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4章 艾达神系
永恒忠诚号上由维罗妮卡亲自设计的个室宽敞而明亮，墙壁上镶嵌着抛光的壁砖，悬挂着华美的花毯，地板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高高的天花板上雕饰着复杂的花纹和银色的云彩，用庞大野兽骨骼雕凿的写字台上嵌满了白银和黄金，屋子的主人正端坐在桌后。
他肩膀宽阔，皮肤略显粗糙但非常健康，长袍下有着钢铁般的轮廓，只要他稍一动作，全身的肌肉就会凸起，身上的长袍样式俭朴，没有其他饰物，一头黑发修剪得整整齐齐。
忽然，索什扬搁下手中的笔，用拳头托着下巴，一双闷闷不乐的眼睛向不远处的观景投影窗望去，神圣的泰拉正在里面缓缓的转动。
在他面前的摆放的正是薛西斯关于灵族神话笔记，一旁则是另外一本属于索什扬自己的小册子，上面写了许多灵族神灵的名字，并用一条条线把它们彼此的关系串在一起。
这本书在索什扬返回旗舰前就已经被送了过来，因为索什扬交待过如果有一个叫做李的审判官来找他可以不需要通报直接让对方进入，只是没想到这本书最后是李送到索什扬的舰桥上，并一言不发的又离开了，由此也证明了他与凡者之间才是真正的从属关系。
本来索什扬当时就想看看，只是没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酒居然还有那么一丢丢后劲，要知道他的身体不说百毒不侵，起码也是坚韧不拔了，不过倒也不是说他醉了，只是出现了一些小小的不适.不得不休息一会。
对于阿斯塔特的精力来说，这个休息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休息好后他就立刻投入到研究之中，反正禁军要送的东西还没送到，提瑞恩那边需要两天去和铸造将军联络，刚刚空闲下来。
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索什扬又将视线转回到笔记和他做的关系图上，其实以他的能力并不需要这样绘制出来，但这多少能更直观一点，主要是或许能够引动他的一些思维。
薛西斯确实在灵族的神话上下了很多功夫，比如凤凰王的象征炎阳剑，按照薛西斯的考证其实原名应该叫安纳瑞斯，而这也是凯恩杀死灵族英雄埃尔达内斯的凶器，之后应该是被阿苏焉收走净化，并赐予灵族凤凰王作为他们统治的象征。
另外关于阿苏焉与灵族的关系，薛西斯考证到，灵族在上古时代似乎经历了一场剧变，原本灵族的诸神是可以随意与这些子民沟通联络的，但阿苏焉阻断了这个联系，将灵族诸神与凡界彻底隔绝，灵族自己的说法是血手凯恩得到自己将会被灵族撕碎的预言，将愤怒倾泻向灵族，而伊莎则为他们的孩子哭泣，阿苏焉在听闻伊莎的哭泣与凯恩的计划之后，便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永远将众神与凡人隔开。
但薛西斯自己的认为这件事站不住脚，因为按照他寻找到的灵族神话和一位“好友”所提供的信息，告诉凯恩这个预言的是梦境女神莉莉丝，而莉莉丝本身就是伊莎的女儿，这其中就有些逻辑上的矛盾了。
梦境女神为什么要给自己的母亲制造麻烦？
这是薛西斯在笔记里写下的疑惑。
不过索什扬猜，他写下这些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伊莎和阿苏焉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如果按照伊莎与阿苏焉实际上是夫妻这个关系推下去，那么一个阴谋似乎就浮出水面了，阿苏焉让自己的女儿将一个可怕的预言告诉给他暴躁的兄弟，随后凯恩攻击了下界，阿苏焉便以此为借口封闭了灵族众神的空间——
那么目的呢？
索什扬的目光扫向他画的图
阿苏焉-凯恩（兄弟）
阿苏焉-库诺斯（化身）
伊莎-库诺斯（夫妻）
凯恩-黑格（夫妻）
伊莎-黑格-赫娅（双子神）
莉莉丝-伊莎（母女）
阿苏焉-瓦尔（兄弟）
瓦尔-伊莎（帮助锻造魂石）
瓦尔-凯恩（兄弟，疑似爆发了冲突）
灵族诸神彼此基本都有所联系，唯独西高乐和一个神秘的名为霍克的流浪之神与其他诸神并无什么联系，而西高乐是目前已知还在自由活动的灵族诸神，霍克却好像杳无音信，连它是否灭亡都是一个谜团
另外看完整个笔记，索什扬隐约有个感觉，阿苏焉这个灵族主神的行为反常得令人不解，凯恩与灵族的冲突似乎与它有关，凯恩与瓦尔的冲突好像也与它有关，因为是伊莎和库诺斯找到瓦尔让他打造魂石才导致凯恩被激怒
整个灵族内部天堂之战的导火索都是伊莎和库诺斯。
如果库诺斯真的就是阿苏焉的化身，那么它如此挑动灵族诸神内斗是因为什么？
是有什么阴谋，还是什么难言之隐？
是否与灵族最终的陨落有关？
另外薛西斯在研究中还发现了几个谜团，比如老妪之神黑格按照某些传说，似乎与凯恩还生有两个女儿，但她们不仅没有任何记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只是方舟世界一直有流传说狂嚎女妖就是模仿她们的形态塑造的，也就是说这两个女神应该是狂嚎女妖们的主神。
考虑到狂嚎女妖的影响力，这似乎有点说不太通，她们难道连自己的主神都能遗忘吗？
还有一个谜团就是，薛西斯根据那位“朋友”传达的灵族古代神话中得知，阿苏焉和凯恩曾经与拥夜者——这个星神中几乎是最强的一位大战过一场，最终阿苏焉动用了全部力量重新排列恒星，甚至制造一个新的星座，并集合了一场席卷小半个银河的太阳耀斑对拥夜者施行了决定一击，彻底击败了这个星神。
薛西斯自己都吐槽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华丽的牛皮，但那位朋友非常笃定这个说法。
然而薛西斯从另一个渠道听到了另一种说法，拥夜者是被背叛的惧亡者们用超级武器打败了。
如果没有第三种说法，那么两个说法，肯定有一个是假的，或者说是不正确的。
就笔记的记录看，薛西斯显然认为有第三种说法——阿苏焉打败的并不是拥夜者，而是另一个星神，并且是一个不弱于拥夜者的星神。
似乎十一原体认为这件事内里存在某个巨大的秘密，甚至可能是阿苏焉自己将记录修改了。
但这三种说法都没有明确佐证。
另外薛西斯在笔记里还怀疑欢笑之神西高乐可能与星神欺诈者有所联络，不过他并没有写具体原因。
那么现在摆在索什扬面前的主要问题就是，确定阿苏焉与伊莎的真实关系，只要确定这一层，那么就有了一个非常明确的解决方案——
把伊莎从纳垢花园里救出来。
这听起来很疯狂，但却是索什扬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够搞清楚阿苏焉真相的办法，因为不会有任何存在比伊莎更清楚自己丈夫发生什么了。
第2275章 送货上门
虽然心里确定要破解阿苏焉的秘密在于如何拯救伊莎这件事，但索什扬却又有点不爽，他有一种自己被某个存在算计了的感觉，或者说这一切是否在某个人或者说某个灵族先知的算计之中呢？
而且不说纳垢领域这地方如何凶险，以及直面邪神的巨大潜在压力，单就开始准备这件事，埃尔德拉就肯定会插手，从他把维罗妮卡送到自己身边索什扬就已经能够猜到，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肯定知道很多，很可能灰髓的秘密他也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可这件事又确实很难抛开他，毕竟他是亲自去过纳垢花园的，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该怎么办了。
可真要跟对方合作，凡者的提醒索什扬也不会忘记。
单凭自己的智慧，要和这种万年老怪斗实在过于勉强，索什扬思来想去，也意识到自己只能去找惑者看看对方有什么意见了。
就在索什扬思索时，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忽然让他警觉，立刻将手轻轻一压，桌面立刻陷下去一块，笔记和册子也被一本名为钛族威胁报告评估的厚书替代了。
“看你刚刚一直在发呆，怎么了？”
穿着黑色修女袍的维莱茨来到索什扬身边，手软踏踏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好奇的看向桌面。
伴随着钻入索什扬鼻腔的淡淡香味，在他转头时恰好看到橘黄色的光线被玻璃柔和地折射，朦胧地照亮维莱茨周围，使得她的脸如此柔美宁静，眼若一泓秋水，眉如远山黛，肌肤胜过初雪，轻薄的粉色双唇点缀着精巧但不轻佻的脸部轮廓，金色的秀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润，和修道院里那些圣女们的雕像如此神似，仿佛温柔慈祥和宽恕的化身，只是眼角带着一丝倦意。
黑色肃穆的修女袍包裹着她那久经锻炼却丰腴不减的身体，在没有盔甲束缚的情况下勾勒出起伏的诱人曲线，如此丰润秀美，多一分则臃肿，少一分则尖酸，
“没什么，闲来无事看看这些异形审判庭的最新报告。”
索什扬笑着指了指桌面一侧摞起来的书籍，有关于绿皮的，也有关于太空死灵的，还有泰伦虫族的，异形审判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编纂最新的异形威胁报告，他们相比于恶魔审判庭和异端审判庭没有那么敏感，因此只要有一定身份都可以从他们那获取，当然索什扬去要也能要，只是他懒得去找那些整天阴沉沉的审判官，这些是提瑞恩送给他的。
“钛族？”
维莱茨眨了眨眼睛，她的长睫毛让这个举动意外的有点可爱。
“那不是一个很弱小的异形种族吗？”
“嗯，或许现在是吧.但它们和其他异形威胁都不一样，至少我看来，很有可能变成帝国的心腹之患。”
这倒不是索什扬随口胡扯，这段时间他还真是仔细看了一遍异形审判庭的报告，绿皮方面没什么可说的，一如既往到处都是，灵族的报告主要是集中在黑暗灵族零散和方舟灵族零散的袭击上，唯一比较大的事件就是被标记为严重威胁的阿莱托克方舟世界袭击并毁灭了入侵者战团的修道院要塞，入侵者战团只有三个连队逃离，异形审判庭也没有说具体原因，不过推断是可能与入侵者战团过去屠杀的一个灵族世界有关，真的让索什扬感到十分的头大，因为这个战团还是曾经与星界骑士在世界引擎战役中并肩作战的战团。
方舟灵族和人类本没有根本性的利益矛盾，但就是这种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叠加，搞得双方一直持续着没什么意义的战斗，可索什扬又没什么好办法，永恒王庭本身也控制不了所有方舟世界，更控制不了人类的行动，这也是他一直不愿去管事的原因。
解决不了就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至于太空死灵和泰伦虫族，报告里提及得很少，不过暴风星域的基因窃取者报告却让索什扬有些在意，在远征这几年他没想到居然已经闹得那么凶了，暴风星域几乎所有星区都出现了大规模基因窃取者部落活动和暴动的情况，死亡守望好像已经增派了十几支杀戮小队，但还是需要更多兵力。
而钛族的报告则是仅次于绿皮的，显然审判庭也在密切关注这个银河边缘崛起的小异形帝国，在社会和文化方面的信息倒是收集得很全面，让索什扬即便看报告也能对这个据说崛起也不过数百年的种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抛开那些主观色彩非常明显的评价不谈，有不少异形审判官对于钛族也是比较担忧的，因为它们是少数知道“策动”其他种族包括人类的异形，这种策动与基因窃取者的基因污染还不一样，和混沌那种诱惑使人堕落也不同。
其中一个审判官的评价非常犀利而深刻——
它们竟然恶毒到给难民分发食品和药品！
“它们只是因为占据了偏僻的角落才没有马上被消灭，只要再组织一次远征，这些丑陋的异形就会灰飞烟灭的。”
维莱茨的话说的很轻松，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毕竟钛相较于帝国的大多数敌人来说，确实没那么大的体量和力量。
但索什扬却摇摇头。
“这可不好说，帝国面对的敌人，要么残酷，要么黑暗，要么反复无常，要么没有理智，唯独钛是.”
索什扬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把‘文明’两个字说出来。
“现在它们确实是还弱小.安娜，人类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庞大的帝国和民族被相比之下微不足道小势力征服的例子，就算是帝皇最开始征服泰拉的时候，也只是泰拉诸多军阀和势力中最弱的一支，而在大远征早期，也有许多体量比帝国更庞大的异形王国和人类王国，种族来来去去，帝国兴衰迭起，百万千万年前的银河霸主，现在又在何处呢？钛这个种族能够在数百年间鹊起，甚至还在达摩克里斯远征中击退了帝国，必然有其独到之处，非要到一切都不可收拾的时候再去重视它们那时候或许就晚了。”
“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心绪不宁。”
说着，维莱茨的手轻轻拂过索什扬的额头，似乎要抚平上面的皮肤。
“只是有些感叹。”
忽然，索什扬桌上的通讯器响了，于是他伸手按了一下按钮。
“战团长，一个标记为未识别的飞行器要进入飞行甲板，它们发来的通讯码显示为蝠鲼。”
蝠鲼是图拉真之前告诉索什扬的禁军送货人的暗语，他立刻开口道：
“让它们进入，我马上过去。”
第2276章 危险货物
这是索什扬第一次见到穿黑色盔甲的禁军，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禁军的存在。
他们乘坐的飞行器也是通体漆黑，由于事先说过了要求，因此只有索什扬一个人来面对他们，同时前往他制定仓库道路上的一切人员也被清空了。
确认来人是索什扬后，两名穿着主体为黑色边缘为金色的禁军一前一后从飞行器打开的机舱里走出来，他们的脚步静谧无声，好像两团移动的阴影，两人在此过程中始终保持着紧握武器的姿态，而他们手持的战戟也同样黯淡无光。
在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货箱，比索什扬还要高一点，四个角被四台怪异的三足机器抬着，还能听到反重力力场的嗡鸣。
货箱的外壳上缠绕着一条条锁链，还篆刻着索什扬不认识的文字，上下左右前后六个面的中间都安装着一个磁力封锁器，而那四个怪诞的三足机器人，索什扬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波动——它们都安装了反灵能设备。
“请跟我来。”
对方没有说话，索什扬便主动带路。
图拉真再三强调一定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放下东西，索什扬干脆直接选择了他个人的武备室，焚天就隐藏在那里，他不信有东西能在焚天面前翻了天？
由于道路已经被清空，一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此过程中索什扬感觉对方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那两个神秘的黑甲禁军始终注视着货箱，好像那里面有什么足以毁灭世界的可怕之物，必须他们时刻紧盯着。
那两个禁军不说话，索什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一路怪异的沉默走到武备室。
直到武备室大门关闭后，一名禁军终于开口了。
“索什扬·阿列克谢战团长，虽然我没有权力知道它为何要被送到你这里，但作为它的看护人，我有义务告知你它的危险性。”
“危险？”
索什扬看向那个巨大的货箱。
“图拉真元帅该不会送了一个恶魔过来吧。”
“远比恶魔要危险，这个在黑暗地牢属于S级实物，从我加入暗影守卫那一天起，我便分秒不息的监视着它。”
黑暗地牢，索什扬注意到了这个名词，他推测这很可能是皇宫中一个秘密的地牢或者仓库，用于存放某些危险的东西，而这个仓库的看守们就是这些身穿黑甲的禁军，他们自称暗影守卫。
“它叫什么？”
“黑暗烈焰圣杯。”
“黑暗烈焰圣杯？听起来像是一个器物.它为什么如此危险？”
“我不知道，我从监视它那天起就被告知它极度危险，一旦离开地牢就会酿成可怕的灾难，但现在它还是离开了地牢。”
索什扬真想来一句说了等于没说。
看索什扬似乎并没有很紧张的表情，这位禁军反而有些着急的样子，立刻开口道：
“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或者干脆就不要打开它。”
“如果是这样，图拉真元帅就不应该送过来，既然他把这个送过来，也就说明要么它其实没那么危险，要么就是我能够对付得了。”
说着，索什扬走向货柜。
“请小心。”
这位禁军本能的伸出手仿佛是要推开索什扬，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矩了，于是又收回了手，但眼睛还是盯着货柜。
索什扬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看向这位禁军，问道：
“这位禁军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沉默着，没有马上回答。
就在索什扬以为碰了钉子的时候，对方忽然低声道：
“叫我波菲留斯就行。”
“啊，波菲留斯，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么你就多留片刻，看我亲自打开如何？这样或许你能安心一些。”
波菲留斯没说话，依旧盯着货柜，但索什扬权当对方默认了，于是走到一旁，找到了图拉真说的观察孔。
他拉开一指宽的观察孔隔着厚厚的玻璃向里面望去，只货柜内部竟然充斥着淡灰色的液体，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杯状的物体悬浮在其中。
“多嘴问一句，这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过滤提纯后的不可接触者脊髓液。”
索什扬听完眼角抽了抽，一个人的脊髓液才有多少，这满满一大箱，是抽了多少不可接触者啊
关键这东西还是有保质期的，即便是低温保存也总得替换，也就是说为了封印里面那个东西，需要不停的消耗不可接触者，就像王座需要每天烧灵能者一样。
某种意义上，这皇宫真是一个吃人的无底洞。
“我该怎么打开它？”
两个禁军彼此对视一眼，然后走到箱子两侧，各伸出一根手指插入一个插槽中，几秒后波菲留斯转身对索什扬说道：
“你现在真的要打开吗？”
“是的，放心吧。”
“请走到这里。”
按照对方指示，索什扬走到货柜展开的操作台前。
“把眼睛对准这里，图拉真元帅已经采集了你的瞳孔讯息。”
索什扬把眼睛对准仪器，很快就听到了低沉的机械声。
“操作指令，接触，等待。”
“打开。”
“正在执行.”
伴随着噗嗤一声，货柜顶部微微打开了一个口子，冰冷的寒气从里面溢出，索什扬也顺势启动了灰髓。
同一时间，两名禁军也双手紧握武器，保持战斗姿态，死死盯着货柜。
在一阵机械摩擦声中，四条金属触须从打开的口子里盘卷而出，并将滴落着粘稠脊髓液的那个东西从里面“拱”了出来。
它看起来也就索什扬手掌大小，外形轮廓酷似国教使用的仪式杯，外面包裹着一层层的经卷条。
索什扬走上前伸出手，随后这东西被轻轻放到他的手上。
没有任何意外，如此的波澜不惊，以至于两个禁军好像都有点困惑，但索什扬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们惊叫起来。
“等等——”
正准备把经卷条撕掉的索什扬听到两人的叫声，转过头。
“怎么了？”
“你要做什么？”
“看看它具体什么样啊？我感觉这东西可能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危险”
“不！它很危险！我确定！”
波菲留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愤怒，似乎他坚信的某种信念被索什扬给否认了。
“那我总得看看吧。”
这时，另一名禁军按住了波菲留斯的肩膀，然后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了——
不能干涉索什扬的行为。
第2277章 堕落凤凰
见那个禁军不再说什么，索什扬随即一把将已经被泡的发软的经卷条撕开。
“这就这？”
可出现的东西让他有点失望，看起来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高脚仪式杯，表面雕刻着很多怪异的类似触须的纹路和火焰状的卷曲，似乎先前还被鲜血侵染过，上面凝结着斑斑血渍，暗红色的瘢痕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银白色，索什扬甚至拿到鼻子面前嗅了嗅，除了脊髓液的怪味也没什么特别的。
看着索什扬一脸困惑的打量着手上的圣杯，两个禁军好像也十分的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索什扬举起它的时候，忽然，他注意到了杯底的某个模糊的符号。
怎么看着，有点像是灵族的符文？
就在索什扬注视着那个神秘的符号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忽然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他的意识穿过纷乱的灰色迷雾，紧接着听到一声不同寻常的呼唤，声音微弱而又遥远，尽管他无法理解它的含义，但却无法抗拒它的召唤。
他在某种意念的催动下，像在云中行走一般穿过灰色的迷雾，随着他的前进，那个声音愈加清晰起来，最终他听明白了——那个穿越时空的声音所呼唤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迷雾渐渐散去，他看到他身处一个巨大的黑色走廊之中，这个走廊就像是从一块黑色的石头中凿出来的。
这里没有一丝灯光，但是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他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经过精心打磨，闪耀着淡淡的光芒，在它们上面雕琢着怪异的壁画，像是诸多种族在进行一场可怕的战争，壁画上方似乎还漂浮着几乎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古神。
看着那些无名之物巨大模糊的轮廓，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随后他加快脚步，让自己远离那无名的恐惧，很快走到一条宽阔的、由岩石凿刻而成的阶梯前，在通道的两边蚀刻着深奥的符号，它们是如此古老而又骇人，令索什扬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每一层台阶上都雕刻着类似凤凰的图形，当他踏上台阶时，火焰从阶梯的缝隙中升腾，好像这正是故意如此设计。
不过那些蔚蓝色的火焰并没有灼伤自己，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让索什扬感到轻松。
那个声音依然在呼唤他。
最终，他穿过一片肉眼无法看透的黑暗，来到一间陌生的大厅，这里由巨大的立柱和星罗棋布的小高台组成，就好像是一个陵墓。
循着声音，索什扬走到深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端坐在一个王座上。
当他考虑要不要靠近时，那身影阴森森地开始说话了。
“汝终于至了，吾等陨落之光，希望之光”
“你们是谁！”
“如同一颗石子丢入黑色的湖水，激起的涟漪会波及到远方的彼岸，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在现世产生回响，祂选定了你，你也便是祂。”
“你的话里充满谜语。”
“这是汝之考验，在超出想象的黑暗世界里盘踞着一条毒蛇，他的灵魂里充满了黑暗的诱惑，他一直在折磨蚕食吾等，唯赖凤凰之火吾等得以抵抗。”
“什么？”
“汝之命运与紧密相连，欲望的孽物盘踞在吾等灵魂之上，好像巨蟒缠绕着它的猎物，拔出你的剑。”
“剑？”
没等索什扬有所反应，周围的黑暗与雾气逐渐消逝，才让他看清那一个个高台就是一个个王座，上面端坐着穿戴华丽盔甲，形如干尸的艾达们——古艾达帝国的凤凰诸王们。
紧接着一片由色彩与情感填满的海洋汹涌而至，瞬间充斥索什扬的感官，沸腾的海水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着，紫色的烟雾笼罩着一切，丑恶的异形巨物在其中半隐半现，它们那过度拉伸的身躯上布满尖叫的人面，其上的表情不断在痛苦与狂喜间变换着。
紧接着空气开始涌动，就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水面，泛起一片涟漪。
有一股充满麝香与呢喃的风好像透过一扇打开的门，轻柔地吹拂着索什扬的感官，他感觉到出现了什么东西，双眼牢牢地盯着前方，那上面有一个淡淡的阴影在晃动。
“哇哇哇，看看是谁来了.”
随着阴影如帷幕一般左右推开，一个四肢修长，身形健硕且高大得几乎与索什扬一致的英俊男人飘然而至，他的肌肤细腻光洁得如同大理石，身上裹着紫色的丝绸长袍，上面满是华丽的珠宝，丝带飘飘一直拖到出他身后几十米，让张开双臂的姿态优雅得像一只落地的天鹅，飘散的白发下，一张完美的脸时而痛苦万分，时而又纵情享乐。
当他赤足轻轻落到索什扬面前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和怪味挤进索什扬的鼻腔中，男人的手腕和脚腕都戴着华丽的佩环。上面的铃铛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哦，天啊，这是谁？”
这个男人围绕着索什扬转了一圈，用嘲弄又戏谑的目光把他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接着一个转身，瞬间来到先前与索什扬交谈的那个王座前，那里端坐在一位身穿与索什扬手持焱阳剑时所穿盔甲一样的艾达灵族，不过他并不是呈现出干尸的状态，反而如同活着一样，只是紧闭着双眼，肩膀和头顶都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
“让我痛哭吧！残酷的命运，多么盼望着，那自由的来临，多么地盼望，让我痛哭吧！”
高大英俊的男人忽然歌唱起来，他的歌喉是如此完美，似乎只要一听就足以勾走魂魄。
随后他围绕着这个王座翩翩起舞。
“残酷的命运，多么盼望着！人间的苦难，无穷无尽，对我这样的痛苦，也无人怜悯——”
伴随着最后一个调，男人放下举起的双臂，低头看向索什扬。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说出这个称呼了，但兄弟，你最近还好吗？”
虽然索什扬从未见过对方，但从对方的体态，行为和他内心的直觉，他已经猜到这个曾经的“人”是谁了。
而这也让一股无名火从他胸中升腾而起。
“福格瑞姆.你没有兄弟了，也没有人再是你的兄弟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怪物，一个弑亲的怪物！”
第2278章 嫉妒之蛇
听到索什扬的呵斥声，这位昔日的第三军团原体转过头，一手握着胸口，一手捂住眼睛，哀泣的说道：
“哦，多年的重逢，换来的却是恶语相向，没有什么是比撕裂骨肉之情更悲惨的了。”
“这些话你去对费鲁斯和那些在伊斯特万三被杀害的第三军团战士说去吧。”
福格瑞姆随即转过头，一脸微笑的问道：
“索尔最近怎么样？”
索什扬眯起眼睛。
“等着给那背叛者的脖子上抹一刀。”
“嗯，我最喜欢的就是复仇的怒火，那会让人激动，会让人狂乱，能让歌声不再单调，不过.”
赤足的福格瑞姆优雅的在台上来回走了两步，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在炫耀自己的羽毛。
“我的兄弟，现在我更感兴趣的是你”
说着，他停下脚步，面对着索什扬弯下腰，仿佛是在端详一个有趣的动物。
“当我知道关于你的讯息的时候，你绝对想象不到我有多么惊讶，多么喜悦。”
索什扬冷笑一声反讽道：
“那你应该来见我，就像莫塔里安那样，我会很热情的接待你。”
“我也想，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啊~”
福格瑞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怪诞。
“为此我真是日夜饱受痛苦，那么有趣的事却无法亲自观察，把玩，我的心好像都要被挖出来了最让我感到快乐的是，你身上那股欲望的味道，这让你超越了我们那些无趣乏味的兄弟，他们完全就是工具，死物，不知欣赏，不知享受，只有你，我的兄弟，你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这简直太难得了。”
索什扬盯着对方，忽然轻笑一声。
“福格瑞姆，你还没资格和我说这种话，甚至连你的主子都没有。”
福格瑞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挺直了腰，冷淡的说道：
“自大，多么优秀的品质，但我的兄弟，你太过盲目了。”
“对于你们我不需要客气什么，有本事就来真刀真枪打一场，要么就老老实实待在亚空间少放狗屁，怎么？不敢？”
索什扬这时候火气也上来了，直接一跳跳到高台上，福格瑞姆随即本能的后退了两步，两人面对面，这位堕落原体的面容随即抽搐了一下。
“你们色孽的玩意不是喜欢操控人的意志和欲望吗？行啊，我的思维现在就对你们敞开。”
索什扬说着，张开双臂。
“有胆来吗？”
福格瑞姆眯起眼，紧咬牙关，甚至能够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这下轮到索什扬笑了。
“不敢？怕了？”
结果福格瑞姆忽然噗嗤一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捧着肚子身体后仰大笑的怪异姿态。
几秒后，他突然停住笑声，腰部缓缓的打直，用蛇一般的双眼盯着索什扬。
“逗你两句你还真得意上了，靠着不是自己的力量在那里狐假虎威的假货。”
索什扬伸出手握了握手掌，然后笑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薛西斯，但我至少能控制我手里的力量，你呢？你恐怕连撒尿都得让色孽把着？”
“看来你很有自信嘛，即便这一切最后都不会是你的。”
“说的好像你身上哪怕一根毛是属于你自己一样。”
福格瑞姆背着双手，像一个舞台演员转身走向另一个高台，即便脚下空无一物对其也没有任何影响。
忽然，他转过身。
“阿姆纳克和你一样都是非常有趣的人，但也和你一样自大到不可思议，即便以我们的标准，你和他的组合也称得上物以类聚了，你觉得你的结局会比他好多少呢？在他如此羞辱了卢修斯之后，我向你保证，他会付出比这更可怕的代价。”
“再差，也不会比你更差了，福格瑞姆，至于卢修斯，不过一个连生死都无法自我掌握的可怜虫，他去找你哭鼻子了？”
“哈，这点该死的傲慢和优越感你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当他走过一根立柱，形体开始膨胀，体内迸发玄异的光华，逐渐拉长尺寸，身上那薄如蝉翼的丝绸变成了华丽的盔甲，双腿如同流动的蜂蜡般融合，从腰部以下化为一条巨大的怪蛇，粗大的下半身在石板上盘旋，鳞片如珠母般流光溢彩。
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时，原本的人形已经消失，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在索什扬面前巍然挺立，它的双眼和脸颊周围环绕鳞片，舌头像蛇一般分叉，二组手臂从两肋伸出，指尖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宛若星辰，四只手握着四把华丽的长剑和弯刀。
“我憎恨你！薛西斯！不公平的父亲将他的完美赠与了你！他只把你视作他真正的孩子！”
深邃的阴影包裹了福根身躯，如蛇的身躯旋即盘绕住最近的王座，用夜色般的黑牙将坐在其上的艾达干尸咬住，深深的吮吸其中所藏的每一丝力量，最终只留下灰烬般的躯壳。
索什扬注意到很多王座上都只剩下了灰烬，显然福根瑞姆曾经来到过这个地方。
“明明死了！为什么不消失！为什么！”
福格瑞姆带着怨恨的吐信声在四周回荡，它如一道阴影般在索什扬周围穿梭，游动。
“如今你还打算抢走我的玩具！夺走我的飨食！艾达早已是吾主的口中之物，你竟然妄图染指！连我那失败的父亲都无法阻止吾主的欲望，侥幸窃取了星神之力的你只是自寻死路！”
咆哮声中，那些若隐若现的形体骤然实质化，变成无数尖叫狂笑的色孽恶魔，并如潮水一般涌来。
看着阴影逐渐逼近，索什扬摸了摸腰，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而他身上也没有盔甲，只有一件朴素的长袍。
就在这时，他面前那具凤凰王的遗骸忽然伸出一根枯骨般的手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符号在阴暗的陵墓里闪耀着白色火焰般的亮光。
伴随着火焰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索什扬耳边——
银河破碎，诸族幼弱，魔鬼横行无忌，是吾以烈焰和钢刃与黑暗搏斗，但它们从未被击败，只是盘起身躯，在永恒的深渊下沉睡，堕落的臣民依旧在阴影中爬行——
终有一日，黑暗将吞噬永燃之火——
命运往复，再起之烽也将重新放逐黑暗——
下一秒，炎阳剑破空而来，被索什扬一把抓住，但这时的炎阳剑与之前大为不同，整个剑刃呈羽毛状，剑身上还蚀刻着一个标记，一只凤凰的轮廓时，
或者说，此时它已经不叫炎阳，而叫安纳瑞斯！
转瞬间，燃烧的白金色火焰自上而下包覆住索什扬的身体，并凝聚着与王座上之人所穿一样的盔甲。
第2279章 以力破巧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原本死寂的陵墓变得热闹十分，来自色孽领域的恶魔们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它们掀起一场利爪与肉体的狂潮，强烈的尖叫声与狂笑声似乎要淹没那小小的凡人，其中不仅有色孽女妖，色孽兽等等，更有高耸的大魔，它那与非男非女十分不搭调的兽性头颅发出高亢的怒吼——
姦！
当第一波的恶魔抵达高台时，索什扬手握长剑，双目喷火，巨人般屹立在凤凰王的王座前，精准地上下挥舞着砍下了它们的四肢，劈开了恶魔的头骨，划掉了污秽的内脏。
紧接着那个守密者就像一只冲刺的公牛，头向下低着，手臂压低，闪着紫光的武器朝着索什扬刺去。
索什扬没有躲闪，直接跳起来迎了上去，猛虎扑食一般将他全部的力量凝聚在挥舞长剑的手臂上，一瞬间就击碎了大魔的武器，甚至巨大的利刃并没有因此停顿，尖啸着在空中划了个弧形，眨眼间劈进色孽大魔的脑袋，令华丽的珠宝和脑袋一起碎裂，毫无生气的躯体翻倒在地板上。
落地后，索什扬没停下，一只匕首从他的胸前掠过，同时还有一对利爪划过他的眼前，而他冷静应对，先用左臂推开手持匕首的攻击者，并像拳击似的将剑柄击进那名色孽恶魔的额头，污秽的脓液溅向四面八方，紧接着又一剑砍断试图攻击他眼睛的女妖的肩膀，接着又以骇人的反手一击砸碎了另一个色孽兽的头骨，好几个蟹钳恶狠狠地围着他刺来，但是死亡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与他擦肩而过，强壮的战士以令人目眩的速度不停地移动着，如同一只在一群狒狒间跳跃的猛虎，一会儿侧步，一会儿旋转，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同时用燃烧着白色火焰的长剑在自身的周围抡出了一个死亡光圈。
索什扬从来不是一个防御型的战士，即使面对压倒优势的敌人，他也总是主动出击，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已命丧当场，但莫名的仇恨在他的心中燃烧，古老英雄的颂歌在他的耳畔回响。
开始时，色孽恶魔们凶猛地围着他，乱哄哄地你拥我挤地瞎刺一气。
但是没有一会儿工夫，它们突然向后退却——
“来！”
索什扬举剑过头顶，直面呼啸而来的庞大蛇躯。
四把武器如暴雨般落下，索什扬硬撼其锋，剑光交错间，爆发出阵阵冲击与火花。
福格瑞姆不愧是以剑法精湛闻名的原体，索什扬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战斗压力，对方不仅每一招都凌厉无比，身手更是敏捷到超出常识。
一下，两下，只是一个疏忽，索什扬身上多了两道浅浅的划痕，福格瑞姆刻意没有用力，他似乎想要借此羞辱索什扬。
他一边如闪电般挥舞手臂，一边调侃道：
“我可不是莫塔里安那种自怨自艾的蠢货！你以为我真的不能杀死你吗？绝对可以！轻易可以！”
结果索什扬不慌不忙，双手紧握剑柄，脚下突然用力，纵身而起，剑光瞬间暴涨，狠狠地斩向对方。
“小丑，你在搅什么了！”
福格瑞姆一边格挡一边扭身，但没想到此时索什扬力量突然暴涨到夸张的地步，竟然瞬间劈断了他格挡的两把武器，一切技巧都失去了作用。
电光火石间，福格瑞姆竟然背生双翼化为幻影窜上天空。
然而索什扬也没有落地，残存的艾达凤凰诸王全部燃烧起来，化为一团团烈焰汇聚在他身上，在一声高亢的嘶叫中令他化身为一只燃烧着白金色烈焰的凤凰！
炙热的光立刻驱散了污秽的阴霾，色孽的恶魔们在见到光之后痛苦地尖叫起来，开始转身逃跑，但席卷而来的烈焰冲刷着它们亵渎的血肉，挣扎的恶魔顷刻间全部化为了灰烬和冰晶。
同时劈啪作响的烈焰中缠绕着一道如剑的形体，烈焰掠过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福格瑞姆周围环绕。
“不！不！我绝不——”
福格瑞姆人类的躯干变得更像是一条毒蛇，它张口吐出一团紫色的烟雾，然而却在呼啸的剑刃面前瞬间被破开，在身后留下了一道炽燃的剑痕，直接斩中堕落原体的身体。
“不！我不会败给你这种东西——”
他痛苦的嘶吼着，凄厉的惨叫着，黑色的体液不断从那可怖的伤口中涌出，然后迅速落向了阴影中。
索什扬还想追击，一个怪诞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以极快的速度用巨大的战斧朝着索什扬毫无防护的头颅挥出致命的一击。
然而它低估了索什扬的反应，几乎必中的一击因为索什扬突然向下使劲一低头而落了空，只是削下几缕黑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索什扬将身体重心移至脚后跟，然后长剑从侧面抡过去，“咔嚓”一声劈开了那些华丽的珠宝和鳞片，一个丑陋的怪物尖叫着瘫倒下去，整个左半身连同盔甲被砍了一个大洞。
索什扬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上半身臃肿不堪，肥硕的躯干上满是肉褶，四条手臂从肥肉中伸出，抓着奇怪的武器，丑陋的躯干上有一个更丑的小脑袋，几乎陷进它的身体里，长长的白发从它的头皮上垂下来，遮盖住一双绿色的眼睛，而它的下半身呈蛇形，上面覆盖着璀璨的鳞片。
“狗一样的东西！”
就在索什扬准备终结这个怪物时，之前被击伤逃遁的福格瑞姆忽然又像一只狼似地从阴影中一跃向前，尖叫着试图用利剑将索什扬碎尸万段，突然半路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停住，从空中一下子摔躺在地上，躲过了裹着风声朝他砍来的致命一击。
当索什扬收回落空的剑，将其再次抡出时，福格瑞姆狂乱地翻身爬起，夺路而逃，这一次剑砸进了距离他蛇尾只有几寸的地板里。
“恩卡利！杀了他！”
福格瑞姆错判形势，命令他的情妇兼色孽宠姬之一的恩卡利又冲了上来，企图在索什扬反应过来前进行一次成功的偷袭，但是他打错了算盘。
燃烧的长剑瞬间抬起，并向下砍来，一个鲜血淋淋的扭曲脑袋向后飞去，砸在福格瑞姆的蛇尾上。
“不！！！！”
几乎就在福格瑞姆发狂向前冲去的同时，有一股奇怪的气流突然袭来，索什扬再次化身凤凰重重地撞击在他的身上。
堕落原体一头栽倒在地，伴随着一阵剧痛，燃烧的长剑刺进他的肉中。
福格瑞姆被钉在地上绝望地挣扎，抬起头来时看见的却是一张冰冷面孔。
第2280章 凤凰圣杯
一脚踩在福格瑞姆的脖子上，索什扬用力扭动着右手的剑柄，让它在堕落的血肉里钻得更深，并引起福格瑞姆一阵痛苦的嘶吼，随后他弯下腰伸出左手一把捏住福格瑞姆的下巴，终止了对方的叫声。（这里解释一个说法，福格瑞姆被恶魔占据的时间也就是杀死费鲁斯后很短的那一点，后面他就夺回身体控制权并把那个恶魔封在画里了，所以福格瑞姆不存在什么被恶魔套皮的说法，想想都知道，如果随便一个恶魔就能夺舍那小贩要这fw有啥用？甚至当时福格瑞姆被夺舍都只是他接受不了杀死费鲁斯的事而选择的自我逃避）
“福格瑞姆，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兄弟，所以我不会顾及丝毫所谓兄弟情谊，只会让你死得像一条狗那样狼狈，我会让你死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灵魂残渣都不剩，你相信吗？”
福格瑞姆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发出愤怒的嘶嘶声，猩红的蛇信不停在索什扬手腕上抽动。
但突然他那蛇一般脸又扭曲成一个怪诞的笑容，嘴角一边溢出黑血一边狂笑道：
“哈哈哈！我的兄弟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我会与他再次重逢的，但是你，可怜的索什扬，你会被抛弃，你会是消失的那一个，你的一切都会被抹去！你的一切都会被遗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死的，就算你杀了我一百次——”
还没说完，面色阴沉的索什扬反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那就让我们试试吧，证明一下你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而不是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
说着，索什扬在福格瑞姆的尖叫声中猛地抽出剑，举起并对准对方的脑袋。
但没等剑落下，一股强烈的震颤让整个空间陷入停滞，福格瑞姆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化分解成一滩粘稠的物质，紧接着索什扬听见了皮肉被铁浆淋浇的滋滋声，鞭子抽打皮肤的噼啪声，各种音调的歌唱声，各种舞步踩踏地板的节奏，还有无穷无尽的狂笑，尖叫和哭嚎。
整个空间渐渐被挤压，索什扬惊愕间连连退却，天上和地下里刺出了一些巨硕无朋的石尖，没有规则的向四面投射开来。
然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无尽的建筑，那是延绵到世界尽头，又看不清质地的材料构成宫殿群，虽然好像距离几乎无穷远，但因为太过于巨大，以至于又显得无穷近，其轮廓好像就在眼前。
“这是——”
索什扬瞪大了眼睛，忽然注意到一条巨大的柔韧的蛇尾状物体从那些建筑后面划过，考虑到这些建筑的体型，那简直——
下一秒，他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目光可及最远的地方，无数大大小小的深紫色眼睛同时睁开，望向了他！
就在索什扬被无数眼睛凝视着动弹不得时，一声清脆的凤鸣却骤然刺破那怪诞的交响乐，紧接着空间再次变化，那些建筑，恶魔，甚至福格瑞姆都消失了。
索什扬重新站在了那个还未腐朽的凤凰王遗骸旁。
吾视为吾所见，吾因此而宁
吾思为吾之心，吾由此而愧
吾行为吾之责，吾为此而劳
吾因便为吾果，吾行之无悔
念叨着索什扬无法理解的话语，这名凤凰王睁开了眼睛，然后伸出手，一团白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中燃烧。
“吾族的希望之火，伟大之凤，原初之凤，吾已履行吾之使命.”
说完，他便化为一堆灰烬，只剩下那团火还漂浮在空中，索什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提问。
不过他此时注意到，椅子上好像刻着一行艾达文，应该是一个人名，但他看不懂，只能心里记下，随后望向那团火焰，犹豫片刻后，伸出手——
“嗯？”
索什扬眨了眨眼，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夜梦境的回响，他视线里还是那个艾达符文，当他看向那两个禁军时，他们还在看着自己，时间好像没过去多久。
可他脑子里依然充满了那奇怪的场景，接着他意识到这个古怪的圣杯正握在他的手中。
考虑到这应该是凡者送来的东西，加上刚刚意识里的场景，索什扬心中有了些计较，他走到武备室墙壁一侧，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漆黑的盒子，两个禁军立刻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一个黑石匣子，从红海盗手中缴获的，黑石的能力两位应该知道吧？”
听到黑石，两个禁军点点头，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其实是黑石要塞里的东西，索什扬这里有好几个。
“我把它放这里面，并且时刻带在身边，两位应该就放心了吧？”
索什扬都这么说了，禁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波菲留斯还是盯着放进黑石匣子的黑暗烈焰圣杯，与禁军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个巨大的货柜，想必它还会装入新的危险货物，索什扬不知道那个黑暗地牢里有多少这种东西，不过他也终于明白禁军一万年来从不离开皇宫原来还另有原因。
等他们一走，索什扬便呼叫了阿姆纳克。
“索什扬，我刚刚好像感觉到——”
看对方一进门就一脸忧色的模样，索什扬则直接挑明了说。
“我遇到福格瑞姆了。”
“啊？是这里？”
“就这里。”
说着，索什扬转身拿出那个匣子，然后打开，把里面的圣杯拿出来，接着用手指轻轻一弹。
霎时间，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圣杯上的污痕在火焰中被烧成烟雾，露出它原本的形态——华丽的亮银色和上面古老的艾达风格纹饰，杯子边缘环绕着树枝雕刻，杯中燃烧着一团圣洁的火焰，圣杯的杯底雕刻成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形态，而被托则是鸟爪的形态，整体形象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凤凰背负着一个燃烧的火盆。
阿姆纳克看到这个后，眼睛一亮。
“艾达的神器凤凰圣杯！”
“说说这东西的来历。”
“说起来和你还有一点关系，古代艾达帝国选择凤凰王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就是能够经受阿苏焉圣火的考验，而阿苏焉圣火就是保存在凤凰圣杯里，不过它的用途还不止这些，这东西也是一件很强大的器物，据说可以用来分辨善恶，还有给予艾达武士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并且还是古代艾达帝国培育那些已经消失的灵能战兽的关键你怎么得到它的？”
索什扬随即把整个事件过程说了一遍，阿姆纳克听完后，陷入沉思。
直到几分钟后，才眉头紧锁的缓声道：
“我之前就听说凤凰圣杯在色孽诞生时便被毁灭了，没想到是被封印了起来，结果还落到了人类之主手里，不愧是当年的亚空间第一偷男。”
“说点正经的。”
“我是说正经的，不然你以为这东西怎么会落到人类之主手里？不过里面的情况倒真是让我意外，难怪艾达凤凰王们死后都不会进入魂石，原来他们的灵魂都在圣杯里.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
“阿苏焉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第2281章 第三军团的威胁
听到阿姆纳克怀疑阿苏焉安排凤凰诸王灵魂的目标，索什扬思索片刻后，谨慎的推测道：
“保护圣火？”
“在莎莉士诞生前，你觉得有谁能够从古艾达那戒备森严的首都和更加戒备森严，全天候都有超过五十位足以匹敌人类那个什么马卡多的圣法剑士和超过一万六千名凤凰守卫看守的凤凰神殿里偷走这个圣杯？而这东西本身也只是寄存了一丝阿苏焉的圣火，对于神来说并非了不得的东西。”
索什扬听完也皱起眉。
“那你这么一说.”
“只有一种可能，阿苏焉知道自己会陨落，所以安排凤凰诸王的灵魂守护着最后的圣火，而它们也确实撑到了你找到这个东西。”
说着，阿姆纳克来回走了几步，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焦虑。
当他停下时，看向索什扬。
“这位艾达主神的谋划算计很深，我有种感觉，薛西斯，马卡多包括人类之主，还有我们，都被它算进去了.现在想想，它终究是神，真正意义上的神，是连人类之主都还未到达的高度，这盘棋局，可能它才是主要棋手之一，连人类之主都只是棋子。”
“有这么夸张吗？”
“索什扬，你听说过古代泰拉有一种叫做杜鹃的鸟吗？”
“没有。”
“这种鸟从不会自己孵蛋，它甚至都不会筑巢。”
“那它们怎么繁殖？”
“把蛋下到其他体型更小的鸟类的鸟窝里，并且杜鹃鸟大概率会先于其他鸟类孵化，之后出生的小杜鹃鸟会凭借本能将巢里的其他蛋推出去，无知无觉的主家就会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孵育”
这个比喻让索什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阿姆纳克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从你遭遇的事看，这圣杯最初应该是落在莎莉士的信徒手中，并且遭到亵渎，之后流落到人类之主手上，在你打开封印后，莎莉士就第一时间派出福格瑞姆进入圣杯想要提前吞噬里面的圣火灵魂.看得出来它挺在乎这个的，不过现在莎莉士的印记已经被抹掉，它也无法再进入这个圣杯了，好好利用它吧，不管阿苏焉的计划是什么，我们按照自己的步子走就行，而且人类之主既然把这个送给你，说明他应该也已经知道其中内情了，再不行你去找他帮忙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阿姆纳克说的很轻松，索什扬也承认目前只能如此。
“该说不说，索什扬，你这次可是把福格瑞姆给得罪狠了。”
听到阿姆纳克这句带着笑意的调侃，索什扬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他已经是色孽的走狗了，无论我得罪与否都已经是敌人，那倒不如狠狠杀一杀他的气焰。”
“不过这倒可能是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阿姆纳克双手抱胸，走了两步，然后低声道：
“找到法比乌斯的机会。”
“他？”
索什扬皱起眉。
“灰髓的事我已经打算从灵族那边入手了，法比乌斯可有可无。”
“这可未必，不管怎么说.福格瑞姆不会吞下这次耻辱，即便没有莎莉士的授意，他也一定会找你麻烦的，不过他本人倒不太容易离开亚空间，最大可能性就是遥控第三军团的人来攻击你，现在第三军团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无非就是艾多隆那帮人，但第三军团在一万年的分裂和堕落中，兵力已经急剧减少，很难再发起一次大规模集体行动，如果艾多隆他们真打算攻击你，势必要找到法比乌斯以增加兵力并提供给他们所需的关键药物，这方面没有人能替代他，而以法比乌斯的性格，他肯定会忍不住参与实际行动，想知道潜藏在你身上的秘密。”
“那就让他们来吧。”
索什扬摆了摆手。
“我倒是想看看一万年后这帮军团老兵有什么本事。”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去进攻星界骑士，灰髓的事福格瑞姆不会不知道，哪怕之前不知道，和你这次交手后他也知道了，他很傲慢但并不傻，肯定不会让子嗣来这碰钉子，所以.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永恒王庭。”
听到永恒王庭，索什扬那轻松的表情终于消失了，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痛点。
现在王庭还很弱小，甚至不如一个大型方舟世界，很难抵挡一个堕落军团的攻击——即便它的规模可能不足过去的十分之一，而因为王庭的敏感性，他又不能调动人类这边的力量去保护。
而且色孽的力量对于艾达确实有一定的克制性，虽然索什扬不怕，也能护得住维罗妮卡，但王庭里的其他艾达他不可能全都保护得住，届时王庭肯定会血流成河，甚至连他们的灵魂都会被色孽吞噬。
那这件事会发生么？
肯定会！
如此阴险恶毒的计划，福格瑞姆肯定一定会执行的，阿姆纳克分析的基本没问题。
而他目前好像也没什么解决办法
“阿姆纳克，那你说该怎么办？”
索什扬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有这位前色孽首席了，他身边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福格瑞姆。
“别急，军团要集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三军团和第十四军团不一样，十四军团始终保持着最基本的团结，第三军团早在大叛乱后期就已经支离破碎了，在艾多隆带领噪音战士摧毁凤凰卫队后，整个军团的团结性就可以说是彻底的完蛋，所有第三军团的人都陷入到放肆，堕落，纵欲之中，他们内心的自私自利被无限放大，命令和指示被看成一种奴役和耻辱，要团结这么一群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艾多隆也只能靠着原体给的鸡毛当令箭来召唤散落银河各处的战帮，能召集多少不好说，但光是时间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所以至少眼下你还不需要担心什么.以我的估算，至少现实中的十年之内吧，你不需要担心第三军团的大规模袭击，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增强永恒王庭的力量，甚至于让它真的变成艾达灵族最高王庭，团结起整个艾达种族的力量，那时候别说第三军团，再加一个十四军团也未必威胁得了。”
阿姆纳克说的道理很正确，思路也没问题，但放在索什扬个人的身份和立场上，就有那么一点尴尬了。
可是他确实也没什么选择，因为要去救艾达母神伊莎也只能使用艾达的力量，这同样要求他必须增加永恒王庭的实力。
不知道为何，索什扬总有种自己落入某个存在设计好的套路里的感觉
可他真的，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第2282章 泰拉机械城
斯卡哈拉克斯城，火星位于泰拉的飞地，原本这里是荷鲁斯之乱后用于重建泰拉的机械修会施工队驻地，但在重建工作完成后机械修会并未撤走，反而以此建立了一座全新的工业都市，如今更是成为历代铸造将军的私人驻地，是泰拉上仅次于皇宫与教会宫的第三大建筑，由护教军、泰坦军团与禁卫军守护。
穿梭机进入大气层后开始加速，在泰拉厚重的云层之间穿梭，引擎以最佳的输出功率歌唱着。
透过舷窗，索什扬看到来自锻造厂的污水河流，红色、蓝色和橘色的彩虹流向褐色的土地，或许斯卡哈拉克斯城外面这些污水河是泰拉唯一的地面水体了。
而围绕着这些重金属严重超标的污水河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窝棚，在资源紧张且贫富差距异常巨大的泰拉，没有任何一丁点东西会被浪费，即便是已经被处理过的废水中也携带着可以回收的些许资源，无数采集者与拾荒者以此为生并形成了巨大的窝棚区。
当然，严重的污染同样会使得他们大部分人的寿命很难超过四十岁。
很快，庞大辉煌的机械都市出现在索什扬的视线里，一如既往带着强烈的机械教风格，庞大的熔炉将天空映得通红，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浓烟，将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主，无数道路和轨道呈现标准的网格状，将城市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块，也将最庞大的铸造厂和最小的垃圾站连接在一起。
随着穿梭机迅速下降，巨大的阴影吞噬了周围的一切，陡峭的钢铁悬崖高高耸立，带着数百条蜿蜒的管道和电缆，它们依附在每一栋建筑上，像雨林中的藤蔓一样在头顶延伸，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吱吱作响的活塞声、排放气体的轰鸣声和巨大的机器齿轮无情的碾压声即便隔着厚重的玻璃索什扬似乎都能感受到，遥远的运输空港的轰鸣声和地下的悸动声充斥着空气，好似这个城市的心跳，索什扬甚至能感到他的骨头正在随着这个城市无穷无尽的锻炉而震动。
穿梭机下降到一千米的高度，穿过一座座金属塔，在巨大的万机之神拱门下，沿着弯曲的空中航道航行。
在悬空的门架上和那些开放的结构中，索什扬看到无数劳作的仆人，就像蚁巢里的蚂蚁。
他们的身躯如同枯萎的树叶，身上的肉已经所剩无几，与机器人几乎别无二致。
其中索什扬还看到一帮人转动着巨大的齿轮，拖着巨大的铁链，或以蹒跚的步伐爬上盛大的游行台阶，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要去完成什么任务。
他们不是机仆，却有着差不多的地位，泰拉监狱总是人满为患，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会被送到这里作为奴工，他们被判处为机械神服10-30年劳役以偿还自己所欠帝皇的债务，如果能够完成，那么他们将获得自由——当然，这个概率可能不足0.001%。
伴随着轻微的震颤，庞大穿梭机停在了城市最核心的停机坪上，这里并不属于对外开放区域，而是铸造将军的私人机库。
当穿梭机舱门坡道缓缓降下时，一身终结者盔甲的索什扬那庞大的轮廓出现在烟雾之中。
在沉重的脚步声中，他走出了穿梭机的阴影，而在他前方，巨大的停机坪通道中，静静伫立着一整个方阵的机械禁卫军。
它们由身着赤红色甲壳的半机械斗士和庞大的战斗机器人组成，胸口都印刻着火星的黑白符号，手中的武器与常规的护教军有着极大的不同。
严格说禁卫军算是机械修会最古老的军事编制，在荷鲁斯叛乱爆发前，它们便是火星的机械神教军事力量的主要类型，而且也是数量最多的类型。
在大叛乱的火焰彻底撕裂机械修会后，机械禁卫军也成为了一个古老时代的回音。
但作为机械修会名义上的领袖，铸造将军依旧保有着自己的禁卫军，并且随时能够将它们部署在除了皇宫之外的任何地方。
而领导这些禁卫军的，是一个站在黑色机械御座后的贤者。
这名贤者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人的痕迹，佝偻的身形更像是某种战斗机器人，背部装甲上布满了各种传感器，还有四个伺服颅骨漂浮在上方，它身上艳红色的袍子代表了它在机械修会中极高的地位，三条手臂中有两条都被替换成了神秘的武器，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机械战斧，身后还有两条金属触须在不断摆动，而它的头部则被雕刻成类似犬型的模样，眼眶中是碧绿色的视觉设备，让它更像是一条机械恶狼，而它的下半身几乎完全与机械御座连接在一起。
机械御座也是机械教中的高级贤者才有资格获得的殊荣，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讲经台与教堂的结合，借助反重力设备漂浮在离地半米的高度，有着许多条触须，并且还有隐藏的武器口。
“欢迎，索什扬·阿列克谢战团长，我是阿卜德尔·卡德·布勒，斯卡哈拉克斯的第一机械司殿，代表铸造将军在此迎接您的到来。”
对方的声音就像磁带的录音一样，但声音似乎并不是真的从喉咙里发出的。
听到对方是机械司殿，还是第一司殿，索什扬心中有些意外，看来提瑞恩倒是确实做够功夫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等闲职务，作为机械教那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的高层部分，机械司殿可是仅次于铸造总监和铸造副监等最高权力者的绝对高层。
在索什扬身后，他的终结者卫队也全部从机舱里走了出来。
“非常感谢布勒第一机械司殿，想必铸造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带路吧。”
“耐心是一种美德。”
说完这句话，那些禁卫军便整齐的列队，让开一条大道，中间没有任何指令，它们就这样沉默的完成了一切。
随后星界骑士的队伍在机械禁卫军的护送下，一路穿过长长的通道，和警卫森严的拱门，最终抵达了铸造神殿，然而他们要见面的地方却并不是这里。
穿过恢弘的神殿，索什扬来到一个隐秘的偏厅，他的卫队全都留在了外面。
当沉重的大门打开时，在散发着幽光且到处都是雕像和壁画的大厅中，庞大的铸造将军正注视着索什扬。
第2283章 物尽其用
“欢迎，我们的英雄，大漩涡的守护者。”
在铸造将军乌德·乌迪亚·拉斯基缓慢移动的时候，它那比索什扬都要庞大得多的身躯低沉地嘶吼，棱角分明的各种金属原件包裹着他那可能不足一巴掌大的肉体，在深沉的兜帽下，一串玻璃般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别看它似乎如此笨重，但索什扬在提瑞恩那里听说过，这位铸造将军有着如同无畏机甲那般的防御系统，甚至从质量上来说比雷鹰都更重，它沉重的躯体被一大群交接在一起的伺服臂被包围着，各种关节咔嚓作响，颤抖着，旋转着，发出嗡嗡声，不断闪烁——如同昆虫般的手术刀与微型激光器的混合体随处可见，长袍下更有蠕动不止的金属触须。
大部分机械修会的贤者虽然鄙视肉体，但核心结构多半还能看出人形——这可以理解为一种固执的做作，但乌德·乌迪亚·拉斯基似乎完全切割了这一部分，他的躯体已经不具备任何人类的体貌特征，包裹在大多数时候被用于建造虚空战舰的精金中。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与提瑞恩总理还有着不错的交情，要知道这位可是有十多年没有亲自联系过我了，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同盟吗？”
作为高领主之一和机械修会铸造将军，索什扬在他面前作为一个阿斯塔特战团长显然并没有太明显的地位优势，因此拉斯基说话可谓丝毫不留情面。
“实话说，这样的会面并不符合规则——”
索什扬打断了对方后面的话。
“但你还是同意了。”
铸造将军的机械树突做出了一个类似点头的动作。
“提瑞恩说，你可能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提你为什么要见我，那么我的十九个逻辑处理器告诉我，可能与基因种子有关。”
“那么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想要星爪战团和虎爪战团过去上缴的十一税种子——”
“从来没有。”
然而对方却立刻打断了他。
“从来没有阿斯塔特可以对火星的基因种子库提出这种要求，只有高领主议会才有权力调动那里神圣的资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心态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就我的八个逻辑处理器分析的结果，这并非精神正常的人能够说出的话。”
索什扬也懒得废话，抬起右手手臂，打开臂匣。
一瞬间，理论上应该极度迟缓的铸造将军突然如一条机器巨龙般动了起来，带着惊人的气势扑到索什扬面前，惊得索什扬都后退了一步，并举起左手。
“这是！！”
“等等——”
近在咫尺的铸造将军有着极强的压迫力，就好像一架骑士机甲突然出现在眼前，在近距离状态下可以看到它身体上诸多的设备和武器。
随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拉斯基挺直了腰，但所有视觉处理器还在盯着索什扬臂匣里那个被小小的金属镊子锁住的小东西，一个很微小却非常神秘的小型芯片，这种东西往往代表着一个东西——黑暗时代的STC模板，因为只有那个时期的STC模板是这种小芯片的形态。
“尊敬的拉斯基大贤者，这里是战团多年以来搜集到的stc模板，总计包含了19种黑暗时代的科学技术，且都是医学领域。”
听到这，铸造将军的视觉设备几乎都快变成灯泡了，毕竟帝国其实并不很缺武器，反而是这种民用科技流失得极为严重，而且机械修会内部对于民用科技更为看着，因为军用技术帝国总是想方设法的来白嫖，而迫于奥利匹亚协议机械修会又不得不让帝国使用他们的军事技术。
可民用技术就不一样了，那并不在奥利匹亚协议的规定范围内，帝国哪怕是高领主议会想要染指，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相当于说这些东西是可以“创收”的。
对于索什扬来说，这些也只是从哈米吉多顿地下先祖的遗迹中找到的stc模板的一小部分，留在手里也无多大意义，拿来交换并无不妥。
反正乌兰胡达那里也已经有蓝图备份了，原件在手上也就是个纪念意义。
但此时铸造将军反而改变了态度，他后退了几步，发声设备变得更具有人性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两个战团的基因种子？”
接着他就把安达尔·斯凯瑞恩的事简单与铸造将军说了一下，不过目的却稍微做了一些修改。
“.安达尔军士在远征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曾经答应过他，会帮助他重建虎爪战团，阿斯塔特的承诺便是生命。”
听完索什扬的说辞后，铸造将军没有马上发话，似乎在分析和思考。
十几秒后，那低沉的男声才再次从庞大的金属躯体里传出。
“这不符合基因种子库的管理规定。”
索什扬微微一笑。
“但也不会妨碍到任何人。”
“可是会在高领主议会中掀起轩然大波，我也将难以解释。”
“暴风星域离泰拉很远，而且重建一个战团短暂四五十年，多则两三百年，那个时候.高领主议会的成员可能都已经换了一轮了。”
铸造将军陷入了沉默，只有他身上设备的滴答声，不过索什扬已经知道，对方做出了决定。
果然，半分钟后，铸造将军缓声道：
“你准备离开泰拉了吗？”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自然也要离开了，战团还有很多事需要回去处理。”
“那么.你或许可以在火星短暂的停留片刻。”
含蓄，但内容非常的明确，索什扬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方便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阿列克谢战团长，如果我的推断没错——”
这时，铸造将军却忽然改变了话题。
“你这里还有更多的stc吧，是从废船奥勒罗斯那获得的，还是从红海盗那里获得的？如果我没有答应你，你是否会继续开价呢？”
索什扬轻松的回答道：
“我们是战士，不是商人，有利于帝国的发现我们都会贡献出去，只是您知道的，仅仅是要发现这些东西的内容就很耗费时间。”
“上一次stc拍卖会的事我了解过，所以你的话我不得不反驳一条，你可不仅仅是一个战士.也是一个优秀的商人。”
“只是希望能够物尽其用而已。”
“物尽其用，我喜欢这个词，那么到了火星，我们再慢慢谈怎么物尽其用吧。”
第2284章 奇迹之城
“暗夜迷宫是一个未被标记的秘密所在，你没有直接和铸造将军提是明智的。”
在李嘶哑的说话的同时，一份全息地图出现在他手心的投影设备中，将穿梭机内部阴暗的空间照亮。
就在索什扬的舰队离开泰拉，抵达火星轨道的同时，李也带着耶门迦星空巨石碑的遗物来找到了他。
双方的再次会面气氛其实有点尴尬，因为索什扬已经见过了凡者，而李显然之前是代表凡者来试探他的，当然这也不代表对方说的话是假的，至少就索什扬这段时间的见闻，李说的应该大多是真的，不过这还是避免不了两人再见面时那种奇怪的感觉。
好在李并不是什么磨叽的人，他已经从土星将东西拿了出来，结果让索什扬很意外的是这东西只是一个怪异的九面体，只有拳头大小，每一面都刻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符号，至少不是人类的，也不是艾达的，好像与惧亡者的也有所不同，像是无数螺旋与圆环的结合体。
具体它有什么作用，是干什么的，李也说不上来，大概也只能索什扬自己去解决了。
东西送到后，李还表示他就是给索什扬引路前往暗夜迷宫的那个人。
最后他称赞了索什扬没有轻举妄动的行为，原本索什扬是计划把暗夜迷宫的事向铸造将军问一问的，不过在碰面前他改变了主意，主要是他回想起这个地方似乎之前在去火星时从未在地形图上看到过，很可能这是一个非常隐蔽或者秘密的地方，这种地方贸然问了，可能会让铸造将军起疑。
在与李碰面后，对方证实了他的猜测，暗夜迷宫是火星机密中的机密，涉及到火星古老的秘密，索什扬一旦说出来，哪怕是李都很难收场。
甚至要去这个地方，都不能惊动到任何人。
好在索什扬虽然到了但铸造将军反而慢了一步，至少还需要20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从泰拉抵达，这个时间差是索什扬可以利用的。
于是他直接行动起来，乘坐一架具备隐蔽信号功能的穿梭机直奔着暗夜迷宫而去，他必须在铸造将军返回火星前搞定这件事。
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暗夜迷宫位于塔尔西斯高原和水手峡谷之间，隐藏在破碎裂谷地形之下。”
李那张被绷带包裹的脸在幽绿色的全息仪光线下显得有点诡异，就好像古老墓穴里苏醒的木乃伊，同时他还用干枯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红线。
“它的特点一是深，那里的大深度峡谷最深处有足足六千米，由上古时代的断层运动形成，其二就是复杂，峡谷之下是网格状的迷宫地形，而且存在着复杂的磁场，曾经有些机械教修士试过在附近兴建铸炉，但是没一个能长久的，饱受技术问题困扰，因此产生了这个地方对机魂不友善的传言。”
“其实是因为那地下关了一个星神。”
听到索什扬的话，李耸了耸肩。
“你也都知道，我就不解释了，到了
穿梭机此时已经来到了火星的平流层附近，并迅速下降，它漆黑的机身蕴含了屏蔽科技能够防止探测设备发现它，毕竟火星可以说是帝国科技设备最密集的地方，不拿出点真东西很难避开无所不在的侦测耳目。
当高度下降到5000米时，穿梭机的一侧舷窗打开，塔尔西斯山群出现在地平线上，仿佛地面陡然升起形成一系列的陡峭悬崖，然后又降下来通向高原的广阔大地。
遥远的铸炉复合体占据了地平线的尽头，但就像李说的那样，机械教似乎对于这片诅咒之地畏之如虎，连最饥渴地想扩张领域的贤者也不敢在那片高原的北端进行任何建设，也使得整个区域极为空旷寂寥。
很快，索什扬便看到了，山脉在高原的尽头突然沉陷，就好像某种巨大的崩塌成了一系列迷宫般的深谷、悬壁和不见天日的峡洞。
穿梭机逐渐降低高度，很快窗外就是一片黑暗，仿佛从天空坠入了幽邃的大海。
“李，你对艾达了解多少。”
在穿梭机缓慢下降的时候，伫立在昏暗机舱里的索什扬，忽然低声发问。
听到他的问题，李那紫色的双眼眨了眨，回答道：
“知道.一些吧，但不算太多。”
“禁军送到我这里的那个黑暗烈焰圣杯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李沉默片刻后，缓声回应。
“是父亲在探索奇迹之城遗迹的时候发现的。”
“奇迹之城是什么地方？”
“就是泰拉那被隐藏的网道入口，一个辉煌的古代灵族网道都市，其规模不下于曾经的科摩罗，它是父亲伟大网道计划的起点和关键，也是梦碎的结局。”（个人理解，咸肉当时应该是准备建造一个属于人类的科摩罗，而且用鸠占鹊巢的方式投机取巧，但没有把豆芽的防火门机制玩明白，结果整了个劣质复合板防盗门被人一脚踹烂）
“等等——”
索什扬立刻抓住了重点。
“泰拉怎么会与一个灵族古代网道城市相连？”
“我不知道，父亲发现奇迹之城的时候我甚至没有诞生，这些都是母亲闲暇时说的，父亲当时还专门组织了一支队伍前去探索，其中有母亲，也有马卡多，还有还有另外两个人但母亲从未说过他们的名字，黑暗烈焰圣杯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这东西还曾经在母亲这里存放过一段时间，在某些艰难的战斗中也曾经被使用过，另外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不过现在应该大多都被封在了黑暗地牢之中。”
索什扬思考了一阵，继续问道：
“多谢解释，说回灵族，你结识过灵族吗？”
李微微歪过脑袋，看着索什扬，眼神有点古怪。
然后他冒出来一句。
“就个人审美来说，我其实比较喜欢丰满一点的，胸大一点的类型。”
索什扬表情顿时非常尴尬，连忙解释道：
“呃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咳咳，那个.好吧，我就直说了，帝皇过去与灵族有过联系吗？毕竟网道是灵族掌握的技术，帝皇是从何得知，又是如何学会运用甚至构建的？”
第2285章 火星深处
听到索什扬的问题，李摸着下巴思考了十几秒，随后说道：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要说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我个人的猜测，当初那支奇迹之城的冒险队里，恐怕就有一个灵族，也就是那无名的两人中的一个，否则父亲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在那个恶魔丛生且完全陌生的网道城市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帝皇是去找什么？”
“我不知道，但结果肯定是找到了，这个是可以确定的大概，也和灵族有关吧。”
“李，那你觉得人类和灵族该是一个怎样的关系？”
李想了一会，摇摇头。
“政治和外交并非我的强项，这么复杂的问题我确实说不上来，不过关于父亲的态度我倒是知道一些，那个时候灵族并非人类最大的威胁，父亲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但他依旧把灵族列在必须消灭的种族之中，关于这点父亲和母亲有过争执.也不能说争执吧，算讨论，母亲觉得科摩罗的祸害消灭掉就行了，那些流浪者就由他们去吧，然而父亲态度很坚决，母亲私下里抱怨过，父亲好像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一样，似乎总觉得已经是风中残烛的灵族未来会有威胁人类的可能，可父亲又从不愿意说明原因，他只是和母亲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若凤凰浴火，必焚尽天堂。”
听到这，索什扬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恐怕帝皇是知道一些关于阿苏焉的事。
而凡者在与他谈话时却没有提及此处，是忘了？
恐怕不是
“李，这么多年，你是一直都在为祂服务吗没有想过自己做些什么吗？”
李随即轻叹一声。
“我能做什么呢？我没有傲世寰宇的力量，也没有通晓古今的智慧，甚至连苟活都已经十分困难了，若我死了，最好的结局无非是成为母亲身边的一个游魂，索什扬，你要知道我连做工具的资格都没有，我生来就只是一个实验品，一个仅仅只是需要检验成果的试验品，从诞生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一切价值了，我能做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活下去的价值也仅仅只是活下去，那不如做些事，好歹有时也能让母亲开心一下。”
索什扬听到后，心中也是颇为感叹。
此时，伴随着穿梭机微微一震，李开口道：
“到了，我们下去吧。”
当舱门缓缓打开时，两人走了出去，索什扬这次穿着他那经过改造的动力甲，李还是那一身黑袍。
离开穿梭机后，索什扬发现外面并不像他认为那么黑，而是活跃着淡淡的光芒，那些岩石本身在发光，就好像有某种形态的电流在岩石里流动，穿梭机停的位置是一个平坦的巨大岩石，右侧就是让人双脚发软的深渊。
“跟着我就行。”
李转身向左侧向下的台阶走去，索什扬随即跟在他身后。
这里的空气很冷，没有戴头盔的索什扬呼出的雾气清晰可见，他们进入了一个横断面呈叶型拱顶状的洞穴，而且相当的狭窄，索什扬走进去只能说刚刚好，两人顺着坡度渐渐深入火星神秘的地下。
行走的过程中，索什扬出于好奇伸出手摸了下身边的岩壁，却发现它们是温暖的，而且尽管看上去光滑，却能感觉到它们表面上有微小的起伏，好似被微型的铁锹敲打过一样。
很显然这地方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并且用的还是相对原始的工具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他们走了很久，索什扬甚至都有点遗忘了时间，李在中间转了很多个岔道，索什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判断该走哪里，但很显然对方很熟悉这里，熟悉到不需要任何指示。
当他们穿过蛇形的通道和半透明石笋形成的多彩回廊，进入到一条水晶质的闪光桥梁，索什扬才意识到他们走出来了。
他也震惊于火星下竟然有这样的地下景观。
“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某些力量改变了岩石的形态，或者说埋藏在深处的某些东西渗了出来。”
踏过光滑如镜面的桥梁后，光芒慢慢开始在他们身后变得暗淡，两人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无光区，不过李不需要光，索什扬也不需要，他们的视力足以让他们看清前方的路。
但走了没一会，索什扬停下脚步。
“你听到了吗？”
李停了下来，随后低声道：
“这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不需要太在意，真要聊的时候它会和你好好聊的。”
不过这种黑暗没有持续太久，光线出现在前方，随后两人走进了一个宽大的实验室大厅。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呈一个大致上呈方形的形状，有一面墙上挂满了几千卷五颜六色的羊皮卷轴，就好像是儿童拼贴画一样，大厅另外一边则是一条黑暗的过道，裸露的红色铁质大梁支撑起天花板，天花板上吊有不少轻微摇晃着的线缆，有的默不作声，有的则滋滋冒着火花。
在一面墙液器和摆放着整齐工具的铁桌，再旁边放着一个外形接近巨型开岩钻头的复杂设备，其结构是用褪色的黄铜和无光泽的合金制成的，锈蚀的痕迹布满了它的侧边，金色环形线缆顶部安着一些玻璃发电球，设备前面的锥座上有一个银质的轮型结构，四个轮辐顶端各自带着一个小巧的射线盘。
每个射线盘都对准了对面墙壁上的一块直立平板，平板上印着的投影图案是一个人类身体。
不过这些东西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显然很多年没有使用过。
大厅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点类似护教军，但非常高大强壮，有着明显的基因改造痕迹，并在身体内植入了多种武器，能看到粗实的电缆和各种颜色的电线穿过罩袍缠绕在四肢上，他的右手握着一个顶部有齿轮在旋转的长长的铁质手杖，另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技术神甫，披着陈旧的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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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6章 龙之守卫
“好久不见，达丽亚。”
听到李的声音，技术神甫把她的兜帽往后掀开，露出了她的脸。
这是一个年轻女性，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有着惨白的皮肤，脸颊有些削瘦，却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充斥着一种知性的气质，而且最让人在意的是，她惨白皮肉下隐隐还发出水银色的光芒，就好像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闪闪发光的火焰。
同时在她的前额上，还有一块闪亮的电子纹身，形状是一束逐渐收紧的螺旋两侧装饰以经典的双翼图案。
而且很神奇的是，她虽然穿着机械教的袍子，但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改造的痕迹，真是一点都没有，甚至比很多帝国人都要干净，长袍下有着明显女性特征。
神秘的女人用银色的眼睛看着李，微微颔首。
“李使徒，上次你带给我的笑话书我都已经看了一百三十五遍了。”
李笑着摸了摸被绷带包住的鼻子。
“你知道的，我总是很忙，能到火星的机会很少，不过这次我带了很多这些后面再说，我把索什扬带来了。”
被叫做达丽亚女人看向索什扬，随后走上前，来到距离他一臂的位置，接着伸出手。
但还没碰到，就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没错，你便是那个噩梦。”
索什扬眨了眨眼。
“噩梦是火星独有的打招呼语吗？”
李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达丽亚是龙之守卫，那边是罗谬31，曾经是一个有思想的护卫，不过在六千年前，很遗憾的他的思维火花还是湮灭了，达丽亚等于是孤身一人在这里守卫了六千年这很枯燥，所以我时不时会来看看她，替她带些解闷的东西，不过她很聪明，任何东西都难以让她保持长久的乐趣，有时候她会把自己送进休眠力场渡过漫长的时间，不过就算不这样她的肉体也不会衰老了。”
“汝是它之噩梦。”
达丽亚紧接着又冒出来一句，索什扬有点无奈。
“能说得更具体点吗？”
“达丽亚与火星之龙沟通的方式基本就是梦境，所以她说的噩梦并非某种抽象概念，而是真实的。”
“好吧.那让我亲自去和那位虚空.火星之龙谈谈吧。”
但达丽亚却摇摇头。
“龙已沉睡，我们的职责便是确保让它一直沉睡。”
索什扬眯起眼。
“那么你知道是谁让我来的吧？”
“此乃我等职责。”
索什扬顿时有点恼了，凡者叫他来找虚空龙，可这女人却又说不行，她难道觉得自己胜于祂的意志？
没等索什扬发火，李却先开口道：
“达丽亚，这是罗谬31最后的使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的意识早就消失了。”
达丽亚却轻咬着下唇，沉默不语，索什扬看向那一动不动的护教军，终于意识到问题在这里。
显然不是不可以与虚空龙沟通，但需要牺牲那个失去意识的护教军。
这时候他反而能理解达丽亚了，毕竟对方陪伴了她数千年，即便在失去意识后，至少也能代表她不是孤身一个人，哪怕是让索什扬孤身一人守在这里一万年，他可能都会疯掉。
“没有其他办法吗？”
李摇了摇头，轻声劝说起来。
“使命已至，达丽亚。”
达丽亚垂下目光，轻声对索什扬说道：
“吞噬之龙，请随我来。”
“啊，这不像是什么好称呼，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达丽亚没说什么，转身走开，那个护教军也跟在她身后，索什扬和李随即跟上去，四人通过大厅远端的黑暗通道走进了蜿蜒曲折的洞穴中。
周围晦暗的环境很快就变成了淡淡的光亮，是那种从墙壁中射出的光芒，而这里的墙壁也是光滑的，但是不像之前那种玻璃般的外表，这些隧道看上去是无比纯粹的白银，达丽亚几乎是半闭着眼带领索什扬穿过这些不可思议的洞穴形成的扭曲迷宫，虽然看上去她好像在随便转着弯。
终于，达丽亚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闪着炫目银光的洞穴中一个宽阔岩架上，那个洞穴的大小让索什扬觉得它像是这颗行星被挖空的核心，这是他见过或者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巨大的封闭空间，边界似乎延伸到他感官的尽头，弯向前去的闪光墙壁如同一个世界般把所有人包裹在其中。
这时，索什扬注意到附近还有一个不起眼而相当不搭调的木头诵经台，不过诵经台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索什扬张望着，他并非没有见过星神，它们的物理形态实际上很好辨认，可是在这里他什么都没看到，只看见洞穴内壁那广阔的银色。
忽然，那个护教军小步挪到他们所站的突出岩角边缘。
在索什扬疑惑之时，那护教军猛地举起双臂，像是捧起了什么，紧接着他的躯体开始熊熊燃烧，那是银白色的火焰，达丽亚呆呆的望着他，银色的眼泪从她脸颊滑过——
李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索什扬一个人愕然的注视着燃烧的护教军。
索什扬注视着燃烧的护教军，一股眩晕感突然袭击了他，让他困惑地眨起眼，同时周围的空间好像也在改变。
尽管双眼告诉他洞穴的墙壁离他极度遥远，大脑却无法平衡他所看到的和他所想的，洞穴看上去同时在向每一个方向上脉动，完全不现实地收缩挤压，这不是物理规则能进行的运动。
下一刻，他意识到，他可能已经脱离物理空间了，进入了一个宏大意识的一部分之中。
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意识，它们早于人类诞生前亿万年就已经在宇宙中游荡，它们狂饮诸多恒星之心脏，熄灭了一个又一个世界。
它们最初并无形体，同时存在于所有地方也在所有地方不存在。
索什扬的视野无限的伸长，膨胀，同时洞穴内部也跟着活动起来，有时好像和宇宙同般大小，有时又压缩得和奇点一样。
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生灵，在面对这扭曲的现实时，大脑一定会因为无法处理这样的感官过载。
但索什扬却甘之如饴，似乎他能够理解这一切——
墟从
不属于任何语言，也不是任何物理形态能够发出的音调回荡在索什扬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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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7章 贯视
索什扬此时已经不知身处何处，在他面前，病态扭曲的白色光团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分化裂变，如同癌变细胞一样令人厌弃恶心的不断复制重生又代谢毁灭死亡，创造与毁灭在此时和谐共生，而那闪烁痛苦的光芒，足以穿越以太，扰乱那沉寂灰暗的秩序与平衡，贯穿充斥时间与空间的横断，无形有形的诡异姿态仿佛将要填满浩荡空幽的虚空……
于此同时，他身上的光芒也不断向周围生长……是的，是生长，光芒蔓延如同野草，空间的裂隙不断吞吐，承受着这毁灭的力量，仿佛下一刻，空间就会被这力量摧毁而不复存在。
如果此时索什扬能够看到自己，他会发现他也已经是常识所无法理解的形态，晶状的裂变体交织着生灭的闪烁，时而闪耀，时而寂灭，仿佛将宇宙万物囚困在无尽的折射之中，而它所投射出的，只有群星之神的最后怜悯，那就是破败与死亡……
宇宙的伟力在此地被肆意的把玩，恒古的意志肆意流淌，任何凡物的思维都无法承受这里泄露出的丁点讯息，哪怕是万一。
两个存在用超越凡物思维能够理解的方式进行着漫长如亘古，又短暂如鼻息的交流。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索什扬无关了，因为他早就失去了意识，或者直白的说——
晕过去了。
他脱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陷入到另一段梦境之中。
他看到了在漫天星光的太空中，两个庞然大物在进行着搏斗，一个浑身流淌着晦暗银色的光芒，躯体就像现实中的一片马赛克，难以用肉眼识别清楚就好像存在于现实之间的某种量子状态中一样，然而它背后的两条骨状双翼却清晰可见，并流淌着幽绿色的闪电，同时它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杆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灵魂为之颤栗的长枪，银色的尾迹随着它的高速运动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闪烁的疤痕。
而与它对应的，则是仿佛数百枚恒星聚集在一起的炽烈光芒，它太过于耀眼了，索什扬根本无法看清里面是什么。
两个存在不停的碰撞，分开，又碰撞，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但索什扬看到遥远的星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闪烁，爆裂，熄灭。
并且索什扬注意到，在战场的周围，隐约漂浮着数十个构造体，只是因为这两个存在过于显眼加之其颜色都非常深沉很容易被忽略，总之看起来很像是黑石要塞。
这两个存在似乎就被圈在了黑石要塞的包围中战斗，仿佛斗兽场里相互角斗的勇士。
最终，两个存在再度分离后，索什扬看到惊人的一幕，那个背生双翼的银色巨人头顶和脚下以及前后方诞生出黑色的涡流，数个小型黑洞转瞬之间便形成，而那炽烈的光团周围的空间也随之扭曲，远方的恒星开始改变它们的位置，似乎被无形的大手像玩弄玻璃球那样操控。
恒星的迅速改变似乎在宇宙中形成了某种扭曲的空间，索什扬发现自己的视线变成了由无数碎玻璃构成的多维视角，他已经无法再观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的世界再次变成了碎片，战斗似乎也宣告结束，炽烈的光团依旧存在，而那银色的巨人则化作了流星划过已经一片黑暗的虚空。
索什扬眨了眨眼，忽然有点疲惫，于是从坐姿变成了站姿，离开了圣所。
等等，圣所？
奇怪，似乎又不奇怪，但他没有再去想。
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为什么他不感到奇怪呢？
此时他并未意识到“自我”这个概念已经如萤火虫的尾部般时黯时明，他心中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他从一个封闭的空间中走出来，天空似乎高悬着太阳，但当他抬起头时却只有一条流淌的银色河流，洒下耀眼的光辉。
他并不觉得奇怪。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奇怪。
不知走了多久，这个空间仿佛永远触不到边界，向周围看去，骨白色的大地看不到尽头，只有无数他习以为常的高塔，它们的顶部都在熊熊燃烧，好像一个个巨型火炬。
忽然，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几只扑闪着翅膀的绿色生物在他眼前起舞，长长的藤蔓般从天空垂了下来。
有时，它们会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温柔的触摸。
似乎一切都开始扭曲了。
扭曲的到底是世界，还是自己？
终于，索什扬停下了脚步，并非因为体力不支，而是看到了类似“边界”的东西。
那是一层淡绿色的光膜，虽然是半透明的，却看不清它另一边的景象，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是茂密的森林，这层光膜缓慢地蠕动着，有绚丽的光芒在上面流转。
当他走近时，光膜之间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一股植物和泥土的芳香味飘了过来，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片幽深而寂静的森林，地面上铺满了绿色的落叶，甚至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绿色雾霭。
似乎一个翡翠般梦境入口打开了。
索什扬自然的穿过了那道裂隙，光膜随后在身后合拢，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远处，在耳边，风带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索什扬循着声音走去，来到一颗庞大的巨树下，巨树的根部天然形成了一个庭院，枝叶和藤蔓纠缠在一起构成了各式美丽的形态，一个窈窕的身形坐在藤蔓构成的椅子上，正伸手抚摸着漂浮在半空一种半透明的动物，它有着大大的伞盖躯体和圆润的下肢，像是气泡一样漂浮着，当被抚摸到的时候会发出不同色彩的光芒，并且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绚丽的痕迹。
随后她转过头，带着温柔的笑容看向索什扬，双眼好似碧波粼粼的秋水，令人着迷，光辉环绕在她的身旁，将温暖与生之气息洒满庭园，撒到它触过的每一处。
除了简单的淡青色无袖长袍外，她再无外饰，乳白色的肌肤宛如完美的雕刻品，同样碧色的头发和尖细修长的耳朵衬托了她那使人怜痛的美丽。
而且她长得和维罗妮卡一模一样——
维罗妮卡？
第2288章 自己的路
就在索什扬因为看到对方的脸与维罗妮卡极为相似，却又想不起维罗妮卡是谁，思维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错乱中时，对方忽然开口了。
“胜利了。”
她的声音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也无法比拟的，温柔的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寒冰。
“银河众生终于能够从可怖的折磨与绝望中挣脱出来。”
说着，她用双手捧起那如气泡一般的生物。
“卡尼族从诞生那一刻就从未产生过任何战争和战斗的意识，它们想做的只是无忧无虑的在故乡的天空飘荡，仅仅只是因为它们能够在空气中绘画的天赋，便被惧亡者们成群的猎捕以点缀它们那些冰冷无光的世界，现在它们只剩下最后的三十名成员。”
随后她放开了那个生物，来到索什扬面前，索什扬下意识的抱住对方，并开口说道：
“战争远去了，因盖尔们得到了它们应有的结局，惧亡者也是，但古老者们同样也走向它们的末路，责任还没消失，残破的银河会得到修补，我们的子嗣会继承古老者的遗志，播撒希望，扶持诸族。”
索什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但他就是说了，很自然。
“再也不会有战争了，对吗？”
索什扬默然不语。
此时，他怀中之人低声呢喃道：
“我感受到你内心的不宁，你与因盖尔的战斗后我便感受到了，它好像扎进你神性中的一根刺，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
索什扬依旧默然不语，只是更用力抱紧了那让他心中能更为宽慰些的存在。
随后，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脸，仿佛细嫩的柳枝拂过他的心灵。
“吾爱，让我承担你的痛苦，好吗？”
许久之后，索什扬幽幽冒出来一句。
“战争从未结束，不管是我的，还是我们子嗣的.”
“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下一刻，在索什扬的面前，燃尽的护教军整个身体分解成了金色的细沙，只留下古旧的长袍和些许金属残余跌落到地板上。
“我——”
此时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并且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湿润——不知何时他竟然流泪了。
这次的结果让索什扬非常的意外，关于虚空龙和星神的事他是一点没了解到，反而是知道了一些关于阿苏焉的事。
他看向洞穴，它依旧是银色的，但那些光芒都已经退去。
这里又恢复了死寂。
“玛格拉德罗斯！”
索什扬忽然大喊一声，他的声音渐渐扩散，却没有任何回音，这是李告诉他的，虚空龙在艾达那的称呼。
“玛格拉德罗斯！”
他又喊了一声。
“出来见我！”
“龙已沉睡。”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索什扬身后响起，达丽亚随后走过他身边，蹲下身体用双手拢起护教军的灰烬残余，将其放到一个布袋里。
“汝可离去。”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索什扬转身看向李。
“这跟凡者说的不一样。”
李无奈的叹了口气。
“索什扬，你觉得凡者能够操控虚空龙说什么吗？祂现在连泰拉都离不开，祂只是给你指路，但具体会发生什么，祂也没法控制。”
“可我就这样一无所获吗？”
李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真的是一无所获吗？”
当然，索什扬心里知道并不是，至少他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伊莎与阿苏焉确实是一对，也就是说救伊莎这事算板上钉钉了，只是时间问题，只有通过她才能绕开帝国方面的干扰知道阿苏焉与不灭星陨的关系，继而了解到薛西斯当年究竟是怎么搞到灰髓的，再结合关于家族方面的调查，最终尝试挖掘出整个计划的真相。
索什扬已经意识到，薛西斯执行灰髓计划又突然放弃，以及凡者所说的灰髓是“陷阱”，这里面还大有文章。
因此现在他有这么些事情要做——
救出伊莎，走灵族路线了解阿苏焉的真相。
以原体方面入手，尤其是找到多恩消失的秘密，如果多恩尚在的话从他那里了解到灰髓计划的过程，以及中间发生变化。
发掘家族隐藏的秘密和自己被选中成为灰髓计划载体的原因。
从各种渠道寻找关于星神的知识，尤其是不灭星陨这个神秘的星神。
只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索什扬才能做出最终的那个决定。
毕竟灰髓计划的目标，他已经是知道了，但那毕竟是一万年前的计划，最终的结果是否会如计划的那般，索什扬不太确定，所以他必须知道事情前因后果，才能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自己的决定，他已经不打算盲目的遵从其他人制定的计划了。
他们要他做什么，甚至要他牺牲，可以！
但必须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而不是被欺瞒，被愚弄后做出的决定！
这也是“索什扬”这个人必须对自己所负的责任。
不过说是这样说，可执行起来，最难的当属第四条，因为星神这东西怕是帝皇也没整明白，索什扬以孤身之力要搞清楚那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虚空龙原本是他最有希望的渠道，没想到却给他来了个虚晃一枪，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我是来了解关于星神的事的，这算什么？”
“凡者应该和你说过，虚空龙只会告诉你他愿意告诉你的，不过你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李这么一说，索什扬终于有所反应，确实好像他恢复意识后，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也不是说不舒服，就好像
好像内脏或者骨骼什么的和过去有些不同，那是一种近似于排异的反应。
“索什扬，你好好想想。”
“想想.”
索什扬皱起眉，试图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但出现在他脑中的并不是画面，而是某种“本能”，就好像下意识的勾了勾手指那样，一种灰蒙蒙的，又带着点闪烁灵光的电弧在他面前跃动，形成一个怪异的符号。
“停一停.”
距离最近的李顿时摇晃起身体，踉跄着后退，甚至能看到烟雾从他的躯体里冒出，达丽亚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啊，抱歉。”
索什扬立刻改变了符号的形状，顿时周围弥漫起淡淡的灵能雾气。
李也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达丽亚摇摇头。
“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