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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太素先生     我在诸天有角色txt下载     我在诸天有角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丫鬟多隐藏,老头亦高人

    “你可知道你身边这位大丫鬟武艺还不错?”

    许宗甲又谈起了刚刚的红薯,有些好奇的问道,要知道如今的许宗甲可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自然不会信口开河,能被他称赞一句武艺不错,可见红薯至少是一位二品小宗师。

    “以前不知,但是自从你教了我《大周天星斗禁法》后,我便知道了,这门功法实在玄妙,不是她能够知晓的,虽然她在我面前有刻意掩饰呼吸,但是依然被我察觉!”

    徐凤年摇摇头,他有些无语,身边的丫鬟各个都身怀绝技,隐藏的比自己深,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单纯了。

    “应该是徐骁放在我身边的死士,我曾听青鸟说过,我身边共有四位死士,分别是甲乙丙丁,青鸟的代号是丙,乙丁在我游历江湖的过程中已经为我而死,红薯应该就是甲了!”

    徐凤年不以为然的猜测着,他本以为有青鸟一个死士伪装成丫鬟就足够了,没想到红薯居然也是死士,完全出乎了常理。

    “我倒不这么认为!”

    许宗甲呷了一口,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嗯?”

    徐凤年有些疑惑,自己难道猜错了,他对许宗甲判断信任更胜过自己,盯着许宗甲,等待着下文解惑。

    “这丫头身怀上等功法,虽然刻意做了隐瞒,但身上还是散发着一道淡淡的剑意,我看八成是修炼了吴家剑冢的妙法,应该不是大柱国安排的,再加上她从小在北凉王府和你一同长大,我认为应该是令堂的手笔!”

    “我娘安排的?那甲是谁?”

    徐凤年皱着眉头,他对许宗甲的判断深信不疑,所以有些疑惑最后一位死士的身份。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你熟悉的人,只有等到他的身份揭穿时,你才能知晓了!”

    许宗甲没有继续透露天机,他自然知道最后一位死士就是徐凤年的二姐,上阴学宫近几十年来最惊艳的学生,兵甲叶白夔之女徐渭熊。

    “那时怕就是这位甲慨然赴死之时了,知道还有何用?”

    徐凤年有些自嘲的说道,脸上有着几分的愧疚,他对死士的存在实在是很难接受,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暗中究竟有多少人送出了性命,让他如何受的起。

    “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喝酒!”

    徐凤年摇摇头,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开,端起了酒杯对着许宗甲的酒杯使劲碰了一下,神奇的是许宗甲酒杯中的绿蚁酒纹丝不动,没有一滴洒落出来。

    许宗甲看着还是不够成熟的徐凤年,心中却有些欣慰,如果成熟就变得冷血无情,他也不可能对徐凤年如此关照,早就找借口离开北凉王府,游历天下去了。

    徐凤年因为想着这次游历江湖要将所有以前不敢去的地方都去逛一遍,和上次出去不同,不用和老黄一起当丧家犬,身为世子殿下的排场阵势都要拉出来,龙虎山,上阴学宫,轩辕世家的下马山庄,越王剑池,洛水河畔的洛神园,都得走上一遭。

    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理念,徐凤年难得走进了听潮阁中。

    听潮阁中收藏着数量众多的武功秘笈,是江湖中数一数二武库,为世人所熟知。但鲜有人知,听潮阁中搜集的内幕秘闻更是数不胜数。

    徐凤年才刚踏上二楼,拐角就看见了一位新鲜面孔,是位断臂老头儿,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山羊胡子,披着件陈旧破败的羊皮裘,踮起脚跟吃力抽出一本武学密典,沾了沾口水,翻开

    徐凤年仔细感知着对方的气息,探查这对方的底细,却没有感知到对方有修为在身,难得的起了玩笑心态,蹑手蹑脚,一副做贼的姿态,靠近了老头儿的身边,热情的打着招呼。

    “老哥,你也是来偷书的?”

    老头理都不理自来熟的徐凤年,将书页翻的极快,在徐凤年所有见过的人中仅次于许宗甲,寂静的阁楼中只有老头哗哗翻书的声音。

    徐凤年想要靠近看一看他究竟在看什么书,老头儿倒也谨慎,将书拿远了一些,不让徐凤年观看。

    徐凤年笑一笑也不在意,装模作样的在书架中抽出几本秘笈,塞入怀中,劝着老头儿。

    “老哥,别在这里看书了,回去再看也不晚,现在能拿几本是几本,这才最重要!”

    老头儿紧紧身上的羊皮裘,依然不曾理会徐凤年,让他更感兴趣了,热忱的搂着对方的肩膀,勾肩搭背,小声的诱惑道。

    “老哥,我收买了府中的丫鬟,相对而言更轻车熟路些,知晓一些内幕,楼上的秘笈更加高深,要不要一起上去拿几本?”

    老头斜眼瞥了徐凤年一眼,还是保持着高冷的姿态,依旧沉默,只是眼神中有着不屑和鄙视。

    徐凤年不甘心,只好祭出了杀手锏,环视四周,这才将嘴巴凑到了对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你来此地,有没有见到一位腰间佩刀的白狐儿脸和一位极为相貌英俊的读书人,我给你说,这两人一个脾气极差,一个极为阴险狡诈,咱们最好悠着点,不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头鄙视的看着徐凤年,眼睛斜得更严重,对身边的这位同行相当不屑。

    “你别不信,特别是那个阴险的书生,修为高深得很,堪比王仙芝,如果被他发现了,我们必然走不掉!”

    徐凤年继续说着他所谓的从丫鬟哪里得来的笑道消息。

    老头本想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书架,闻到此言,瞬间松手,可是书籍居然丝毫不坠落,停在了半空中。

    徐凤年瞪大了眼睛,小心的伸手将书籍拿在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情况。

    “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你居然还是位修为精深的世外高人!”

    徐凤年装作平静的将书籍放回书架,然后慢慢的摸上了腰间的春雷,小心翼翼的戒备着。

    “你说那书生可比王仙芝,是真是假?”

    羊皮裘老头儿第一次开口,声音极为沙哑,好像是多年不曾和人说过话了,语速极慢,一字一顿,吐字还有些不清晰。

第五十二章 阁楼之中戏书贼

    徐凤年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邋遢的羊皮裘老头儿,皱眉将春雷缓缓的抽出,刀尖指向了对方的面门,看起来是不打算将许宗甲的信息告诉对方了,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相信在听潮阁中,他只要能够挺过几招,就能够等到潮阁中的守阁奴,即使和守阁奴联手不是对方的对手,也足以让白狐儿脸和许宗甲二人发现了,所以万万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的。

    “你想和我动手?”

    老头儿的声音有些改变,应该是逐渐适应了讲话,所以语速也顺畅了许多,眼中挂着一丝的不屑,嘴角透着一丝的嘲讽。

    徐凤年顿时大怒,自己自从在武当山下山后,已经成就了一品金刚境,在江湖中也算的上是一方巨擘,足以开宗立派了,对面老头儿居然胆敢如此瞧不起自己的修为,虽然徐凤年不知对方的底细,也不曾感知到对方的修为,但是并不恐惧,因为他知道武者对敌,考验的就是胆量,如果未战先怯,必死无疑。

    “小子想要试试?”

    徐凤年将刀慢慢回收,为的是更好的蓄力,右脚向后移动了一步,左脚前跨,气势全部爆发,整个人向前俯冲,对着对方就发起了冲锋。

    老头儿看着气势全开的徐凤年,看到他金刚境的修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眼前的这小子居然达到了一品境界,有些意思。

    老头紧了紧肩膀上的羊皮裘,然后伸出右臂,食指对着疾驰而来的刀锋就是一点,一股无比锋利的剑意直刺徐凤年的心神,让徐凤年心神出现了纰漏,整个人陷入到了意识海深处,顾不得眼前的老头,春雷戛然而止的停在了老头儿的眼前,纹丝不动。

    “凤年只是鲁莽,还请您老手下留情!”

    一道关切的声音自徐骁的口中喊出,满脸的焦急之色,在他的身后是南宫仆射和六位守阁奴,七人都如临大敌,神情凝重,暗暗运功,准备出手。

    “放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他最多休养半旬就可恢复!”

    羊皮裘老头儿用仅存的右手挖了挖鼻孔,将挖出的鼻屎弹向了徐骁。

    徐骁并没有躲闪,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

    但是徐骁身后的七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功力刚欲爆发,却又突然收回,气息瞬间不畅,受了一些轻伤,可见对老头儿的忌惮有多么的深。

    “嗤嗤嗤!”

    老头儿似乎是对众人的反应感到好笑,看着受伤的众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但是众人却没有丝毫的恼怒,毕竟眼前的老头究竟有多恐怖,他们可是十分清楚的,所以被对方鄙视也算不上什么侮辱,毕竟整个江湖中也无几人能够被对方放在眼中。

    就在众人对峙中,徐凤年却睁开了双眼,忌惮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邋遢老头儿,身形向后急速后退,双手紧紧的握着春雷,因为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老头儿的身上,徐凤年直到站定后才发现了其他人已经到来。

    “咦!”

    老头儿本来对徐凤年的不自量力很是不屑,却发现了徐凤年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心神未曾受损,不免提起了几分兴致,虽然刚刚他动用的剑意极为微弱,按理说还是足以让徐凤年受些损伤的,但是徐凤年居然毫发无伤,让他感到了惊奇。

    “你小子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居然心神如此强大?”

    羊皮裘老头儿一步闪烁间就到了徐凤年的身前,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徐凤年,伸出右手对着徐凤年动手动脚,啧啧称奇。

    “你小子居然修成了法体,只是不曾见过,有些意思!”

    徐凤年看徐骁不断的示意自己不要惹怒眼前的老头儿,顿时知道对方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老老实实的不敢反抗,活像是以往被徐凤年调戏的小姑娘。

    “《大周天星斗禁法》!”

    徐凤年极为识趣,老老实实的回答着老头儿的疑惑,默默的将手中的春雷收了起来,脸上甚至挂起了一丝谄媚之色。

    “没听过!哪派的功法?”

    老头儿仔细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听过这门功法,摇头问道。

    “无门无派,是我说的那个书生自己所创!”

    徐凤年看了眼众人,没敢将自己对许宗甲的评语加上,毕竟自己私下了说许宗甲阴险狡诈应该没啥事,但是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自己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是你说的那位阴险狡诈的英俊书生?”

    老头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徐凤年废话中提到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对面的南宫仆射,暗暗点头,这才朗声问道。

    “额!是的!”

    徐凤年没想到这老头居然直接将这话当众说出,不由的为止一怔,但是不敢不答,只能苦着脸点头承认。

    “哦,没想到,我许某人在世子殿下的心中居然如此不堪,看来我日后要做些符合世子殿下评价的事情,不然岂不是对不住世子殿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羊皮裘老头的身后传来,一袭麻衫,昂然挺立,面上带着一丝阴沉的笑容,双眸透出了寒光,死死的盯着徐凤年,看得对方头皮发麻,额头冷汗直冒。

    “别啊,你听我给你编,呸,我给你解释,我那是为了,哎,算了!”

    徐凤年想要说自己只是逗弄老头儿,开玩笑的,但是看徐骁对这老头儿如此的忌惮,顿时止住不语,只能苦涩的认下了自己所酿的苦果,自认倒霉的承认了。

    “你就是这小子口中可以比肩王仙芝的英俊书生?”

    羊皮裘老头在许宗甲出声之时,手中闪现了一缕锋芒,接着消散,他居然被人欺身进了身后,还一无所觉,对方都对敛息功夫的确惊人,看来对方的确是为高手,不是易于之辈。

    许宗甲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自恋的承认道。

    “我的确是很英俊,和前辈不同。至于和王仙芝谁高谁低,不是靠说的,而是要打一场才知晓!”

    老头儿闻言脸色一黑,他当年也是江湖中无数少女的倾慕对象,英俊洒脱,放荡不羁,即使是身为四大宗师的绿袍儿都对他倾心,为了让他重振旗鼓,自愿死在了他的手中,可见当时他的魅力有多大。

    “老夫年轻时也是英俊的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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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世子多嘴承恶果,南宫言点梦中人

    “我即使老了也会如现在一般英俊潇洒,绝对不会成为一位邋遢的糟老头子!”

    许宗甲此时好像变得幼稚了许多,对着羊皮裘老头就是一顿讽刺。不过这话也是实话,以如今的许宗甲境界修为,可以轻松的做到容颜不老,甚至是返老还童都不在话下,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老头儿有些无语,他是剑客,修为虽然高深,锋芒无双,但是不善于养生之道,所以很难做到容颜不老,他对此也很是不屑,即使是能够返老还童的赵宣素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剑了结的废物,但是许宗甲毕竟不同于赵宣素,是一位足以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所以他就更不愿在许宗甲的面前丢份了。

    “两位都是世外高人,何必为了小事争论不休!”

    徐骁直到这时才敢走近老头儿,打着圆场,如若只是南宫仆射和六位守阁人在此,他是万万不会如此冒险的。

    “无趣!”

    许宗甲看了一眼哑口无言的老头儿,转身离开,向楼上走去。

    老头儿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拿许宗甲毫无办法,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徐凤年。

    “这次凤年出北凉游历,有劳您多费心了!”

    徐骁见许宗甲已经离开,虽然知晓这位老头儿应该不会出手,但是秉承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信念,还是微微后退了几步,这才躬腰对着老头儿恭敬道。

    徐凤年眼睛都瞪大了,徐骁是何等骄傲的人,除了对许宗甲礼遇有加之外,这老头是徐凤年见到的第二个让徐骁弯腰的存在,徐骁对这老头如此的毕恭毕敬,怕是连如日中天的当朝首辅张巨鹿也不曾如此被徐骁对待过。

    徐凤年求助的将目光投向自家老子,希望可以得到一点提示。

    徐骁却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徐凤年能够感知道,原本极为紧张凝重的六大高手不身上的气息陡然间降落了下来,呼吸都缓和了几分。

    徐凤年无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南宫仆射,希望可以得到一丝的帮助。

    但是只能说徐凤年完全忘记自己做的孽了,白狐儿脸微微一笑,清脆悦耳之声发出,让徐凤年提不起丝毫的高兴。

    “我可是脾气极差的白狐脸儿,想来世子殿下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南宫仆射手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绣冬刀,潇洒的转身离开,只是脸上明显的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像是在嘲讽徐凤年自作孽不可活一般,看得徐凤年极度郁闷。

    到头来,这二楼又只剩下了徐凤年和老头儿二人,面面相觑,一个是满头雾水,一个是故作神秘。

    徐凤年低头想了想,总算是摸着了一丝的头绪,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头儿,一脸谄媚的问道。

    “老哥你是徐瘸子青来的高人,是不是为了对付听潮阁下被镇压的那位老妖怪?”

    老头儿眯着眼睛,打量着徐凤年,眼中的神色让徐凤年有些挠头,想不明白。

    徐凤年脸上挂着一丝的担忧,再次厚着脸皮,故作神秘的说道。

    “老哥,这事儿危险呐,徐骁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要是小了,你可千万别答应,亭子压着的大魔头可是凶残成性,嗜血好杀,三头六臂,会吞云吐雾,能搬山倒海!”

    老头儿睁开了眼睛,再次瞥了一眼徐凤年,似乎是嫌弃他烦人,转身就要离开。

    徐凤年瞬间脸色就白了下来,懊悔的喃喃自语道。

    “千万别跟我说你就是那听潮阁下被镇压的老妖怪。”

    老头儿,终于再次开口,还是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响彻二楼。

    “人屠徐骁怎么生出了你这么儿子,有点意思!”

    徐凤年如遭雷劈,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四肢僵硬的看着对方离开。

    一直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胸前擦了一把,感受到怀中的东西,悻悻然的将一开始塞入的秘笈拿了出来,放回了书架,这才火急火燎的爬到了三楼,去找正在读书的南宫仆射。

    “你是不是去过了听潮阁地下,见过了这个老妖怪,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南宫仆射正站在梯子上,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秘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徐凤年,平静的开口道。

    “是大柱国主动找到的我,我只是跟着大柱国去了趟你眼中的阴曹地府,把他给请了出来,至于大柱国与他交易了什么,我不清楚,只晓得有个约法三章。不过老人家指点了我几招,受益匪浅。”

    徐凤年立刻来了兴趣,问道:“那我也去求他指点指点?”

    白狐儿脸玩味笑道:“你可以试试看。”

    徐凤年掂量了下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刀法,悻悻然作罢,

    不是徐凤年不动心,主要是担心老妖怪弹指间就把自己给灰飞烟灭了。

    不过这老头儿性情倒也不算古怪,只是不爱说话罢了,看上去挺好相处,看徐晓的打算是想让对方在自己游历江湖时,让对方给自己撑场子,做靠山的。

    只是徐骁与他约法三章,究竟可信不可信?

    高人的心性脾气和行事方式,实在是不好揣测。

    世子殿下可别没被江湖仇家给解决,就被大亭镇压二十年的老头儿给生吞活剥了。想一想白发老魁没了几千斤铁球束缚,刚一出湖底就要找老黄的麻烦,这被镇压了几十年的老头儿最后还不是要找徐家人报复,自己和他一路,不正好趁了对方心意,羊入虎口啊!

    徐凤年越想越感到前途渺茫,默默的蹲在了书架下,打着自己内心的小算盘,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这次游历江湖后活着回到北凉王府,毕竟这北凉城中还有着数不清的好看姑娘等着自己呢,自己可不能将自己的小命放到不可靠之人的手中,就为了赌对方人品是否可信。

    南宫仆射就这样站在架子上玩味的看着徐凤年愁眉苦脸的在那抓着头皮,苦思冥想,束手无策,突然提醒了徐凤年一句。

    “其实,府中倒是有一人可以护你安全,只是对方连大柱国也请不动,不知你有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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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人屠多威,扈从甚畏

    “你是说许宗甲?”

    徐凤年如梦初醒,立刻站起身,就欲向楼上跑去,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好奇的看向南宫仆射。

    “你不是一个多事之人,却突然提醒我,是不是徐瘸子让你怂恿我的?”

    南宫仆射眼中古井不波,淡然的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如果是大柱国让他提醒你的,你就不去尝试了吗?”

    “没什么不同,还是要去试试,毕竟我的小命最重要!”

    徐凤年洒脱的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南宫仆射是一个沉默的人呢,居然会出言解释,就充分说明了这件事果然是徐骁那死瘸子的主意。

    徐凤年这次却没有再次上楼,反而下楼,离开了听潮阁,他已经想明白了,徐骁正是因为没有请得动许宗甲,又不舍得动用许宗甲三次出手的承诺人情,才将地下镇压的那个老妖怪请了出来,如今自己如此鲁莽的直接上去,怕也很难打动许宗甲,所以这才会离开了听潮阁。

    “林玉,本来你前来北凉刺杀世子,按照的心意,绝对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但是凤年的心还是太软了,再加上对你的才华很是欣赏,所以这才留了你一命,此次凤年出行你只要舍了性命护住他,我就留下林家!”

    徐骁言语神情冷硬无情,让林玉这位离阳的探花郎噤若寒蝉,不敢反抗,瑟瑟发抖,只是卑微的跪在地上,身子整个趴着,后背已经浸透了汗水。

    “从此你就改名换姓,就叫吕钱塘吧!”

    徐骁俯视着地上的吕钱塘,眼中全是寒光,一丝温度都没有。

    “吕钱塘谢大柱国!”

    吕钱塘道谢,只是呆滞机械的行着礼。此时的吕钱塘神情麻木,双眸黯淡无光,从原来的天之骄子,世家子弟,变成了一位改名换姓的藏头人,无亲无友,心如死灰。

    徐骁端坐回到了太师椅之上,霸气无情,让对面的人都感到了敬畏,不敢丝毫的动弹。

    “舒羞,这是你要的《白帝抱朴诀》,当年你为了这门功法偷入北凉王府,我是看在你对旁门左道精通的份上,留了你一命,只要这次你能够保证世子安全回来,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听说你喜欢男人,而是喜欢女人,回来后,我赏你10个美女!”

    徐骁将手中的秘笈扔到了地上,和舒羞近在咫尺,但是舒羞身子几乎贴地,头颅低着,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对自己这门梦寐以求的功法,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可见对徐骁的恐惧有多深。

    徐凤年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徐骁连忙站起身,徐凤年很是自觉的坐到了徐骁让出的太师椅,舒羞、吕钱塘和宁峨眉心中震惊,这北凉王府的家教真的是太差劲了,老子居然给儿子让座,虽然以前他们都知道徐凤年做事猖獗,连大柱国都敢教训,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宁峨眉,你以下犯上,顶撞世子,本来以我的心思,应该将你杀了,以正军纪,但是世子怜你才华,所以这才将你放了出来,这次你带着自己的凤字营一路护卫世子安全,等到世子平安归来后,自然有你的前途!”

    宁峨眉毕竟不同于另外两人,是北凉将领,从立场上而言,是自己人,所以徐骁的口气虽然生硬,但是态度却要比对待另外二人要温和许多。

    “但是,你们也应该清楚,如果世子出了事情,你们最好就是趁早自我了断,毕竟,你们应该清楚,那已经是你们最后的下场了!”

    “出去吧,嘴巴严实一些!”

    徐骁挥挥手将三人赶了出去,徐凤年看着三人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不禁感叹自家老子的威严。

    徐凤年等三人走后,这才有些不满的问道。

    “徐骁,只有这三人,是不是太少了点,我有些不放心!”

    徐骁连忙拍着自己儿子的马屁,没有了刚刚的威风。

    “凤年,你要相信爹的眼光和安排,养兵贵精不贵多,用人在准不在多,你不要看,这三人虽然不多,但是都是精锐。吕钱塘虽然是读书人,当朝的探花,但是自小习武,有着二品小宗师的实力,修的是霸道剑,为了家族,最是不怕死,所以即使是面对着从一品的高手,也可以撑上百招左右,等到他死了,你早就脱离险境了。”

    “至于西楚的舒羞,精通媚术和易容术,歪门邪道会得很多,内力也是相当不俗,等她学成了《白帝抱朴诀》,更是如虎添翼,宁峨眉虽然脾气臭,但是修为不错,善于统兵,加上麾下的凤字营,就是遇见了一品高手也可以全身而退!”

    徐骁说道这里,尽显无情本色,只要能够保证徐凤年的安全,这些人即使全部死光了,也值得。

    “更何况,爹还和那位达成了协议,虽然他现在境界大损,但是有他在,江湖中也只有极少人在他面前可以伤到你!”

    徐骁似乎对听潮阁下镇压的老妖怪的实力极为自信,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徐凤年的安危。

    徐凤年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位一直镇压在听潮阁下的老妖怪,究竟是何身份,让徐骁居然如此放心将自己的安危拜托给他。

    徐骁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提醒了一句徐凤年。

    “只是有一点,你需要注意,决不可让他手中拿剑,任何的剑都不可以!”

    说到这里,徐骁脸色凝重,没有任何的玩笑之色,显然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徐凤年默默的点头。

    徐凤年其实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那老妖怪究竟是何身份,居然让徐骁如此忌惮,实在是令徐凤年更加担心自己这次外出的安全,不是对敌人的担心,而是对身边这位护持者担心,生怕自己死在对方的手里,那就可笑了,心中更是定了主意,要将许宗甲带上,自己才可以安心。

    “我想请许宗甲和我一起游历江湖?”

    徐凤年看着徐骁有些征询的问道。

    徐骁一怔,有些意动,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我能请得动他,何必请出这位老怪物?”

    “我试试吧!”

    徐凤年也是信心不足的说道,显然他也是知晓很难请得动许宗甲,毕竟对许宗甲而言,北凉王府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

第五十五章 春秋多英杰,三魔十三甲

    “虽然希望不大,但是没他我不安心!”

    徐凤年也是有些挫败感,他突然发现即使以北凉王府的权势,世间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

    “许先生对你另眼相看,兴许多少有些希望!”

    徐骁明白整个北凉王府中只有徐凤年因为对许涌关有恩被许宗甲看在眼中,就连自己也不入对方的法眼,所以才会如此说。

    “而且实在不行,我就动用一次许先生的承诺,只是如此,情分也就淡了!”

    许宗甲虽然承诺可以出手三次,徐骁也不是不舍得动用承诺,而是不愿意勉强许宗甲,为的是维护双方的情分,不想将双方的关系变成赤裸裸交易。

    徐骁其实对独臂老头儿的心境有些担忧,毕竟自困几十年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越发对老头不放心了,觉得自己将对方请出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应该一开始就将许宗甲的承诺用掉一次,换取徐凤年的绝对安全。

    “不必了!”

    徐凤年四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拒绝了徐骁的提议,虽然心动,但是他不愿意勉强自己的朋友。

    听潮阁前的湖中,许宗甲和徐凤年二人坐在了船中,在湖中荡漾,二人眼前都摆着钓具,中间摆放着长几,放着一壶绿蚁酒,二人小酌着。

    “你今天请我钓鱼,是不是有事情求我?毕竟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许宗甲看着太阳即将落下,他已经和徐凤年船上待了两个多时辰了,天边的余晖已经染透了半边天。

    徐凤年这次有些腼腆的开口,之前一直和许宗甲谈天说地,此时正要开口时,反而有些紧张了。

    “你出过北凉地界没有?”

    许宗甲闻言一愣,他自然知道徐凤年今天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怎么突然说起了自己。

    “我之前的事情,你应该了如指掌才对,毕竟北凉王府的密谍应该将我的隐秘都扒光了!”

    徐凤年有些尴尬,这事情的确就像是许宗甲所说,自他进入北凉王府前,徐骁麾下的密探早就将许宗甲从小到大的一举一动都扒了出来,不然北凉王府岂是那么好进入的,何况当时的许宗甲显露的修为至少是天象境,对徐家人的安全可是有着巨大的威胁。

    “你小子是读书人,应该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和我一起游历一番江湖如何?”

    徐凤年满脸的谄媚,眼中含着期望之色看着许宗甲,甚至身体都向着对方倾斜了过去,可见有多么的期待。

    “不需要,《禹工地理志》我读过,我对离阳王朝的每一处地方都了如指掌,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许宗甲熟读北凉王府关于各地的文献,所以对各地风土人情比当地人都了解,徐凤年的这番话算是白费功夫了。

    “我讨厌读书人!”

    徐凤年神色讪讪,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他对书籍的厌恶理由又多了一条。

    “你小子不用如此失落,大柱国为你找的那位前辈,足够护你周全了!”

    许宗甲不动声色,看着已经上钩的鱼竿,连忙开始起竿,一条足有2斤中的锦鲤挂在鱼钩上,不断挣扎的锦鲤甩动着尾巴,溅了二人一身寒冷的湖水。

    “哦?”

    徐凤年顾不得擦拭身上溅落的湖水,有些兴奋的向向许宗甲打听着地下那位老关怪物的底细。

    “你认识那位老妖怪?”

    “老妖怪?你当日在听潮阁中也是这样在背后编排我的?”

    许宗甲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双眸中透着一丝的锐利和鄙夷,想起当日和徐凤年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呢。

    徐凤年冷汗瞬间就从额头冒了出来,紧张的擦拭了下冷汗,有些气弱的解释道。

    “我那就是玩笑话罢了,你何必放在心,我那还有几坛上好的青梅酒,当做赔罪了,你看如何?”

    徐凤年有些肉痛的将自己的好酒拿了出来当做了赔罪之物,然后屏息凝神的望着许宗甲。

    “说什么呢,我许某人岂是那种小气之人,明儿我请你喝上好的绿蚁酒!”

    许宗甲做正气凌然状,但是口中的话却如此的市侩,让徐凤年不禁感叹不愧是读书人,收礼都比自己这种只会舞刀弄枪的的粗人文雅多了。

    “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

    徐凤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挂着一丝无奈,挖苦的说道。

    许宗甲装聋作哑,一点都不在意徐凤年的态度,自己得到了好处,还不许徐凤年这个大冤种发泄一下了。

    “你口中的那位老妖怪,当年在春秋可是有着赫赫威名,令多少江湖中人敬仰,即使是听潮阁中的魏叔阳对他也是极为膜拜!”

    徐凤年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怔怔的看着许宗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魏爷爷?你是说那个老妖怪就是当年的四大宗师之一的两袖青蛇李淳罡!”

    徐凤年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之前和魏叔阳聊天时,他就听魏叔阳谈论过春秋十三甲之一的剑甲李淳罡,魏叔阳对李淳罡极为敬佩,甚是敬仰,可惜对方失踪几十年了,他还曾经答应过魏叔阳,一定将杳无音讯的李淳罡找到,没想到居然就在听潮阁下。

    春秋之时英杰辈出,但是最为出名的还是春秋三大魔头和春秋十三甲,徐骁身为人屠,就是三大魔头之一,满手鲜血,因他而死的人不下百万,可谓是实至名归。而李淳罡当年身为剑神,一手两袖青蛇惊艳天下,为所有剑客所共仰。可惜的是因为惜才放水导致被王仙芝折断了木马牛,后绿袍儿为了激励他,自愿死在他的剑下,想要拯救绿袍儿的他只身一人上了龙虎山求取金丹,和齐玄帧论道,一心救妻的李淳罡心境不稳,惨败而归。爱人不曾救回,又败给了齐玄帧,李淳罡从此一蹶不振,自困于清凉山上,境界大跌,不负陆地神仙之境,仅有指玄境修为。

    “没错,就是他,剑甲李淳罡,可惜的是此时的他不在巅峰,让我无法和他论剑听潮阁!”

    许宗甲面露遗憾之色,见识过了王仙芝的武夫之道,面对着不逊王仙芝的李淳罡,怎会不想见识一番对方惊艳世人的剑道锋芒。

第五十六章 峰回路又转,龙行风雨随

    “就这样还不在巅峰,那他现在实力是什么境界?”

    徐凤年想起自己一招就败给了李淳罡,有些无语的问道,徐凤年自忖自己现在怎么也是一位一品高手,修成了星辰法体,就是一般的指玄境界的高手,都可以抗衡,居然在李淳罡那儿,一招都没有接下,那李淳罡全盛时期实力要有多高。

    “现在他不过是勉强保持着指玄境界的实力,只有全盛时期之一二分的实力而已!”

    许宗甲右手摸着下巴,衡量了一下,这才谨慎的估摸着说出了李淳罡的实力。

    “指玄境,怎么可能?”

    徐凤年半信半疑的看着许宗甲,看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毕竟他的实力距离指玄境界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怎么可能和李淳罡的实力差距大到如此程度。

    “他虽然是一品指玄境,但是毕竟是从陆地神仙境界跌落的,再加上剑道高深,所以一般的天象境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等他重拾自己以往的锋芒,一步就可重新证就陆地神仙境界,和一般的指玄境界高手有所不同,不可同一而论!”

    许宗甲看着有些受打击的徐凤年,解释了两句,希望可以安抚一下徐凤年脆弱的心,别一下子将他的习武积极性直接打掉了。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这是一位准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

    徐凤年有些高兴,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也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了,毕竟有着剑甲李淳罡护持,他不需要担心别人的刺杀了,更不需要担心李淳罡会反水一剑刺向他了,毕竟对方可是剑神,言而有信的基本节操还是有的。

    许宗甲就见不得徐凤年开心,刚刚还安慰徐凤年,接着就开始对着徐凤年泼冷水了。

    “那倒也不是,毕竟对方可是几十年都没有将心结解开,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重登陆地神仙境界!”

    徐凤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宗甲,这家伙是魔鬼吗,就见不得自己开心一会吗,鼓励自己的是他,泼冷水的还是他,让徐凤年的心来回跳动,无妨安定下来。

    徐凤年从许宗甲口中得知了李淳罡可能难以恢复以往全盛时期的实力,但是也放下了心中对李淳罡人品的担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就对邀请许宗甲一起出门的心思淡了,不再劝导。

    许宗甲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徐凤年的心思,这道让他有些不忿了。

    “好你个徐凤年,可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精明得很,用人在前,不用人朝后!有了李淳罡就将我忘在了脑后了!”

    许宗甲有些幽怨的讽刺道。这话说的极容易让人误会,像是男女之间的暧昧之词。

    徐凤年一点都不在乎被许宗甲嘲讽,反而笑嘻嘻的说道。

    “你虽然长得极为英俊,但是不是女人,世子我又不是喜欢兔爷儿的变态,自然是用得到时才能想到你!”

    徐凤年看着眼前毫无瑕疵的容貌,微微有着一瞬间失神,随即回神摇头,毫无廉耻,洋洋得意的在那里嘚瑟着,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的谄媚,活活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改主意了!”

    许宗甲眼中精光湛湛,脸上升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笑眯眯的看着毫无节操的徐凤年。

    “什么意思?”

    徐凤年心中顿生不妙之感,有些焦急的问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一生都未曾出过北凉,虽然在书中对离阳各地有所了解,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山河多壮丽,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好!”

    许宗甲明显不怀好意的死死盯着徐凤年,看样子不像是想要去看各地绝美的风景,而是要报复徐凤年一般。

    徐凤年心中惴惴不安,被许宗甲的目光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后悔着刚刚过于飘了,完全忘记了许宗甲的小心眼,这下子自己可就坐蜡了,这次的游历有了一心想要找茬的许宗甲,怕是要平添三分风波了,没事也要出事。

    “这倒也不必,你神通广大,能隔千里之遥和人交手,各地的风景即使你坐在听潮阁中,也可如掌中观纹一般,何必在舟车劳顿,再和我一起游历呢?”

    徐凤年就像是变心的薄情人一般,刚刚还在劝着许宗甲一起游历江湖,如今却又开始阻挠了,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让人猝不及防。

    许宗甲言笑晏晏,就是不改变主意,完全不理会徐凤年的歪理邪说,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给徐凤年添点卵子,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打发敷衍的。

    船慢慢的考了岸,二人踏上土地,许宗甲在前面走着,徐凤年在后面不停的说着什么,许宗甲丝毫不理会,只是向着听潮阁走去,急的徐凤年满头的大汗。

    徐骁在八楼看着二人,心中微微一叹,看样子徐凤年失败而归了,自己只能动用许宗甲的承诺了,让他出手一次,护着徐凤年的安全。

    “叹什么气?”

    李义山坐在中间位置,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黑白相间的棋子错落着,李义山再和自己对弈,手中持着一枚黑子,听到了徐骁的叹息,转头问道。

    “是不是许先生没有答应凤年的请求?”

    徐骁略有些失望的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楼下。

    “你不必如此,你不愿动用许先生的承诺,想要维护许先生和北凉的情分,兴许不是一件好事!”

    李义山深知人性,对徐骁的打算心中虽然很是认同,但是事情不能单看一面,要多角度综合的看。

    “此话怎讲?”

    徐骁眉头微微一挑,他也是被许宗甲的本领所震惊,所以对和许宗甲有关的事情,很难保持着冷静的平常心态分析,难免会患得患失,想要听一听李义山的高见。

    “许先生,乃是人中龙凤,世间谪仙,这种人怎么可能困于一地,你一直不动用承诺,反而会对他造成困扰,让他不得解脱,只能在北凉府等待,焉知不会弄巧成拙,毕竟世间最薄不过人情了!”

    徐骁闻言一惊,心中对李义山的说法十分认同,自己只是考虑北凉王府的利益,从未考虑过这样反而会消耗许宗甲对北凉的情分,立刻向着楼梯处走去。

    李义山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盘之上,原本僵持的棋局瞬间化解,黑子瞬间形成一条大龙,脱离了白子的束缚。李义山嘴角挂着一丝高深的笑意,幽幽叹道。

    “潜龙岂能久居深渊之下,江湖终究要再起风雨了!”

第五十七章 人屠耍阳谋,宗甲却承情

    “你怎么来了?”

    徐凤年看着自楼上下来的徐骁,不由的问道。

    “许先生,当日你曾答应,为北凉王府出手三次,不知可还算数?”

    徐骁没有理会徐凤年的挤眉弄眼,而是看着许宗甲,神色严肃的问道。

    “自然算数!”

    许宗甲一怔,眉眼间有着不解,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到徐骁此时有何事需要做动用自己的承诺,他可是知晓徐骁对自己的三次承诺视若珍宝,不会轻盈动用的。

    “徐骁冒昧,还请许先生在这次凤年出游的过程中看护一二,护他周全,让老夫不至于后继无人!”

    徐骁说道这里,终于是动了情,他虽然是位极人臣,威名赫赫,但是只有二子,其中幼子痴呆,难以继承北凉,所以只有徐凤年一人可以继承北凉,如果徐凤年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可真的是后继无人了。

    许宗甲有时也不得不佩服徐骁,徐骁身为异姓王,权势名望都不缺,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但此生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吴素,并且在吴素逝去后,也不曾续弦,真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谓是对爱情专一的典范。

    “大柱国客气了,刚刚宗甲已经决定了和世子一起游历江湖,所以不用动用承诺!”

    许宗甲不愿欺骗徐骁,直接将自己刚刚的决定告诉了徐骁,希望他不要浪费了这一次珍贵的承诺。

    徐骁顿时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凤年,他看着徐凤年一直纠缠着许宗甲,还以为徐凤年没有劝得动许宗甲,既然许宗甲已经答应了,为啥徐凤年还纠缠不休呢,现在的徐骁满脑子的雾水,十分不解。

    徐凤年看着发呆的老子,无奈的捂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己已经尽可能的提醒他了,可是徐骁视若无睹,白白的浪费了一次珍贵的承诺,让徐凤年十分的心痛,他可是明白让许宗甲这种绝世高手出手有多难。

    徐骁虽然心中十分的心痛,但是神色还是一正,想起了李义山的话,依然不改初衷的说道。

    “君子之语,怎可轻该?”

    徐骁断然拒绝了许宗甲的提议,依然坚持动用许宗甲的承诺。

    许宗甲一开始有些不解,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思索,便明白了徐骁的意思,不由微微一笑,朗声道。

    “如此就多谢大柱国了!”

    许宗甲道完谢,就转身上了楼上,将空间留给了徐骁和徐凤年父子俩。

    “徐骁你是不是傻了?”

    徐凤年十分诧异的伸手摸着徐骁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疑惑的说道。

    “也不烧啊!”

    徐骁神色有些无奈,凝声正色道。

    “许先生毕竟是天上人,怎可一直用承诺拴着他!”

    徐凤年呆滞的看着何徐骁,不由的有些怀疑世界的真实性,徐骁是什么性子,他作为儿子还不晓得吗,老谋深算,心思阴沉,什么时候会如此替人考虑了。

    徐骁手拄着手杖,头也不回的向着外面走去,嘴里告诫着自己的儿子。

    “有时候放手也是情分,比承诺更能牵绊人心!”

    徐凤年恍然,这才明白徐骁的用意,这是打算多留些情分,而不是单纯交易。果然,徐骁还是一如既往老奸巨猾,没有变化,这才是徐凤年熟悉的老子。

    许宗甲站在楼上听着徐骁和徐凤年的交谈,心中微微泛起了涟漪,他知道徐骁的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徐凤年听的,毕竟徐骁可是知道整个北凉王府没有人可以瞒着许宗甲,所以这话也是说给许宗甲听的。

    但即便知道了徐骁的用意,许宗甲依然要承情,这就是徐骁的阳谋手段,让许宗甲也不得不佩服。

    徐骁的确手段惊人,明白了许宗甲的承诺对他而言是一个枷锁,所以宁愿动用一次珍贵的承诺,也要让许宗甲欠下一份人情,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就是这样,在交往中,不断的有人情往来,渐渐加深,最后就成了好友,难以割舍。

    北凉城外,河堤岸边的柳树已经泛起了绿,两架豪华马车静立原地,马车旁站着一群人,正在依依惜别。

    “此次你游历在外,按理说我不担应该心你的安危,有着两位先生的存在,世间无人能伤到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多加小心,北凉容不得你有一点的闪失!”

    儿行千里,没有父母不担心的,即使是冷酷无情的徐骁对着自己的儿子,也依然是铁汉柔情,多加叮嘱。

    徐凤年看着已经苍老了不少的父亲,不由涌上了几分伤感,自己虽然是万无一失,但是徐骁进京却是九死一生,让他有些担心。

    “你进京更加凶险,才需要多加小心!”

    徐骁虽然跋扈,却也不是缺心眼的鲁莽蠢人,这趟进京并非心血来潮,他此去京城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帮助徐凤年求得世袭罔替,另一方面,是为了震慑京都中那帮不知兵戈惨烈的文官,他徐骁还没到骑不动马的那一天,他要让京城众人明白,北凉三十万骁骑可不是笔杆子动一动就可以打败的。

    “你放心,这离阳王朝中,还未有人胆敢谋害我的性命,不然乾坤动荡就在须臾之间,京城的那位坐不坐得稳屁股下的宝座,还是未知之数呢!”

    徐骁对离阳宫中的那位性格十分了解,对方和先皇一样,性情刻薄寡恩,精于帝王权术,而且过分相信权衡之术,行事难免多了些顾虑,魄力不足,不敢为难自己,最多耍些阴暗手段,难登大雅之堂。

    徐凤年被徐骁这话堵得无言以对,一腔的担忧,全部消失无踪了,不由恼怒的挥手,示意徐骁赶紧离开,不要让自己如此添堵了。

    徐骁也不着恼,而是恭敬的对着马车内的许宗甲和李淳罡二人躬身一礼,慈父之情毕露无疑。

    “凤年的安危就拜托两位了!”

    “大柱国客气了!”

    许宗甲撩开了车帘,微笑的回道。

    “真啰嗦!”

    李淳罡却不同许宗甲,而是在另一架马车内扣着鼻孔,不耐耐烦的嫌弃道,连面都没有露出来。

第五十八章 官道拦路铁浮屠,峨眉挺身不惧威

    在一旁站立的舒羞闻言差点吓死,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胆敢如此托大的面对着徐骁这位冷血人屠,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生怕遭受了无妄之灾。

    更令舒羞跌破眼镜的是,徐骁居然没有丝毫的恼意,反而笑呵呵的,赔礼道歉,这让舒羞一度怀疑自己身处梦中,不然怎么会见到如此和蔼好脾气的徐骁。

    “前辈见谅,我这就离开!”

    徐骁深深看了一眼徐凤年,转身离去,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语,似乎又有着千言万语的叮嘱包含在了这一眼之中。

    徐凤年站立良久,这才带着身边的丫鬟上了李淳罡的马车,不是徐凤年不愿意和许宗甲一架马车,而是许宗甲喜欢清静,更愿意独处。所以徐凤年只能和李淳罡一架马车。

    “前辈!”

    徐凤年眼巴巴的看着李淳罡,心里想着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日后也好让这位名震天下的剑甲出力相助,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得罪了许宗甲,怕是不到危及生命的情况下,许宗甲肯定是冷眼旁观,坐看自己倒霉的,不会轻易出手相助的。

    “一边去!”

    李淳罡更是性格古怪,对徐凤年不假颜色,他一眼就看穿了徐凤年的打算,毫不客气的嫌弃着。

    徐凤年讪讪而笑,多少有些羞恼,只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又将心中那点闷气散尽了,毕竟是世外高人,风采就是不一样,高傲得很。

    羊皮裘老头儿,占据了车厢大半位置,脱去了靴子,在那里用手扣臭脚丫,扣完了便放在鼻子前闻闻。

    姜泥缩在角落,不是坐着而是蹲着阅读一本秘笈,眉头微皱,做什么都极为认真十分努力的模样。

    鱼幼薇皱着眉头,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李淳罡,老头儿,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依然故我。

    鱼幼薇只能侧侧身子,尽量蜷缩在角落中,怀中还抱着自己养的狸奴武媚娘,不停的安抚着它。

    徐凤年见到此景,无奈道:“难为鱼幼薇和小泥人了。”

    世子殿下自言自语:“是不是再换一辆?算了,在一辆马车上,出了状况,这古怪老头儿好歹会出手,否则连我出事都未必能让他劳驾,更别说为两个女子出手。”

    兴许是受不了车内老头儿的粗鲁举动,鱼幼薇捧着白猫看向世子,眼中有些乞求之色。

    无奈之下,徐凤年只好再次掀起车帘子,对着马车外护卫的宁峨眉吩咐了一句,立刻得了两匹骏马。

    徐凤年翻身上马,鱼幼薇也略通骑术,抱着武媚娘小心翼翼的坐上了马背,只留下了车厢内的姜泥和李淳罡二人。

    只是出了北凉城不过十几里路程,只见后面的道路上已经是尘土漫天,马蹄阵阵,犹如雷霆震怒,大地为之颤抖,声势骇人。

    鱼幼薇受到了惊吓,差点跌下马来,徐凤年连忙搀扶了一下,鱼幼薇这才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惊魂未定的向后看去。

    徐凤年眯了眯双眼,调转马头,伫立不动。

    “到我边上来!”

    徐凤年安慰了面有惧色的鱼幼薇,看着不远处奔来的铁骑,神色变幻莫测,不只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句。

    “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排场!”

    整个北凉只有两个人有如此的手段和声势,人屠徐骁和白袍兵仙陈芝豹。

    北凉王可不敢如此在世子殿下面前抖威风,那么能够做出如此之事的就只剩下了一人。

    传言那个北凉十万铁骑都对他言听计从的小人屠嘛。

    徐凤年怎会认不得?

    “典雄畜见过世子殿下,陈将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前来为世子殿下送行,卑职请世子静待片刻!”

    “韦甫诚见过世子殿下,还请世子殿下稍等片刻,陈将军军务繁忙,所以还需片刻才能赶到!”

    北凉四牙中,手握北凉第二精锐重骑六千铁浮屠的典雄畜,掌管北凉三分之一“白弩羽林”的韦甫诚,两人皆是陈芝豹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大将,率领着三百铁浮屠将徐凤年拦了下来,虽然礼节上并未失礼,但是语气却让徐凤年不由的紧皱眉头。

    宁峨眉也是北凉四牙之一,对于这两人与自己齐名的北凉青壮一代猛将,宁峨眉其实并不热络熟识,只限于杀伐战场上的娴熟策应,若说军中声望,宁峨眉自认不输丝毫,可如果说是手中兵权轻重,和二人的差距何止是官阶上的三级?

    宁峨眉自嘲一笑,提了提手中卜字戟,驱马上前,来到了徐凤年的身侧,手一挥,身后的凤字营整队列阵,一字排开,和铁浮屠相对而立,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宁峨眉虽是当世陷阵一流的武夫,对于在北凉军中的地位爬升并不热衷,给人一种迟钝的感觉,但是再迟钝之人,也可以感受到了典雄畜二人来者不善,他虽然对徐凤年也看不上眼,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既已然答应了徐骁护卫徐凤年,就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即使面对的是陈芝豹这位北凉军中第二人的存在,宁峨眉也不会有一一步的退缩。

    徐凤年侧头打量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宁峨眉,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对方是一个忠直之臣,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和承诺。

    徐凤年瞥了眼宁峨眉手中大铁戟,好奇问道。

    “宁将军,手中握着的可是卜字戟?这卜字戟该有七八十斤重吧?”

    宁峨眉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位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居然识得自己手中的铁戟。

    “世子殿下居然识得此戟?”

    徐凤年也不生气,对宁峨眉的生冷视若无睹,笑道:“偶然听我二姐说起过。不至于认作是那做花哨礼器的矟戟。”

    宁峨眉没有察觉身边气氛有些凝滞,自顾自说道:“世子殿下猜测无误,这戟重七十五斤,寻常人提拿不起。”

    徐凤年放声大笑,极为好奇的问道。

    “听说宁将军擅长飞戟,短戟能够一戟一人坠马,例无虚发,不知何时能够有幸见识一番?”

    宁峨眉有些赧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笑不语,也不答话。

第五十九章 白袍多风采,心重难思量

    舒羞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的冷笑,对宁峨眉的反应有些不屑,这位北凉骁将实在是不谙官场世情,既然世子殿下都识破了兵器,甭管是否识货,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就不知顺水推舟马屁吹捧几句?难怪在北凉四牙中官位最低,混的最差。

    徐凤年倒是和舒羞意见恰好相反,反而对宁峨眉更加欣赏,宁峨眉不同官场世情,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陈芝豹的人,也不会受人收买,所以用着放心,至少不像对面的二人,对自己虽然表面上礼节不失,但是心中不知怎么打趣讽刺自己呢,他们二人明显的是支持陈芝豹执掌北凉军的铁杆,和徐凤年立场不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徐凤年执掌北凉军的阻碍。

    徐凤年策马再次前进了几步,看着眼前躬身的桀骜二将,也不客套,只是淡淡的开口道。

    “不劳烦二位将军相送,还是请回去告诉陈芝豹,无需他相送!”

    典雄畜是个军中粗汉,不懂得委婉,直接拒绝道。

    “还请世子静等,不要让卑职等为难!”

    徐凤年强压心中的怒火,眼中有着寒光,但是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本世子什么时候还需要听他陈芝豹的命令了,难道如今北凉军中已经是陈芝豹说了算了,还是说二位将军已经改换门庭,到了他陈芝豹的府上为奴为婢了?”

    韦甫诚闻言大惊,他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叛徐骁,别人不知徐骁的厉害,他们作为军中悍将,岂能不知徐骁治军甚严,即使是当初的陈芝豹,因为违反军纪,也被当众在校场执行了军纪,挨了四十鞭子,被抽得浑身是血,却无一人胆敢当着徐骁的面求情,今天徐凤年这话已经是诛心之言,如果被传了出去,怕是不仅二人要受到军纪严惩,就是陈芝豹也难道惩罚。

    韦甫诚立刻下马,有一把将典雄畜也拉了下来,二人单膝跪地,凝声回应。

    “卑职不敢,还请世子息怒!”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胆敢拦路本世子?”

    徐凤年策马来到了二人的身前,俯视着二人,细长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的杀机,一品金刚境的修为气势不再隐藏,全面散发出来,让二人的头颅再次低垂了几分。

    宁峨眉眉头紧皱,诧异的看了一眼徐凤年。似乎是没有想到,只是几月不见,这位在宁峨眉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放荡世子,居然成为了一品高手,比之他修为还要高上几分,着实颠覆了徐凤年在宁峨眉心中的形象。

    “世子又何必为难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而行!”

    一声清朗却带着几分兵戈杀伐之气的声音响起,让典雄畜和韦甫诚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马白袍亮银枪,一骑一人震全场,所有的铁浮屠军士都敬仰的看着眼前的白袍兵仙,风采夺人,让人敬畏。

    宁峨眉望着那一抹亮眼的白色暗暗皱眉,陷入了沉思,他虽然后知后觉,但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身后自己麾下的凤字营大部分居然也仰头瞻仰着这位白袍兵仙的姿容风采,这位小人屠在北凉军中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些。

    陈芝豹骑马越众而出,来到了二将身前,和徐凤年相对而立。

    陈芝豹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你二人也是军中悍将,怎么膝盖这般软,还跪在那里丢人现眼作甚,赶紧起来!”

    典雄畜和韦甫诚闻言,也不请示徐凤年,直接起身,低垂着头颅,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羞愧,似乎是觉得给陈芝豹丢了脸,有些抬不起头。

    徐凤年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二将,毕竟正主已经到了,何必在和这马前卒多费口舌。

    “还请世子殿下不要离开北凉境内!”

    陈芝豹此时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派人阻拦徐凤年的目的,眼神古井无波,淡漠的很,虽然是劝阻,但依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要拦我?”

    徐凤年皱眉看着陈芝豹,虽说他其实对北凉并无执念,也不介意陈芝豹执掌北凉军,但是依然有些不满,这可能就是二人天生性格不合吧!

    “义父即将进京面圣,世子此时离开北凉怕是会横生波澜,所以还请世子折返!”

    徐骁要进京,因此无暇理会北凉北莽对峙的边境,一切军务都交由陈芝豹负责,北凉三十万铁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小人屠既是大柱国的首位义子,又是文韬武略皆超拔流群的名将,无人不信服。

    当年离阳皇帝曾经想要打破规矩,封陈芝豹为蜀王,北凉一军两位异姓王,可谓是风头无两,即使是一人独灭两国的顾剑棠也不曾得到如此恩宠,可见白袍兵仙陈芝豹的厉害。

    可惜的是,陈芝豹自己拒绝了,他和徐骁都明白,那不过是离阳皇帝的离间手段,为的是让他们父子二人相互牵制制衡,是帝王权术,事后,徐骁也曾单独找陈芝豹谈过,曾问过陈芝豹是否愿意封王,甚至愿意为了陈芝豹成为北凉王,自己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兵部尚书留在太安城,作为人质,但是陈芝豹依然拒绝了,让徐骁也猜不透自己的这位义子的心思。

    “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游历,绝对不会回去的!”

    徐凤年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抚摸着坐下宝马的鬃毛,漫不经心的拒绝了陈芝豹的提议。

    这位在北凉军中威望比北凉四牙加起来都要高的小人屠,毫不在意徐凤年的拒绝,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就让典雄畜率领三百铁浮屠护卫你左右,也让义父安心一些!”

    徐凤年看着眼前的陈芝豹,他好似永远都是如此淡然的神情,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他变色,遥想当年,这位白衣男人是否也是如此风范地一骑绝尘出阵,将那享誉天下的名将之首叶武圣的一对妻女活活刺死阵前。

    陈芝豹越是冷漠,徐凤年越是憋屈,他总是感觉自己在陈芝豹面前低上一头,有些气恼的再次拒绝。

    “我已经有着宁峨眉率领的凤字营守卫,就不必劳烦典将军和他麾下的铁浮屠了!”

第六十章 麻衫对白袍,兵仙避锋芒

    陈芝豹抬眼看了一眼列阵以待的凤字营,依然说道。

    “北凉军中出了大雪龙骑外,铁浮屠锋芒最盛,岂是其他军伍所能比肩的,还请世子慎重思量!”

    陈芝豹此话并非妄言,六千铁浮屠重骑在铁骑冠天下的北凉军能排第二,仅次于徐骁亲领的大雪营龙骑军,一黑一白,让北莽三十五万边军闻风丧胆。

    春秋战国,人屠徐骁教会天下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理,战场胜负从来不是单纯甲士数量的比拼,甚至不在于披甲率高低,而在于兵种搭配,奇正双管齐下,再由最精锐力量在僵持中一锤定音,西垒壁,便是死战第一的鱼鼓营悍不畏死,为骑战第一的三千大雪龙骑兵开辟出一条直插叶白夔大戟军腹地的坦荡血路,陈芝豹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王妃亲自擂鼓,徐骁舍弃头盔,持矛首当其冲,三千白马白甲,一路奔雷踏去,其中便有鱼鼓营数千袍泽的尸体,既然西楚士子豪言西垒壁后无西楚,那徐骁便让西楚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金戈铁马名将辈出的春秋,那是武夫最璀璨的时代,典雄畜、韦甫诚均是从战火血泊中崛起的年轻将领,功名都是踩着一位位的春秋大将的白骨积累出来的,身上自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傲骨桀骜。

    哪里会看得起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北凉军首重军功,每年那么多北凉纨绔被父辈们丢到边境,哪一个不是被他们操练得跟死去活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哪一个最后不是连祖宗十八代都忘了只记得军中上级?你徐凤年除了世子殿下的头衔,还有什么?这也是军中为啥多数将领都不服气徐凤年的原由。

    “凤字营虽然不及铁浮屠,那么再加上死战第一的鱼鼓营呢?”

    此时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在凤字营身后响起,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袭麻衫的许宗甲掀开了车帘子,迈步下了车架,闲庭信步的跨过了凤字营的骁骑,来到了徐凤年的身侧,昂然一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势,一人好似一军,面对着春秋之时,威名赫赫的铁浮屠也不落一丝的下风。

    另一架马车中的李淳罡此时也直起了身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饶有兴趣的看向了那一袭麻衫的年轻男子。

    姜泥诧异的看了一眼自从上了马车就谁都不理会的李淳罡,有些好奇他的举动。

    “小丫头,好好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可都是人中英杰,不是那纨绔子弟可以比肩的!”

    李淳罡早就察觉到了姜泥的体质乃是天生剑体,见到了良才美玉,有些心痒,想要收姜泥为徒,只是还未开口,所以才会好心提醒姜泥注意观察,不要错过了高手相争的机缘。

    姜泥闻言一愣,将手中的秘笈缓缓合上,许宗甲她接触不多,唯一立下深刻印象的是对方似是学士惊人,慧眼如炬,对天下的高手都了如指掌,竟不知许宗甲居然也是一位高手,所以有些好奇的趴在了马车的窗前,盯着对峙的双方,大眼睛一眨不眨。

    “鱼鼓营?”

    陈芝豹声音中略微待了一丝的惊讶,他当日曾经见过一次许宗甲,虽然事后打听过许宗甲的底细,但是却一无所获,所以也就放弃了。

    这倒不是陈芝豹对许宗甲不好奇,也不是陈芝豹的情报渠道不广,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北凉境内,只有徐骁动手才能将一个人的信息全部抹去,既然自己打探不到,那肯定就是义父的意思,他不愿和徐骁争锋,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了。

    “鱼鼓营早在西垒壁之战中死伤殆尽了,哪里还有鱼鼓营?”

    陈芝豹神色中带着一丝的追忆,这让徐凤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陈芝豹脸上居然会有情绪变化。

    陈芝豹最出名的一战就是西垒壁之战,一战而决,打败了春秋十三甲中的兵甲叶白夔,将离阳王朝最大的敌人西楚打没了,赢得了白袍兵仙的美名,他当时可是亲自指挥鱼鼓营拼死作战的主帅,怎么会不感慨。

    “鱼鼓营虽死伤殆尽,但是却并未消失!”

    许宗甲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高喊。

    “锦州十八老字营之一,鱼鼓营末等骑卒许涌关之孙许宗甲再此,你退是不退?”

    许宗甲再也身上的气势再盛三分,强大的气势吹得尘土飞扬,所有的人都注视着眼前的这位鱼鼓营军卒之后,神情中没有一丝的嘲笑,有的只是敬重,不论他们之间是否敌对,但是同为北凉军,没有人会瞧不起一位英烈之后,更何况,许宗甲代表的是鱼鼓营,北凉军中死战第一的存在。

    宁峨眉、典雄畜、韦甫诚,甚至是他们身后的骁骑都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不仅是因为许宗甲身上的气势过盛,更多的是因为对鱼鼓营的敬意。

    陈芝豹感受着犹如海中骇浪一般不断涌过来的强大气势,暗暗调动内息,运转周天,抵挡着来自对面麻衫少年的压力,只是依然有些吃力,感到不支。

    许宗甲虽然未曾将所有的气势放开,但也足以比拟陆地神仙之境了,所以即使是身为天象境的陈芝豹也感到了呼吸困难,有些窒息,不得已的策马向后退了一步,才感到轻松了几分。

    许宗甲见状也不曾穷追不舍,而是默默的收回了气势,转身向着自己的车架走去,再次放下了车帘子,回到了车厢内。

    “陈芝豹虽然是万中无一的英杰,终究是比不得那位先生,可惜了!”

    李淳罡也放下了车帘子,再次瘫在了车架内,扣着自己的臭脚丫,一边感慨,一边叹息。

    陈芝豹惊才绝艳,世所罕见,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修为更是臻至天象之境,仅差一步就可以成就儒圣境界,证就陆地神仙之境,比之李淳罡年轻时也不遑多让,但依然抵不住许宗甲的气势,连让许宗甲出手的实力欲望都没有,怎么不让李淳罡感慨。

    陈芝豹看着消失在布帘之后的许宗甲,脸上不曾有一丝的沮丧懊恼,低头沉思了半晌,这才调转马头,挥了挥左手,向着北凉城的方向奔去。

    两位悍将见状,率领着三百铁浮屠调转马头,紧跟其后,向着来时的道路狂奔而去,不曾留下一句话。

第六十一章公主落魄攒银傍身,剑甲邋遢嗤之以鼻

    徐凤年见陈芝豹已经退去,这才回到了马车之上,独留鱼幼薇一人在外单独骑马,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车架内的臭脚丫异味,更忍受不得李淳罡的邋遢,所以宁愿独自待在外面。

    徐凤年也不勉强,看着踉踉跄跄的骑在马上的鱼幼薇,倒也不担心她掉下马去,毕竟身边还有许多的护卫守卫着。

    徐凤年靠在了车厢壁上,闭目思考着刚刚的事情,良久才出声,对着一旁正在看着秘笈的姜泥说了一声。

    “读一下那本《千剑草纲》吧!”

    姜泥将身边的黄花梨书箱打开,里面放着三、四十本的武功秘笈,都是徐凤年在听潮阁中带出来的,为了找到这些对他有用的书籍,徐凤年还专门请教了一番南宫仆射,挑选的每一本都是听潮阁中前三层楼中的精品,最适合对武道认知不高的徐凤年。

    姜泥挑了半天才将这本《千剑草纲》的秘笈找到,这本秘笈是古篆体的封面,姜泥翻开就阅读了起来。

    这段时间,姜泥为徐凤年读书不仅赚到了不少的银两,一字一文钱,一本书读下来姜泥能够赚到几十贯铜钱,短短半年的功夫,姜泥的存钱箱中就丰厚了许多,让姜泥很是开心,对日后自己的归宿有了些信心,鱼幼薇曾经不理解姜泥的做法,认为姜泥如此做有失身份,但是姜泥则认为自己如今孤苦一人,无国无家,无亲无友,如果不多赚些银钱,怕是到了老年光景时会十分凄惨,如今必须趁着年轻积攒些家底傍身,到老了也可以有所依靠,不会流落街头,孤苦无依。

    这段时间,姜泥还被迫认识了将近百个生僻字,读错一字扣掉十文钱的惨痛代价,让姜泥对每个生僻字第二次撞见都要咬字格外加重,因为它们都是害的姜泥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这让吝啬记仇小心眼的的小泥人十分痛恨。

    徐凤年听着姜泥比起首次阅读要流畅太多的声音,体内的气息随着《千剑草纲》文风而呼应变化,士大夫登高作赋,那都是有感而发,越是情深,读之越是动容,武者撰文也是一个道理,写出来的东西跟佛道经典根本不是一种味道,这《千剑草纲》更是字字铿锵,南宫仆射对此书也是极为推崇,说这本是在听潮阁二楼藏书中可以排前三甲的好书。

    徐凤年听得极为入神,手中不自觉的比划着,心神空间里也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身影,每一个身影都在不断的演练着书中的剑招和剑理,让徐凤年如获至宝,如痴如醉。

    李淳罡见二人都不理会自己,有些无聊,故意出声打断了姜泥的朗诵。

    “都是放屁,狗屁不通!”

    骂骂咧咧的声音将姜泥的节奏打乱了,再也念不下去了,徐凤年也睁开了自己下场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如此剑道好书,为啥会被李淳罡这位老剑身如此的鄙视。

    被打断了节奏的姜泥将自己的小脑袋自秘笈之后探了出来,大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李淳罡,让老头儿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李淳罡虽然对世子殿下极为看不上眼,但是对姜泥却格外包容,甚至可以说得上青眼相待,主动舔着脸,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解释了一句。

    “老夫说的是这门书里的内容狗屁不通,误人子弟,不是说你!”

    徐凤年听此见论,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羊皮裘老头儿,淡淡的问了一句。

    “此话何解?”

    许是因为徐凤年的出声,让姜泥将自己的凶狠的目光收了回来,李淳罡虽然没有给徐凤年好脸色看,高傲仰头的翻了个白眼,但是难得的解释了一句,虽然语气充满了讥讽。

    “你一个刷刀的,懂什么剑道之理,我就是和你一字一句的解释,你又能够听得懂多少呢?不过是对牛弹琴!”

    徐凤年自从知道了李淳罡的身份,对这位已经年逾百岁,比之王仙芝成名还要早的老剑神多有忍让,毕竟是世外高人,自己此次还要多仰仗对方的护持,所以皱眉没有言语。

    姜泥虽然对这个羊皮裘的老头儿印象不佳,更是讨厌他的邋遢,所以对他并不亲近,如今见徐凤年在这位老头儿的手下吃了瘪,脸上乐开了花,颜色都灿烂了几分,对着邋遢老头儿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眼神中充满了鼓励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淳罡。

    李淳罡自然看见了姜泥的脸色变化,心情大好,对着徐凤年的打击更是不遗余力,争取打击的徐凤年一蹶不振为止。

    “这本《千剑草纲》尽管废话连篇,书中的那点剑道皮毛也不是你这个纨绔子弟可以领悟到的。”

    “这本书名字虽然是以千剑为名,但是并不是讲那所谓的剑招技巧的,当年已经年过半百的杜思聪虽然擅长的是诡道剑招,但是后来遇到了老夫,老夫也曾训斥过他,这才有了这本抛却剑招开创剑意的剑道秘笈,虽然杜思聪本人也是半桶水,那点剑道见解也是晃来晃去,溅出了些许的水花,但是那些溅出桶外的零星水花才是这本书中的精髓所在,勉强可以让人受益!”

    徐凤年听着李淳罡说着这段武林的秘辛往事,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您老的意思是这位写《千剑草纲》的杜思聪曾经受过您的指点?”

    老头儿也算是被人挠到了痒处,将自己的破草鞋穿在了脚上,右腿放在了左腿之上,一颠一颠着脚尖,仰头靠在车厢上,伸出了三根手指,洋洋得意的说道。

    “那小子在雪地里足足站立了三天三夜,老夫才出门勉为其难的指点了他几句,他欢喜莫名的感恩叩首而去!”

    姜泥不知道着羊皮裘老头儿的身份,对老头儿的言行一点都不相信,眼中有着质疑和不信,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的嘲讽,但是徐凤年却选择了相信,因为他知道眼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邋遢狼藉的老头儿,是江湖中人敬仰的老剑神,是当年公认的剑道第一的春秋剑甲,足以媲美如今的王仙芝的绝世高手。

第六十二章 世子吃瘪,姜泥发飙

    姜泥不明真相,对李淳罡的装腔作势极为不满,但是念及对方年事已高,倒也不曾出声反驳,只是双眸之中却透着一丝我相信你就是笨蛋的不信,俏皮的用手巴拉了一下眼睑,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淡淡的说道。

    “不过是吹牛罢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也写一本秘笈放入听潮阁中,看看武库收不收!”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李淳罡对徐凤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是挖苦就是板着一张臭脸,但是面对质疑他的姜泥却又是另一副和煦的面貌,笑嘻嘻的也不恼,自信满满的夸耀道。

    “我老人见虽然心中有着万千气象,但是却不屑付诸笔端,著书立传,沽名钓誉,独来独往惯了。”

    “再者说了,那听潮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虽然藏书甚多,但是能入我法眼的也不过五、六本而已,其他的不过是些粗浅武道的记载,能有什么用?”

    姜泥见这位邋遢的羊裘皮老头儿越发的狂妄自大了,瞪圆了眸子,眼中有着鄙夷,喝道。

    “还吹牛,也不怕把牛吹死了!”

    李淳罡闻言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说些实话,会被一个小丫头认为是在吹牛,不由得放声大笑,既有着对姜泥的喜爱,又有着对自己威名尽丧的悲凉。

    徐凤年因为李淳罡对《千剑草纲》的评价,再听姜泥读此书就感到了兴趣寥寥,完全提不起精神,只得让姜泥将这本南宫仆射极为推崇的剑道秘笈放回书箱,在换一本来读。

    当日,徐凤年离开北凉之时,摆脱南宫仆射为他选了几十本秘笈,都是难得一见的珍本,在江湖上都是千金不换的重宝,放到武林上都是可以引起血雨腥风的神功宝典。

    姜泥读书读的多了,所以对这些书的内容都有些印象了,所以挑了一本内修功法,这才在此用清脆悦耳的声音朗读着宝典,并且在心中不断的计数,计算着自己今天可以赚得多少的铜板,随着读书字数的增加,想着自己钱箱的铜板又要多上一些,不由的喜滋滋的。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李淳罡再次开口打断了姜泥的读书声,又是妄加评论,将姜泥特意挑选的秘笈驳斥的一文不值,让徐凤年极为扫兴的歇了兴致,姜泥无奈的只能再次换书。

    可惜的是,李淳罡好似故意和她作对,不断出声打断姜泥的活计,将所有秘笈都驳斥的一文不值,使得徐凤年彻底的死了今天听说的兴致,摆手示意姜泥。

    “不要念了,今个儿就到这吧,没了兴致!”

    徐凤年虽然被李淳罡打断了听书兴致,但是好歹也掏出了了不少武道中的真知灼见,让徐凤年获益匪浅。

    自习武开始,徐凤年虽然和楚狂奴学过刀,但是也只是一些基础的刀法,不曾接受过高深的武道,也曾经获得过了许宗甲传授的《大周天星斗禁法》,但是也只是见识过一次许宗甲展现的武道道果,不曾手把手的指点过他。所以迄今为止,徐凤年的武道积累极为匮乏,李淳罡的评论虽然以打击为主,但是也让徐凤年知晓了不少武道至理,怎么不欢喜。

    徐凤年虽然高兴了,但是姜泥却是恼怒了起来,将手中的秘笈直接一摔,愤怒的高声呵斥道。

    “闭嘴!”

    这是徐凤年常用的口头禅,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泥和徐凤年待得久了,受到了徐凤年的潜移默化,早已经不知不觉间就和徐凤年有些相似。

    姜泥此时已经被李淳罡气得快要疯了,她作为一个亡国的公主,读书挣钱本来就是体力活,每次都读的口干舌燥,而且还是伺候这仇家徐凤年才赚到的血汗银子,老头儿却在那里故作高人地指点江山,姜泥起先因为他一大把年纪,就一忍再忍,三番五次后,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才爆发了出来。

    徐凤年不理会姜泥的发飙,而是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羊皮裘老头儿,满眼的期望,小声的试探道。

    “要不然我演练演练刀法,您老帮着指点指点?”

    李淳罡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完全没有一点的兴趣,讽刺道。

    “要是你腰间春雷的主人在此求我指点,我还乐意说上几句,至于你,算了吧!”

    李淳罡斜眼瞥了一下徐凤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眼睛一闭,将头靠在了车厢壁上,再次开口打击道。

    “你悟性马马虎虎,最多有老夫年轻时的一半,一身内力还不是自己修出来的,而是侥幸得了武当道士的一身大黄庭,又是到了如今的年纪才开始练刀,我就不信你能练成什么成就来!”

    姜泥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多云转晴,顺着李淳罡的话接道。

    “你这话实诚,和刚刚不同!”

    徐凤年手不自觉的搭在了刀柄上,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一半吗?”

    徐凤年思量良久,颇有些郁闷的问道。

    “难道我身上就一点优点都没有吗?”

    姜泥听到此话,不由得使劲压抑着自己吐槽的欲望,翻了一个白眼,似乎是在埋怨徐凤年没有一点的自知之明,世子殿下的名声早就在北凉境内臭了大街了,谁人不知,北凉王府的是世子殿下乃是一个不学无术,浪荡轻浮,好色贪花,阴险狠辣的混球,天生的坏胚子,坏到全身流脓的那种。

    李淳罡本来想要继续挖苦徐凤年几句,却突然又改了口,否认了刚刚的想法,神色凝重道。

    “那倒也不是,你身上还是有两点可取之处的!”

    徐凤年得到了李淳罡的肯定,顿时惊喜莫名,直了直自己本来懒散的腰身,探出了身体,向着李淳罡的方向倾斜,用饱含期待的语气,问道。

    “我身上有哪两点还是可取的,能入您老的法眼?”

    姜泥却和徐凤年反应完全不同,听到了徐凤年居然还有可取之处,顿时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斜视了一眼李淳罡,觉得这老头眼神也不咋地,徐凤年这个人渣居然在他眼中还有可取之处,实在是让人不解。

第六十三章 玄功神妙,世子狡猾

    李淳罡也直起身体,眼中精光大作,不断的打量着徐凤年的气息,放开了心神,感知着徐凤年身周,过了良久,好似一无所得,叹息的遥遥头,感慨的赞道。

    “你小子的一身修为都是得人所赠,却因为体内的玄功神妙,将其完全炼化,如臂指使,圆满无碍,修成了金刚境。”

    李淳罡歇了一口气,面露惊艳之色,再次感慨道。

    “更难得的是本来你的根骨资质一般,和你那个傻弟弟天生金刚体质完全是天壤之别,如今却成就了星辰法体,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得了一身上乘的好根骨,即使是老夫也要惊叹功法创造者的手段惊人,犹如鬼神!”

    李淳罡掀开再一次掀开了车帘子,向着身后的马车看去,眼神中不仅有着探寻之色,更多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战意,到了李淳罡这个境界,江湖中已经寥寥无几,虽然他现在心境有缺,不得圆满,但依然是江湖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寻常高手已经很难理解他们的境界,对手难寻,如今遇见了许宗甲,李淳罡怎么会不想重拾剑道,和对方一争高下,剑上论道。

    许宗甲心中生出感应,伸手掀开了车帘子,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绿蚁酒,这还是在徐凤年那里巧取豪夺而来的,他怕路途寂寞,所以带上了两坛,看了一眼注视自己的李淳罡,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将帘子放下,俊脸再次藏在了车厢之内。

    李淳罡瞳孔微缩,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车帘子,他已经感知到了许宗甲如今的境界高深莫测,远胜于他,他心境有缺,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连让对让方出手的欲望都没有,毕竟如今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这如何不让要强了一辈子的李淳罡感慨莫名,甚至产生了一些挫败感,在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许宗甲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强行压制着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战意,还不是时候。如今的李淳罡就好比是一坛陈年佳酿,虽然酒味香醇厚重,毕竟窖藏了许久,需要静等一番,仔细调配之后才好饮用,不然就浪费这绝世佳酿。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李淳罡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诗词,气氛瞬间就压抑沉重了三分。

    徐凤年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这位江湖中有着赫赫威名的老剑神,低眉垂头,置若罔闻。

    姜泥确是不屑的勾起了嘴角,有些挖苦道。

    “你也就是嘴巴厉害,何必和许先生相比,他可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就连北凉之中威望如日中天的小人屠陈芝豹都需对他暂避锋芒,不敢和他相争!”

    姜泥说着观察着李淳罡的神色变得更加的灰暗了几分,不由有些担心。姜泥虽然嘴上锋利,心却软得很,怕把老头打击过重,所以又改变得了语气,拐弯安慰了两句。

    “你已经是须发皆白之人了,还能活上多少年,何必和年轻人相比,完全没有必要伤心!”

    李淳罡似乎是感受到了姜泥的关心,不由洒脱一笑,自己又不是没有败过,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明白,何必做如此忸怩姿态,和他以往最瞧不起的矫情之人有何区别。

    “姓姜的丫头,如何,要不要和老夫学上一些真本事?”

    姜泥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淳罡的提议,让徐凤年感到了一丝的艳羡,要让江湖中的武人知道眼前的小丫头居然拒绝了李淳罡的主动收徒,都要叹上一句:真是辜负了天大的造化。

    “学什么学!有啥好学的!”

    李淳罡有些吃瘪,受不住了,纳闷的问道。

    “为啥不学,当年想要拜老夫为师的笨蛋,一路上都可以从北凉排到太安城了!”

    姜泥脸上挂着一丝的冷笑,驳道。

    “你都说了那些都是笨蛋,我又不是笨蛋,自然不想拜你为师!”

    “再者说了,你也只会说些大话,嘴皮利索,跟你学也没什么大出息!”

    老头儿闻言顿时怔在了原地,细细品味,又觉得姜泥所说的有道理。双手捧着腹部,打着滚的笑了起来。

    姜泥双眸中带着一丝的羞恼,冷声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老头儿闻言止住了笑声,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姜泥的脸前,笑声问道。

    “你可知老夫是谁?”

    姜泥反应极为平静,没有一丝的好奇,冷静的说道。

    “我管你是谁?”

    老头揉了揉下巴,再次靠在了车厢里,翘着二两腿,有些落寞的自言自语。

    “这倒也是,老夫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又有谁能够记得木马牛呢?”

    徐凤年看着李淳罡,有些不知趣的凑到了脸前,伸手指着自己道。

    “这丫头有眼不识泰山,不愿拜师,您老可以收我为徒,您看怎么样?”

    李淳罡斜眼鄙视的看着徐凤年,开口鄙夷道。

    “你小子差得远了,虽然还有另一个可取之处,也不过是脸厚心黑,心思肚肠完全随了徐骁那老小子,阴险狡诈,心思深沉。”

    “小丫头,比心机,你这辈子想必是比不过这阴险家伙了!”

    李淳罡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再次提议道。

    “要不然你和老夫学点真功夫,还是有希望一较高下的,他即便已经是金刚境修为,只要不曾真正的摸到武道玄妙,你一样可以一剑破之。谁说女子不可一剑力当百万师?这小子的娘亲,便是老夫生平仅见的三位剑道大成者之一。”

    徐凤年脸上的笑意和谄媚瞬间淡了下去,默默无声,左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春雷的刀柄。

    徐凤年的娘亲乃是当年的吴家剑冢出身,是当年吴家最出众的弟子,剑道精深,如果不是嫁给了徐骁,怕是不逊色于如今的邓太阿,足以和李淳罡在剑道之上争锋,可惜的是,当年因为离阳王朝的算计,遭受了京城白衣案,导致吴素强行提升境界,跨入陆地神仙之境,才逃出了生天,只是也留下了后患,导致生下的徐龙象天生痴呆,自己也在不久之后就离世了,这是徐骁和徐凤年此生最大的痛处。

    李淳罡瞥了一眼徐凤年,笑道。

    “老夫就说这小子狡猾得很,小丫头,你看,他原来是习惯左手刀!”

第六十四章 夏虫妄论冰,陆地有神仙

    李淳罡不愧还是剑神,即使如今境界大跌,也是不减锋芒,言语如剑,几句话就刺到了徐凤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将徐凤年的伪装撕了个干干净净,让姜泥见识到了徐凤年有多狡猾。

    姜泥并不因为徐凤年的狡猾生气,反而内心有着一丝的欣慰,之前徐凤年面对陈芝豹时,一直处于下风,让姜泥很是失望,因为这可是自己的生死仇敌,徐凤年如此的软弱,实在是使得将他作为毕生大敌的姜泥感到不值,更是为自己袖中的神符不值,因为自己的头号敌人居然在他人面前如此的失败,是不是也证明了自己更加失败。

    徐凤年悄然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讪讪而笑,然后不发一言的下了马车,生怕在被老头儿察觉出自己更多的底细和秘密。

    李淳罡也懒得理会这位他看不上眼的世子殿下,毕竟即使徐凤年隐藏再多,在他这种人物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如果不是有着徐骁的存在,世间又有几人会将徐凤年放在眼中,所以这是世子殿下虽然有些心机,但如今也就那一身金刚境的修为和身份唬人,其他的都不值一提,这天下多得是人杰,心机种,城府深的野心家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又有几个人可以成功的,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

    徐凤年再次骑上了一匹上好的战马,一夹马腹来到了魏叔阳的身边,这位老道士因为那本武当送来的《两仪参同契》,所以甘愿在此次世子游历中保驾护航,只是可惜老头实力只有二品小宗师的修为,所以也很难有什么大的帮助,但是老头毕竟静修丹道多年,医术不错,更是擅长炼丹解毒,所以也能有些用处。

    一开始,徐凤年还以为是徐骁威胁的老头,很是生气,虽然老头也是守阁奴,但是毕竟不同于其他几人,从小看着徐凤年长大,像是爷孙,和其他因为利益甘为鹰犬之人有所不同,情分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肩的。

    在队伍的最前方,吕钱塘背着赤霞巨剑,一马当先,为的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顶上去,如今的探花郎早就没了活着的念头,如果不是为了家族,可能已经自我了断了,所以他才不畏惧人任何的危险,甚至盼着前方早日出现敌人,自己可以借对方之手解脱,不用在苟延残喘。

    和吕钱塘并列的是北凉四牙中的宁峨眉,这位卜字戟的主人,是一位军中悍将,所以需要在最前方指挥队伍,最快到了了解到前方的状况,做出判断,保护好北凉世子,这是他身为军人的责任和天职,不容有失,哪怕他对徐凤年也算不上有好感,但是依然恪尽职守,这也是徐凤年最欣赏他的地方,这位莽撞的将军最是纯粹,也最是忠心,不论他是否对你满意,依然会遵守军令,是徐凤年需要收服的第一位军中悍将。

    在最后面是舒羞和几十骑的凤字营,前后的护卫将两架马车围在了中间,四周所有的人都打起了精神,小心戒备着,这才有了徐凤年能够如此轻松的和李淳罡玩笑的安详,也才有了许宗甲如此放松的饮酒读书的闲暇时光。

    徐凤年手中牵着缰绳,抬头打量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不出意外,今晚会下一场大雨,不过此地已经离衡水城不远了,到时候应该已经在城内住下了,倒也不用担心冒雨前行,虽然马车并不怕雨水,做过防水防潮的处理,但是外面的护卫却要少不得吃苦了。

    徐凤年扫视了一眼周圈,这才策马向着魏叔阳靠近了一些,魏叔阳疑惑的看向徐凤年,不解的目光投了过来。

    “魏爷爷,你可知道这十大高手实力究竟如何,最好说的通俗易懂些?”

    魏叔阳身为道门中人,虽然实力不高,但胜在辈分奇高,知晓不少江湖的隐秘,所以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老道也听教内的一位大真人曾经说过一些关于十大高手的隐秘。”

    道士唤作真人,取自道经中的古语”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只有如此才可称得上一声真人,如今的世人见着任何一位道士都称作真人,实在是可笑的紧,让人只能说世人愚昧,不懂得道家真意。

    佛道相争已数百年,可有一点却极为通气,那便是佛道乃出世人,修出世法,所以道门之中多是修为高深的真人,终日闭关隐藏在本门之中,参悟天道,期望有朝一日可以羽化飞升,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让人以为道教没有高人坐镇,反而是佛门作风恰好相反,喜欢人前显圣,所以导致佛门信徒极多,香火旺盛。

    徐凤年此时也度过一些道经,更是下苦功夫钻研了一番《大黄庭》,对道教的一些术语也有了些理解,所以很是好奇的凑近了一些,期待的看着魏叔阳,静等他的下文。

    魏叔阳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解惑道。

    “除却天下无敌一甲子,不可以常理揣度的王仙芝外,新一代的剑道魁首邓太阿、用一根断折弧矛的王茂以及官子无敌的棋待诏曹长卿这三人明显比其余六位高手境界高上一截,其他的六位十大高手在江湖中应该还有不少可以媲美他们的高手,只是因为他们名气更盛一些罢了!”

    “一品四境中,金刚境才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入室,一身根骨金刚不朽,听潮亭内司职守护李元婴的刘璞,还有楚狂奴,大概都可以跻身这一行列,指玄境便妙不可言了,如今的南宫仆射便是这一境界,而至于更深一重的天象,老道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我认为登上武帝城时用出最后一式剑九六千里的剑九黄勉强可算是天象境。”

    “至于邓太阿、王茂、曹官子三人,应该也都在不同的时间踏入到了天象境,唯有王仙芝,在这一重境界稳坐了半辈子,委实是高不可攀。”

    许宗甲突然间掀开了车帘子,斜眼看着夏虫妄论冰的二人,不由感到可笑,嘲讽了一句。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真实令人感到可笑!王仙芝早就已经踏入到了陆地神仙之境多年了,如今距离天人大长生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二人闻听此言,双眸瞪大,呆愣许久。

    许宗甲见此感到了无趣,自己在武道上和他们实在是难有共同语言,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全盛时期的李淳罡才勉强有资格和自己谈武论道。如今却是差了一些意思。

    许宗甲也许实在是寂寥,摇头有些失落的将车帘子放下,再次饮了一杯。

第六十五章 神符难成双,老小未得缘

    许宗甲可以听见徐凤年和魏叔阳之间的谈论,李淳罡自然也可以听得见,嘴角勾起了一抹哂笑,眼睛斜着,神情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遥想当年王仙芝初生牛犊挑战自己之时,自己便已经是剑仙境界,虽然因为惜才才不慎被王仙芝折断了木马牛,但是依然可以清晰的记得,当时的王仙芝已经是天象境的高手,不然即使是自己有心放水相让,王仙芝也难以折断木马牛,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时光,以王仙芝的资质才情,早就已经证得了陆地神仙之境,所以他倒是颇为认同许宗甲的看法,车外的二人真的是不自量力,妄自揣测。

    车外的二人怎知道车内之人的想法,回过神来,继续谈论着高手,魏叔阳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毕竟年岁颇长,所以谈论起了当年的四大宗师,最后更是表达了对剑甲李淳罡的膜拜之情,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再见剑神重出江湖,展现剑道锋芒,为江湖再留几分风采。

    徐凤年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古怪,视线频频投向了马车内,魏叔阳也不曾在意。

    马车内,李淳罡在听到了酆都老祖绿袍儿时,眼中有着一丝惆怅和怀念,又听到了魏叔阳对自己的推崇,更是神采飞扬,面露得意之色,让一旁正在看书的姜泥都察觉到了,不由的开口问道。

    “你就是李淳罡?”

    虽然语气中有着一丝的不确定,但是姜泥已经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羊皮裘老头儿就是魏叔阳所说的李淳罡。

    “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李淳罡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好奇的问道,但是脸上却挂着一副“没错,我就是李淳罡”的炫耀神色,让姜泥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姜泥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皇叔曾经想要花费万金求取被王仙芝这折断的半截木马牛,就是为了重新铸造成一柄匕首,和神符凑成一对,作为礼物送给眼前的这位读书赚钱的小侄女,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天真”。可惜的是,西壁垒一战,西楚亡国,自己的那位皇叔也不幸身死,让姜泥如何不恨,不怨。

    “因为你之前提到了木马牛?”

    李淳罡闻言有些心灰意冷,身体向后一靠,随口否认着。

    “没有!”

    “你就是李淳罡!”

    老头儿这才提起了些兴趣,伸着头看向着了这个小侍女,惊奇的问道。

    “就凭那三个字,就断定老夫是那啥玩意剑神?老夫像吗?”

    姜泥因为在角落中一直蹲着,所以双腿有些麻了,轮流的伸腿缓解,活络着血脉,打量了一眼邋遢颓废的老头儿,摇头说道。

    “不怎么像,但是,你就是!”

    李淳罡再次直起了身体,旧事重提的问道。

    “既然你认为我是李淳罡,为何还不愿意和我学习剑法?”

    姜泥神色一黯,淡然的开口说道。

    “这是两码事,你本领越高,我和你学剑,就会死得越快!”

    李淳罡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

    “为何?”

    姜泥视线微微的瞥向了车外,有些忌惮和畏惧,缩了缩身子,甚至将手边刚刚看的《千剑草纲》再次提起,挡在了脸前,闷声说道。

    “正因为你是剑神,所以徐骁和徐凤年绝不允许我习得一身高深武艺,再来报仇,所以我不学!”

    李淳罡郁闷的无以复加,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哪里回顾及他人的感受,任凭对方如何,我只一剑破之,何须如此的麻烦,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哪怕我不是李淳罡,如今也只有巅峰时期的十之一二,你信不信,只要老夫愿意杀徐凤年,一样可以将车外徐凤年的脑袋随手摘下!”

    姜泥闻言,立刻小脾气就上来了,将书籍在眼前挪开,瞪大了眼眸,直接嗤笑着怼道。

    “我就说你只有嘴皮子功夫厉害,你去杀啊,我就不信徐骁会让你乱来,对你不加任何的限制!”

    李淳罡闻言怔在了原地,表情凝滞,深思良久。

    姜泥重新将书籍挡在了眼前,她还需要攒钱呢,所以趁着徐凤年这段时间不喜听书,要将这书中的所有生僻字都找出来,熟记于心,免得日后徐凤年想要听书之时,自己读错一字,毕竟十文铜钱的代价实在是太让这位西楚最受宠爱的公主肉痛了。

    “其实你是谁,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徐凤年我可以杀,你杀不得,只是你实力高,我拦不得你,我也不会去拦。况且你有可能和徐凤年达成了交易,故意试探我,只要我安分,就不会被抓到把柄,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再者说了,即使你真的是李淳罡,我也不信你此时可以杀的了徐凤年,毕竟在另一辆马车上还有一位许先生呢,虽然我没有听过他有什么本领,但是看他能够让徐骁都躬身以示尊敬,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应该不比你实力差!”

    李淳罡收起了脸上的傲然之色,姜泥的话虽然让一辈子心高气傲的老剑神心中不舒服,但却是实话,不得不服气。

    李淳罡内心暗暗估摸着,就算如今的自己跨越心障,重新踏入陆地神仙之境,终究耽搁了几十年,应该也不是如今的王仙芝对手,更何况如今自己寿数已高,还能在这人间厮混多久呢,应该更敌不过此前可以小胜王仙芝的许宗甲,而且时间越久,差距越大,对方实在太年轻了。

    李淳罡无奈一笑,对姜泥却更加的喜爱了,迫切想要将自己一身的剑道传于这位侍女。

    “你这丫头说话一点都不顾及老夫的感受,颇有些不讲理的性子。不过肆无忌惮,百无禁也好忌,如果学剑,剑意一定磅礴的很,和那位吴家剑冢出身王妃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可惜的是,好好的出世剑,因为徐骁那个死瘸子,变成了入世剑,如果不是相夫教子,那位怕是十年时间就可将一身剑意打磨完善,便是老夫和侥幸赢了木马牛的王仙芝都不敢说稳胜于她。现在那女子没了,你又来,老夫想想就憋得慌,浑身不得劲儿。不知为何你们这些大有意思的女子,都会和徐家的男子牵扯不清,让人憋屈,浪费了大好的剑道根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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