在他面前一有道门打开。
开门之后,如他所想,露出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僧人。
僧人盘膝趺坐蒲团之上,双眼紧闭,没有理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李修元。
僧人身着袈裟手里捏着一把降魔长剑,头上已经有寸上的黑发如乱石丛林一般。
虽然静坐不语,却给李修元一种坚毅,一种忍而不发的感觉,就算是这片天空往下坠落,他也能一手顶起。
僧人感觉到李修元的存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将手里的长剑拄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当他静坐在此,就是一座如如不动的大山。
一旦站起来,便是一尊神佛。
妖塔见佛,李修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佛还是魔,只要挡在自己的面前,那就是敌人。
眼见僧人手里握着一把灵剑,李修元想了想,将背后的剑匣拿出来,取出轮回剑,用一方手巾仔细地擦拭剑身。
僧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擦剑中的敌人,嘴角动了动。
“这里是九龙祭天塔,欢迎来到佛的世界!”
话没说话,佛塔中顿时响起淡淡而悠远的钟声,显然是红莲寺中在继续敲响古钟,为死去的中年僧人而哀悼。
僧人那件袈裟无风自动,喷薄万道佛光,瞬间亮瞎了李修元的眼睛。
万道佛跟着便是一道旋风往李修元而来,他不得不连退十三丈,手里的轮回剑重重地拄在地上,稳住了身形。
看着眼前的僧人李修元皱着眉头问道:“塔高几层?我要如何过关?我的两个朋友身在何处?”
僧人眉头微皱,看着他静静地回道:“塔高九层,打败我你就可以过关,那两个妖孽被困在第九层已经多时……”
想着塔顶的无心两人,僧人怒吼道:“如他们那样的邪魔外道,只能一剑斩去!”
李修元淡淡一笑:“对于我来说佛挡杀佛,你真的要我一剑杀了你在这佛塔之中?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一个不死不灭的灵魂体?”
僧人一声怒吼:“来杀我,或许被我杀死,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佛塔之中你若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在他看来,凡是被镇压来此塔里的修士皆是邪魔外道,皆可一剑斩之。
想到这里,僧人的脸上有悲悯的神情流露出来。
佛光笼罩着的佛人,于这一方世界是无敌的存在,只要他愿意,便是一剑斩敌!
若是换了一个修行者被困佛塔,大概只会产生绝望无助的神情,甚至就此黯然放弃,甘心情愿被面前的僧人镇压。
或许就成佛塔中的一道养分。
可是李修元不会,只要没死就不会绝望。
不用绝望之下,便要杀出一个黎明。
对李修元来说,从他开始跟着先生修行的那天开始,便不会放弃和绝望。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所以他没有绝望。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便是凭着手里这把斩天斩地斩轮回的锈剑。
于是他凝聚了佛门无相法身的力量,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于轮回剑上,这个时候久不曾用的轮回剑已经有丝丝的紫色闪电缠绕在剑身。
他的剑已出鞘,接下来就会跟面前这个有着一身未知修为的僧人大战一场。
只是,当他一眼望去,僧人的脸上却是宁静平淡的神情。
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灵剑,左手如佛祖拈花,这上层佛塔之中便再也没有一丝的戾气。
僧人看着李修元斩来的一剑,禁不住微微赞叹,然后禅念再动,口中诵出庄严的真言。
禅念一动,红莲寺中的九口铜钟无风自响,散发出无边佛威,在寺中不停回荡。
跟着往佛塔里弥漫而来。
古寺佛钟如天地间生起一道中秋之夜的海潮,无声之下却汹涌磅礴,拍打在精钢所铸的佛塔之上,发出阵阵摄魂之音。
以李修元手里的轮回剑几乎能做到无视时间,还做不到无视空间。
当钟声如潮水般涌来,把佛塔中的空间都拍得变形,让李修元震耳欲聋的当下……
“咔嚓!”的一声响起,在他轮回剑前面回落的白色气流渐渐消失,两人的斩出的长剑在空中对上。
一串火花,在两人眼前溅起,却丝毫没有让两人心动。
僧人依旧静静站在李修行元跟前的五尺之地,这个距离可进可退,是他喜欢的距离。
片刻之后,在僧人身后响起一阵坍塌的声音,那是那两扇雕刻着佛门无上经文的大门被李修元一剑斩去。
于瞬间倒塌了一半,发出难听的声音。
于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如神佛一样的僧人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情。
或许在他看来,今日李修元斩出的一剑,超过了九层之上的无心。
于是他轻叹一声说道:“你毁坏了我修行的道场,所以我要将你永远镇压在第一层之中,让你永远在这里忏悔。”
佛就在你的眼前,佛说要将你镇压在此。
而李修元眼里的佛却远在天边,他若是要搬来挡在天边的神佛,自然不能拈花微笑。他要用手里的剑。
他要斩的是人间的佛,也是世间的魔,剑出便要分出一个结果。
所以他手里的轮回剑斩出了一剑让僧人惊艳的一招。
在他面前是强大的敌人,他要于绝望之中找到希望,于是看在僧人的眼里,眼前的李修元突然间慢了下来。
当年他在玄武大陆的天云山下,以搬山之剑斩了雪原圣地的天骄欧阳轩,面对眼前这个强大的敌人,他再次使出这一剑。
一脸怒容的僧人手里的灵剑带着淡淡的金光,指着身前五尺之地的李修元。
而此时的李修元手里的轮回剑却沉重如一座巨大的山岳一般,在他手里缓缓地移动,一点一点往手持灵剑的僧人而来。
僧人以红莲寺用的钟声扭曲空间,如潮水一般的灵气拍打着握剑搬山的李修元。
在他看来,意志力再如何强大的修士,在此时都应该绝望了。
李修元依然没有,他耳中的古寺钟声跟方寸山上的般若寺里的钟声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已经听了不知多少年了。
相反,他手里的轮回剑却以沉闷搬山填海之势,往五尺之前的僧人缓缓而来。
嘴里轻喝:“以山斩雪!”
第二百五十四章 九龙祭天塔,神海降敌
无比沉重如山的一剑,李修元趁着红莲寺钟声响起的间隙,往面前的僧人斩出了无比凝重的一剑。
面对李修元斩出这一剑,僧人脸上的神情坚毅无比,身形未动,真言再出。
一道深厚古朴的佛门气息,凝聚了佛塔中的天地气息,在他身旁的凭空涌出,然后如滔滔大海一样。
将李修元的以山斩雪淹没在大海之中。
看着李修元不可思议的模样,僧人冷冷地回道:“这里是佛塔,是我的世界,你所有的旁门左道都无法使出来!”
李修元点了点头,淡淡地回道:“这里是佛的世界,你要以佛法胜我?”
按僧人说的道理来看,只怕从第一层往上,九层佛塔都禁锢了世间的武学修为,难怪无心和茉莉要吃亏。
两人哪里认真修行过佛法?
轻叹一声,李修元将手里的轮回剑从僧人的大海里缓缓拔出,现出了紫色闪电般的剑影。
这是轮回剑吸收的天劫之力,超越了这一方世界的佛法。
紫色的闪电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一道尖厉的啸声,这一刻剑身已经燃烧起来。
如雷!如电!
将僧人凝聚出来的万道佛光比了下去,紫色的闪电下一刻撕碎面前的万道佛光,往灵剑在手的僧人斩去!
轮回剑斩破虚空静静地悬在佛塔空中,距离僧人的胸口还有三尺距离。
僧人眼见快如雷电的一剑斩来,不由得紧紧地皱起眉头。
一剑愁苦的神情,大喝一声之下喷出一道鲜血,往李修元斩来的雷电一剑而去。
同老和尚一样,便是佛塔里的守关僧人,也竟然选择用自己的精血祭祀自己的灵剑。
“嗡!”的一声响起,李修元斩出的雷电一剑颓然坠落。
李修元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貌似忠良的僧人也会使出邪恶的之法,就在轮回剑跌落的刹那之间,再次变招。
一剑斩出如清风明月,这却是青城的一招剑法。
这是最简单的一剑,丝毫没有一点灵气,便是僧人的佛门真言也无法抵挡。
当此之下,一头大汗的僧人只好将握在手里的灵剑如毒蛇一般,往李修元的下盘刺来。
而他周身以佛门真言凝聚的佛光变得更为浓郁,如在身前祭起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盾牌,将李修元的清风明月拒之于外。
李修元斩出的一道剑气狠狠地刺进僧人无形的金光之中。
一道淡淡的涟漪,在两人的面前出现,然后一圈一圈向着佛塔的四击蔓延而去,最后消失在佛塔之中。
只是李修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每一次出剑,就要斩在这金色的涟漪之中,不死不休,一剑接着一剑。
他在用世间最简单的剑式,试图破去僧人在佛门真言凝聚出来的万道金光。
僧人坚毅如铁的神情变了再变,在苍白与红润两者之间变了再变,最终变得无比的苍白,因为他感觉到李修元就要斩破他的金光涟漪了。
就在此时,李修元不依不饶再次斩出了风中一剑。
刚好在这个时候,僧人也刺出了自己凝聚了佛门真言之力的一剑。
“叮!”的一声,两剑在空中撞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以佛门无相金身之力的李修元刺出的一剑,如一把沉重的铁锤,生生地将僧人手里的黑剑灵剑斩成数截。
僧人佛心大震,扔掉手里的剑柄,一脚踢在地上,往后疾掠三丈之地。
而此时李修元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剑招,手里的轮回剑斩破虚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一剑之下,僧人的手臂有一道鲜血飞溅而出,他受伤了。
便是不能使用自己得意的剑法,李修元也将对手一剑斩伤!
往后飞掠而出的僧人,看着这幕画面,震惊得难以言喻,静静看着李修元,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只不过,李修元却不能,也无法多想,他只想杀死这名僧人。
至少也要打败他,打得他无法还手,因为自己要过关,要去闯第二层佛塔。
所以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斩出迅雷一剑,解决眼前这场战斗。
感受到对手浓浓的杀气,僧人叹了一口气,手一晃又有一剑长剑在手,静静地指向在身他不远处的李修元。
嗡的一声响起,却是一座佛像,出现在李修元的神海之中。
李修元微微一颤,他没想到眼前的僧人竟然将自己的神念冲进了自己的神海,这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天玉城。
那个吞噬了师傅的神念的妖魔来到了自己的神海之中,想要行夺舍之事,最后反被自己所吞噬。
李修元知道自己的神海有多么可怕,就算眼前这个佛门僧人神念惊人,却依旧不会对他带来什么危险。
僧人来到李修元的神海之中,准备用自己的念力,把李修元的神海毫不留情地占据,从今以后,他将拥有一个全新的肉身。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自己神念的操控,甚至静静地悬在李修元的神海之中无法动弹。
一座比他更高,更庄严雄伟的金佛自李修元的神海之中缓缓升起,金佛升起之时,便将僧人的神念凝固住了。
一尊金光灿烂、充满了慈悲与祥和的佛像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已经不再是双方生死之间的搏斗。
而是一种净化。
将天地间的暴戾气息一一净化,然后金佛以手拈花,开始准备炼化僧人的神念。
天地间只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回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生死一刹之间,僧人再喷一口鲜血,嘴里不停地念诵佛门真言,双手快速结印,终于从李修元的神海之中挣脱了出来。
于是李修元知道眼前这个僧人并不是真佛,而是修行了魔道法门的假佛。
断疑生信,看来眼前这家伙根本就不相信佛法的伟大之处,竟然身修两法不同的法门。
这便应验了他老挂在口头上的那句:“一念成佛,一念入魔。”凡人还是佛门高僧,往往在佛与魔的面前只是一念之间。
轮回剑斩出之际,那尊庄严佛像竟然突然间消失了。
一道黑雾在他面前升起,接着便是和僧人那不甘心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你别得意,这只是第一层,上面还八层……”
李修元顿时火冒三丈,一剑往虚空之中斩了过去。
只听得一阵咿咿呀呀之声响起,虚空中有一滴黑血往下滴落,显然是身化黑雾的僧人受伤了。
“我与你势不两立!”一声凄厉的鬼叫,在佛塔之中回荡开来。
李修元收回斩回剑,冷冷地说道:“欢迎来战!”
……
僧人消失,第二层的通道瞬间打开,李修元一步一步往上而去。
放眼望去,第二层却是一座如佛堂一般的所以,只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座佛堂都要大。
四顾无人,心道我又来早了?
早有早的好处,他要继续支第二层继续铭刻那无数的符文。
一边握着手里的小刀唰唰地开始铭刻,一边喃喃自语道:“九层佛塔就想要祭天?待我一层一层攻将上去,把你这妖塔掀翻。”
不知忙碌了多久,直到佛堂中央有一道金光升起,一声佛号传来。
李修元落下最后一刀,完成了第二层符文的铭刻。
回头望去,只见一白眉老和趺坐蒲团,一脸慈悲的神情,手里捏着一个铜铃正在轻轻地晃动。
仿佛要将痴行中的李修元从梦中唤醒。
李修元望着眼前酷似大佛寺师尊的老和尚,不由得心里一沉,你们想跟我玩幻境?
岂不知我已经心若磐石,怎么可以让邪魔外道所动?
老和尚睁眼之间,顿时佛光大作,嘴里轻声问道:“施主来自何方,为何要在佛塔上胡乱雕刻?”
收起了小刀,李修元的手指微微颤抖,连腰畔的轮回剑也在发出一阵轻鸣。
那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眼前坐着一个如恶魔一般的假佛。
在他睁眼抬头之间,盘膝坐着一个跟自己曾经师傅长得相似的老和尚。
只是在他看来却非如此,如果眼前这家伙要对付,也不会以一副慈祥的面容来面对自己了。
于是,李修元淡淡地回道:“我喜欢每到一处圣地,都要在最显眼的地上留下一些什么,以便让后人知道我曾来过。”
“哦,这倒是一个好习惯。”
老和尚没有呵斥他的不恭,而是指着身前不远处的一方蒲团说:“可否坐下,我们来聊聊佛法?”
“不用打架了?”
李修元低声狐疑一番,最后还是坐在了老人的面前。
轮回剑搁在腿上,像是一个门神他为守护心神一样,若是对面这老和尚稍有不对,就会奋起斩妖降魔。
“前辈何以得知在下修行,对于佛法我一窍不通,你这岂不是对牛弹琴?”
李修元看着面前五尺之外的老尚,静静地说道。
“我也不知你是否修行了佛法,只是枯坐佛塔太久,好不容易来了新人,想我跟你讲个故事而已。”
老和尚停下摇晃手里的铜铃,看着他轻声说道:“有时候,故事里的佛法远比枯燥的佛法更令人欢喜。”
“如此,在下洗耳恭听,请讲。”
在他看来,倘若自己听了一个故事就着了你的道,那不如一剑抹了脖子算了。
诸天行来,他不知道听了多少人为自己讲故事,却从来没有人能迷惑他的心神。
老和尚低下头来,看着手里捏着的铜铃,静静地说道:“这是一个庄严,甚至有些悲情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佛陀的故事……
有一天,佛陀带着阿难到舍卫城乞食。城中的一位老母亲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经常偷盗。
这一天,两个孩子被人捉住了。根据王国法令,将他俩判处死刑,准备押赴刑场。
母子三人远远看见佛陀走过来,当即拜倒在地。
老母亲向世尊哀求:“乞求佛陀可怜我们的不幸遭遇,救救我儿子的性命。”
佛陀悲悯于三人的遭遇,就让阿难去见国王,请求国王赦免老母亲那两个儿子。
国王答应了阿难的请求,将两人释放了。
死里逃生的两个儿子皈依佛门,出家不久就证得圣果。
阿难亲眼目睹母子三人蒙佛救度的经历,感到很惊讶,赞说佛陀的无上功德。
惊叹说道:“这母子三人宿世不知种植了何等善根,能值遇世尊,不仅重罪得到赦免,还证得了圣果?”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九龙祭天塔,以身饲虎
佛陀告诉阿难:“这母子三人非但今日接受了我的帮助,在过去世,他们也蒙受我的恩德而得到济度。”
接下来,佛陀给阿难讲了一个故事。
在过去久远劫之前,地球上有一位大国王,名叫摩诃罗檀囊。
国王有三个儿子,大王子名叫摩诃富那宁;二王子名叫摩诃提婆;小王子名叫摩诃萨埵。
一次,国王与群臣、夫人、王子到野外游观。由于旅途疲劳,国王命令大家停下来休息。
三位王子不想休息,就一起到密林中游玩。
他们看见悬崖下面有一只母老虎,正在哺乳两只小虎。母老虎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小王子对哥哥们说:“这只老虎极度饥饿,生命垂危,还要哺乳两只小虎。我看它的样子,是想吃掉它的孩子。”
两个哥哥回答说:“你说得不错,那只母虎怕是支持不了多久。”
小王子问道:“这只老虎现在需要吃什么东西?”
两个哥哥回答说:“如果有新鲜肉食啊,这才是眼下的母虎最需要的食物。”
小王子又问:“现在有没有人能找来新鲜的肉食救这只老虎呢?”
两个哥哥说:“别想了,眼下荒郊野外哪来的肉食?”
小王子心中暗自思量:“我在此前生生死死的过程中,无数次丧失生命,都是白白地舍弃自己的身体。”
或是为了贪求欲望,或是为了发泄怨恨,或是因为愚昧无知,从来没有为了佛法而献身。
今天碰上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贡献自己,为众生种植福田,我这身体有什么好顾惜的?
小王子一边跟着两个哥哥向前走,一边打着自己的主意。
走了不远,他对两个哥哥说:“你们先走,我有点小事,过后我再追你们。”
小王子跳下悬崖,躺在老虎面前。
他的心只是一心求道,看着母虎说:“的没有你需要的食物,以前我只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以身布施,为佛法奉献吧!”
可是,老虎太虚弱已经吃不进东西了。
小王子折取一段尖利的树枝,在脖子上刺出血来。老虎舔了血以后,可以吃东西了,就张开大嘴吃了起来。
两个哥哥见弟弟很久还不回来,便回去寻找。他们想起小王子说的话,估计他肯定是救老虎去了。
于是便一就追到悬崖边,见老虎已将他吃完,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两位哥哥见此情景,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过了很久,他们苏醒过来,放声大哭,悲痛至极,又昏厥过去。
王后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三只鸽子在树林中游玩,一只老鹰突然飞来,把最小的一只鸽子吃了。
王后从梦中醒来,感到很惊恐,对国王说:“听说梦中的鸽子代表子孙,我梦见小鸽子死了,我担心小王子会有不好的事情临头。”
听了王后的话,国王立即派人四处寻找三位王子。
没过多久,大王子、二王子来到国王和王后面前。
国王和王后一起问道:“你们的弟弟哪里去了?”
两位王子泣不成声,怯生生地回道:“老虎已将他吃了。”
国王和王后听了孩子们的话,立即昏死过去,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
他们快速奔至小王子以身饲虎之处,见小王子的肉已被饿虎吃光了,只剩一堆残骨散乱在地上。
国王和王后放声痛哭,几度昏迷,如此经过很长时间。
摩诃萨埵命终之后,转生兜率天。
到了天上,他自言自语道:“我是因为什么善行而受到生天的果报呢?”
他用天眼遍观六道,看见前生的残骨仍堆在山间,父母悲伤哭泣,痛苦之至。
他见父母不知善恶因果的道理,哭得如此悲伤,心中生起怜悯之情,就决定去劝说他们。
他从兜率天下来,停在半空中,对父母说:“我是你们的儿子摩诃萨埵,我因舍身饲虎,得以升天。”
“大王应知:世间的一切皆是虚幻,有生必有死,作恶必堕地狱,做善必生天堂,这是生死轮回的自然规律。”
“现在为什么要沉没在忧愁和烦恼之海,而不思觉悟、不勤修解脱之道呢?”
父母回答说:“你大发慈悲,哀愍一切众生,舍我们而去,我们因为想念你,肝肠寸断,你修无量慈心,怎么非要这么做呢?”
于是,摩诃萨埵又以种种善言偈语劝慰父母,使他们渐渐醒悟。
国王做了一副用七宝装饰的棺木,将摩诃萨埵的遗骨装殓起来,并在坟墓上起了一座塔。
佛陀告诉阿难:“那时的摩诃罗檀那大王,不是别人,就是我现在的父王阅头檀。那时的王后,就是现在我的母亲摩诃摩耶。”
“那时候的摩诃富那宁,就是现在的弥勒。那时候的二王子摩诃提婆,就是现在的婆修蜜多罗。”
“那时候的小王子摩诃萨埵,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我。那时候的母老虎,就是现在的老母亲。那时候的两只虎仔,就是现在老母亲的两个儿子。”
“在久远劫以前,在他们生命垂危之际,我把他们从苦厄中解救出来,使他们获得安乐。”
说到这里,老和尚脸上的神情变得庄严了几分。
看着李修元说:“如是,施主以为这饲虎之举,该是不该?”
趺坐蒲团之上的李修元神情依旧,心里却极度震惊。
任他学了佛经无数,却是头一回听到佛陀以身饲虎的故事,更重要的是,此时他的心思并不在该不该以身饲虎。
在他想面前这个貌似忠厚、慈悲、善良的老和尚,跟第一层佛塔的僧人原来就是一路之人。
何以会花费口舌,绕了一大个圈子跟自己讲故事?
想到这里,心里决定不再理会佛法的慈悲,他要跟眼前这个老和尚讲讲不是道理的道理。
于是,李修元喃喃说道:“在我看来,那个小王子完全没有必要去舍身饲虎吧。”
老和尚闻言抬起头来,静静看着李修元,摇了摇头。
凝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佛陀是假慈悲,你这是怀疑佛法的传承?”
李修元眉头微动,脸上的神情渐冷。
看着面前的老和尚问道:“你想说些什么?挑明了直接来,不要跟我绕弯子,那是你的佛,不是我的。”
想了想,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让两个哥哥去找父母带着肉食来救虎,又何须以命相救?”
若要说起歪道理,只怕是老和尚也不是李修元的对手,更不要说眼前这个老和尚了。
老和尚眉头一皱,手里的拈花指散开,将铜铃轻轻摇动。
一道清脆的铃声在佛堂里回荡开来,化为千枝银针,往李修元的神海刺来。
“嗡!”的一声清鸣,自李修元搁在腿上的轮回剑响起。
一声剑鸣如天边落下一道闪电,顿时将老和尚手里铜铃的千枝银针一一化去,反噬之下,老和尚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瞬间染红了僧衣,染红了佛堂的三尺之地。
直到此时,李修元依旧没有举剑降魔,而是静静地看着老和尚说道:“我心若磐石,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老和尚也知道李修元既然拒绝了他费尽口舌说的故事,接下来的打算怕也是落空了。
神剑破了老和尚的法器,老和尚只得继续将佛门真言之力注入铜铃之中。
眼看自己摄人心魄的铜铃对李修元失去了效果,一口心血喷出之后,轻叹一声的老和尚,把铜铃搁在了自己的蒲团之上。
清脆的铃声依旧在佛塔中回落,佛威仍然庄严无比,却再也伤不到李修元。
“我坐在这里,便是为了阻止你往上而去,你若想要踏破九重佛塔,只能一剑杀了我。”
脸上的慈悲再现,老和尚看着李修元说道:“长剑在手,你可以动手了!”
“我若杀你,佛祖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李修元的眼里仿佛看到了风雨中的红莲寺,看见佛前趺坐有住持老和尚无嗔,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
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轻诵佛号,喃喃说道:“世人皆苦,佛也苦,什么是残忍?什么是慈悲。”
李修元闻言一凛,认真地说道:“可惜了。”
“可惜?何为可惜?”
老和尚看着眼前风云不惊的李修元,低声说道:“施主一无慈悲之心,二无闻道之意,看来连佛法也渡不了你。”
李修元看着一脸慈悲之意的老和尚,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如此论道自己。
于是平静回道:“可惜了,你若不是被那无嗔老和尚所害,或许真的可能立地成佛,可惜啊可惜!”
老和尚如当头棒喝,艰难一笑,怔怔说道:“我在此修行,自然跟师兄无关,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李修元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假尚不敢行干戈之举,却躲在九重佛塔之内……我明着跟你说吧,我会掀翻这座佛塔。”
“我想知道的是,待我掀翻这座九层佛塔,你们又将要往何处安生,还是干脆去世间为祸一方?你们不怕天道之罚吗?”
老和尚看着身边的铜铃,沉默片刻后说道:“当末日来临的时候,我自当以欢喜去拥抱恐惧。”
李修元再叹,说道:“所以我才会说可惜,一个明明可以成佛的你,竟然跟那无嗔一起坠入魔道之中。”
老和尚摇摇头道:“师兄不是魔。”
李修元沉默不语,神情平静地轻抚着手里的长剑。
……
红莲寺中,佛堂之内。
一身僧衣的无嗔趺坐蒲团,看着佛台上的菩萨,喃喃自语道:“请诸佛诸菩萨保佑,这九重佛塔将那妖孽永世镇压其中。”
坐在他面前的知客僧人听着这话,不由心头微凛,他在回想之前跟李修元的一面之缘。
在他看来,那家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命薄之人。
只是于住持面前,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说,于是沉默。
一脸焦虑的无嗔,想着离寺而去的护法僧人,想着死在李修元剑下的师弟,忍不住说道:“还好,寺里还有一方能镇压一方的法器。”
说完这句话,伸手点了一炷清香,供在了菩萨的面前。
知客僧人想了想,缓声说道:“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弱之人,冥冥中感觉到一些不安,还好师兄以无上佛法收了那个妖孽。”
说完这番话,他便想尽快离开佛堂,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师兄的面容了。
看不清便是未知,未知之下代表恐惧。
恐惧心起,他决定今天夜里便带着几个师兄连夜离开红莲寺,天下佛寺千万座,自己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听了知客僧人的一番话,无嗔忽然笑了起来。
说道:“然而世间的魑魅魍魉,也想来我红莲寺里放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九龙祭天塔,无畏
风吹红莲寺,最后却是九层佛塔上的铜铃在回应风声。
佛堂里的住持大人在急急地念诵佛经,期望诸佛诸菩萨能护佑红莲是度过眼下的一场风雨。
大殿里的僧人们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凝神,不停念诵早课的佛经,寺里的古钟发出一阵庄严悠远的声音。
从无嗔收了无心夫妻之后,便为即将到来的世间风雨准备了很长时间。
他对于各种情况都有预备,在他看来,便是世人再强,始终只是世间的凡人,凡人于他不过蝼蚁。
蝼蚁岂能胜天?
大殿里僧人们不停地念诵着经文,声音渐渐合在一处,如一道雨后的春阳,往后山的九重佛塔蔓延而去。
伴着声声的诵经声,随着佛光的不断灌注,九重佛塔如来自天外的神塔,在晨风中散发出阵阵的金光。
佛塔不动如大山,大山在此谁能摧?
佛堂内的李修元仿佛听到了阵阵的佛经念诵之声,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
“故事讲完了,你打算怎么办?”李修元看着面前的老尚认真地问道。
老和尚静静看着李修元说道:“师兄要超度这方世界的恶人,就算你冲上九屋佛塔,也不可能破塔而去,如此你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李修元淡淡一笑,望向面前的老尚说道:“要说佛法我可以跟你讲上三天三夜,要说世间法,我可以跟你说了三个月,只是眼下的我什么都不想说。”
他甚至想说,等我杀上九层佛塔,待我炸掉你这乌龟壳的时候,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又将要身去何处?
就在此时,老人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朵洁白的莲花。
花瓣转动之下,比无嗔老和尚的三十二瓣红莲还要庄严几分,让人不敢生出杀戮之意。
图穷现匕,李修元眼见老和尚祭出了白莲,心里不由得警醒几分,心道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还得动手啊?
早知道一上来就开打不就得了,何必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二人对视一眼,老和尚叹道:“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把你留下,跟我认真学习无边的佛法。”
摇摇头,李修元冷冷地回道:“我不是佛门弟子,不学。”
“只要你跟我学佛,我可以传你永生之道。”老和尚不甘心失败,在做最后的努力。
再次摇头之下,李修元神情更冷:“我只想救人!”
于是,毫无征兆地,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发出一声清啸,听在李修元的耳中如佛门的狮子吼,声声惊人!
红莲寺中的菩提古树纷纷颤抖,片片青叶缓缓坠落。
佛塔里老人的一声清啸,让端坐大殿里的众僧纷纷跌倒,一时间人事不省。
老和尚手里的白莲眼见长大,下一刻就要往李修元而来。
“唰!”的一声响起,却是长剑在手的李修元随手挥出一剑,斩进眼前佛光之中。
紫电缠绕的轮回剑,挟天劫之力,却斩出了李修元最为寻常的一剑。
拔剑术,比闪电还快的拔剑!
在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的紫电面前,老尚手里的莲花忽然颤了颤,花瓣秃然间片片散落。
接着,比白雪还要洁净的白莲变黑。
一滴二滴……如泉涌般的黑血瞬间将老和尚的僧衣,将白莲染成了黑色。
连李修元也没想到,第二层的决斗竟然如此之快,快到自己只出了一剑。
老和尚怔怔地抚摸着手里的黑莲,指着李修元说道:“怎么可能?你是谁?你来自何处?为何……”
话没说话,一道黑雾在佛堂里弥漫开来。
跟着响起了一道冷酷的声音:“只要我身在佛塔,你便杀不死我!”
李修元挥手又是一剑,只见一道紫色的电光把眼前的黑雾破去,斩成了无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静静地回道:“我只想杀上九层妖塔而已!”
“轰!”的一声响起,随着黑雾的消散,第三层的通道出现在李修元的面前。
……
踏上石阶,李修元往佛塔的第三层走去。
当他双脚坚定地落在石阶之下,在他身后的石阶纷纷碎裂开来,当他的目光落在通道的石壁之上,石壁也渐渐碎裂。
身前三尺,那是他的世界。
便是五尺之地,也是他进攻的最佳角度。
更不要说,老和尚为了迷惑他,为了抢先出手,已经悄悄往前挪动了两尺。
既然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尺,那只是他拔剑一斩的最好距离。
他甚至不需要想着更多的剑招,只要把那融入血肉记忆中的拔剑术使出来,连斩雪一剑都不用。
于刹那之间,便解决了第二层的危机。
来到三层之后,李修元没有去理会眼前的风景的石阶,而是绕过身前的障碍物,直接站在了佛塔的铁壁之下。
野火烧不动的佛塔,却在他小小的铭刀之下被切开一道口子,接着便开始第一个符文的雕刻。
李修元的速度很快,他要在第三层的未知的家伙出来之前,完成符文的雕刻。
在这种时刻,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哪怕花上更多的工夫,也不能误了这符文大孟的铭刻,就像老和尚说的那样,只是九重佛塔在,他们就是不死之身。
如此一样,他们还能残害更多无辜的修士。
花了一番心思,将第三层的符文落下最后一笑,李修元取了一壶灵酒,默默地喝了起来。
因为放出的神识让他看见到第三层佛塔真的很宽阔,他甚至怀疑自己如何能在这方世界将那些符文铭刻完成。
一道金光闪耀之下,却是远处的一座石台之上,出现了三个跌坐在地上的僧人。
僧人面前的地上的一方棋盘,给他一种错觉,在那一刹那,这三个家伙其实躲在某个地方在享受悠闲的一刻。
看着石台上的三僧,李修元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因为眼前的三个和尚,是断然不会让自己斩破虚空,前往佛塔的第四层。
想到这里,他干脆提前出手了。
敌不动我先动,一张铁弓出现在他的手中,铁箭搭在弓弦之上。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石台上的三个僧人却没有想到李修元一上来,便射了一箭往自己三人而来,心道难道不应该先来一场对话吗?
然而李修元这一箭射的不是人,而是一种气势,我在踏上第四层佛塔,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去路。
只不过三人不知道的是,在李修元的眼里,三个便是隐匿于云端中的神魔。
既然太远,我又不好斩你一箭,那便先射你一箭吧。
幽黑的铁箭,穿过李修元眼中的重重关山,往遥远的石台上飞去!
石台上的三个僧人如万年不动的佛像站在山间,高大雄伟,默默地承受着一方世界的风雨,显得格外庄严慈悲。
石像很大,左手单掌合十在胸前,右手将地上的棋盘举起,这是佛门的法器。
棋盘出,李修元的铁箭将伤不了他们三人。
沉默的石像的左手于瞬间换成了拈花之态,冷眼看着自空中飞来的铁箭,脸上露出了慈悲的神情。
而看在李修元的眼前,眼前不过是三个披了僧人的神魔而已。
神魔挡道,便一箭射了。
铁剑箭刺破风雨一路往前,不过刹那间,便来到了三个身若石像的僧人面前。
“轰!”地一声响起!
僧人手里棋盘出现了一道圆润的箭洞,箭洞边缘的石掌上隐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越来越多,眼见就有崩溃。
原来将要降临在李修元身上的佛光,因为棋盘被他射了一个破洞,佛光便不能往李修元蔓延而来,只是将石台上的三个僧人笼罩起来。
“哪来的妖孽,竟然擅闯佛塔,还毁了我的法器,找死!”
手里捏着棋盘的是一个中年僧人,在他左右是两个青年和尚。
李修元冷冷一笑:“你们三人速速消退,让我踏上第四层佛塔,我自然不会难为你们。”
中年僧人神情微变,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他右边的青年僧人双手探出,挥手便向李修元斩出了隔空一剑。
这一回却轮到李修元吃惊了,他没想到这青年僧人可以无视距离,往自己斩出夺命一剑。
想了想,李修元挥手间回敬了一片如枯叶般的符纸,摇摇晃晃之下,往僧人斩来的剑气而去。
“符文?”
石台上的青年僧人笑了,哈哈地笑道:“一张寻常的符文,也想破去我凝聚了佛门真言之力的一剑?”
然而当枯叶一般的符纸跟凛如寒风的剑气相遇之时,只听轰的一声响起,如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
眼瞎了三个僧人的眼睛。
如枯叶一般的黄纸不是普通的符,是李修元最为得意的神符,一道爆炸神符,瞬间破去了青年僧人的佛门一剑。
三个僧人脸上露出不同的神情,而青年僧人感觉自己那道不甘的气剑,脸上的神情再变。
当佛门一剑遇到神符师的爆炸符文,最后只能随风消散。
便在这时,中年僧人手持棋盘,一步一步从高高的石台往下而来。
一道清静的佛光从棋盘的表面上喷出,就连那个被李修元射了一个破洞的地方也在渐渐恢复之中。
随着他一步踏出之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光晕。
看在李修元的眼前,眼前的中年僧人竟然祭出了自己的法身之相,看来被自己的破空一箭吓坏了。
佛光笼罩下的中年僧人,步步而来,口诵佛门真言,在他的周身凝聚出一道凛冽的护体罡气。
而他身后越来越高大的佛门法身,在真言的凝聚之下,举起右掌化为降魔之状,往李修元拍来。
佛门真言与佛门法身相结合,欲要以一道降伏人妖魔的力量把李修元镇压在此。
李修元没想到眼前的中年僧人竟然跟自己玩起了佛门的手印,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收起弓箭,李修元一手作拈花之状,跟中年僧人一样,化身为人间折佛。
跟里喃喃说道:“无畏!”
这一道手印来自方寸山的般若寺,就在漫漫长夜之中将要遗忘之时,李修元却被眼前的中年僧人唤醒了烙印在神魂之中手印。
于是拈花之下,快速结了一道佛门手印,向着中年僧人拍来的一掌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九龙祭天塔,禅定
一道佛门真言手印,于半空之中往中年僧人法身拍来的一掌而去。
在石台上的二个青年僧人看来,李修元的真言手印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师兄的对手,下一瞬间将被碾压成漫天的飞灰。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无畏的真言手印,与中年僧人法身手印相遇之时,竟是没有落任何下风!
轰的一声巨响!在佛塔的一方天地间回响。
一掌过后,中年僧人的唇角渗出一抹血渍,而李修元的身体也微微晃动,往后退了两步。
突如其来的一掌,让他感觉到眼前之人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然而步步踏来的中年僧人并没有就此停下,只见他身后佛门法身怒目之下,跟着又是一掌拍来。
“还来?有完没完?”
李修元也升起一道怒火,想都不想跟着再次双手结印,一掌轰出,往空中拍来的掌印迎了过去!
“禅定!”
一掌拍出,李修元往前踏出了坚定的一步,这是来自般若寺的禅定。
一道庄严的佛门手印,于瞬间之间劈开此方世界的空间,化为一道斩破神魂之剑,往空中的那道佛掌而去!<p>自小便修行佛门的李修元,浪荡诸天不知学了多少佛门至理,佛法的精深又岂能是红莲寺中的妖僧所能比拟!
随着“轰隆!”一声响起,中年僧人再踏一步!
刹那之间变得强大起来,只见他挥动手里的棋盘将佛塔中的万道佛光反射而出,往身后的法身而去。
佛门法身得到了力量,于是更不凝实。
一道手结印下,继续往李修元拍来夺命追魂的一掌,他不甘心,眼前之人如何能敌他的三道掌门真言之掌!
李修元再踏一步,双手结印,清斥一声道:“降魔!”
身在佛塔的李修元再结佛门手印,往虚空中的那巨大的手掌而去,而且,这一回他根本停不下来了。
就在中年僧人目瞪口呆之下,就在空中的佛门法身那巨大的掌印被炸裂的瞬间。
“去念!”
不依不饶的李修元轰出第四道佛门手印,来自般若寺的佛门手印,终于在红莲寺中的佛塔之中炸裂开来!
一掌轰出,“轰隆!”一声响起,中年僧人身后的佛门法身已破,化为点点金光,消散在佛塔的虚空之中。
中年僧人脸上流露出冷漠的神情,毫不理会李修元破了他的佛门法身,而是继续往前,他要近身将李修元斩于当前。
锃得一声响起,石台上的青年僧人长剑终于出鞘,化为一道斩破无生死之道的剑气,往李修元斩来。
而此时的李修元,无论离一脸冷酷的中年僧人,那是长剑出鞘的僧人,距离都还有些远。
“魑魅魍魉,也敢现于世间!”
身在风中的青年僧人不会去理会李修元的呵斥,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剑斩了眼前这个妖孽。
行走中的中年僧人脸上露出了几许凝重的神情,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路闯到第三层的家伙怕是不好对应。
于是他将手里的棋盘握紧了一些。
收起了佛门手印的李修元将身后的弓箭取出,默默地搭了一枝符箭,一枝凝聚了浓浓燃烧气息的符箭。
他不知道上面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所以他怒了,一怒之下,他要尽快将眼前的一切结束。
于是他破例拿出了一枝符箭,用来对付那个飞掠虚空之中,一剑斩来的青年僧人。
他用的是符箭,箭身上铭刻了燃烧符文的铁箭,强大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他用的是符箭,于眼前的三个僧人来说,那便是神箭。
在蛮荒世界里,当他用双脚丈量着定安城中每一寸土地之下,他便已是一名神符师,而直到多年以后,他的老师鬼谷子才跨进那道门槛。
天下间符师很多,但是能称得上神符师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他踏入佛塔之时,他便想用这符箭破去九重佛塔,然而只要眼下,他才射出了第一枝符文之箭。
他不知道头上的六层佛塔还会遇到了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但是眼前的三个不好应付。
于是他只好射箭。
他的这道铭刻在铁箭上神符,只是几行简单不过和符文,然而便是这样的符文,却难住了鬼谷子的大半生。
直到鬼谷子遇到他,直到他做了鬼谷子的学生,直到他在鬼谷子的眼皮底下超越了老师。
一枝铁箭刺破虚空,刺破万道佛光,无视这方世界的风雨往命中注定的目标飞去。
于是,一道凄厉强大的剑气横空而来,横在李修元跟中年僧人之前的虚空之中。
两道有形的锋芒在虚空之中骤然相遇,然后猛烈地纠缠在一起!
斩破虚空的佛门一剑,跟刺破万道佛光的神符之箭于刹那之间对上!
顿时,佛门之剑如同被一只大手捏住,怔怔地顿在了空中,不能往前斩出半分!
一道比佛光更甚的金色火焰,在空中燃烧开来!
不止,还不止,因为燃烧中的金色火焰挟着一道毁灭之势,一往直前往身在空中的青年僧人飞去。
于是,行走中的中年僧人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回头往虚空中望去。
只见身在空中的中年僧人于刹那之间中箭,然后一道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开来。
神符之火一里燃烧,便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就算这一方佛塔对这些僧人为说,他们已民不死之身。
只是当他们遇上符文所化的神火,依旧不能幸免。
而李修元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当他看着虚空之中掉下一串黑血,不由一愣,喃喃自语道:“这是一个爹妈生的?”
看着虚空中的青年僧人在自己面对化为灰飞,中年僧人神情微凛,眼瞳紧缩。
因为只有他心里清楚,于这方佛塔而言,自己等人便是不死之身,然而谁能想到,短短的刹那之间,那青年僧人已经化为了一道青烟?
石台上仅剩的一个青年僧人面容微肃,在他看来面前的李修元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战胜他们。
他们已经跟佛塔化为了一体,却不知道,自己的同伴自己的面前化成了灰飞。
眼前的两个哪里想到,这个突然间闯进来的修士竟然瞬间发难,而且射出如此强悍的一箭!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虚空中的青年僧人燃烧之后,到此时最多不过两息的工夫,那滴答落下的黑血,刚刚掉在地上。
就在中年僧人将要暴怒发起攻击之下,有剑自他身后飞来。
一剑自他身后来,向着不远处的李修元而去。
佛塔里依旧有万道佛光照耀,便是消失了一个僧人,这佛光依旧不减,一剑破云而出,带着一道佛门之力,直斩而来。
剑的速度太快,快到连中年僧人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道闪电。
于是他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道师弟剑法的修为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
身在虚空,斩破万道佛光的长剑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气势,便是眼前浓浓的佛光,也不能阻挡它的去路。
无视佛塔里的万道金光,同样无视快要靠近李修元的师兄,青年僧人,斩出了自己的一剑。
对于李修元手握符箭的恐怖之意,青年僧人却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只要这一剑斩在李修元的胸口,便能将他镇压。
随着中年僧人的一声轻叹,李修元的眼神却更冷漠了几分。
霸道、毁灭都不足以形容这破空一剑的气势。
这是凝聚了佛门真言之力的一剑,可以无视于世间的风风雨雨,看在中年僧人的眼里,他眼前的李修元已经是个死人。
甚至连李修元也在想,他所遇到的对手,还有谁能斩出眼前的一剑?
然而这一念已过,当下的李修元却没有停下手里的箭势。
“嗖嗖!”既然已经射出一箭,那便不妨再射二枝,三箭退敌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在中年僧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二枝燃烧中的铁箭比闪电还快,自他眼前飞过,往后身后的一方世界而去。
“轰!”一声!
虚空中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却是李修元射出的破空一箭,将青年僧人斩来的佛门之剑破去。
一剑一箭在空中遇上,唯有在爆炸声中化为无数的碎片。
“可惜了!”
中年僧人眉头微皱,在他看来,师弟斩出一剑若是能靠近李修元身前三尺之地,怕是世间之人无人能破。
只是,只是一切都还在继续之中。
就在爆炸声中,就在青年僧人目瞪口呆之中,第三枝铁箭已经飞到了他的胸前。
而此时的他手里手剑,自然躲不开李修元射出的夺命一箭。
于是,便是中年僧人的眼皮底下,胸口中箭的青年僧人再次被一团金色的火焰包裹了起来。
“啊!”的一声惨叫之声响起:“师兄救命!”
青年僧人发出一声音凄厉地呼喊,便再没了一点气息,整个身子从石台往下滚落。
于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有一摊黑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中年僧人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李修元缓声说道:“我于佛塔来说便是不死不灭,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二层的老尚也跟我说过这句话。”
李修元收起手里的弓箭,将轮回剑拿了出来,看着他说道:“不管你们有多少不死之身,都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中年僧人的眉头紧紧地皱起,眯着眼睛问道:“你想往前一步?”
李修元静静看着他,回道:“远不止一步,我要踏破你的九重妖塔,不管你信是不信。”
中年僧人面露悲苦之容,冷冷地说道:“便是到了最后一层,依旧会知道这是一座神塔,不是你想破就能破的。”
“我想破,自然便能破去。”
轻抚手里的轮回剑,李修元忍不住问道:“只是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个看起来佛法无边,为何不入世去救济众生?”
中年僧人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心中一道怒意升起,冷冷说道:“师兄在红莲寺中,依旧可以渡化众生,你休要这此妖言惑众。”
闻言之下,李修元微微皱眉:“我很想知道你们终究吞噬了多少无辜的众生。”
中年僧人大怒,狠狠说道:“我以前总以为,师兄的心不够狠,今天见到施主之后,才明白师兄还是太善良了。”
李修元呵呵一笑:“我的剑来了,请看剑!”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九龙祭天塔,闲庭
声音落下,李修元看着离他不远的中年僧人一声喝道。
“一剑斩雪!”
一剑斩出,中年僧人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扑面而来,让整个佛塔都震动了一下。
而此时的李修元身形晃动之下,往前飞掠数丈,一道若水剑势骤然爆发开来。
没有半点灵力波动的一剑斩雪,却在凝聚了若水剑势之下,于空中形成了一道斩破虚空的剑气。
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芒,往神佛一般的中年僧人斩去!
看在中年僧人的眼里,这一道剑气所蕴含的力道,有一道斩破佛塔的力量,只怕他也无法接下!
站在原地,虽然面对李修元斩来的恐怖一剑感到惊讶。
但是中年僧人也只是眉头轻皱。
他已经炼就了佛门不坏金刚之体,岂是李修元斩来的风中一剑便能撕裂?
嘴里怒吼如金刚怒目,中年僧人手中的灵剑瞬间爆出一道金光,往李修元的斩雪一剑而去。
这是李修元进了佛塔之后第一次使用斩雪之剑,顷刻之间,化为神佛的中年僧人身前万道佛光罡气被劈开。
还没等中年僧人斩出的佛门一剑来到李修元的跟前……
“咔嚓!”一声响起,一道黑血冲上了半空,瞬间染污了金光闪闪的佛塔!
任你金光万道,罡气护体,我只需一剑斩去!
“轰!”的一声在李修元面前响起。
失去了头颅的中年僧人,一道浓浓的黑雾自他断裂开来的脖子处往外涌出。
强大的黑雾爆出,如果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半空升起,弥漫在佛塔的天空。
感受到这道暴戾的气息,不等中年僧人开口怒骂,李修元随后又是一剑凤舞九天,往天空中弥漫开来的黑雾斩去。
冷冷地呵斥道:“给我滚远点,我又不是没见过破着僧衣的魔鬼!”
中年僧人从头颅被斩到身化黑雾,连一声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消失在第三层的佛塔之中。
黑雾消散,李修元一步一步,往第四层的通道走了过去。
心道:“能动手,还是不要动口的好,麻烦。”
……
佛塔的第四层跟李修元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大雾弥漫,前手不见五指。
凭着强大的神识,沿着佛截的四壁,李修元默默地进行前面曾做过的事情。
既然你们不着急出来跟我拼命,我便继续完成法阵。
九层佛塔,他要在其中八层将一个个的符文铭刻在如精钢玉石一样的佛壁之上。
只为了见到无心和茉莉之后,一剑破去这个为祸一方的乌龟壳,让红莲寺的老和尚无嗔不能再凭着这一座妖塔害人。
既然那朵红莲能将自己拘来些处,说不定在此之前不知道拘了多少康川城的修士。
难怪千百年来,康川城难出大修士。
想来那些将要闻道在大修士,全部被老尚用一朵红莲拘来的佛塔之中,成了他们修行的养分。
这哪里是修佛,分明是魔道之行。
当当当!佛塔里有钟声响起。
钟声响起之下,浓雾渐渐消失,映入李修元眼帘的却是一座三层佛台。
佛台高三丈,静坐无数低眉头诵经的僧人。
他虽然看不清楚最后一层佛台上的僧人有几个,但他知道佛台上的僧人都是今日在面对的敌人。
就在浓雾散开的瞬间,佛台上的众僧齐齐睁开了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身在佛塔角落的不速之客。
见此之下,李修元只好收起了捏在手里的铭刻小刀。
唰的一声把轮回剑拿了出来,既然佛塔里尽是魑魅魍魉,他也不敢再存什么侥幸之心。
眼见李修元拿出了长剑,佛台上的僧人齐诵佛经,更要厉害的僧人斩出一道道凛冽的剑气,直取步步踏来的李修元。
而徐步而来的李修元仿佛没有看见这一道道凭空斩来的剑气。
如闲庭漫步一般,往佛塔广场中心而去。
就在李修元闲庭漫步之时,佛塔里剑气四处激射,甚至有剑气从坚若精钢的佛塔折射而来,再次斩向佛台上的众僧。
李修元冷冷望向佛台上怒目如金刚般的众僧,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悲喜,只是时不时将斩到眼前的剑气一一斩落。
李修元走得很慢,与其说是在身试剑,不说他是在围着佛台四周欣赏风景。
直到钟声停下,直到众僧发出一声怒吼。
他才将手里的轮回剑遥指佛台上的众僧,冷冷说道:“来战!”
石台间惨嚎连连,断肢四飞,血流成河。
纵使暴雨突然降临,也无法在一时片刻内冲洗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将古寺的佛门清静气息彻底揉碎……
“哪来的妖魔鬼怪,也敢在佛门清净地放肆!看剑!”
佛台上的众僧纷纷跃出,身化怒目金刚,手握降魔之剑,往李修元而来!
保持着嘴角上那抹淡淡的冷笑,李修元手中的轮回剑捏得更紧了一些,微微指着往他扑来的众僧。
我不出手,只是因为我还没想好如何出手,是因为我不想跟你们一个个纠缠啊。
只是,跃下佛台的众僧如猛虎下山,他们已经饥饿了很久,哪里会在意眼前这个如蝼蚁一般的凡人?
几乎在一刹那间,以至连一刹那之间都没有,李修元出剑了!
并不惊艳的一剑斩出,甚至给众僧的感觉这一剑斩出竟然没有带出一丝的剑气。
只不过,没有人去思考脸似寒冰的李修元为何为斩出如此怪异一剑,也没有人能够看清他到底是怎样出手的。
即便如此,李还是斩出了一剑!
剑似微风,又若春风化雨,自花枝叶瓣间滴落,最后都将归于大地。
于是,李修元斩出一微风一剑,也如那三月春风带来的雨滴,最后悄悄地归于大地。
归于众僧刚刚自半空中落在地上的那一方佛塔的地面。
李修元斩出的这一剑速度真的很慢、很慢,就便是一种算计,算计众僧刚好自佛台飞掠而出之后,双脚落地,还不曾再次掠出!
那落地之处,正是他之前闲庭漫步走过的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节细。
或许在众僧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想要近距离地观看佛台上的诸多金刚而已。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李修元只是斩了一剑!
普普通通的一剑!
一剑既出,好似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手握轮回剑的李修元对着扑上来的众僧呢喃了一句,盯着佛台上剩下的僧人,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酷的微笑。
嗡!的一声长鸣声起,跟着便是一长串的鸣叫!
无数道金光比众僧身上的佛光还要织烈,从佛塔的地面飞出,就像是藏在此间千年万年的精灵,等待着有一天能破空而出。
降妖,伏魔鬼,搬山,填海。
如此一道如春风般温柔的剑气,却点燃了众僧脚下,那道李修元用双脚踩出来的法阵。
就在众僧的注视之下,他以闲庭漫步之势布下了一道杀阵。
你们人多,我打不过,也不想跟你们拼命。
但这并不妨碍我当着你们的面挖坑埋人。
无数道鲜血飞溅的声音响起,以及阵阵凄厉的呼喊声在佛截里加响,汇合着那一道道化剑的金光,无比震撼人心!
只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多久,阵阵的呼喊渐渐消失,化为一道黑烟缓缓升起,无数道众僧合力化为一道浓浓的黑烟在空中凝聚。
最后化为了一张血盆大嘴,欲往持剑风中的李修元吞噬而来。
“去吧!”
人在广场中央的李修元如如不动,手里的轮回剑斩出一道看不见的剑气,往那张恐怕的大嘴下方的法阵而去。
“嗡!”的一声响起。
万道金光瞬间收拢,在刹那之间化为一把绝世金剑,一把看上去无比夸张的金剑,迎风而涨,往空中的那张血盆大嘴斩去!
“啊!啊!!啊!!!”
在一阵惨叫声中,血盆大嘴被斩碎成无数的轻烟,轻烟里的黑血滴答落下。
金剑尤似不过瘾一样,金剑化为一道金色的旋涡,“呼呼!”声中,将空中的青烟一一吞没。
只是几息的功夫,佛塔里又恢复了之间的宁静。
高高的佛台上,剩下的两僧一胖一瘦,两人对望了一眼。
胖僧人静静望着李修元手中的轮回剑。
轮回剑此时光华尽敛,没有一丝紫闪闪耀,李修元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着佛台上的两僧。
胖僧人望着虚空中渐渐消失的金光,想着不知道死活的同门,神情微凛,收回目光之下,却正好跟李修元对上。
二僧没有说话,神情却渐冷。
“世间的妖孽,本不应该出现在佛塔之中,既然师兄送你进来,那便说明你该死!”
胖僧人眉头紧皱,锃一声长剑出鞘,凝聚着漫天还没有消失的万道佛光,斩向广场中央的李修元。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之际,身在佛台的胖僧人终于出剑。
同样,李修元也已出剑!
从他踏进红莲寺,一路行来,拦在身前的魑魅魍魉都被他用不同和长剑斩飞!
只有进入轮回塔之后,这里禁锢了他的力量,他只好拿出了轮回剑。
既然你们想用佛法来镇压我,我便回敬你们以无边的佛法。
所以当他出剑的时候,连端坐佛台的瘦个僧人也看着非常仔细,这是中正平和的一剑,没有一丝的花哨。
这是一把与世间所有灵剑都不同的长剑,长剑上布满以各种锈迹,就像是剑的主人太懒,已经有十年,甚至二十年不曾磨剑。
这样一把锈剑,令人想要无视都不可能,因为他实在是太特殊了。
李修元的轮回剑。本来就没有几人能够看见,看见有大多都是死人。
身在虚空斩出的降魔一剑,终于出现在李修元的面前。
胖僧人斩出的一道无痕无迹,没有情趣的一剑。
就如同李修元之前那道法阵所化的大剑一样,如夜雨滴漏,丝毫没有一道暴烈的气息。
只是这道长夜滴漏,绵绵春雨却不是微风细雨。
而是将微风细雨化为一束长且直的剑气,一道稍不注意说会被忽视的夺命剑气。
看在李修元眼里,胖僧人斩出的这一剑是春夜的冰冷寒风,冷得刺骨,冷得可以在下一刻就要刺进他的胸口。
能够破去世间万法的一剑!
凝聚了无数佛门真言,能降妖除魔的一剑!
只不过,这一刻的李修元不是世间的妖魔,也不是寻常的修士,他已经观了生死自在,正在渡化深渊怨魂的地藏。
地藏在此,诸鬼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