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离岸公司
几个脏辫灰溜溜的出了夜场，壮汉把那瓶威士忌递给叶雨泽，说这酒是请他喝的，叶雨泽一再道谢。期间不少美女都来敬叶雨泽酒，米国女孩可没有国内女孩的矜持，喜欢就就直接表达，奈何叶雨泽身边两大美女相陪，就算他有什么小心思，也无法得逞啊！
一直在狂欢到了午夜，三个人才精疲力尽的开了个房间休息。都喝多了，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带着一身汗就那么爬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叶雨泽发现自己扎在王红花怀里，而玛莎则向八爪鱼一样从后面搂着自己。王红花看他醒来，拿手拧了一下他耳朵，指指后面的玛莎，叶雨泽满脸委屈，这个真不怪他啊。
两个人起床洗漱，然后玛莎也醒了。收拾完毕之后，又去德国餐馆吃了顿早餐，面包香肠，加上一盆蔬菜汤，吃的非常香甜。
“对了，姐，那个注册外资公司的事情该怎么做？”叶雨泽想起了这件事情。
王红花看他一眼：“你年龄还没到，问这些也没用，等你到十八岁时候就能办了。”
叶雨泽掏出护照在王红花眼前晃了晃，王红花抢过来一看，护照上叶雨泽竟然十八岁了？她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雨泽本想忽悠她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姐姐差不多从他开裆裤时候就看着他长大的。想骗她那不是找虐吗？那跟忽悠老妈没啥区别，于是就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王红花目瞪口呆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操作对于她是无法想象的。不过既然年龄够了，事情也就能办了。这种事情玛莎比王红花内行，而且波士顿本身就有这种代办公司，不需要叶雨泽亲自去的。
于是三个人直接驱车去找了一家这样的公司咨询。结果白跑了一趟，人家这边周末都不上班的，要等周一才开门。甚至王红花找到公司法人的电话打过去，那人一听说是公司业务上的事情，直接拒绝了：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陪我的家人，工作上上的事情请周一去我办公室谈。”
搞得叶雨泽和王红花一阵无语，这老外真特么敬业，这就是所谓的米国精神吗？反正他是理解不了。
接着三个人又去了医院，玛莎买了一束鲜花。而王红花则买的水果。二姨看见她们也很高兴。二姨的言谈举止已经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了，照这样看，二姨养好刀口出院就是个正常人了。
“雨泽，我想叫你姨夫回去，小刚在你老舅家里，你衣服也十几天没上班了，他是个干部，这样影响不好。”二姨这是再跟叶雨泽商量，这种事也只能听叶雨泽的。
叶雨泽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反正二姨已经没事了。这里的医院又不用人陪床。就连康复锻炼都是护士在做，姨夫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事情说做就做，王红花陪着叶雨泽把姨夫送去纽约然后又送上飞往京城的航班。她们不放心，主要是语言不通，估计姨夫自己转机都找不到地方。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到了宿舍两个人根本没搭理玛莎要出去吃饭饭建议，洗洗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她们还得去那家公司谈注册公司的事情呢。
公司很小，在一家写字楼里。连老板加上一共就两个人。玛莎说了叶雨泽的诉求，老板很痛快的表示没有问题，只需交给他一千美元一切事情他就会完全搞定。
可叶雨泽看着这家伙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象骗子。但是玛莎却相信他，一本正经的跟他谈了很久。并且签署了合同。
玛莎这么认真叶雨泽也只能配合，把自己的护照留给他，并且交了一千美元。老板建议叶雨泽起个英文名字，方便注册公司使用，毕竟中文名字老外读起来太费劲。叶雨泽毫不犹豫的给自己起名“
MikeTyson”。这时候那家伙还不太出名，等他出名了自己也能沾光不是？
王红花对于英文名字没啥感觉，玛莎是德国人，对美国名字没啥感觉，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为啥叫泰森？”
叶雨泽挥挥拳头：“因为我就是啊！”
七天以后，玛莎接到了代理公司老板的电话，告诉她带叶雨泽去取执照。原来这家伙竟然飞去了维京群岛，那边他有自己的关系，一路绿灯，直接就把公司注册好了。公司名字就叫“战士”。是叶雨泽的独资公司，注册资本五百万美元，好歹那地方不用验资。不然还真不好弄了。
说好的费用是三千美金，扣除提前支付的一千，叶雨泽又交了两千美金就拿到了公司的全套手续。老板嘱咐叶雨泽往公司账号里面每年打一千六百美金，这是那边每年收取的管理费，别的费用就没有了。是英国汇丰银行的账户。
这个汇丰银行是英国第一大行，不仅开遍了欧洲，很多亚洲非洲国家都有他们的分行。这个维京群岛服务比较周到，连公章都是配套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雨泽就忙着跑商标注册的事情了。这些事情玛莎可帮了大忙了。欧洲那些国家基本都是她帮着办好的。叶雨泽和王红花的护照又出不了美国。
日子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一个月，二姨的伤口也彻底养好了。看着能跑能跳的二姨，叶雨泽心里满满的成就感。面对亲人的病痛，他终于不再束手无策了。
启程的时候，叶雨泽多带了一个人。这是玛莎帮着找的一个会说点中文的德国小伙子。也算是叶雨泽的雇员了。准确的说，是战士公司的雇员。
叶雨泽准备带他回去谈合资的。这个时候国内最吃香的就是合资企业，每个市的领导都把招商引资放在第一位。没办法，国内太缺外汇和先进设备了。外资公司能最大程度的缓解这些问题。
而叶雨泽用这一招，并不是想偷税漏税，而是想最大程度的自主权。如果区服装厂那事是外资合资的话，那个王局长是绝对不敢那么做的。
第430章 小拐子的处境
这个年轻人叫卢卡，签证时候报的就是代表warrior公司来中国考察合资事宜，目标是唐城。这种事情外交部自然重视，派人到机场迎接并护送去唐城。
叶雨泽自然没有这个待遇，但是孙兰玉亲自开车接了他们也是送去唐城了。回到唐城一家人自然皆大欢喜。叶雨泽在京东餐厅宴请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们。
大舅和老舅一家自然来了。其实老妈回来后，大妗子一直就没露头，可能也是为叶雨泽的事情不好意思吧？不过叶雨泽早就不在意那些了。
至于老舅，现在也有了孩子，叫华华。老妈没少帮他们，就连房子都是叶雨泽拿钱盖的。关系处的一直还行。本来老妈是打算叫老舅夫妇来厂里帮忙的，被叶雨泽给否决了，因为来了就得成管理人员，他们真的不懂，怕他们添乱。
1984年元旦伊始，中央发布了关于农村工作的通知，延长了承包年限，彻底坐实了土地承包政策，让改革进入了又一个阶段。而兵团，各种各样的承包也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小拐子已经上班两年了，因为腿脚不方便。连里照顾他，叫他喂养连里的几头牛。这都是耕牛，所以饲料必须要跟上，昼夜都要有人值班的。
从去年开始，五连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承包土地了。但大部分都是几个要好的战友一起承包一大块，春耕秋收时候拖拉机是要雇佣的。那个虽然不要现钱，但是还是要记账，卖了粮食要给钱。还有种子也是。
随着承包的人越来越多，小拐子这份工作就快干不下去了。因为牛作为生产工具终究也会被人承包的。没人为了承包的牛再去雇一个放牛人。
连长对于他的安排也发愁，毕竟身体情况摆在这里，连里没有适合他做的事情。估计到了最后也是分块地了事。目前连里的承包大部分还是处于团部包销阶段。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就只能给他分块地了事。
后妈这些天又开始闹，因为如果真的分了地，最终会以家庭为单位，小拐子就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毕竟他自己种不了地，主要是也不会种。
他非常想叶雨泽，只是叶雨泽回了口里就一直没回来。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帮助自己的。
连续闹了一些日子，小拐子一直也没敢回家。他住在青年班的宿舍里面。不过青年班的人大都结婚了，和他住一起的人，也打算过年时候结婚。这样他就没地方可住了。
因为这一间房子人家要当婚房，而小拐子是有家的人，按规定是不能住这里的。
无奈之下，小拐子去了基建连，他去找叶万成叔叔要叶雨泽的地址，只是连续去了两次叶叔叔都是去巡诊了，现在就连冬天叶叔叔都去冬窝子给牧民看病。
今天，小拐子天黑才来的基建连，他问过别人，叶叔叔一般情况才晚上会回来的。果然，叶叔叔在卫生所。
叶万成看见小拐子这个时间跑过来也被吓了一跳，毕竟晚上走路是不安全的，加上他又是走着过来，便不放他回去了。
叶万成把地址给了他，想想这个点儿子应该是在家的，于是便拨通了电话。电话是老婆接的，自然是先埋怨一顿：
“当指导员时候忙能理解你，那时候你身兼二职。可你一个卫生员搞得比师长还忙算咋回事？不探家也就算了，连个电话都不主动往家里打，你心里还有我们娘几个吗？”
叶万成几次想辩解，你打的那么勤，哪里还用得着我打啊？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他知道老婆唠叨完了就得嘘寒问暖了。
他已经从叶凌的事情中走了出来。人家结婚了，那么漂亮的女人找的对象肯定不会差，而且金陵属于大城市，连唐城都不能比的，生活方面他完全可以放心，最初的时候他只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罢了。
果然，老婆数落完了之后又开始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嘘寒问暖的让叶万成在小拐子面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好打断道：“雨泽在家吗？小拐子来这找他了。”
梅花一看表这个时间人家去找儿子肯定是有事啊？连忙把电话递给叶雨泽。
听到叶雨泽的声音，小拐子都有些哽咽了。虽然他和叶雨泽接触的并不算多，但是那一段日子却是让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手里有钱，还能在边境上换一些吃的，生活比连里一般人都要好。
叶雨泽听完小拐子的情况，也沉默了一会。这个兄弟他一直是惦记的，不能说是有多深厚的感情。最起码跟杨革勇没办法比的，或者说同情成分比重占的比较大吧？只是离得这么远，他又能怎么帮他呢？
老妈一直坐在一边，她也想知道这孩子找儿子有啥事？听筒音量比较大，那边说完，老妈也就听完了。
老妈可是个正义感比较强的人，还没等叶雨泽考虑好，梅花已经把电话抢了过去直接吩咐：“叫你叶叔接电话。”
叶万成刚接过电话梅花就直接命令他：“明天你告诉马全义去团里把这孩子关系转到基建连，然后安排在服装厂里，这孩子虽然腿不行，但是脑子灵，厂里的活他肯定能干！”
挂了电话，叶雨泽一脸崇拜的看着老妈伸出大拇指：“老妈威武！”
老妈却沉下脸呵斥：“你给我好好看书，从米国回来你看过几次书？今年要是考不上大学我拔了你的皮！”
叶雨泽立马打开书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那姿势妥妥的一个军校生，至于是不是看进去他自己他不知道。
只是这书还没看两分钟，电话铃又响起。梅花接起来，里面确实一阵呜哩哇啦的语言，她听的一脸懵逼。她只好把电话递给叶雨泽。
叶雨泽一听就声音就知道是卢克，但是他那飞快的鸟语他也听不懂啊！
“你给我说汉语！”叶雨泽威严的训斥一句。
卢克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失误，改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老板，救救我。”
第431章 和酒搏斗的卢克
“怎么了？”叶雨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酒，无时无刻都在喝酒，不喝不行，我快被灌死了！”卢克的声音显然有些惊慌，看来他是真怕了！
叶雨泽心中有些愧疚，回来这几天处理了一些杂事，把这个外商代表给忘了。卢克是被唐城外经贸局的人接走的。直接被安排到了唐城市招待所。
因为知道他这次的投资目的是服装业，因此市里大大小小的服装厂都带他转遍了。国人好客，特别是这种带着美金的客人，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原则，招待好卢克，被上升到一个高度，负责陪同的除了翻译，就是外经贸局和工业局酒量比较好的领导。
几天除了考察就是喝酒，中国的酒文化岂是卢克这样的生瓜蛋子能比的？虽然德国人也喜欢喝酒，但是相对于中国人喜欢喝的高度粮食酒啊！德国那寡淡的啤酒和葡萄酒哪有可比性？
所以几天下来，卢克大脑一直处于当机状态，连每天参观的企业都没有啥印象。今天他是又喝多了睡了一觉，才爬起来跟叶雨泽求救的。
听完卢克近乎于哭诉的抱怨，叶雨泽告诉他：“你明天告诉陪同人员，你要参观生产牛仔服的厂家。”
叶雨泽不敢直接让他说出厂名，毕竟warrior是纯粹的外资，要是被人察觉他能指挥这家外资公司，以后的麻烦会没完没了的。这个险他可不敢冒。无视老妈疑惑的目光，这个他连老妈都不能说，免得她跟着担心。
第二天一早，卢克吃了早饭，一帮陪同人员就请他上车，这次准备带他去新区考察了。市里有些规模的厂子都基本看过了。甚至顺便还参观了棉纺厂，陶瓷厂。市里是下了决心要把卢克留下的。
这次卢克却没有上车，对翻译说道：“我只看牛仔服厂，别的厂就不去了，我们公司是一家专门生产销售牛仔服的公司，这次出来公司董事会决定只针对这种企业考察，我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如果这两天在没有合适的目标，我只能去其他地方考察了。”
翻译把他的话翻译过去之后，陪同人员很快就把这件事情上报。工业局那边筛选之后发现路南区服装厂是唯一一家加工牛仔裤的厂家，但是规模太小，这让他们很顾忌，这样的小厂能留住外资吗？
不过卢克态度很坚决，他们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区服装厂。看到牛仔裤卢克到是兴奋了一下，因为叶雨泽告诉他唐城只有一家这样的企业，那就是他的。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因为没有看到叶雨泽。
大概的参观完车间之后，卢克脸上忍不住还是露出了失望之色，他在想这个老板怎么回事？这明明还有一家厂生产牛仔裤啊？
其实这是叶雨泽疏忽了，他忘了区服装厂的事情，也忘了他这个街道厂是进不了外经贸局的法眼的。
看到卢克的神情，随性人员也是无可奈何。这几天他们已经带着这家伙跑遍了所有的服装厂，可是人家都不满意，本来决定今天干脆带他看别的工厂，万一有他感兴趣的呢？
可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太倔，早上一起来就直接表明态度，让大家都束手无策了。
此时孙正直也皱着眉头在思考，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么个局。这个年代招商引资太难，因为刚刚改革开放，各项政策和法规都不完善，外商进入中国顾忌很多。毕竟外商的钱都是自己的，没人敢拿着钱来冒险。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是点名来唐城考察，这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如果被放跑了顾忌孙正直都得被批评。国家外汇太紧张了，每一分钱都是好的。
“孙市长，你说这事跟叶雨泽有没有关系？”在一边刚整理完文件的刘建国突然冒出一句。这个念头也是刚刚在他脑子里冒出来。叶雨泽去米国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哪有这么巧？叶雨泽回国，外商也来了？
刘建国的话让孙正直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这事难道真跟那小子有关系？随即又摇摇头，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不对，今年十七了。哪有这么大的能力，左右一家资产几百万美元的英国公司？
不过这件事到是可以试试，于是吩咐刘建国。“你带他们过去看看，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刘建国出门开车就走了，卢克在哪里他是知道的。到了区服装厂，卢克正闹着要走，他对这个厂子没有兴趣。非要叫陪同人员再找找这样的厂家去看看。陪同人员满脸无奈，他们真找不到了。有人直接跟工人们打听哪里还有这样的企业？
董月英告诉外经贸局带队的人，兴盛里街道工厂生产牛仔服，她们就是给那里加工的。她的话虽然让大家吃了一惊，但是他们并不打算去那家街道工厂。带外商去考察街道小厂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笑话。
这时候刘建国赶到了，他传达了孙市长的指示。这事他们再不愿意也不能违拗市长的意愿了，只好上车朝叶雨泽的工厂驶去。
梅花正在车间和工人们一起钉扣子。这个活有些耽误时间，手脚再快的人，这道工序也得手工完成。
考察人员大摇大摆的进了工厂，对看门大爷的问询根本不屑一顾。有个年轻的工业局人员甚至直接把老人家扒拉到一边。
叶雨泽这时候正在屋里看书，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急忙走出屋子。卢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直接就挪开了，这个小老外差点没哭了，可算找到组织了。
叶雨泽这时候却没顾上搭理他，直接问正在吵吵的看门大爷：“刘大爷你怎么了？”
刘大爷一直那个年轻人：“我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但没人搭理我，那个年轻人还推我一把。”
叶雨泽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了，一把抓住那个年轻人的胳膊：“跟老人家道歉！”
第432章 谈判
虽然叶雨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是他最讨厌那些不尊重老人的人。因此不能忍了。这次带队的是外经贸局的局长，姓王，叫王宝对，这是为了显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他才亲自挂帅的。
看见手下人被一个小孩拽住，虽然他也认为自己手下不对在先，但是毕竟自己是领导，叶雨泽这个做法显然是没有给他面子，这让他心理特别不舒服。就没有说话。
年轻人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有挣脱叶雨泽，眼睛也瞪了起来。他可不愿意在领导面前丢人，刚要呵斥叶雨泽。刘建国已经走了过来。
“雨泽啊，这是外经贸局和工业局的领导们带外商来考察，注意影响。”
叶雨泽看了一眼刘建国却不为所动：“我叫他道歉有错吗？你是不是也认为他没错？”
其实叶雨泽对刘建国是有意见的。这个家伙不声不响就把区服装厂的生产给恢复了，根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虽然这个这个结果他是基本满意的，但是他叶雨泽也是要面子的好吧？他要的是一个道歉，可最终也没人搭理他。
看见刘建国被怼，王局长忍不住了，对叶雨泽厉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叶雨泽根本不搭理他，眼睛继续看着刘建国。刘建国无奈的看了一眼年轻人：“快道歉吧。”
刘建国的身份年轻人是知道的，市长的大秘叫他道歉他哪里敢不听？只好忍气吞声朝看门大爷说了句：“对不起。”
叶雨泽转身就回了屋子，虽然这道歉有些敷衍，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态度有了就行了。
王局长这时候也察觉了不对，看着刘建国问道：“这孩子是谁呀？”
刘建国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含糊的说了声：“他认识孙市长。”
局长就不再说话了，很多事情都是点到为止。既然认识孙市长，什么事都得适可而止了。他朝卢克一伸手，示意卢克进车间去参观。
之所以聘请卢克作为自己唯一的员工。就是因为这小子是德国纺织机械大学毕业的。对于各种纺织机械了如指掌，其中就包括缝纫设备。他一进车间眼睛就亮了，齐刷刷的都是德国生产的设备，而且是最先进的那种。心中赞了一句不愧是自己老板啊！
一直暗中观察卢克表情的王局长心中咯噔一下。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卢克看上这家工厂的，倒不是因为叶雨泽，而是这家厂规模太小了，虽然看着挺像个样子，但是一共一百来人，这样的就算外商投资能有多大？
这几天整个外经贸局都出动了，要是只招来几万美金，那可就成了笑话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也算政绩，但是王局长可看不上。
“就这家，我就要和这家合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王局长心还在半空悬着呢，卢克已经喊了出来。
梅花可不知道这帮人是干嘛的？莫名其妙的就闯进来一帮人走过来就要询问。这时候王局长叹了一口气问道：“请问这里的厂长是谁？”
“是我，请问你们是谁？”刚问完这句话，抬头看见了刘建国走了进来便又招呼一声：“建国来了啊？这些人是干嘛的？”
刘建国从第一次来姿态就放的很低，一直跟梅花喊梅姨。听到梅花问他连忙指着卢克和王宝对介绍道：“这是外商，这个是外经贸局的王局长。他们是来考察投资事宜的。”
梅花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们不需要合资啊？谁叫他们来的？”
卢克可不知道这是老板的太后大人，听见人家说不合资一下子着急起来，完不成任务他跟老板无法交代啊！连忙喊：“NO，必须合资，就这家！”
王宝对嘴角抽搐几下，心里吐槽，这一家子都啥人啊？一个直接想打自己秘书，一个拒绝招商引资，可偏偏市长秘书跟人家这么客气，这让他有气都不敢发。只好勉强挤出笑容：
“梅厂长是吧？我叫王宝对。请您一定要支持市里的招生引资大计。任务太重，如果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们会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给予最大的支持。”
说实话，要不是刘建国这态度让他估计，这么个小厂厂长他早就张嘴就训了。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们留。
梅花看看刘建国，刘建国点点头：“梅姨，这也是孙市长的意思，请你务必要配合。”
梅花不太懂招商引资是怎么回事，挥挥手：“你们去跟我儿子谈吧。这里他说了算，我就是干活的。”
这个不用她说，刘建国也知道，领着众人就出了车间。其他人留在院子里，刘建国和王宝对卢克进来办公室。叶雨泽还装模作样的捧着一本书看呢。
刘建国重新给他们做了介绍，叶雨泽也站起来跟两个人握手。王宝对又讲了一遍招商引资的重要性，叶雨泽点点头问卢克：“请问贵公司准备投资多少？占多少股份？”
既然谈正事，自然要正式一些，翻译也被叫了进来，还有两个负责做记录的人员。
卢克表情严肃，郑重其事的咳清清嗓子说道：“我们计划投资五十万美元的设备，占贵厂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贵厂产品全部由我们包销，你们不许单独出售。”
叶雨泽听到这话就笑了：“先不提我们厂这些纯德国进口的设备，你知道我们厂现在商标的价值吗？现在国内外市场，只要是“战士牌牛仔裤，就会供不应求，你拿五十万设备就想占百分之六十股份，你根本没有诚意，还是请回吧，贵公司这个条件根本没有诚意！”
王宝对这时候正两眼放光呢，五十万美元啊！这可是亮瞎眼的政绩，这个合同一旦签下来，他就有了足够的资本。毕竟现在国内合资企业凤毛麟角，可没想到叶雨泽直接就给回绝了。
他咳嗽一声，看着叶雨泽：“小同志，股份国家政策有规定，外资股份不许超过百分之四十九。除了这点外，别的咱们都可以好好谈吗。”
第433章 合资工厂
叶雨泽义正辞严的坚持：“我这一水的德国设备。这设备在德国也是最先进的一批。凭啥他拿那点钱就想占一半而且我的品牌在国内也是响当当的牌子，他这样就拿走成他的了，这样肯定不行！”
翻译把叶雨泽的话告诉卢克之后，卢克神情激动的拿出自己公司的资料：“叶，你看，我们公司的名字叫warrior。这个单词翻译成汉语就是战士的意思！就说咱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叶雨泽一下子被卢克搞刺激懵逼了。你他妈这是哪里学来的汉语，两个男人能说天生一对吗？
因为卢克这个天生一对的用汉语说的，让刘建国和王宝对也是同样懵逼。等翻译把话完整的翻译过来，一屋子人都大笑起来。卢克在一边洋洋自得，以为大家都是因为他这个词用的好开心呢。
最后进过了“艰苦卓绝”的谈判，叶雨泽在王宝对一再以大局为重劝导下终于和卢克达成了协议。因为卢克还要请示公司，所以现在只是意向。等warrior公司正式回复后，才能签正式合同。
本来工业局这边想用人民币折合美元汇率出同样的金额，但是被叶雨泽拒绝了。那样一来这工厂就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但是唐城第一家合资企业政府这边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就把服装厂周围那片空地和现在的厂房一起打包批给了他，这地叶雨泽是要产权的，于是象征性的给了一部分钱。拿到了土地证。
现在是冬天不适合施工，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开始建筑。市里对他也没有别的要求，除了正常税收之外，就是结算的外汇要归外经贸局，由外经贸局根据汇率换算成人民币给他。这个叶雨泽答应了，虽然肯定是吃亏，但这种亏叶雨泽愿意吃。
政府给予了这么大帮助，自己要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再纠结，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第二天卢克就宣布英国warrior公司已经完全同意了昨天签署的意向书，今天就可以签署正式合同了。签约仪式搞得很郑重，是在政府礼堂举行的，还来了很多媒体，包括省报记者。
仪式结束后，卢克就回国了，他要回去尽快落实设备采购，然后发津市港口。这次的设备叶雨泽主要订购的裁剪机和水洗打磨设备。
缝纫机国内的就完全能够使用，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其实现在国内也有简易打磨设备了。不过那种工艺对工人身体伤害太大，叶雨泽肯定是不会用的，不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吗？咱不差钱。
最近让他比较高兴的事情就是区服装厂那边产量彻底上来了。不愧是熟练工比较多，照这个架势，一个月五万条牛仔裤不成问题。
梅花一看这个形势，干脆把自己这边的厂改成专门生产牛仔外衣。这个工序复杂一些，但是利润高啊。
基建连那边马全义直接找到团里主动要求彻底承包，服装厂和预制板厂的利润足够让全连战友过得富富裕裕的了，没必要再去指望工资。
团里对这种事情自然非常支持，除了叶万成之外，团里就不在支付基建连工资了，而且每年基建连还要上交定额的利润。这个举动还得到了师里的表彰，而且还作为表率刊登在兵团日报上面。
因为有年底预制板厂的结余，马全义和梅花沟通后决定给服装厂添加设备。这些设备不贵，很快就购买了五十多台。把整个大礼堂都占满了。
为了保险起见，叶万成被任命为战士服装厂的厂长。这个不属于行政级别，叶万成也就没推辞。主要是他明白大家都意思。然后他就被批了探亲假回唐城过年了。
到了省城在吴天明家里住了一晚。吴天明知道了基建连的情况后非常高兴，基建连的经验作为兵团高层的他自然能够借鉴。因为基建连无论预制板还是服装厂都是外销，这无疑是兵团改革的一条新路。
叶万成走后，吴天明思索了很久，给九师打了一个电话，建议恢复叶万成的指导员职务。现在九师的赵副师长已经变成了赵师长，接到这个电话没有一点犹豫就召开了会议，按说一个连指导员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的，但是这是首长指示，自然要认真对待。
当天，命令就传达到团里，基建连现在是有指导员的。团里只好把原指导员调走，重新认命叶万成为指导员。这一切叶万成自然不知道，他现在还在列车上面呢。
叶万成躺在卧铺上心情极为舒畅，现在的卧铺车厢人明显多了起来。这次他坐的是软卧，在以前这种包厢肯定只有他一个人的。可今天竟然被安排了另外一个，而且列车员根本就没有解释。
同车厢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已经完全白了，但是面容却没有多显老，还满面红光的。一身中山装非常合体，外面还还套着一件军大衣。
看见叶万成就笑着打招呼：“同志哪里人？是兵团的吧？”
“我是九师一团的，老同志不像兵团人。您这是去干嘛的？”
老人笑笑：“我是江苏人，来兵团看望女儿。她是八师的，在石河子。
“你是江苏金陵人吧？”叶万成听老者的口音有些熟悉。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好耳力，听口音就能知道哪里人？同志去的地方也不少吧？”老者忍不住夸了一句。
叶万成笑笑，心中有些苦涩。“我前两年去过金陵，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六朝古都，人杰地灵！”
有人夸自己家乡，老者自然高兴，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金陵的名胜古迹来，从玄武湖到秦淮河，各种故事和传说如数家珍。
这些地方叶万成虽然都去过，但是这些事情可真没听说过。一时间听的有些入迷，但是老者突然间却皱起眉头，开始揉自己的腿。
叶万成一看就知道这老者是是关节炎发作了。随手就从包里掏出针灸包。对于这个病他经验丰富，而且颇有心得，马上开始给老者扎针。
第434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几针扎下去，老者的疼痛很快就被缓解了。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刚才疼出来的汗，禁不住夸了一句：“好手艺！想不到兵团还有这么好的中医？”
叶万成赶紧摇头：“我可不是中医，我是西医，上培训班时候跟着一个老中医学过针灸和号脉，后来自己摸索，总算是有了一些心得。”
老者姓林，是金陵秦淮区文化馆的一个干部，擅长书法。写的一手好瘦金体。只是这风湿病折磨他多年，今天碰到叶万成总算没有让他疼一路。这个病犯起来就得疼好几天。
当知道叶万成要去唐城，老林禁不住感慨起那场地震，并关心起现在唐城的现状：“那次我妹妹家孩子也参加医疗队去了唐城，回来说起当时的情景就流泪。”
叶万成禁不住愕然，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金陵医疗队他可是都认识的，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装作无意的问道：“你外甥女叫啥？女孩子遇到当时的情况肯定害怕的，伤员太多了。”
老林点头：“谁说不是呢？她说自己经常被吓哭，后来遇到一个兵团的医生帮她好几天她才适应过来。她叫叶凌，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说道这里，老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怎么了？”叶万成心中一震，两眼发直的看着老林。
“这不前年结了婚吗？结婚之后生了个女儿。本来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但是突然丈夫就去了日本，然后去年又离婚了。如今自己带着孩子生活。男人也不给抚养费。”
叶万成沉默下来，他不敢再问下去了。既然已经过去，那就彻底过去吧，那个人，那些事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叶雨泽又来了京城，是被老肉叫来的，这家伙竟然说没钱了。叶雨泽满心疑惑，要知道他走时候可是给他留了一万块钱的啊！两个人怎么花两个多月也花不了这么多。按当时的物价，他跟那五两个人每天十块钱生活费，那就得吃香的喝辣的，因为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五六十。
正好老爸打电话也要回来探家，叶雨泽就早过来两天，顺便把老爸接回去，没几天就过年了。
进了自家院子叶雨泽就被吓了一跳，满院子都是东西，还都是坛坛罐罐的，只剩下一个走道的缝隙。叶雨泽喊了一声，老肉迎了出来。
“你们这是改废品收购站了啊？”叶雨泽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谁家好好的院子搞成这样，也不会乐意的。进了屋，里面更加热闹，一些木质家具整个都摞了起来，还有的缺胳膊少腿的。堂屋放着一张长凳，旁边摆着锯子，斧头刨子之类的工具，看来老肉正在修理这些东西。
“这都破成啥样了？买新的不好吗？你也不嫌累得慌！”叶雨泽又责怪了一句。
老肉一直没有说话，屋里却传出一个声音：“你小子知道个屁！这可都是真正的好东西，修好了随便都能翻几倍卖出去。”
原来是那五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叶雨泽，仿佛叶雨泽再啰嗦他就要骂人。
叶雨泽不说话了，这个老爷子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若都是他让买的，肯定赔不了钱。可关键这屋子还怎么住人啊？三间屋子就西屋能进去人，他的东屋连千工床上都堆满了东西。
“我说老爷子，你们就是买东西也给自己留出住的地方啊？这堆得满满当当的都下不去脚，你们平常怎么做饭生火？”
那五眼睛一瞪：“谁让你买的房子这么小？现在京城的房子已经能够过户了，你小子还不赶紧去买一套。顺便把你这套手续也给办了。”
这话叶雨泽到是听进去了，四合院可是老京城的特色建筑，花钱买这个他可真不心疼。于是问道：“老爷子，那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要是有你带我去看看。”
“成，你带好钱，咱们去转转，前一阵还真有一套要卖的，就在南池子大街。看看要是合适就拿下来，你亏不了！”那五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如今老爷子也习惯了老肉的照顾，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然老肉是他徒弟，但他明白这都是叶雨泽同意的，要不然哪来的钱？
三个人溜溜达达的到了南池子大街，抬头就能看见故宫的城墙。这里的四合院面积都很大，大多都是三进四进的。
叶雨泽一看这面积他就喜欢了，那五走到一家大门口，拿着大门上面的铜环就敲门。没一会里面就传出来一句：“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脑袋探了出来，看见那五惊喜道：“哎呀，这不是那五爷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歪风！你这鬼头鬼脑的又躲谁呢？”那五没好气的说道，伸手就把门给推开了。
这个院子是三进的大院子，大概七八百平米的样子。叶雨泽数了一下房子，大概有五十多间，房子有些破旧了，显然房主人不是个勤快的主儿。
那五也没说话，带着叶雨泽整个溜达了一圈问道：“你看这房子何意不？”
叶雨泽点点头，这么大的他自然满意。最起码他们弄来的那些破烂有地方放了，连一套院子都装不满。
这时候那个瘦猴也明白了那五他们的来意，满脸的惊喜。看来他是急着卖这套房子。
“你准备卖多少钱？说个合适的价儿，今天我做主就给你卖了！”那五也没绕弯，看来这个瘦猴跟他关系不算远。一句废话都没有。
瘦猴眼珠转了几下，“五爷，您看五万成不成？”
那五抬脚就踢：“你怎么不去抢啊？”
瘦猴闪身躲开，贼嘻嘻的笑着：“那你两边都做主好了，你说的价我肯定不驳你面子。”
那五低头想了一下：“那就四万吧，这个价格你两都不吃亏。”
瘦猴没有犹豫就点头了。他这房子太大，一直不好卖，张罗了几个月了，最高的给到了三万五，刚才他的要价也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第435章 四合院
那五帮他要到四万，这已经是在帮他了。叶雨泽也毫不犹豫的点头了，其实这个院子他并没有多喜欢，有些老旧，但他看中的是这里足够大！要是给老肉他们放东西，估计短时间之内是装不满了。
至于价格，自己那个二百多平米的都两万了，人家这七八百平的四万就是白菜价。加上这价格是那五定的，这个面子他必须给！
先去银行转账，然后又去房管所办手续。把两张奖状一样的老房产证，京城人叫房契的纸换成四个小红本本。房产也在改革，多了土地使用证。这样，叶雨泽在京城就有了两套院子。
回到家里，叶雨泽刚打算带他们去吃顿好的。没想到两个人却喊了几辆三轮开始搬家。叶雨泽哭笑不得：“你们能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结果人家充耳未闻，照样我行我素，直接把叶雨泽当成了空气。无奈的叶雨泽也只好帮着搬起家来，五辆三轮倒了整整半天，才把他们那些破烂都整完了。
看着重新规整起来的屋子，叶雨泽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象人住的地方啊！叶雨泽拉着老肉去了储蓄所，他本来还想给他留一万的，但是想想那么大的院子，直接取了十万。随他们折腾去吧。
“对了，既然都是古董，你为啥不卖呢？我记得你上次跟你去市场一件你就不就挣了三千吗？”叶雨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肉摇摇头：“师父不让卖了，说我道行不够，给他丢人。这不最近都是再收东西吗？”
叶雨泽想起来家中多的那辆三轮：“你们是骑着三轮在街上收吗？”
老肉点头：“每天早上起来，我拉着师父吃了早点就去大街上转悠，吃了午饭回来歇一会，然后又走。师父认识的人多，很多请他长眼的物件价格合适他也叫我收了。”
听说两个人如此辛苦，叶雨泽也就不在问了。不过算了一下，一万块钱转满了一个二百平的四合院用了两个多月，这八百平的装满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吧？叶雨泽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这房子不够用啊！
午饭和晚饭并做了一顿，三个人都饿坏了。也就顾不上找什么好酒楼，一人一碗炒肝，就着褡裢火烧就吃了起来。那五吃炒肝姿势很讲究，三根手指托着碗底，碗沿在嘴上转圈吸，一圈下来，碗中的炒肝就少一截。
叶雨泽看的有趣，也学他的样子。可是实在没那个本事，只好拿起勺子舀着吃，老肉到是学的有模有样，只是嘴唇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汤汁。
两个人的行李早已经搬了过来，按照老肉的话说，他们不和叶雨泽同居了，要独立生活。叶雨泽也就随他们了，他可不想来一次京城就住废品收购站里面。
吃完饭八点多钟，叶雨泽不想这么早睡觉，骑着车子就去了孙兰玉那里，如今的雅宝路愈发的繁荣了，都这个点了，还有很多摊位没有收摊。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各个摊位之间流连。有接近一半的人都是老外。
到了孙兰玉住处，一推门，竟然开了，进了院子也没人吭声，叶雨泽好奇的推开屋门，原来这个京城大妞带着一副眼镜正在拨弄算盘。
叶雨泽可从来没有看见过孙兰玉戴眼镜的样子，此刻她一件家常的花棉衣，眼镜好像有些大，已经挂在了鼻子上。象极了过去那种账房先生，叶雨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孙兰玉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连忙拍拍胸口压惊：“你个臭小子，咋一声不响就进来了，你想吓死姐啊？”
看着孙兰玉前面的波涛汹涌，叶雨泽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妞发育的愈发成熟了，穿着棉衣还这样呢，不知道脱了会咋样？
“雨泽，这个服装批发我不想做了。”孙兰玉有些沮丧的推开账本，应该是今年的销售额不理想吧。
“不做就不做吧，以后市场越来越繁荣，你也不可能垄断。”叶雨泽知道她的难处，种类越多，尾货也就越多，利润全在里面了。
“那我以后干嘛呢？就靠你施舍的残羹剩饭过日子啊？”孙兰玉对这件事一直有些不满。她是想投资叶雨泽这边的服装厂，可现在能参与进去的只有三千块钱承包的区服装厂。现在三千还都变成货还回来了，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去唐城了，跟占便宜一样。
“我已经和一个英国公司签署了合资合同，明年就要扩大规模了。要不带你玩？”
孙兰玉一听这话又惊又喜，合资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她处的圈子层次比较高，最明白这个时候拥有一个合资公司带来的巨大利润。只不过她还是不太相信叶雨泽的话，主要是他不差钱，没必要带她玩。
其实让她参与进来是叶雨泽想了两天之后决定的。国内做许多事都需要助力的，孙兰玉的家庭背景可以让他少很多麻烦。一个国家的政策出发点都是真心为百姓谋利，只不过执行的时候，有些人就会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了偏差，而孙兰玉是最不怕这些的。
看到叶雨泽点头，孙兰玉终于相信了他说的是真话，便兴致勃勃的跟叶雨泽讨论起这个厂该如何发展。两个人的观点基本一致，那就是这个服装厂要作为牛仔服最后工序的加工厂。而不是全面发展。
工厂太大工人太多了，一个上千人的服装厂如果订单一旦缺少，那后果是两个人背负不起的。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还喝点了酒，叶雨泽也就不走了，在孙兰玉这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孙兰玉买回来了早点。她想跟叶雨泽去唐城。叶雨泽笑笑：“你着啥急？我这次来主要是接我爸，他明天下午到京城，”
“那我去买些东西，过年了，我得给叔叔阿姨买些礼物，还有你那几个弟弟。”叶雨泽没有拦她，知道拦不住。
“对了，你知道哪里还有卖四合院的吗？我想买一套。”叶雨泽突然想起那两个收破烂的，最好还得给他们准备一套房子，越大越好。
第436章 装破烂的院子
孙兰玉想了一会，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随后站起来：“走，还真有一套，是南池子大街居委会代卖的，咱们去看看。”
两个人开车来到了居委会，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坐在屋子里。孙兰玉说明来意，胖女人在抽屉里翻了一会，找出一把钥匙，三个人就一起走了出去。
这套院子比昨天叶雨泽买的还要大，是四进的。最神奇的是最里面的院子角落里不仅有个假山，假山上面还有个六角的亭子。
院子是收拾过得，木质的前脸也都新刷了油漆。就连院子里的地砖也都重新被平整过了。虽然少了一份老四合院的厚重，但让人看着舒服。
叶雨泽满意的点点头，胖女人看见他们满意，也自豪的介绍道：“这是当初一个郡王的府邸，也就是时代变了，不然咱老百姓哪里住的上这样的房子？”
孙兰玉奉承了几句，就问起价格，胖女人说话嘎嘣脆：“我是接到冯书记的指示带你们来的，本来这院子休整过，我们要加钱的。但是冯书记交代的任务我不能不完成，这个院子你们就给五万吧！”
叶雨泽一听大喜，连忙点头。孙兰玉到是一脸淡定：“行，那我就代表冯书记谢谢你了。”
胖女人满脸堆笑。“没事没事，冯书记日理万机，我们能帮他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随即三个人又回了居委会，拿了房屋的手续，去了房管局。这次叶雨泽取得现金，办手续时候叶雨泽才知道。原来这院子的主人去了国外，院子是他们委托居委会卖的。
手续办完，叶雨泽去买了一把新锁，又把整个院子都看了一遍，屋子里面也都不错，比昨天买的那套适合居住。家具都是齐全的，正儿八经的老东西，不过那时候老家具还不值钱，毕竟这东西不如新家具舒服，那太师椅，春凳，坐着硬邦邦的咋可能比的上沙发？
最让叶雨泽高兴的是，这套房子离昨天那套走路也就几分钟就到了，太方便了。看完房子也就到了中午，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他干脆就去看看那爷俩忙乎啥呢？
门是虚掩的，叶雨泽直接推开走走进去，只见那五和老肉一人抱着一个坛子正在小心擦拭着。那动作轻柔的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个婴儿。
看见叶雨泽和孙兰玉进来，那五眼皮都没抬，老肉放下坛子站起来。
“都收拾完了吗？”叶雨泽看看院子里没有东西，有些好奇他们那些破烂弄哪去了？
老肉指指南房，这个院子的南房除了大门还得有十间，叶雨泽挨个看了一下，他们的那些东西连南房都没堆满。这才叶雨泽彻底放心了，加上自己新买的这套，够他们堆几年的了。
他把房本和钥匙都交给老肉，那五听说那房子的位置眼睛也是一亮。“那可是一套好房子，你真买过来了？”
说完他就从老肉手里拿过房本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走，搂两眼去。”
四个人又来到那个院子，一进大门那五就叹了口气：“糟蹋了，这活哪有这么干的？不伦不类的。”
随即他就开始讲这木质部分要用什么漆，咋怎么刷，细致的叶雨泽和孙兰玉根本听不懂，到是老肉一脸的痴迷。
院子都没转完，那五就没了兴趣，在他看来，居委会的修缮简直是暴殄天物，好歹他们没用木匠，不然这宅子就给糟蹋了。
叶雨泽拉着他们去吃饭，顺便接上了郑老爷子。他们比较得意鸿宾楼，只是这时候正是饭点，又满座了。
叶雨泽正准备用老办法去买个包间用用，结果孙兰玉直接进去找了经理，很快经理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装饰的古香古色的。那五不由得叹道：“你新买的那房子如果这么收拾，才没有委屈了它。”
叶雨泽也不搭理他，疯言疯语的，就是个老糊涂。房子不就是用来住的吗？怎么舒服怎么弄呗，非得还原过去的样子，那最早的人类还住山洞呢，你咋不去？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他怕那五用手里的把件砸他。那把件可是沉甸甸的，他说是一块汉白玉，雕的是一个蟾蜍，可叶雨泽可看不出来，就简单的刻了那么几刀，让叶雨泽看就是个石头蛋子。
而且这石头蛋子表面好像糊着厚厚的一层油，让整块玉呈一种发黄的白色。那五说那叫包浆，反正这东西给叶雨泽他都不会要，看着脏。
甭管怎么着这爷两也算是辛苦了，两个多月辛苦的把那一万块钱变成了一堆破烂。关键还是每天骑着三轮挨冻受累的换回来的。叶雨泽就把店里的招牌菜点了几样，也算是犒劳他们。
那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食，吃起东西来根本顾不上说话。相比起来，郑老爷子到是斯文的多。只是喜欢的菜多夹几筷子罢了。
八个菜，最后连汤汁都没剩下，都叫那五和老肉师徒两用馒头把盘子都给擦干净了。看的叶雨泽一阵迷糊，忍不住问道：“这两月你两都吃的啥？是不是经常挨饿？”
那五老脸一红骂道：“你懂个屁，我们这叫不浪费知道不？”老肉在一边附和着点头。
吃完饭孙兰玉叫叶雨泽跟她回家一趟，想把他介绍给家里人。叶雨泽说死也不去。她那种家庭，自己去了怕人家不待见，在给个脸色啥的，他受不了那个气。
孙兰玉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送回北海，自己回家一趟很快就又回来了，叶万成的车马上到了。
两个人在出站口等了一阵，叶万成扛着两个大包就出来了。叶雨泽赶紧接过一个，孙兰玉也想接一个，结果差点没压趴下，把叶雨泽好悬没笑岔气。
孙兰玉没好气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三个人把包放进车里，直接就回了唐城。
看着老爸的脸又粗糙了很多，叶雨泽有些心酸：“爸，你还是回来守着我妈吧，自己在那边干嘛？咱家又不缺钱？”
第437章 爱情是什么
叶万成慈爱的看了儿子一眼：“人活着总得需要有一些责任的，若是只为钱，也就没有价值了。”
孙兰玉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这个明显比同龄人沧桑的男人，心中有些感动。从这个男人身上，她看到爷爷的影子，那种纯粹为了理想而无怨无悔奉献的人。
夜已经很深了，梅花的手在男人的胸脯上抚摸着。“你怎么越来越瘦了？不好好吃饭啊？”
叶万成坐起来卷了根烟，虽然家里扔着好几条烟，连中华都有，但是他抽不惯，一张大参考裁成条，捏一撮莫合烟沫卷在里面，咬掉前面的纸捻，再把嘴这头咬掉一截，然后划根火柴点燃，狠狠吸一口，整个身心都沐浴在着混合着青草味道的香味里。
梅花也很喜欢这个味道，来了个深呼吸。然后把头靠在男人胸口上：“真香！”
叶万成伸手在女人头上揉了揉：“你以前不是嫌呛得慌吗？”
梅花白他一眼：“那不是家里有孩子吗？我是怕你呛到他们。现在他们又不在这个屋子。”
梅花突然抬起头看着叶万成的眼睛：“你上次回来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没有审问你。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叶万成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烟头一下子掉在被子上，他赶紧坐起来掸到地下。
等他重新躺好，梅花又躺进他的怀里，小声呢喃道：“如果以前我我只是怀疑，那么今天我就可以肯定了。因为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叶万成本来还正在想怎么说这件事，梅花却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什么都不要说，如果你真的犯了错，你受到最大的折磨就是你内心的愧疚。我怎么还能舍得责怪你？”
叶万成瞬间眼眶就湿润了，这样一个无怨无悔陪了自己将近二十年，还给他生了四个儿子的女人，他怎么就那么糊涂，犯下了那样的错呢？
这次他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只是没有抽泣，可能太久没有流过泪水了吧？眼泪有些浑浊，刺的他的眼睛很痛。梅花象抱孩子一样把他抱进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
叶凌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睛大大的，眉毛很浓，睡觉时候那长长的睫毛就象两把小刷子。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孩子都一周零八个月了。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叶凌怕吵醒孩子，光着脚跑过去把听筒拿起来。
“喂，凌儿你还好吗？”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在话筒中响起。叶凌拿电话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和缓下来。
“我挺好的，你在大阪怎么样？”
那边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沙哑：“我这边不太好，生活节奏太快了，我好像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说道这里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说了出来：“我还想你和雨季。”
叶凌眼神看向睡得正香的孩子，有些不忍，但是随后又坚定的说道：“洪波，雨季不是你的孩子，咱们的婚姻也只是一场契约，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但是事先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那么优秀，会有一个好姑娘喜欢你的。所以，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听筒那边苦笑了一下：“叶凌，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啊，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打扰我了！”说完这句话，叶凌就把电话挂了。
躺回床上，叶凌的眼前闪过洪波的影子。那个男人单眼皮，小眼睛，个子也不高。他妈妈是是抗战胜利后撤侨没来得及走的日本人后裔，后来嫁来了金陵。
嫁的男人是一个手臂残疾的国民党军人。他的手臂还是和日本人拼刺刀时候受伤的。这样的家庭生活状况不会太好的。
洪波的爸爸妈妈都被分配到清洁队打扫卫生。洪波的爸爸是山东人，个子很高大。但是他偏偏完全继承了妈妈的基因，这就让他爸爸一直不喜欢他。
晚上只要喝了酒就会拿他出气，常常连晚饭都吃不上。叶凌和他住一个院子，家庭条件比较好。她的爸爸是中医，解放后进了医院，妈妈是老师，叶凌虽然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是她是最受宠的那个。
看见洪波经常吃不上晚饭，叶凌常常偷偷给他拿东西吃。只不过叶凌对他一直是一种同情，但是洪波却从小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神。
后来洪波也跟着叶凌的父亲学医，两人一同进了医院。洪波的性格一直比较自卑，虽然他一直喜欢叶凌，但是却不敢表白。直到有一天叶凌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想要生下来，他就毫不犹豫的和她结婚了。
同一屋檐下，或许是洪波的无微不至感动了叶凌，叶凌慢慢对他也就放松了戒备，直到有一天洪波爬上了叶凌的床。虽然最终什么也没做，但是叶凌还是坚决的离婚了。
离婚的原因两个人谁都没有跟别人说，直到洪波的外婆从日本通过外交部门找到他妈妈，然后妈妈便带着他去了大阪。
对于洪波，叶凌是愧疚的，从始至终她都是在利用人家。可是洪波一直是无怨无悔，叶凌自己也知道，能把她爱到这个地步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洪波没有谁能做的到了。
可是爱情这东西从来不会被理智左右，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叶凌都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接受他。明知道远在北疆那个男人跟她只是过客，但是她就是抗拒不了的宁愿为他坚守着自己的爱情，连有了孩子这件事都不愿意打扰他，让他背上包袱。
金陵的天空有些浑浊，没什么星星，北疆的夜空是什么样的呢？他告诉自己爬到山顶就能够摸到星星，那是真的吗？
她常常在梦里看见他骑着马驰骋，脚下是无边的草原。抬头就能看见终年不化的雪山。她发誓，此生一定要去那里看看，看看那个男人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儿子，给自己写过两封信，虽然语言表达的很含蓄，但是她明白小家伙在说什么。
第438章 改革的探索
刘庆华揉了揉眉头，躺在床上，师里一道道的命令搞得他和团长焦头烂额。承包制已经成了无可逆转的趋势，可兵团适应却需要一个过程。
这些战士们打仗是个个都是好手，交给的任务也能完成。但是一旦让他们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却开始慌乱了。
从进入部队开始，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每天所有的事情都有领导给安排好，然后照做就是了。但是突然间没人管了，一切自己做主，一下子就让他们无所是处了。习惯有时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依赖。
各个连队都有这种情况，没有了起床号，没有了出工号。早上还是早早的爬起来，然后就不知道该干嘛了？大多数男人还不如女人。女人知道自己有地了，拿着工具催着男人下地干活。
而到了地里男人照样迷茫，我是队伍上的人啊？为什么这地会归我自己？甚至地该怎么种他们都忘了，因为早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是领导安排。
很多女人这时候开始当家了，兵团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农村出来的，而是都是成年后接受号召来的北疆。她们对于种地并不陌生，但是北疆的地她们却种不了。
兵团分地一个人差不多是60亩，一家三口就是180亩土地，孩子多的那就更多了，这么多的土地，如果象在口里那样种，累死也干不完啊！
加上一团的地理位置属于巴尔鲁克山区。虽然境内有九条河流，但是河流都在山沟或者洼地，而一团的耕地大多都在山坡。
所以，耕种大部分属于靠天吃饭，这里虽然冬天雪比较大，但是到了春夏，雨水却很少，加之日照时间长，所以非常干旱。大风，冻害等灾害天气也经常发生，这就让种地成了高风险的活。
这些事情都在刘庆华脑子里装着，但是大环境又是他无法抗拒的，所以他也在绞尽脑汁的想探索出一个适合一团的可行办法来。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件比种地重要十倍的大事情还是他作为领导优先需要考虑的，那就是戍边。如果土地，牛羊都分了下去，那么人心会不会散？人心散了谁还会记得自己真正的责任？
如果说生产是为了生活，那么守卫好这块边境线才是他们真正的责任，当初为什么成立农九师？为什么会成立一团？不就是为了填充边境线的空白地带，让邻国没有一丝可趁之机吗？
相对于其他单位，一团是守卫边境线的排头兵，所以，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生存环境，都是最恶劣的。很多驻扎在山坡上的连队，因为没有水源，只能就地打井，但是那井水都是咸的，可也照样坚持过来了。
还有每年的转场，邻国总是会设置障碍，而牧业连的战士们哪有过一丝畏惧？对方设置人墙，战士们就用人墙撞过去，还为这种战术起了个名字，叫做“扛膀子！”
至于徒手搏斗，动用枪托和木棍的冲突，已经屡见不鲜了。最严重的就是那次就是对方抓了我们一个正在自己边境线上放羊的战士，连里战友们冲过去解救，对方动用了重机枪，虽然只是恐吓性的点射，但是还是没有一个畏惧的冲了上去。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牺牲了一个女战士，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为了解救战友倒在冲锋的路上。而对方却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而被抓走的那个战士，被威逼利诱着让他写承认是在邻国土地上放牧无果后，最终在口岸被交还回来。
面对这样一群为了国家寸土不让，甚至不惜献出生命的人，你让刘庆华怎么能不考虑他们的生活而逼着他们去自谋生路？
但是，兵团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兵团了。名称前面没有了解放军，缀上生产建设兵团，这就意味着，生产和建设才是第一位。所以如何协调好生产和戍边之间的关系，才是目前重中之重的首要问题。
承包制一直在搞，只是方法不同。但到了现在，在全团签了合同的人当中，有人挣钱，但总是有人赔钱。虽然赔钱了也是在团里挂账，没人去要账，但是忙活一年下来，却欠了钱，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你叫他们怎么生活？
所以，年前团领导都要下去摸底，对于这样的家庭发补助，帮着解决困难。这些事情已经让刘庆华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过基建连马全义的承包合同让团党委振奋了一下。虽然连队承包的指示上面早就下发了，但是还没有哪个连长敢于承包。可现在偏偏是一个一没有土地，二没有牲畜的连队第一个吃螃蟹。
对这件事，团党委并没有盲目乐观，也没有直接就跟基建连签署合同，而是刘庆华亲自下去调研了一番。他可不允许某个基层领导为了好大喜功，至全连人的生活与不顾，这样的事情在某个时代是屡见不鲜的。
调查的结果让刘庆华大为振奋，事实摆在那里，基建连的收入如果搞承包肯定是要超出一大截的。这样的事情团里肯定要支持！
于是在评估了基建连的风险承受能力后，给基建连一个中肯的承包价格，全师第一个承包连队的典型树立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情，给团领导一个新的思路。那就是，不要把全部的精力压在土地和牲畜上面。要大力鼓励战士们发展副业，这样才能降低天灾带来的风险。
刘庆华脑子里又出现那个小孩子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都离不开你啊！只是团场太大了，不是你一个办法就能全部搞定的。”
基建连服装厂的设备已经全部到位，冬天，预制板厂已经停工，但是又一个问题出现了，那就是服装厂人员不够。虽然男人们都闲下来了，但是你让一帮大老爷们去踩缝纫机，那场面确实有些违和了。
如今基建连的女人们一个个就象斗胜了的公鸡，走路头都扬的高高的，没办法，男人挣钱不如她们多啊！经济决定家庭地位。
第439章 悲催的基建连男人们
其实服装厂里面还是有男人的，元老就是马鸿逵，这家伙在梅花走之后一直担任厂长，但是在去年被刘三女顶替了。没办法，人家跟梅花关系好，技术能力又强，现在他只好成了一名光荣的机修工。
现在他的手下终于多了个兵，那就是小拐子刘兴华。别看小伙子身体残疾，但是脑子特别灵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必定会打开一道门吧？
小拐子刚来的时候，马鸿逵是真心实意的教他的，因为他学会了，自己就省力气了，加上连里要增添设备，多个人，就会少干一半的活。
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小拐子已经比他还强了。特别是新设备的安装调试之后，小拐子的手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目前马鸿逵唯一能自我安慰的事情，就是拿着厂里人的平均工资，这在连里也算高收入了。
设备多了这么多，人手明显是不够了。这些天刘三女嘴上急得都起了燎泡。刚刚开始加工牛仔裤的时候，她还一直担心产量高了梅花那边吃不下，结果每次打电话，听到的都是梅花的训斥：“你还能不能不能行了？每天生产这么点？够喝糊糊吗？”
刘三女跟梅花是闺蜜，性格也差不多，都是风风火火的，特别要强。如今整天被这么数落，她哪里受得了？恨不得把女工们逼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胖子不是一口就能吃成的，工作时间太久会出问题的。厂里如今也就多了十几个新工人，就是马蓉她们几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娃娃，可这属于杯水车薪，顶不了多大事的。
今天刘三女又来到连部闹了，朝着马全义就是一顿喷：“你作为一个连长，连队是你承包的，奖金你拿的最高，你不能只拿钱不干事吧？厂里这么缺人你赶紧给我想办法！”
马全义被喷的也是一脸无奈：“你让我还能怎么办？连里就这么多人？我一家四口，一半都在厂里干活了！你莫非还要让我去厂里干活？”
这话到是让刘三女眼前一亮：“对呀，你为什么不能在厂里干活？你们男人冬天除了军训，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去给我们叠叠布，打包产品，锁锁扣眼也行啊？”
最后，百般无奈的马全义只好带着刚放下枪杆子的男人们走进了服装厂，手脚快的抢到了叠布，打包的活，马全义这种自持身份不能跟人家抢的，只好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带着一帮大老爷们一个拿根针，锁起扣眼来。
缝纫机上的女人们时不时用眼光瞟他们一眼，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马全义低着头啥也没听见，本来还有男人准备呵斥放肆的女人们几声，可是看见连长的表现，只好做了鹌鹑。
还别说，男人们虽然干这些活比较笨拙，但是这些零碎活被他们包圆之后，产量还真的增加了不少，这件事被刘三女在电话中跟梅花详细的描绘了一遍。姐妹两笑的连话筒都差点扔了。不过叶万成在一边却满头黑线，这些女人这是要翻天啊！
于是本来悠哉悠哉准备安心过年的叶雨泽被老爸逼着拿起课本，哪也不许去了！
可现在的叶雨泽哪里是个能被书本控制住的人？思忖了良久跟老妈商量：“妈，过年没几天了，你和爸好几年都没回老家了，今年爸在家，要不咱们回老家过年吧？”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老妈的首肯，于是孙兰玉走的时候只能坐火车了。车被叶雨泽扣下，要回老家用，叶雨泽还嘱咐她去看看老肉师徒两，他怕那两家伙被饿死。
大年二十八早上，全厂放假了。梅花给厂里每个人都发了红包，只是有人不愿意放假，耽误挣钱啊！这个梅花没有松口，而且规定在初三开门之前谁也不许加班。
区服装厂那边，孙兰玉临走时就安排好了。不用叶雨泽操心，主要是他也不是个操心的人，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大方向我把握，具体事宜你们操作就行了。
如今那边的厂长是牛凤兰，副厂长是董月英，不过董月英主要负责的还是财务这一块，连这边的账都是她在管。不过来回跑的主要还是谢小荣，如今两个人已经不让她们下车间干活了，拿工人平均工资。
唐城离邱县三百公里，这一段路况还行，主要是有了华北油田之后，周边道路都重修了。虽然路还是窄，但是那时候车少，所以一路开的很顺畅。
等开到吕公堡叶雨泽本来做好颠簸准备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他发现竟然有一条柏油路直通村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路开下去才明白，原来这条路周围都是油井，而且在他们村子边上还有个小站。油田单位都有小站，就是给抽油的井加水的。这个是有具体规定的，原则上抽出多少油，就要加进多少水，不能让原来的空间空着，不然容易引起塌陷。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附近油井抽出来的油都通过管道汇集到小站，油罐车到这拉走。毕竟那个时代的管网还不能把所有油井都串联起来通到炼油厂。
一进村子，一群孩子就开始跟在车子后面跑。可能平时基本没有见过轿车吧，从村东头一直追到了村西头。因为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大人们基本也都在家里。听到汽车上也纷纷出门观看。
叶雨泽一直把车开到奶奶家大门口，然后就使劲按喇叭。大叔和老叔先跑了出来，然后奶奶掂着小脚也跟了出来。
“老叔，把大门打开！”叶雨泽喊了一句。老叔看见是他，立马高兴的答应一声就开了大门。叶雨泽直接开进了院子。
老妈没好气的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就在这显摆吧，车又不是你的！”
叶雨泽嘻嘻的笑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奶奶一看是大儿子一家都回来了，那张没剩几颗牙的嘴根本就合不上了。从屋檐下挂着的篮子里一把一把的抓枣，往孙子们手里塞。
第440章 年货
那个年代北疆大枣还没人知道，小哥几个对于这种果实还真的觉得新鲜，一个个拿着就啃起来。只有叶雨平因为从小跟着奶奶，对这东西到是没啥兴趣，可奶奶偏偏重点关注他。
老叔的房子也盖起来了，只是还没有装修，农村人的习惯是盖好放一段才收拾。这样住进去的时候不潮。叶雨泽看了一眼奶奶备的年货，白菜，在外面冻着的豆腐，还有萝卜。今年奶奶好像也豁出去了，竟然买了有十来斤肉。
可是全家人加起来得十几口人了，这点东西哪够？看看天色还不晚，叶雨泽直接开车去就要去县城。
老叔拦住他问他去干什么？叶雨泽悄悄说去城里买肉，老叔指指相邻的村子，今天是那里的大集，什么都有卖的。叶雨泽招手叫他上车，两个人就去了集市。
老家这边的集市一直都有，哪怕在最困难的时期，虽然手里没啥钱，但也会把家里富裕点的东西拿出来换点自己需要的。比如枣，杏，梨之类的水果，换布票，粮食。
土地承包两年，人们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大集的粮食摊那边一排排满满的口袋就是最好的证明。这都是卖粮食的。
搁以前不说有没有粮食卖，就是有人卖，也都是弄个小包袱包几斤，转眼就能不见了，粮食市场上能见到的无非是榆树皮，红薯干这样的代替粮食的东西。
“家里粮食够吃吗？”叶雨泽下意识的问老叔，因为他习惯了每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买粮食。
小叔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要不是你奶奶看的紧，咱家每天吃白面麦子都吃不完。可她不让吃，非要隔两天才让吃一顿，也不知道放着那么多麦子干嘛？等六月份新麦子就又下来了，都不知道往哪放？”
叶雨泽也笑了，老叔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没想到包产到户短短两年，人们的生活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最起码不会挨饿了。叶雨泽买了一些零食，然后直奔肉摊，没肉肉可过不了年。
卖猪肉的有三个摊子，粮食富裕这猪肉就体现出来了，厚厚的一层膘有四指厚了。以前人们养猪哪有东西喂？都是地里的野菜掺刷锅水煮煮，跟羊吃的没啥区别，咋可能长肥？
不过猪肉跟以前比明显贵了，今天的猪肉是最肥的那部分一块钱一斤，五花肉八毛。猪头六毛，排骨五毛钱一斤。大骨头都是直接买肉就送的，那东西没人买。
叶雨泽直接把三个摊子的排骨都包圆了，付账时候老叔跟他抢着给钱。叶雨泽悄悄问道：“奶奶给你了多少钱？”
老叔也悄声告诉他，年底时候他和大叔都偷偷留了私房钱，毕竟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没点钱哪行？奶奶的家长制度还是太严格。
叶雨泽赶紧把他的钱推回去：“你要是这么花了，小心我老婶晚上不让你上炕！”
排骨装上车，叶雨泽想了想还是买了一大块肥膘，不然回去不好交代，奶奶就算舍不得骂他，心里也得心疼好几天。
老家羊肉便宜些，八毛钱一斤，不过羊肉是带骨头卖的。叶雨泽直接要了一只。
最难得的是竟然有牛肉卖，竟然只要六毛钱一斤。这个叶雨泽肯定不会放过了，回到口里最大的遗憾就是很难吃到牛肉。牛虽然不少，但都是种地用的，谁舍得杀了卖肉？
买了六十斤牛肉，两个人就回了家，老爸正在院子里和大叔守着拖拉机谈论着什么，叶雨泽买这个老爸还不知道呢。
看见他们回来，三个弟弟立马冲了过来，帮着卸车。老家没有冰箱，这些肉类都是挂在屋檐下。奶奶家屋檐下有几个铁钩子就是干这这个用的，离地一人多高，猫狗都够不着。
老四抱着一块一个羊腿就去了厨房，他的兜里还装着两把自己用锯条磨的小刀呢。只是这炭肯定又得烧制，这个工程量有点大。
奶奶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孙子在那忙活，时不时提醒他别伤到手，这事要是换个人干估计早挨骂了。
老三看见这么多肉也来了兴趣。主动找了几根木棍跑到院子里开始烧炭，只是手艺不好。还是老四切完肉之后两个人合作，才制作成功。
叶雨泽拿了一些肉和几瓶酒，去了马爷和老肉父母那里，把他的情况说了，老两口非常高兴，说在京城做事以后肯定有出息。
马爷现在日子过得也非常惬意，分地之后，家里劳力多，他又是侍弄庄稼的好把式，一年两季的庄稼都是大丰收，队里的马车他也买了下来，几个儿子也跟着在砖厂拉砖，准备过完年才添置一辆呢。
那个时代还不禁放烟花，不过农村也没有烟花，都是鞭炮。人们已经不满足于那种小红鞭了。村子里就有一家专门制作鞭炮的，叶雨泽专门去看了制作过程。
一根木头顶在房梁上，下面是一个带着木板的滚轴，纸铺在桌子上，推动木头，一个纸筒就卷成了。再用泥封口，然后泥干了再往里装药栽捻。
这边流行的炮叫十响一咕咚，就是十个小鞭之间加一个麻雷子，放起来的时候就是“啪啪啪，咚！”
一般这种鞭炮是一百响，一块钱五挂，叶雨泽直接把他家的炮包圆了。这个年三十下午上坟要去放的。这边讲究就是谁坟上鞭炮响的时间长，谁家的日子就好过。
生活已经过了那个越穷越光荣的时代了。只有家里有钱有粮，媳妇才会上门，吃饱之后村里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结婚的彩礼和要女方要的东西价格直线上升。
现在结婚家里没有缝纫机和自行车姑娘们都不搭理你。叶雨泽暗暗咂舌，幸亏农村还没普及冰箱和彩电，不然够傻老爷们折腾好几年的。
从二十九到三十，这两天都是猪肉蒸馒头。一般说到正月十五之前家里是不做主食的，那些天大人们忙着四处拜年，而且别人也会来家里拜年，肉和馒头热一下随时能吃。
第441章 过年
当然，这些活都是女人干的，叶雨泽想插手都被奶奶赶出了厨房，男人不进厨房，女人不上桌这是农村的规矩。不过这是指有客人的时候，一家子吃饭女人不上桌那就没办法吃了。
奶奶手下现在有三个儿媳妇了，队伍壮大后最具体的体现就是她可以动嘴不动手了。只有嫌媳妇们笨的时候才亲自示范一下。
不过小儿媳妇现在有了身孕，肚子都挺起来了。力气活是不能让她干了。老婶享受了这优待之后，肚子挺得愈发的高起来。
灶台边上的哑巴窗户上贴着灶王爷夫妻两的神像，前面摆着一盘用红薯熬制成的糖球，这种糖甜度不高，但是非常黏。这个据说是每年的二十八灶王爷要上天觐见玉帝，为了不让他说家里坏话，用糖瓜粘住他的嘴才用这种糖。
叶雨泽现在也属于最幸福的人之一。因为老妈老爸一逼他看书，奶奶就立马呵斥：“看什么书？我孙子不用看书就啥都会了，看书看傻了怎么办？”
叶雨泽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太皇太后就是比太后英明啊！看着老妈低眉顺眼的在那里当小媳妇，叶雨泽觉得还是老家好，腰板直啊！
三十下午上坟就是男人们的事情了，中午吃完饭，把对联贴好，熬到四点多老爸哥三，叶雨泽哥四个，加上大叔家刚刚会走的小家伙叶雨旺，八个男人在坟地里整整放了三个小时的鞭炮，直到别人家坟地都没了动静，他们才回家。
奶奶虽然在家里，但是坟地上的动静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家力压群雄心里那叫一个舒畅一挥手：“吃年夜饭！”
家乡的风俗是年三十晚上吃包子，但是指的是主食是包子，如今叶家这条件，咋可能丢份？鸡鸭鱼肉的摆了一桌。
老四的自制烤肉也凑了一大碗，今天小家伙大公无私，也奉献出来了。还没忘了给奶奶夹一块，奶奶哪里嚼的动这个？在嘴里滚了几下就咽了进去，然后一个劲的夸好吃。
年三十有守岁这个说法，并不是说一夜不睡，而是守过十二点，这样就算迎接新年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不睡的，因为要拜年。
村子里拜年讲究越早越好，这代表着这家人勤快，因此上从凌晨三点开始，就有人拜年了。
对这件事最热衷的就是孩子们，一个个早早的换好新衣服等着大人们发布可以拜年的命令，虽然困得快成磕头机了，但是绝不屈服。
主要是拜年能给压岁钱，关系远一些的就是不给压岁钱也能混点好吃的。这个日子再小气的人家也要做出大方的样子的。
只是有个规矩让叶雨泽不适应，那就是不许扫地，不许上厕所。扫地还好说，这个厕所忍不了啊！
原来太阳出来之前还有一种神会在厕所出没，叫疙瘩神，碰到这个神仙你会全身长疙瘩，虽然叶雨泽不怕，但是不能让奶奶不舒服啊？于是尿急时候只好领着弟弟们去大门外集体放水，至于女人们怎么解决这事他就不知道了。
晚饭后，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往一起凑，北方那时候还不流行麻将，男人们凑到一起玩牌九，就是那种黑色的，上面刻着黑红点的比麻将大，但是薄很多的牛子牌。
这种牌有两种玩法，一个叫拱牛，一个叫推牌九，就是比点大小。
家里来了一帮女人找奶奶来斗长牌，就是那种画的花花绿绿跟麻将差不多的纸牌，这种牌一般是女人玩。
男人们凑到老叔屋里推牌九，大叔不沾赌，大小都不玩。叶雨泽跟着老叔凑热闹，不过玩了一会就输了好几块钱，原来他只会数点，但是这是四张牌需要自己配的，还分天地人鹅四种，什么三钻六套，皇上鬼子的，把叶雨泽搞得一脸懵逼。
只能跟着人家压，人家捡钱他就捡钱，人家输钱他就输钱。但是这种玩法叶雨泽嫌不过瘾，那就是谁坐庄发牌时候，他都会限定钱数，庄家叫锅，那就是锅里只有这么多钱，大家看着押，不够分他不管的。可谁上来锅里都是五块十块的，他哪有那个耐心？
直接叫老叔发牌，他坐庄，直接把一打人民币放在笸箩里：“不限注，随便压啊！压多少都赔！”
结果没想到运气好，没多久就把这帮人都掏干了。叶雨泽想把钱都还给大家，被老叔拦住了。说就过年玩这几天，牌桌上不许借钱。你还给他们他们还是接着玩，拿你的钱赢你，这就没意思了。
奶奶的牌桌将近十二点才散，有些地方十二点时候要吃饺子的，但是这里没有那个风俗，要起床才吃的。
三点时候，村子里开始响起了鞭炮声，这炮声就是告诉大家饺子熟了，吃完就开始拜年了。家家户户也都急忙起来煮饺子放炮，不然等人家拜年来敲门不开，会被人笑话的。
本村人都是天不亮起来拜年，因为天亮之后就开始去外村亲戚家拜年了。这个顺数不是按距离远近，而是安亲疏，亲戚越近，去的日子就越早。
以前叶雨泽还真不知道自己家竟然会有这么多亲戚，什么姑奶奶，姨奶奶，舅爷，表叔表姑。
农村拜年都是上午，下午是不拜年的。都在家里打牌。而且近亲那里都需要留下吃饭的。本来叶雨泽还要多准备一些点心，想在每家放一点。结果转了好几天手里的两盒点心一盒没少，只是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
原来这边拜年是讲究不能让亲戚空手走的，要么把带来的拿着走，要么就是收下你的，然后再给你一盒让你拿着接着逛。
那时候拜年可是真正的拜年，到谁家时候，长辈都坐在炕上，你进门后就得喊：“爷爷奶奶给你拜年了，然后背对着老人跪下，朝北磕三个头。”
当然一般的家庭家中晚辈们会在一边拦着，不让你真磕。可有的家中老人在家的，这头你就得真磕了。还有的就是故意让你磕，不拦你。反正叶雨泽每天两个膝盖都是酸的，地太硬。
第442章 杨革勇的新年
初一去的姑姑家，因为姑姑小，老爸和老妈都没去。只有老叔和叶雨泽哥几个去了。那天拜年的地方多，就没有在她家吃饭，反正第二天她就回娘家了。
临走时候叶雨泽拉开车门刚要上车，王丫施施然走了过来，看见叶雨泽愣了一下。叶雨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车就走了，叶雨泽从后视镜看见这丫头在后面愣了好久。
初二回来的早，因为姑姑一家要回娘家。家乡的风俗都是女儿初二回娘家，这一天她们一家都要来，而且要在娘家玩一天的。
姑姑也是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玩了一天开着拖拉机就回去了。她们对大哥大嫂那是极为尊敬，开春也要盖房了。
基建连的春节过得格外热闹，因为这是全连第一个没有放假的春节。全连人都在服装厂过得，因为刘三女赶进度，她知道梅花那边放了四天假，她决定用这四天时间创造一个奇迹。
食堂这几天都在炖肉，那种大块肉，里面扔了点土豆块解腻。四两一个的大馒头随便造。
孩子们的小红鞭大人也不省那两个钱了。买的数量都达到了孩子们的满意。
大男人们这时候也习惯了绣花针，一个个姿势优美的锁着扣眼，不知道谁想起自家婆娘用针时候，时不时总要在头发上蹭一下，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然后大家都效仿，至于有啥用？没人知道。
因为不想耽误生产，最近设备有毛病只要能用就没人肯停机的。小拐子干脆让人们提前报备，大家下班时他给人们维修。这样一来他就是上午在宿舍睡觉，马鸿逵跟班走。
睡醒了回到厂里，小拐子走到闲置的机器旁看着心疼，四十多台机器闲置啊！这东西一动起来就是钱。本来这次买机器，是准备替换一批老旧设备的，但是马鸿逵把老设备维护的很好，人们用惯了的东西也就不爱换了。
小拐子闲着没事，拿起裁好的布片走到一台缝纫机前面缝制起来，因为微修机器，他对机器性能比女人们了解，只是没动手缝制过服装罢了。
开始时候有些动作有些生涩，拐弯，扎裤脚，上裤腰时候都有些手忙脚乱。慢慢的，他就开始适应起来，布片在他的手中翻飞，就象飞舞的蝴蝶。
速度是因为熟练，但天赋这东西却是天生的。小拐子似乎天生就是干这种活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他的眼中除了牛仔裤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他停车是因为线用完了，但是这么多人围着他是什么意思？
马全义满脸激动，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谁说咱们男人不能用缝纫机？小拐子这缝纫机你们哪个女同志能比？”
马全义说这话是特意提高了声音的，这些天他受够了气了，一个连长领着一帮老爷们，被一帮女人呼来喝去的，憋屈啊！但是又没办法，谁让人家厂里最挣钱呢？
刘三女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翻来覆去的把小拐子缝制的牛仔裤一条条翻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以前真没干过这个活？”
小拐子无奈的说道：“刘姨，我干过没干过你还不知道吗？”
马全义也是一脸不屑瞟了刘三女一眼：“咋滴，男人会踩缝纫机你就不舒服了咋滴？我们男人干啥也比你们强。”
刘三女也不跟他计较，同样也是撇他一眼：“有能耐你踩个我看看。”
“你…。”马全义被怼的张口结舌。但随即一跺脚：“行，明天开始我就让小拐子教我，我就不信我们会不如你们这群女同志！”
小拐子的行为让男人们恢复了自信心，他们决定从明天起开始学习缝制服装。
这个春节是杨革勇过得最冷清的春节。伊宁这个地方民族人多，他住的地方又不是兵团四师所在地，而民族人是不过春节的。
工厂放假了，开面馆的小夫妻也回了老家，这让杨革勇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洪柳连着叫了他几次，推却不过年三十晚上他去洪家过得。
但是今天大年初一他实在不愿意打搅人家了，于是就走了出来。这几个月，洪柳对他的心意他早就感觉到了，但是他对洪柳只是一种姐弟之情。今天他知道洪柳还会来找他，所以特地躲了出来。
伊宁最繁华的地方是汉人街，其实这也是伊宁这个城市的起源。原来的伊宁就叫汉人街，而整个城市就是围着这条汉人街发展起来的。
追溯历史，在这遥远的西北边陲建起这条街的人确是正宗的汉族人。1876年，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授命督办新疆军务并挥师西征，讨伐阿古柏匪军。阿古柏入侵新疆时，正值天津一带连年饥荒，兵祸不断。杨柳青受灾严重，人们纷纷外出谋生。
于是，杨柳青人挑着货郎担，跟着左宗棠的大军做小生意糊口，并随着部队大营不断迁移，谓之赶大营。不想，这一“赶”就赶了一万多里路，从遥远的渤海之滨“赶”到了西北边陲伊犁。
战事结束后，仍然有大量的杨柳青人陆续来到新疆谋生。清军收复全疆时，杨柳青的货郎已遍布天山南北，这些从杨柳青来的商贩聚居在如今伊宁市的南市区，形成了一条繁华的商贸街，被伊犁人称为汉人街。
只是如今的汉人街已经没有汉人，商贩们大部分都是维吾尔族。维吾尔族喜欢自称商人，整个北疆做生意的小贩大多都是维吾尔族，他们勤劳，而且心灵手巧。
特别是对于各种美食的研究，在新疆几十个民族中绝对是拔尖的。每到春天汉人街的烤肉摊子、烤包子、抓饭、维吾尔冰激凌、石榴汁，奶疙瘩，各种干果、西瓜浸泡的冰水、还有手工艺人摊上摆着的英吉莎和沙木沙克小刀..........这些古老的小摊子从遥远的过去走到现代，至今还在汉人街上一代代延续着。在这里一个维吾尔人的小摊子就成为一个世界，在这个小小的摊子上，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一家人的梦想。
第443章 一宵欢愉
现在还是冬天，那些果汁冰激凌之类的饮品自然没有，但是烤肉，烤包子，抓饭，拉条子之类的美食还是应有尽有的。
杨革勇买了一把英吉沙刀子，刀柄镶着一圈圈的彩色玻璃，黄铜护手，刀身上面还刻着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案，刀锋闪着寒光，一看就锋利异常。
英吉沙小刀之所以到了后世还是畅销品，就是因为他的锋利和漂亮，而且是纯手工打造。这把刀五块钱，在那个时代不算便宜，但是杨革勇觉得值了。皮套也是纯牛皮的，很坚硬。
要了一份手把肉，用新买的小刀削着吃，再配上一份拉条子，维族人的摊子是不许卖酒的，这个有点可惜。杨革勇吃的非常饱。
看看时间，洪柳即便去找他，这个点也肯定走了。他站起来用纸把刀身擦干净，别在腰带上。又打包了一块馕坑肉，十个烤包子，就往回走。
路过红旗大楼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也没有关门，于是进去买了几瓶伊力特曲。这个酒好喝却不上头，非常适合他的胃口，过年怎么也得喝点酒。
先睡了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把炉子的火捅开，让火着起来，然后拿出自己焊的铁架子，放在炉盘上，把那块馕坑肉放在架子上。
所谓的馕坑肉就是把肉放在打馕的炉子里烤出来的，非常香。跟烤肉串相比，馕坑肉里面因为没有走失水分，所以非常嫩。
火旺起来，肉香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杨革勇的宿舍也是两间，但是炉子是在里屋的，这边的建筑跟兵团不太一样，一般是没有火墙的。
打开一瓶酒，杨革勇直接灌进去半瓶。冰凉清列的液体进入腹内，没一会就变成一道火线，让身子整个热了起来。
最近杨革勇也有些烦闷，几个月下来，生活虽然稳定，但是地方改制也开始了。价格双轨制虽然让产品卖的钱多了一些，但是逐渐开始的市场化经济，让厂里的销路也成了问题。
毕竟伊宁这个地方太偏远了，靠在当地销售不可能维持工厂的运营。这边的牧民虽然对羊毛用量很大，但是她们习惯自己捻线自己织各种毯子。因为这是一个好女人的标准。
洪学思跑了几趟省城，但是也没起什么作用，最近也是心事重重的，对杨革勇也没有那么热情了，这倒不是杨革勇得罪他，而是为工厂担忧。
昨晚的年夜饭杨革勇去的时候拿了两瓶酒，洪学思也没跟他喝，只是默默的吃完饭就去休息了，弄得杨革勇也有些尴尬。
不过洪柳对他到是异常热情，照顾的无微不至，可这样反倒增加了杨革勇的心里负担。姑娘的心思摆在那里，他又不能给人家什么承诺，可这样老被人家照顾就说不过去了。
赵玲儿自从开学后一直给他写信，基本上一星期一封。他很少回，对于赵玲儿他还是非常喜欢的。只是人家的身份让他望而却步了。
不说她的家庭，就是那次送她去学校就让他的自尊心有些受伤，那里出来的人虽然都是医生，但都属于干部编制了，自己这样一个地方工厂的工人哪里配得上人家？
很快三瓶酒就下了肚，杨革勇的头开始晕眩起来，按他的酒量三瓶是不应该有事的，但是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竟然把自己喝多了。
但他并不想停住，他想彻底把自己灌醉。他每月工资寄给家里一半，父亲告诉他，上次叶雨泽给家里钱买了牛，年前时候知道弟弟不上学了，又拿钱给买了拖拉机，家里日子现在好过多了。叫他不要再寄钱，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
对于叶雨泽，他知道是不用说感激的，但是人家那么对自己家里，可这个当儿子的又做了什么？到现在他还没有给叶雨泽打过电话，就是因为他有些无法面对。
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他睡着了，睡梦中，驰娜儿又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这具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子，他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和渴望都彻底发泄出来了。
早上睁开眼，他揉了揉麻木的脑袋，准备找点水喝。但是赫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赵玲儿。
睡梦中赵玲儿眉头微蹙，表情似乎有些痛楚。杨革勇抬头就看见床上地上散落的衣物，甚至还有些被撕烂了，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隐约还记得自己昨夜的疯狂。
他整个人一下子傻了，这种事情在那个时代代表着什么傻子都知道。可这该怎么办呢？他真的不知道。
一只手温柔的在他脸上摩挲，他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看才知道赵玲儿醒了，他推开她就想跑，但是却被她紧紧抱住了腰，低沉但并没有多少气愤的声音响起：“你昨晚那欺负我，醒了就想跑啊？”
杨革勇揉揉脑袋，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咱俩，咱俩怎么住在一起的？”
赵玲儿张开嘴在他胳膊上使劲咬了一口，一个清晰的牙印清晰可见，还渗着血丝，可见这一口有多狠？“这是我盖的章。”
说完这句话，赵玲儿才起身找衣服，只是刚刚坐起，却痛呼了一声，又躺了下来。这个家伙昨天太粗鲁了，弄伤了她。
杨革勇赶紧先给自己穿衣服，他发现自己内裤也被撕烂了，看了一眼赵玲儿，知道人家肯定没有那么大力气。又赶紧找她的衣服。结果，人家的内衣基本没有什么完整的了。
这可咋穿？总不能把毛衣和棉裤直接给人家套上吧？自己还有替换的，甚至不用穿都没问题，但是叫一个女孩子挂空挡，这显然是不太恰当的。
刚穿好衣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洪柳在外面喊着：“勇子，起来没？都几点了？赶紧起来去我家吃饭。”
杨革勇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却偏偏把门打开了。洪柳搓着两只手进了屋子嘴里嚷嚷着：“好冷啊，让我烤烤手。”
说完还踮起脚把手伸进杨革勇的脖子，这种玩笑她经常开，杨革勇也不怎么躲避，似乎这家伙对于温度没啥反应。
洪柳看见几个酒瓶子刚要嗔怪杨革勇怎么喝这么多酒？但是突然发现了床上的赵玲儿，此刻的赵玲儿用被子盖着胸口，雪白的肩膀却整个露了出来，充满敌意的看着洪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