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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0章 插曲

    蔡元长似乎有回到了,呼朋唤友,走马章台的美好岁月,高朋满座,娱宴会宾的明堂之下往昔时光。

    亭台馆阁之间,花树园林之里,佳肴美酒,娇颜如花,

    他矜持而自得的,将一个个当时俊杰,引荐给自家的那位长辈,进而成为门人幕属的一员,然后又变成名为“福建子”的,本地官僚集团的根基、外围的一部分。

    隐约之中,一个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晃动着他的身体,将这些景象都晃动成摇曳的水波,而破碎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

    “老蔡,还活着么……”

    蔡元长有些昏头昏脑的,慢慢撑起身来,用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居然在人群里被推挤着撞上什么坚硬事物,就这么晕死了过去,身上被人踩了几脚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所幸不是要害。

    正在和他说话的人,阔脸方嘴,依稀有些富态,只是皮肤有些皱巴巴的,却是因为缺少油水的缘故。

    却是街上肉店的童老板,单名一个贯字,他那座三间联排的铺子,一边屠宰兼卖肉,还负责出售些骨汤卤肉杂碎之类的熟食,也是小小东林社经常光顾的所在。

    虽然蔡元长家世甚好各种衣食无忧,但是他结交的那些人,却是各种条件都有的,不乏需要周济之辈,因此见过这位童老板亲自送肉食上门,也算有几面之缘。

    但自从铺子被查抄一空后,这位童屠户就成了这一片守军中的伙夫,然后籍以和负责点数的蔡元长熟捻起来,时常给多添点锅底残羹,可谓是某种短暂的点头之交。

    但没想到是他救了自己,这就是正所谓的仗义多是屠狗辈么,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却牵动了头上的瘀伤处,不由呻吟了一声。

    “不要乱动,小心发出声响,”

    这位童屠户,小心翼翼的低声道

    “南军已经进城了……”

    “到处都在厮杀放火……”

    蔡元长才注意到,他所在的这是一个光鲜昏暗的破棚舍内,类似畜厩的地方,散发着一股子积年累月积垢的臭味,倒是掩盖了所有的其他气息。

    还有两个人贴墙坐在草堆上,一声不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证明她们还活着的证据。

    外面是时高时低此起彼伏的厮杀和叫喊声,就像是滚开了锅子一般的喧嚣声浪,顽强的穿透墙壁,传入他们这处临时避难所中……

    当汴州方面的河南行台,接到毫州的变故,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而行台的所在,也正在商榷对于此事的结论和定性。

    “邓总制那里,如此行事可好呼?”

    时任掌书记的宇文虚中质疑道。

    “无妨的,他若胜了倒还不好说,但是一个败军之将……哼哼”

    官拜靖边节度使兼行台都督的赵挺,大马金刀坐饮一杯西域葡萄浆,闻声摆摆手道

    “就说,黄粱骑的萧统将,前沿作战不力逃归,因此创溃伤重而亡,余部皆归入某家麾下。”

    “那他的供述这么办,毕竟是一方统将……”

    宇文虚中犹有疑虑。

    “大部如实上呈便是了,再沾点血作为血书,这样岂不更加做实不是。”

    说到这里赵挺一口辍尽放下空杯。

    “萧怀丹此辈死不足惜,但是却可惜了黄粱骑的数千健儿,那可是边地层层选拔之后,用作拱卫都亟的马军精健啊。”

    “这次抽调都亟道五镇八关的驻留,归为淮北应援路,本来是可以发挥更多的用处。”

    “却损在毫州的咫尺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旧观呢。”

    “更可虑的是,朝中的统制派这番好容易占得上风,少不得抓住此事大费周章,”

    说到这里赵挺他看了一眼宇文虚中,正色道

    “所以呈言可以上达,但萧怀丹必须亡在军前……明白么……”

    能够担待如此位置的,自然都是主官的亲信人,出身京大榜首的宇文虚中,虽然堪称有才,但是在朝堂政局上的眼光,还是有所局限的。

    想到这里,赵挺还是耐心为他解释道

    “如今洛都的大元帅府,明旨发河东、山南、云中、朔方、河南、河北、平卢七道兵,共拒南逆侵攻。”

    “虽说是为国戳力以赴,但其中地理各有远近,内外自有亲疏之别,可上阵拼命的乃是追随我们多年的儿郎”

    “我辈也要多为自家安身立命的基业,有所打算才是。”

    说到这里,赵挺的话语已经十分的露骨。

    “这个天下搅扰的大争之世,以江山为奕局,以鼎器为胜负,容不得犹豫反复,”

    “而你我皆在其间,随势而动,只有全力以赴才有一丝生机,”

    “似九原镇的韩泰那般顾惜羽翼,稍挫就畏难不前的老匹夫,固然不可取,”

    “但换做萧怀丹这般轻忽冒进,不遗余力之徒,却也深以为戒的。”。

    毫州的这个波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对阵的双方上层,显然都没有足够能力的意识到,这些前兆对于将来的影响和变化。

    相比以天下与国运为赌注,主数十万将士以传统冷兵唱响大时代的奏鸣曲,在贪欲野心理想期望等种种因素的推动下,用血肉和生命浇灌出的席卷天下风潮,这毫州一隅所发生的,不过是比较大的杂音而已。

    或者又是一个在乱世中崭露头角的新秀而已,无论是成就大器的明日之星,或是如昙花一现的陨落将种,一样都是这乱世唱响中,永远层出不穷的事物而已。

    毫州永城,新军后锋的驻地。

    “居然打赢了?”

    刘延庆从胡床上一下站了起来

    “你这的确是亲眼所见么……”

    “乃是属下亲身参与的……还斩下了两个首级呢”

    联络官种师中垂手道

    “所谓排击如墙,敌坠如雨,炮子所致,人马披靡。”

    “数度被突入阵中,而大阵变作小阵尔。”

    “这位罗有德,还却是出人意表啊……”

    听他描述下来,刘延庆不由啧啧称叹

    “如此劲旅,却不得国朝重用,实在太可惜了。”

    “也不知帅司那些大人是怎得想的,居然就闲放在这外围……”

    说到这里,刘延庆不由想起什么,顿时目光灼然的盯着他开口道。

    “师中……”

    “在……”

    种师中表情一凛。

    “听闻你颇得有德看重……尝蒙见历与军前?”

    “却是如此,”

    种师中脸色一滞,才赶忙回答道

    “不过,将主我乃……”

    “好了,我未尝是要见责与你……”

    刘延庆摆手打断他的辩白道。

    “如今,我命你与可适各领一队人马,投效与罗部左厢军中”

    “以观校师法其火器战法,如何……”

    “愿唯命是从,不惜此身尔……”

    种师中正色拱手鞠身道……

    毫州西北,战斗仍旧在继续。

    正所谓“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的道理,只是我不小心又多了一句在小范围流传的名言而已。

    既然解决到最头痛的骑兵,那就可以加快进度推进过去了,不过在激战之后,这个重新首发的任务,就被交给了相对完好的第一营及其都尉风卷旗。

    只是奉命出发后的风卷旗,在个人心态也有些百味陈杂。

    新出炉的车团指挥的张宪,代表了又一个军中新的传奇,从辅兵中的一员杂作,到隐然资序第五的独立团官,仅仅用了几个月而已,据说他之前还是牵涉到,港口刺杀事件的关系人等。

    这种大跨步的荐拔,伴随的是九死一生的拼斗中,被层层重压下爆发出来的出色表现,也又一次证明了那位主上,破格用人的独到眼光。

    这实在让人没有什么好指滴的,风卷旗也自认不是什么妒贤嫉能的人物,但也不免感受到某种隐隐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来自外部竞争,也来自内部。

    相比敢拼在前,而已经得到出头机会的杨再兴和初见规模的暂编第四营,或是人才辈出,由此一连拆分出好些人手和编制的第二营,乃至自从江宁溃编后,就一心雪耻的第三营崔邦弼部,甚至是直属教导队和标兵团,都比号称“中流砥柱”的第一营,有更多面敌的机会。

    因此,第一营一贯的表现,可谓四平八稳,却也乏善可陈。因为他们都是作为预备队或是后手,而投入战斗而取得大优势的。

    因此这次的阵前嘉奖和辍升,这让自认为老部队出身的风卷旗,及其麾下官佐们,不免都有些心情浮躁起来。

    好容易有了一次独当一面的机会,风卷旗也暂时抛开稳健保守的作风,在召集部下群策群力的定计中,决定冒险一回。

    这一次,却是让第一营中,那些初学会骑马的弟兄,暂且换上缴获甲杖旗帜,扮作黄粱骑的残余,去赚取那些围城的步队。

    眼见打着赭黄旗帜的小队,径直被迎进敌军的营盘中,就在没有动静和生息,这让剩下来的人,都不免有些度日如年,那些席地坐在坡背后休息的士兵还好,

    从团校尉到队正、火长们,则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着沙漏和小型日冕,仿佛能够用挤眉瞪眼就能让时间加速一般。

    虽然是站在灌木的隐蔽后,遥望这围攻劁县的营盘,但风卷旗只觉得汗水已经浸透了头盔和甲子的里衬,顺着露出来的发梢,流淌而下。

    眼见的天色逐渐昏黄下来,前来请示的虞侯,跑了一遍又一遍,大家酝酿起来的士气和势头,都要渐渐泄掉,他们毕竟多是参战后的疲惫之师,全凭胜势一口气撑到现在。

    若是不能有所反应的话,那就只能暂时放弃了,就像是呼应着风卷旗的焦虑心思,这时,一点点火光和烟柱,突然在那些不规整的营盘中生了起来。

    然后一道变成了相对密集的数道。

    “吹号击鼓,徐次进击……”

    风卷旗如释重负的道,总算不用强行攻坚了。

    匆忙应敌,就这么乱糟糟的撞上严阵以待,缓缓推进的火铳列阵,其后果可想而知。

    那些凭借群体的血气之勇,或是惩一时之勇武的迎击势头,就像是一波波拍碎在堤岸上的额海浪一般,甚至还没靠的近前,就被密集的弹丸轮击,给压制和打散了。

    剩下的人只能逃入中门大开的营地里,各处寻找各种遮蔽掩身之物,苟延残喘而顽抗一时。

    不过随着剩余的掷弹兵,整队投入战斗,这些各自为战的四散敌兵,也没能坚持的更久一些,他们就像是被烟熏的洞中之鼠,随着烟火和震响,被从那些藏身之所逐一给炸出来,或者说是在惊吓之下给轰出来。

    不久之后厮杀声淡去,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喝令声

    “弃械跪地不杀……”

第321章 两河风起

    整个战斗过程,从伪装混入中心开花,内外呼应直到追亡逐北的收尾,劁县县城中的江川军,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反应,或是其他多余的举措。

    从头到尾,就这么隐约几个人影呆在城头上,看着我们完成了对于围城敌营的全面扫荡。然后连们也城门没有开过,直道我们派人去叫门,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反应过来。

    穿过洞开的城门,迎面就是一阵腐烂陈朽的恶臭,混杂其他东西的味道,看不到任何协助守城的民夫和相应的器械,各种杂物都乱糟糟的堆的满地都是。

    我们就像走进了了许久为清理的垃圾堆,难道守军指望靠这些垃圾阻止敌军,或是靠这些臭味把敌人熏跑么。

    一边吐糟,一边抱着这种违和感和疑问,我一直呆在城门下等待进城的人马,聚集到一定规模,并占据了城门要害之后,升起了代表完成压制和掌控的,我的猫爪旗和风雷旗后,这才松了口气。

    下令以应对巷战的十人战团的批次,向内推进。

    这时,接管城防中,少数被找出来的守军,也被带到我的面前问话,虽然他们都穿着代表江川军的号服,却是破破烂烂,满是污垢,那种死灰一样的神情和呆滞的目光,毫无见到友军来援的欣喜。

    再加上一问三不知的结结巴巴和支支吾吾,稍一威吓就各种口齿不清,还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或者干脆就这么不知真假的扑通一声倒地,昏阙过去,这让刚打了胜仗的我,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显而易见。

    这支军队的精气神,已经完蛋了,就算强行收编下来,只能当作辅助役的劳力来用了,反倒还要担心这种败坏之势,影响了本部的士气。

    这个结果不由让人有些大失所望。然后,我们又在附近的房子里找到更多的守军,他们对于收编整队的过程,毫无抗拒,就好似没了主心骨,而仍由人摆布一般。

    突然前方传来稀稀拉拉的铳击声,让人不由一凛,难道城中还有反抗么。

    “报,”

    一名虞侯飞身来告

    “二营二团在官厅前街口,遭遇不明抵抗……”

    “连伤数名兄弟,随后以北击溃,正在搜捕残余中……”

    “秉将主,城东有自称江川提辖的部伍,”

    另一名队官走上前来,

    “希望前来拜揭……”

    我刚想抬手把人叫过来,却不防有一个声音到

    “江川朱提辖,前来请示善后事宜。”

    我不由愣了下,和一同进城的风卷旗面面相觊,这又是闹的哪出啊。这件事显然是无独有偶,随后又有人禀报,发现了据守在北门的江川军提辖.

    我勒个去了,

    居然在城中一下冒出了,至少三个自称是江川军提辖,一个自称是权指挥的,这还闹出李鬼和李揆的克隆游戏来么。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先前的溃亡,再加上后来失败的突围行动,这只三流守备部队中,能够领头的将官差不多都死光了。

    于是剩下的人在仅存几个队正带领下,各不相服,分成几个较大团伙,抱着某种破罐破摔的心态,已经盘踞在城中肆意妄为好些日子,很有些末日来前,歇斯底里的味道。

    被我们击溃的那股,正是其中最大的一伙,领头的本来就是江川郡当地的帮会头子,因为犯了大事才花钱打点躲入军中,却未想被收钱的人坑了一把,随军送上了前线。

    好死不死的遇到敌军突袭,当官的都似得七七八八,唯有他腿长跑了出来,啸聚在这劁县里,乘乱拉起最大一股人来,占据了位于县衙官厅的最好位置,很是各种搜刮捞了一笔。

    因此当我的人进城接管时,他们甚至昏了头,居然把我的人当作了过界来抢地盘的其他团体,埋伏在街道后面,企图袭击,被排枪打死数十人,又被一个短距突刺,捅死了领头一群人之后,就做鸟兽散了。

    事实上,敌军围城的内外优势相当明显,可以说是垂手可得的,只是他们似乎最初打的是围城打援的主意,因此未作强攻,只是困而不发。

    只是未想负责打援的骑兵部队,直接给我军给干翻了,剩下的人就不免斗志大减,各寻生路去了。

    因此,我收复了劁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剩余人口,按照片区整顿秩序,同时就地公开审判执行军法,

    以各种理由,当场处刑了数百人,当成堆的人头滚滚而下之后,那些被强行驱使出来的城中居民,才有人突然爆发出嚎哭声,然后训训感染了周边的一大片,变成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乱世之人所必需付出的代价,所谓兴亡成败百姓皆苦的基本道理。

    而公开审判处决这些军纪败坏之徒,不仅仅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种宣示军法和严律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用血淋淋的事实和后果,警醒那些还活着的人,让他们振作起来。

    同时用这些无关紧要路人的血,对那些新加入我麾下不久的补充兵源来说,也是一种震慑和示范,不然,事到临头来杀自己人总是不那么愉快的事情,而且多少也有所后遗症。

    正带着标兵团在劁县附近,执行搜索残敌的穆隆,却派人送回来一个消息,他们遇到了一伙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并且打出了南朝的旗号。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多过去亲自瞧瞧,而被驻留和设立支撑据点的事务,交给顺位的风卷旗

    当北朝终于得到徐州城破,进入巷战扫荡的消息,与此同时,

    大梁的海兵队也沿着大清河,已经抵达黄河南岸边上,根据他们的斥候回报,河北兵已经开始准备渡河了。

    而在河北蔚州,北朝河北行台的节制下,却刚刚镇压了一场,来自聚集在当地军中的哗变。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数十具被吊起来在风中摇曳的新鲜尸体,代表着这场临时纷争的最后结果。

    这些新近归来的将士,骚动而起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刚从安东境内被调遣回来,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之后,落脚还没安生几天,修养好疲惫和伤创,就得到放弃所有辎重家什,用最快的效率火速南下的命令。

    几番陈情不果之后,不由有些群情激荡,在几个校尉的领头下,各种串联闹将起来,欲想行台讨个说法。

    好歹当地的观容使张叔夜,是个果断老练的人物,当机立断以雷厉风行之势,聚合数名十多大将的亲兵队和跳荡军,强硬铁腕处置了这种苗头和变兆。

    然后,作为软硬兼备的补偿和缓手,随后从府库里搬运来的大车驶入被弹压的经营,成筐成筐的钱币,被从马车上倾倒下来,一直流淌到站得最近士兵的脚面上。

    然后是那些被交代过的上层军将,纷纷站了出来,

    大声的疾呼和许诺,在南边的青徐诸镇,不但准备了酒肉和女人的犒赏,还按照人头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肥田和佃户,就等赶到地方去接收了,只消打退南兵就自凭他们处置了。

    这才将最后一点涌动的不忿和情绪,也暂且平复下来。

第325章 仿如初见

    又发错了章节名^。^,鄙视我把

    “娘娘你不要睡着了,”

    “我给你唱最喜欢的曲子。醒来听啊……”

    带着哭腔的稚气声音还历历在耳。

    她就像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碌碌作响的晃动马车之中。

    衣裙全部都换过了,虽然有些不是那么合身,盖在身上八成新的毛毡褥子,也散发这某种漂洗曝晒过的干净味道。

    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异样,反到是被认真的搽试过,虽然身子依旧软绵绵的不能动,但是光躺在那里的感觉,就让人懒洋洋的颇为舒坦,

    舒坦的让人不愿意就这么醒来,疲惫,寒冷和饥饿都已经似乎远去了,好罢,她对自己说道,如若这是一个梦,她到宁愿这个梦维持的更久一些,哪怕这是人死后的境界。

    带着一个孩子,东奔西走的躲避兵祸,还要装扮成男人,学着男人说话和行事,来防止那些不怀好意的觊觎,让她有些心力憔悴了。

    只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身上的事情,而不是另一个世界。

    “娘娘你醒了唔……”

    守在身边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某种泪迹,用欣然的表情扑倒她身上。她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猫小狗一般,守候在身边好一阵子了,似乎手脚都压得酥麻了,微微的呻吟了一声。

    然后抓起一只木碗,将几勺子不明成分的糊糊,吹凉了喂到她的口中,其中尝到了类似山药、葛根、黄精、咸肉丁之类的滋味。

    却是被烹制的极为酥烂,入口即化咸淡适宜,虽然东西颇为不起眼,但她只觉得这段日子下来,再没有吃过比这更好,更美味的东西了。

    不管她出走后,究竟发生了事情,也不管将来会变成如何,起码这一刻她们可以紧紧相拥在一起,就足够了,苏苏觉得自己真心很满足了。

    几年不见,都有这么大一个女儿了,骑在马背上伴随而行的我,也真心是百感交集啊,不过心里的那一点缺憾,也总算补上了。

    我并不是那种矫情到,为这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的人,不过既然有机会遇上了,也没有理由不尝试伸出援手,格外拉上一把的。

    灌了一些参片鹿茸磨粉,和阿胶一起熬的耶糖水,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她,总算缓过一口气来。这种东西,本来是我带到战场上,预备给可能遭遇受伤垂危时,应急吊命用的急救手段。

    为了应付将来的战事,我在出发前,通过自己的渠道从外州,搜罗了一大批药材和成药,然后用买下的生药铺子里的老药工,带着学徒炮制成大量便携耐存的方剂膏丸

    这次在她身上显然也起到了作用。

    初步看诊过后,一帖冰片牛黄的方剂喂下去,所谓的热症也逐渐消退了,一切根子上都是长期营养缺乏,造成的体制衰竭的并发症而已。

    虽然形容憔悴,但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依稀的旧貌,那个在莫愁湖的船台上,歌舞清唱的曼妙人儿。

    所谓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当我作曲的?,不应该叫了。再度由一个有些似曾相似的沙哑女声,轻声婉婉的唱出来,让我被磨砺的颇为坚毅的心,也不免百味陈杂而有些乱了。

    我再次看了眼帘子之后,依偎在一起的侧影,惊鸿一瞥的苍白面容。

    虽然病容消瘦,倒让她原本风尘中,不可避免沾染的些许浮华和娇柔,具已消散不见,多出一种历经沧桑后,难以形容的气韵来,难道我也控这种病娇的类型么。

    跨过一个颠簸的灰熊猫,让我收神回来,这次外出带个女人回去,不知道背后又要被如何的编排了。

    不过,当我花了半天时间,走完回程路的时候,却发现主阵已经前移了,劁县这里已经变成了由第三营的两个团加两只辅军大队驻守的临时粮台点和休整地。

    然后,我得到的是,鹿邑已经被南路张立铮的第二营拿下的消息,而崔邦弼第三营负责的北路,则在真源城附近的太清宫,击败了出来迎战的真源守敌,

    作为外围佯攻和机动的教导队骑兵,还尾随败兵一鼓作气突袭了涡河上游的一个大渡口,缴获泊在那里,几十艘还没有来得及驱动起来逃离的漕运车船。

    这可是好东西,特别是在河流遍布的淮上这里,不论是运兵还是运粮,有时候可比车马更管用,只要有足够的人力操作,甚至可以逆行上溯,于是我不免萌生了,在辅军里操使一小队水军的念头。

    后方的永城也有信使过来,却是我再次升职的消息,不过这次辍升的不是职事,而是本官的位阶和爵级。

    来自后方大本营的谕令,对前沿一批功勋突出的军将,进行集体颁赏和封赠,以振奋人心,鼓舞军民士气,

    排在首位的几位军将,都是在徐州血战里出了大力的典范,其中就包括了新军右厢的游弋骑兵,他们在还有三百里奔袭五处,破城寨十九,至其遍地闻警而不能相顾,而为官军从海上的登陆,创造了机会和时间。

    而我就在这个批次里名列中游,以本禄的右千牛卫备身转左千牛卫背身;勋受正四品的上骑都尉,特晋三转为从三品下护军;正五品下的游骑将军,晋两阶为从四品下的归德中朗将。

    算是堪堪踏入三品以上“册受”的门槛了。

    此外,特颁国爵曰:归县男以资嘉勉,食邑一百户(虚授),赐正五品上朝礼冠带。

    此外,我具列在请功表章上的十几个名字,也得到了批复和不同层次的赏增:

    像辛稼轩晋骑都尉,游击将军,加毫城团练副使;赵隆本身有职官,是以转官为监门卫右郎将,毫州司马;陆务观,则增加了文资出身,授朝奉大夫,加永城判官衔。

    韩良臣因为之前缺少资历,因此这次辍升为归德朗将,从五品下;风卷旗、张立铮、杨再兴具列昭武校尉,正六品上;崔邦弼比较特殊,因为出自内班,他的本官起点较高,这次改授怀化朗将,正五品下。

    皆比照指挥/正将衔,给禄和待遇规格。最后连随军材官孔吉吉,都得到一个仁勇副尉的品衔。

    当然,这主要是缴获自黄粱骑的旗鼓等物,才刚刚交上去,就算向后方请功也没有这么快

    “可谓铳手者,唯经初训可以鼓号令,指敌放铳数轮,至敌趋前徐退者为上,其人多出辅兵之序,领八成饷逢战方给津贴。”

    “又有铳兵者,能放铳亦能挡隔拼刺着,以面敌近身而趋战为上选,闻旗鼓而动,结队不散,亦为正士之选,可领全饷,日常有勤务、战地津贴双重给之。”

    “又有铳士者,多选老成善战之辈,善使长短铳器而远射近战皆相宜,素为领头冲阵之选,非闻鼓号而至死不退,为各队主心骨及排头军,亦是什长火头的候选之资。”。

    “而每团三队铳军,备一队战兵者,间有刀盾白兵、披甲持矛手者相互配合,亦使火器并弓弩兼用,野战则为近身援护,守垒则先行持射于前为试探……

    在外又以辅之以大阵小团,长兵站列于前,短兵蹲掩其后,而铳军军过肩排射又后,未接敌先杀伤异常,待敌屡冲不入,则为铳射所溃击,则以白兵尾衔突进,杀获甚多。”

    种师中放下手中有些短秃的炭笔,细细思索着,他作为联络官,被强留在这只军伍中的各种见闻。

    到了这只军中后,他发现很多东西,大到行伍操条,小到名为勤务的日常生活细微处;细致日常所用的器物,都与他一贯认知的大多数军伍迥然相异,或者说有些格格不入。

    相比那些日常操训之外,就各种咸淡无事,赌戏饮酒角力,乃至出外寻欢作乐的别部人马,他们的日常实在太紧促和充实了。

    一天到晚大多数时间都被各种勤务和学习,安排的满满的,除了特定的休整日外,根本没有多少闲暇,去做那串联游荡之事。

    就算在休整期间,也有严格的操条约束,禁止滥饮和博萼,外出也必须结对而行,然后相互监督具结连座,留在营中,则还有室内说书讲古、斗歌和棋牌,室外的障碍攀越、长途越野、斗球和角抵等博乐之戏,并且,这是唯一允许士兵以少量钱财,或是实物来投注胜负的项目。

    在此期间,营中也不禁女伎声乐,相应的表演和事后服务,但是须得服从公中集体安排,不许私自作乐,如此下来将士自然没有那个寻衅滋事的精神和劲头,举手投足也充满了某种集体生活的习惯和烙印。

    这或许也是一种全新治军之道的思路和大胆尝试,只是无论是钱财还是规划用心,相应投入也不会小的。只怕其他将领未必愿意去多费这个周折。

    毕竟,对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将领来说。只消手下士卒上阵时能够用命听话,便是治军有道的大善,放到平日里聚敛弄钱都来不及,又何尝愿意多费这个脑子,吃力不讨好的去给他们安排这些个日常细节呢。

    虽然按照这个格局,先期投入不少却比较琐碎,但是行成日常的制度和惯性之后,需要关注的精力和资源,就大大省俭了。

    但对其他人来说,士卒们要休闲要消遣,尽管由他们去,只需要用的时候,大多能收的回来就好,至于各种放纵无节制之下,滋扰地方祸害百姓什么的附带,都是无关紧要的旁支细节。

    还有将之比作为,上位者豢养的得力鹰犬,平时需要时不时的放出去自行游猎,野够了就会心满意足的回来,重新乖乖听命奔走撕咬于前。

    由此,甚至还会有人赞叹上一句,“颇有外松内紧,少为之治的古风”云云。

    至于苛严若汉时冠军侯周亚夫之辈,那些细柳营式的治军手段,在这个世上终究只是少数。

第326章 爷五死与喜当爹

    南北拉锯的战火,固然是给千千万万市民百姓,带了无尽的灾厄与苦难,但是同样也给另一些人制造了机遇和前景。

    “硝石粉六百桶,收讫。”

    “精研硫磺一千四百桶,收讫”

    “上好博山炭两万六千斤,收讫”

    “精制铸铁件,,天竺镔铁四千一百斤……”

    外号“肥孔”的天竺籍商人小孔特里诺亚,碘着肚子站在长江水道的岸上,很有些志得意满的看着那些,顺着搭板装卸下来的特色货物。

    偌大的北天竺会社,六大派系数十家分支,数以百计的附属、挂靠商社里,可没有一个人,像他这般堂而皇之的深入中土腹地的,虽然他们很多人,从祖上的名分和渊源上说,都是源自于此的。

    而且,还是打着军队旗号的掩护,畅行往来于大江南北之间。因此,哪怕是会社里最顽固的,也不得不软化立场,

    破格给予了他,更大的权限和临时追加的海量资源,让他手指可以交易的项目,一下膨胀了数十倍。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只有在他布下的关系和脉络,真正稳定下来之后,才有自立门户和那些老家伙讨价还价的资格。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终究还是个站在台面上的代理人而已,能够在潜规则的范围内,运用这种互通有无的代差,来为自己牟利和拉人,已经是是某种极限了。

    但距离那些有资格建言,发起动议,乃至最后做决定的人,还是有很大一段路要走的,因此他迫切需要业绩上突破和进度,哪怕为之冒上天大风险,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就是失去一切,只要有命留下来,大不了找个修道院,重新蛰伏起来,将期望放到下一代就是了。作为“巴格达战神”宇文赛特的后人支系,也并不是毫无底蕴的。

    比如这些成捆的,注明“五金匠料”的铸铁件,除了外面一些半新不旧的样子货外,里面都是那些大大小小,已经成型的条状或是管状的精铁坯件,只消稍稍打磨或是清膛,就能派上用场。

    而这一次出海期间,

    他甚至带来了一批外藩工匠,而这些工匠的存在都不过是,鱼目混珠式的掩饰手段,因为其中最宝贵的,便是两名来自西国大夏,正规体制出身的炮匠,却是为了更进一步,取信于人的需要,

    要说在火炮上的运用之道,除了南朝大梁之外,便是梁公晚年归隐之地所在的西国大夏,因为常年要对付和镇压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敌手,因此,火炮同样有相当广泛的用处和战术,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南朝更胜一筹。

    只是这两名炮匠可谓来之不易,作为军国重器,这些有所经验和资质的炮匠,几乎是家系师徒沿袭,并且在军方的严格编管之内的,

    只是后来,这两位牵涉进一桩重大的安全事故,而成为待决的倒霉蛋之一,有人用假死顶替的手段弄出来,想要奇货可居的捞一把,然后辗转到肥孔的手中,已经是花了相当的代价和财物。

    仅仅因为感觉到,那位合作对象,对于火炮相关的事物格外上心,平日又倡导火器战术而已。就算对此颇为外行,也不妨碍他投其所好的心思。

    既然这两位炮匠都是外藩人士,那也意味着他们同样是,不在南朝军工的编籍之中,而可以放心使用的黑人。

    相信那位,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代价或者更长久的人情。

    作为补偿和代价,他在北伐的军前和后方的所见所闻,有意无意收获的各种消息,就足以让远在数千里之外,富楼沙城(白沙瓦)里的那些老家伙,欣喜若狂了。

    和那些活跃在前沿后方的千千万万各色背景和身份的人士一样,从这场北伐战争中,获得收益的不仅是“肥孔”,

    还有随军商团里那位,被尊称为“艇爷”的郑艇,更是如鱼得水,从一个北方来的外地人贩子,升格为军队捕亡和地下人市的超级经销商。

    每天都要用家传的职业本能和经验,从送来的成百上千人中,甄别分类出各色有价值的人选。然后分派押送到各地去。

    同样的时间,洛都城内,

    刚从突然召见中归来的张德坤,却是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狼狈一刻,一贯对他和颜悦色颇为赞赏的大摄政,直接劈头盖脑的将他骂成了狗血淋头,甚至破天荒说了脏话。

    虽然这一方面是亲近,不将他当作外人的表现,但另一方面,也给了他莫大的压力。毕竟,除了张氏一族领头人的身份外,对方还是整个北地朝廷的实际掌控者。

    作为上位者,他才不会理会你的难处、苦衷、客观原因之类的理由,他只要解决问题的办法和结果。

    因此,

    格外倒霉的京兆尹,已经滚蛋了回家待罪了,而连带关系的刑部左侍郎,也栽掉了帽子,以白身留任继续校赎,而负责京内察访的五坊提举,更是被赐死。

    也就到了他这个身上,才变成了罚俸五年的高举轻放,大摄终究还要靠他这个子侄做事的。但这个也是看在他往日的表现上。

    若是他未能拿出令人满意的东西来,就算张德坤自己,也不能保证安然度过这场风波,而不是和那些大多数挂着清贵而权卑的头衔和品官,混吃等死的大多数人族人一般,只能在自己家里逞威风。

    因此,他连最喜欢的消遣秘密公馆“蔚园”也不去了,很快也召集来各色下属,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把自己在大摄绵绵,所受到的压力和,加倍的传达下去。

    中心主旨是查和抓,不要怕事情闹大,也不要怕犯错,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街头招贴。

    经过了数个月时间的酝酿之后,南北之间大规模的舆论战终于在一天爆发出来,大江南北,包括北朝境内,几乎一夜之间出现了大量,印刷清晰的文抄。

    每个城邑市镇的街口,都有人张贴并专门给围观者宣读,就连洛都之内,也不能幸免各种违章小广告式的街头贴文,而且是还是换着花样来的隔三差五的连载。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上层之间用各种邸文和宣告,用华丽的文字和修辞考据,来隔空精神攻击式的扯嘴皮子打口水战,这一次却走了底层路线,让南朝的谍报机构再次发挥了台面上的额作用。

    其中鼓吹的无非是南朝吊民伐罪的大义道理,而涉及北朝就变成了各种相关人等的黑历史和肮脏材料,比如凌逼君王,肆意侮辱嫔妃宗室,视若娼馆还算是轻的。

    一些当事人等,连祖宗十八代都被挖出来各种鞭尸,比如远至大摄政张氏先人只是瓜洲张氏的一个小妾,与党项牧奴私通的野种,近到当代这位从小就与乳母、父妾私通,

    大到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卑恭虚膝,各种割地赔款,小到在宫中也设宴为名,与天子一下的公卿大臣,公然在庭上玩换妻群p游戏,纵容子女亲族当街聚众秽乱而招摇过市……

    总之是涉及北朝当权者的,无不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全家都是男盗女娼,道德败坏的人形禽兽。

    当然其中也不乏诸如:“亲爷爷五岁就被北朝的****活活饿死了”,“爷爷蒙冤入狱十年,出来发现自己喜当爹,和八岁、五岁和三岁的三个儿女一起饿死了”之类,明显属于那些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发明家,不惜挖低智商下限弄出来自污的产物。

    不过,

    策划这事的人显然经过了周密的筹备和罗织,并且很好的揣摩了人们窥私的心理,各种通俗易懂的露骨之处,连不识字的普通人,都能听的津津有味,就连阵前我这只新军右厢,那些初懂几个字的士兵,也能当作某种小黄文读物来脑补消遣。

    只是这种操作的手发,另我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当年带领讲谈社的时候,曾作为某种命题探讨过,不过只是缺乏实现的资源和渠道而已,但显然这次在南北交伐的大势中,被人给实践出来了。

    难道有我的老熟人在其中出力?,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时间内,

    相比南朝发达的文钞发行和印刷行业,北朝的用对手段就不免单调并且也落了下乘,只能消极应对的在几家官办邸文上严词驳斥,然后严禁查抄而已。

    然后,这个“私藏逆闻”的清查整肃活动,又变成那些地方官吏,新一轮敛财名目和手段的盛宴,所谓有嫌疑要抓,没有嫌疑也要制造嫌疑来抓,因此三木之下,不知道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

    因此舆论战上似乎就成了南朝的一边倒的喧嚣尘上,虽然对正面的战局,暂时还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那些北朝军队,也不可能听了宣传,就一夜之间改弦更张,弃暗投明。

    不过,我却在其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名字,文抄上在怒斥北朝肆意残害杀戮各种有良知的忠良义士之时,也大大盛赞了洛都之变中的那些士官生,以及脱逃的义士首脑“阿姆罗”一行。

    好吧,当看到这里,我真心无言以对了,

第327章 支持与交换

    事实上,我帐中多了个女人,并没有太大反响,甚至比原来多了个萝莉,反应还要更加平淡一些,要知道就算石头丢在水力,都还能听个响动,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的部下们都似乎保持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就算是同阶之中,身为军法官,又有心向我靠拢的赵隆,或是名门出身有点道德洁癖的陆务观,乃至平时一般正经的辛稼轩,都根本没有多提这个岔,或是向我格外劝谏什么。

    后来和刘延庆的短暂会晤时,偶尔拿这事调笑我,才得益明白过来,现在在这个年代,对将领的德行要求,可普遍没有那么高,虽然有军中不得蓄留女子的惯例和明文。但是前朝乃是允许让家眷随军。

    因而,出阵的大多数南朝将帅中,几乎个个在驻留下来后,身边都少不了女人的存在,一方面是作为个人消遣和专属的减压渠道,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军中高层的阶级特权,用作照顾生活日常的需要;甚至还有比较放开的部队,直接营中带着女人,作为士兵的日常消遣的存在。

    而帐中没有女人的,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少数,因为那可能意味着,这位很可能是个喜好男风的基佬。要知道,我一贯有给部下找女人来减压的行举,但却从未自己留宿过的记录。

    因此,在刘延庆看来,若不是熟知我家里,早已经养着好几个,有名分和没名分的大小女子,估计也会以为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而好男风的倾向。

    对此,我只能风中凌乱了下,然后各种呸呸,童言无忌什么的。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免被他们以讹传讹的,当成了喜欢幼小女孩的萝莉控口味。

    这次既然出面收了小的,再搭配个打得最添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军中上下,对于身为主将的我,这点特权和隐私,自然有很高的包容上限。

    甚至还有人乐见其成,暗中撺掇来着,仅仅因为我作为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迫切需要一个子嗣,来保证事业的延续而已。

    不过女人就是女人,北伐征程中偶遇的一抹色彩和片刻插曲而已,在这大环境下的主旋律还是战争,所谓男儿所追逐的钢铁与鲜血的浪漫。

    既然亲自来了,我少不得设宴招待这位,在我认识的人中还算比较靠谱的将门二代,起码他入驻永城之后,很好的挡住了来自背面宋州境内的几次后续攻击。

    他看起来消瘦了一些,却是颇为精神的,在一身会有错银朱鸟纹饰,明显属于家传的明光大铠衬托下,原本的跳脱和轻浮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举手投足间,很有点虎虎生风的味道。

    这也是出征后,我们在军中第二次见面,虽然之前已经私下往来过多回,但是有些东西,需要两个领头人亲自磋商,才能拍板的。

    不过以我两的交往,这也不用多么正式的场合,他是带着少量卫队轻骑过河,然后入营拜会的。

    各色冷热盘盏十多色,排满了两人对坐的一案,淡青色越窑瓷装的小瓶淡酒,透明琉璃瓶装的青艾烧,红泥小坛的重酿海陵春,堆叠在小架子上,。

    “尝尝新做的五花羹……”

    我亲手给他舀上一勺。

    所谓的五花羹,是一道地道的特色南菜,用干贝、鹿角菜、蛋花、水豆腐、鱼脍切丝滚烫而成的,虽然原料和手段极为简单,但是颇为考验火候和刀工,做好后碧绿金黄雪白粉红搅扰在一起,光是看起来就格外有胃口。

    还有淮南风格的白切羊脍,酱爆牛尾、蒜茸蹄膀、豆贴粉头,淮北本地的苔干肉丝,红烧蕨菜、蒸白鲫……

    只是我们的主要心思都不再这些酒水菜肴上,借着筷著交错,诉说了各自近况和部伍的行情,关于派两只小部队到我麾下,学习火铳战法,也被我应承了下来。作为承情的交换和补偿,他主动与我分享,他那位枢密知事老爹的渠道和人脉。

    比如,来自前沿军行司上层的内幕消息,

    比如西路的西川、荆南联军,因为遇上豪雨的气候,山路险阻,外加水土不服,而进展逐渐放缓,但好歹还在继续从山南西道,艰难的向关内推进中。

    而山南东道以江西招讨行司为主的中路兵马,则遇到了大麻烦,他们地理距离上最接近洛都的一路,遭到的反扑和抵抗也是最犀利的,光是这个月内,就在都畿道南面的方城山、伏牛山和鲁阳关一线,连吃了好几个败战。

    其中在汝州之战,信源、广胜、平宁三镇兵马死伤各自近万,才拿下的舞阳和吴城镇,却被来自许州的北朝骑兵侧袭后阵,而内外断绝大败而溃,人员辎重折损不知凡几,好容易占据的舞阳和吴城镇,也因为粮尽不济,后路断绝而无心据守,得而复失。

    虽然还不至于伤经动骨一阕不振,但损失了大量的辎重和物质准备,受限于陆路后勤输送的能力,却是短时间内补不回来的,因此暂且止步不前,连带被我亢的那一小团人马,也没有心思来交涉放还了。

    倒是借助了海路输送便利的东路大军,在长驱直入的高歌猛进之势下,虽然损伤惨重但也战果斐然,一鼓作气横扫数道,理论上,只消南朝能够凭借其庞大船团的优势,源源不断的输送补充,就根本没人能够挡得住其前进之势。

    特别在如今已经成功打破了,徐州这个淮北坚镇大城,进入巷战的扫尾中,获得了这个足够分量的支撑点后,河南道已经是坦途一片,河北平原亦是门户大开,只剩下黄河的天然阻隔。

    不过,夹杂在些背后,也有不那么好的消息,八九月的风潮之季将起,信风海潮之下南还的船只,固然是轻乘万里,但是悲伤输送九边的事倍功半了,输送效率势必大受影响。

    因此,如若不能抓住眼下机会,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到黄河岸边,那就需要不短时间的间歇,来重新积累下一轮攻势。

    “有德,你今昔已经不同往日了……”

    刘延庆慢条斯理的,把所有的酒水,都斟酌尝了一遍后,方才重新开口道。

    “说不得,如今连我也要仰仗鼻息一二了……”

    “你言过其实了……”

    我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笑道。

    “却非其实啊……”

    他叹了口气道,有些诚恳的看着我的眼睛道

    “你以为北朝有几个董虎庭。又有几个韩泰,或是几多萧怀丹之辈”

    “偌大北朝,在军使、镇将的资序,也不过是大小二三十个军头而……”

    “撞上你手,就击杀其一,重挫二者……”

    “这份随随便便拎放出来,也能独当一面的本事,可是着实令人眼热羡煞的”

    “现今的这些追赠进阶,可尚不足以酬功的,”

    “正所谓能者多劳亦,只怕新的差事,也已经在路上了……”

    说到这里,他放下碗盏,用手指在安吉上轻轻涂抹到,示意道

    “帅司有意抽取在外尚有余力之部,独成一路偏师,为大军的策应进击……”

    “保不准,新军三部人马,有机会在此聚首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意味深藏的回应到。

    “全力支持你争取这个位置和机缘么……”

    若是能够得到两只以上的新军主官,共同支持的话,再加上他的背景,这种概率的确很大。

    “不,我当然知晓自家事”

    他断然否定,

    “那是何解……”

    然后他认真看着我,一字一句到郑重道

    “我只是希望能够全力推举有德,为这一路的领军……”

    “我……”

    我忍不住呛一下,正在慢饮的酒水,不禁溅出来几滴。

    “为什么……”

    送走刘延庆后,我还是在慢慢思索这个问题,

    如今徐州攻略暂告一个阶段,官军大部都需要休整和喘息,因此前阶段的全面攻势,也势必变成兵力相对集中的重点突破。

    如果能够争取到其中一路突破的任务的话,哪怕是作为偏师,也很容易获得帅司在资源的重点倾注,对本部的发展壮大极有好处。

    但偏师的含义因为意味着,某种孤立行事的突出风险,在黄河流域的平趟地形下,也很容易陷入,深入河南腹地后被敌军围堵,甚至是被来自河北和都畿道方面的北军,包夹的危险中,正可谓是风险与机遇参半。

    在这种情况下,进击的部队,不一定要多么强势或者富有攻击力,反而需要步步为营的足够防御韧性,以及遇敌后坚韧持久的战斗力,来建立大军跟进推平的支撑点。

    从这一点上说,目前的选择就相当有限了,难道他主要建议,以我为主自己作为从属配合的建议,也是以这一点为出发么。

    这时候,杜士仪前来禀报,说是新补充的兵员到了?

    我稍稍惊讶了下,不是帅司一只说缺乏人手么,这么快就有补充了,随后我看了交接的文书,才明白,说是正军之序中固然是缺乏人手,但是这些辅兵资序中,却还有些空余的,用来协助守垒,或是维持战区地方秩序,还是可以勉力胜任的。

第328章 补兵和装备

    随后,我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就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了,

    这些军卒身穿布衣,少数人才有半身皮甲或是漆竹甲,都带有被称为“矮矬子”,“罗圈腿”某个民族的明显特征,身型也比我部的大多数士兵都瘦小一些,也就比道路上的那些饥民好一些。

    这就是派给我们的补充兵员?所谓的扶桑辅兵队?好吧,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后方的谜样生物,是用如何的表情和声调,来如何吐糟我的。

    一想到,我居然要用一群鬼子的祖先做为部下,以类似黄协军的身份在中原大地上作战,这简直是让人感觉荒谬无比的某种时空倒错了。

    好吧,至少这是国人的内战,他们也只是某种意义上的消耗品,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在这个时空,他们作为南海大开拓时代的炮灰和苦力,几乎伴随了唐人在海外开拓的所有历程,所以大多数人或许鄙夷或是歧视有之,倒称不上什么厌恶感。

    倭国的扶桑藩,之所以盛产各种苦力和廉价炮灰,

    主要原因,却是可以上溯到数百年前,自从孝谦王时代,因为宠信法相宗僧人道镜、玄舫,并委以重任,而导致了传统的本土势力反弹,在平成京爆发以太政大臣藤原仲麻吕为首的夺宫之乱,然后引入外援之后,才得以彻底击败。

    然后作为外援的代价,唐人开始在倭国沿海圈地建垒,营田开矿,倭国也随着各种租借地和分藩,一步步走向了被唐人殖民化的道路。

    当然了,这种殖民化是在劝教王化的旗帜下完成的,因为当时的倭国上层,几乎满地都是仰慕中华的带路党,对来自上国各种经济文化政治上的渗透,几乎是倒笈相迎踊跃争先的毫无抗拒接受。

    后来干脆像其他亲藩之国一般,派遣嫡系王子入朝为质,然后在老王隐退或是身故后,由天朝王师直接护送回国继位,这样多少直接规避了惨烈的继位斗争,

    而作为这种殖民化过程的副产品,也给落后的倭国,带去相对先进的农业技术和丰富物种,因此,长期以往扶桑诸岛上的人口也是暴涨了许多,为了缓和资源和生存空间的矛盾,对外的劳役输出,就成了历代倭国朝廷的一大传统,沿袭下来。

    倭人亦因此有了海生和土生之别,也就是倭国本土出生的和海外藩家内出生的,虽然都是倭人,但是风俗面貌,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因为他们作为唐人种植园里的打手和监工角色,经常会被配给各族来源的女性,作为配偶繁衍家系,因此他们的后代也因为混血,而千奇百怪,因此更喜欢称自己为归化人。

    其中一些作为藩主的代理人,回到扶桑国中继续发展,而在倭国内部,逐渐所谓海生倭人的派系。

    不过,这些倭兵更擅长的山地活动,放到这个主要是平原的地形上来有什么用处呢。难道用身高来绊倒敌人么,或者藏在草丛中玩潜行背刺么。

    而且,倭人因为某种传统和先天环境的影响,虽然有着吃苦耐劳,需求很少就能维持的名声,但却另一方面,作为士兵以死心眼一根筋著称。

    在战地上也比国人,更缺乏眼光和变通,所以除了藩军中诸如“隼人军”、“志能变”等少数几只颇有名气的倭兵部队外,更多时候,这些倭人是充当某种廉价消耗品的角色。

    理由无他,他们平时就像是阉割过的牲口一般,任凭打骂羞辱,依旧是一副服服帖帖的恭顺样子,可是一旦上阵,就很容易陷入某种不可收拾的疯魔中,

    嗷嗷乱叫着可劲的埋头往前冲,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就很容易撞进在敌军的结阵或是坚垒上,不是短时间内就死伤殆尽中,就是耗尽体力和锐气,跑都没能跑掉而被人打杀俘获,几乎很少留有余力和后手,对自己人和对敌人一样的狠。

    这种波动过大的战斗力起伏和情绪变化,却是大多数将领所不喜的,所用他们大多数时候的作用,就是一波流的先行攻击,用来试探敌军的深浅,兼消耗敌人的弓矢之后,让后才是全面压上的正式攻击的。

    而这批倭兵,正是处于诸侯割据中的扶桑诸藩,按照臣属的义务,联合起来给南朝提供的部队之一,,而我这里的一批,据说主要是来自位于九州岛,所谓太宰府下辖的世兵。

    因为追随各自领下,常年相互争斗的缘故,很有些操使兵刃和团体战斗的经验,只是被国朝征用后,就彻底打散归属和阶级,按照人头来配发使用。

    这一次补充给我的,足足有三千人,就这么一天只吃两顿,每顿只吃一个饭团,而在一百名骑兵的监督下,就这么别无辎重或是装备的,就像是驱着羊群一般匆匆赶过来,前沿军行司还真是慷慨之极啊。

    此外,还有两个营的射生藩兵,看起来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勉强可以保持队形依稀,还像那么回事,自报家门,却是来自东海三藩之一新罗藩的步弓手,因为地缘的关系,新罗国比倭国更早被殖民和渗透,几乎早在两百多年前的尚德年间。

    因为在此起彼伏的国臣内乱中焦头烂额,屡次被权臣架空和凌逼,而不堪重负的新罗女王金善真,就急匆匆派密使入朝,献了图籍户册,然后再王师的保护下,带着历代积攒的珍宝财货,举族迁去长安做一个富养天年的乐浪公了。

    待到战乱稍稍平复后,而新罗故地,也变成了名为新罗藩的新兴分藩乐土,沿袭到如今的东海三藩之一。

    因为新罗故国中部和西部多山,其山民都是天生的猎人兼射手,因此相对孱弱的平原低地种新罗人,他们也是藩军中射生义从的重要来源之一,常见于南北藩镇长短期雇佣的军伍中。

    虽然野战不行,但是作为守城据垒的步弓手,还是颇为称职的,甚至早年大唐边军的戍垒中,亦是充斥着这些藩属征发的山民。

    但问题我是他喵的火铳部队,弓弩什么的都淘汰给散兵了,要这些短腿又不善近战的家伙做什么。

    好吧,这派给我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奇葩啊。

    但我还是没法退回去,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下来,然后很快下了决定,将这些倭人打散,没收个人装备和物品,安排到散兵队中去,让人监督着先去做一些简单粗重的重复劳动。

    新罗步弓手则以团为单位,补充到暂编第四营里去,作为那些还没有火器化的辅军大队,某种过渡的替代物。

    虽然打退了敌人,但是对于被炒来说,也不过时稍稍受挫而已,我的赚尽一切机会生聚力量,应对下一次不知何处何时的进攻呢。

    这时候,淮水以南总算送来一个真正的好消息,我的辎重头领钱水宁,带着从润州、江阳、江宁一带征募来的徒手兵额三千多人,以及数百名来自龙州团练的后备兵员,紧赶慢赶的数天之后,终于抵达了寿州。

    驻扎在陆丰一代的龙州团练,现今变成了我的后备兵员的训练序列,大批来自龙州和抚远州的婆罗洲子弟,正在那里接受基本训练和操行。

    有了这批可靠兵源,几次大战积累的战损,和长时间积压的疲惫,才由此稳定下来。

    他这一次还带了十几具新式武器的样品,先行用马车拉着送过来,然后由材官孔吉吉为我展示如何操作和使用,

    要知道,之前孔吉吉领导的枪火组就尝试过,将并排的枪管固定层叠起来,做成一个简单的巢式枪架,

    理论上可以达到数十人密集排射的效果,不过散步和准头,就实在不能令人满意,还缺少转向和调整的余地,装填一次也颇费时间和周折。

    因此,我的军匠们开始换了一个思路,于是就有了这件外形奇特的新式武器:木杆包铁的三脚架,

    三脚架子上的长管和后面硕大的轮盘,活像是亲直团队和教导队,配备的那种转轮快抢的放大精简化版,约莫有寸半的管径。

    这不就是转轮炮么,我在中国军事革命博物馆里,倒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属于我大清晚期有一个奇葩的引进项目,作为某种落后于时代的眼光,而被人坑了的证据,不过对于我所处的这个年代来说,还是颇为先进的。

    只是我还没想到这东西,他们就已经搞出来了。

    孔径、外形和原理有些类似后世的榴弹发射器,只是因为金属材料限制,管壁厚了些还加上熟铁强化箍,发射的也是二三十枚一包的散丸,而且是人工手动扳发旋转射击的。

    不过因为尺寸放大了,对加工工艺的要求反而降低了,而且用的是铁皮包卷而成的金属弹筒,解决了原本燧发枪的底漏问题,十五发和九发的两种弹轮,保证了某种短时间内的急促射速。

    据说,一个老手操作之下,可以在十分之一刻之内,将一个弹轮全部射出去,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大号喷子,这种转轮炮的射速甚至彼普通铳手还快上一些。

    而一架转管炮,至少配五六个单轮和专门装弹的人手,这样形成一定数量后,某种持续火力就出现了。

    至于命中和精度,拜托,这东西本身就是靠扇形散布,来保证数量上的杀伤覆盖。正好填补一下从舢板小炮到普通长铳之间,火力遮断的缓冲。

    我的铸铁小炮,因为本身材质和使用频繁的缘故,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磨损和扩膛效应了,而且,比起铸铁小炮,这种转轮喷子也更适合放在车上,在中低速移动中射击使用,

    除掉脚架也有十几斤,让士兵轮流扛着,在山路行军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算是某种科技前置把,我不由自我安慰到,起码金属定装子弹的科技树雏形,已经点出来。

    不过也有很明显的缺陷,就是构件之间打多了就会膨胀变形,而故障频生,然后需要手工重新敲打校正直虎才能继续使用

    而且比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家伙,更加厚重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受限于材料和工艺,只能做的厚重来增加整体强度。

第329章 进取

    人员补充之后,就是各种高强度的短期突击操训了,以吸收和融合这些新血和人力资源。,

    虽然不能指望将他们,一夜之间变成挥如臂使的敢战士,但可以通过日常磨合和混杂,逐渐习惯友军的作战方式和风格,起码在临阵后,不要变成自乱阵脚的不安定因素和隐患。

    这时候,特设的标兵团和教导队,就再次发挥上用处了,标兵团直接提供一批骨干士官,而教导队负责抽出低级军官兼做教员,

    再加上三大营借调过来的老兵熟手,作为什长火长之流带上新人,很容易就把一只新部队的架子,撑起来了。

    不过,本着能缺毋滥的要求,我在补足了三大营和八个辅军大队,各种战损和扩编缺额外,只是增设暂编第五营。

    以原第三营营副果毅都尉宁志远,带着所属的第二团直接充任,第五营基本的底子,还是来自后方龙州团练。受过初步铳手训练的那几百号人,然后再配上八只辅军大队中,十比一抽调而来的近战白兵和矛手,组成一个规模略小的营头。

    我的亲直团,也派出十数名加强到其中,作为各队队副,而营属训导官,则来自我身边的虞侯组,这样多元混杂下来,可以有效淡化新部队中的山头氛围和个人色彩。

    相比三大营的四团三队的满员编制,暂编第五营只有三团两队的格局,不过大半的散兵都被配属到其麾下,因此,这只新兵较多的新部队任务和重点是,守备后方城垒据点,以及在散兵的配合下往来巡护粮道。

    这样下来,虽然在总体数量上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原本近万人马,变成了上万稍有余,但是随着散兵数量和比例的下降,整体质量和装备上,却是至少增加了两成到三成。

    好歹击破了那么多敌人,各种兵器甲械缴获的也有好些,只是不够规整而已,再武装两三个营是绰绰有余的,新营的火铳及其备件,也由后方再次补充过的。

    后路巩固了之后,就有余力考虑进一步反击的规划了,我至少可以将主战力量的第一二三营都抽出来,作为正面攻击序列。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毫州防御使,岂有在自己辖区被动挨打的道理。

    我的部下这段时日各般苦练骑术,日夜和战马呆在一起相互熟悉,虽然还只是那种根本跑不快也跑不起来,仅可以保证骑(趴?)在马背上,不掉下来的水准。

    但起码,初步的机动力和行进距离,总算是有了。正所谓“敌可往我亦可往”的基本行动力。

    而我同样也认真考虑了刘延庆的建议,发现没有多少拒绝的理由。

    我这只部队的战斗力,虽然是经过战场练就和考校出来了,但是相对南朝三路北伐的庞大军势,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一隅。

    而且,作为擅长火器战术,铳军为代表的核心人马,终究是有限的,实在经不起太大伤亡的。最怕的就是放到大集群决战的正面战场中去,在十倍数十倍的友军规模之下,能够发挥的作用有限,但是却很容被当作战争机器的某个零件,给活生生的消耗掉。

    反倒是这种与相熟的部队搭伙,独出一路的状况,更能发挥我部的优势和擅长,再退一步说,表起功劳和垄断战利品、后勤资源上,也更加方便。

    所谓委派出来单干,相比和大家混在一起和光同尘,谁更能够得到上司的关注和看重,不言而喻的。

    之前都是被动的防守反击的路子,这次我策划着主动出击一回,多少展露下攻击性,只是方向上,有待商榷。

    毫州北面的宋州境内,是大片丘陵的邙炀山区,利守不利攻,

    数日之后,陈州,兖丘附近,

    紧急从泰康镇,就近调遣过来阻挡敌势的邓州经略兼观察使章吉良,忍不住面皮抽搐了下,蹙眉看着那些喊爹叫娘,被杀得四散的部伍。

    他麾下这些虽然说州郡兵的资序,却也不乏参加出塞秋狩过的老卒,再加上藩镇相争的长久对抗,不可谓不是身经百战了。

    可是居然就没有办法冲透那几道因为展开拉长,而显得过分单薄的横阵。他们就像是一波波扑上浅浅堤岸的浪花,

    也不管采用什么战法,无论是锥形突出,还是两翼内收,或是双线低攻,对方总是以长列的横队对应,

    近了用矛刺戳杀逼退,白兵冲出缝隙,低身上前砍杀下盘,而在此期间,对方的火铳就丝毫没有停歇过,无论远近皆得杀伤。

    而鏖战下来的最大成果,不过是让那些具列蹲伏在前的矛手阵列,变得有些稀疏而已,然后又很被来自后队的人手,自发给补上。

    他们每击发数轮后,都会以一二三十人一列,在手持旗枪的士官指引下,微微调整阵线,让自己和友邻对齐。

    甚至连调上来试图压制他们的弓箭队,也吃足了苦头,他们居然可以在箭雨下,冒着伤亡徐然前进,保持基本队列完整的同时,边走边装弹击发,最后以绵密的弹雨,轻易压倒了弓箭手的集群,让他们不堪忍受而四散溃亡。

    然后那些持刀支盾的白兵,轻易的加速穿过战场中的火药烟幕,将好容易集结起来的整队,迎面各种扑杀四散逃奔。

    若不是章吉良还留了一部兵马,作为后手和应变,只怕他和中军的大旗,此刻就被那些决堤洪水一般倒流回来的溃兵,给裹挟走了。

    只是,章吉良也不得不下达了掩护转进的命令,毕竟,前师大部军心胆魄已泄,短时之内,不堪再战了,也只能暂且退走,重新依仗城墙坚垒的安全感,来慢慢恢复了。

    “该死的南蛮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虽然官方口径上,一贯称南边岭外的大梁,为南逆,但这些北国军将,私底下更喜欢成之外南蛮子,或是南佬,仅仅因为作为南朝基本盘的岭外,史上曾是专门流放罪囚的南荒蛮瘴之地。

    而南朝也自然对之以“北虏”,“胡朝”“羊马子”之类的别称,因为,北朝许多人祖上都是来自归化人,混杂了太多外族的血统,因此浑身都是腥膻味,用后世那些有良心的历史脑补家来说,就是中原被胡化的铁证……

    只是光咒骂,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剩下的人马护卫着旗鼓行帐,冲了出去,至于那些辎重和位置靠后的人马,就只能丢给慢慢合拢的敌军,多少发挥写阻敌的效果。

    至少这些南朝的铳军,看起来是跑不快的,特别是在己方丢盔弃甲,没命奔逃的轻装情况下。

    一口气堪堪跑出去十数里之后,章吉良才勒马驻足,喝令着左右,将部伍重新收拢起来,清点人头,前往陈、毫边境沿河阻敌的任务已经失败,他必须构思一个比较像样的说辞,才能撇清自己轻忽疏失,被人掩进而击的责任。

    比如敌情大误,敌势数倍,多赖将士浴血苦战,方得脱身云云。毕竟,北朝之下藩镇林立,大多数情形下,手中的兵和地盘,才是实力的根本和地位的保障,

    就算是合力对抗南朝,也不能免俗的,有兵才有钱粮,无论是抢劫还是搜刮;而有地盘,才有兵马的来源,无论是抓丁还是募集。

    他此刻想的就是如何在客地作战的同时,将损失补回来。

    只是命令才发下去片刻,突然聚拢在外围那些士兵,却惊慌的炸乱起来,就听的乒乒火铳声响,以及熟悉的整齐号子声。

    “此番苦也……”

    章吉良却忍不住唉叹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只南军的人马,绕到他们后路去了。

    此刻却在官道两侧排成了横队,正好以暇的挽着马作为掩护,成排的放起枪来,虽然他们只有数百人,排成的两列战线,单薄的几乎一冲就破,甚至连惯常负责掩护的长矛和刀牌都没有,

    但是就是没有人愿意面对他们所在方向。而是纷纷转头就跑,与后队向前的友军,顿时喊爹叫娘的拥堵践踏成一团,由此造成的踩踏死伤,更甚于那些被弹丸击杀的人。

    事实上,哪怕哪怕兖丘的城墙边缘,已经在少数人的视野之内了,然而他们就像受惊的羊群一般,只想逃的越来越远。

    而兖丘城墙上,也是慌乱一片,虽然他们在不停地奔走,但是就是没有人想到,或是敢于派出一只部队,尝试攻击和突破这一小部人马的阻截,好将溃亡的大队人马,接应回去。

    而是就这么呆呆或是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些友军在不对称的人数攻击下,纷纷返身逃了回去。

    就在他们转到溃走,仅仅半天之后,兖丘城亦是宣告易手,目睹友军溃亡而无心恋战的守军,顺势抢劫连带放了一把火,纷纷夺门出逃,而将余烟袅袅的城池,留给了赶上来的新军大部人马。

    这样,新军左厢就在陈州境内的涡河之畔,拥有了第一个支撑点和临时基地。

第330章 两端

    大梁泰平三年九月初四,新军左厢突入陈州,于官丘驿击破陈州团练所部,而尽歼之,擒获团练使陈可烩。

    六日,于大庆河畔,再破汝州刺史崔如耿亲率来援的客军六千人,杀获各半,崔如耿仅以身走。

    十日再战西华城,诱敌卞水观察使张玉吉部,出城追战而克之,所获正四品以下地方文武官员数十,并淄粮柴草一万六千石(束)。

    十二日又兵临项城镇,一战迫使陈州防御使夏禹臣弃守出奔,而得其所遗车船,并辎重六十余艘,次日,原地再战援陈的上蔡统领朱思功部,以发炮击杀于阵中,而余部士心皆溃,散逃不可收拾。

    三日,又以空城不取为饵,伏击南顿军于项城,南顿军争抢城中遍地所遗财货,而争相四散本官不能制,因此伏兵四起,举周皆敌之下,十不得归逃一二,军使以下或死或擒。

    自此,陈州之境,涡河东岸,再无成建之敌,而西岸仅有的北兵,也各种理由故垒不出,却是不肯再轻越雷池了。

    十九日,整兵再进许州,逼近扼要重镇扶沟。一时间,余下的许州军告急如雪片飞。

    所谓洛都震动,许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洛都所在都亟道的外围屏藩了。虽然被击破的多是些二线的地方部队,但是洛都这些年兵事不断,这些洛都外围的州郡兵,也是有所加强和历练的。

    因此,

    之前还只是有所耳闻的程度,现在却是多少开始正视此事了,“伤重殉国”的萧怀丹旧奏,也被从故纸堆里了翻出来,送到了位于大内,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案上。

    于是,正在查禁“逆闻”而成果斐然的行洛都留守兼卫尉卿张德坤,再次得到一个新的任务,他有些怀念起派往南方的金求德一行了,却又想起他的妹妹,那真是个妙人儿

    正所谓,基于敌人所重视的,必然是本方所关注的同步率,同样的呈报,也出现在刚刚移到徐州的前沿军行司里,只是内容更加详尽一些,修辞也更讲究一些,还多了一些对前沿军行司的吹捧和感言。

    其中用词造句之恭切,足以让稍有良知的人,都要脸红不已,不过作为上位者,那一个不是被练的脸皮极厚,各种宠辱不惊的气度风范呢。

    “居然还能做到这一步……”

    说话的这位使君,姓李,语气中却是有些惊喜的味道。

    “倒不枉我临时的派遣和追加的那些投入……”

    本以为徐州战略的外围战线上,可能在自己当值期间出现一个大窟窿,而不得不需要人去顶这个缸。

    没想到紧急得到些许援力后,孤悬在外的新军左厢,却给了帅司一个大大的惊喜,尔辈不但顶住了北朝的侵袭,还反倒把北朝在陈州方面的战线,给打出了一个大缺口来。

    只可惜,这只人马不是自己一路的渊源,前沿军行司并没有相应方向的战局规划或是预案,自然也来不及采取后续的举措,抓住这个机会派兵跟进来扩大成果,而短时间内还是只能仍有对方唱独角戏了。

    “郑二官那厮,这次再也压不住了吧……”

    当值的另一位魏姓使君,则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之前稍稍使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也就罢了……”

    “拿捏着征调职权,事事暗中针对,就有些太过了,……”

    “这种推阻拖延的手段做多了,迟早会露了行迹而授人以柄,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这位李使君继续道。

    “如今,江宁行在的大本营,已经直接快马行文过来,询问进展情形……”

    “新军左厢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上达天听的跟脚啊……”

    “问题大本营若是真心追究起来,这板子却是我被一同担待的啊……”

    魏使君却泼了盆冷水

    “这也是郑二官他有恃无恐的缘故吧……”

    “这可不能轻易让他如愿了……若是大本营有心深究”

    李使君冷笑了一下。

    “难道要我们告之,帅司前后所给游击部的后援和扶持,只有些许钱粮器械和一批杂流辅兵么……”

    “就算你愿意为他坐这个蜡,我可不干……”

    “这北伐大业的进展,事关上柱国的功业和成就”

    “蔡侯就算再怎么得到信重,也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主动打上柱国的脸面啊……”

    “对了,前番主动请援的新军后锋雄武部,不是正在毫州境内么,”

    “悉令新军雄武部,将防地移交天宁军,即时出发跟进新军游击部……不得延误”

    片刻之后他再次惊讶了下,却是一份军前急递。

    “新军雄武部发现毫西残敌活动,已在前日先行进发清剿了?……”,

    “什么……”。

    陈州境内的穆家坡,

    铳军队副罗大友,刚刚打光打光了一个灼热的弹轮之后,眼疾手快的侧转退出,滋滋有声的滚轮在皮兜里,由身边的辅兵,换上一个新装满的弹轮,继续对着来敌的方向,用手播发的继续攒射起来。

    从姓氏上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名地道的罗藩家生子,也是将主亲卫队的天然首选,很早就开始接受贴身周护的格斗刺击,然后那位主上决定大力发展火器,他勤学苦练掌握了放铳和排射,将主决定在部下中,推广夜校和总结会,他们就成了第一批实验品和宣教的样范,因此,当亲兵队扩充成亲直团后,他也就成了一名亲兵什副,

    这次增扩暂编第五营,因为将主本家子弟的背景,他也成为亲直团出来十几名队副之一,在出身相似的同龄人中,他的资质不甚突出,但胜在细心周到,勤勉服从上,因此,他被委以任务的机会和频率,也比同阶的别人更多一些。

    比如这一次的打伏粮道。

    而在咻咻的弹雨中,对方重兵押运的队伍,已是惊弓之鸟,各种人仰马翻的匆忙后退,从一次伏击的初始目的上来说,他们已经成功了。

    只可惜他们这批埋伏在林中的人马还是少了点,追出去就彻底露了馅,反而陷入不必要的危险和伤亡中。

    而这种快枪虽然打出的距离,比惯用长铳近了许多,但是几十只一齐放起来又响又密,就像数百只齐射一般,颇具声势和杀伤。

    若是在夜里遭遇就更好了,只怕造成的杀伤和混乱,会更有效果,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可遇不求可求的。

    当那些敌人,一窝蜂在在弹雨的驱使下,慌不择路的丢下车马,退转到山坡之后

    “德玛西亚”

    突然,草丛中传来一大片怪叫声,却是埋伏在其中的倭兵出击了。他们本来就生的矮一头,有各自挖了小坑蹲伏下,因此就算骑在马背上的敌人,也未必能够轻易发现他们。

    大片的草浪被拨起掀飞,然后成片成片的翻倒了下来,冲出无数的身影,仅仅几个呼吸就与混乱中的辎重马队,杀成一团。

    形形色色的武器,交错斩击在彼此身体之上,殷红的血液随着被砍开的人体,喷撒在推挤拥踏的狭促空间中。

    然后列队走出了树林的遮蔽,他们即是压阵和扫尾,也是某种督战队,如果这些倭兵敢于畏难懈怠或是临阵脱逃的话,飞舞的弹丸会先行一步夺走他们的性命。

    所幸这种状况并没有出现,这让他们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的,用零星的自由射击,将那些努力想脱离混战,重新聚结的敌兵,给纷纷打倒惊散。

    然后一直持续到战斗之势进行的七七八八,才吹响了喇叭外加鸣警的枪声,让那些热血上头砍杀正酣的倭兵,慢慢的停下手来退出杀戮,重新就近聚集整队,好留下些可以审问的俘虏来。

    只是走了一半路之后,这些泄去了劲头的倭兵,就有好些人开始出现脱力或是抽筋的症状,走着走着就突然腿脚一软跪坐下来,然后被其中的头目连打带骂,生拉硬拽的,菜跌跌撞撞的大部抵达了指定的休整集结地。

    当他们按照曹条规定,开始相互检查和包扎的时候,压阵的铳队也得以上前,检查起这次伏击的战果来,按照铳伤和刀创的区别,用刺刀将一颗颗首级割下来码好计数。

    这些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繁重劳作后,从那些倭兵中挑选出来的比较顺服,脑子比较机灵的一批人,本身在国中的诸侯争斗中,懂得简单的战术和配合,然后在鞭子和棍棒帮助下,快速学会辨别最基本的旗号和金鼓声,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然后才编成若干个散兵团,分派前沿观校。

    现在看来,起码这些倭兵,表现的比预期还要好一些,就不知到其他方面是否还能如此了。

    这次带队过来的倭兵头目,叫黑岛仁,据说出自扶桑藩大名鼎鼎的黑岛家,其祖上渊源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间的遣唐使的一名传译,参与过遣唐副使藤原敏贞,暗地里向倭国输入军械的走私活动,也是最早一批因为唐人服务,而在本国发家的带路党之一。

    现如今的黑岛家,则是一个盘踞在扶桑四国岛上的大藩,以对外输出各种义从和劳力为主要营生,同时也是扶桑本土相争的那些诸侯,提供雇佣兵员的一大中介。

    而黑岛仁本人也是一名藩军里的老义从了,据说曾经在海兵队里服事过,很有些水性,只是他一副五短身材圆头圆脑,生的一双眯眯眼,不免让人想起一丘之貉之类的洞穴动物,不过在军前各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则是他给人的唯一印象。

    对他们这些倭兵来说,这次的初阵关系到日后的前程,究竟是继续挖土砍树啃豆薯团子,还是像其他辅兵序列一样,饱饱的吃上麦饭和大饼,隔三差五的有肉食补充,就看此番的表现了,所以几乎没有不卖死力的。

    为此,黑岛仁甚至亲手砍了好几个不肯放弃的部下,以免降低这些国人大爷,对本部的评价和判定。

    而这句“德玛西亚”的口号,就是那位将主大人,亲自交代给他们的,据说在伏击的时候,有不可思议的威力和效用。

第331章 猛进

    只是,一片势如破竹的风光之下,我还是有所淡淡的隐忧。

    这段时间,杀获可观固然爽,但是打出去的火药铅子,报废的铳管机簧等,也实实在在的消耗可观,虽然目前用一个营做本阵机动预备队,其他三个营交替倒品字攻击的战术,还是一副攻势十足的模样,但是实际相关火药铅子的贮存量,已经跌入低谷了。

    铅子还好办,地方上刮一刮,还是有所收获的,熔铸起来也只需要有一套标准模具,就算是一名辅兵,也能做出个样坯来,枪炮打出去的,也有一定回收的概率,还能顺手联系人体解剖,

    但是火药就没那么容易了,火铳和小炮都在用,制作简易火雷弹和埋设地雷,都需要消耗库存的,更别说起火等各种小处用途,日积月累的加起来也是一笔消耗

    虽然后方已经得到批文,在江宁开办了火药局,并且得到大批原料,但是变成送到前线的成品,却是需要周期的。

    此外,我还不得不计划外收容了大量的俘虏,数倍与我本部的俘虏,光是日常看管所需的人手和物资消耗,都是一个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随着前来联络的刘延庆一个建议,暂时迎刃而解了。

    按照惯例,除了那些被挑选出来,拥有手艺和专长的俘虏外,需要押运后方再转运海外之外,其余的俘虏,都被我按照百人为单位,通过刘延庆的中介和抽头,暗中高价转卖给了那几只,一直有联系往来的友军部队,作为他们换取军功的凭证,无论死活一次离手,再无干系。

    当然了,他们得用我所需要的物资来作交换,这样我因为接连的战斗,空乏起来的军库,总算又丰满了一些。

    我如此思虑着前景规划,一边站在望台上观察这场扶沟镇前的这场优势战斗。

    在这座扼守许州边境的大型城塞前,已经被各种不惜代价紧急抢工出来的,纵横密布的深壕和拒马所重重包围,放眼望去足足有半里的纵深。

    因此,这些障碍不但挡住了我军前出的兵锋,也将那些溃亡而来的北兵,给挡在了毫无遮护的旷野之中,当我军追击而来的时候,他们各种哭喊告求声一度响彻于野。

    而现在,这些被堵在敌我之间的北兵,也正在多面合围的轮番攻打下,慢慢呈现崩溃之势,但我的军官们,却不得不强行约束部下,放慢进攻的额压力和步骤,以局部的细微调控,让对方获得某种继续坚持的希望和企图,减慢崩溃的进度,好让这些刚补充的新手,以各营团为单位轮流在战阵中,获得足够作战协同的感受和历练。

    而各营老兵为主的第一团,以及直属的标兵、教导序列都被留了下来,负责游弋在战场外围,随时充当某种援护和对外的警戒。

    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的道理,只是这个强度的敌人,已经长时间追亡逐北,攻击性和战斗意志已经严重不足,而抱团防守却还有些垂死挣扎的韧性,正好作为磨刀石,演练我们的新战术和验证相应理论而已。

    比如:正在将虞侯赵隆阵前指挥下,郭药师带领的炮团所演练步炮协同战术,

    当然了,这所谓最简单的步炮协同,其实很简陋,就是在迅速发炮轰击之后,步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和反应,沿着炮弹轰开的缺口杀入地阵中扩大战果,夺取上风和胜势,如果再加上少量骑兵出击的侧翼迂回,一套基本战术的组合拳,就完成了。

    虽然这种舢板炮没法发射整弹,但是在在散丸的具体使用上,却被我们发展出大散弹和小散弹两种标准,小散弹主要用来反步兵冲锋和局部压制,而大散弹则是用作对付目标较大的骑兵冲阵。

    这段时间,缴获的坐骑也被拉出来排列在战场上,由一人负责安抚,其他人则负责控制,避免在阵形里乱窜,要用最快的时间让这些敏感而容易受惊的生灵,迅速习惯己方枪炮的声响和火光动静,这样才能形成初步战场机动力,发挥出基本的效用来。

    好在这些战马都是按照军用标准初步调教过的,已经习惯了和人类一起集体行动和战场上的喧哗、鼓噪,再加上日常训练也不离左右的铺垫。因此,仅有小部分军马出现了惊乱、狂躁等状况,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

    在火气彻底主宰战场之前的时代,古典战争的大多数指挥层面,仅限于视线之内,而脱出视线之外的自行战斗,就只能凭借某种局势惯性,已经具体基层军官和士兵日常训练和战场经验,来补足和完成了。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身为将领只是下令具体的命令,而让部下在这个实行的过程中,根据个人风格和专长,各种自由发挥的手段。

    在没有无线电等近现代通讯手段的情况下,在范围较大的战略布局中,将领只能指定相应部队的进攻路线和停止线,而无法再做到更多其他的。

    而能够及时进击并投入战斗,又能相对成建制的退出战斗的部队,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精兵强将了,需要许多的战斗和淘汰,才能培养出来的习惯和默契。

    而指挥的能打出去,也能收回来的,都可以堪称是将才了。

    在这个过程中,扶沟镇中的守军,似乎把我们的战斗,当作了某种公然示威或是诱饵式的陷阱,一片死寂的从头到尾旁观到底,就是没有丝毫出来战斗或是援护的举动。

    当然,他们真耐不住要出来,我也不无对策和准备,那些密密麻麻的城壕,固然暂且阻却了我的攻打布阵,但也妨碍了他们的出击路线,在此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用火铳和炮子,让他们尝尝只能被动挨打的滋味。

    “可以了……”

    我终于下达了结束战斗的命令,随着摇动的旗帜和长短不一的鼓号声,战场的两翼开始收缩,用刺刀长矛将那些敌人。压迫到一个方向上去。

    然后他们不出意外的哗然崩溃了,纷纷转身逃亡着,

    然后在奔逃人群推挤下,自愿或者不自愿的跳进那些壕沟里,许多人发出一阵阵的惨叫之后,就再没能爬上来,但随后更多的人踩过他们的尸体,出现在了壕沟的另一边,却再次惨叫了起来,纷纷滚到在地上,却是壕沟边上也被插了竹签之类的小陷阱,而剩下的人,则跨过这些倒霉鬼,继续越过和推倒那些耸立的拒马尖桩,然后又冲进另一条壕沟。

    如此跌宕起伏的周而复始之下,这些败兵冲到城寨之下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随后纷纷倒在城头射下的箭雨之中,但是我想要的部分效果已经达到了,他们几乎用尸体,给我们铺出几条不规则的路线来……

    唐代李复有诗云:“人负六斗兼蓑笠,米供两兵更自食。高卑日概给二升,六斗才可供十日。”如果没有足够肉菜提供的油水,重体力里劳作之下,光吃粮食根本不耐饿的。

    而那些没被选上的倭兵,一天也就只有六个烤土豆或是红薯的份额。

    黑岛仁一行,终于吃上了足够的麦饭和饼,还穿上了半新不旧的镶皮甲,总算像模像样的出不统一了装备。黑岛仁还得到了一件战利品中的半身锁甲,一只棒槌般的三眼铳,作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标识。

    以及,一个全新的汉名“赵信”,虽然他第一次被称呼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胯下有些凉飕飕的,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来自上官的青眼相待,

    虽然使用很多人的命换来的,但是他手底下的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很满足。毕竟在扶桑本土,虽然社会生产力进步了,但是由此暴涨的人口,再加上上位者的横征暴敛,让底层小民的生活状态,并没有没有因此得到多少的改善。

    正所谓人命贱如土,到了冬天照样要遗弃没有生产能力的老人,或是抽签选出年长者作为山伏,以保证其他人度过饥荒,因为饥饿和疾病夭折的孩童不知凡几,待到好容易活到成年,为了几袋杂粮,出海做苦力或是充当炮灰,反而是他们给家庭减轻负担的常见选择。

    因为他们没足够的臂力和耐久,来使用较长较重的兵器,于是轻便的厚脊刺剑和宽短刀,就成了他们的首选,至于原本用来防身的打刀镰具什么的,都丢去回炉了。

    因为这东西看起来锋利,但也只能欺负下无甲的农兵,根本砍不动南北朝征战中,普遍配备的甲衣。

    像南朝普及和配备最多的是,用铁料拔丝卷制的锁子甲,而北朝普遍装备的是最常见的环片甲,甚至是各种土团兵,义勇装备的复式皮甲,无论那个都不是他们这种简陋武器可以轻易砍开的,

    虽然日本刀在前朝就是鼎鼎有名的特产,以锋锐犀利著称,但是那多是名家或是大匠精工出来的限量版,并不是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苦逼贱籍,可以装备的起。

    因此这些倭兵在战斗中,很多人自备的刀具还没砍几下就卷了刃,所获得大多数战果,都是被刀尖从甲叶的缝隙中刺进去给捅死的。

    “诸君……”

    黑岛仁,突然站了起来,用并不算熟练的官话道

    “轮到我们上阵了……”

第332章 猛进二

    扶沟镇(今河南省周口市附近),地处豫东平原,古称“桐丘”,因境内东有扶亭,西有洧水沟,各取一字,故称“扶沟”。于西汉高帝11年(公元前196年)始置县,

    在这个藩镇争据的时代,则属于许州治下一个典型的军城,城中主要聚居着许昌军的数千户军眷或是相关人等。

    因此,在某种保卫乡祉和守护眷属的情结下,本地守军抵抗意志和决心,都不是先前那些普通百姓居多的州县,可以比拟的。

    也是新军左厢这一路过来,遇到最激烈的抵抗。城中妇女老弱都不用征发,就主动上了城头协助守军。

    冲上来了,居然冲上来了,赵信或者说黑岛仁,抹了把糊在眼睛上的血垢,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左右,虽然随他出阵的这些倭兵,已经死伤过半。

    一群嗷嗷乱叫的部下越过他的身边,一头撞进通往下层的甬道后,短租的呼喝怒吼之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只剩下最后几个人被各种金属尖刃的闪光,给惊慌失措的重新逼了出来,然后冲背后,被刺倒砍杀在阶梯上。

    “宇波智……”

    然后在黑岛仁的示意下,一名头扎钵卷的矮个子倭兵,站了出来嗨声重重点了下头,以一种决然之态迎上前去。

    虽然,他同时被甬道里伸出来,好几只配合利落的矛尖所刺穿,但是怀中捆扎着一个点燃的火雷弹却没掉,而是在他的奋起向前的余力下,像个血葫芦一般的撞进人堆里,然后轰的一声震响,从甬道中炸出一片血肉横飞的气浪来。

    然后通往城墙下的甬道,暂时肃清了,就算还有晕头转向的幸存者,跌跌撞撞的想要重新站起来列队,却已经无力抵挡黑岛仁他们的进攻,不是被迎面捅穿了肚子,就是绕道背后割了喉。

    然后像是破麻袋一般的从阶梯上拖着血线滚落下去。

    听着城寨上上,此起彼伏的爆鸣声,我也是有些哑然,没想到倭人还可以这么用。

    这就是倭兵独有的战斗方式,当他们遇到困难或是危机的时候,都会推举一些一次性消耗的死士出来,用来杀开血路或是诱走敌人,被称为人力柱的存在。

    然而遇到火器化的军队之后,就催生出新的用途和战术。

    比如在僵持的战斗节点,用猪突进攻去投放人肉炸弹,只可惜手工装制的火雷弹,整体威力还小了点。随便夹杂几个,就足以打破守军的防阵,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奇兵之效?

    这时候,

    城下掩护射击的火力横线,也已经逐渐转移和集中到门口的位置,那里成了最后争夺的焦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扭打抱团的人或是尸体,从上面击坠下来,然后迅速淹没在汹涌而上的人潮之中。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就剩下不分彼此,混合在一起的血肉尘泥。

    或许就在我抬首凝望的这一片刻,就有数百上千人的性命,就这么化为乌有,但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也就是数字而已,只是有些数字比较重要,有些数字属于消耗品而已。

    架在高耸车台上的转轮炮,在没有了弓箭手的威胁之后,也逐渐抵近城墙投入了战斗,随着异于平常的乒乒乓乓声响起,成片成片的烟尘和血花,在城头上交替绽放开来,将那些密集的聚集在城门楼口上,严阵以待的守军,打的各种喊爹叫娘呜呼哀哉。

    而我部则是欢声雷动,士气大振,顿时将有哀兵成城之志的守军气势,给压了过去一头。

    只是这种热闹并没能持续多久,突然这种火力宣泄的节奏,出现了些许中断,一具车台上喷的一声,冒起了一股烟火,还有零件散落下来。

    随后我得到炮团校尉杜疏朗的报告,却是一具转轮炮因为射的太急过热,当场炸膛了,飞溅的火药和碎片,当场直接打死打伤了数名操作手,另外几组转轮炮,也因为零件的发热膨胀,而出现了故障。

    但前面的火力压制,总算把这个先手和优势已经拿下了,虽然有些后力不济,但是已经无伤大雅,不影响战局走势了,跳荡队已经在城头上巩固了好几个突破点,一些艺高人胆大的铳手,也夹杂其中沿着带轮长梯,攀上了城垛,开始对着城墙内里,放射起来。

    随着来自城墙内部,沉闷的一声震响,一些明显属于人类的肢体碎块,从那些墙洞里喷射出来,显然是预备的火药包,发挥了作用。

    然后我就看到原本挡住门道的闸板徐徐升起,让那些簇拥在门楼之下的士兵,就像是积蓄已久的洪水,突然得到了一个宣泄处,欢天喜地的涌了进去。

    “辅军第七大队已成功登城,夺下门楼了”

    随即我就得到如下的消息。

    “当叙先手之功”

    我毫不犹豫的道

    “第七大队优先补员及自选装备器械……”

    “凡先登人等,可在总体的战利品中,自取一份……”

    在前呼后拥下,穿过门洞和略小的瓮城之后,我看着在阴晴不定的天光下尘烟四起,各种喊杀声却渐渐远去的城区,不由吁了一口气,这座许州要镇,颇为坚固的军城,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禀告将主……”

    突然一名飞身落马的号兵高声道

    “城中残敌并部分城民,正在向西门外突走……第一营还请示下”

    “交代风卷旗,给他们放开一条路子……”

    我对着他吩咐道

    “不要逼得太紧……只需尾随歼击,将大部留下便好”

    我也不欲在有生力量的歼灭目标之外,横生枝节徒费力气多做杀伤,因此,在围城之初,就故意在西门外,给他们放出一条围三缺一的出口,好让城中的军民,能够有一条跑出去的路径,来瓦解他们死守到底的斗志。

    现在总算发挥了用处,更何况,我还要靠他们,把真真假假的消息散播出去呢。

    据有了这个战略要点之后,我总算可以暂时停下进军的脚步,下令原地休整三日,让将士们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和积累的疲劳紧张,稍稍松弛一下。

    相比之前那些州县的残破,作为都亟道外围许州的镇要,这里被经营的不错,各种设施也颇为齐备,特别是长期作为军城,除了基本的物资器械储备之外,还有各种军用匠做工坊的存在。

    甚至还有隶属与北朝军器监的一所甲弩坊和大批半成品、物料,隶属于医官署的一个军医所和相应成药库,专供军眷子弟就读的营校什么的林林总总的一堆。

    就算城破后也没来不及损毁多少,很适合我的部队整备被休息。

    这里地处豫东平原的边缘地带,多条支流交错纵横,只需要布置少量的兵力,就可以比较容易的警戒来自北朝都亟道方面的敌情。

    这时,

    刘延庆也率部赶了上来,接防了我后方的太康诸城,再次会面之时,他就很明白的告诉我一些最新的消息。

    却是徐州城的巷战还在继续,内城和牙城,以及夹城都没有如期拿下来,而争战城中的将士,已经伤亡颇重,甚有怨言了。

    所以,他是断然不会带着部下,再回到那个大麻烦里去,我这里也应该想办法规避才是。但相应的后果是,帅司对我这一路,恐怕也拿不出多少援力来。

    紧接着,前沿军行司的信使也紧追慢赶到了。根据最新颁下的敕令。

    我被再度追授陈州观察使兼毫州刺史,刘延庆为陈州都监兼毫州守捉,这样我算是跨过了高级将领的一个重要关要和门坎,初步跨入守臣的资序了,虽然只是个名义上只有一州之辖的小守臣,还是出自战地的权代官,但是就算战争结束归建南朝,或是日后另作他用的时候,相应的级别和规格,却是实实在在继续保留的。

    当然了,物资也送来了一大批,但援军还是一个都没有。但这样,我至少有资格以临时守臣的身份,要求附近的友军,发起协同作战了。

    然后这位据说来自帅司兵曹的高级武官,临时充任的信使,在我盛情招待之下,假借的酒后失言,旁敲侧击的告诉我:

    执领帅司的列位使君中,至少有一位主战派和北人党的大人物,很是看重我,只是碍不过另有掌握要害的强力人士,利用职权极力作梗,因而只能在其他方面给予帮助了。

    虽然新的援军暂时派不出来,但是其他方面,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只是需要我写一份奏表,感谢帅司两位大人,在战略上的指导,以更加方便行事。

    居然有人公然向我示好了,虽然还比较隐晦,而且是看上我的战绩,明显想沾上好处的,但我还是权衡利弊再三,当场欣然接受了下来。

    作为回礼,我让人在给他的程仪里,夹了张五百缗的飞钱。另外请他替我呈达一张契书,却是京畿附近一处靠海,极为适宜疗养的庄园,作为私人的谢礼。

    半日之后一只匆匆赶来的兵马,也遇上了逃亡而走的零散居民,

    “扶沟镇陷没了……”

    领头的军将不免大惊失色,却是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起寨,然后派出求援的信使。

第333章 猛进三

    许州(即今河南省许昌市),又称颍川郡,地处河南平原东南部,自古为北地人文发达的名士荟萃之所,亦是历代群雄逐鹿的四战之地,因此,又被称为八到之枢,既:

    西至上都长安一千二百六十里。西北至东都洛阳三百四十里。北至郑州一百八十六里。东南至陈州二百六十里。东北至汴州二百三十里。正南微东至蔡州三百里。

    境内洧水、颍水数条大河流经纵横,水陆交通具便。

    州城南郑,如今为陈许巡守镇抚使治所,有管县七:长社,长葛,许昌,鄢陵,临颍,舞阳,扶沟,具为望县或是上县。

    境内又有长箱城、长葛故城、长社故城、东偏城、鲁城、鄢陵故城、太丘城、故陶城、繁昌故城等大小城邑二十有余。

    外加上这片平原之地上,因为常年的战乱之世,有着邬堡林立的传统。

    真要是一个个打过去的话,没有三五万的兵力打底,再加上至少一半到三分之一的兵力,来保证后路输供,光靠我这堪堪上万的军队,就算和刘延庆合兵一处,也是根本不够看的。

    因此,我也就在扶沟城,继续利用这休整的短暂间隙,继续用缴获的甲械旗仗,将新补的兵员重新武装和训练起来,为下一阶段的战局做准备。

    另一边派出轻装的小股疑兵,四出侵扰放火,伺机攻破一些中小村寨,驱赶裹挟乡野之民,虚张声势一番,扰乱敌军的判断和反应,顺便锻炼一下新配备的马力。

    在新制作的大沙盘前,副将辛稼轩,将虞侯赵隆、首席大参陆务观,并五营主官,中军直属团队官等汇聚一堂,在新扩充的参谋组和虞侯队的兵棋式演示下,对近期的战事和部伍调整进行分析和研判。

    由于我的职衔两度升迁,连带他们这些部署的级别,也水涨船高了不少,因此原本的暂编第四营,以及新成立的暂编第五营,也去掉了暂编的前缀,变成有正编体制的军号,按照主力老三营的体制,进行再度编成。

    只是相应火器的比例,下降了不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人员和武器的配备问题,铳军所需的相应的队形和基本战术,就算是最速成的方法和效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跃而就的。

    因此纯火器化编成的只有第一团和营官的直属队,其他三个团就只能用相对简单的三眼铳和传统弓弩在内的冷兵器一起混搭了。

    这样下来,原本最多时达到十一只序列的辅军大队,基本被消化了大半,有一定战斗力和经验的人员,都被充实到新编制里去。

    剩下的人缩编成五只辅军大队,正好每个营配属一队定期轮换,以相对统一的装备,承当低强度的战斗和地方警戒、维持任务,而将五营主力序列,从繁琐事务中解脱出来。

    散兵倒是还是保持原来的大致规模,不过原本数十个松散小团,被合并成七八个更加紧密一些的大团,我既然有了足够的缴获来武装他们,也不会吝啬让他们发挥更多用处的机会。

    不过平时他们主要还是承担诸如输送,营建、监工,看守等常规辅助役,对于战斗上的需求反倒在其次。

    当然,这部分力量还是继续由中军直接掌握,然后再视具体情况,配属给前沿的具体营团。

    中军直属的四大序列,亲直团和标兵团,教导队和捉生队的基本编制还是不变。只是在组建第四、第五营的过程中,外派充实了一些人手之后,也从老三营中,递进选拔了一些新血作为补充。也算是一种良性循环和内部流动。

    此外,除了副将辛稼轩的亲兵队外,将虞侯赵隆也组建了他的直属部下风宪虞侯,暂定五十员,以监督纠检日常军纪及操行考核。

    至于,陆务观领导的参军们,就没有那么好补充了,需要向帅司请求支派相应人手。

    这样最终的结果是,军队中萌生的山头和派系,也被我重新疏理了一遍,达到某种结构优化。

    比如第一营的核心成员,还是来自婆罗洲背景的国人和藩生子,风卷旗是我内定的家臣和亲将;第二营以后来投靠的张立铮为首,就多少带有了畿内讲武东学的色彩;第三营的基本底子,则是南朝军中选派的铳手居多,主官崔邦弼则很有点我这个小团体外的色彩。

    至于杨再兴带领的第四营,则充斥着江南那些前藩镇兵的渊源;而第五营则是新成立的,未经过战场的历练和考验,也还没有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格和倾向性。

    这样的话,第一第二营我都有绝对的掌控力,第三营是为了让朝廷安心,而特意营造出来的掺沙子编制,但是在中层上,我至少有把握可以越过营官,直接调动一半以上。

    而第四营、第五营的时间尚短,成分也比较复杂,没有能够形成相应主官的权威,也没有成型的团体和山头,因此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因此这次扶沟整军,让我自觉很有些后世“三湾改编”的气象,以及某种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酬酢满志的心情,老子的队伍又开张了。

    想当年出奔广府的时候,老子身边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闯出一片让数千人谋生的基业来。

    而从洛都一路狼狈不堪逃回来的时候,身边也不过半路收拢的几个人手,而现今已经是坐拥近万部曲,据有一方的小守臣了。

    突然一句话刺中我的耳膜,忍不住抿在嘴里提神的一口苦茶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新军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我这种时空错乱的既视感,是要那般啊。

    “正是……”

    好在正在做前敌军情汇总的穆隆,天生一副宠辱不惊的死人脸,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嗯的一声继续道。

    “据说河南道都已经开始传扬了……”

    “被本部击垮的那些北军,也有好些跑了出去……”

    “估摸就是从他们,最先开始讹传的……”

    “本部近期的进击,也有推波助澜之意……”

    “主要是为了惑敌的需要……也在那些裹挟驱赶的百姓中,有所宣扬”

    难道不能再有多点时髦值的口号和称呼么,我不动声色的搽掉嘴角的残迹,暗自腹诽道。

    名声固然是吹开了,收到敌方阵阵的关注和重视是肯定的,但是具体实力的增长却是有限的,后援也还不知道在哪里。怎么看都是个忧喜参半的结果。

    不过看着帐内诸人与有荣焉的表情,我还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给咽了回去,以免打击到自己的士气。

    好吧,至少我这支部队在敌对阵营那里,已经有了自己风格的字号了,虽然这个字号有点坑。

    其实我更想要的其实是“憾山易,憾x家军难”,或是“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这种霸气侧漏的段子。

    只是这两者虽然牛逼的很,但是因此树立的flag和结局的都不太好。我可不想被“莫须有”的罪名死在某个亭子里,或是最后仅以身免南逃还过长江去。

    难道我要找人编造一段“十六幅遗甲起兵”“的黑历史,才能够应景么。

    抱着这满脑子异样心思,我穿过两重高墙,转过一个回廊,回到了起居的院落,身边就只剩下两名亲兵,他们垂手止步站在廊下,双手叉腰就地警戒起来。

    这里原本是扶沟镇将的私宅,因此条件还不错,甚至还有小庭院和回廊。只是,我也不是讲究的人,只看中这里离位于前衙,临时中军足够近的便利而已。

    踏进内室的那一刻,我不由咦了一声,以为走错了房间,不过再仔细瞧瞧,却是没有搞错地方,横置在架子上的刀剑,还是直立在那里被称搽试的,一尘不染纤毫必现的黑光甲,明显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还有那只,懒洋洋的团在我雷纹缕花的銮兜上,用爪子拨弄着紫色羽翎,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猫崽“薛定谔”……只是它的脖子上,被人用彩绸系上了一环缎带,还打着一个颇为俏皮的双环结。

    我这下才回想起来,因为驻地的转移,似乎前天正在调养的苏苏,也随着辎重队一起过来了。

    虽然是临时的居所,可能呆不了几天,但是还是能让人感受到某种明显的变化,就像是身边拥有了女性之后,所带来的某种细致和整洁的居家感。

    虽然只是在室内,简单的陈设和细节上的微微改动,却令金戈铁马的氛围下,那种一贯粗况疏放的日常风格,骤然为之一变,多出几分秋高气爽中的融融暖意来。

    烹茶的炉具和杯盏,素色绢纱的帷帐,带水梅瓶里插的晚菊骨朵。显然都是就地取材的。

    我一把抓起不知什么时候跳下来,用爪子攀住我裤腿边,各种蹭啊蹭的“薛定谔”,毛团团暖乎乎的放在肩膀上,就向内里走去。

    然后就看到了放下来的帷帐里边,隐约曼妙的人影,以及随着动作,微微荡漾而起的波纹。

第334章 燕归来

    虽然身份和前景还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在苏苏的养病调治期间,各种药材熬制的粥汤,变着花样的衣裙布料,也不要钱一般的尽管送过来,都暗示着某种意味。

    慈宁宫生离死别的跌宕悲喜中回过味来后,终究要重新面对现实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和爱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早有心理准备,为此付出的代价。

    但起码她可以欺骗式的安慰自己,至少这并非一个完全陌生的对象,而且多少为之有过想念和憧憬的人,但是真正重新见到那个人后,她的心思不免又乱了起来,这莫非是天意弄人么。

    正所谓相见不如不见,数年之后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又感觉距离更远了。

    那时候他只是个居游不定,暂且寄人篱下的过客,现在却已经是领兵一方的南朝大将,连那位小韩衙内,也要屈居旗下奔走听令的。

    不知道如何面对和自艾自怨的情绪,交织在心头,虽然在抱着女孩儿,各种辗转反侧,昼夜难眠,有生怕下一刻,就会发生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是,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人,也没有说过要如何,苏苏心中的焦灼不安也随着时间,慢慢的淡了下来,至少还有这么一个籍慰,能够继续陪在身边。

    哪怕为了这个孩子的笑脸,她可能遭遇的苦楚和困厄,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从某种程度上,她接受了自己将来可能的结果,这都是命啊,她有些自叹的,将叠了又叠的被褥,仔细的摊开,平整起每一个细微的褶皱来,就像抚平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微澜。

    一只脚踝被人给捉住,顿时一惊,死命挣扎起来,却被巧妙的挠在足心,顿时****难耐得泄了绷紧的气力,发出一声哀然婉转的吟叫,爬滚在铺好的床榻上。

    然后臀瓣而也落入了对方的掌握之中,很是有些用力的戳揉起来。

    返身一瞥,看到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以及有些可恶的戏虐表情,她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又紧咬唇儿哀然自怨,终究是要来了么。

    “你就会作践人么……”

    她哀羞异常的,这句话才到嘴边,却又给更加深入的动作和刺激,给情不自禁的娇吟取代了。她紧紧并拢的大腿,被突然探入根部的大手,给强硬的分了开来。

    苏苏虽然努力想挣脱,但配合着她的神情和口中无意识的声音,却变成了某种扭动身段而欲拒还迎的媚态娇姿。

    她忽然觉得一凉,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纱裙被人给掀了起来,一直撩到了腰际,只剩下小衣一角薄薄的布片,作为最后的阻隔和遮蔽。

    作怪的大手,很快也攀到了胸口,隔着衣物搓揉了一会之后,似乎还有些不甚满意的,继续用粗糙的指尖纹理,直接贴身摩挲着她惊战起来的肌肤颗粒,穿过胸衣和腋下,继续向内探索而去,很快就揉捏住了她,被包裹起来的另一处要害。

    自艾自怨又柔肠百转的纠结之中,她突然有些庆幸把那个孩子支使了出去,至少没有被看见自己这般羞人丢人的模样,心中如此想着,那个男人粗暴而有力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种前后的巨大反差,让她不免生出某种遗憾和失落的感觉,随又更加羞红了脸,苏苏啊苏苏,你的身子便是如此不知羞耻么。

    看着鬓发零落,罗衫半解,肌理袒露而有些迷乱娇羞的美妙女子,我这时候却突然想起某个x你娘的笑话。

    “我说我已经有所归宿了,你会放过我么……”

    苏苏突然停止了挣扎,幽幽黯声道

    “当然不会,我还会那那个家伙全家给灭了,再把你抢过来就是……”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废话,都已经箭在弦上这么可能悬崖勒马,当然是日后再说了。

    “果然是如此,这就是我们乱世女儿家的命么……”

    她低头叹息道,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至少你还有命遇到我不是……”

    我轻轻勾起她的下颔,感受着指尖那一点儿滑腻。

    随后她被我用力翻转过来正对着我,将她的头按下去,凑到某种合适的位置上,苏苏的脸颊一下子殷染如血起来,一直红透到耳根和颈间,但还是顺从着我的动作,将贴在自己面颊上的火热,用颇为生涩的动作给包容了起来。

    不过,这种生涩很快就变成了某种熟捻,难道某些女性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很有天赋么,我一边享受着温润如玉的体感,一边如是想着,将积累的情绪和压力一点点的释放出去,变成她的咳嗽声。

    然后才是盖上正餐了,我将她重新托抱了起来。

    意乱情迷或是不知所措的喘息声中,我一点点的重新剥开和占用她的身段,经历了崔绾婷和嘉业君的经验之后,我有的是足够的耐心,慢慢品尝这个块一斤到了我碗里的美肉。

    亲吻面颊,****锁骨,轻轻的啃咬着尖端,迫不及待的要在她全身上下,留下我专用的印迹了。

    虽然有些营养不良的惨白和消瘦,但是别有一种骨感的病态美,胸前也不是太大,但是刚好盈盈一握,就像倒扣的碗儿,精巧雅致。

    因为很久不知肉味了,我顿时被她激起了火气,狠狠的按倒在桌案上.

    却感觉到某种明显的阻碍和她紧缩蹩起的身体。

    “很惊讶么……”

    她一边泪珠滚滚而下,一边却用一种倔强的声调道

    “我还能留住这个囫囵身子么,”

    我慢慢放缓了动作,贴背凑在她耳边。

    “当初事后,我就把屎尿涂在脸上身上……”

    “想方设法逃出去,一整个月都不洗,所以没人愿意沾上我”

    “辗转流离了好些地方,才躲到这里来……”

    “本想好好找个清白人家……舍了过往,”

    “却不想到头还是便宜了你……”

    “你可满意了么……”

    “不满意……”

    我突然加紧身体的动作,狠命的揉捏她的丰盈,忍不住吃痛的叫出声。

    “你这样的女人,就不应该沉沦在这样的地方……”

    “既然在遇见我,那就是天注定的给你一条出路和将来的.”

    “我会让人送你去南边的……”

    “在广府那里,只要你不是自甘堕落的人,自会有你一番天地和存身之所的……”

    然后,她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了,居然就在欢好之中,这么昏阙过去了,浑身冰凉的像是死掉一般,让我抚弄了好一阵,才有些缓过气来。

    “陪我聊一聊把……”

    心满意足的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我淡声道,却不知为什么的,忽然想起晏殊的里的词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说说你这些年,经历的事情……”

    “这个孩子,是我在楚州的一所庵堂里带出来的……”

    苏苏偎在我怀里微微蹩着眉,忍受着我的怪手毛脚的动作,轻声道,

    从江宁出来后,她又遇到了许多事情,她一度心灰意冷的像找个地方,剃发出家古佛青灯的度过余生,而且也有一个庵堂接纳了她,不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事,这也不过是个另类藏污纳垢的场所而已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可容不下多少真正的清静地,所谓的慈航庵,也不过是人前慈善公助的风光名声,背后却是给当地权贵显要,提供某种另类消遣的所在。

    当她无意发现了,自己也是某种被觊觎对象的时候,就断然跑了出来,还捎带走了奇货可居的一只小女孩儿,其中的惊心动魄和危险之处,虽然她没有直说,但是我还是可以想得出来的。

    依靠庵里卷带出来的些许钱财,她们别走他乡,安定了一段时间,可是这大乱世中,又岂有真正让人安稳的乐土,然后又遇上了北地大旱,遍地饥荒,流寇四起,她们也不得不辗转避祸。

    “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苏苏有些犹豫和担心的道

    “觉得亲近,那就留在你身边便把……”

    我轻描淡写的道

    “我也不差多养着一个……”

    这时候外面传来异样的嘈杂声,终于传了进来,似乎还有某种哭腔。

    却是被挡在外面的小女孩儿,已经急的哭起来了。直到脸色有些苍白,走路有些蹒跚的苏苏出现,这才止住了哭声了。

    “娘娘……”

    小东西一把扑在她的怀里,却用眼角偷偷狠狠瞪着我,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我夺走了一般。

    “有奇怪的味道……唔……”

    她像是小狗一般的抽动了几下鼻子,突然道出一句,却让苏苏有些无地自容的扭过头去,那种娇羞异常的风情,让我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绝招,拎起毛茸茸的“薛定谔”送到她的面前,小猫崽张牙舞爪的咪唔声,顿时将满脸警惕,有些气鼓鼓的小家伙注意力,给吸引转移了过去。

第335章 再进

    终究是在战场前沿上,正所谓时事瞬变刀剑无眼,之前或许还有所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是妥当,但既然有了实质的关系,我也不会让我用过的女人,冒任何风险的机会。

    虽然有些眷恋不舍,但还是坚决的在她的隐隐幽怨中,拜别目送远去。至于遥远南边的家里,可能因此发生什么,诸如“修罗场”“好船”性质的事情,我就懒得去考虑这种东西么。

    接下里的时间里。

    通过我在军队内部的渠道,很快就获得了那位,据说对我表示出善意的那位帅臣的消息,对方姓李,字格非,出自东海道吕宋三洲的沙河李氏。

    祖上据说还是前朝宗室的渊源,只是这种渊源属于那种出五服,而往溯七代,只剩下一份来自宗正寺扶持米的破落远宗微支。

    因此在很早就放弃了宗人的身份,跑到方兴未艾的海外来,寻求发展和机遇,最终成为南海梁氏下臣的源流之一。

    这次北伐中,主战派和北人党,固然充斥于军中行伍,但在决策层面的三路帅司中,却是被刻意压抑了存在感和影响力。因此,更多是用这些背景各异第三方,来平衡中枢的构成。

    这位李格非、李使君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官拜枢密知事、扬州都督,在前沿军行司的日常的两班帅臣轮值中,主要负责的正是西面战线,突发应对的事宜。

    我托人转呈的“表态”,也再次得到回应,虽然成建制的后援,暂时还是没法可想,但是除了输送过来的火药粮食之外,我还通过新的来人,得到了更加详尽的军中通报和敌情概要。

    甚至还有一些战略层面上的动态:

    比如西路的西蜀、荆南联军,拿下了山南重镇商州之后,就再次分兵,西蜀军一路向西攻略入川门户大散关,以断绝蜀地输送关内的钱粮。另一路荆南军则则转向北,进据蓝田关而大破关内诸侯之一的临潼军,进而逼近华州。

    而中路的江西招讨行司,在受挫之后也在短期之内,再度蓄势发力,聚兵六路人马,于都亟道南面的汝州和豫州境内,与节节抵抗的北军大战连场,虽然重新将战线推回到了沙河以北,但也将原本颇为繁华的叶县、鲁山,应城打成了了遍地废墟,形同鬼域的焦土。

    而东南路的前沿军行司,也接到了江宁方面再度催促用兵的均旨,因此分兵重点进击势在必行了,但是关于所用谁人的部曲,就尚且优待商榷了。

    这可是诸如殿前、拱卫诸军,以及少数几个老牌军制等一线主力,才有的待遇和专属权利,这也算是某种变相的暗示和激励把。

    对于别人来说,功成名就,身居高位,手提重兵,升官发财之类的目标,或许都基本达成了,但对我来说,却还远远不够,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这支军队,脱离了北伐的大环境后,就还是无根飘萍,无源之水。

    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一块,可以作为基本盘的根据地,之前无论如何征战,挂了多少头衔,都不过是把临时的治下,当作敌占区来收刮和补充资源的过客,缺乏稳定下来种田暴兵的机会。

    夷州和婆罗洲虽然好,但距离大陆实在远了些,各种利益牵扯也复杂了点,更适合做提供资源的大后方和贸易据点,但却不适合作为直接的根据地来全盘打算。

    而且我还缺少治民理政的人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文官阶层的种子,能做到令行禁止,善用谋略和战术打胜仗是一回事,但是管理经营地盘产生税赋和兵员,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我事先有所预期的培养了一批少年家臣,并送他们去参与各种短训班,但是治理自家的领地和治理具体的州县,还是有所差别的。

    既需要足够的实践和庶务的经验历练,也需要足够的吏目文员之属的基层人员,作为行政执行力的延伸和拓展。

    两天之后,当又一批补给征收调派完毕后。我再度召集各部主官于中军,宣布下一步的去向。

    “北上迂回宋州?”

    他们不由惊讶了一下,顿时嗡然有声的议论起来,

    “我军目前据有的陈州、毫州与宋州之间,”

    负责讲解内详的姚平仲,则用长杆比划着沙盘上的额标识继续道。

    “为邙炀山区所贯穿,正所谓利守而不利攻,”

    “较大的兵力展开,都比较吃力……”

    “特别在敌军高度警惕,很容易打成短期僵持之局……”

    “但是许州就不同了,地势平川而四通八达,于宋州接境亦是少有险阻”

    “经过前期的侦闻,目前以许州为界,北朝的兵马,暂分为南面和东面两大行台”

    “其中许州,则是直隶于洛都大元帅府的前沿……”

    “因此这也是我们机会所在……”

    “正所谓三方统属,令出多门……虽然很可能要面对多方围攻”

    “但我们直取一路突破的话,或可取出其不意之效”

    “就此迂回突入宋州的胜算和概率,还是颇大的”

    “老崔,你的第三营,外加第三、第四、第五辅军大队”

    我转向崔邦弼道

    “在此就负责留守扶沟”

    “且放心,我会看守好大伙儿的后方的。”

    他沉声回答道。

    “你留在这里的压力或许会比较大……”

    我格外交代道

    “来自洛都的命令,会让那些北兵反复前来,尝试攻打和夺还,……”

    “防御且安心,野战对阵或许还不好说……”

    崔邦弼当即正色保证道

    “笼城据守险要,却是我辈最擅之道……只要火药铅子充裕,定然管教谁来都要头破血流,无功而返”

    “但你只需坚持到,我们在宋州得手,与毫、陈两地练成一片就好……”

    我点点头到”到时候,就算放弃扶沟镇这个要点,也是无妨的……“

    “友军的刘延庆部,会在陈州太康城以北,向宋州发动佯攻作为呼应……”

    “以方便我们越境迂回的行事……”

    “占得宋州之后,我们在战略上可选的余地,就多了……”

    “这样若是事有不谐,无论是东向靠拢招讨本阵,还是北上阻截河东兵……或是再度西进威胁都亟道”

    “我们都有足够腾挪,施展的空间”

    “帅司既然不肯大用我们,那就让我们自寻出路好了……”

    “既然本阵有意北迂宋州的话……还请以标兵团为先手”

    穆隆主动请命道。

    军议结束后,散去各自回部队做准备,我也回到中军打点行装,突然参事第五平想我禀告:

    有河南颍川地方士人来投,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要搞毛啊,当我没见识,好糊弄么。

    ps:嗯嗯,今天,就只有这些了

第336章 许昌

    “这便是许昌古城么,果然是宏伟异常啊……”

    我站在高耸绵连,大河环抱的城墙之前,很有些横刀立马范儿,举鞭遥指道。

    作为河南冲要许州的首府,史上曾为三国时曹魏的故都,魏文帝曹丕以“魏基昌于许”,改许县为“许昌”的典故,自此沿袭至今。

    因为地处望要关冲的腹地之要,许昌故城历来同样是群雄逐鹿,兵家必争之地,史上多次易手和被焚掠,而这次也轮到我来争一争了。

    既然要玩战术迂回,得先完成声东击西欺敌的佯动,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而不敢轻举妄动才是,其中包括让我麾下的普通士兵相信,我们是要来尝试打下许昌城,进一步威逼洛都的。

    因此,按照无数次做过的一般,攻城的营地和各种器材,被像模像样的构建和准备起来。

    炮团也将准备好的木制“大炮”,像模像样的推到了阵前,按照练习过无数次的操条,就近垒砌起炮垒来。

    “将军却是妄自菲薄了……”

    一个声音在身边我道。

    “将军连挫河南、河东、都亟三道兵马……转战数州而无一合之敌”

    “已经名动一时了……”

    “我辈所负微薄之学,也闻名前来附冀前程……”

    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对他们来说,我们也就是毁坏家园乡祉的侵略者,破坏生活日常的外来人才是,居然还有本地有所名望的士人来投奔,这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么。

    然后我才知道,在北朝的治下,一切资源都重点向军队倾注的先军之策,奉行兵强马壮才是根本的情况下,就算是地方上的士人也不见得好过,反而有些羡慕南朝的文风鼎盛了。

    而这些跑来投奔的人,他们严格说是前士人,也就是在地方的纷争之中,举家成族都被北朝麾下的兵马,给灰灰了的苦大仇深之辈,因此在南军“光复”了扶沟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冒出来,各种投献王师。

    我想了想,还是让人把他们,送到前沿军行司哪里去,相信对于帅司的大人来说,还是多少有点象征意义的。

    毕竟,这么一群不知道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遗老遗少式的人物,放在我这里反而是鸡肋和烫手山芋,私自聚揽人望什么的,还不是我这个层次可以玩得起的,说不定里面还夹杂着北朝的死间什么的。

    只有眼前的这个,被我留了下来,一方面因为他足够年轻,比起那些上年纪的人,在日常中更不容易藏住城府和细节。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名字,他叫赵鼎,出自颍川名门望族的赵氏子弟,曾经做过豫西转运判官的主簿。

    而我记得在另一个时空,同样名字和背景出身的人,却是北宋的进士出身,然后做了南宋的宰相,婉约词派的领头人,也是继岳武穆之后,被赵构君臣坑死的主战派代表人物。

    而在这个时空,他的家族被卷进洛都之变,先是被各种乱兵屠戮,然后又被北朝派来镇压的兵马,大掠一番,最后只余下他这么个死剩种跑出来,结果发现家乡的最后一点渊源,也被人连根拔起了。

    就如北朝常见的弱肉强食法则一般,赵氏彻底失势族灭的消息传开,田庄宅邸祖产祭田,都被当地的豪强给勾结驻军,给瓜分殆尽,连自幼定下亲事的世交之家,也一边暗中收留款待有加,一边偷偷报官把他交出去撇清关系。

    所以,

    作为熟悉地方的土著和带路党,他表现的还是恰如其分的,很符合一个满心悲愤和仇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那些北朝军将和权要付出代价,的复仇者形象。

    当然,这也不排除,各种巨大的付出和牺牲,只为了更深入的取信于人和更大的目标与图谋。所以,我干脆把他带在身边,既是方便监视管控,也方便传递一些错误的情报和动向。

    突然城中吹起了一阵鼓号声,守军居然主动出城迎战了?

    这些出城列阵的军队,褐袍短衫,黑色璞头,他们手持的武器,也充满了某种特色,细长的是铳,粗短的是管口手炮,红黑色的旗帜上,绘制的是一只长耳彪首。

    似曾相识的装备和行头,一下子激起了我的些许回忆,我曾经在洛都之变中见过类似的存在,并且用好些个,因为无力救治而伤重死在手里的同伴鲜血,给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神彪军?,居然是一只北朝的火器部队?,

    这支特殊的军伍,据说是当年承光帝用俘获的南朝军匠、工役,加上西国大夏的外援,而效法南朝的神机军故例,一手建立起来的老部队,不但远可以击铳杀敌,近亦可投火破阵。

    难道是,吃多了我这只铳军的苦头之后,打算尝试以火器对付火器,

    这支部队,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所持长短不一的铳手和背着藤箱的投掷手,是这只人马的主要成分,他们在城墙的掩护下,完成了基本的列阵后,两翼开始向前延伸,变成一个向外包围的鹤翼阵。

    随即,我也传下命令,片刻之后骑在马上的风卷旗,带着第一营所属列队出阵应战。

    于是乎,两只旗号服色不同的火器部队,像模像样的整队列阵,然后对举着火铳,缓步向前相互靠近,在高处俯瞰之下,明显可以看出,同样的迎敌面,敌阵的厚度却是我军的数倍。

    但这似乎不能影响出战的第一营的士气和决心,或者说,他们所能看靠的,也就是正面视野中的敌人而已。

    在大概一百步的距离内,却是第一营的横队率先停下脚步,击发了一片浓厚的烟尘起来,对方的列阵惊讶了下,也不由纷纷停住脚步,连带前后行进的阵形都有些波伏散乱起来,

    然后,却是在军官的领头喝骂和鼓舞下,几乎是大声的嘲笑起来,按照风中送来他们喊话的隐约意思,

    似乎在嘲笑我们这些南蛮子的无胆和怯弱,嘲笑我们被惊吓的过早击发,似乎不相信在这个距离,我们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杀伤。

    然后就像是某种慢动作的延迟,骑在马上的军将,突然一头栽了下来。高倍的咫尺镜里,可以看到他身上似乎同时爆出了好几团血花。

    紧接着对方的队列,像是被割草一般的隔三差五的翻倒了下来,像是却是我军的火铳,直接在射程和精度上,教会他们什么叫做上风和优势。

    对方也似被这个结果所惊骇了一般,不约而同的纷纷举起铳器,迫不及待的击发起来,顿时各种深浅不一的烟雾,在双方阵前升腾而起,一时间遮掩了各自的队形。

    但是,很快差距就就体现出来,而对方的装填效率,未免有些繁琐且迟缓,居然还是用线香和火绳居多,于是乎,这种对射很快就变成了后期遂发枪对初期火绳枪,某种跨时代差上的全面压制。

    第一营阵前的空地上,各种泥土和碎石喷溅翻飞,而回馈回去的飞射弹丸咻咻如雨,让不断倒下前排的敌阵,就像是不断被剥开的洋葱一般,一点点的坦露出来。

    很多人几乎是抓着尚未装填好的铳器,带着悲愤莫名或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被击中身体,歪斜的靠在同伴身上,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种持续杀伤直倾彻了敌阵前三四排人,将左翼的横队几乎打烂溃逃只后,才被从神彪军后队赶上来的另一只,手持阔刀大盾的军队,给抢先挡在身前。

    然后在这些刀盾兵的掩护下,这些神彪军的铳手,才重整了队形,以刀盾手为遮掩,徐然像我军阵势逼迫过来。

    虽然屡屡那些手持厚木大盾的前排,屡屡被击穿击倒,却是颇为坚决而义无反顾的,尾随着他们,神彪军的旗帜,也缓缓靠上前来

    这就是北兵的对策和战术么,用这些刀盾手掩护神彪军,逼近再击射以取得更好的杀伤比。我不免有些失望的感觉。

    如果乌龟流的盾甲阵,能够这么容易,就取得压倒性优势的话,那罗马人也不用被各种东方民族吊打,而痛定思痛搞起了军事改革了。

    果然,风卷旗下令列阵的第一营,开始放缓射击频率和密度,以三队轮流交替着稍稍后退,敌军见势也加快了行进速度,几乎变成了小跑步伐的冲刺

    然后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的一片踉跄,好多人几乎是一头扑倒在地面上,却是是遇到了第一营列队时留下的小陷坑。

    陷坑,不是很深,就是那种脚踩进去刚好陷住脚踝的程度,只需辅兵用专用的工具快挖几下就行,但足以让这些手持重物的刀盾兵失去平衡或是扭伤脚踝,顺便打乱他们努力保持的前排盾列。

    然后是堆成乱石的土地雷,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响的时候,砂土碎石和人类的残肢断体,一起飞起来的场面,蔚为壮观。虽然只有十数发,却令这些密集相簇的刀盾兵,不由自主发散了开来

    但是刀盾兵散开的阵线,仍有人应用的继续前进,于是乎他们突出的前端,也似乎追上了第一营的尾尘。

    这时候,一贯甚没有存在感的矛手,在铳兵退过他们身边时,就像条件反射一般,纷纷举起了连片的长矛。

    以十步为一个进发点,吼声吐气,聚精会神,使出全力,进行短促突刺的反向冲击。

    霎那间噼里啪啦的脆响摧折声,一些矛头直接嵌入折断在厚木大盾之上,但是更多的长矛,直接刺穿或是顶翻了,大盾及其后面的人,

    哪怕是那些折断尖头的矛杆,也没有停下,而是去势再变的带着新鲜的断茬,直接滑向刀盾兵下盘的间隙,继续戳在那些缺少防护的小腿和脚面。将他们纷纷绊倒或是刺伤,而失去进一步的行动能力。

    仅仅一个照面,刀盾手们浪伏一般的冲阵,就被捅的百孔千疮,当矛兵们纷纷放开手中矛杆,用防身的细剑,完成一波近身刺杀之后,

    身后蓄势待发的白兵们,也越过了矛手侧身让出的间隙,而扑进敌军的阵线中,以斧锤开路刀剑跟进,大肆挥砍起来。

    他们就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三叠浪一般,将那些刀盾手构成的弧线,搅得稀烂,隐约露出跟进在背后的铳手来。

    这时候,又是一阵喇叭响,他们几乎是齐刷刷的伏身下去,以刀剑为标杆放低身体,然后就听的身后成片的火铳暴鸣声。

    越过他们头顶的的呼啸声中,密集而灼热的弹丸,再次横扫了残存的刀盾手后,又降临到那些北朝铳手的身上,声先夺人的打到成片。

    而对方的后队也终于击发反击了,但是因为紧张或是匆忙补给瞄准,或是制式不一的缘故,哪怕就在二三十步之内,面对之敌所造成的伤亡,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其中还有相当部分是被流弹所波及的矛手或是白兵。

    就像是骤临的暴风骤雨一般,抵近距离的密集弹幕,几乎血肉横飞的横扫了这些神彪军铳手的队伍,将他们驱赶着打散开来。

    此后的战场节奏,就是被我方所控制一边倒。徐徐列队逼近的铳队,不断地将对面之敌驱赶着后退不已。

    当敌军试图相互掩护停脚下来,装弹对射反击的时候,白兵和矛手构成的战队,就会从两翼齐出,侧击这些缺少近战掩护的神彪军。

    反而杀伤和威胁更大的,是那些手炮队,只是这玩意装填实在太慢了,打完一发,就基本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因而,哪怕这些北朝铳手深陷困境和劣势,也依旧表现出某种老牌部队方才具有的惯于溺战,奋斗不止的英勇和坚韧,但是也难得脱逃大败覆亡的命运。

    因为他们落后的不仅仅是理念和训练,而是需要面对装备和战术思想,都远胜数筹的新概念军队。

    最后出战的数千人,仅有数百残余在城中派出的一只骑兵援应下,仓皇而遁如城墙发射的床弩保护下之外,其余全部被留在了战场上。

    不久之后,被打的百孔千疮的神彪军锦绣大旗,就被呈献到了我的面前,首战告捷,真是一个良好的开头,我很有些自得的想到。

第337章 心思

    卞水之畔,宋许边境的前进营地中,

    捉生将牛皋一反常态的一整天都是笑容满脸,这让一贯见多了他豪爽而粗放一面的部属和同僚,有些惊讶异常。

    他又可以和张头儿,不……现在应该是张都尉一起共事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新编的特设车团,牛皋作为配属的捉生将,也被具列其中,专门负责带一个五人捉生队。

    对阵黄粱骑的战后,原本的捉生队就被再次扩充,就地分为捉生和游弋两部人马,分别专门负责前敌侦拿和游警防间之任,也算各有偏重和擅长。

    人员大肆扩充的同时,他们这些有经验又有资历的老底子,也就成了两边的抢手货。

    而牛皋,则彼别人面临更多一个选择,被称为军中第一跳荡的第一营第四团,也向这位颇为勇猛在前的军人,发来某种邀约和许诺,只要愿意过去,至少可以给一个副队官的前程。

    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捉生队的老部队,只是为了有机会要求配属到新建的特设车团去,以获得与张宪名正言顺共事的机会。

    现在,张头儿得到了不错的前程,他也在军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看起来前景都很不错,他的一点坎坷和担忧,也可以放下了。

    前番数百名士官集体升衔,外加数十名军官受职的仪式中,他不但得到了那位大人的亲手接见,也见到了站在前列将官之中张宪。

    这位落魄到要典了亡妻的簪子,才能为聚拢旧部置办一番席面的老军伍。现在已经戴上了銮兜,成为了一名从八品下的流内武官,

    牛皋一直相信,以张头儿的本事和胸怀,断然应当在军中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这么随便被人裁汰在家。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张宪牵连进了那番公案,却是牛皋一直深藏在内里的愧疚心结,所幸却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前程,现在总算遇到一个貌似明主的上官而有所盼头了。

    在前些日子的仪式后,每人还得到至少一枚或是数枚,明晃晃的勋牌,很多人不怕丢脸的用牙齿去咬,发现是****白铜或银子做的。

    并顺势颁布了相应的记勋给受制度。

    这些勋牌主要分做三大类,一类为日常的年资勋牌,以奖赏服役的年限和具体勤务的日常劳苦,只需相应期间的日常勤勉不出差池便可有所获;

    一类则作为大集体的一员,是参加过具有相应纪念意义的大小战役的纪念勋牌,在退役或是转职后,凭借此物多拿一份累计下来的薪饷。

    还有一类,则是专门他们在参加具体战斗中的杰出表现的个人记功勋牌,也是军中缀升或是递补的优先资序参考条件之一。

    这些勋牌可以挂在脖子上,或是扣在胸甲、军袍上,作为某种礼仪和武功的象征,其中做工精湛之处,足以留给子孙后代,作为传家之物的。

    牛皋也拿到了一枚“果敢陷阵”彰表勋牌,以及一枚作为大多数人的初战,“京口夺还”的纪念勋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人分享和交流。

    因此,刚到任的牛皋,就带着了瓶老黄春找上团官张宪,两人开了几个罐头一把韭黄下酒,一番相谈甚欢,回味前程过往,各种心情跌荡,而牛皋的最后一点愧疚和心结,也随着邀饮付诸笑谈,因此很是多喝了几杯,

    这种日子,才混出些许滋味来,断然不会容忍轻易破坏或是夺走的,他暗自许下誓念道

    入夜的许昌城下,刁斗森严,巡禁声声。

    首席大参陆务观,也很有些烦恼的,正在书写一份递进给帅司的呈文。

    却是因为新颁布的记勋给受制度,虽然知道这位将主,心气甚大所图不小,但是还是不免为之生出重重困扰来。比如这次颁赏仪式后的追加制度。

    所谓建军立制之初,拿着新军新战法的由头,另起炉灶自成体制、别做章程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在军队内部,自己推行另一套勋赏体系,虽然只是一个粗略的概要,而且还打的是纪念品的旗号。

    但正所谓恩从己出,还是恩从国出的差别,受过家世熏陶和正统教育的陆务观,还是多少能分辨明白的。

    而如今,帅司对于新军左厢的态度,却多有波折坎坷,势必令将士无所适从,而日益离心,.

    陆务观的笔突然顿了一下,一点墨渍顿时随着他的动作淡了开来,将好好一份表章给弄污了,却是因为他突然滋生出来的一点念头,就像是燎原的野火一般蔓生起来。

    难道这位有志做一路藩镇,而自据一方?再联系平日大别与友军的那些行举,和各种生聚兵员、物资、财力的手段,又似乎都在印证着这个可能性。

    只是日常在新军左厢,自主官以下的三官长中,副将辛稼轩平日里未尝没有不察,或许只是假以沉沦于庶务,而故作不见而已;而原本用来制约主将以下行举风纪的军法官赵隆,就更是没有什么基本节操和立场,他这些日子几乎是在积极靠拢那位,而力求在军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最后,反倒是他这位参事府出来的首席大参,在军中地位和日常,不免渐变的有些尴尬。

    按照国朝体制,作为军中三长之一,为大参者,以参预谋画,佐赞军务,为主官拾遗补缺为要;但是同时还肩负有,替朝廷观闻军中,呈秉不法的隐性检要之责,只是国朝一些军中积弊日暮,大参的作用逐渐有些驰废了而已。

    但在这支从上到下,几乎都是那位将主一手打造出来的新军左厢之中,他自问作为大参所能发挥的用处,显然比实际小得多。

    虽然历次下来各色记功颁赏,从来不吝记他一份,军中大小事项出入,也从不避他副署,但是陆务观总还是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一般的,或者说,这只军中,他缺乏能够使的上劲的地方。

    因此,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学习和适应这个团体的风格,然后在处置公文出入,上情下达,审核名籍、检点物耗等务虚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存在和作用。

    虽然相对清闲而优裕,并且不失体面和尊重,可这距离他的期望值和理想,未免就还有些距离了。

    这时候,随着本军名声鹊起,一位参事府的同年兼学长,突然联系上他,暗示和透露了某位世交之家的大人物的意愿和关注,只需要他如实的呈达新军左厢的日常。

    想到这一节他突然一凛,反而有些坚定起来,用墨汁重新将写好的呈文涂抹掉,然后揉成团丢进火笼里化掉。然后轻轻的揉着,想得有些发胀的额角。

    就像是阿翁曾经说过的朝堂之势,大梁立国已然日久,长期偏安岭外而积弊渐重,在经济命脉和国策上的海陆之争,东西党人的矛盾也日渐尖锐,天南、安远之乱,便不过是其中的表征,

    而历代对外开拓来转移矛盾的手段,也因为去国之远而达到了一个瓶颈,再加上在南部膳洲和五方天竺的经营,因为西国梁夏竞争和渗透,而屡有波折输入渐短。

    在这种情形下,国朝的支出却是与日俱增,与此同时,军额庞大的武人们,需要更多的军功和封赏来安抚;臃肿文臣体系,也希望更多的职位和权力;来扩大影响;

    更别说游说在各个派系背后,那些海族外藩大商巨贾所构成的各家门阀,也需要更多可以倾销的市场和人口,来消化掉过剩淤积的产出。

    而新光复的土地,也意味着更多廉价的资源和劳力。因此北伐在各种众望所归之中,自然就呼声日高,就算不是这一代,便也是下一代的事情而已。

    因此,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北伐大业之下,又包藏了和裹挟了多少人的野心和欲念。

    区区一个藩镇的野心,又当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还没有任何,变成现实的征兆和机会,何苦去做这自乱阵脚的出首者呢,就暂时沉下心来,且行且观之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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