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9章 收缩的红海盗
“让我们来个打草惊蛇。”
加里安先是下令对总督府的二层开了一炮，暴露自身的位置，随后释放烟雾并退后到倒塌的巨大废墟之中。
果然，三辆黎曼鲁斯出现了，还有一大群步兵。
由于安装了干扰设备，因此钢铁颂歌并没有被敌人的鸟卜仪侦测到，残暴之刃虽然异常庞大，但借助强化型阵列式金属纤维合金底盘，它在低速行驶时却异常的安静。
它转移的位置，来到敌人的侧后方大约六百米的距离。
此时红海盗的守军对逼近而来的厄运毫无察觉，钢铁颂歌行驶平稳，炮管对准了敌人最后一辆黎曼鲁斯，然后开火了。
它击中了敌人坦克炮塔的下方，那辆黎曼鲁斯立刻爆炸，并带走了周围几十名步兵。
敌人瞬间陷入混乱，步兵们四处寻找掩体，坦克则原地试图转向。
钢铁颂歌再次射击，将第二辆击毁，同时两侧的四联激光炮也以最高射速朝废墟开火，压制那些步兵。
轰——
一声巨响，是敌人的黎曼鲁斯开火了。
“我们被击中了！”
炮弹击中了坦克前部，正好落在主炮手位置的前方，普通人可能会被冲击得晕过去，但他们都是星际战士，穿着动力甲，等于两层防护。
“放心，叛军没有生产特种弹药的能力，原版型号黎曼鲁斯的战斗加农炮只能发射高爆弹和被帽穿甲弹。”
加里安检查情况后确认钢铁颂歌没有受到什么损害，黎曼鲁斯作为一款步兵坦克，它的原型号并不太适合用以进行装甲战，尤其是对抗超重装甲。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如此大胆的近距离突袭敌人的原因。
“解决它。”
发现自己一炮没有撼动残暴之刃后，那辆黎曼鲁斯便立刻开始倒车并释放烟雾，准备熘之大吉，但烟雾在近距离情况下对于残暴之刃的观瞄设备的影响微乎其微。
“开火！”
眨眼间，伴随着一道闪光，那辆黎曼鲁斯也被摧毁了。
之后那些步兵便没了勇气，开始四散而逃，钢铁颂歌也没有去追击这些小卒，它在加里安的指挥下转向总督府的正门。
此时星际战士们已经开始围攻这个庞大的建筑，里面的混沌星际战士和那些守军则拼死抵抗，他们引爆了正门的炸药，让巨大的石柱倒塌封锁了大门，而自己则躲在二层朝任何试图靠近的目标开火。
总督府有一个秘密军械库，里面有不少等离子武器和热熔武器，它们一样是帝国星际战士的威胁。
“二连长，需要帮助吗？”
看到残暴之刃隆隆驶来，正在一栋没了半边墙的建筑里指挥的乌斯塔德露出了笑容，他们恰好就被敌人拦在了大门。
“当然，上面有一个等离子炮，需要你帮忙敲掉它。”
“收到。”
钢铁颂歌没有直接开赴战场，反而是绕了一个方向。
“二连长，我需要你试探性的进攻一下。”
“没问题。”
随后，二连一支战术小队从掩体里跃出，朝着总督府的大门推进了二十多米。
然后又迅速后撤。
一道闪光从总督府已经坑坑洼洼的二层的某个窗户里射出，随后湛蓝色的等离子体在地面引发一阵剧烈的爆炸，那几名星际战士立刻退回到安全的位置。
“盖尹，我标记了敌人等离子炮的位置，尽快射击，不然他们可能会转移。”
“收到！”
三秒后，钢铁颂歌的主炮发出咆孝，引发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并能够看到几个身着红色动力甲的残破尸体被从二层甩出。
“铁狼，青铜幽灵，集中攻击大门，二连的兄弟们等不及了。”
“收到。”
三辆残暴之刃隆隆从建筑废墟中驶出，几枚破甲火箭袭来却只能掀起一阵无害的烟雾，接着它们主炮朝着总督府大门来了一轮齐射，只见那些巨大的建筑残骸瞬间崩飞成无数更小的碎片，连带着后面躲藏的叛军一起粉身碎骨。
“二连！上！”
在残暴之刃的压制下，总督府正门的守军火力一下萎靡下来，乌斯塔德抓住机会下令发起攻击，在连旗的指引下，二连的战士迅速冲进了总督府内。
战斗之后又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整个总督府持续的枪声才基本停歇下来，但城市各处还是能够听到枪声。
脱掉头盔的加里安坐在钢铁颂歌的炮塔上，一条腿搭着主炮，看着远处战团的战士们陆陆续续从总督府里面走出，奉献者战团则庄重的抬着他们阵亡的兄弟，之前潜入总督府的小队最后只有2个人活了下来，所有人都对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副炮手拉姆斯正用油漆在坦克的侧面绘制白色的天鹰标记，以代表这次战斗中他们歼灭的敌人装甲数量。
忽然，天空的呼啸吸引了加里安的注意，那是一辆风暴鸟，随后他喃喃道：
“战团长来了。”
当索什扬从风暴鸟走出来时，伤亡报告和歼敌报告已经送到他面前。
无论以任何衡量标准，这次战斗的进展和结果都堪称完美，只有奉献者战团牺牲了十一名战士，其他战团和连队只有伤员，而敌人一百名混沌星际战士则全部被消灭。
考虑到这次作战投入的力量，这个结果也并不算非常意外。
但索什扬也产生了新的担心，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休伦几乎等同于是毫不抵抗的将此地拱手让出，而且不久之前侦查部队也发来消息，他们找到了所谓的传送门，但那东西实际上是个假货，也就说休伦压根没打算让行星上的人撤走。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索什扬暂时在托瓦茨克停留下令，让黑暗天使及其子团继续扫荡玛格星团并继续寻找恶魔王子马尔巴斯的踪迹。
就在远征军指挥部停留在托瓦茨克的同时，来自远方的消息也不断汇聚到这里。
白色圣堂已经彻底控制了兰普坦星系，阿拉什正在等待索什扬新的指示。
火蜥蜴这边，之前进攻秃鼻鸦星系一直不太顺利，他们的对手是血蛇妖，这些纪律严密的混沌星际战士让火蜥蜴举步维艰，但突然这些人全部撤离了并抛弃了他们麾下的凡人奴仆，图杉终于得以指挥军队占领了该星系。
巴达布那边的战况也基本接近尾声，在赫尔布来切特主持的勐攻下，已经失去所有外来援助的洪索用尽了所有的底牌，虽然他确实给远征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一千七百万凡人部队牺牲，星际战士也阵亡了六百多人。
现在留给洪索的路，要么就是在巴达布死守到底，要么就是跑路，但赫尔布来切特已经发誓要把这个混蛋关进笼子里，结果究竟如何，大概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出结果了。
第2040章 开始收网（另附五一加更计划）
在血腥颅骨星系方向，科萨罗可汗在得到了一系列增兵后也打开了局面，他领导的部队和舰队已经占据了两个星系边缘的矿产世界，这个星系可以说是休伦的命根子，对于红海盗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可各方战报越是顺利，索什扬心中越有些不安，他很清楚休伦主力尚存，对方如此轻易的让出领地，必然是在收缩力量。
休伦是准备发起一场主力决战吗？
他的资本和信心仅仅来自黑石要塞？
还是中间又有了什么新的变数？
亦或者又来了新的搅局者？
索什扬现在非常渴望获得奥卡姆提供的准确情报，但对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使得他不免有些忧虑，并产生了一些怀疑。
难道...这位阿尔法又叛变了吗？
如果奥卡姆叛变，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他掌握了太多索什扬和十一军团的关键情报了。
索什扬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眼下休伦很明显在计划什么，他很难不产生一些焦虑，卡杨现在又不在，维罗妮卡终究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有时事情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安排一样，就在索什扬因为奥卡姆长久没有消息担忧时，左尔格突然带来了奥卡姆的讯息。
原来这位阿尔法被休伦派去了怀言者大本营之一的加尔梅克，休伦并没有指望可以与怀言者联盟，只是希望对方可以暂时摒弃前嫌，出兵对帝国进行攻击，显然之前那段时间奥卡姆的“优秀表现”让休伦对他有了一些别的期望。
但去加尔梅克的路并不顺利，奥卡姆半路遭到了神秘力量的截击，与对方周旋好长时间才得以脱身，奥卡姆通过各种分析和线索，推测极有可能是杀害兰道尔那帮人，因为现在他们是仅次于索什扬外，最希望休伦灭亡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吃到红利。
在抵达加尔梅克后，奥卡姆又被怀言者们软禁了一段时间，作为一个怀言者，他对自己这些“血亲”是很了解的，色厉内茬是他们大多数人的通病，因此并不担心什么，反而在软禁期间乘机与加尔梅克的一些怀言者搭上了线，了解到一些内幕。
怀言者们拘禁他不是因为仇恨或者什么，而是加尔梅克当前主事的人不在，剩下的人面对这么大的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每个首领都有自己的想法，一部分人觉得这是一个掠夺帝国的机会，一部分人觉得应该等休伦被干挺了然后瓜分红海盗遗产，也有些人觉得如果红海盗被打趴下，那么帝国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加尔梅克，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至少休伦在大漩涡就能够吸引帝国大部分火力，因此主张协助红海盗。
三方争论不休，谁也无法彻底压倒谁，这才把奥卡姆这个“使者”暂时软禁了起来。
但最后他被放出来时，怀言者们也没他什么说法，但加尔梅克的状况已经足以让休伦放心了，奥卡姆在讯息里提及休伦正在准备集中所有力量，包括新巴达布用来防备怀言者的兵力，显然对方是要准备进行一场大决战了，不过休伦为什么有这种自信，奥卡姆目前还不得知，因为休伦立刻又让他去调查灵族的行动。
这就是奥卡姆要提醒索什扬的第一件事，休伦似乎已经知道有灵族在大漩涡活动，并且对此表现得非常警惕，他不知道是谁透漏给休伦消息，但那个人知道的东西一定不少。
第二件事就是，据奥卡姆分析，虽然大部分怀言者应该是倾向第二种选择的，但有小部分战帮可能会自行发起对帝国的进攻和劫掠，让索什扬多多注意恩底弥翁方向，可能近期会有一些怀言者战帮针对帝国世界和远征军后勤运输中心发动袭击。
讯息内容不多，但却足以让索什扬安心，至少奥卡姆没有叛变，至少他知道休伦确实是在准备决战，他也相信奥卡姆会给他休伦这样做的缘由何在。
至于怀言者那边的变数，索什扬对护航舰队和巡视舰队进行一些调整，不过现在恩底弥翁已经不是关键战区了，他没有多余的星际战士安排在那边，只能依靠大量的凡人部队进行警戒，尽可能降低损失。
左尔格带来不仅是奥卡姆的消息，还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之前被萨缪尔“忠诚”掉的那位审判官的随从，居然从悲痛星系熘掉了，按照左尔格派出的杀手们的说法，那人原来是一个灵能者，她在审判庭，左尔格双方人马的追踪下好像总是能未卜先知的提前跑路，并最终躲到一艘客运民船上，不过左尔格的杀手们在她躲藏的一个住处里发现她没能带走的笔记，字迹很潦草，经过辨认后，大体意思就是她手上拥有审判官临死前机械义眼记录的影像，这时审判官给自己上的一道保险，他死亡的同时机械义眼记录的信息就会传输到这名随从手上，但这个随从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笔记里总是不断叙述好像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按理说她应该把这些交给审判庭的人，但她好像又不信任那些人。
现在按照路线追踪，她很可能已经前往了宁静二号的大漩涡审判庭分部。
左尔格根据一系列线索推断，这个仆从很可能已经被那些堕天使掌控，成为不知不觉的棋子，一旦到了宁静星系，消息肯定会被人为的撒布到黑暗天使那，为了防止事态扩大，黑暗天使肯定会派出部队前去灭口。
而那个随从就是一个诱饵，把审判庭和黑暗天使再次吸引到一起，堕天使们打的什么算盘就很明显了。
他们没指望能够消灭黑暗天使，但却要对方在舆论上死亡，属于杀不死你但恶心死你的战术。
不得不说，索什扬蛮佩服堕天使那帮人的，阿兹瑞尔也没和他说这件事，显然没打算“麻烦”远征军，不过既然只派了萨缪尔，可能他们也没意识到这个陷阱的真正用意。
随后索什扬联络了阿兹瑞尔，把这个情况说了出来，并和黑暗天使至高大导师制定了一个“将计就计”的方案。
而该计划第一步就是控制住那个随从，这个只能靠左尔格那边的力量。
第2041章 追寻者
客船的第三层甲板属于收费最低的平民舱，这里几乎和底巢贫民窟几乎没啥区别，漫长的航行往往需要数周甚至数月，人们只能挤在狭小的舱室里，忍受长度不超过一米五的折叠床，有些稍微富裕的乘客会选择自己携带帐篷和睡袋。
由于平民舱不会有什么饮食提供，乘客要么去餐厅吃昂贵的快餐，要么就自己解决，有些人甚至搭建了私人厨房，用携带的原料制作廉价的食物出售。
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个小城市，只是更为肮脏和混乱，不过基本的治安还是有的，手持电击棍的船员警卫会经常在此巡逻，殴打一些看不顺眼的倒霉蛋。
丝西娜盘着腿坐在一个独立的小舱室的床上，身上披着一件浅褐色的长袍，几乎将她从头到脚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左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这里很难与她在审判庭巡洋舰上冥想室的舒适程度相提并论，甚至也不能与宁静二号上那间简朴的房间相比，但她太累了，无比渴望短暂的休息与偶尔舒适。
仅仅是坐下来，闭上眼睛，不回头看一眼就足够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恢复了一点点精力，发现自己的思绪在游荡，乘着思想的翅膀上升，一种奇怪的预知压力向她袭来——就像一团慢慢形成的水填满了她脑袋的空间。
她的感官以一种朦胧的方式让她知道，如果她选择放任，预言性的恍惚即将来临。
起初，她拒绝了，选择花点时间来稳定自己的心态，恢复自己的力量，毕竟这里鱼龙混杂，虽然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同样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她的主人和她的同僚都死了，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在不使用那种心灵力量前，她就只是一个比正常人还要脆弱一点的二十岁少女。
但是笼罩着她思想的潮汐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她的另一种思绪告诉她，只有接受恍惚状态提供的幻象，她才有希望预见到她面前的事情。
她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想法，但最后还是屈服于压力，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理清思绪。
未来疯狂的景象涌入她的脑壳，就像乌云笼罩在树冠上一样。
首先是……
还是老样子，就像以前一样，总是一样。
寒冷袭击着她，尽管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这个幻象的一部分，或者只是在“遥远的”某个地方观看事件，但她仍然觉得自己是赤身裸体的：冰在她的皮肤上形成，每一次呼吸都从她的嘴里冒出热气。
对任何实体存在来说，亚空间都可谓是深渊。
下一秒，她的灵魂站在一块巨大的灰色石柱上，周围无遮无拦，无论哪一股下流的微风抓住她，都会让她沿着陡峭的侧面滚下去。
此时她就好像祭坛上的羔羊。
她哭了，害怕，恶心，尽管她以前见过所有这些。
这是她第四次目睹这一景象。
然后，在她面前的云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打破了迷茫的思维迷雾，像水面下的影子一样移动着，越来越近。
就像以前一样，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被迫离开了石柱，被一只穿着黑色盔甲的野兽高高举起，对方身上有着双翼长剑的标志——这个在她面前创造的可怕的场景，几乎一定会发生在她身上。
但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发生。
她试图看到那个抓着她的怪物，但是很模糊……
忽然，它走了，她的意识也走了，丝西娜的灵魂跌落到黑暗中，仇恨和愤怒在她周围沸腾。
她相信自己目睹了一切，也经历过这一切，那个标志代表着一个身份。
黑暗天使……
黑暗天使是叛徒，他们已经堕落了，他们隐秘的背叛了帝国和帝皇。
丝西娜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她知道亚空间的预视的本质是半真半假的猜谜。
“唔——”
女孩喘息着醒来，浓浓的胆汁淤积在她的嘴里，她趴在床边又吐又呛，捂着自己的肚子，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太冷了……
忽然，她听到了广播声，船马上就要到港了。
女孩挣扎来到床头的位置，打开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等待身体机能逐渐复苏后，她翻开枕头拿起腰带和腿环系在自己的腰上和左侧大腿上，接着将一把激光手枪栓在腰间，又把一把微型针刺手枪挂在腿环上，然后是一把匕首，最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小包袱。
当她走出舱门时，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排队乘坐电梯，现场非常混乱，到处是呼声和咒骂声，中间还有人在不断奔跑，这往往代表了一个窃贼得手了。
一路上很顺利，作为审判官随从，她有着一个完全不可能被发现的完美身份伪装，很快她就离开客船来到空港，并登上前往地面的运输机。
她要先回到主人的秘密住所，想办法联络其他还活着的同僚，并将她拥有的证据交给一个值得信任以及有力量为那些死者复仇的人。
丝西娜知道她要控诉的是什么样的力量，一群强大的星际战士，一个初创团。
但她必须要为主人复仇。
就在女孩登上运输机没过多久，另一批人也从隐秘的贵宾通道进入了空港。
“老板说了，抓住人，每人两吨钯金，找到东西，每人再加一吨，这个钱够去一个偏僻世界舒舒服服当一辈子贵族了。”
为首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形，他比大多数男性都高，也很苗条，戴着一张仿佛是由异想天开的雕塑家塑造的面具，面具上凝固着一副固定的、傲慢的表情，一件电蓝色的斗篷盖住了他脖子以下的身体，在那之下可以看到珍珠灰的光泽。
在他身后，还有六个身形，他们有男有女，或高大，或矮小，但无一例外都是大漩涡区域非常有名但几乎没有人见过真容的杀手和赏金猎人。
不久之前，一个神秘的金主发布了一个危险的任务，前方这个被称之为灰幽灵的拜死教刺客接受了这个任务，并召集了他过去的一些合作伙伴，但灰幽灵自己也说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他的上线只是一个中间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回报异常丰厚的任务，哪怕是刺杀一个行星总督都未必能有人开出这种价格。
而他们要面对的，仅仅是审判庭这个“小麻烦”，以及似乎同样接受了任务的“同行”。
之前在悲痛星系他们已经与审判庭的随从们交过手，也与那些接受了同样任务的同行交过了手，那位神秘金主雇佣了不少杀手，但赏金只有一份。
目标，也只有一个。
两章剧情，非支线，而是要收线
第2042章 群狼环伺
虽然说审判庭确实很可怕，但是在巨额的悬赏面前，又不那么可怕了，毕竟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狠角色，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对审判庭畏之如虎。
可是就在悲痛星系他们几乎就要抓住目标时，还是因为审判庭的搅局功亏一篑，当然那个目标本身非常警觉也是关键。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这样完蛋时，神秘金主再次发来讯息，还传来了目标可能前往的方位，并且增加了悬赏金额，他们立刻就行动起来，火速赶往宁静二号，哪怕这里是审判庭的分部所在地。
现在宁静星系由于吃到了远征红利，贸易航运十分繁荣，也变得更加人员复杂，反而给他们行动创造了机会，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目标毫无疑问会想办法与审判庭的人接触，必须在对方将东西交给审判庭的人之前截住她。
中间还要给各方面的人斗智斗勇，只能说悬赏很诱人，但并不好拿。
“刚刚信号器有了反应，那贱人不久前应该就在空港。”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那人瘦得像根棍子，僵硬的黑发从狭窄的头颅上竖起来，像被火烤过的小麦，衣服也是黑色的仿佛粘在他瘦削的身体上，好像多年没脱过，至于他的脸也很狂野——瞪着的眼睛，骨瘦如柴的鼻子从灰黄色的两颊中间突出来，耳朵从脑袋两侧突出来，而比他的外表更不寻常的是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机械鹰。
“要抓紧时间，上次打进她身体里的微型信号弹快失效了。”
“能确定方位吗？”
“能，但信号已经消失了，她应该是乘坐运输机前往地面。”
“蜘蛛，去查一下近半个小时内的运输记录。”
“蜒蚰，准备好穿梭机。”
同一时间，一艘没有任何标识却拥有最高通航权限的战舰缓缓靠近了宁静二号。
“根据灵能尾迹，她应该是回到这里了，大审判官的判断是正确的。”
让草药烟雾从鼻孔里悠闲地飘散，穿着一身黑色甲壳的暴风兵士官用一只正常的眼睛和从他右边突出的植入式仿生眼打量着逐渐逼近的空港，他的脖子上还戴着审判庭专属的玫瑰结。
在他身后，不仅有一整支暴风兵小队，还有几名穿着黑色战斗服来自拜死教的刺客以及风格不同的雇佣兵。
“我们的动作必须快，那些贪婪的野狗会蜂拥而至，还有其他审判官的人肯定也死死盯着那位女士和她手上的东西。”
“其他审判官的人也会阻挠我们吗？”
一名带着灵能项圈的秃头男人嘶声说出了他的疑问。
“我以为这是一次集体行动。”
领队笑了笑。
“即便是在审判庭，每个人也都想争夺主导权，但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任何挡路者格杀勿论。”
“明白。”
而在宁静二号最大巢都米希的一间隐秘的仓库里，另外一群同样身上携带着审判庭玫瑰结的人马也在集结，为首的是一个戴着贝雷帽，脸上有一条骇人伤疤的壮汉。
他用指纹按在巨大金属货柜的识别仪上，随后货柜缓缓打开，众人走入其中，一盏盏照明球被点亮，大量被挂在架子上的崭新武器随之浮现。
“那个女人大概率会回到他们之前的据点并联络残余的同事，一定要做好布控。”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货架上拿起一把重型狙击枪在手上掂了掂，接着转身抛给身后一名类似文迪卡刺客的拜死教狙击手。
随后他又挑了一把重型针刺手枪，塞到腰上，又拿了两枚等离子手榴弹。
“马库斯审判官说了，她绝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上，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选择将其击毙，所以黑蝎，你是最后一道保险。”
那名拜死教刺客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男人转身，将手搭在一个半边身体都接受了机械改造的壮汉肩膀上。
“瓦尔加斯，你是伊纳尔审判官最信任的随从之一，丝西娜肯定会联络你，你得想办法稳住她说服他信任我们。”
那个壮汉表情微微一僵，点了点头。
“是，我会的。”
“伊纳尔审判官已经死了，你知道的，在审判庭那残酷的权力游戏里，失去主人庇护的随从，通常都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没什么好下场，马库斯审判官愿意给你们提供保护，就不要让他失望。”
“我不会让马库斯审判官失望的。”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随后转向其他已经挑选好武器的人。
“托尔克马达的那些狗肯定也会闻着味追来，这里是宁静二号，大家不需要有什么忌讳，看到他们就直接干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明白！”
做好安排后，众人离开仓库匆匆登上几辆不显眼的黑色高级轿车，此时巢都正好下起了雨，在带酸性的雨水中车队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从小路转向城市主干道。
大雨滂沱之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呼啸而过，压在路面的水洼溅起的污水差点喷了罗齐姆一身。
“我操！”
虽然及时往后一跳避免了脸上也喷上污水，但看到自己的靴子和裤子都湿了一片，罗齐姆还是愤怒的看向那些快速驶过的黑色高级车。
“你妈的会不会开车！有钱了不起啊！”
然而对方根本不鸟他，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一旁的伊斯文不禁哀叹一声。
“老板，如果不是你玩那么大的杠杆把我们的本钱都玩进去，现在我们也不至于流落街头淋雨了。”
罗齐姆立刻用手指戳了戳前面那硕大带红色莫西干头发的脑袋。
“还不是矮矬子推荐的！说什么王牌投资人！”
短人多戈立刻回过头，愤怒的拍开罗齐姆的手。
“强调过了，不能指着我说矮！这是我的底线！”
“妈的现在不是底线不底线了，欠了那么多钱，船还被别人扣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谁tm知道那该死的远征军又改军票兑换规则了！还突然增发那么多！搞得大家都怨声载道，不知道那个什么总指挥官是不是把钱都拿去科摩罗吃喝嫖赌了——”
罗齐姆直接抬手又给短人后脑勺一巴掌。
“要死啊你，别乱跑题，咱们索什扬总指挥官可是能文能武，长相十分英俊，根本不需要去什么科摩罗那地方就有——”
伊斯文叹了口气打断对方。
“不是我说，老板，直接下场炒军票我当时就觉得风险太高了，完了感觉不对的时候那货还说什么‘只是技术性调整不要怕’，结果你看，直接带着三个儿子一起玩空中飞人了。”
“马后炮谁不会！现在说有屁用，你数钱的时候还乐得跟个傻子一样。”
和川奎罗一起走在最后面的克伦这时递来一张湿哒哒的报纸。
“头，上面不是说市场很稳定吗？为啥俺们突然就欠钱了？是不是和报纸说的一样有异端势力在抹黑和破坏？”
“妈的哪个异端势力，阿巴顿吗？他阿巴顿要会玩这个，一万年早把帝国炒崩了。”
罗齐姆抬起头，看着遥远天空那繁忙的航线，一架架运输机正在不停起飞降落，随后轻叹一声，摇摇头。
“算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去喝一杯放松一下，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翻盘。”
（因为怕又有很多读者嫌支线多，这边大体就写到这，如果大家想看后续的就扣个1，玛巴斯这条线后续不会参与到决战，所以简略的一笔带过也可以）
第2043章 巴达布的惨胜
标准泰拉历，968.M41
大漩涡区，玛格星团，托瓦茨克行星
在坐镇托瓦茨克的第三个月，索什扬收到了来自遥远的巴达布扇区的讯息，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残酷围城战后，远征军终于攻破了困守巴达布的红海盗守军的最后一处地下据点，正如索什扬预料的那样，洪索最终选择了逃跑。
黑色圣堂的赫尔布莱切特元帅原本计划是两个月完成的作战，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场血肉拉锯战，也使得本就脆弱的巴达布主星几乎被敌我双方的鲜血所淹没，然而即便是这样以后未来再也没有可能殖民的世界，对于帝国而言依旧是重要的。
首先它代表帝国重新掌控了巴达布扇区的秩序，并摧毁了长期困扰大漩涡航线的海盗据点，使得休伦一个世纪的努力付之一炬。
其次作为巴达布扇区的核心，巴达布主星对于掌控大漩涡航道和贸易路线的作用已经远远超过它作为一个居住星球的作用，只需要恢复它的轨道设施，那么它优越的位置决定了依旧很快会再次繁荣。
最后，也最关键，就是它的象征意义，因为当初高领主授予索什扬远征军总指挥的职务时，其制定的核心作战目标就是巴达布扇区，也就是说恢复帝国在巴达布扇区的统治，代表着这次远征最基本的胜利已经达成，不管最后能否消灭休伦，索什扬都已经可以交待得过去，远征军也可以正大光明对外宣称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对于已经被远征拖得怨声载道的大漩涡军民来说，这绝对是一剂强心针，因为他们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
当然，胜利的代价是很沉重的，超过两千四百万士兵的阵亡也让巴达布围攻战成为了大漩涡远征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战役，而相应的，帝国也歼灭了超过上亿混沌奴仆（包括机仆）以及不可计数的亚空间恶魔。（如果大家有兴趣未来可以单独补一篇巴达布围攻战的番外，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写攻防战细节的）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大胜，不仅仅是帝国对异端的胜利，这次战斗中能够找到的钢铁勇士的尸体就超过了五百具，所以也算是帝国之拳对昔日宿敌又一次胜利，值得大书特书。
索什扬大笔一挥，亲自题写了对巴达布战区围攻部队的嘉奖通报。
不过在胜利的奏歌之中，也有一些不谐的音符，马拉金似乎与赫尔布莱切特产生了很严重的冲突，在给索什扬的私人信函中，马拉金指责赫尔布莱切特是一个“冷血的屠夫”，用近乎挥霍的方式浪费了大量士兵的生命，由于他“急躁”又“鲁莽”的策略，导致了很多本可避免的牺牲。
天狮战团的战团长也对赫尔布莱切特略有微词，虽然同是多恩之子，但他却称对方更像是一个“残酷的战争铁匠”与洪索是“棋逢对手”，这个指责某种意义上比马拉金的更严重，意思就是他冷酷得就像是一个异端。
赫尔布莱切特却没有在战报里进行任何辩解和申诉，他永远只说数字和进度，也非常符合索什扬对他的印象。
对于这些，索什扬站在他远征总指挥官的立场来说，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赫尔布莱切特，因为对方胜利了，并且确保第四军团不再有机会介入这场战争，除非他们愿意协助红海盗，而不是洪索这个人。
索什扬的选择是将马拉金调往阿拉什所处的方向，并让巴达布战区的战团尽快收拾好局面前往玛格星团集结。
因为决战可能很快要到来了。
根据奥卡姆最新的情报，索什扬终于知道休伦收缩力量在干嘛了。
他在努力掌控刚获得的一艘神秘废船。
这艘废船的来历休伦非常的保密，连奥卡姆也套不出，但它和那些寻常的废船很不一样，似乎具备了一切正常战舰该有的功能，并且在得到这艘废船后，休伦军队里的恶魔引擎数量急速攀升，已经增长了至少一倍的规模。
就奥卡姆的描述，这艘废船如果真的动起来，帝国可能需要出动荣光女王或者数艘战列舰才能够对抗。
不过现在这艘船似乎还没有被完全控制，奥卡姆通过已经在红海盗内部搭建的线人网络知晓休伦居然临时组织了一次颅骨盛宴，地点就在那神秘的废船，奖励就是获胜者将会获得名为野蛮坩埚的废船的指挥官头衔。
但实际上他要将一些不服从的人派到废船里，因为那里面充斥着各种可怕的异形，还有亚空间造物，不过在这个巨大的诱惑下很多有野心的混沌星际战士还是选择投身其中。
然而结果大概是有去无回，而休伦应该也不会遵守他的承诺，虽然他从未食言。
索什扬对此高度的重视，不仅仅是因为这艘神秘的废船，更因为这件事代表着有新的力量在支持休伦。
另外休伦好像还觉察到了什么，再一次加强了黑石要塞的防备，现在那里面至少驻扎着三千名混沌星际战士以及大量的配属凡人士兵，结合黑石要塞本身的坚固程度，算是一个非常难啃的硬骨头。
就此事索什扬还与维罗妮卡聊了聊，不过维罗妮卡对此倒没什么太担心，三千多名混沌星际战士看着是多，但他们对黑石要塞的结构一无所知，根本不需要现场全部消灭他们，只要引开他们后控制住黑石要塞，她就能启动内部的防御机制，把他们尽数绞杀在黑石要塞里。
索什扬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毕竟目标是夺走黑石要塞，至于里面的敌人，那有的是时间慢慢料理。
在知道休伦已经准备进行决战后，索什扬也决定加速，此时玛格星团的红海盗据点基本已经被黑暗天使扫荡一空，因此他派出撕肉者前往协助白色疤痕及其子团肃清血腥颅骨星系的红海盗据点。
作为大漩涡重要的产矿区，血腥颅骨星系拥有大量矿产世界，那些世界特点就是荒凉而且有大量地下矿井，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个独立的要塞，要一个个打下来实在费事，可不打又不行，一方面是铸造世界急需原材料供应，另一方面
索什扬和短人联盟签了协议没多久，人家是按时供货了，也提供了雇佣兵。
那承诺给别人的矿业开采权自然也不好反悔。
第2044章 攻略卡拉（上）
判断血腥颅骨的一系列矿产世界拥有更重要的地位后，索什扬将阿拉什领导的白色圣堂及兰普坦的一些部队调往血腥颅骨星系，加速清理那里的矿产星球，同时也利于后续的调动集结，而兰普坦那边则交给马拉金领导的恸哭者以及深红之刃战团负责。
在一系列调兵遣将后，索什扬领导的中央舰队也从托瓦茨克开拔，前往攻击卡拉星系。
休伦既然还在消化他得到的废船，那索什扬肯定不能让对方如意，既然要决战，自然不会给对方去选择何时的时机和地点，因此他选择主动出击，巴达布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那边的部队很快就能转到前线。
这一次攻击，总共集结了星界骑士，黑暗天使，卡利班门徒，奉献者，苦行者，星辰巨龙，风暴领主，新星战士，游侠战士，米诺陶总计十个战团的超过两千五百名星际战士以及两百余艘各式战舰，还有近三亿星界军，其规模甚至超过了巴达布围攻战。
而他们要攻击的则是卡拉星系的3个宜居世界，斯特利伯格，珀达加，亚利洛，另外还有5个非宜居但能够驻扎部队的世界。
卡拉星系的结构与太阳系十分类似，拥有稳定且安全的公转轨道，作为最靠近大漩涡深处的星系之一，过去曾经卡拉星系就一直是大漩涡区域帝国的前沿哨所，与卡迪安的定位很类似，三个宜居世界都被定为了要塞世界，每个十一税征收年都能够定期提供超过2亿的部队，而现在它也同样在为红海盗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
作为红海盗最后据点玛格星系的门户，一旦此处失守，那么红海盗将彻底失去在实体宇宙的几乎所有立足点。
当帝国大军朝卡拉行星扑来时，休伦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虽然不知道索什扬掌握了他拥有废船的关键情报，但也明白自己最后决战的工作还没完成，必须要再争取一些时间。
于是他派出了自己所有的战争领主，以及穿刺者朱福前往卡拉行星，依托该星系强大的防御系统抵抗帝国大军的攻势。
卡拉星系虽然没有巴达布星系那宏伟的星系级防御系统，但休伦还是下力气对各个行星的防御进行了整合，星系最外围的三个死亡世界基本完成了要塞化，并且为了弥补轨道防御设施的不足，休伦还别出心裁的将大量小型船只和无用的民船和运输船连接起来，并在上面安装武器，将其作为行星的临时轨道防御站。
这个策略在他早年间当战团长开拓大漩涡时就经常使用，对付那些海盗和零散战帮非常合适。
而斯特利伯格，珀达加，亚利洛三个宜居行星则都具备了完整的轨道防御设施和星系级别的防御武器，它们将是封锁帝国舰队在星系内活动的关键，而最靠近恒星的2个死亡世界则被用作该星系的军械库使用，因为距离原因它们不容易被偷袭。
同时休伦还制定了蜂群作战的总方针，即以大量小型舰船组成袭击群，并不与帝国主力舰队直接碰撞，而是短暂接触打了就跑的战术。
黑心王已经意识到在拿出足以匹敌的力量前派出大舰队就是白送，所以他对卡拉星系守军的海军力量给出的要求就两个，尽可能骚扰帝国远征舰队，并且尽可能为行星的守军提供持续不断的后续援助。
由于死亡世界没有大气，大部分设施都隐藏在安全的地下掩体里，因此休伦也不担心索什扬投放灭绝武器。
帝国最常见的灭绝武器焚化鱼雷和病毒炸弹对没有大气的死亡世界都没作用，旋风鱼雷对于地质较为稳定的世界除非大量投入否则作用也不是特别大，它主要也是用来荡平行星表面的生命和海洋，最有用的双极鱼雷过于稀少，一个星区只保存有两枚，这点休伦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当初就掌管过大漩涡的双极鱼雷武库，现在索什扬手上肯定也没有。
另外休伦还下令拿出军械库所有的虚空雷，在卡拉行星内部部署了大量的雷场，以防止帝国舰队越过外围行星对内部的宜居世界发动突然打击。
他的想法就是索什扬必须一点点的从外面打到星系内，这样会需要浪费很多时间。
事实上休伦的估测也是没错，索什扬手上确实没有双极鱼雷，因为这些都被赫尔布来切特拿去攻击巴达布了，而他手上的病毒炸弹和旋风鱼雷对于坚固的死亡世界没有很大的作用。
可他为什么要遵照休伦的思路来作战呢？
索什扬压根就没打算管那三个死亡世界上的守军，他也没心情去打地鼠。
他作为的应对是两个方案。
一是派出舰队羊攻那三个要塞世界，休伦临时弄的“铁索连舟”轨道防御设施看着唬人，但实际火力很孱弱，根本没有能力威胁大型战舰，因此拆起来也不是那么麻烦，不需要派出很强大的舰队，但可以制造出他们要进攻的假象。
二就是将胜利之痕拖上来，利用它那众多的飞行甲板装载大量战斗机，不需要像两次安格斯托姆海战那种惊人数量，但上千架大型战机就足够对付红海盗那些火控落后，火力也孱弱的小船骚扰队了，同时还能够清理虚空雷区。
就在红海盗的守军，包括朱福真以为远征军打算先打三个死亡世界，并在斯特利伯格行星集结部队和舰队准备随时支援，却没想到以不屈真理号为首的主力舰队突然穿过雷区，直奔该行星而来。
朱福倒是很清醒，第一时间就让舰队从行星周围撤离，并下令该世界严防死守，已经集结的部队就地转入防御。
同时他也找到对己方有利的一些方面，卡拉星系内还是有着大片的雷区，这也就意味着帝国的舰队不可能再次用同样的手段突袭其他方向，其次那三个死亡要塞世界虽然确实是可以被绕开的，但它们本身并非毫无价值，红海盗的舰队依旧可以在它们的轨道上停泊，上面的兵力也可以随时调动，如果帝国的攻势缓了下来，那三个世界的守军甚至可以用舰船组织起来对胜利之痕发动跳帮突袭，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总之就是那句话，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很快，一场大战就围绕斯特利伯格的轨道防御设施爆发了。
第2045章 攻略卡拉（中）求月票！
斯特利伯格那雄伟防御轨道站修建于m38时期，曾经是帝国抵抗来自大漩涡深处汹涌恶意和叛徒的哨兵，但现在它却成为了帮凶，昔日的鹰徽被抹去替换成了异端的符号，搭载在上面的固定炮位狂风骤雨般朝帝国的舰队倾泻着弹药，伴随接连不断的闪光在虚空中划过，爆炸绽放的花朵肆虐弥漫，不时有烧着的金属块折断坠落，似乎这片空间的每立方米都被战争的烟尘填得满满当当。
不屈真理号则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持矛骑士，它没有鲁莽的贴近开火，而是与周围的主力舰一起从远距离开火射击。
作为荣光女王，她的光矛齐射的威力无与伦比，即便是超大型的虚空盾阵列也无法抵抗如此恐怖的能量，光矛便携穿金裂石之势席卷而过面前的幽邃深渊，结结实实刺中了轨道站的中心，那儿正好是装载虚空盾发生器的部位，两股能量相撞瞬间释放出了股狂暴的冲击波，紧接着便是强烈的爆炸。
伴随着爆炸和燃烧，大量残骸从轨道站的结构上滚落，一部分飘向虚空，一部分坠向地面。
到这个时候，朱福发现他们的想法还是有点太想当然了，索什扬固然不好处理那些要塞化的死亡世界，但掌握了绝对海军优势的对方，实际上也不用过分理会那些死亡世界，原本想着以袭击群，要塞世界还有雷区构筑的防御体系不说完美，至少能够给对方制造足够多麻烦，可面对大量的机群那些平均长度不超过五百米的小型舰船根本没有作用，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并驱散，像星鹰轰炸机这种重型战机遮蔽大半个星系还是能办得到了。
虽然那三个宜居世界拥有星系级防御武器，可一方面年久失修，休伦也没有那么多技术神甫维护，导致启动它们需要很长时间，更不用说瞄准和锁定目标，这些都需要非常精确的情报才能预先判断对方的方位进行射击，面对突然袭击，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总之红海盗的准备方案大多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不过好在朱福是一个非常随机应变的指挥官，他判断帝国肯定会登陆斯特利伯格，并占领该地以此为核心控制卡拉星系，因此让一部分部队死守该世界，其他则乘着帝国还未完全封锁星球快速撤离，同时另外两个行星的防御系统以最快速度启动，对帝国舰队进行干扰射击。
“准备登陆！大家加快速度！”
在永恒忠诚号的内部，十连的军士巴赫拉姆向连队里的新兵们传达着命令，两个战术小队的战士耐心地等待着，一边吟诵着祷文，一边聆听着巨大的激光炮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它们的炮塔在船外朝着敌人射击。
在大多数战团的新兵还穿着甲壳甲的时候，星界骑士的战士早已适应了身上的动力甲，那银灰色的涂装在昏暗的电流光中显得十分显眼，战士们准备就绪，连队在舱内集结，连队标志、战团徽章，以及每个胸甲上的帝国之鹰，都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黄色。
很快，升降通道把他们送到两艘突击艇上，空投舱基本都给其他连队使用了，所以十连也只能用突击艇凑合一下，就在每个战术小队在各自艇内排成两列并被约束带固定后，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颤抖。
这代表着突击艇被发射出去了。
在此过程中，虽然艇内寂静无声，但外面的装甲却在砰砰作响，这是敌人的微型炮弹在金属隔板上爆炸的动静，亦或者是突击艇自己撞到了什么小型残骸。
好在他们乘坐的拳套突击艇可以说是帝国最坚固的突击艇型号，除非被舰炮直击否则大多数武器并不能对它厚重的正面装甲造成毁灭性破坏。
透过唯一的观察设备，巴赫拉姆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帝国舰队正在有条不紊的“拆除”行星的防御，舰队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形成一个半月形正对轨道设施持续开火，荣光女王级不屈真理号位于新月形的中心，它是一座巨大的大教堂，被做工复杂的炮塔包裹着，大部分防御激光在她第一次齐射时就失效了，只有几束明亮的激光仍然从它们的装甲堡垒中向帝国舰队刺来刺去。
看到那艘巨舰，巴赫拉姆在内心将其与军团的阿维斯塔号进行比较。
虽然这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他还是相信阿维斯塔号应该更强。
另外一部分已经转移到低轨道开始对行星的部分设施进行轰炸，同样的也有一些来自行星的反击火力进行着微弱的抵抗。
最后一部分则是在驱赶和追杀那些试图转移行星守军的小型舰船。
随着时间推移，突击艇的颤抖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巴赫拉姆随即告知众人他们正在进入大气层。
几分钟后，伴随着“呜”的一声，颤抖开始迅速消退。
当约束带噼里啪啦的回弹到舱壁上时，巨大的靴子开始发出踩踏金属的沉重回音，接着突击群前方的爆炸螺栓一个个起爆，光明出现了。
然而隔着数百米，巴赫拉姆依旧可以看到前方城市火光中竖立着一个耀眼的、狂躁的恐虐图腾，似乎俯瞰着整个战场，四周充斥着接受了突变的凡人。
他们成群结队的从正在被摧毁的城市里涌出，手上握着剑、战斧或带刺的棍棒，有的人长出了蝎子般的尾巴，有的人面容变得像是野兽或者昆虫，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们是怪物，他们的每一步和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暴力的光芒。
领导他们的，则是一群信仰恐虐的混沌星际战士。
他们穿着猩红色的盔甲，满是尖刺和利刃，胸口的头盔上都有黄铜铸造的堕落符号，其中还有一个没有头脑的生物，它几乎只顾着吞噬着热气腾腾的内脏，这东西应该曾经也是混沌星际战士的一员，但现在变形得无法形容，丑陋得令人啼笑不得——这就是混沌卵，堕落者最可悲的结局，其生涯因某种原因触怒了他们的主人而以极端的堕落告终。
第2046章 攻略卡拉（下）
确认了敌人的情况后，巴赫拉姆把头转向他来的方向，看到连队的旗帜已经在飘扬，连长阿尔明正在发出指令。
“前进！”
“血祭血神！”
恐虐战士咆哮起来，扩音器开得很大，链锯斧和链锯剑划过拥挤的人群时溅起一片片血肉。
血神勇士们为了第一滴血的荣耀而竞争，但又在嘶哑的呐喊中倒下。
十连的新兵们冷静持续的射击，他们被要求避免近身作战，只需要用爆弹和等离子把对方盔甲打破，再让下一轮爆弹冲入温暖的动力甲里，这将使动力甲变成一个装满血糊的容器。
然而总有一些得到了特别赐福因此很耐揍的家伙能够冲过火线杀上来。
那是一个长着狼脸獠牙的恐虐冠军，一只爪子拿着一把半人高的斧头，另一只爪子拿着一把链锯，当他看到枪林弹雨把他的战斗伙伴们干挺时，他怒吼起来。
“耻辱！真是耻辱！没有血！没有血！没有鲜血就没有荣誉！”
当冠军扑向连队，巴赫拉姆迎接了上去，用他嗡嗡作响的动力剑偏转了对方的斧头，迫使这个浑身挂满骷髅的冠军退后。
不等对方站稳，他就乘胜追击，在恐虐追随者们的惊呼声中，用剑将长着獠牙的头颅从冠军的肩膀上被斩下，当它空中飞行时，鲜血滴落在下面的战士身上。
就在星界骑士十连努力击垮眼前的敌人时，十架雷鹰从天空中呼啸而过，发射出一连串导弹将后续增援的敌人截断。
阿尔明看向那些雷鹰，皱起眉头，它们都是深棕色，上面印着一个愤怒的红色公牛头颅标志。
“米诺陶？”
雷鹰缓缓放低高度，舱门打开，一支支米诺陶的战术小队跳入战场上，他们都穿着稀有的MK8型动力甲，手持链锯剑和链锯斧，以及爆弹枪，还有些使用多管热熔枪。
落地之后，他们立刻以小队为规模组成突击阵型，朝着敌人的一侧猛烈攻击，非常的凶猛。
但他们没有与星界骑士进行任何联络，阿尔明也懒得去管这些人，只是在通讯里补了一句。
“米诺陶战团的人来了，射击的时候注意点。”
在米诺陶战团的加入后，守军的反扑直接被击溃了，而完成任务的牛头人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转向下一个目标，阿尔明也不在意，指挥十连继续挺进，他们今天还有更多目标需要解决。
而就在遥远的斯特利伯格陷入鏖战时，遥远的卡拉七号行星，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这个距离恒星最近的行星，它的地面温度在白天时可以高达三百多度，但由于没有大气层非常稀薄因此夜晚温度又会骤降到零下一百三十多度，行星表面荒凉无比，没有任何生命。
但由于其位置位于星系的最核心的位置，且有恒星的强烈辐射保护，因此非常适合成为一个“保险箱”，在以星爪战团长的身份经营卡拉星系时，休伦花费巨大代价在行星地下秘密凿出了一个地下城市，该城市深度超过两百米，规模相当于一个小型巢都，其功能只有一个，就是维护那些巨大的仓库。
那些仓库里保存了巨量军械物资，几乎相当于红海盗现有储备的五分之一，虽然在战争开始后休伦陆续调走了很多，但目前依旧保有过去43%的储量，这些储备也是卡拉星系守军坚持下去的唯一资本。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内鬼”，休伦没有安排任何混沌星际战士监管该处，此地从工人到守卫全部都是凡人，而且他们长期与世隔绝，外界的一切消息都被封锁，甚至到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休伦已经叛乱，他们仍然坚守着世代传下来的职责，为帝国和帝皇看守神圣的仓库。
由于其隐蔽性，该仓库也被称之为黑仓，最终也成为了城市的名称。
不过这段时间，来自“内务部”的运输船只比以往更频繁了，卡拉七号的管理者们觉察到了那些帝国行政人员的烦躁与不安，似乎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战争。
一场与异端的战争？
问题不会得到回答，因为“内务部”的人从不回答，他们只会执行命令，调取或者存放，就像是机仆。
但好在卡拉七号通往地下的通道只有一条，而且还有隐蔽的监测设备，不会担心敌人突然出现，他们只需要继续恪守职责——
一如他们的祖辈那样。
“啊——”
法比奥拉被尖叫声惊醒，甚至在她的梦境消退之前，她已经站了起来。
她迷惑地在自己的卧室里站了几秒钟，在灯光下眨着眼睛，直到把现实和幻想区分开来。
天啊，太冷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赤脚站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即便隔着人造皮革，依旧让寒意直钻她的脚心。
并且这位身高一米五的女孩才发现令人厌恶的寒冷已经在不同层面上入侵了她的住所，热调节器早已陷入沉默，灯光也在闪烁。
考虑到这个城市也没剩几个技术神甫，这样的电力中断当然是时有发生的，暂时，很快技术神甫和奴工就会到电网中心开始吟唱并祝福，从这里、那里、任何地方转移电力时，颤抖的加热管道和无声的风扇仍然会重新启动。
作为巡逻队的一员，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她出色的射击能力和超乎水平的技战术让任何了解她的人都不敢轻视她。
当然，这一切都来自她那被调走了很久也没有返回的父亲，他是城市巡逻队的大队长之一，但是在两个标准泰拉月时，以押运的名义跟随着内务部的人离开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城市，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城市最出色的一万多名卫兵。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法比奥拉听老人说，好像从未有过。
其实法比奥拉很想跟着父亲一起离开，她已经厌倦了这个阴沉黑暗的城市，她想看看书籍里记载的广阔宇宙，亲眼见见那些为帝国而战勇士，以及被描绘在教堂壁画上的披坚执锐的死亡天使。
从小性格就像一个男孩子的她非常仰慕真正的勇士，尽管她的父亲常常为此发愁担心她找不到合适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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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过头吧....咻！”
法比奥拉颤抖着小小的肩膀打了个喷嚏，然后四处张望看到时钟后才松了口气，接着来到母亲的遗像前做了简单的祷告，她的母亲是一个修女，但是在她十岁时因病去世了。
这个为了仓储而存在的城市并没有特别好的条件，很多疾病没有办法得到解决，她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把母亲送到可以治疗的地方，但父亲的回答只有沉默。
不过当她长大后理解了父亲。
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离职守，这是神皇对所有人的要求。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其扎成两条麻花辫，配合上她健康的浅褐色皮肤，显得非常青春活力。
整理完仪容仪表后，法比奥拉为自己弄了一点用温水搅拌的合成食品，两个小时后她要参与巡逻，也没办法弄什么更好吃的东西，虽然她的家庭不算富裕，但也比绝大多数居民要好得多。
作为一个巢都，虽然规模很小，却也理所应当的拥有一切“帝国特色”——
阶级，贫穷，暴力和信仰
事实上卡拉七号从未安宁过，高高在上的管理者们享受着最好的东西，最底层的大量居民只能在黑暗中扔瓶子和咒骂，作为一个仓储城市，这里没有那么多工作，也没有那么多资源，仓库里的东西都是属于神皇的，任何窃取行为都是死罪并且连坐家人，维护设备的技工算是比较常见的岗位，还有一些如统计员一类文职则是比较高端的岗位，大多数人都只能从事最基本的体力劳动，即挖矿。
他们在城市更深处的矿井中挖掘出有用的矿物，并从中提炼出燃料供给需要长期维持电力的仓库，同时还会在那里种植一些菌类，以填满城市越来越多的人口的饥饿大嘴。
可即便如此食物也总是不够。
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盗窃、抢劫、谋杀、强奸等一系列犯罪几乎成了巢都黑暗区域的常态。
法比奥拉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杀了人，那是一个乘她走近路从学校回家时企图强暴她的男人，随身携带一把小刀的习惯拯救了她，也让她对死亡变得不那么陌生。
不过这并没有太影响她的性格，在外人眼中她依旧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与阴暗的巢都格格不入的女孩。
当然这也得益于她母亲对她的影响。
准备好之后，她离开了家，拉紧斗篷抵御寒冷。
不过在去上班前，她通常都会先去一趟教堂。
那是一种圆顶的低矮小屋，装饰着神圣的雕像和虔诚的涂鸦，里面挤满了一排排略显肮脏的塑料长椅，还配有一个颤颤悠悠的维修机仆，附近的民众每日都会在这里聆听广播，这地方从来不会空无一人，也很少安静，不同的岗位轮班交错进行，总会有人来。
在法比奥拉熟悉的记忆中，母亲带她来这里时，总是低吟着神圣的赞美诗，周围的人也都在小声的赞颂或者忏悔。
但现在，它似乎在尖叫。
“发生什么了！”
法比奥拉急忙跑进去，并抽出电棍准备战斗，但她没几步就突然停住了。
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观众，他们在座位上向后摇晃，有些人捂着眼睛，有些人像寻求安慰的婴儿一样相互抓住，而他们惊恐注视的焦点是像一只巨大发光蜘蛛一样挂在光缆和数据线上的影像交换器屏幕，周围悬挂着虔诚祈祷者的熏香。
在闪烁的灯光下，是一位主教，这个城市最显赫的人之一，但他已经被钉在十字架上。
黑暗的背景下，广播镜头放大了他肥胖的身躯，不仅衣服被剥光，脸部和胸部也被打得遍体鳞伤，多处被小而锋利的切口割伤，身体被吊在一个奇怪的装置上——就像一棵塑料树的树干。
主教靠在高大的机器上，双臂张开，双腿绑在一起，被钉住了，每只胳膊上上下下地插着一打甚至更多生锈钉子，一些甚至穿透了他的胯部，穿透了腓骨和胫骨之间，穿透了肩膀和脖颈，穿过大腿和脚跟。
在灯光下，他的血变得明亮，不知何故，主教还活着，脸色苍白得要死，即使不是因为他的嘴被破布紧紧地塞住，她也怀疑他是否还能叫得出来——但他仍然盯着镜头，无论他想发出什么声音，他的喉咙都会颤抖。
更糟糕的是，在主教的胸口，在伤口和鲜血中潦草地刻着一行她不认识的字，远远看去那些字就像活的毒蛇一般扭动。
“神皇啊......”
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暴力的场景，一直以胆大著称的法比奥拉感到她的膝盖发软。
忽然，画面动了，逐渐逼近那个可恶的词，血与汗的针孔在可视屏幕上清晰可见，就在观众确信恐怖事件已经结束时，一个声音开始说话。
它像幽灵一样撕裂着听众的灵魂。
“看吧！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与其说是那个人在说话，不如说是空气在充当旁白，就像午夜的风一样低沉。
观众们喘息着，喃喃自语着，互相祈祷着。
“一个堕落的小主教，因欺诈羊群的财富而变得肥胖，被暴食和享乐所玷污，让他流血是一种仁慈，让他死亡是一种奖赏，但这是不可能的.....”
有人吐了，但没有人东张西望，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恐惧的泪水。
“能听到他的忏悔真是太妙了。”
画面突然跳了起来，镜头扫向一边，一个接一个的掠过一堆毫无意义的模糊形状。
无形的黑暗和闪烁的光芒让位于蓝色和青铜色的全景，几秒后它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对焦中找到了目标，然后在片刻的停顿中，让思绪纷乱的人们解读他们看到的东西——
恶魔般的红色裂缝在燃烧，呈倾斜的箭头状来回扫视着，在一圈雾气的缭绕下让人看着心胆俱裂。
那是“它”的眼睛——
一双猩红的目镜。
“所有从光明中堕落的人都会这样灭亡！”
眼睛的主人嘶嘶地说道：
“帝皇的目光落在了这个世界上，祂发现它有缺陷，祂只看到腐败，一座罪恶和不公正的城市，被软弱和自私的人统治着，充斥着背叛和罪恶。”
图像开始变弱，从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中抽离。
“你们已经看到，死亡来到了你们中间！罪人被处决，他是众多中的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忏悔吧，罪人！恐惧帝皇的愤怒，恐惧祂的复仇天使吧！”
它嘶嘶地对着镜头，爪子像闪电一样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狭窄的礼堂里响起了尖叫声。
“审判即将到来！尖叫吧，吾等为——”
忽然，镜头摇晃起来，仿佛被什么外力甩到一旁，在信号消失前，法比奥拉依稀听到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李林你这是有多闲，要真没事干过来把这个......”
第2048章 夜访黑仓（中）
广播结束了，暴风雪般嘶嘶作响的白噪音画面照亮了阴暗的小教堂。
然后就是死寂。
“他在撒谎！”
法比奥拉大叫起来，心怦怦直跳。
“他在撒谎！他想让我们害怕他！大家不要怕，警卫队会保护大家的！”
但她的声音没有唤起周围人的安全感，连牧师也慌乱的站在讲经台后面发抖，虽然这个城市不缺乏暴力，但又从未如此直面过暴力和恐惧。
一个被诅咒的词汇跳入法比奥拉的脑海，那是她父亲曾经教导过她的，关于人类一种最可怕的敌人——
异端！
有异端闯入了她所在的城市，并试图威胁所有人。
法比奥拉收到了紧急召集的信号，她马上离开教堂一路狂奔，经过迷惑不解的行人和心不在焉的仆工，很快来到了警卫所。
那些对她打招呼的声音都被无视了，女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踏着雪花石膏楼梯上了一层楼。
“队长！队长！”
当她打开门时，看到队员们已经穿好了黑色的护甲，正在检查武器，包括制式激光枪，重型霰弹枪，防爆盾和震击棍等。
在女孩风风火火闯进来时，所有人都看向她，接着一个带着银色头盔的警卫把爆弹手枪塞到腰间，开口对女孩说道：
“法比奥拉，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在总部值守就行。”
“为什么！”
女孩瞪大眼睛，显得十分震惊。
“小狐獴，我答应过你的父亲保护好你，这是一次黑色警戒任务。”
队长叹了口气，声音非常的沉重。
城市的警戒等级为黄色，橙色，红色和黑色，历史上只发生过红色警戒，而黑色几乎代表着无法抵抗的威胁降临。
“队长，我是分局里最优秀的射手和格斗师，抓获超过三位数的罪犯，没有理由不参与这次行动。”
“这次是真正的实战，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队长的声音很严厉，闪烁的警戒灯把他灰白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异端。”
女孩非常直接的回答，让一些人肩膀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不是抢劫犯，也不是窃贼，也不是寻常的杀人犯，是异端，那些背弃了神皇之光的东西，我父亲告诉过我。”
队长看着女孩毫不动摇的脸，最后点了点头。
“去军械库中取出所有的装备，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是！”
女孩敬了一个礼，随后匆匆跑向军械库。
她先是从备用储物柜中取出的甲壳甲，上面覆盖着带有黄色人字形示警条纹的暗黑色防弹板，随后她把装甲的每个部分都牢固地固定在黑色紧身衣上，再将下巴开口的头盔固定妥当，调整了喉咙周围的通讯念珠，然后折下偏光面罩的镜片。
最后，她戴上盔甲的装甲手套。
墙壁上的武器和盔甲一样精良，激光武器与成排的各类型号手雷，外捎各种电棍和震击锤，女孩选择了自己最常用的两把速射手枪别在盔甲腰带的磁力条上，又将战斗霰弹枪和弹带挂在背甲上。
这堆沉重的装备让略显矮小的她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没有人敢质疑她的作战能力。
法比奥拉给自己五秒钟的时间喘口气，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妈妈，请保佑我，神皇......我将为你而战。”
当她下楼时，车辆已经准备好，他们将要去惩罚那些在神皇的土地上肆意妄为的异端，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人也好，怪物也罢。
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誓言，也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很快，这支警卫队便与大部队汇合，超过两千名警卫和武装守卫聚集在一起，几乎是这个城市一次性拿出的最多的力量，毕竟还有大量更为重要的仓库需要有人看守，他们不能在行动时被人乘虚而入，那样他们的使命同样也失败了。
根据之前的广播，他们推断敌人应该还在通讯塔附近，那里位于上层街区，周围是一片繁华的居民区，属于那些更有价值和身份的技术人员或者管理者。
当浩浩荡荡的反击部队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时，原本明亮的道路瞬间变得黑暗。
或者说整个街区都陷入了黑暗。
“所有人下车！下车！”
意识到有情况后，指挥官们让警卫们离开了载具，同时点亮了大功率的探照灯，不戴头盔的队长们大喊大叫，通讯器里也乱作一片。
“不应该在这里停下。”
法比奥拉紧握着她的两把微型冲锋枪，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陷入黑暗的阴沉建筑。
她敏锐的发现，那些建筑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不少居民，即便逃跑了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里跑光。
“前进，前进。”
忽然，一连串口令传达下来，队伍居然再次出发了，不过所有人都必须步行，因为敌人随时可能突袭。
法比奥拉觉得这个决定很蠢，很明显这附近有敌人活动了，应该让各个队伍散开，前往周围搜索，扩大感知范围，而不是所有人挤在一条道路上。
“嗯？”
走了不到一百米，女孩猛地抬起头，她好像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东西从天空滑过，像一只伸出来要抓住她的大拳头。
可透过夜视仪的幽绿色视界，她又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那缓缓而逝的心悸感告诉她，她被什么给吓到了，但这种事她绝不会说出口。
下一秒，遥远的爆炸声响起。
“什么——”
女孩惊愕的转过头，更多的爆炸紧随其后，接着是由远而近的枪声，不是有纪律的齐射，而是恐慌的乱射，人们好像发疯似的猛烈地攻击着天空。
终于，她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像一枚紧贴地面的导弹一样，在警卫们头盔上疾驰而过，好似阴影里的一道猩红色的闪电，巨大的喷气背包拖着等离子火焰的尾迹。
它几乎只是在她的视网膜中停留了片刻，然后就来到了警卫们中间，用闪亮的爪子猛击着，又砍又劈，带起一片片头颅和碎肢。
与此同时，所有探照灯接连被击碎，那是来自天空的扫射。
这些轰鸣声与喷气背包逐渐增大的咆哮形成了一道漩涡，其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枪声。
那个声音，广播里的声音，狂笑着说完了它未尽之言——
“吾等为汝而来！”
第2049章 夜临黑仓（下）
当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恶魔朝车队扑来时，法比奥拉是最先意识到危险的人。
“它来了！
她迅速拔出两把小型速射手枪，朝着斜上方射击，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击中什么，反正她将两把枪的弹匣都打空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换弹。
然而对方比她想象的更快。
呼啸的恶魔像一颗小行星一样砸在警卫队中间的装甲车上，瞬间装甲车四分五裂，发出隆隆巨响。
破碎的金属和旋转的火花形成了一股浪潮，一部分警卫被火焰和碎片吞没，几个人在一瞬间就死了，法比奥拉和她周围的所有人一样，被冲击波的波峰向外拍去。
在原本队伍的中心，一个乌黑的火球翻滚着，翻滚向上成一股高高的黑烟，匆忙的身影和喊叫从中穿过。
“帝皇啊！”
他们重新集结以及眼花缭乱的感官恢复之前，透过空中刺耳的嚎叫传来了沉闷的枪声，从地上爬起来的法比奥拉听出这是爆弹枪的吼声，并注意到那些枪口的火光在高处闪烁。
手电筒的光晕中，俯冲而下的怪物如夜空中的子弹一样向他们冲来，尽管周围很亮，但不知何故它们能够散发出一种阴影般的敌意，就像在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划过的闪电一样。
而它们的尖叫声比任何刀都更锋利。
爆弹击中了每个手电筒的中心，它们移动如此之快，打得如此之准，将每个光点炸成碎片。
然后只有黑暗。
绝对的，完全的——
无尽的长晚。
但这个“午夜”并不平静，狂笑声与吼声充斥着整个世界，那是一种能令人冻结的尖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混成的音域，还有其他人也加入其中——警卫队员恐惧的呻吟、惊慌失措者的叫喊，以及伤者和濒死者的哀嚎。
他们手拿着枪挤在一起，想象自己被看不见的怪物砍伤、噼开、撕裂，就好像黑暗中被狼群包围的绵羊……
法比奥拉所见之处只有一片混乱，这些昔日的精英们，城市的保护者们，如此轻易就被恐惧扼住并击溃了。
可即便他们抱团也不能保证安全，一些人突然被勐烈的拉拽到天空，随之是鲜血喷溅和落下的断肢，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开始大声尖叫。
“大家不要慌！拿起武器！”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恐惧几乎令法比奥拉窒息，但她还是倔强的完成了换弹，并朝着右侧约五米的高度扣动扳机。
一连串子弹消失在黑暗中，但法比奥拉注意到溅起的细微火花。
她打中了！
这一事实让她的心脏勐地一跳。
但随后一名小队长突然尸首分离，脑袋像一颗湿漉漉的炸弹，被看不见的魔鬼从上面砰地一声砸进人群。
“混蛋！”
法比奥拉连忙退向自己的战友，并再次更换弹匣。
接连不断的，端着枪的手突然被砍飞，盔甲被连着皮扒开，上半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被割下头皮时大喊大叫，有人被自己的肠子绊倒了，还有人试图喊叫，却发现下巴和舌头已经被扯掉。
法比奥拉觉得这一切都在她身边，就像一个令人眩晕的万花筒。
黑暗中的魔鬼仿佛无处不在，在上空盘旋，在地面游走，肆无忌惮地杀戮，到处砍，到处噼，并伴随尖叫。
鲜血像雨一样飞溅，温暖的细雨没有方向也没有颜色。
对于几乎被无形恐惧摧毁的大脑来说，在黑暗中每一个身影都是威胁，每一处声音都在尖叫。
误伤频频发生，人们开始丧失理智。
但法比奥拉已经大致摸索了那些怪物的轮廓，非常巨大，身上覆盖着金属，很可能是盔甲，并且应该是借助某种设备才能做到如此灵活的飞行和滑翔。
它们的数量其实不多，这一切行为都是在诱使纪律严明的头脑产生恐慌，就像在堤坝上挖一个小洞使其决堤，割断了他们与周围人之间任何友谊纽带，并在一瞬间变成了只关心自己、只保护自己、只信任自己的野兽。
警卫们成为风暴中的羊群，挤在一起，渴望生存，但又排斥所有其他绵羊——无论是敌还是友。
霰弹枪在黑暗中响起，只是瞄准黑夜、随意开火。
法比奥拉震惊地意识到：他们的人太多了，这条狭长的道路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周围的建筑就是无形的围栏，人们被完全的黑暗所吞噬，颤抖和害怕，一些人跪了下来，被冲过来的人挤到一边，踩在脚下。
但就在她装好弹匣时，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让一些从恐惧中苏醒过来。
那是他们的队长，正一边射击一边咆孝道：
“夜视仪！所有人！他妈的，王座在上，把你们他妈的夜视仪都戴好！”
它就像一盏明灯，就像无尽荒原中的一束小小的光，只需要一点点秩序就足以打破敌人施放的恐慌咒语，周围的警卫们在叫喊声中停止了他们没头苍蝇般的乱窜，一些人反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摸索着他们的护目镜，然后把这个笨重的装置拉到眼睛上。
一瞬间，他们的世界呈现出骇人的绿色和灰色阴影。
但法比奥拉一直都戴着夜视仪，她知道这不会有太大作用。
“重组，该死的！为了帝皇！坚守！”
队长吼道，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队长，我们必须离开开阔地带！寻找掩体！”
队长盯着女孩片刻，点点头。
“十三小队！转向3点钟方向！离开道路！离开道路！”
他们分局剩下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小跑着离开原本的位置和装甲车，试图翻越道路围栏。
而在整条道路上，现在已经遍布尸体，且无一完整。
不管是谁杀死了警卫们，他们都相当嗜血且兴致高昂。
“把灯关掉。”
现在他们不想什么任务了，只是希望能够活下去，法比奥拉已经换上了霰弹枪，这把武器对于她来说有些太大了，但在特殊改装降低了部分后坐力后却不会影响她使用。
远处枪声和尖叫声还在持续，这支小队小心翼翼的脱离杀戮场，一个接一个的翻越护栏。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动作非常轻微，生怕惊动了任何东西。
或者说，某种东西——
第2050章 残酷天使在行动
“嘿咻！”
黑暗中，借助夜视仪，法比奥拉也灵活的翻过了几乎和她一样高的护栏，然后她抬头时就看到了糟糕的东西，悬挂在熄灭的路灯上的尸体。
尸体处于头朝下的状态，从身上的制服判断应该是一个中级管理者，几乎干涸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干瘪的人偶，当女孩的视线扫到更高处时候，她看到在某个建筑高耸的屋顶上，距离地面大概两百多米的高度，有一尊巨大的雕像，应该是一个石像鬼，这种装饰在富人区很常见，不过这个的体型未免太大了一点，而且蹲伏的姿态也很奇怪，像是某种夜行的掠食野兽，低垂着的脑袋仿佛是在凝视着下方苟且偷生的人群——
不对！
法比奥拉的心脏几乎因为惊惧而猛地一停。
这不是石像鬼！
调节夜视仪的聚焦后她看到了一些细节，染血的巨大利爪，庞大的金属轮廓，还有那因为被鲜血覆盖而略显暗淡的鹰徽，微微歪向左侧的脑袋——
“小心！！！！”
在那东西动起来的瞬间，女孩大叫起来。
然后阴影里死亡的利爪翩然落下，发出了轰鸣。
突如其来的尖叫震耳欲聋，让警卫们晕头转向，咆哮的杀手毫不留情，瞬间将几人变成散乱的碎块。
“拿起武器！”
队长大叫着，用爆弹手枪持续射击，但完全跟不上对方速度。
“都他妈的开火，毙了那……”
然后，他就因为自己的领导地位惨遭反噬，尸首分家。
因为站得比较近，一股热气喷在法比奥拉的胸口上，随后鲜血从高处洒下，即使戴着护目镜，她也看不清她的敌人，只有一个模糊的东西，随着它杀戮之后就大笑着跳跃而去，爪子闪闪发光。
“你这个畜生！！”
看着如同自己亲叔叔般的队长惨死，法比奥拉愤怒的咒骂起来，手上的霰弹枪不断射击，甚至主动追逐那个东西的步伐，在经过队长倒下的尸体时，她扔掉武器，捡起染血的爆弹枪和弹匣。
然而她一个人的勇气毫无意义。
模糊的东西从人群掠过，爪刃张开，像是利刃划过水面般轻松的切断身体。
恐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重，唯一理性的声音也消失了，轻蔑而轻松地被那看不见的东西打断了。
黑暗中很容易想象恐怖…
很容易忘记他们面对是一个致命的敌人…
“法比奥拉，快走吧！”
一只手拉住了女孩的手臂，她转身看到是队伍里最照顾自己的尚恩，一个21岁的年轻警卫，刚刚被谋杀的队长的儿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法比奥拉。
可惜法比奥拉认为他远不够强，事实上他也确实打不过比自己矮很多的女孩。
“我要复仇！”
“活着才有机会！”
尚恩强忍丧父之痛试图把女孩拖出战场，然而一个东西忽然落在他身后。
警卫转身举枪，但对方轻声将其拨开顺手打断了他一条手臂，接着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法比奥拉举起爆弹枪，冷静的射击了三枪。
两发打空，一发打在那怪物的肩膀上，溅出一团火花。
“法比奥拉……”
尚恩嘶吼着，想给法比奥拉使个眼色让她快逃，但那怪物当即将他从腰部划开，飞溅的血液仿佛一圈血腥的光环。
扔掉尸体，那东西转向法比奥拉，骷髅头盔上龇着利齿，眼窝里猩红的镜片闪烁着邪恶的寒光，银灰色带幽蓝闪电条纹的盔甲仿佛染血的雕像，近距离的看到那着甲的庞大身躯，让法比奥拉剩下的子弹停在了弹匣里。
因为她认出来了，这样的盔甲，她见过，在教堂的壁画上——
神皇的死亡天使。
“不，为什么——”
女孩头脑里的某部分让她示弱，告诉她丢掉武器，下跪，把脸埋进泥土之间，乞求那阴影中走出的梦魇的宽恕，告诉她尽其所能不让自己命丧当场。
但她却在短暂的犹豫后开火了。
可在她开火前，那巨人身形微微一晃，让她子弹落了空，法比奥拉随即也奔跑起来，她现在扔掉了一切杂念，只有攻击的本能。
她一边移动，一边射击，枪膛里先后弹出七枚弹壳。
随后爆弹枪发出“咔嚓”的空击声，弹匣已空，但梦魇依旧大张双臂站立着
法比奥拉双手交叉，从腰带上掏出手枪。
怪物怪笑一声，用与其体型不相称的敏捷，冲上来，女孩立刻躲闪，连续的后空翻之后马上就是一个侧滑，险险避开了那逼民的利爪，当时利爪的边缘几乎已经划开了她的头盔。
“哦？”
第一次让利爪落空，那覆盖着骸骨的头盔下，响起好奇的低哼。
法比奥拉一把将头盔拽下，上面有三道深深的划痕，然后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左眼眉角滑落。
“嗯？”
看到她的真容，那巨人又发出了第二次轻哼。
“畜生！伪装成天使的恶魔！异端！”
这些咒骂与其说是给对方听，更多是法比奥拉的自我麻醉，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神皇的天使不应该像是鬼魅一般来屠杀忠诚的子民。
然后她开枪了，一连串子弹在她愤怒的声音中泼洒而出。
但对方已经不在原地了，她感受到右侧袭来的恶风，立刻翻身躲避，同时手枪继续朝对方射击，好像在进行一曲舞蹈。
落地的瞬间，五枚手榴弹也跌落在她之前的位置。
爆破弹与闪光弹同时炸开的瞬间，法比奥拉一个翻滚扔掉手枪捡起阵亡战友的霰弹枪，蹲在地上闭着眼睛朝那金属轰鸣发出的位置连开数枪。
“唔——”
然后，她就意识模糊地感到自己撞倒在地，没等她挣扎起来，一只拳头抓住她的胸甲边缘把她扯了起来。
“干得不错，但还不够好。”
法比奥拉的双腿徒劳地在空中踢动，梦魇把她举在同一高度，四目相接，毫无生机的猩红的凝视炙烤着她。
然后她朝对方脸上啐了一口，突然解开了护甲的锁扣，并借助身形矮小的优势来了个金蝉脱壳，落地的瞬间，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都无力的倾泻到对方身上。
在对方一脚扫来的时候，法比奥拉利用自己娇小的体型用非常危险的方式从对方双腿之间穿过，绕到对方身后，并激活了手甲上的电击拳套，照着这个混蛋的屁股哐哐哐就是七八拳——
然后她就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指缝间还渗出了鲜血。
太硬了。
“你个滑不溜秋的小鱼。”
巨人发出粗粝的笑声，以极快的速度转身，用巨大的手掌将她按在地上。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几乎全部被压断了，内脏好像要被挤出身体一般，整个脸因此涨红起来。
第2051章 无辜亦辜
“嗯，看起来是老实点了。”
血腥的批甲巨人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按在她胸口，仿佛趴在被捕获的猎物身上的野兽，随后将脑袋低下，凑到她耳边。
“为什么...你不尖叫呢，叛徒。”
对方说的是非常怪异的高哥特语，法比奥拉要不是和母亲学习一点语言学可能根本听不懂，当对方称呼她为叛徒时，她立刻怒不可遏，撑起最后的力气，呼的一巴掌扇在对方的头盔侧面。
啪！
“你才是...叛徒！”
“嘶，也许我把你的皮一点点剥下的时候，你不会再表现得那么勇敢了。”
对方抓着她的双手把她提了起来，接着那巨大的染血的利爪缓缓靠近，随后在她腹部轻轻一划，将她的黑色紧身衣划破，露出琥珀色的健康皮肤和精致的肚脐。
“李林，你是不是真的没事干，我叫你三次了。”
忽然，一个声音伴随着喷气背包的呼啸落地，那是一个手持链锯长戟的战士，比较独特的是头盔有血色蝙翼的装饰，这更让法比奥拉认定了这些一群可怕的恶魔伪装的，真正的天使绝不会用这种来装饰自己。
“什么叫没事干啊，这不是在解决死硬分子吗，连长要求的，优先击溃叛徒的武装力量。”
那个战士看了法比奥拉一眼，随后叹了口气。
“好吧，有件事我们弄错了。”
“啥？”
“他们不知道休伦叛变了。”
“啊？”
“别啊了，这里的人除了极少数高层，根本不知道真相，他们不知道休伦已经叛变，还以为自己还在为帝国服务，连长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事，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无辜亦辜是帝国所有暴力机构的行事准则，他们事实上依旧在为叛徒服务。”
“这.......”
李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捏着的女孩，又看向萨布林。
“居然有这种事吗？”
对方耸了耸肩。
“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但我抓了几个俘虏一问，好像...确实是这样。”
“呃——”
李林犹豫一下，然后把法比奥拉放回地面，结果对方立刻转身弯腰要去捡起武器，李林直接一脚将武器踩碎。
“嘿，你听得懂我说话对吧，别太放肆啊，现在不杀你不代表你可以乱来，我们是帝皇的使者，为了惩戒叛徒而来，你们在为叛徒服务，所谓清白证明不了什么，让你暂时活着只是因为我的仁慈。”
“你撒谎！”
法比奥拉愤怒的尖叫起来，真正的尖叫，眼含热泪。
“你们根本不是天使！你们是恶魔！屠夫！你们休想骗我！”
“别得寸进尺，在外面换其他人说这话早就被毙了啊，对阿斯塔特不敬可是死罪。”
“你——”
法比奥拉刚说一个字，萨布林就出现在身后将其打晕。
“别浪费时间，你自己收拾，一会集合了。”
说完，他就腾空而起，李林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摘下头盔挠了挠杂乱的黑发。
“又不是我的错......”
就在警卫队被击溃后，从管理者口中得知真相的塔洛斯却并没有更多仁慈，他们的任务就是掠夺并摧毁这里，十一连是利用具备隐形功能的战舰靠近的，这种船基本没有武装，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让红海盗的警戒舰队反应过来连队立刻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虽然这里还有很多物资军械，可他们也没有能力全部带走，只能运走最珍贵的，诸如载具，重型武器一类，而城市的居民也只有一部分更有作用的有资格被带走，其余的人只能让他们自行疏散，等待星系的战争结束再派人来营救幸存者。
快速布置好一切后，塔洛斯让管理者下达了超载等离子反应堆的指令，同时各个仓库里安置的热熔炸弹也在同一时间起爆。
伴随着等离子的火焰从城市中心升起，巨大的灾难瞬间吞噬了这个地下小据点，上百万人在绝望中死去，或者坠入地下的深渊，更多的人只能在剩下的废墟中苟延残喘，等待着黑暗缓慢的吞噬所有生命。
而完成这一切的十一连则快速脱离了行星。
正在前方调度部队的朱福第一时间知道了后方出现的状况。
他立刻，果断的做出了决策——
撤！
军械仓储完全被毁，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坚持的空间了，朱福的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不过他不是很慌乱的撤退，反而有模有样的与帝国远征军在斯特利伯格行星上交了几次手，甚至还与自己的老战团白色风暴打了个照面，把那些可汗子嗣气得暴跳如雷，也惊动了远方的科萨罗可汗。
而在他吸引索什扬注意的同时，那三个死亡世界上的守军最先撤离，接着是两个宜居世界上的守军，走之前他们还不忘破坏行星的轨道设施，将其推向地面，造成数亿人的死亡。
反正已经失去了，那么让帝国获得更少也算是止损。
最终在让出卡拉星系的同时，红海盗阵亡了超过两千名混沌星际战士和数百万计的仆从军，以及超过二十亿的平民伤亡。
占据了已成废墟卡拉星系后，索什扬做了一件事。
他亲自给休伦写了一封战书。
战书内容很简单，索什扬告诉休伦，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离得不远了，如果他还有身为一个阿斯塔特最后一点尊严，那么就不要再拿自己的手下出来挡枪，索什扬和远征军将会在卡拉星系恭候休伦到来，如果他愿意，自己可以给他一对一决战的资格，考虑到他失去了一半身体，索什扬愿意让一条手，只用单手和他决斗。
这份战书的侮辱性很强，但休伦这样的老江湖，多难听的话也都听过了，自然不会动怒，不过卡拉星系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就陷落是他没想到的，这就给他的计划制造了很大麻烦。
黑石要塞虽然已经可以控制，但内部还是有部分区域处于未知状态，休伦怀疑里面可能有灵族的网道入口，不然那个人不会说要小心灵族的话，废船【野蛮坩埚】在投入了大量混沌星际战士后，大部分区域也完成了镇压，基本具备了作战能力。
加之原先战损的一部分战舰已经修复完成，按照现有实力估算，红海盗已经拥有和帝国远征舰队一战的能力，然而这毕竟是决战，没有必胜把握休伦确实不敢把身家都压上去。
毕竟这一次如果再输，他可能就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所以他决定再等等。
一是要尽可能排除隐患，二是要重新整顿一下人员和兵力情况，打到现在休伦能够使唤得动的兵力已经不到战前的一半了，倒不是说真的死了那么多，而是很多战帮选择脱离红海盗另寻出路，或者拒绝再加入作战，不过在得到那位神秘赞助者的支持后，休伦又有了底气，因为对方在废船的船舱里已经准备了相当数量的武器装备，用这些可以重新拉拢和团结那些动摇的战帮，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
而在休伦决定等等的时候，索什扬这边也决定等等。
他也在等科萨罗可汗和阿拉什结束血腥颅骨星系的作战，以及天狮战团和黑色圣堂远征舰队的到来，同时一个诱敌出击的方案也在形成。
最终的决战地点，索什扬就选择在了卡拉星系！
第2052章 血腥骸骨（上）
“人人应为帝皇而死，不要为自己而活！”
传讯机奴尖叫着，盖过了士兵穿过运兵船狭窄的走廊奔向发射台时凌乱的脚步声与军官高喊的命令。
“杀死异端，杀死异形，准备战争！”
被挂在墙上的机仆在预先录制的循环中不断地提醒职责，而海斯背着沉重的背包与其他人一起蹒跚而行。
结束了兰普坦星系的战斗后，阿布巴卡里第310步兵团休整了半个月，这段时间也是他们难得的悠闲时光，一些新兵也被补充到团里来，海斯也终于第一次被人叫做“长官”。
不过他不是那种会端老兵架子的人，虽然这也确实让他挺开心的，冲淡了很多因为菲兹和荣格的死而产生的愁绪。
但对于帝国的士兵来说，安稳似乎永远都是暂时的，他们很快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面对同样陌生的敌人，直到三个小时前，已经成为他们连长的哈谢特用对于汽笛声把所有人从铺位上赶下来并告诉他们准备好进行行星空降。
“要警惕，要野蛮，要坚强！”
传讯机奴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刺耳的回声从安装在他们周围金属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扬声器中反弹回来。
“只有信仰帝皇才是你的盾牌和盔甲！”
机仆声音很大，但海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和他的连队的其他人像羊群一样被赶过运兵船迷宫般的走廊，时不时地经过海军船员，这些船员暂停了他们的职责，为他们加油打气，用半鼓励话语代替了他们一开始的讽刺笑声。
考虑到他们以前的乘客可能很快就会遭遇战斗，海军和卫军之间正常的反感似乎突然让位于相互尊重。
“除了帝皇的满足，你没有任何回报！”
“除了帝皇的仆人告诉你的，你不知道任何真相！”
“忠诚的脑袋里没有问题的余地，怀疑是一种卑鄙的癌症，其症状是怯懦和恐惧，要坚强起来对抗它，你的头脑中只该有三件事：服从、责任和奉献。”
从狭窄狭窄的走廊里出来，海斯跟在哈谢特后面进入了看起来很大的突击艇。
那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飞艇，蒸汽从它所支撑的平台的液压装置中升起，科技神甫们在它周围匆匆忙忙，就像有意识的蚂蚁在帮助一个倒下的巨人，海斯看到神甫们将燃料管道从发射舱远处墙上的凹形喷口延伸到突击艇的发动机，而其他人则用油膏涂抹登陆器的表面，烧香，进行祝福，或使用带有各种神圣校准仪器对登陆器进行最后的调整。
整个过程中突击艇一直在嗡嗡作响，不安的发动机在发射台的金属地板上振动，海斯和其他人站在那里不确定地盯着它，就像警惕的旅行者不确定是否要冒险惊醒一只睡着的野兽。
说实话，他一直很害怕这些半人半机械的神甫，甚至比政委更甚，因为他曾经在工厂里帮工时“好奇”看到了这些神甫把一个活人变成机仆的过程。
那噩梦足足折磨了他一年，之后他都会尽可能远离这些红袍神甫。
“动起来，你们这些白痴！”
哈谢特大喊道，他们周围持续不断的传讯机奴广播的音量已经被发射台的空旷空间减弱到足以让他们终于听到新连长的命令。
“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些土包子以前没见过突击艇，但不要大惊小怪。”
事实上，大部分人确实都没有：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乘坐较为脆弱的运输船，这种坚固的突击艇只有那些比较“精锐”的星界军才有资格使用。
毫无疑问他们团之前奇袭夺取军械厂的举动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炮灰团的标签。
这种大气突击艇很像是海军用以跳帮的鲨鱼突击艇，不过比其要大很多，长度接近四百米。
当海斯和其他人一起冲向突击艇时，他发现自己在接近如此巨大的载具时感到敬畏，看起来它至少可以容纳上千人，更不用说坦克和大炮了。
很快，突击艇在正面的舱门张开，主突击坡道像某种不可思议的金属野兽的舌头一样向他们伸展，海斯和其他人跑上坡道进入突击艇本身洞穴般且光线昏暗的内部，发现一名名面容严峻的机组人员正等着将他们指向附近楼梯。
然后，队伍迅速沿着楼梯间到达顶层，甲板上列着一排排座位和过道。
“找个座位，系好安全带。”
他们的营长也出现了，这个男人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我希望你们按照班、排和连的顺序坐在一起，任何不在座位上并准备好在两分钟内空降的人都会发现自己会变成舱壁上的一滩。”
匆匆来到指定座位上，海斯迅速坐下，小心地将座椅防撞保护装置的带扣系在腰部、肩部和胸部，然后将它们拉紧以适合他，并确保他的激光枪上的保险设置为“安全”，再将枪直立并首先插入座位前部武器架的浅凹处，然后将枪管锁夹住以将枪固定到位。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温特，一个刚刚到连队里的新兵，被补充到他们这个机枪班里。
对了，海斯现在已经成为了班长，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还是跟着哈谢特，所以实际上这个班还是哈谢特在指挥。
“嘿，把枪检查一遍。”
听到海斯的提醒，面色苍白的男孩连忙点头，然后仔细把手上的激光枪检查一遍。
从他略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很紧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事实上温特服役的时间几乎和海斯一样，但他运气很好，被分配的部队长期都是在悲痛星系附近执行警戒任务，那地方却几乎没有敌人出现过。
不过在最近他的好运气到了头，他所处的团被解散，士兵们被补充到前线那些人员损失比较大的部队，温特因此来到了阿布巴卡里第310步兵团，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上过战场。
温特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有2个姐妹和1个弟弟，如果不出意外，他未来也会是一个农民，会找到一个妻子，抚养女儿，耕种土地，把每一季收成的一半交给征粮站，就像他在几代祖先一生所做的那样，最终也会在五十岁左右死去并被埋葬在家园附近，肉体回到肥沃的土地上，灵魂去王座之畔。
那这就是温特在他十七岁时对他的未来的看法。
但当他收到自己被征召加入帝国军队的消息，一切都变了。
第2053章 血腥骸骨（中）
原本按理说，在农田里长大的温特跟在底巢挣扎的海斯，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但这就是命运的奇妙，或者说称得上是一种奇迹，也许并不显眼，但仍然是一个奇迹。
也是因为彼此年龄相似，所以温特跟海斯很快建立了友谊，海斯很羡慕温特拥有的完整家庭，尽管不富裕，因为他终其一生大概也无法体会到，与父亲一起在烈日下耕作，在傍晚时返回小木屋，看到母亲已经准备好饭菜，并絮絮叨叨的场景。
以及在晚上睡觉前与兄弟姐妹们下棋，并相互指责彼此悔棋的那种快乐。
所以海斯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帮助温特活着回去，回到他的家乡，那样的家庭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是很痛苦的，因为他们会为失去而悲伤。
至于海斯自己，他知道除了班里的人，哈谢特大叔和小安，大概没有人会因为他死去而悲伤，也许如果他运气足够好能够回到那个混乱黑暗的巢都，那么他应该也能做些什么吧......
他从营长那听说战争可能要结束了，这是一件好事，目前他们都还活着，已经比60%的人强了——这也是他从阿尹长官那听来的，好像是什么和他同一批的新兵阵亡率已经超过了6成。
“准备发射，一分钟倒数。”
一个刺耳的金属声音通过隐藏的传讯器发出，海斯也听到突击坡道缓慢关闭的金属摩擦声。
当海斯感觉到突击艇引擎的振动变得更强时，声音又出现了。
“准备发射，三十秒倒数。”
此时他注意到温特正紧紧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天鹰吊坠
“别担心，温特。”
海斯面带微笑看着对方，试图减轻这个新兵的焦虑，就像安慰朋友一样。
“我第一次登陆的时候，哈谢特大叔就说了，需要担心的不是掉下去，因为任何东西也得等你撞到地上才会杀死你。”
“......十秒倒数。”
金属的声音继续倒计时，海斯和温特一起向帝皇祈祷安全下降。
“愿帝皇保佑尔等。”
引擎点火时，一个更人性化的声音响起，随后海斯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重量。
他们离开了安全的运兵船。
“方位17度15分。”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驾驶舱里几乎听不见声音嘶哑的导航机奴那如羊皮纸一样薄的语调。
“建议进行-04度09分的航向修正，以获得最佳的大气进入，所有其他系统读数正常。”
“检查。”
主飞行员沉声说道，自动向前推动他的控制杆进行调整。
“新方位：12度07分，确认航向修正。”
“修正确认。”
辅助驾驶机奴发黄的无神眼睛在眼窝里翻了个白眼，重新检查了它的计算。
“五秒后进入大气......二、一，进入大气，所有系统读数正常。”
短暂的颠簸很快消失。
“看看那光。”
副驾驶嚼了嚼口香糖，眼睛从他的仪器上抬起了几分之一秒，从登陆器机头的观察口看到飞船被一团明亮的红火光环包围着。
“不管我们做了多少行星空降，我都不习惯，这就像骑在一个火球里，我不得不为第一个制造隔热罩的人感谢帝皇。”
“隔热罩读数正常。”
机奴发出声音，齿轮在它喉咙里面旋转，因为它把评论误认为是一个问题。
“外部温度在允许的操作阈值内，所有系统读数正常。”
“那是因为你只做过十几次空降。”
主驾驶员拿起咖啡壶扭开盖子，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扭紧。
“相信我，当你再来上十几次，你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它，着陆信标的信号怎么样？我不想错过降落点。”
“信标信号读数强烈而清晰，对空扫描没有敌对信号，看起来天空都归我们了.....等等！探测器正在阅读一些——”
“警告！警告！”
机奴打断了一切声音。
“发现未标识的小型目标快速接近，疑似为敌人防空导弹，建议进行规避机动，第一批导弹轨迹87度03分，警告！发现第二批导弹发射，导弹轨迹——”
“回避动作确认！”
主飞行员声音变得十分紧张，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控制杆向前推，将登陆器推入俯冲状态。
“盯住敌方轨迹和空速，直到有进一步的命令，部署箔条！”
“箔条启动，读取箔条的仪器成功部署。”
副驾驶看着面前的一个屏幕，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等等，箔条阻拦了一部分，好像……王座啊！敌方导弹的数量太多了！他们是在进行覆盖性射击，我们没有得到任何警告！”
“你的意思是？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如果他们盲目开火，那么他们发射一千个都不一定有机会击中我们。”
说是这样说，但该躲还是得躲。
“准备硬着陆！”
主驾驶员一边说，一边大声命令登陆器向前推进，进行更陡峭的俯冲，而从外面他们可以听到第一枚导弹爆炸的声音。
“机仆：解除标准襟翼和导航安全协议，我想要完全控制！降落点可能会有些偏移！”
对于海斯来说，这次体验与之前都不一样。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在往下掉。
没有什么可以减缓或阻止他们。
像彗星一样。
从星辰间随意的往下掉。
在载员舱里，所有人都被加速的力量勐地撞回座位上，海斯感觉他的胃好像要从喉咙里往上推。
在他周围，他听到了怜悯的呼喊和低声的誓言，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皮肤被拉得紧到他确信即将从他的骨头上撕下来。
然后，比他以前所感受的任何噪音都响亮得多，出现了另一次爆炸的轰鸣声和随之而来的撕裂金属的声音。
伴随着这些声音，坠落开始了，他发现自己以更大的力量被推倒在座位上。
温特尖叫起来。
“我们被击中了！我们被击中了！我们从天上掉下来，我们要死了！”
“温特别这样，你会吓到其他人的，你得——”
海斯刚说两句，就感到他的肠胃在一股恶心的酸潮中上升，他最后一顿饭的半消化残余物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里喷出，浸透了坐在他前面那倒霉的哥们。
不过就在这失重进一步折磨他的胃前，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旋转，突击艇发出了刺骨的撞击声和可怕的尖叫声，就像一只受了致命伤的野兽的丧钟最终击中了地面。
乘员内部陷入一片漆黑，一时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