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暴虐的俄罗斯电工
酒气熏天的瓦西里连厂长都不怕，哪里会怕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公鸡？他也不废话，直接双手摆出拳击的架势，朝着眼前的杨革勇左手摆拳就挥了出去。
要知道瓦西里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却并不是虚胖，那叫魁梧，左手随意一拳，都带着风声。杨革勇两眼紧盯着他，头一低便躲过了他的摆拳。
谁知道瓦西里这一拳本来就是虚招，等的就是他躲过第一拳的松懈，他的右手上勾拳已经箭一般朝杨革勇的面门掏了过来，这一拳劲道十足，要是打中杨革勇就算牙齿不掉，鼻梁骨也是难保了。
“啊！”洪柳惊恐的捂住眼睛，不忍心看这种血腥的场景。说时迟那时快，杨革勇身子猛的后仰，身子摆出铁板桥架势，整个身子和地面成了180度平行线，只是身子躺平的同时，右脚也伸直了，脚尖内勾，狠狠踢在了瓦西里的裆部。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震得店里的玻璃窗都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可见瓦西里这家伙的肺活量多么惊人。
杨革勇恨他出手狠辣，直接朝躺在地上翻滚的瓦西里胸口又踢了一脚。这家伙瞬间捂在裆部的双手换到胸部，只是这一脚明显让他岔了气，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洪学思震撼的看着这一切，又抬头仔细打量了这个大孩子一眼。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要知道这个瓦西里可是伊宁有名的混混，酗酒，而且喝完酒就打架！
虽然他是厂长，却拿这个家伙无可奈何。迟到早退不说，上班也老是醉汹汹的，他开除过瓦西里一次。结果这家伙整天喝了酒就躺在他家门口，报警都没用。他又没干别的。警察来了也只能把他送回家。
这样过了几天，洪学思无奈的又让他复职了。家门口整天躺个醉汉，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了这刺激。
从那次之后，瓦西里更加的嚣张。根本不把这个厂长放在眼里了，不但自己不好好工作，连其他两个电工都被他控制，他不去干的也不许别人做。那两个电工一个汉族，一个塔吉克族，打不过他只好听话。
今天杨革勇算是替洪学思出了一口恶气。他有些欣赏的看着这个小伙子，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瓦西里，禁不住也有些担心。
看出来洪学思的意思，杨革勇摇摇头：“没事，就是让他疼一阵，留着手呢。没真打他要害。”
原来杨革勇这一脚没真正踢在他的蛋蛋上，而是勾在蛋蛋后面的骨缝里，这里很疼，但不会有危险，不然凭杨革勇的力量，这家伙不死后半辈子也只能当太监了。
这时候洪柳也松开了捂住双眼的手，震撼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杨革勇，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打的？”
杨革勇无奈，耸耸肩：“难道是你打的？”
小丫头立马满脸崇拜的看着杨革勇，那眼神就象钩子，恨不得把杨革勇用眼神整个吞噬了。
瓦西里在地上滚了有十几分钟，这才大汗淋漓的爬了起来。他本想朝杨革勇放几句狠话，但是又实在没胆量。其实越是表面霸道的人，他的内心却是越欺软怕硬的。遇到真正的对手，他都会远远绕开。
此刻杨革勇的眼神就象刀子一样直刺他的内心，一副马上就要上来再给两脚的表情。吓得瓦西里连个屁都没敢放，直接就跑了。
洪学思眼睛发亮，问叶雨泽：“刚才洪柳你懂电？你是电工吗？”
杨革勇在老家配电盘厂干了一个多月，对于强弱电配置了如指掌，于是点点头，要知道那时候口里的技术方面要比北疆这边超前的多，而此时北疆很多工种，就是派人大概学习一下，然后就能上岗了。
洪学思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说保险丝配置不对就会烧电机？这事是真的吗？”显然他对这个问题有些将信将疑。
杨革勇想了一下，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比喻让洪学思明白。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碗便有了主意。他指着一个小碗对洪学思说：“这个碗就像保险丝，电机就是你的肚子。碗这么大你就能吃饱了。”
他又指指一个大碗：“如果把保险丝换成这个大碗，你的肚子会怎样？”
洪学思瞬间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拍大腿喊道：“怪不得厂里经常烧电机，搞得毛线成本那么高！原来都是他们弄得！”
说道这里他狠狠瞪了剩下的两个电工一眼。那两个电工显然也不知道这个道理，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洪学思一把拉起杨革勇的手腕：“走，你帮我看看厂里的线路和设施，看看能不能帮我改造一下？”
杨革勇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老板娘，毕竟自己拿着人家的工资呢？哪里能随便离开？
老板娘赶紧摆摆手：“你跟我姑父去吧，今天的工资我会给的，厂里的事情比店里重要！”
杨革勇被洪学思拉着在厂里转了一圈。情况让杨革勇怵目惊心，电线胡接乱搭不说，很多闸刀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就那么钉在墙上，连盖子都丢了。
杨革勇有些艰难的问洪学思：“洪厂长，弄成这样，厂里就没有出过事吗？”
洪学思神情黯然，没有说话，杨革勇瞬间就明白了。心中就有些愤怒，这个瓦西里太可恨了，刚才只是以为他喝多了耍酒疯，却没想到这家伙是草菅人命啊！这事自己绝不能放过他！
“这些不停产的情况下能改吗？”洪学思话说的有些犹豫。生产任务重，他作为厂长也不能随意停产的，毛纺厂这种行业一般都是三班倒，要是停产，他也没办法跟上级交代。
杨革勇又仔细看了看：“完全不停产不可能！车间和设备分批停吧，而是你这些机器里面的绒毛也得打扫一下，不然很容易引起火灾。”
洪学思想了一下咬咬牙：“那好吧！不过你要帮我弄，工资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杨革勇点点头，他到真没有在意工资。这么大的工厂，人员又这么密集。还大多数都是女性，真要是出点事后果不堪设想。
第400章 电路改造
见杨革勇答应下来，洪学思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到：“这事你自己能干吗？要不要他们两个配合你？”
杨革勇想了一下：“如果你想快，那就多派人。我想把厂里的整个电路都重新排列，这样一来，挖沟，爬高的很多事都需要有人来做。”
洪学思点点头：“那好，厂里的男工这些天就全部跟着你忙活，包括我，有什么事你下命令就好了！”洪学思的还是保留了一些军人作风。下命令这词都用出来了。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洪学思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马派车去跟着杨革勇买东西。毛纺厂有两辆卡车的，谁知道真不凑巧，一辆车出去送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另一辆车司机拉肚子，没来上班。
看到洪学思着急，杨革勇就毛遂自荐。你把车钥匙那来吧，这车我能开。
洪学思半信半疑的拿来车钥匙，这车是老嘎斯。杨革勇还真会开，他熟练的打着火，让洪学思进了驾驶室。其他几个工人爬上车厢，按照洪学思的指点，直奔伊宁百货大楼而去。
因为量大，不用去柜台，而是去了大楼后面的供销科。杨革勇列了一份清单，这些东西大楼都是有的，那个时代这地方是这些东西唯一的供货渠道。
剩下的时间就是提货，装货。事情办完到了厂里，天都已经黑了。洪学思又请大家在食堂吃了一顿饭。
看看离睡觉还早，杨革勇索性就没走，开始组装起配电盘来。北疆可没有口里那种现成的铁制箱子，只能用板自己钉。
工人们吃完饭都下班了，只剩下洪学思陪着杨革勇忙活。没一会洪柳也跑了过来。三个人一直干到了十二点，杨革勇才回去睡觉。
回到家里，洪柳偷看了父亲好几次。然后试探道：“爸，杨革勇这个人怎么样？”
洪学思没有犹豫的回答：“一个好小伙子！他要是厂里的工人那就好了，我得省多少心？”
“那你可以把他招工啊？他在表姐小吃店打工，那就肯定是没有工作的人，万一他以后走了，这样的人你去哪里找？”
洪学思一拍脑袋喊出声来：“我咋这么笨？还是我闺女聪明，明天我问问他！”
第二天一早，杨革勇早早就来到了厂里。他得赶紧把电表箱子做出来，这个量不小，得几十个呢，这些做出来才能组装配电柜。
九点，洪学思也来到厂里，看见杨革勇吃了一惊，“你啥时候来的？吃饭没？”
杨革勇憨厚的笑了笑：“没顾上，做完这个箱子我就去吃。”
洪学思有些感动，虽然是雇来的人，但是并没有谈工资数额，也没有说按进度给钱。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会磨洋工，反正论天给钱。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却这样起早贪黑的干活。这种人品哪里找去？
“小杨啊？你是哪里人？为什么来这里打工了？”洪学思想了解一下杨革勇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开口谈招工的事情。不然人家万一不同意那就尴尬了。
杨革勇稍一犹豫就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他本来就是直性子，加上洪学思这个人让他非常有好感，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洪学思听完有些挠头，户口方面有些麻烦。毕竟那个时候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区别还是很大的，最起码毛纺厂招工就得招非农业的。而且杨革勇的户口还在河北，这件事真的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能不能把你的户口转回兵团，这样叔叔就能把你直接招到毛纺厂，你喜欢北疆，有个工作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
洪学思的话对杨革勇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他的观念和叶雨泽不同，在他的认知里面，人还是需要有份工作的。现在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能在棉纺厂工作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叔叔，那我中午打个电话吧，试试看。”杨革勇话没有说死，这事能不能办成他也不知道，只能等中午赵玲儿回去问一下再说。
十点钟，工人们都准时来上班了。厂里的男工大概也有二三十人，因为都不需要看纺织机，时间相对都比较宽松。
杨革勇把他们分成几个组，需要埋线的地方，打眼的地方都标记好。让他们先把基础工作做好，到时候施工时候也就快了。
那时候走线还没有塑料管，都是那种黑色的胶皮管。杨革勇示范着教大家穿线。打箱子。
自己则带着两个电工开始安装配电盘。这次车间里面都用的空气开关，在装上漏电保护器，这样车间里面就绝对不会出什么危险了。
看着一个个配电箱里面排列整齐的开关和电线，洪学思禁不住赞了一声。“真是个能人啊！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刚到中午，他就催着杨革勇去打电话，唯恐这事办不成，杨革勇走了，以后自己有啥事就抓瞎了。要知道每个工厂的电工，都是相当重要的岗位，一个好电工，可以直接决定工厂的产量。
两个人来到办公室，杨革勇犹豫了一会才拿起话筒。这事他刚才想过，虽然也接触过刘庆华，但是若是自己直接打电话人家真不见得给他面子。
能办这事的，一个是叶雨泽，一个是赵玲儿。叶雨泽若是知道他在伊宁，立马就会跑过来的。这么远的路，他可不想折腾他。于是他还是决定给赵玲儿打电话。
电话接通，赵玲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喂，你找谁？”
听到这个声音，杨革勇鼻子有点酸。他的朋友不多，除了叶雨泽，就是连里几个发小了。而赵玲儿绝对是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甚至不次于叶雨泽。
虽然那丫头对他一直比较霸道，甚至不讲理，但是却一点私心都没有的。以前对她无感，是因为这个丫头太喜欢强迫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分别这么久，一听到她的声音，没想到会觉得这么亲切。
他有些艰难的回答一句：“是我。”
谁知道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话筒里面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第401章 户口调动
“杨革勇你这个王八蛋，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吗？”赵玲儿的声音太大，大的连站在一旁的洪学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有些狐疑的看着杨革勇。“难道这个孩子是个逃犯？”
杨革勇把听筒拿开一些，直到赵玲儿发完脾气才耐心解释道：“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就到处走了走。现在在伊宁，一切都挺好的。”
赵玲儿那边发完脾气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这几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再挂念杨革勇，若是叶雨泽消失，她真没有这么担心，那家伙太机灵。到哪吃亏的也是别人。
可杨革勇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就不是那样了。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她是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关于杨革勇和驰娜儿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也体会过那种感觉，叶雨泽刚离开团部时候她她的心态就是那样，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但是知道叶雨泽不爱自己之后，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复下来。感情这个东西是无法勉强的。
她确实一直在找杨革勇，为此她还去找过几次驰娜儿，但是毫无所得，杨革勇就跟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就只能三天两头的折腾叶雨泽。
叶雨泽被她弄得烦不胜烦，最后跟她喊道：“我哥那个人比我还稳当，不会没有理智的，只是烦了想找个地方静静。你别再瞎折腾了，等他冷静下来就会联系我。等联系我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叶雨泽确实不怎么担心，杨革勇的脾气他了解。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自然也就会联系大家。
赵玲儿听到杨革勇声音那一刻，虽然嘴里在咆哮，但是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就好像绷了很久终于断了的一根弦一样，彻底松弛下来了。
赵玲儿彻底冷静下来之后，那口气还是出不来，气鼓鼓的问道：“逍遥时候谁也不认识，现在想起来我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杨革勇就把调动户口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赵玲儿沉默下来，她的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虽然杨革勇没和她在一起，但是户口回来了，在心里离得就近了。
听到赵玲儿那边没了动静，杨革勇以为赵玲儿不太愿意管这个事情，就说道：“要是为难就算了，我给雨泽打个电话问问。”
“你敢！他又不在北疆找他干嘛？我直接让我爸给你开调令，把你的户口迁回来。”
听到杨革勇要找叶雨泽，赵玲儿脾气就上来了。她真的有些恨叶雨泽在这件事情上面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完这些话，她依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试探着问：“你还没有告诉叶雨泽你在哪里？”
杨革勇小声回答：“我是第一个给你打的电话，这事若是你能办，就不要告诉他了，省的他又往这边跑。”
赵玲儿突然觉得自己开心起来，他竟然第一个联系的自己，可是第一个联系自己有啥可开心的呢？她不知道，也没想。
赵玲儿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立马给老爸打电话把事情说了。赵副师长虽然一向廉洁奉公，但是为了闺女徇点小私这种事情还是肯做的，于是直接从师部开了准迁证，并用挂号信寄到杨革勇家里。
杨玉林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想明白了，自然不会阻拦，收到信之后，就去把杨革勇的户口关系取出来寄回了师里。
赵玲儿自然不可能把杨革勇的户口上到额敏，而是上到了团部。这些事情弄完，也就寒假了，赵玲儿索性直接坐车去了伊宁，把杨革勇的户口本给他送过去。
这事说起来快，但是整个事情弄完也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毛纺厂线路改造已经差不多弄完了。
洪学思看着往日悬挂在人们头顶蛛网一般都电线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洁干净了许多的车间，这种变化，怎么会让他不兴奋？他现在一天三次的催杨革勇问户口的事情，生怕一不注意，这小子就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玲儿到了。几个月不见，赵玲儿已经亭亭玉立了。十七岁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是个大姑娘了。杨革勇这时候正在中控室里面进行最后的安装。
因为线路改造是分批进行的，所以中控室这边最后还要弄个总闸，等所有线路都改装好，再停一下电，把总闸接上就彻底完工了。
此时的杨革勇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胡子拉碴的，身上一套工作服早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黑乎乎的，脱下来戳在那里都能站住。
换个人这副形象到哪也会被人嫌弃，可杨革勇却偏偏给人一种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的感觉，反倒增添了一种男人的味道。
这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好几波出来买饭的女工跑到这里问杨革勇吃啥，给他带回来，都被他给婉拒了。这一切都被赵玲儿看在眼里，心中莫名的翻起一股酸味。
这时候洪柳也端着一个盆子跑了进来：“勇子，先别干了，这是你最爱吃的烩面，我让表姐给你抓了好对牛肉。”
杨革勇抬头看她一眼，笑着说了一声：“好嘞，这个螺丝拧好我就吃。你怎么把人家盆给端来了？我又不是猪……。”
刚说到这里，杨革勇的目光似乎瞟到了什么，迅速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侧，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杨革勇扔下板子就冲了过去：“玲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赵玲儿撇撇嘴：“本以为你在受苦，却没想到你竟然掉在美人堆里了。怪不得乐不思蜀，我喊你你能听见吗？”
对于赵玲儿，杨革勇向来是不和她拌嘴的，吵不过。一般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她，等她发泄完了就变乖了。
洪柳表情复杂的看着赵玲儿，她突然间有些自卑，这个丫头子太漂亮了，虽然没有自己个子高，但是自己跟她站一起，只能是自行惭秽。
“勇子，这是谁呀？好漂亮的妹妹。”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第402章 理想生活
杨革勇赶紧给她们相互介绍，两个丫头各怀心事的打量着对方，都不是那么太热情。只是草草寒暄两句，然后赵玲儿掏出户口本塞给杨革勇。“我跑了五百公里给你送这个，你今天得请我吃好吃的！”
杨革勇翻开户口本百感交集，这个东西转了一大圈终于又回来了。只是原本的五口之家，变成了他一个人，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能体会的道。看着赵玲儿，他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旁边的洪柳看见户口本也是眼前一亮，一把从杨革勇手里抽出来就跑了。“我去拿给我爸，赶紧给你办招工手续！”
其实手续早就弄好了，只不过因为一直等着杨革勇的户口本，现在拿过去把表一填，上报劳动局备案就可以了。毕竟毛纺厂属于国营工厂，这里的正式工在劳动局都要备案的。
看见户口本被抢走，洪柳还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赵玲儿连忙询问怎么回事？杨革勇便把事情说了一遍。赵玲儿神请有些黯然，嗫嚅道：“你以后就留在这里了吗？我还以为你以后要回团里。”
杨革勇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出去找个了地方吃了些东西。伊宁民族比较多，各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食物，只是这顿饭赵玲儿吃的没滋没味的。
晚上杨革勇送赵玲儿去招待所，可她不肯去，坚持来到杨革勇租住的小院子里。两个人差不多说了一晚上的话，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睡了一会。
天亮之后赵玲儿就回去了，毕竟这里住着不方便。地方派出所会查出租屋，那个年代若是查到两个年轻人未婚同居，就是没事也得闹出事来。
临上车时候赵玲儿转身抱了一下杨革勇：“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太早谈恋爱好吗？”
杨革勇愣住了，他不明白赵玲儿为什么会这样说？他也没谈恋爱啊？不过看着赵玲儿略带祈求的目光，杨革勇还是点点头。赵玲儿一脸满足的上车走了。
杨革勇三天之内就成了市毛纺厂的正式职工。因为是入职，所以要经过三个月的学徒期，也就是挣三个月的十八块钱。尽管他现在是厂里的电工大拿，但是国家规定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除非他是大学毕业生。
好歹厂里的电改洪学思给他弄出来一千块钱。这样一平衡，钱也就不少了。洪学思直接给他分了一一套房子，北疆这个地方跟口里不一样，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盖房成本又不高，老洪这是把杨革勇这一辈的生活都准备给安排好了。
那个瓦西里被打之后一直没来上班，他是真怕了杨革勇。本来想等杨革勇电改完之后走人再去的，结果听说杨革勇直接成了正式职工便直接熄了这个念头。
洪学思见他一直不来，便直接对他做了开除处理。瓦西里便直接去了霍尔果斯，那边八一年开始，又恢复了边贸，他又是俄罗斯族，正好去那边碰碰运气。
杨革勇是个闲不住的人，光棍一个，在家也待不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厂里。几个月下来，不光电工那一摊，就连厂里的机器他都摸熟了。偶尔机修工不在，他就会帮着修修机器。
他勤快，又好说话，女工们有事都喜欢找他。而且经过他修理的机器，比那些维修工还要好用。这样一来，那些维修工反倒清闲起来。就算扎堆打一天扑克，也没人会找他们。这种不用干活照拿工资的事情，傻子才不乐意。
杨革勇的生活方面其实一直是洪柳在照顾。时不时的会把他带回家里吃饭，衣服总是催着他脱下来给他洗干净。这样的日子杨革勇也很惬意。一颗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了。
转眼就是八三八月份，赵玲儿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考上了石河子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九月份开学就要成为一名正式的大学生了。
开学之前杨革勇特地请了假回去了一趟，他是给叶叔叔送马的，如今自己一直在厂里上班，实在不方面养着闪电了，而叶叔叔在连里却用得着。
五百公里的路程，闪电跑了两天就到了。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可把它闷坏了。现在又见到了草原，撒起欢来就搂不住了。到了后来路途越来越熟悉，根本就不用杨革勇指挥，他自己就朝团部飞奔而去了。
到了团部，他就直奔赵玲儿家里。赵玲儿看见他来了高兴的一下子窜起来，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边的甘阿姨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年轻人，也没有阻止。
甘阿姨给他们做了一顿手抓饭，现在北疆吃大米已经没有那么难了，杨革勇对于这个家也很亲切。自己的家回了秦皇岛之后，这里似乎也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吃饱喝足之后，杨革勇自然照旧睡赵玲儿的屋子，赵玲儿跟老妈去挤一张床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杨革勇边要去基建连，赵玲儿也非要跟着要去，正好杨革勇回来也没马，不然还得让叶叔叔送。两个人便一起上路了。
走到半路时候，赵玲儿突然打马朝西边跑去，杨革勇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没想到赵玲儿却越跑越快，银子哪里是个愿意被别人落下的主儿？撒开蹄子又狂奔起来。很快就超过了赵玲儿的马。
看它跑的尽兴，杨革勇便也没有拦它，反正时间还早，晚上能到基建连就行了。谁知道闪电撒欢之下竟然跑到了驰娜儿的草场上，那白色的毡房都清晰可见了。
杨革勇勒住马缰就要往回走，这时候赵玲儿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问：“怎么，还不敢见她吗？她已经是阿尔斯兰的老婆了，但她终归是我们的朋友。”
看着赵玲儿咄咄逼人的目光，杨革勇终于拨转了马头，是啊，怎么样都是朋友。这么久不见，路过这里去看一眼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听见马嘶声，驰娜儿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赵玲儿跳下马便挽住了杨革勇的胳膊，笑嘻嘻的朝驰娜儿问好。
第403章 阿依江
驰娜儿看见是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嘿，好久不见，快进来喝杯茶吧。”说完这句话，还撇了赵玲儿挽着杨革勇的手一眼。杨革勇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可是赵玲儿却抓的更紧了。
进了毡房，驰娜儿想去给他们倒坐在炉子上面的奶茶。赵玲儿看见她抱着孩子不方便，赶紧抢先提起铜壶，倒了三碗。倒完茶，还逗弄了驰娜儿怀里的孩子一会。“好漂亮的孩子，是男孩儿吗？”
驰娜儿摇摇头：“是个女孩，叫阿依江。五个月了。”
驰娜儿怀里的孩子似乎知道几个人在议论她一般。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似乎对两个陌生人充满了好奇。
杨革勇看着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似乎非常的亲近。而孩子的目光也定格在他身上，嘴里还咿咿呀呀起来。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
他想站起来抱抱这个孩子，但最终却没有动。赵玲儿看着两个人有趣，直接接过了小阿依江，塞进杨革勇怀里。“孩子喜欢你呢，快抱抱她。”
杨革勇笨拙的接过孩子，又不知道怎么抱着孩子舒服，便干脆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住孩子的双脚。孩子脚蹬住东西，便下意识的蹬了几下，似乎要窜起来一样。一只小手还在杨革勇的脸上抓着，胖乎乎的小手还挺有劲，捏住了杨革勇的鼻子。嘴里的咿呀声更加欢快。
两个女看着这一幕禁不住笑了起来，赵玲儿看了一会惊奇的喊道：“驰娜儿，你看他们两个好象啊！”
驰娜儿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这么小，能看出啥？”
“可是你看那眼睛，鼻子，还有那头发。阿依江的头发也是卷的！”赵玲儿争辩道。
驰娜儿看了一眼和阿依江玩的正欢的杨革勇，笑笑：“哈萨克人卷发的很多啊？基因传承。”
又说了一阵话，阿依江哭了起来，似乎是饿了。驰娜儿也不避讳他们，给孩子喂起奶来。小阿依江吃饱后竟然直接睡着了。睡梦中小嘴还不停的蠕动，似乎还在吃奶。
驰娜儿站了起来：“你们继续喝茶，阿尔斯兰也快回来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赵玲儿问道：“他出去放羊了了吗？你父母干嘛去了？”
驰娜儿笑笑：“我父母回村子了，现在是我和阿尔斯兰在放羊，他们回村子种了些地，不出来了。”
这时候杨革勇却站了起来：“我们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去看看叶雨泽的爸爸，明天还要赶回伊宁上班。”
“你在伊宁哪里？”驰娜儿似乎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在伊宁毛纺厂上班。”说完这句话，杨革勇就走出了毡房。两个女人也随后走了出来，然后骑上马告辞离去了。
驰娜儿站在那里朝他们挥手，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才擦了一下眼睛，去生火打馕了。馕坑的火点起来，驰娜儿一边揉面，一边轻轻哼着一首的歌儿：“每当人们走过毡房总是不停留恋的张望……。”
到了连里，叶万成不知道去哪里出诊了。杨革勇找了一下连里的同龄人，男孩子大部分都去别的连队上班了。到是魏玉祥和几个女孩子留在了连里，女孩子们成了缝纫工，在铅笔盒厂上班，魏玉祥帮着干一些力气活。
其实现在已经不叫铅笔盒厂了，而是叫服装厂。他们为梅花的服装厂加工牛仔裤，厂里非常忙碌，直到午饭时间，才和马蓉于兰还有魏玉祥匆匆的聊了几句。
一个月两万条牛仔裤，成本价每条运到唐城七块，一条净利润五块钱，都快把大家乐疯了，多做出一条就预示着多五块钱啊！如今服装厂每个月的利润够全连人发工资的。连里一下子富裕多了。
如今兵团各单位的自主权都大了很多，自己挣得钱除了规定的上交额度之外，基本都是基层领导自己分配。这一下，家家户户都增加了收入。每个人一说起梅花，那都是从心底里夸奖。
看着这一切，赵玲儿禁不住感慨一声：“这肯定又是叶雨泽弄出来的，那就是个妖孽啊！”
杨革勇也是摇摇头苦笑：“我不愿意找他，就是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如果在他跟前只能是拖累，还不如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最终没有等到叶万成，两个人还是决定回去了。杨革勇明天就得往回赶，厂子里离开他时间长了不行，主要是他自己不放心。
他又去了魏叔叔家一次，却意外碰见了叶万成，原来他是来给魏叔叔扎针的。魏叔叔有风湿病，只是这种病根治不了，每年只能靠膏药和针灸来缓解。
两个人听完杨革勇现在的情况都禁不住点点头：“小子不错，好好干吧。北疆最终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杨革勇里走时候把一千块钱死活塞到了魏叔手里。魏叔哪里肯要？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叶万成做主：“老魏，你拿着吧，这是孩子的一片心。”
回去的路上，赵玲儿突然抱着杨革勇的腰有些伤感：“我明天也得去报道了，可是哪里没有你，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杨革勇掰开她的手，安慰道：“又不是不回来，再说还有寒暑假呢。再说同学们几天也就熟悉了，恐怕到时候你又舍不得回来了。”
赵玲儿打他一下娇嗔道：“净胡说，这里才是我的家，你以为我跟你和叶雨泽一样，跑了就不回来了？我永远是一团的人！”
这话说的杨革勇突然有些惭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主要是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又走了一段，赵玲儿突然又打了他一下：“我不管，你要送我去学校，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杨革勇扭过头看着她：“你爸妈不开车送你吗？”
赵玲儿摇摇头：“这一段师里很忙，我爸都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我妈准备坐车送我去学校，你要是去就别让我妈跑了。东西太多，我自己也拿不了。”
第404章 石河子医学院
石河子医学院的大门和所有单位的大门差不多。都是三个砖混立柱，上面是焊接起来的铁制的拱形穹顶。穹顶的正面焊接着几个铁制的刷着红漆的五个大字“石河子医学院”大门旁边是一个小门，两个门都是铁栅栏门。
石河子医学院前身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卫生学校，1949年建校于甘肃天水，同年10月随军进疆。和着共和国前进的步伐不断发展壮大，先后经历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卫生学校、新疆军区卫生学校、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卫生学校、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医学专科学校、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医学院、石河子医学院的名称改变。
但是不管怎么变，这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兵团自己的大学。赵玲儿之所以选择这个学校，大部分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本来她是想报考唐城煤矿医学院的，只是后来不知不觉的就没有了那个心思。
医学院院子很大，有两栋教学楼。但是宿舍大部分都是平房。赵玲儿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新学生入学的高峰期，整个教学楼的门前挤满了人。
所有大学的开学模式都是一样的，老生负责登记和引领新生。而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自然会受到重点照顾，而赵玲儿自然也不能例外。
临床系这边负责登记的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个子高高的。戴一副眼镜，看见赵玲儿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立马热情的跟她握手：“你好赵玲儿同学，我叫王江峰，是你的学长，也是学生会主席。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好了。”
赵玲儿等了一会还不见这个人松开她的手，便一把甩开他。“请问还有什么手续需要办理吗？”
王江峰愣了一下，连忙示意旁边一个同学接替他的位置继续登记，然后又对赵玲儿说道：“走我领你去总务处登记，然后领床单枕巾和饭票。”
那个时候的大学是不收学费的，不但不收学费，每个月还发三十元的生活费。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只要不浪费，这钱根本花不完。
床单，枕巾，之类的需要花钱，这是为了统一样式和颜色。至于毛巾脸盆牙具之类的自然要自己购买了。
赵玲儿刚想拒绝，冷不防手又被王江峰抓住，她挣扎两下竟然没甩开。眼睛便看向杨革勇。杨革勇自然早就看到了这个情况，见赵玲儿看他，直接走上来一把攥住王江峰手腕：“别老动手动脚，你带路就好了。”
杨革勇的手劲哪里是王江峰这样的小白脸能比的？杨革勇还没有用力，王江峰就开始龇牙咧嘴，要不是旁边那么多人，早就叫出来了。
他连忙松开手，杨革勇随即也就松了手。王江峰这才知道原来赵玲儿不是一个人来的。这家伙有些城府，并没有翻脸，甩了甩手问：“你也是来报道的吗？请问是那个系的？”
杨革勇摇摇头：“我是来送她报道的。”
杨革勇本来就不修边幅，加上这次走得急，穿着一身劳动布工作服就出来了。衣服上面还有一些油污点，虽然都被洗过了，但是那些机油是洗不掉的。
听到杨革勇这么说，王江峰眼里就有了一些不屑。因为看长相就知道他跟赵玲儿肯定不是兄妹。差异太大。那时候的大学生都属于时代的娇子。首先服饰上面就领先于其他同龄人。
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人节衣缩食也会为他置办几身行头。因为从此后他的身份就跟普通人不同了。而杨革勇这身打扮，在人潮涌动的人群中，可谓鸡立鹤群了。
王江峰并没有因为赵玲儿的拒绝而气馁，继续说道：“我领你先去把手续办好，然后再叫他把东西扛过去吧，因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宿舍？”
赵玲儿坚决的摇摇头：“谢谢你，不麻烦了。我和我对象自己去办就行了。”
说完拉着杨革勇就朝王江峰手指的一栋平房走去。此刻的杨革勇背上背着被褥，手里还提着三个大提包，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而赵玲儿却两手空空，右肩上挎着一个小小的书包，左手挎住杨革勇的右臂，施施然的走着。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王江峰眼睛里露出怨毒之色，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赵玲儿随着人群排队，很快就领到了自己宿舍钥匙和床单枕巾还有饭票。出来后兴奋的对杨革勇说道：“今天就可以在食堂里面吃饭了，一会我请你在食堂吃饭。”
赵玲儿的宿舍靠近教学楼，屋子里是三张上下层的铁架子床。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木柜子，被分成六个小门，这就是她们的储物柜了。
靠近门口还有一张桌子，是放牙具和饭盒的地方。至于脸盆和毛巾，放床下就行了。
赵玲儿进屋比较早，屋子里只有一个胖胖的女生正在整理靠窗的一个下铺。赵玲儿选了她对面的床铺开始扑自己的行李。
胖女孩看见她笑着伸出手：“你好同学，我是四团五连的王晓静。”
赵玲儿连忙握住她的手做了自我介绍。两个人一遍铺床一遍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杨革勇在一边手足无措，这场合不适合他。可赵玲儿却偏偏不让他走到是王晓静偷瞄他几眼之后悄悄问赵玲儿：“是你哥哥吧？好帅呦，有女朋友没有？”
赵玲儿忍住笑就是不说话，气的王晓静直跺脚。
很快又有四个女生走了进来。其中两个是八师的本市人，简单的铺好床铺就走了。另外两个一个是二师农场的。一个竟然是伊宁的，是塔吉克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是四个了。那就成闹剧了，杨革勇趁他们不注意便躲出了屋子，在外面抽烟去了。
只是一支烟没抽几口，就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走过他身边时候，狠狠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
杨革勇体型本就高大，又是从小站桩站出来的底盘。他这一撞杨革勇没啥反应，他却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第405章 精打细算的老肉
吃完晚饭回来，叶雨泽照旧陪郑老爷子喝茶，而老肉陪着那五继续摆弄那点破烂，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郑老爷子熬不住要回去睡了，那五才跟着一起告辞。
天色这么晚了，叶雨泽自然不敢让他们自己走，郑老爷子好说，出了这院门就到家了。可是那个那五爷叶雨泽还真不知道住在哪里？便要去开车。
那五摆摆手：“我就在旁边那个胡同，你们不用送。”说完迈开腿就要自己走。
叶雨泽哪里能放心，就和老肉一人一边扶着他往回走。说是旁边的胡同，只是这胡同和他们隔了一条马路，而且巷子非常窄，一辆三轮过来，估计对面的人都得紧贴着墙才能错开。
那五家的大门不小，但是很破旧。而且门是开着的，叶雨泽正奇怪为啥家里没人还开着门，腿已经跨了进去，抬头一看才明白了。
原来这是个大杂院，所谓的大杂院就是原本也是四合院。后来住进来的人家多了，加上各家私搭乱建。院子占的也就勉强能进人了。
那五住的是个三进的院子，他住最后面东边的一间。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整个院子原本是那五的，后来被充公了。街道就安排一些无房户住进来，随着最初进来的几家的繁衍，院子里人口也就爆炸了。
八一年落实政策，房屋产权又重新划归了那五。只是院子里的人已经没办法赶出去了，房管局只好把这些人作为租户，每个月按时向那五交房租。
不过这个房租不是交给那五，而是交给房管局。一家一个月一块五，现在院子里包括那五一共住着六家人，所以那五每个月能从房管局拿到六块五毛钱。
不过这五家都有孩子结婚了单过了，院子里的房子都是他们自己盖的，这个人家不给房租，说不是正式房子。
那五没有工作，所以也就没有退休金。不过因为他在古玩这一行道行比较深，所以总有人找他长眼，自然谁也不能白用他，每次干了活都会给他三块两块的。这样每个月有几次，也就够他的吃饭的了。
进了他的屋子，把电灯打开，屋子里也是黑乎乎的。原来老爷子把窗户都用报纸糊上了。屋子里一股霉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安排他躺下，叶雨泽也就带着老肉回家。老肉一路上都很兴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左顾右盼之后又没说，直到把院门插好，又把屋门插好，他才凑到叶雨泽悄悄说：
“雨泽，刚才师父给咱们都鉴别了一下。有几件好东西，说不让卖，将来得值大钱！”
开始的时候叶雨泽也听了一阵。问道：“是说的那几枚铜钱吗？”
老肉一个劲的点头，那频率叶雨泽都担心他把脑袋摇掉了。“他说了现在值多少钱？”
老肉挑出两个写着咸丰重宝铜钱的放在叶雨泽手里，叶雨泽掂着沉甸甸的，似乎比别的铜钱重多了。
“这两个你收好啊！师父说少二十万不能卖！”老肉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叶雨泽被吓了一跳，“就这么两个东西少二十万不卖啊？傻子才会花二十万买这种东西！”
老肉一脸的严肃：“不是两个值二十万，而是每个都值二十万！”
叶雨泽本想揶揄他几句，这是想钱想疯了了吗？结果一琢磨，郑老爷子不可能给自己请来一个不靠谱的人，难道真有好东西？
叶雨泽便问道：“那这两个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老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花五毛钱买那个坛子的时候饶的，没要钱。师父说那个坛子可以拿去市场上卖，给到五百就可以卖。那东西是清后期民窑的东西，不值钱。”
叶雨泽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有些好奇的看着老肉：“哥，你告诉我，我给你那五百块钱你花了多少了？”
徐老肉有些心疼的把钱掏出来，递到叶雨泽手里。连那两天在路上吃饭花的钱，一共花了32块四毛八。
叶雨泽瞬间不想说话了，他丢不起这个人，特么的几十万的东西拿回来了，成本价二十你嫌贵。这还有天理吗？他一把把钱扔了回去，上床睡觉。
晚上老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叶雨泽也吵的没办法睡，直接把他撵到西屋让他自己烙饼去了，跟他熬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老肉趁叶雨泽练功时候跑了出去。买回来一堆早点，什么豆腐脑，豆汁，烧饼，油条，包子。
叶雨泽看着他问：“你这是打算给谁送去？”
老肉更加奇怪的看着他：“这是咱们两个的啊，师父的我刚才送过去了。难道你不吃早饭吗？”
叶雨泽又不想说话了，抓了个烧饼裹着油条就吃起来，他累。一套烧饼油条他就吃饱了，剩下的三个烧饼，两根油条。还有十来个包子加一碗豆汁，老肉全给打扫了。
只是喝豆汁时候明显不适应，就像是捏着鼻子往下灌。叶雨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不爱喝就别喝了，我就不喝那东西馊了的泔水一样。”
老肉却坚定的摇摇头：“京城人爱喝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边人那么聪明，咋可能喝不好的东西？我师父也要的这个。”
叶雨泽表示无比的钦佩，人家这理论简单而直接。虽然也会出现偏差，但大方向不会错的。这就是从众心理。不过更让他佩服的还是老肉的饭量，怪不得人家驼着两个大筐还能骑三百公里，这个比闪电还厉害呢。
吃完饭，叶雨泽跟着老肉去了潘家园。那里是个早市。本来开始是一些农村人来卖一些菜和土特产的。不知道啥时候起，这里卖古玩字画的多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就把别的摊位都挤走了，成了一个单纯的古玩市场。
这个市场很有特色，天一亮摊子差不多就已经摆齐了，十一点之前肯定收摊，所以被叫做早市。
两个人大概逛了一圈，果然如那五说的那样，反正他说的比较珍贵的铜钱，这里一个都没有。好容易发现几个咸丰通宝，分量和颜色都不太对。
第406章 潘家园
叶雨泽除了对铜钱稍微有些了解，那还是昨晚蹭听来的那点知识。对别的根本是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些坛坛罐罐的，他实在搞不清这些破烂为什么会值钱？
老肉到是看的极为用心，每一件都恨不得都恨不得给人家摩擦下一层皮来。这样的看法自然招人恨，毕竟这里的东西良莠不齐。这倒不是说那些摊主骗人，而是这个市场的最初阶段，连摊主们都搞不清自己摊子上摆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他们都是看着象老东西，就给收来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后期才好转，这种好转指的是那个时期这种小摊上基本没有真东西了。而顾客也可以放心的够买假货了。
当然，摊主们自然不会说自己的货是假的。什么刘罗锅的烟袋，和珅的痒痒挠，老佛爷的掏耳勺。他们是应有尽有，你要是信了那就是你的原因了。
古玩市场上的规矩就是出门不找后账，赌的就是个眼力。看错了你认栽就是了，人家又没人找人去上门骗你。
老肉这时候正在看一个大海碗，之所以叫大海碗是因为个头足够大，叶雨泽估计自己用这个碗吃面条，一碗也就差不多了。
这个碗里面碗底处有个图案，是一匹卧在山坡上的马，关键这马的身上，有一块一块的蓝。叶雨泽看半天也没搞清这是什么品种，肯定不是北疆产品。
碗的外面到是比较热闹，画了一圈神态姿势各异的马，它们的上面还有线条勾勒出的曲线。不知道代表的是云彩还是画画的人蛋疼涂抹的。
老肉把碗翻过来，后面还有清晰的几个字。“大明万历年制”。叶雨泽一眼就觉得是假的，因为写的太清楚了，若古董都这样，谁还要鉴定师啊？自己看字就认识了。
可是偏偏老肉拿在手里就没有放下，一个劲的摩挲，也不知道他这是给人家洗碗，还是准备把上面图案擦掉。
摊主本来还在热情的介绍着，可看见这家伙只摩挲根本不听自己介绍一下子就烦了。加上老肉穿的比较乡下，那时候农村娃和城里娃穿着区别很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买不买？都把我的碗撸出火星子了，你这是准备把温度弄高了把碗釉面弄化了拿回家吃炸酱面吗？那样的大街上有的是，两鸡蛋就能换一个！求您别再这里祸害我了成不成？”
听到摊主不耐烦，老肉终于开价了：“这碗我给你三鸡蛋成不成？”
周围几个摊主一下子哄笑起来，这个年轻人有意思，价格出得让人震撼。他们摆了这么久的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还价的？“别呀，再加加，咋也得给五个鸡蛋吧？”
看到一帮人起哄，摊主的脸色难看起来。一把夺下老肉手中的碗，然后推了他一把：“滚滚滚，没事别再这里捣乱，穿的跟要饭的一样，五毛钱你都买不起。”
老肉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有些茫然，他搞不清为啥还价还能挨打？
叶雨泽这下不乐意了，打哥还得看弟弟不是？你这是打我脸呢？他瞪着摊主问道：“你这是犬眼看人低吗？他要是买得起怎么办？”
摊主开始真没注意老肉身后的叶雨泽，现在见他开口刚要一起骂，但是看见叶雨泽的穿着打扮立马闭了嘴。干这行的都是人精，他倒不是怕叶雨泽，而是怕真得罪了买主，那就得不偿失了。
随即对老肉说道：“我这个碗是从宫里出来的，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明朝宫里当差，那时候是伺候万历爷的小太监。因为伺候的万历爷周到，就把自己吃饭的碗赏给了他。这个碗我家几代人都在神龛里面供着。这不我爷爷病了需要钱，我不得已才拿出来卖的。”
说到这里，摊主满脸的悲戚之色，双手还一个劲的在碗上摩挲，神情中充满了不舍，老肉一把给他夺了下来。“你这是要把釉面弄化拿回家吃炸酱面吗？”
叶雨泽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自己这个哥哥学事太快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妥妥的一个慕容复啊！
摊主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似乎在求老肉赶紧走，他多少钱也不卖了。但是老肉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道：“五个鸡蛋，不能再多了！”
看着老肉不肯走，这肯定是看上这个碗了。叶雨泽没耐心在这里墨迹，直接问道：“你这个碗打算卖多少钱？”
摊主原本生无可恋的双眼立马焕发了生机，竖起三个手指说道：“三千，一分也不能少了。这可是我家传至宝，我是个不肖子孙啊！”
叶雨泽直接就要掏钱，能这么糟蹋自己的摊主，叶雨泽还是第一次见，老肉肯定是喜欢这个碗，买下来让他继续摩擦好了。
老肉这时候却说话了，而且非常有条理，跟他平时有些木讷的性格完全不同。
“你不要骗我，第一太监是没办法生孩子的，所以哪来的后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再者你这个碗釉色不匀，你看看马身上这些青色，深浅不一。最重要的是这碗没有皲裂，你也是倒腾古董的，你见过哪个老东西能有这么光滑？没有开片的青花还叫青花吗？”
摊主一开始还要反驳他的，随着老肉的话越说越多，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其实这也是他买这个碗时候的疑惑。不过他是听人家说古瓷器这东西皲裂叫开片，大多是故意弄上去的。他这才咬牙买下来。
现在被老肉这一顿剖析，原本就不坚定的自信心瞬间崩塌。有些发蔫的问道：“那你给多少钱？”
老肉咬了咬牙衣服心痛至极的表情：“我也不坑你，二斤鸡蛋。不能再多了！”
摊主都快哭了：“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是花了一张大团结才在乡下淘换来的，你总不能让我赔钱吧？”
老肉正打算接着继续跟他盘道，叶雨泽却已经实在没有耐心，直接掏了一张大团结给他，摊主大喜，其实这个碗他是五块钱买来的，一下子翻了一倍，知足了。
第407章 青花碗
拿到钱的摊主赶紧收拾自己的摊位，老肉看着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干嘛去？”
摊主有些慌张，赶紧解释：“我爷爷病着呢，我赶紧给他抓药去。”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大家都明白，他这是货脱了手，怕叶雨泽他们找麻烦，躲了。虽然古玩行有不找后账这一说，但是看看叶雨泽他们这个年龄，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一张大团结的购买力还是相当惊人的。不要票的猪肉也能买十斤了。人家家人要是找来，那就麻烦了。
老肉看见摊主走了，他也不再转悠，放下自己背着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布，然后又拿出一些铜钱，加上刚买的这个碗，坐在那里摆齐摊来。
叶雨泽看的哭笑不得，这个哥哥真够见缝插针的。不过今天来时候老肉就说是见识一下，还特意跟叶雨泽要了个书包装的东西，叶雨泽也就没有管他，自己继续转悠。
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光绪爷逃到东北前丢下的鼻烟壶，仅此一件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叶雨泽好奇的循着声音走过去，竟然看见郭洋也坐在一个摊子前像模像样的吆喝着。叶雨泽不由得笑骂道：“你这改行怪快的，不倒腾票证了啊？”
郭洋看见是他，赶紧站了起来。“叶爷啊？好久不见了，您老一切都好吗？唉，现在用票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加点钱就能买，那一行没前途了。我这不重新踅摸个营生吗？”
叶雨泽之所以不讨厌这家伙，就是因为他嘴甜。只不过后来的外汇券数目太大，不方便带他玩了。但是后来的事情郭洋可是知道的，但是除了眼红没别的办法。
今天突然看见叶雨泽，自然要拼命巴结，他明白叶雨泽这种人，掉跟汗毛都够他吃半个月的。
叶雨泽笑着蹲下身子，拿起他刚才吆喝的那个鼻烟壶打量起来。这明显是个玻璃做成的小口扁瓶子，神奇的是里面竟然用彩色颜料画着梅兰竹菊四种植物，栩栩如生，让叶雨泽一看之下便爱不释手。
瓶子很小，一把就能握在掌心里面。叶雨泽抬头问郭洋：“你这个光绪的鼻烟壶准备卖多少钱？”
郭洋心中有些苦涩，这可是他目前唯一的门面啊！全指望靠他招揽顾客了。虽然自己摊子上还有一堆鼻烟壶，可没有一个比这个漂亮的。
不过这位爷可得罪不得，人家看上了就得忍痛割爱。于是赶紧挤出笑容：“叶爷，这个不值钱，您要是喜欢就拿去玩，提钱您这不是打我脸吗？”
叶雨泽懒得跟他磨叽，不耐烦的问道：“到底多少钱？我是白那人家东西的人吗？这东西我是看着喜欢，赶紧说价。”
郭洋看他这个架势是真要买了，一咬牙说道：“您就给二十吧，加了个路费，这是我从别处淘换来的。”
叶雨泽哪里会占他的便宜，直接数出一百扔给他就要走，郭洋喊住他非要退他八十。叶雨泽哪里肯要？郭洋一看实在没办法，只好又拿出一个瓶子，把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在叶雨泽的鼻烟壶里。
“叶爷，这是正宗的鼻烟。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了，您拿点去尝尝。”
把鼻烟给叶雨泽灌满，又交给了他使用方法，这才肯让叶雨泽离去。
叶雨泽溜溜达达的走回老肉的摊子，发现这家伙竟然开张了。摊子前围了一圈人。叶雨泽赶紧挤进去查看怎么回事？
原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在那里跟老肉砍价。老肉摆出来的铜钱大概有三十多枚，老者竟然要打包，说给九百五十块钱，老肉不干非要一千。
市场上都是闲人，那个年代这样的成交额还是够吓人的，所以大家都围上来看热闹。老肉虽然看着这么多人心里发慌，但是牵扯到钱却是一丝不让。咬死了一口价，老者咋说都不行。
旁边一个摊主忍不住劝道：“小老弟，这位爷可是故宫博物院的大拿，他收你的东西那是给你面子。别抻着了，以后有东西让他给你长个眼你就赚大了。”
老肉不服气道：“我师父眼力可不比他差，用不着让他长眼。”
老者也有些恼了，价钱他没有在意，但是有人说眼力比他好，这个就不能忍了。老人家活的就是个面子，整个古玩市场谁见他不喊声“高爷！”可这个野小子竟然敢打脸。
于是神情严肃的问道：“你师父是谁？是京城人吗？他叫什么？”
老肉骄傲的一抬头：“当然是京城人，除了京城哪里还有这么识货的？他叫那五，就住在北海。”
老者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眼睛看着老肉，仿佛有些不相信。“你说那五是你师父？”
老肉的头抬得更高，毫不犹豫的回答：“师父自然是师父，这个还能乱喊吗？”
老者不再说话，利索的数出一千块钱递到老肉手里。给完钱之后突然看到那个碗，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碗也是你的吗？”
老肉点点头：“这是我家传的至宝，传了很多代了。这不我爷爷病了，不得不拿出来换钱吗？”
听到这话，别说叶雨泽，旁边那几个摆摊的都差点吐血。这尼玛明明是你刚花十块钱收的，咋就一转眼成祖传的了？你咋就没连祖宗是太监一起加上？关键那十块钱还是跟你一起那人给的，换你只给人家二斤鸡蛋。
老者拿起碗仔细观察了一阵，眼睛里面亮了起来。可能是还有些不放心，竟然从包里拿出手套带好，又拿出个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十几分钟。
最后老者终于放下放大镜，目光炯炯的看着老肉：“小哥，这碗你多少钱卖？”
老肉有些茫然，虽然昨晚恶补了一晚上古玩知识，但是他哪里知道行情？看了看手里的一千块钱，一咬牙喊道：“少了一千不卖！”
众人愕然，叶雨泽暗自叹气。传说中的死要钱说的就是这个哥哥吗？
第408章 老肉拜师
老肉心中正在想着老者还价该怎么应对？让他多少钱合适，结果没想到老者直接掏出钱塞到老肉手里，拿着碗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对老肉说道：
“你告诉那五爷，就说高迎祥问他老人家好。”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踪影。老肉也没有东西可卖了，自然只能回家，老肉把卖来的钱递给叶雨泽。叶雨泽想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回家路上，路过储蓄所，把老肉拉进去。取了八千块钱，加上刚才那两千，都存成老肉的名字：“这个钱都留着你买东西用，以后买什么，卖什么都不用问我，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老肉接过存折时候手都一直在哆嗦。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一笔钱就是上次叶雨泽给他那五百，现在突然就有一万了。一万块钱在八三年也算是巨款啊！虽然没有现金，但是钱数是真的啊！
回到家里，叶雨泽心里高兴。开车出去买菜。叫老肉把那五和郑老爷子都请来，尼玛，投资五百没多久就翻了四倍，给他一万看看多久能翻成四万？
两位老爷子是一请就到。叶雨泽今天也没去鸿宾楼买东西，而是在街上买了一些卤味，酒喝的是此时京城流行的莲花白。
那五笑眯眯的问两个人今天的收获如何，老肉便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遍，开始那五还笑嘻嘻的，当听到最后高迎祥那句话时，气的一巴掌扇在老肉后脑勺上。
嘴里还气呼呼的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那孙子这辈子没赢过我一次，结果让你给我丢了一次人。以后没事别说是我徒弟，关键我啥时候收你做徒弟了？”
看到那五真急眼了，老肉低着头不敢说话。郑老爷子打圆场：“您别生气，话都说出去了，您这着急也没用啊？不如顺势就这么着了吧，我看这孩子也有灵气，无师自通，你看他十块钱收个碗，转眼就卖一千，这不也是给你长脸了吗？”
本来那五本来已经坐下了，听见这话一下子蹦了起来。“长个屁的脸，我本来还不敢确定这碗是什么碗？可是高迎祥那孙子一抢我就知道了，这肯定是明中期的四奔马青花瓷啊！预示着马到成功！这种没开片儿的都是贡品，是皇家婚嫁时候才用的东西，数量极少，别说一千，就是一万也不能给这个孙子啊！”
那五话一说完，只听得“噗通！”一声，老肉直接从凳子上面跌了下去，关键还不知道疼，两眼发直就象傻了一样。
叶雨泽赶紧去拉他，拉了几下老肉却没动。最后还是那五喊了一句：“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起来！”
老肉这才还了阳，一把拉住那五的手：“师父，你告诉我他住哪。我去要回来。”
那五不屑的撇撇嘴：“进了那孙子手里的东西，别说你，就是他爸爸都要不出来！行了，这事早晚咱找补回来，先吃饭。”
郑老爷子眼珠一转，对那五说道：“要不趁着这顿酒，我做个见证，就让这孩子正式拜你为师，你都这把年纪了，又是一个人儿，正好有个人照应。”
那五听到这话一下子没了动静，不知道再想什么？郑老爷子趁热打铁，吩咐叶雨泽：“去我院子里找你奶奶要三炷香，让你这个哥哥行个大礼，这事就算成了。”
叶雨泽飞快的跑了出去，这事他是赞成的，这个那五别的不说，本事肯定是有的，不然郑老爷子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对他一直这么客气？有这么个师父，老肉这辈子也算是多了门手艺，以后怎么样叶雨泽不敢说，但是吃饭肯定没问题的。
拿回香，那五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郑老爷子坐在一边相陪。老肉跪在地上，朝着那五“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那五深色坦然的受了，然后嘱咐了一些古玩行业的规矩和禁忌。老肉一一点头答应并记下。然后在郑老爷子的引导下，给那五敬了一杯茶，那五端起来喝了一口，礼节就算是完成了。
叶雨泽想了想那五那个居住环境，建议到：“要不五爷住到我这里来吧？就让我哥守着你，反正这院子我也不常来。我哥还有四个哥哥呢，家里没啥事，写封信告诉家里一声就成。”
郑老爷子也跟着劝，最后老肉又央求半天，那五终于答应下来。这事说干就干，郑老爷子出面借了辆三轮，直接把那五的东西都拉了过来。
叶雨泽没让那五搬被褥和生活用品，这些都有新的。就是那些坛坛罐罐的拉了好几趟，叶雨泽也不知道都是啥东西。
叶雨泽让那五住东屋，老爷子死活不干，说那叫喧宾夺主。直接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了西屋，老肉也跟他住在一起，方便伺候他。
晚上叶雨泽睡醒了一觉，还听见西屋在说着话。他走过去一看，原来两个人连床都没上，一直在摆弄那五带来的那堆东西。这个叶雨泽自然没兴趣，又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叶雨泽就去孙兰玉那里还车。孙兰玉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最近市场上有仿制我们产品的了，只是做工不行，但是便宜。”
叶雨泽不在意的摇摇头：“这是早晚的事，不用担心，这么大的市场，我们能占的份额其实很少，做好产品质量就行了。懂行的自然自然会找我们的货。”
孙兰玉想了一会，也想明白了。不过随即又说道：“我觉得阿姨的工厂该扩大规模，产量总这么低也不行。要不我投资，咱们再找几家加工厂？”
叶雨泽赶紧摆手：“这事找太后商量就行了，别问我，我也做不了主。不过我到是觉得应该多买几套水洗磨砂设备，厂子多了，就那一套肯定干不过来。”
这个孙兰玉到是赞成，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后，孙兰玉决定直接跟孙兰玉回唐城。两个人先去了北海，叶雨泽嘱咐老肉一定照顾那五吃好喝好，别舍不得钱，那一万随便花。
第409章 校园风波
杨革勇站在那里没有动，这几个人摆明了是找事，这个他看的出来。人就是这样，不惹事，但别怕事。你若是一旦怕了事，注定以后就要被欺负了。
首先杨革勇确定这里他不认识人，不认识人就肯定不会得罪人。但是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来找事呢？他脑子转了一圈，大概就有了答案，应该就是抓赵玲儿手的那个小白脸了。
“你他妈瞎啊？是不是眼睛放家里了？”被撞的那个人起来直接就骂道，一边骂着，还撸胳膊挽袖子往前凑，这是要直接动手的的前奏。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围拢，根本就没打算讲理。
到这个地步杨革勇也就没在客气，他打架可从来没有后发制人那一说，人家四五个呢，非得挨几下才还手？那是傻叉。
挽袖子那个家伙刚把一只袖子挽起来，杨革勇一脚就蹬在了他的胸口上。这下省事了，那只袖子不用挽了。这时候绕到杨革勇背后那个家伙也飞起一脚朝杨革勇背上踹去。这哥们估计是看武打片学的招式，人整个跳起来踹的。
杨革勇早就留心着后面的动静，身子下蹲，右脚一个360的大扫堂腿。踹他那家伙没踹到人，落地本身就不稳，这时候脚后跟被扫到，身子直接一个后仰，“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主要是落地角度不对，后脑勺一下子磕在地上。直接就不动了。五个人一下子倒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人便有些犹豫。杨革勇咋可能给他们犹豫的机会？一脚揣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膝盖上。
这一招他还是跟叶雨泽学的，八极门抬脚不过膝，所以叶雨泽最喜欢踹膝盖。其实踹膝盖也有讲究，正面踹基本就是把人踹倒，要是踹侧面那可就是杀招了，要知道关节部位最脆弱，人的膝盖只能前后弯曲，侧面一脚稍微用点力，那就是妥妥的骨折。
这个人后退都没能做到，就直接坐在地上，因为坐的太猛，直接磕了尾巴骨。被磕过的人都懂，那地方是真疼，锥心刺骨的疼。这家伙直接发出了一声非人类般的惨叫。
这一声喊惊动了很多人，本来他们的打斗就有人看见了。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日子，到处都是人。他们打架的地方就在女生宿舍区，很快就围上来一帮人。
赵玲儿和几个舍友也冲了出来。赵玲儿一眼就看见躺着的几个人和杨革勇，她都不用问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时候王江峰也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扒开人群凑到跟前朝躺在地上的一个家伙问道：“孙勇，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孙勇就是第一个被打倒的人，他一指杨革勇气愤的说道：“就是这个乡巴佬，穿成这样在我们校园里面瞎逛，我们怀疑他是流氓就上前询问，结果这小子就出手把我们打了。”
王江峰装作不认识一样扫了杨革勇一眼，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学校乱逛？知不知道这是女生宿舍区？你要是不好好交代，我们就送你去派出所！”
杨革勇看他一眼没说话，他是懒得搭理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
看见杨革勇不搭理他，王江峰一挥手：“把他抓起来，扭送派出所。”
“你又是谁？凭什么抓人？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赵玲儿直接开口就是一顿怼，她刚才就气恼这个家伙对她动手动脚，现在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要抓人。
“我是学生会主席，有维护学校秩序的责任。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来女生宿舍，还打人，必须要问清楚。”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些人支持王江峰。毕竟这个位置太敏感，杨革勇自己在这里逛，有啥目的真的叫人怀疑。
“你放屁！他是送我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是瞎了还是老年痴呆了？报名时候他给我背的行李，登记的同学哪个没看见？你这样故意栽赃陷害是什么目的？”赵玲儿声色俱厉。
大家一阵哗然，那个塔吉克女孩刚才也看见了杨革勇。自然认识，听见赵玲儿这么说，也跟着气愤起来。“有你这样的学生会主席吗？”
王江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刚才就是一时气愤，喊孙勇带人来收拾杨革勇的，其实就得想教训他一下，叫他知难而退。然后他好有机会追赵玲儿，却没想到人家这么能打，五个人瞬间被放倒了一多半。他这时候也是骑虎难下了。
这时候杨革勇指着地上的人问他：“这些人都是学生吗？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几个人来这里干什么？我一个人来这里就是可疑？他们一群人在这里就不可疑吗？”
王江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理直气壮的说道：“他们都是石河子八师的人，来这里很正常啊？而且这个孙勇就是这里的学生。而你是个外地人，又穿的这么破，我自然怀疑你。”
这时候，围观人群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同志这话就不对了。这个学校是我们兵团的，你凭什么就觉得高人一等？就因为你住在石河子？”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军装洗的发白。脸上粗糙的如同树皮，一看就是老军垦的标配。
杨革勇这时候走到一个脑袋烫成鸡窝状的家伙跟前，这家伙还在那装模作样的躺在地上哼哼。杨革勇直接抬脚踩在那家伙迎面骨上，表情淡漠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动手打我？我确定咱们根本不认识。”
那家伙不屑的翻翻白眼，刚要说什么，杨革勇脚下用力，那家伙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真疼。
他刚想咒骂，杨革勇冷冽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仿佛一头随时要噬人的狼。这家伙浑身一哆嗦：“是孙勇，孙勇叫我们来打你！”
孙勇这时候本来刚恢复过来，刚才那一脚被踹到胸口上，岔气了，差点没憋死。杨革勇也没废话直接用脚踩在孙勇胸口，稍微一用力。孙勇就是一声惨叫，不过能叫出来对他就是幸福了，刚才疼成那样都叫不出来。
第410章 兵团的改革
“住手！”旁边的王江峰一声怒喝。这倒不是真家伙真的正义感爆棚，而是心怀鬼胎。
杨革勇根本不理他，脚下力道继续加重。孙勇这时候开始呼吸不畅，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告诉我，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带人来打我？不说今天我就弄死你，然后进监狱！”
杨革勇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仿佛一个恶魔，脚下人力道继续加大。“我说我说，是王江峰喊我带人来打你的！他说你抢他女朋友！”
孙勇精神终于崩溃，哭着喊了出来。刚才的窒息感真的让他尝到了死亡的威胁，人到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保密，唯一的信念就是保命。
“胡说八道！”王江峰刚喊出这句话，脸上冷不防就挨了一巴掌。留下了鲜红的五个指印。原来是赵玲儿直接动手了。这个妞以前尽管性格泼辣，但是并不和人打架。现在纯粹是被叶雨泽带偏了。
这个时候院长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问明了情况之后直接沉下脸，免去了王江峰的学生会主席职务，至于孙勇。怎么处理需要经过讨论处理，怎么着一个处分是少不了的了。
杨革勇最终没有吃饭就走出了校门。因为他听见了很多议论，而一部分男人大都悄悄的议论，那么漂亮个女生为啥会找这么土气的男人做男朋友？这让他很不舒服。
杨革勇从来没有承认过赵玲儿是他女朋友，两个人感情是很好，但是也只限于朋友，赵玲儿心里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有存在什么高攀之类的心理。
基建连党支部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其实这个会议已经在团里开过一次了。这是具体到连队的会议。
1981年兵团恢复以来，虽然建制恢复了，但是形势却严峻了。1975年之前，整个兵团的工资是由国家发放的。因为北疆兵团和别的省兵团不同，别的兵团基本都是知情，而北疆是军人。所以，兵团战士领的实际都是军费。这个是永远不会被拖欠的。
1975年建制被撤销，归北疆农垦总局管理，那一段兵团已经出现亏损。但是工资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还有北疆政府。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兵团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他们要完全靠自己养活自己了。而此时一些盲目垦荒带来的弊端也显现出来。
北疆是个干旱而且沙漠化比较严重的地区。而兵团一些单位为了粮食产量，把大量不适合耕种的地方变成粮田，后果就是粮食产量极低，还把原来就不茂盛的草场破坏了。造成土地沙漠化严重。
针对这个问题，上级单位经过研究决定，退耕还牧。一些连队的建制撤销。比如说二连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撤销，人员分散到别的连队去的。
随着内地改革和土地承包制的完善，兵团这个庞然大物也到了面临改革的时刻了。只是兵团的土地和人口比例跟内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所以如何改革，就成了一个需要自己来探索的问题。
五师率先发起了承包责任制，当然这个承包肯定不是内地那种一包到底，而是分几种形势，小组包，全家包，夫妻包。这些针对的都是农牧业连队。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土地和牲畜可以分。
开始时候都是发％70工资，另外％30作为浮动，然后定一个任务数，比如一年上交多少牛羊和粮食或者别的经济作物。完成任务就把那％30补齐。超额部分和连里对半分。而完不成任务的则根据百分比扣除那％30里面的多少。
当然，那时候私人手里都没有钱，所以种子啊，农机啊，牲畜啊，都是由团里垫付。秋后一起算。亏了的也就扣点工资。当然，肯定有赚的，而且赚得不少。
这样一来，五师出现了大量战士比连长工资高，连长比团长工资高，还有团长比师长工资高的。在当时还掀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那个时代，工资是跟级别紧密挂钩的，下级比上级工资还高，别说领导接受不了，就连战士们自己都接受不了。应该说是不适应，拿到钱后看见领导就躲，心虚的就跟做贼一样。
因为五师改革的成功，九师也开始了同样的改革。而且改的比较彻底，那就是不发工资，而是直接承包土地和牲畜，师团帮你垫付费用，而且把产品定价。
那就是无论牲畜还是粮食以及其他，都是按合同定价。如果年底市场价低于合同价格，那么团里会补齐差额部分。如果超额，还是跟团里五五分账。
这样一来，也就不存在工资高低了。因为一年下来只有年底才知道收入。
基建连作为特殊单位，自然不再这个行列。不过也是实行了工资浮动制度，完不成任务不发给全部工资。
而基建连的主业就是基建，这个暂时没有受到波及，毕竟没有竞争对手。可是这主业在北疆施工时间每年只有半年，半年时间挣一年的利润，这就难了。还有其他副业也受到的波及。
比如榨油厂，因为兵团每个连队都和地方的社队相邻。买油盐酱醋的都要去那边，而连队本身是没有合作社的。这就造成了，没有连队再向基建连买油，也没人把菜籽卖给他们了。这个厂就只能是黄了。还有粉条厂也是如此。
若不是有个服装厂撑起了基建连一半的收入，基建连现在是妥妥的只拿％70工资的困难户。
也正是这个原因，马全义现在恨不得把叶万成当成菩萨供着，没办法，人家老婆现在养着半个连的人呢。连里其他人更是如此，感激还来不及，谁去得罪？那是会引起公愤的。
叶万成这次回来后，话少了很多。晚上在连里卫生所值班，白天只要连里没事就去牧区。就连冬天都要去冬窝子巡诊。
其实他是在赎罪，为自己犯下的错。他觉得自己不管是对兵团还是对老婆，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个心结暂时他自己是解不开了。
第411章 预制板厂
其实今天这个会议，就是针对叶万成开的。事先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连里的服装厂一直都是梅花和刘三女联系，叶万成连问都没有问过，大家心里不踏实啊。万一哪天叶万成说不管了，厂也就完了，他们自己实在找不到销路。
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危机，各连都承包之后，谁没事还会盖房子？就象地方上一样，谁家盖房左邻右舍帮帮忙就过去了。过去基建连的工程都是团部直接规划，以后那还有多少这样的活？
大家把这些话都说了一遍，然后偷偷看着叶万成，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是叶万成一言不发，似乎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
其实还真跟他无关，他是卫生员，工资是团部直接发的。连里怎么承包，也没有他的份。除非他还是指导员。
马全义实在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问道：“老叶，连里的情况你怎么看？”
叶万成摇摇头：“这个我不懂，你们商量就行。我就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我的职责。”
“可是现在连里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如果同志们工资都拿不到，你能看的下去吗？”马全义情绪有些激动。
叶万成有些惊愕，最近连里的事情他还真没太注意。心思也没在这上面，以前徒弟小刘没事还跟他叨叨几句，可是现在小刘也嫁给了万山红，去了被服厂，这一段连里也没啥病号，所以白天他基本都在外面。
“为啥没有工资？团里不给发工资了吗？”看着他惊诧的目光，马全义无奈的摇摇头。原来说半天人家一句没有听进去。
无奈之下，马全义又把当前的形势都说了一遍。叶万成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封闭自己，只是没跨过心里那道坎，并不是对战友们漠不关心。
不过对于经济上面的事情，他真的不太懂。不过儿子懂啊？虽然大家都觉得是自己老婆弄得厂子，但他知道，其实那都是叶雨泽搞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电话就往唐城打，这个时候都应该在家吧？
电话响了几下就通了。接电话的正好是叶雨泽，听到是老爸的声音，叶雨泽很高兴，问了一下他的身体怎么样？告诉他别往家寄钱了，家里不缺他那几个钱。结果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喝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小兔崽子，这事是你做主的吗？工资不寄回来我要他干嘛？他得养老婆孩子呢！”
叶雨泽吓的一哆嗦，赶紧把话筒递了过去。太后余威不减，真心惹不起啊？
梅花拿起电话也没客气，继续训斥：“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孩子啊？回去几个月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打一个回来？工资到是寄的挺及时，我还以为我嫁给银行了呢。”
梅花声音很大，满屋子人的憋着笑。这涛声还是依旧啊！叶万成满脸尴尬，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连里正在开会。”
梅花更加来气，一天天自己在卫生室时候不打，开支部会议你打电话。难道你是为了工作打电话啊？
叶万成一下子被噎住了，自己好像还真的是为了工作打电话。其实他这一阵不怎么联系家里，就是因为内疚，特别是叶凌嫁人之后，本该轻松的他反倒愈发的过不去了。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可是今天老婆这一顿抱怨，反而让他的心里舒服起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贱男人呢？
又被怼了几句之后，他让老婆把电话递给儿子，说有事跟儿子商量。
听完老爸的话，叶雨泽想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爸，你们建一个预制板厂吧，北疆树不多，有也都是那些不适合做房梁的杨树和白桦树。用楼板搭房顶这是个趋势。口里这边都流行了。咱们连里都是做基建的，河里的沙子也能用。买些钢筋水泥就能生产了。”
叶万成拿着话筒就把叶雨泽的话跟大家说了一下，马全义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直接把电话从叶万成手里接过来说道：“孩子，叔叔替全连的叔叔阿姨谢谢你，你这个办法绝对是个好办法，这两年就有人找预制板，可我这脑子就没朝这方面想啊！”
叶雨泽嘻嘻的跟着笑起来：“这叫灯下黑，就知道咱们那边没有，但是忘了自己会做了是吧？”
马全义不住的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别说私人盖房，团里有些工程其实都需要楼板。有那个东西不但剩了很多工，而且还结实。
最后叶雨泽嘱咐道：“马叔叔，你记得把拖拉机上面焊个架子，可以吊滑轮那种，到时候装卸就不用人抬了。那东西太重，人抬容易出危险。”
马全义问了一下架子的具体结构，叶雨泽一解释他就明白了。基层干部，又是干建筑的出身。叶雨泽稍微一解释他就知道这是个简单的升降机原理。
放下电话，马全义禁不住对着叶万成夸奖道：“你这儿子就是个妖孽啊！随便一个主意就能把一个连队救活了。趁着天还没冷，咱们明天就干吧，入冬之前还能攒下一批预制板。”
放下电话，叶雨泽有些奇怪的问老妈：“我爸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你就让他留着花呗，要那个钱干嘛？”
老妈语重心长：“你长大就懂了，我要的不是钱，而是一直责任和态度。”
梅花还有话没跟儿子说，那就是你爸从金陵回来就不太对了。背心和内裤居然都是新的，这东西他是从来不会自己买的。
第二天一大早基建连拖拉机就去团里买水泥和钢筋去了。一次性要了一批，拖拉机连续拉了一天没拉完，最后团里把两辆汽车派给他们一起拉，这样才算把东西都弄回连里。
北疆最不缺的就是场地，在河滩上干就行了。沙子石子和水都是现成的。而且顺着河滩摆出几十里都没问题。
于是基建连的男人们，在本该闲下来的季节里，又来了一场热火朝天的劳动，跟当初进疆开荒一样的场面。
很快一块块干透了的预制板边被摞了起来，这都是准备明年开春以后使用的。结果没想到很快就来了买主，在下雪之前竟然卖出去六千多块，还都是地方的城市里面买去的。一块预制板挣十块钱，一个多月的时间六万块钱到手了。
第412章 区服装厂
回到唐城的叶雨泽直接打电话联系了王春生，设备进口他不缺外汇，但是他不相信唐城的外贸局。主要是某个要霸占他工厂的副局长把他恶心到了。
王春生告诉他，这件事只能由企业向外贸局申请，然后由外贸局联系国外厂商，有了几个大概目标后然后由企业和外贸局一起派人过去考察，然后签订合同付款。
叶雨泽一听就头疼了，这样一圈转下来，没个半年一载的完不了事，他可耗不起。“王哥，有没有什么捷径？不通过外贸局？我自己有外汇。”
王春生想了一下：“除非你是合资企业，这样的企业不受限制，因为人家那叫投资，不叫进口。”
叶雨泽颓然的放下电话，他去哪弄个外资公司？活这么大，到是出过国，可那是侵略，但也只是跨过了一条小河。
而这时，孙兰玉正在跟老妈商量扩大工厂的事情。就是目前这个厂还算老妈自己的，由孙兰玉出资，再去建一个千人规模的大厂。这个建议把老妈吓了一跳，她赶紧摇头：“不行不行，目前政策层面还是不允许，这么大投资，若是打了水漂，这个谁都承受不起。”
老妈这时候已经不是初涉商场的小白了。对于政策的动向和把握有了一定的敏感性，对于孙兰玉这种盲目的激进自然不会同意。
其实她是不了解孙兰玉的背景，一般的事情，孙兰玉是能够摆平的。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同意，毕竟老妈骨子里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事情没有谈成，孙兰玉也只好无奈的放弃。出来找叶雨泽商量对策，可是看见叶雨泽同样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发呆，不由得笑了。她最爱看这个家伙受瘪的样子。
问清楚情况后，孙兰玉也是一筹莫展，毕竟政策摆在那里，就算他也不能绕过哪个部门去办这事，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啊！
一对难姐难弟坐在办公室门口发呆，感叹时运不济，空有远大理想却无法一展抱负。牛逼还没吹完，一辆汽车直接开进了院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两个人跟前。
叶雨泽刚想怒骂，这一吓得让劳资死多少细胞啊？可是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他闭嘴了，惹不起。原来是那个刘建国秘书。
照样是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情，走路那两只脚就没有离开过地面，两只鞋就象在地面上拖一样，搞得叶雨泽老以为他是残疾人。
看见孙兰玉，刘建国也是一愣，但很快就若无其事了。嘴里打着招呼：“好巧，两位也在啊？”
叶雨泽看的一脸懵逼，这叫啥话？什么叫也在？我的厂子说的好像没我啥事一样。
刘建国也没理会他们什么表情，而是一伸手：“那正好，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走一趟，孙老头交代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个地方。”
叶雨泽本不想搭理他，这家伙神经兮兮的，但是人家嘴里的孙老头他可惹不起。虽然明白人家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该去也得去啊，谁让人家是老中医呢。
跟老妈打了声招呼，就上了刘建国的车，一般来说，市里的二号车都是有专职司机的，可这家伙偏偏不用，自己把车开出来了。估计人家司机又躲在休息室喝茶呢。
车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小路，这里已经有些荒芜了。简易房都没有几家，地理位置还不如叶雨泽那个工厂呢。很快一个大院出现在视线里，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唐城市路南区服装厂。”
叶雨泽有些错愕的看着刘建国：“我说刘秘，你把我们拉到同行这里啥意思？不知道同行是冤家啊？”
其实叶雨泽看见这个厂子是有些心虚。毕竟这个厂有一半的一线工人都在自己那里打工呢。这行为本身就有些打脸了，可是今天还跑到人家厂里，这叫上门打脸吗？
刘建国没有搭理他，直接带着两个人进了厂长室。别看厂子破破烂烂的没人收拾，这个办公室到是让叶雨泽眼前一亮。
厂长室很大，足有三十个平方，进门摆着几大宽大的沙发，那张大茶几也是汉白玉桌面，显得异常有档次。
那时候虽然还没有老板桌，但是王厂长这张办公桌却明显大于现在唐城办公室里面的那种标配办公桌。都有两个大了。关键办公桌后面的那个椅子，明显就是加高了的沙发啊！这肯定是定做的。
看见几个人也没敲门就大大咧咧的进来。王厂长显然有些不高兴，刚想呵斥，却发现走在最前面的人是谁，立马挤出笑容。
刘秘书的背景，李副局长上次跟他讲的很清楚了。这几天又没少接触，自然知道自己惹不起。
“刘科长来了，哎呀，这不是小叶厂长吗？还有孙同志，这是什么风把你们一起吹来了？快坐快坐。”
王厂长把他们让到沙发上，招呼了一声，一个长相一般，打扮的有些妖艳的年轻女子走外面走了进来，给几个人沏茶。
刘建国摆摆手：“茶就不喝了，你带两位小同志去参观一下，什么事参观以后再谈。”
王厂长愣了一下，瞄了叶雨泽和孙兰玉一眼，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来，带着几个人就出了办公室。
区服装厂有四个厂房和一个仓库，面积比叶雨泽那个厂要大一倍，厂房还很新，只是因为疏于管理，厂房和车间里面倒是都是生产产生的垃圾也没人清理。
缝纫车间有三个，还有一个专门的打板裁剪车间。光那个台子面积就有二十个平方，叶雨泽不由得暗暗夸奖当时设计这个厂房的人很有前瞻性。
要知道现在叶雨泽厂里的自动裁剪设备都用不了这么大的台子。那基本是目前最先进的设备了。而国内设备的就更别说了。这不厂里的那台裁剪机占据台子的一个角落，就像个躲猫猫的孩子。
这个车间的人叶雨泽都不认识，因为没有一个去自己厂里打工的。自己那里也不需要，这个车间很重要，都是老妈亲自带出来的人在操作。
第413章 企业承包的麻烦
进入缝纫车间，工人们有一半都是认识叶雨泽的，因为都是和梅花打交道，所以都把他当成孩子。一个个笑着跟他打招呼：“小泽来了？”“小雨泽，那个是你媳妇吗？”
女人扎堆那嘴可是比男人还泼辣，一通乱喊乱问，把叶雨泽搞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敢再回应，到是孙兰玉仰首挺胸的不以为意，眼神不停的在车间四处踅摸。
几个车间都转了一圈，刘建国问叶雨泽：“看出了什么？感想怎么样？”
叶雨泽有些懵圈，不知道他问的啥意思？孙兰玉笑了一下，捋了一下嘴边散落的头发问道：“厂子里是不是没活了？我看工人们都在闲着。”
刘建国竖了一下大拇指：“不愧是京城人，见多识广啊！还看出了什么？”
叶雨泽这才明白了刘建国话中所指，也接了一句：“这个厂厂房和设备都不错，买的时候没少花钱吧？”
“冲你两这话，今天我就知道没找错人。”刘建国冒出一句让他们莫名其妙的话。
“不瞒二位，今天是老孙头叫我领你们来的。这个厂二百多个职工，已经两个月没开工资了。市里面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厂承包出去。开始是想让厂里人自己承包的，但是开了两次会没人出头。这不就有人建议让你们来吗？”
孙兰玉和叶雨泽互看一眼，心中有些窃喜。这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但是必须要矜持，不矜持这条件啥的不好谈啊！
叶雨泽指指王厂长：“我要是承包他怎么办？难道我连厂长一起包养啊？”
王厂长脸色尴尬：“不不不，我会调走的，现在就等这个厂有人承包我就去工业局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刘建国点头证实了王厂长的话，叶雨泽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就是中国的企业领导。在位时候风光无限，把厂干黄了也不担责任，拍拍屁股高升了，工人们怎么样？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真想一冲动就把他留下作为条件，让这丫的推车拉布供裁剪车间。
叶雨泽指了指一溜办公室，都快占了两排房子了。有十几件，什么财务科，总务科，管理科，人事科，供销科。设计科，反正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这里面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敏锐，这也是企业改革中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干部和工人在企业就是两个概念了。企业干部虽然出了厂门就没啥用，但是级别国家是承认的。对于怎么安置这些人，也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有些来头的。
看到叶雨泽问这个问题，刘建国的表情阴沉下来。到是王厂长认真的算了一下：“一共四十二人。还有几个不怎么上班的，只有领工资时候才来。”
显然，这些也是让王厂长头疼的人。方方面面的关系，他一个小厂长得罪不起，只能供着。他能耀武扬威的，也只有那些在车间干活多却拿钱少的工人们。
叶雨泽又和孙兰玉对视一眼，然后告诉刘建国：“刘秘，我不是矫情啊？我们厂办公室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妈，但是基本上她还是在车间帮忙。私人企业养不起闲人的，如果孙市长能把这些人帮我解决了，咱们再谈承包的事情。”
说完，也不用刘建国送，就和孙兰玉一起走出了区服装厂。这个事情是不能妥协的事情，必须先把态度拿出来，不然真承包下来，这些人不但不干活，还捣乱，就等于拿钱填坑了。
刘建国没有追出来，显然，叶雨泽的态度也让他不满意。整个把最难的事情打包给政府，这个别说孙正直，就是他都接受不了。
路上孙兰玉到是隐隐有些兴奋：“雨泽，这个厂不错啊，弄下来肯定有搞头。满负荷运转比咱们厂产量高。”
叶雨泽撇她一眼：“关键你养那帮不干活还指手画脚的大爷们养得起吗？42个啊！全场职工才239人！平均四个半人养一个大爷。”
孙兰玉有些不服气：“承包了咱们就得说了算啊！都下去干活，谁不干活就不给谁工资！”
叶雨泽苦笑一下，懒得跟她抬杠，这家伙不知道民间疾苦。事情要是那么简单，改革也就没这么难了。就是孙正直都不敢这么说话的。
改革初期，基本上还是以人为本，政府考虑最多的还是工人们的利益。可真正的工人需求很简单的，有活干，有饭吃，就满足了。可最在意利益的，却不是那些真正的工人，他们顶着工人阶级的旗号，却不干活，多拿钱。
刘建国回去怎么汇报，叶雨泽没有去想。他怕老妈被人套路，就把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嘱咐道：“妈，我要是不在，谁找你说的多好听你也啥都不要答应。不然咱家就破产了。二百多口人吃喝拉撒，咱养不起。”
梅花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拍了儿子后脑勺一下：“你真当我傻啊？我要是傻，咋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难道我不是亲妈？”
孙兰玉在一边捂着嘴笑的“咯咯咯！”直不起腰来，的像一只下了蛋报喜的老母鸡。
叶雨泽本想和孙兰玉一起回京城，躲几天说客来了不见也就没事了。可孙兰玉惦记着这件事却不肯走。叶雨泽想想对老妈也没啥信心，还是决定这几天哪也不去了，就在厂里。
等了一天，说客一个没来，到是晚上区服装厂那帮工人来干活时候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跟梅花诉了半天苦，并且叫她赶紧把厂子承包了救救她们。把梅花说的两眼发红，叶雨泽一把拉起老妈给坚壁清野了。办公室谁也不许进。
三个弟弟这一段到是挺乖，叶雨凡自从叶雨泽答应他毕业回北疆之后一天学也没逃过，今年已经初二了，小家伙就想赶紧把剩下的一年熬满，拿到毕业证就赶紧走。
叶雨平可能是从小跟着奶奶的原因，对自己在哪到是无所谓。现在在小学里面虽然成绩算不上多好，但是体育成绩却非常拔尖。破了唐城小学生运动会60米短跑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