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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3章 援济4

    济州者,雄踞黄河之滨,而济水横贯境内,其中以济水沿岸为分野,在北岸散布卢、东阿、阳谷、范城、济北、济源诸城,在南岸下辖谷城、冀丘、美政,平阴,长清、孝感、昌城各县。

    游击军的一万多人马,以三个主战营为先呈品字形,相互保持五到十里的支援距离,在四只直属队的轮流开路下,交替沿着黄河与济水之间,数十里宽不等的长条形地域进军,

    而营副杜桑所带队的先手团,构成了某个最新一轮的突出部,他骑在琮花大马上,顾盼自若的看着那些稀疏的树丛和荒芜的田野,

    突然几阵箭雨摞倒了那些游曳在外围两侧的散兵,

    然后杀声四起,就见大路两边,数百步外的土丘和洼地背后,骤然冲出大批举刀持枪的北兵来,青黑色的旗帜随着奔走突进的动作,而猎猎的飘舞在空中。

    “备敌……”

    随着此起彼伏传递的喇叭声,

    正在行进的数列纵队,原地立定,转过半身齐齐举枪,顿时变成了数列不规则的横阵。在各自士官的号令声中,又分作两个方向,以车马为核心收缩做十多段,沿着道路排开来。

    就像是一只只舒张开百足的蜿蜒蜈蚣一般的,猛然现出用长铳和尖矛构成的狰狞爪牙来。

    居于最前列的铳手,在身后友军的帮助下,从腰身的弹袋里,抽出纸包好的弹筒,板起机簧填压入铳膛,扣下闸口,洒出些许药粉到火池,然后扣发成一片乒乒震响。

    稀稀拉拉的烟尘升起后,那些两面包夹的伏兵们,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墙,给阻隔了下,有的人一头栽倒在地,就再没能爬起来,但是其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继续向前冲。

    这时候,居中的矛手们,开始绕过正在装填的铳兵,沿着道路相对平整的地面,蹲身具列在这些铳兵之前。

    然后第二排铳兵,也越过他们的头顶开始击发,顿时像是大眼篦子一般,将那些越发靠拢聚集在一处的伏兵,又给用弹丸滤了一遍。

    这一次因为距离的拉近,战果又增加了一些,那些身披甲衣的敌人,突然身体一震,就像是脱水的鱼儿一般,失力丢下手中的旗帜和兵器,一头栽倒在地。

    这时候,剩余的敌兵已经拼着余勇,突入到了近前,吼叫咆哮着举起手中的刀兵,加速挥砍过来。

    “起……”

    此起彼伏高举的长矛,顿时将他们逼退,少数没有及时后退的,都被插在枪尖上,又哀呼痛嚎的被甩落在地上。

    “刺……”

    “进二……”

    矛兵们大踏两步向前,堪堪抵及那些退后重整的敌兵。

    “刺……”

    矛尖齐出,血花四溅,敌兵开始散去队形转身向……

    “进十……”

    排成稀疏线列的矛手们大踏步向前,几乎尾随着那些仓促后退的敌兵。

    “三步突刺……”

    他们加速着,再次刺入敌人的从列中。这一次对方总算站稳脚跟,返身再度掩杀而来。

    面对近在咫尺的雪亮刀光,站在排头的士官再度喊道。

    “下蹲……”

    就听的发铳的排响,和紧接而至咻咻的弹丸,从他们头顶上掠过,顿时将那些北兵又击倒一片。却是铳队已经开始离开大路,跟进了上来。

    仅仅几刻沙漏时之后,士官们的命令就变成了:

    “铳队上刺刀,与白兵自由追击……”

    “矛手原地留守辎重车马……”

    “辅兵搜捡战场……”

    籍着打扫战场的短暂片刻,杜桑也开始对着身边的虞侯,口述战斗的心得和感受。这也是她们这些营团主官,所必需坚持持,雷打不动例行公事。

    这就是铳器部队的好处,只要熟悉了操条和形成了战法,对于将官的指挥来说,就颇为省心省力了,他们只消按照战场的情况和具体目标,做出细微的调整和部属,就可以应对大多数情形。

    所谓结营寨打呆战莫过于此了。

    这场遭遇战,只是作为先手部队的为数不多的停顿而已,随即他们就迅速归还建制,将伤员和俘虏,留给跟上来的后队,继续整装进发了。

    只是,这一天的意外特别的多,才走了十多里之后,前方突然传来警哨,滚滚烟尘之中,一只打着南朝旗号的人马,飞奔而来,忙不住的向他们靠拢。

    “我们乃是神威军麾下……”

    他们一边奔跑一边高喊着

    “自马桥镇突围前来请援……”

    “速速停下……”

    前出的尖兵火,按照操条喊话到。

    “派个人过来说话……”

    但是对方似乎恍若不觉,继续飞奔过来,霎那间就将尖兵火冲散不见了……

    “举铳……”

    杜桑猛然喝令道

    “再次宣告,抵近者杀无赦……”

    “这可能是友军啊……”

    一名随配虞侯有些迟疑道

    “如此……”

    “不尊号令,不服交涉者,不分敌友……一概以威胁视之”

    杜桑冷冷道

    “冲散军阵,亦是死罪……”

    “写在操条里的东西,还用我多说一遍么……”

    说到这里,他挥下小旗,变成口口相传的一个字

    “放”

    于是,劈头盖那的弹雨,顿时这些“友军”打懵了头。

    在一片血花四溅和惨叫声中,他们也露出了某种狰狞的真面目,怒吼嚎叫着挥舞刀剑加速冲杀过来。但在已经列阵好的铳队面前,也不过是多飞鞋手脚而已。

    就连紧随其后的北军大部人马,也没有讨得好去。

    “来人……”

    杜桑喊过一名信兵,

    “速速回去禀告本阵,就说有北兵伪作友邻前来偷袭……”

    “本军各部须防有诈……”

    “话说,营副是如何发觉对方不妥的……”

    那名随队虞侯低声请教到

    “无他,只是觉得这些个突围而出的友军,行装过于整齐了……”

    杜桑如此回应道

    随后,他们就在马桥镇,发现了被剥的只剩一条犊裤的上千具尸体。

    而在我的本队,紧接着打下了一片残败的宁阳城和相对完好的东平县,并歼灭和击溃了当地据守的北兵之后,我的部队终于在济水边上,再度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数十里外的范城,得到大量北军糜集的消息,据说他们正在抢修防要,做出一副固城坚守的姿态。而原本驻留在这些地方的友军,自然不用说也是命运堪忧,前景黑暗了。

    只是他们固然有信心坚守待援,等我过去决战?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我的目地还是救援那些,被分割包围在济水北岸的官军大部,毕竟,每多耽搁一日,渡河的北兵的实力就更强上一分。

    因此,我当下决定,令参军们重拟方案,放弃对坚城故垒的拔除攻略,转为主动寻找战机,相对弹性的歼灭那些,渡河过来,却游散在外的河北兵。

    以诸多小胜积为大胜之势。

    我们突然转而北上,沿着黄河搜索攻击,一口气攻破兵焚烧了三个渡口,几十条船只之后,剩下来渡河据点的北军也已经得到消息,便是有了警惕和严格防备,再也没能轻易得手了。

    不过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随后我扩大轻骑游曳的范围,做出一副沿着河岸,要强行攻击那些北军建立的渡口据点的姿态,在外日夜声势鼓噪,四处放火。

    自然,就引的附近那些担心后路断绝的河北兵各部,纷纷来救援,然后就是所谓声东击西,围点打援,掌握主动权的时间了。

    乘势埋伏而击,或者一鼓作气正面破之。顿时又取了大小七八战全胜或是聚歼的战果。

    不过,也得到了一个比较确切的坏消息,相当部分北军,已经通过几座完好的桥渡,渡过了济水直取南岸的昌城而去。

    “我军缴获的那些车船……”

    我突然转头问道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啊……”

    “回将主……”

    负责后方往来的参军第五平道

    “涡河与济水之间虽然有河渠相同,但是有多处淤塞……”

    “所以者转过来还需要些时日,最快也要三五天……”。

    两百多里外的河岸上,黑岛仁大声吆喝,监督着那些正在分离拉船的倭人,他们赤着脚,踩在齐膝深的河滩泥水里,呵斥呵斥喊着号子,还有人唱着来自家乡的古老歌谣,

    时不时有人失足滑倒,或是脱力栽在泥水里,然后被同伴搀扶起来。

    “昨天晚上,又死了十几个……”

    一名监工有些脸色不豫的汇报到。

    “今天早上开始,木叶组里的鸣人他们也要不行了……”

    “哪又怎么样……”

    黑岛仁大声的喝斥到

    “我只要结果,不管死多少人……明日正午的最后期限前,我都要看到那条大河”

    “更何况……”

    黑道了顿了顿又道

    “能够死在中土,那是他们求神拜佛得来的福分……””正是,正是……“

    说到这里,站在他身边的倭人们,竟然一副甚有同感的样子,合十应声道

    “他们的牺牲是不会白费的……”

    然后黑岛仁才缓下口气,

    “今晚减员最多的木叶组可以加餐,让他们同村的人来慰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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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援济5

    黄河九曲十八弯,到了济州这里,再次摆了一个大转子,与济水一起,将济北之地收束在二十多里宽的地域内。

    依靠河水滋生起来密密麻麻的芦荡,在这里填满了大片滩涂,也供应起了一个偌大的编苇为席的行当和土产。

    只是这些原本就在初秋就被人大量收割的韦丛,却变成了某种秘密厮杀的掩护。苇摇的风声中。

    草窝子里席地而坐的哨兵,突然被人从背后扑倒,连声响都没能出一个,就被捅穿了肺子,将要喊出来的示警声,变成一串咕噜噜吐出来的血泡。

    另一些人穿上他们的甲服,沿着巡逻的痕迹,继续向前行走了一会之后突然停下身来,就见为首之人,轻轻分开的草叶里,微微露出某个热闹喧天的场面,一些大船正在靠岸。

    从外面看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天地,大片被平整好,并夯实过的土地,正在用木板和立柱在地上铺设出一条颇为宽敞的接引栈桥。

    数队持枪挽弓的军士,游曳在期间,各种交接的口号,看起来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至于期间赤膊劳役的,怕没有上千人。

    临时带队的队副罗大友,不由骤起眉头来,自己的本队外加配属的辅军,也不到对方的半数,真要正面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定论了。

    不过就这么放过一个大好良机,等待后队上来,他又有些不甘,他左思右想的,还是下了个决心。

    “铳队排放过三轮之后……就在外围鼓噪大喊”

    随后他环视着左右十几名士官道

    “辅军立马给我冲上去……”

    “砍散那些赤膊北兵……”

    “不要让他们有整队的机会……”

    一个多时辰之后,这场临时起意的突袭战,就比预期的时间更快尘埃落定了。

    虽然其中略有波折,那些赤膊的北兵颇为悍勇,竟然赤手空拳也敢和持刃甲军,结阵对战不退,结果差点就被他们得势了。

    还是罗大友见机的快,亲率剩余的铳兵冲上前去,伸铳过肩抵近射击,将这些赤膊兵打的血花四溅,,支撑不住,才重新掌握了局面。

    轰碎了船板边上,最后一个顽抗者的脑袋之后,罗大友将沾着红白之物的铳柄在衣物上抹了抹,再度有些庆幸道

    还好让事先枭水好的脱衣涉水,潜渡过去摸了最外围几艘船的警哨,将外出的水路堵住,一举连人带船拿了下来。

    只是这些渡头上的船只,样式有些特别,不是那种平板棚顶的载人大船,或是敞口的阔头纲船,而是额外加固架高一些的单层船板……

    然后一名入仓搜查残敌的士兵,像是撞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禁不住大叫起来。

    “出了什么事……”

    罗大友握着重新装好的喇叭铳,跳上船帮吼道。

    “好多的马,好.好……好多的马。”

    这名军士,有些结结巴巴吧的道

    随着打开的舱门里,扑面而来是臭烘烘的熏人味道,但是对罗大友来说,却未免是某种天籁之香了。

    他原本还有些计较伤亡得失的心思,一下子被某种欣喜给充斥填满了。这可是军马啊,一看就知道,已经训练好的上好战马。

    要知道,除了四大直属团队外,就只有每个主站营作为精锐样板的模范第一团,才有资格配齐作为代步的坐骑。

    平日里,他们可是像侍候祖宗一样的侍候着这些大家伙,个个炫耀兼得意的不得了呢。

    这些船内粗粗清点下来,大概有三四百匹马,就算留下一半,也足以让他这一队,人人有坐骑了了。

    要知道在他的队里,每什也只有两三只大驴骡子,用来负载伴随行军的重物。这要是在江南的时候,那也是令人羡慕的配比了,但是一比起那些配马的部伍,又一下被比了下去了。

    此外,缴获还有现成的草料,鞍具、料槽、洗刷用具等等,都在船舱里分类码实着,只等人来搬去。

    “罗队……”

    这时候,一名军士匆匆跑来喊道

    “外面警哨回报,河面上似乎又有一批同样的船,驶过来了……””快快,收拾好场面,”

    罗大友不由大声催促道。

    “挑些高壮的穿上那些北兵的袍服,站到显眼地方去……”

    “派人去催促后阵赶紧跟上来……”

    “说不准,我们还可以故技重施,再做上一回更大的……”

    济源城头,犒劳的酒肉已冷,奋威军副统制范如保,却是毫无食欲,

    被围困了这些日子,虽然食水尚足,但士气早已经低落不已,坐困愁城的将士们大都趴在垛口后面,懒洋洋的望着城外北兵的营盘。

    难得一日没有上前来攻打,他们也多的一日的休息。因此,战场之间,暂时保持了一种相当诡异的静谧。

    济源城易手之时,就已经颇为残破了,因此几支人马的残部汇合一处,急匆匆的推到这里,才站稳脚跟,简单修缮了下,堆堵住破口,就迎来了北兵潮水般的攻打。

    所谓攀如蚁附,击若雨坠,很是打了好几天硬战。

    若不是还有帅司必然来援的指望,始终在口头上支撑着他们,外加北兵围得水泄不通,只怕好些人都要散了偷逃出城去了。

    如今的部伍之中,还有多少是他认得,能叫出名的老面孔。

    终归是扩编增补的太厉害,以至于良莠不齐,摊薄了战力,人心也乱了。

    好歹奋威军也是国朝赫赫有名的老部伍,只是太多的老人和熟手,纷纷倒在了徐州境内那些坚城故垒的攻略下。

    结果,到了济州本以为能够好好休整一番,一时的轻敌骄胜之下,就溃不可收,落到了这个境地。

    想到这里,他用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的北军旗帜,仿佛用目光就能将其点燃了一般。

    突然,这些色彩鲜艳的旗帜,仿若燃烧起来,他忍不住搓了搓眼睛,拿去一副咫尺镜,那些北军的旗帜,果真的是燃烧起来了。

    伴随着倒下旗杆的,还有明显属于外来攻击的火光。

    “火器,”

    他喃喃自语道。

    “难道说,是神机军出动了么……”

    “援军已至.”

    他随即高喊起来

    “儿郎们,点齐兵甲随我杀出去汇合啊……”

    遥望着济源城中门洞打开,冲杀出来一只高擎飞马旗帜的军队,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攻城的前沿,与我军突入的先头部队在围城营盘中会师,所发出的欢呼声。

    我却没有多少喜悦和成就感,这也太容易了把,预料之中的节节抵抗呢?,准备好的围城打援呢?,预设的埋伏圈呢,

    枉费我紧赶慢赶,步步为营的推进过来,准备打一场艰苦卓绝的攻拔战,结果打的只是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虚架子么。

    随后,我就通过营地中的俘虏,得到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早在前日,至少有四个军号的大队人马,就已经连夜离营而去了,留在城下的,不过是一些河北地方的州郡兵,在撑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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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援济6

    济源城中,虽然获得了数千名的临时部下,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相比这么快就完成初步的目标,河北兵大举渡河南下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因此,临时召开的军议上,关于今后本军的去向,再次产生分歧了。

    “当然是南下了,……”

    一个声音,理直气壮的道,却是营副沈霍伊。

    “尾衔而击,在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了……”

    “尾衔,就不怕被人反过来迎头痛击么……”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说话的乃是另位营副杜桑

    “那可是至少四五个军的人马……”

    “你怕了么,再多的北兵,我们又不是没有打过……”

    沈霍伊很有些不屑的道

    “怕不怕,我都要为将士们的前程负责……”

    杜桑冷笑起来

    “而不是逞一时之勇尔……”

    “你说谁呢……”

    沈霍伊勃然作色道

    “够了……”

    第一营主官风卷旗,喝声道

    “军前议事,纠缠不清,成何体统”

    “军帅,某以为……”

    他转过头来,对着我沉声

    “连日来本军突入济州,日夜兼程大小十数战……”

    “将士的疲乏和伤损已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程度……”

    “只是之前因为军令火急,驰援友军的目标,在哪儿一口劲头撑着……”

    另一位接口道,却是暂编第五营营官宁志远。

    “如今既然,已经初步达成……这势头也就泄了”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回转过来了……”

    “不若就地停驻下来,等候帅司的下一步均令如何……”

    “某家也是这个意思……”

    另一位营官张立铮附和道

    “本军奋战克敌,素以火器为先,对于后勤输送的跟进,颇有要求的……”

    “如今已经远离粮台……”

    “如若能够稍稍休整,定可重整攻势……”

    这也是比较婉转或者说保守的说法,顿时得到一片赞同。

    “曾使臣,你也看到了罢……”

    我微微转头对着那位军容观慰使,叹息道

    “军心所向,我也不能一意孤行啊……”

    “这可有些难为了本部了……”

    对方不免露出苦笑以对,

    “虽说,某的职责只是观闻军前,不得多预其他的……”

    “可如此行事,如何令我向帅司呈达呢……”

    这位位军容观慰使是个典型的文班出身,姓曾名华,字继亮,出自南朝高层宦门之一的南丰曾氏,乃是前代大书家曾巩的子侄。

    曾氏乃是典型书香显第的代表,在两学为代表的科班系中,很有些渊源和影响力,故而也是早些时候,那位颇为神秘的颜公,为我引见过的故旧之一,官拜秘书监端文学士。

    如今,在前沿军行司为管干右厢公事,因此,也算是个故人的熟脸交情。才在某种因素的考量下,被派了过来督导军前事宜。

    不过,因为某种缘故,他架子倒是端的很低,也没有一般文臣对于武夫那种,天然优越感和无形的隔阂感,所以目前还算相安两得。

    他有这个回应,也不算离谱,好歹基本职责所在,我继续道

    “南下固然有所不便,原地坐望也实在不妥……”

    我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状的,思考了一阵之后才道

    “不若这般吧……”

    我在济州东面的方位上点了点

    “南下固然是不成了,但是我可以引兵向东”

    “向东?,”

    他惊讶了下,

    “我军当前的命令,还是驰援友邻不是……”

    我站在军用沙盘前,给他解释道。

    “既然这样我就有继续主动出击的名分不是……”

    “如今,不仅是济州一带,恐怕沿黄一线,都陷入北兵的抢攻之中……”

    我在沙盘上用短鞭,画出一条不规则的弧线

    “相信困于敌后的友军,尚有数部,……可以乘势一一援手之”

    “这样下来,汇合到一定军势之后……我自然有余力南下,”

    “无论是截断那些过河北兵的退路,还是阻截其后援,都有足够的进退余地不是”

    “在此之前,我会派出一只轻骑,打着我的旗号渡过济水去,尾随侦查敌踪……”

    “这样主动求战之下,就不算避战不前,坐惩敌势了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恳声道

    “如此折衷之策,可还说的过去否……”

    “也只有这样了……”

    他再次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某立马具结呈文,还请观察附署其后……且看帅司裁断了”

    “好说,好说……”

    我拍着胸口答应下来,随即又道

    “我在城中无意得到几份书贴,据说是前人先贤的真迹……”

    “久闻贵家乃是书香门第,还请使臣替我鉴真一二……”

    他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开声应承下来。

    嗯,初步搞定了,军议散去我走出来后,对着站在外边的录事参军第五平,微微点头示意,让他把那几份字帖书画,给对方送过去。

    因为我做了观察使,哪怕只是临时的,也意味着可以自置录事参军以下的少量属僚了,因此我干脆给了身边那些人,这么一个权益行事的身份。

    按照我的指示,自从这位曾观闻来了军中之后,我就让第五平多以书法仰慕者的身份,请教观摩为名,时常去对方那儿亲近结交,好让他没有多余的闲暇和精神来,节外生枝的弄出其他的事情,也有捎带就近相互监视的意味。

    尾随过河的北军南下,对帅司来说固然是当务之急,但是对于我的部队来说,却不是最好的那个选择。

    所以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和动机,来掩饰个人的私心和立场,这种情况下,取得随军观闻使的同调口径,就相当有必要了。

    至少得通过事先沟通好,这场军议的过场形式,以及事后的示好,尽量避免他在明面上的反对立场。

    好在他并非那种食古不化的迂腐之辈,或是一心想要表现的功利之徒。

    不然让我解释为毛好生生的随军观慰使,会跑到阵前去为流矢所伤,乃至不治而亡这种小概率事件,却是一件十分让人头痛又后患无穷的事情。

    计议初定下来之后,第二天就完成了再度启程的准备,因为得到敌军主力比较确切的去向,因此,接下来的东进攻势就得以充分放开了手脚。

    除了一半留守身边的亲直团外,其他的教导大队,标兵团,捉生队和游弋队,特设车团、直属炮团等直属序列,也安排在攻击的前端,轮番的上阵。

    这就体现出某种制度化,初步在军队中形成常态的好处了,平时的我更侧重于补充完善军队,及其相关的组织和制度建设。

    尽量淡化个人影响和立场,在相对良性运转的制度中的优先性,也只有在事关队伍前景的重大事项上,我才要格外体现出个人的权威。

    因此,如此磨合下来,无疑可以省心省事的,将有限精力从亢繁的内部庶务里解放出来,兼顾上思想教育和理论编成,战地实践和科研指导,乃至外围经营等多方面的工作

    而我的主力部队就算是长时间在外,暂时脱离中军直接指挥,也能够有所依据的,继续保持足够的行动力和攻击性,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发挥主动性来寻找战机和最优化的选择。

    决定了基本方略后,向东就不再是稳步推进,而是势如破竹的长驱直入,正所谓马步齐出,攻击前进,一鼓作气连克复范城、济北、长清诸城,又将长信军和广胜军,两只受困的友军残部,暂收麾下。

    然后顺势追击这小股的残余,突入了齐州境内,又一路拿下了失守的祝河、临邑、禹城数县。解了临济的武胜军之围,又合力击破了盘踞在淄州邹平、济阳的河北军德阳镇、高陵镇所部。

    在黄河边上的高尧城,遇到了在据守当地的海兵队,得知从这里的小清河到出海口,具是水师可以进入活动的范围,这时候我的队伍,也扩张到了两万六千有余。

    这才全然折转南下,度过济水回到齐州境内,抵达章丘城,从当地的粮院所获得再度补给,并裹挟走两千多驻守的维州兵,继续向着徐州方向进发,

    因为要协调好几部暂调麾下的友军,因此速度快不起来,一直行进到了亭山县境内,在泰山脚下扎营时,才被来自帅司方面,很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狼狈的信使,给追上了。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几乎是在我部走的第二天,才赶到济源的,因为正面已经不安全了,从毫州、宋州绕道过来,多花了点时间,结果就错过了。

    然后一路追寻着游击军的消息,好几次还遇到了溃散的河北兵,发生冲突伤亡,而不得不暂避而走,或是别绕远路,结果就是几次三番都错过了传令的机会,而不得不一直追在我大部队的屁股后面吃尘。

    他们带来的唯一命令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南下增援。

    南下的河北兵,已经在兖州境内,与帅司聚集而来的部队,大战连场,其中多赖密州赶过来的,名为新军右厢的骑军,屡屡阻击北军南下徐州的步伐,但是自身也损失不小。

    所以格外指望我这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生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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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驰归

    泰山脚下,旗帜招展,联营如云,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如此阵容居于我麾下,就算是现实如我的后世眼光,也不免生出些许,所谓将相王侯宁有种,唯兵强马壮者为之的心态。

    这队前来的信使,据说已经是第四批了,因此,连多余的训斥、质责或是论事威胁的口吻都省了,直接问我能否在最快速度内,南下驰援。

    现在显然是帅司有求于我的,主次易位的状况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不妨碍我最大限度的变成好处和利益。

    虽然说麾下的这两万六千人,直接归于我指挥的不过万人出头,其他都是通过那些友军将领,间接支派的。

    因为在我麾下的主要战斗模式,都是我的本部先出阵,用排铳和小炮打散轰乱对面之敌的列阵,然后这些临时配下的友军,按照自己的战术和风格轮番上前砍人而已。

    如此下来,自然而然就培养起来,对于我麾下以火器部队为主本部的某种敬畏感,依托火器协同作战的习惯和依赖性。

    期间虽然也有不少杂音和异议,比如友军将领中某些比较顽固执着于传统的,各色抱残守缺之徒,或是不怎么甘心居于人下,对于自身权柄颇为敏感,而暗中小动作不断的不安定分子。

    但是因为是被援救下来的残部之军,天生立场上就低了一筹,还分散在好几只规模不等,各有立场和诉求的部伍里,相对于我完好阵容的整体优势,就实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对于前者,尚有继续使用和发挥余热的地方,而后者,除了扯虎皮做大旗军法从事,抓住机会明典正刑以儆效尤外,我也并不排斥一些盘外招,

    比如让一些比较奸猾多心之辈出阵时,在猎兵什暗中“额外帮助”下,完成他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光荣梦想,剩下的人就自然消停了许多。

    或许还有人有所别念,但所谓群龙无首之下,相互之间也完全不是死抱成团的,很容易就通过部伍间的细节调整,令其产生竞争和分歧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之。

    毕竟我掌握有帅司给予的大体名分,哪怕是临时的,又把持了主要的资源,正所谓只要锄头挥的勤,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在此期间,童昊和苏长生的组合,倒是发挥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效能,通过私底下的运作,从这些人的日常言行中,找出好些破绽和纰漏,也创造出不少机会来。

    很难想像,一个是前狱吏传家的半调子学子,和一个北地家道落魄文人之后,能够产生什么交集和效果倍增的化学反应。

    不知道时不时家庭环境的影响,童昊擅于揣摩和观察细节,籍以窥探个人的隐私和性格癖好,而苏长生则记性极佳,过目难忘而遭遇见历颇丰,对于账目和字面上的东西,有着一种天生的敏感和洞察力。

    从某种程度上说,军队的人事管理,同样也是一门宏大深远的学问。

    因此,就算日后拆伙各奔前程,我也有信心,从中再拉出三四千人来,作为我本部的额外补充。

    要知道这可是从军至少五年到十年以内,一路随北伐打过来,经验丰富的百战之士,搭配足够的士官和军官,再编三四个营是绰绰有余的。

    剩下的就只有帅司对既成事实的追认了。

    还有地盘,我是否可以籍此要求一块,可以长期就食休整的地区,而不是随战而走临时指派的驻防地而已。

    于是我们仅在泰山附近停驻,就地补充修正了一天时间后,紧接而来帅司追加的信使,就带来了给予游击军上下,加衔和增扩编制的全套书面材料,

    比如我原本属于小守臣资序的归德军军使,转为守臣资序中游的天平军军使;权济东观察使转,北面防御都指挥使职分不变,只是从济水变成了黄河流经的数州。

    辛稼轩转任天平军副使,加郓州刺史,陆务观加郓州长史,赵隆加济州提刑事,当然都是战地给授的权制官。

    原本仅设半军之编的游击军,也升格为正设八营的标准军编,当然人员所缺就得我自己想办法筹全了。

    这样看来,

    起码帅司里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人,还没有昏聩到,拍脑门决定空降个老资格过来,就能接掌全部指挥权的地步,或者说没有因为病急乱投医,而分不清楚状况和轻重缓急的地步。

    如此情况下,我倒是不好厚颜无耻的当着来使的面,继续狮子大开口了,只好递出拟好的后续意向后,拔营进发了。

    从齐州到兖州,一马平川,道路也颇为顺畅,因此仅仅一天一夜之后,我的前沿就有所反馈了。

    “先哨的马队,有一部分没有如期归还……”

    我哦了一声,转头过来。

    “是那个方位的……”

    因为各只部伍的加入,连带我麾下支派的骑兵,也达到了千余人,单独被抽出来,临时归做一部,作为南朝相对宝贵的骑兵,这点数量很难在正面战场上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我是把他们当作不怎么合格的外围游哨来使用的,

    有事时轮流散出去,充作大军的外围警戒,可以将警哨的活动半径扩大到两三里之内,或是针对性的前出五到十里以内的预警和巡侦。

    从不指望其战斗力,只要能够在遇敌或是,提供某种前期的预警距离和准备时间就够了。属于某种以数量取代质量的临时措施……

    徐州彭城的帅司,已经陷入某种纷繁忙碌之中,各种武吏文员奔走如织,人人仓促于色,似乎连北边吹过来的冷风里,也带上了兵戈肃杀的味道。

    “神机军何在……”

    “让剩余的神机军顶上去……”

    “他们不是善守也能攻坚么……”

    “把营垒给我立在运河边上……多少能起到些用处把”

    “在把新军右厢再派上去……”

    “不要和我抱怨辛苦和伤亡……”

    “无论是要人要马,帅司都可以给他补全……”

    “就是不要停下阻击,让北兵从容前进……”

    “可用辅兵资序,来补足护军三卫否……”

    “不若将夫役皆武装起来再说……”

    “不可,这是自乱阵脚的取祸之道……”

    “再次给我确认,游击军所部,已然到了那里了……”

    最后这个声音,也是被反复提及最多的。

    从徐州到兖州,地处淮北到河南的大平原上,除了几条大小水系外,地形上几乎鲜有阻碍,因此只能依托现成的大小城邑,进行有限的要点防御。

    也正是适合大型兵团进行决战的战场,至少数万河北兵正在逼近徐州的帅司所驻。

    要是能够及时撤退,暂避其锋芒,问题除了帅司作为军前最高指挥协调机构,不可轻移的政治和军事象征外,徐州还是总枢纽和大方后的所在,却也是不可以轻易放弃。

    为了维持支撑下一波的攻势,而后方大本营发动全力,从海陆而来堆积在当地的物资,数不胜数,却是没法一下子撤到更后方去的。

    偏偏因为突发的状况,救援汴州这个要点,帅司手中的大部分机动兵力,都被调到了西面,所以一时间号称兵强马壮第一的东南路前沿军行司,居然陷入了某种捉襟见肘的窘境之中。

    只要在外的游击军这支人马能够及时赶到,就算什么都不做,纯粹打酱油,也是一种有力的威慑和牵制了。

    只消令河北兵不敢妄动,或者没法拿出全力来突入徐州境内,自然就有将糜烂的战事拖延下去的转机。

    无论是从后方的淮南一线调集增援,或是从汴州军前归还部分建制,都有把握这一大部冒险突入的河北军,给包夹击退或是挫败,乃至大破或是全歼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只聚集了外围游离兵力的部队,就成了某个不可或缺的关键,连带之前擅自东进之举,也成了某种意料之外的所得。

    想到这里,这些自诩老谋深算,或是的帅臣们,也不免有些纠结异常,

    弄到最后,事关东南路大军后方,成败存亡的关键,还是得靠这么一只被长久边缘化的偏师,具体的出力和表现来维系着。

    但是一时的脸面和情节,终究是比不过帅司在徐州一地的安危得失,自然一切都是以安然渡过眼前这个危机,为最高的优先。

    因此,只消不是太过离谱和奇葩的要求,都可以先捏着鼻子应承下来再说。

    相比之下,那位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令人意外,但却还距离最低的心理底线上有些距离呢。

    有人松了口气,对方总算是个可以交涉明理的,然后顺便提出是不是该稍稍反省,之前安慰蔡候在位时,有些独断专行的针对性举措,以至于将这么一只战力,白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毕竟,能够正面硬憾优势于己北兵的部伍,可不算多啊;

    有人却觉得略微遗憾起来,这位居然忍得住这种诱惑,这可能对于帅司予取予求的唯一机会了,当然了,要是他表现出某种贪得无厌的一面,那是最好了。

    有心人籍此只消稍稍的推波助澜,就很容变成某种桀骜不驯,尾大不掉的风评,而得罪和触怒了帅臣们,事后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这不仅仅是打压和抑制的问题了,光是帅臣们的一致态度,就足以永远断绝了他在军中的前程,再加上后方的发力,剥夺了令人羡慕的部曲,赶回老家去乃至就此发配边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昔日执掌机要的二号人物蔡候,虽然因为坐忘军机之嫌,而被召还后方质询,但是军行司里安插的党羽犹在,暗地里愿意继续为之张目的人,却也是不乏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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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平海

    因为有众多友军同行,需要编排位置和次序,因此从发现敌踪,确认接触和规模,战斗状态编成,到进入目标场地,花了大半天时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狼藉、尸横遍地的战后情景。

    然后派出马队,追寻着战地里大队人马所留下的痕迹,在日渐昏黄的天色下,我们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了发生战斗的地方。

    绵延起伏的原野上,已经被奔走呼喝的人潮,踩踏的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来,一条东西向的大路横亘其间,勉强为这个厮杀正酣的战场,提供某种方位的参照。

    从架在望车高台之上,最大倍数的咫尺镜里,我可以观察到,一只打着青色飞鸟旗帜的北军,正在与对面立营的神机军一部,激烈鏖战之中,

    只见铺天盖地的烟尘和火焰,从南军的阵营里飞射出来,又如星坠一般的溅落在北兵之中,将他们的列阵淹没在火光浓烟之中,煞是壮观,

    在这一刻,我至少看到了火巢车、飞火雷、等七八种火器的出场,

    从战法原理上说,和我的部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同样是用密集的远程投射,打散了敌军的列阵之后,让步卒拥上前去近身厮杀,从火器轰开的缺口和混乱中,奋力扩大战果。

    但是具体兵器和战术上,以及效能比上,就差了不止一个世代之远,光是如此之多的种类和配置,就足够负责后勤的人,各种抓狂或是发疯了。

    更别是保有独立在外的作战和自持能力,难怪长久以来,神机军空有强大的投射火力,却只能用来依托城垒营寨据守要点,或是分别配属在各军名下,在步队军阵的掩护下,进行野战防御或是攻坚作战。

    只是在这些火器的打击下,这些北兵也呈现出颇为顽强坚韧的一面,他们主要的对应方式,就是训练有素的举盾列阵,交错合力抵挡对面投射过来的爆炸或是燃烧物,或是针对性的循着轨迹局部四散避让开来。

    就算被迎面击中掀翻,只要不死或重伤就会相互搀扶着重新爬起来,就算被遮挡物流淌而下火焰烧到,周旁的人也不慌不忙的,将其扑滚在地,用沙土和湿障,将其扑灭。

    显然是一只有着和南朝长久交手,拥有相当丰富做战经验的队伍。

    而从神机军中投射出来的,具有覆盖杀伤面的飞火雷和大型火油弹,毕竟只是少数而已。大多数还是发火箭、火巢车、旋风炮,皮炮、投弹器,外加少量铁臂弓、强弩等传统军械。

    而且一旦混战起来之后,这些大型器械,就失去了大多数用处,反倒不如传统弓弩更加管用。

    因此,这只北军在漫天火器的打击下,不但不落下风,战的有声有色,还几度逼近神机军所立下的营盘阵脚,突入拆毁填平了数处防线和工事。

    可谓层次梯比,进退有序,令人生出一种难以动摇的错觉来。他们甚至可以掩护着弓弩手迫近,用又快又狠的抛射,一度扰乱和压过了布置在前沿的火器部队。

    不过,这一切,都在我麾下的部队,投入战场就发生了改变。

    随着绵延的鼓号声,面向我们最近的一翼,迅速收缩了起来,然后变成一只前出迎击的队伍。

    最先完成列阵的第六辅军大队,也大踏步上前,与这只分出来的敌军,迎面撞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这片刻之间,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迎面冲在最前的,是一些手持管状棒槌和小盾的士兵,只见他们小跑之后,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堪堪拉出一条长长的横阵,用小盾横支起那些棒槌,然后在盾牌边沿猛然一敲,听的乒乒声骤响,对面那边,顿时就倒下好些冲在最前的排头兵。

    飞快敲打这手牌,一口气将三发子药全数打空,这些辅军才呼喝起身挥舞着棒槌,抵近杀入列阵之中,挥牌抡棒,捣打的血花飞溅,后队的人马也绕过他们丛列,挺枪持刀从两翼杀入被挡住的这支敌军。

    于是乎,似是没有见过这种掩射突击战术的缘故,敌阵派来迎击的队伍,居然撑不过几个照面,就败退了下去。

    被尾随追杀留下了一路尸首,方才在本阵急忙转过来的弩手,箭雨集射的支援下,逼退了那些追击的辅军,堪堪在本阵边缘,停下脚步来。

    但是接下来,战事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在分兵迎击受挫之后,北军大部迅速放弃了继续的攻势和努力,在昏暗暮色的掩护下收缩整队,缓缓向北退去。

    而那些营垒中的神机军,以及负责掩护神机军的步军人马,都没有再出营追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数百步外的敌军,就这么完成转向换阵,离去。

    倒是我的麾下,在见过了第六辅军大队的表现后,还有些跃跃欲试的主动请战意愿,事实证明,有所准备,而聚拢成一团的敌军大部,可不是那么好啃下来的。

    在主动请战出击的几只协从友军,前赴后继的轮番攻击下,他们仍旧能够相对从容的整队换阵,交替掩护而退,仅仅损失了若干阵断后的人马而已。

    这种战斗素养和指挥效率,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这部人马啊,乃是平海军,”

    检视过缴获的军旗样式之后,倒是有人认出来。

    “北朝安东行营麾下的五大军序之一……”

    “最远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间,老安东讨击军的源流……”

    “无怪如此难缠悍战了……”

    故安东道境内,多高山大谷,沟壑绵连,气候酷寒而民风彪悍,因此也盛产出色的步卒和射手。

    当年古高句丽国,据有其中,而得山河之险,生聚各族之悍,以一隅之地,而撑过了隋炀帝的三次大征,唐太宗的两次讨伐,

    才在高宗之世,被名将李绩以“春杀耕民,秋焚所获”的焦土战术给拖垮,覆灭于饥荒与内乱之中,成为薛仁贵治下的安东都护府,又经过上百年的拉锯和经营。

    才在乾元、泰兴年间,由梁公派出的讨击军,从登莱出发渡海而击,驱逐了安东都护府的叛军,进而迂回包抄了范阳叛军老巢的后路。

    然后籍着追缴安史叛军残余的由头,将安东境内的大多数部落藩族,一一扫平,将大氏渤海国打得山河破碎,最终在泰兴年间,变作天下二十四道之一的安东道。

    而在,那一路安东讨击军,就地驻屯拓殖,建州立县,改羁縻土属为指派流官之后,也形成了所谓威赫天下的龙武军集团,名为安东一脉的支系。

    其中又分为两大世系源流,初代的安东守捉使薛嵩一脉,此外就是辽郡讨击使罗先一脉。

    薛嵩乃是梁公自安氏叛党阵营,招抚而来的降将出身,不过家门颇为显赫,先祖乃是第一任安东行军总管兼都护薛仁贵,叔祖薛纳乃是开元西征的名将,乃父也做过一任平卢节度副使,因此其家门在安东颇有遗望。

    而罗先则是开元天子西幸途中,为梁公所收纳的第一批追随者,马廆之变后被委以要任,中途留下来率领那些不愿西去的将士,就地招亡纳流,与盘踞关内的各路叛军周旋有年,别号靖难军。

    直到梁公重新引兵出散关,一路克复关中,才重归麾下,成为独挡一路大军头,而安东讨击军就是由这两位正佐统领的。

    因此安东诸多将门、世家,借以这两系马首是瞻。以乙未之乱后的天下大乱为分野,分藩在安东的各家诸侯、藩家,也产生了某种分裂。

    其中薛氏一脉为承光帝所招抚,连带一批将门最终归还了北朝,成为介入安东分藩诸侯的重要势力和桥头堡。

    至于罗氏一脉,更倾向南海梁氏,很早就分出一支前往海南,拜为世臣,于是就有了八叶的罗藩。因此,历代与南边暗中往来不绝。

    早年,我在洛都活动时的掩护身份,也是来自安东罗氏的某一分家。

    连带想起另一种身份下的过往重重,还真有好些怀念和惆怅的感觉啊。

    话说回来,在那些归还北朝的安东将门中,

    平海军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谓“登山涉水,无往不利”的辽东劲旅。所谓平海之名,就是因为他们多次作为援力,驰援南下沿海各州,与侵攻抄掠沿海南朝军队作战的丰富经验,而得此“韬海平波”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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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合流与袭变

    昨天创世后台故障能进入,而隔日延发的一章,随后还有一章

    安东都护府故地,最盛时下辖九大都督府,五十四州,一百七十余县,又有渤海、新罗等若干藩国臣属。

    沿袭至如今,在北朝的安东行营下,设有怀远军、保定军、平海军、威化军和安东守捉,五大军序,外加延边各驻屯的军、城、镇、戍,屯所和燧哨,以镇抚和平定,事实上自立一方的安东诸藩。

    而其中,怀远军、保定军和安东守捉,这三只军号,甚至可以上溯到第一任都护,薛仁贵的时代。

    平海军和威化军,则是泰兴年间安东大开拓后,陆续增置的,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北朝军事序列中,一等一的强兵劲旅,不由人不由格外重视起来。

    只可惜俘获甚少,只能提供一些真假待定的粗略情况,

    比如这次从安东境内紧急调遣南下,河北东面行台听校的,除了平海军外,还有另外两个军号,外加数目不等延边抽调的驻屯戍军……

    粗粗收拾好阵前事宜,其余编制的后队也陆续跟了上来。

    天色黑下来后,用随行的大车,对角联结若干个半环大阵,然后以这些多角环阵为基础,

    抵临神机军的营盘东面而驻扎下来,很快各种栅墙拒马、壕沟陷阱、哨楼敌台,层次梯比的营帐样子,也初见规模起来。

    这时候神机军的阵营里,才派人过来发出邀请,请我过去商聚军前事。我从协从军序里点了几个名字,方腊亦在其中,随我一起去旁听,也是某种坦然无私。

    亲军队在前打着火把,由对方派来的代表领头,一路穿过若干道刁斗森严,巡曳如织的栅墙之后,我终于看到了那顶格外大的中军帐,以及飘摇在夜空中那面,代表神机军的飞火流星旗。

    “北面防御都指挥,知天平军,权两济观察,罗游击到……”

    站立如标枪的司迎仪仗卫士,大嗓门唱报声悠长的响彻在夜空中

    然后只听得哗哗作响的甲片撞击声,大帐的帘幕被掀了起来,走出来数个全身披挂的身形,连身的甲胄,直接折射出里面通明透彻的灯火。

    随即我看到看到,领头亲迎出来的居然也是某位熟人,颜公的近交旧识,神机军里的那位郭统制,全名郭守平,他对我微微颔首。

    “帅司对你们这部生力军,可是期许已久,我部在前沿也是日盼夜盼的,怎得不来啊……”

    他颇有些热诚的把臂,相邀道

    “如今总道是可放下心来了……”

    然后顺势将我引了进去,里面早已经会聚一堂,一时间,都将各色目光,齐聚在我身上。

    放眼望去各种披挂整齐的将星云集,林林总总至少也有二三十号人,最低的职阶也是肩镶三枚银月的都尉或是正将。

    而我带来的七八名将佐,不但级别略低,还有方腊这般毫无任何衔标的,倒有些相形见绌,成了某种少数了。

    片刻思考间,郭统制已经开声为我介绍起来了。

    “这位本部的叶中侯……”

    “这位是宁武袁中尉……”

    “这位是左骁卫的岑中郎……”

    “这位是知兖州的宋经略……”

    郭统制,介绍了几位站在前列,职介较高的代表之后,其他的将领的职衔和名讳,则被略过了。

    从他简而意概的话语中,我才知道,在这座大营里除了神机军外,居然也汇聚了好几个正编的军号,当然都是帅司临时从周边的防要,十万火急的拼凑起来的。

    因此不是编制不全,就是严重缺员,这些军将也是,空有高配的职介而麾下兵力不足,或是大量新卒来凑数,只能用来屏护在神机军周围,协助抵御一二。

    如此这般,我对他们在阵前攻战中的保守作风,也就不难理解了。协调指挥上的困难和繁复固然是一方面,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出击全力以赴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神机军固然是编制最大,且火力齐全,但是没有足够步军的掩护下,同样也是缺乏主动攻击性的。

    因此,在一一介绍的看到我的眼神,也不免有有些繁复陈杂,我也微微可以感觉他们之中,所散发出来的,从惊异、叹息、感触,到羡慕妒忌恨之类异样情绪的混杂总成。

    我虽然已经留了胡子,但是看起来,还是比他们年轻的多,若是没有想法那才不正常了。

    最受瞩目之下,我定神下来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和他们说些什么场面话,缓和下气氛。

    突然就听,远出传来轰鸣声,随着外面一片奔走呼号之声,然后,有武官跑进来说,是北军来偷营了,攻打东面正紧。

    听到这句话,不由帐下目光,都齐聚在我身上,我的游击军就立营在东。

    我观察到有几个人眼角抽搐,嘴皮子动了动,却忍住没说什么,似乎就等我开口请援,或是要求协力的话语了

    “无妨,”

    我气定神闲的环视了他们一圈,束手后背轻描淡写的道。

    “靜且待之……”

    不久之后,远处的轰鸣和喧嚣声,就渐渐散去。

    随即,在他们的一片一轮纷纷中,有来自游击军本阵有虞侯姚平仲,排众而出长趋而入至前报曰:

    “有敌夜袭,已然尽数击破,”

    “请邻部尽可安眠之……”

    这时候,他们的眼色中,都多了点说不出的味道来。因为这个夜袭,所以这场会商也是匆匆了事了。

    粗粗合计了天明之后的合兵再战的协调事宜,无非是神机军负责开场压制,我的人马作为主攻的力量,余部从旁协理,兼驻守营地。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争执计较具体的细节,为自己的立场和小处得失,相互扯皮起来,我却有些不耐烦了,对着郭统制告罪一声,就站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赶忙跟了站起来,顿时让他们热火朝天的争论,顿时停下了片刻。

    “我先回营主持事宜了……”

    “具体情形,就由这位姚录事,一应商洽好了……”

    “若有什么响动,”

    留下相应的联络人员,我转头对帐中诸人又交代到。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安抚好部众便是”

    “不知贵部连夜还有什么举动……”

    郭统制半真半假的,做略有些惊讶道

    “须得我军协力否……”

    “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是去还之以颜色了……”

    我笑笑道

    “所谓敌可往,我亦可往……”

    走出来一段距离后,

    “留你在此联络……”

    我私下对姚平仲吩咐道

    “好生观察下友军各部……有那些是堪用的”

    “又有那些是可以结交为助力的……”

    “一切便是听凭你判断掌握了……”

    “必然竭力不负所托……”

    他正色对我行简礼道。

    然后隐隐约约的铳声,在北面响了一整夜,还有零星的报名声,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彻夜难眠呢。

    得益与这个插曲的助势,在刚刚天明之后,我们就从友军营地里,获得大量的补给辎重。

    这一次,在郭统制的亲自督促下,神机军上下一反之前,长期保持的冷漠而疏离态度,殷勤利落的各种配合,对我方几乎是有求必应,就差要什么直接从营中搬,不用打收条了。

    当然,除了火炮自有定数,不能随便移交之外,炮药弹子,倒是尽管管够。

    用这位郭统制有些谐趣的话说,他也不过是慷帅司之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而已。补足了辎重所需,才好催促我这只生力军,重新上阵不是。

    当然了,他这些天,也为了协理支派这些友军,共抗北军攻势而有些劳心竭力,不堪其扰了。就指望我这只外来力量,好生打破这个内外相持的局面了。

    这话虽然真真假假的,不知道有几分实数,但是也可见他的某种现状。

    合兵一处之后,总体兵力增到到四万有余,虽然质量上还有些参差不齐,但也多少增加了些许底气,主动出击打破当面之敌。

    不过,待到日上三竿,埋锅造饭早食后,活动完毕,还没等到我们正式开始攻打,在北边据丘扎营的北军,也出现了某种变故。

    来自西面和北面的滚滚烟尘之中,不断有大队人马,从仿若百川入海一般的汇集而来,又仿佛是从平地里冒出来的一般,

    竟然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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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出阵

    天光放白,一夜少眠的北军立营之中,仍有残烬袅袅,伴随着起伙的炊烟而上,最终飘散在营地上空,如同淡淡的晨霭。

    归州团练使、平海军右统领杨存忠,站在一座哨楼的半截废墟变上,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灼,仿若北人狠狠的掌刮过一般,无法令人平复下来。

    要知道,他几乎是和自己的亲军部曲一起,夜不能寐,枕戈待旦到天明的。

    这一夜下来,虽然具体伤亡,才不过百十之数,但是因此惊扰,而损失的精神和士气,却是不好估算的。

    原本他派兵去袭夺敌营,乃是打算乘这些外援之师,扎营未稳而乱其阵脚,乘机赚一把而已。

    结果夜袭不果,出击的跳荡营千余健勇,在有所防备的密集火器打击下,真正归还的不足三成,那也就算了,此乃兵家胜败常事。

    但是还被对方尾随着给反追袭回来,用火器整整骚扰了一晚上,这无疑是是一种吃果果的嘲讽和打脸。

    而且至今,就算是眼神最好的哨兵,也无法描述清楚,对方偷袭的规模和手段。这些敌军在营外人影憧憧,几乎是神出鬼没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多数人也只能看到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点点火光,然后那些巡曳的军士中,就发现有人喷血倒地伤亡。

    然后,又有零星火油弹从黑暗中越过了壕堑和陷坑,从营地北角抛投进来,虽然只点燃了几个哨楼和一面栅墙而已,但是短暂蔓延的火光,却把附近战地马厩里的军马,给惊扰起来,其中一群马居然挣脱了束缚和木栏,在营地中奔散乱跑起来,而引发好些混乱和误伤。

    多赖本军久经沙场的出色素养和惯常经验,才迅速平复了下去,但是许多人的睡意,也就此泡汤了。

    因为不堪其扰,愤而引一只骑军出营,飞奔向投射的方位,结果出营没多久,就遇到了南军预伏的炮轰(实为预埋的土地雷)和铳击,坐骑受惊不能制。

    而黑暗中不知多少敌兵,四起鼓噪而击扑如雨,不得不吹响求援的号角,点齐大队步军紧急出营的接应前往,才有些狼狈的重新脱身出来。

    只是大队人马赶到后,这些敌人也早不见了踪影,搜检当地却发现,除了本军阵亡者外,来敌几无遗尸,只有满地的脚印痕迹,和几处血肉狼藉的坑洞而已。

    然后剩下的将领,都以担心暗中有所埋伏,而拒绝了继续摸黑搜索更远距离的要求,

    待到天明后,杨存忠才发现,自己帐下已经折了两个将领,先是选锋将苗傅,领队外出袭营就再未归还,恐已凶多吉少了;然后右厢马军都知刘正彦,出营索敌遇伏,为南军暗炮所击坠马,有亲兵抢拖回营后,就重伤不治。

    另有十数位正将、指挥、部将、队将在内的军官死伤,他们都是在带队巡曳营墙过程中,被突然飞至的铅丸,打死打伤的。

    这让他如何向那位拍着自己肩头,语重心长赋予重任的小张使君交代啊。

    “统将,左军部和盛威卫,都已经有所回应了……”

    一名小校走到身旁,躬身禀告到

    “此外……”

    他顿了顿道

    “哨骑已经确定,对面阵中的主战旗,已经换成了红焱紫电的风雷旗和四团爪印旗……”

    杨存忠再次叹息了一声,在他漫长的军旅生涯中,哪怕边塞可以冻毙人的风霜雨雪,也未能令他叹息几次。

    他实际有些后悔,为了恢复和扩张战力,而将那些河南兵收拢在手下,与安东来的将士合营混编,结果也将他们一些,明显属于动摇军心的传言和颓然之气,也带了进来。

    什么“新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类的无稽之谈和紧张情绪,在面临对面那只军队出现后,又随着出击失利的左翼,开始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战事的跌宕起伏,南北之间的舆论战同样还在继续,各种宣称和告贴,总是防不胜防的,出现在北朝的控制区域内,不但收缴不净,连带营中将士都有所见闻。

    之前无论对方宣称击败了多少北朝的军号,都可以当做是南朝夸大其词的吹嘘,但在许州扶沟镇下,神彪军的覆没和毫州境内黄粱骑的惨败,却是通过那些亲身参与者,而已经被确认的事实。

    因此,在郓州境内的局部失利后,策划渡河而击的河北行台,曾经报以某种悲观的最坏打算,但所幸的是,比较棘手的也就这一路而已,其他方面的强渡,却是顺利的难以置信,

    济、齐各州的当地士民百姓,甚至主动为官军前驱,作那通风报信的引路之举,数万大军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当地的南军,只剩下几股较大的苟延残喘与坚垒之内。

    结果郓州境内的那只南军,却又动了起来,迅速击破了后续跟进的河北兵,紧咬了上来。

    对于这只出现在后路的南军,总领诸军的那位节帅,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反制的对策,比如吃掉或是重创这支,咬住尾巴的顽敌。

    因此,在本部大军相继渡河之后,一度在济水南岸设局,至少就地暂留了两个军的人马,准备诱伏紧追南下的这只新军左厢,行那半渡而击之事,却不想只等来了一小只打着新军旗号的骑兵队。

    结果就这么当作先头,给轻易放了过去,白在当地浪费了两天时间。对方已经杀到齐州境内去了。

    待到重新折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会兵数万,不可小觑了。再加上汇合了本地的守军之首,更是势大。

    因此,连他他多年的经验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全身而退,宁愿放下一时的宠辱得失和个人脸皮,也要派出信使,向友邻部求援,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面的营地里,也是炊伙的柴烟和热气方散,早食是蒸饼和罐头肉炖豆子汤,尚未披甲的将士们,成群结队的拿着兵器,进行某种组队对抗性质的消食热身,好让精神和体能,都达到某种上佳状态。

    而我也在有些寒意的晨风中,正在亲自接见那些参加夜袭活动的勇士,嘉勉他们打出了我游击军的威风,也打出了无概的气势。

    这也是捉生队,教导队和猎兵什,又一次相对成功的联合行动,虽然总体动用不过两三百人,却成功的通过某种冷枪冷炮运动,对敌方的大营构成了整夜的惊扰。

    天明之后,我才注意道,不远处正是一片波光万顷的大湖,在晨曦袅袅散去的薄雾中,逐渐显露出来。

    神机军的大营,就是抵临湖畔不远处的一条河岔而立的,因此很方便获得水源,甚至就地掘穴若干,就自然有浅水渗出。

    “这是哪里……”

    我对着左右发问道

    “回军帅……此乃微山湖……”

    一名拿着便携地图的虞侯回答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脑海中不由响起一段乐曲“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水静悄悄……”

    我摇了摇脑袋,努力把这种时空倒错的混乱感给甩出去,让注意力回到现实来,开始对着聚在帐下的诸位军将,布置各自的防要和重点。

    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统领,或者说协调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虽然只是临时的。

    郭统制以神机军移动不便为由,力排众议决定军前布阵出战的序列,以我的铳军为主,因此我也获得了暂时的阵前主导权。

    因此,在具体布阵上,以我本部人马为核心,以主战三营外加辅军五大队,居中正前列的一二线。

    而神机军的重装火器部队,则具列其后,作为开战的前导和压制,待到本部接敌之后,他们亦要跟进掩护,协力进一步破开敌阵。

    至于神机军其他的轻装火器序列,则被我以战法不同为由,留在后方守营和保护辎重。

    我带来的友军数部合并为左翼,作风还算顽强的方腊部,被顶在最强;协从神机军的当地步军,合编为右翼,由纸面上实力最强的左骁卫,为首阵。

    对于他们,我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能够及时跟进,掩护好我本阵的两侧就好。

    拥有坐骑的标兵团和教导队,沿着湖畔在稍远一些的位置部署,作为外围机动和预备队,也是对两翼友军的监视;

    而捉生队和游弋队,则分别在东西两面,充当了战场边缘的警戒。

    炮团的大小炮车,则横列配备在一线的主战营和辅军大队之间,就近提供援护和火力加强,

    而亲直团随我呆在阵中第三列,与神机军的重装器械部队一起,既是就近监督,也是以备万一。

    这种平淡无奇,也是最中规中矩到稳妥的战术布置,主要是我对那些友军,实在缺乏足够的信心而已。

    因此,仅仅指望他们能够在战场上结阵自保就好,就算是摇旗呐喊式的打酱油,也多少能够在战场上牵制和威慑一些敌人,而不敢投入全力就够了。

    随着此起交错彼伏,滚荡过原野的鼓号声,对面的北军也主动出营,列阵迎战了。

    但是最先开始热身的,却是奔走游离与大军阵营之外的,那些游骑、哨马,

    他们三五成群的展示着各自的骑术和身手,像是飞舞盘旋的鹰隼一般,相互环绕追逐着在马上驰射,然后短暂而急促的交错厮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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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战云1

    随着大战之前的序幕徐然拉开,偌大的原野之上,南北两阵之间,已经化作了激烈而短促的修罗场。

    一条条追逐杀戮的尘烟之中,不断有身影骤然坠马,或是连人带马,失蹄扑滚在地上。

    其中绝大多数消失在飞扬的尘烟之中,就再也没能爬起来了,只剩下徘徊不去,或是倒地挣扎的坐骑哀鸣。

    便于观望的小丘之上,牛皋和他的部下们,也遇上了同样前来夺取制高处的敌军,他们几乎是在坡顶迎头撞上,顿时相间眼红二话不说的捉刀厮杀起来。

    只是,优势更多在南军这边一些,他们迎面抬手就是装好的长短排铳齐发,顿时将那些跋涉于草丛中的敌兵,打翻滚落了七八个。

    籍着这个短暂顿歇,抢先登临了高处的捉生军们,已经改换城刀剑钩矛长短齐出,一鼓作气向前各种劈刺斩杀,顿时将这些同样目的和使命的北军游哨,各般杀散不敌,余众返身奔逃而下。

    牛皋抽出的两只大铁锏,都还没有开张见血,战斗就似乎已然结束了。

    突然乘胜追击,冲在最前的那名捉生兵,强行顿住脚步举刀档格什么,然后被一种巨力冲撞着迎面倒飞回来,扑滚在尘土之中时,可以看到折断的兵器,贴着胸骨凹陷进去,眼见不能活了。

    随后另一位举铳待发的捉生兵,在寒光一闪之中,却是迎面被斜斜斩断身子,变做了血水喷溅的数段。

    众人方见树丛之后,站出了一位黑脸披甲的北军将官,他须发泵张的双持连柄长斧,大喝一声

    “勿那贼子,某家青州将李逵是也……”

    他的嗓门极大,仿若平地里生生炸响了一番旱雷,左近不由气势为之所夺。

    “我乃捉生将牛皋,且受死罢……”

    牛皋不甘示弱的交击手中大铁锏,用更大的嗓门反吼回去,然后高举这双大铁锏,抡出半轮猛地抽砸过去。

    两厢挥舞着重兵,狠狠交击在一起,只听得沉闷的嗡嗡震响,火星四溅在兵器交错之间,

    连带周旁战得稍近一些的人,都感觉到耳鼓中针刺般的嗡鸣声。不由资助的退让开来,

    于另处捉对厮杀了起来。

    而在这一隅偶然的激烈遭遇战,相对正面的主战场上,密布的战云才正当露出方兴未艾的一角。

    作为正式开幕的,是来自后阵神机军本阵的嗡鸣咆哮声,以及流星火雨一般,重装投射火器划空而过的轨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是仍旧有不少人面对如此壮阔的情景,不免为之夺目而骇然。

    这些弧形的轨迹,抛过了一个大大的弯度之后,才徐然的落在对面的敌阵之中,溅射、喷涌起点点的火光烟尘,以及染成血色的尘霭和人体的碎肢。

    这一次,神机军的重装火器,却是再没有什么留手了,而是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效率,全力将贮存的火油爆弹什么的,一股脑而全放射出去,

    甚至在某些强力要求下,冒着自爆自燃,乃至误伤自己的风险,努力将抛射的曲线放低,从友军的头顶上打过去,以求的最好的杀伤效果和位置。

    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火星,随风撒落在了前阵将士的头盔,衣甲上,发出沙沙哔剥的声响。

    但是他们除了微微晃动身体,抖开这些有些滚烫的残渣之外,脚下却是依旧巍然不动的,就像是一片被微风掠过的稻野一般,迅速平息无波,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们就像是一堵无数甲衣构成的沉默堤墙,等候着汹潮涌浪的拍击。

    虽然只过去了几刻沙漏时,但对双方阵营,特别是北军方面的将士来说,却仿佛已经熬过了漫长的时光一般。

    他们仅凭着纪律和军事素养,一边有所组织的规避和防御,一边忍受这打击和伤亡,努力保持这最基本点额阵形不动摇。

    不过对面的南军,也抓住这个机会,顺势而动了起来,就像是一条滚动在原野之上的浪潮般,在若干走出队前的执旗士官指引下,坚定无比的向前缓步踏进。

    此起彼伏的鼓点节拍,也慢慢的统一起来,变成一个相对一致的韵律和节奏。

    走出十步之后,这些前列南军身上的装具,已经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走出三十步后,他们背负的火铳,已经被抄在了手中,铳管斜斜指向侧上的方位;

    随着推进的南军阵线,铳身微微晃动印射的金属反光,就像是一片灰暗的灌林,让人觉得致命而又低敛含蓄。

    然后大团大团的烟云,在他们之中猛然升腾起来,那些南军的列阵,就像是被无形之物吞噬了一般,只剩下隐隐绰约的人影。

    北军们也开始加速,用快步变成小跑,来增强冲刺的力量,

    咻咻的飞舞声和噗噗的血液喷溅声中,站在最前列的旗手以及手持长兵的排头兵们,几乎是成片成列的倒下去,。

    但是更多的人,熟视无睹的踩过或是跨过同袍的尸体或是伤员,坚定不移的向前汇合成,呼喝冲杀的强大势头。

    左右两翼的反应就稍稍慢了一些,但也急忙迎着鼓号,驱使这各自的部伍动作起来,与中军的衔接处为开端,陆续迈开步伐跟随上去,在旷达原野的战场上,拖出一个中部外凸的反弧线。

    当火铳开始成片击发的时候,这些队列中稍稍滞后的弓弩手,才开始上弦压箭,应着将官们的号令,将锋矢斜斜指向某个看不前的前方。

    作为右翼首阵的应敌序列之一,蒙城都头方腊这一团兵马,也最先拥有直观的感受的人群之一。

    虽然,他们早已经鸟枪换炮式的得到强化,从头到脚装备一新;一水的镶铁甲和小圆盔,长枪短矛、刀盾剑锤,制式军弩和三眼铳一应俱全。

    但是面对此情此景,许多人却还是是禁不住热血沸腾、心情激荡或是两股战战起来,这可是近十万人会战的大场面,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未能遇上一次的,说不定还是作为,能留名千古的大事件参与者呢。

    虽然以他们的位置,只能看到的只是自己所面的战场一角而已,掌旗官方宝,无疑是其中之一

    他拄着粗短的旗枪,却觉得地面在潺动,轻轻震起的尘土拍打在鞋面上,自己也在全身发抖,直到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掌,牢牢的按住他的肩头。

    “安定些……”

    却是方腊,他无若其事的大声道,

    “这还没有接敌呢……”

    “你的旗帜却已经在抖动了……”

    虽然他是如此说来,蜡黄透着潮红的脸色泄露了他,其实也是强作镇定的模样,比如他按腰握刀的手臂,也是紧张的青筋毕露。

    看着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扬尘,喧嚣如旱雷滚滚的呼喝声,友邻的那些军将们,也在不停地往来于阵前,用各种宣称和寻诺,为自己的部伍鼓舞打气,同时鞭策和警肖乃些面露畏色的胆怯之辈。

    “怕个鸟,对面也是两脚两手肩扛一个脑袋的……”

    “难不成你们手中的家伙,都是纸糊的摆设么……”

    “干了他们,咋就是铁打的正军资序了……”

    总算赶上了,白天带小猫去参加班级的秋游,累坏了。

    以后更新集中到气温比较暖和的中午把,晚上各种冻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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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战云2

    箭石飞舞,刀枪交加,一刻也不停息砍劈戳刺着,铁片皮革防护下的脆弱肉身,从斩断和破开的人体里,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大股血水,慷慨浇沃着徐北狂野上,有些格外干渴的土地。

    成千上万披甲的人们,从早到晚不停的战斗着,将脚下踩踏的土地,晕染成粉色的扬尘,又变成深酱色的稀泥。

    而大多数时间,我只能站在高台之上,一遍遍的观望这战场的变化。

    安排好战线和次序,尽可能的准备充分,剩下就只有随着筛子的投出,将结果和前景交给不可预测的运气之类神秘主义因素了。

    因此,在临阵之前,还会有一些祭祀战主蚩尤和军神沙比门天的重要仪式,甚至玩一些风闻征兆,旗杆落鸟之类,用装神弄鬼的手段来鼓舞士气,玩精神暗示的把戏。

    待到他们各自领命而去,按照自己的位置和任务,列队站定之后,余下的事情,就只有各自的临机应变和阵前发挥的心理素质与水平了。

    比拼谁犯的错误更少,将战线坚持的更久,在局部积累的优势和上风足够多,而产生决定性的变化,

    达到一定规模之后,速战速决的一举致胜,就成了某种奢望和不可求的事情,特别是还有大量使用传统冷兵器和战法的友军,各种拖累和擎制之下。

    因为,我时常需要从本阵的机动兵力中,分出足够的精神和兵员,来关照和支援他们,好让他们坚持的更久一些,或是不至于因为一些局部的失利和措手,导致整体动摇的连锁后果。

    我麾下的火器部队,无疑成了战场里攻守兼备的中流砥柱,但是可惜的是相对数量还是少了点,因此,在近七八万人会战的大环境中,就算能够给予敌军造成大量的伤亡,甚至是严重动摇,

    但是对方总有足够的韧性和余力,将那些伤亡惨重而疲累不堪的部伍替换下去,而让我的战果无法进一步扩大到,产生决定性的层面上。

    这让人无疑十分郁闷和憋屈。直接将干脆利落的决胜之局,拖进了伤亡惨重而亢长的拉锯之中。

    第几次战地间紧急输送补给的火药铅子之后,我依旧没有看到足够彻底决胜的转机和征兆。鏖战连天的战场,仍旧笼罩在某种不知结果,前景未明的迷雾中。

    毕竟这不是上帝视角的战略游戏,点到那里就能看到哪里,鼠标一圈就能操作所有部队,

    我站在地势较高的望台上,唯一能得到的就是各部鏖战的依稀旗帜,以及不断上报的当面伤亡和杀敌的粗估数量而已。

    打到这一步,完全可以说,

    敌军用他们数量上的坚韧和悍战,从大层面上削弱和抵消了,我这只新式火器部队的跨代优势。

    毕竟不是那种积重难还的王朝末世,被太平岁月养成贫弱不均,暮气沉沉的旧军队,而是上百年间的藩镇割据征战出来的老字号劲旅,他们历久弥新的战争经验和素养,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也是令人格外警醒的不足之处,之前我仗着枪炮之利,以及令敌人无法适应的新战法纷纷覆亡,而高歌猛劲的顺风顺水,其实只是一种潜藏暗流和危机的浮华而已。

    “左阵请援……”

    一个声音提醒我道。

    “将重装队的护兵都聚拢起来,”

    我对着台下候命的亲直团副道

    “你带着去左翼冲一下……”

    马勒戈壁的,左翼的那些友军,都是属唐僧的么,动不动就只会“悟空救我”之类的路数。

    我忍不住再次腹诽道。

    而在左翼,飞舞的沙土中,方腊也在混战中苦苦支撑,邻接的友军早以及被打散了,不见踪影。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忠勇的部下抛洒鲜血,一个接着一个被撞到、践踏,或者被北军骑卒手里的骑矛神出鬼没地夺走生命,但所有人还是手持短兵,奋勇接战着。

    除了相对泾渭分明的中线,两翼则更加充斥着混沌不明的色彩,现在双方已经舍弃任何战术,完全演变成不分队形的散群格杀,捉对拼斗。

    各种服色的兵士交混一起,就像黄河大汛涨起来的浊流般,互相刺击闪避着。刀兵摧折着,咔擦咔擦断骨落肉的声音,没有武器的不是带着箭矢摇晃着倒下,就是拼尽最后力气,将敌人扑倒在地,互相纠缠厮打着,用牙齿和指甲作为武器,撕扯掏扣着脸子,对挖着彼此眼窍。

    这时候,侧面终于传来了排铳声,新投入的援力,配备了快发的转轮长铳,就听的密集炒豆一般的声响,那些契入左翼的北兵,从右侧猛然塌陷进去一大片,他们毫无防护的身影,几乎是猝不及防的,成片成片倒在近距离的抵射下。

    于是后力不继的其余北军,最后一点武勇和锐气也开始消退,不得不放弃那些已经契入左翼的部众,利用他们继续制造的纷乱和余势,匆忙脱离接触后退若干距离,重整起队形和攻势来。

    而在中线的正面战场中,

    沈霍伊,几乎是咬牙切齿,控制诸颤抖的手,放开劈入对方带翼头盔的厚背长刀。这名被砍死的北兵将官。似乎甚有威望,战死之后附近的敌兵,都如丧考妣一般的,放弃了正在拼杀的对象,怒吼着向着他聚拢而来。

    然后紧跟而上的铳兵们,用排射和刺刀将有些脱力的沈霍伊,给重新援护起来,就像是激流之中的磐石一般,硬生生的抵住这场誓死决绝的冲击,用刺刀和铳丸在其中,溅起无数血色的“浪花”。

    向后伸去接过一柄宽剑,信手挡在身前,却发现给他递送武器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些护兵,而是一名帽盔上只有一圈单色绶带的新卒。

    忽然面前一松,那些前赴后继的敌人,似乎都一下消失了,他不由喜上心头,总算再次打穿了敌阵。

    只是这一次,他的欣喜依旧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只见那些呼喝散去的北兵,还没能跑出多远,就纷纷转头讨还了回来,然后就像是纷乱无措的羊群一般,被骤然现身的成列铁骑和甲光,凌乱的践踏在尘土里。

    沈霍伊不由瞪大眼睛,用尽最大的气力怒吼嘶喝着,让左近的部众,重新聚拢成一个,能够有所对抗冲击的群体来。

    并且亲自抄起半截长枪,身先士卒的顶在直面北朝骑兵的首列上,只见那血光飞溅

    随着被摧折刀矛,而嘶鸣倒地的北军坐骑,同时也将他狠狠撞飞出去,自此不省人事……

    全身披挂的杨存忠,心中也充满了无奈和叹然,他也未想到自己居然能被逼到,要走上这一步。一向习惯掌握胜机和,像个赌徒一般的去最后博上一把。

    因为这一战打的实在太惨了,流水一般的送上去,又残缺不缺死伤惨重的被替换下来。

    鏖战在中线战场,那些南军所持的密集火器,就像是无力抗拒的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所有接触的战力,一沾上就发现摆脱不得,然后在邻部的配合下将其缓缓消磨掉。

    他转头再度望了眼已经列队好的后阵,作为战地的主导者,他已经强势“说服”了来援合兵一处的右军统领师守信、盛威卫中郎耿全义二人,

    力排众议的集齐了麾下最后的有生力量,来自三只军序大小数十位将领的亲军,再加上守营的辎重队,合计凑出马步三千人,就此做那孤注一掷之举。

    这可是这些军头们,在事有不协的情况下,能够脱离战场的保命本钱啊,却自愿不自愿的被他给强夺了过来,这事后直道真相,岂还不盈反翻天了。

    可是对杨存忠来说,可虑这些却已经毫无意义了,此战若胜那自当万事好说,在大好形势之下,行台那里也不会因为这点小小权变,而格外追责有功之臣。

    那若是情况不利乃至大事不好的话,那自然万事皆休,这些尚有马力的亲军护兵,也是他夺路突出的根本保障,至于其他的杂音,至少那些阵没军中的将死之人,是没法回到行台去辩诉举告他的。

    “究竟是马革裹尸报效君恩,还是不世功业,就看毕此一役了……”

    他心中默念着,话到口边却变成了某种豪气冲天的宣称。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就看此举”

    “击破迎面之敌,两淮之地,就任我被纵横了……”

    “徐州境内,有的是南蛮堆积如山的财货和辎重……任君自取”

    “更若能一鼓作气拿下彭城之枢要,南蛮的北伐自然就此成就泡影……”

    “如此泼天之功当前,我辈亦是触手可及……”

    “尔等还更待何时……”

    “且让海里爬上来的南蛮子,见识一番我燕赵健儿的铁骑雄风吧……”

    “进击……”

    “进击……进击……”

    “进击……进击.进击”

    回应他的是山呼般的咆哮声。

    望台之上,我也注意到这个显目的变化,扬尘纷舞之上,潜掩着甲光寒闪的长龙长驱直入,

    虽然看起来是横冲直撞,左冲右突的毫无章法,但仔细观其轨迹,却是相当技巧性的,避开了层叠军阵的厚重之处,而杀入阵列之间,相对薄弱稀疏的衔接处。

    他们甚至能够短暂散做若干小股,纠缠着将某只部伍,诱离大队人马的相互支援,然后仗着马力擅长机动之便,一举聚集足够的局部优势,将其杀散或是击溃。

    就这么一口气转眼间,就冲破捣散了数阵人马,将好几部割裂驱散开来。我不知在中列的铳队,却有些追之不及,只能对着他们烟尘中的背影放枪,却有不免误伤到被驱赶四散的友军。

    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却很是利用了的战场间隙,成功的将整个左翼的阵脚都撬动起来。

    由最初动摇的征兆,到混乱的迹象,再到从前列开始的实际溃散,也不过在几个呼吸间,就这么发生了。

    这时候,中军什么挥旗鼓号,发出号令都没有甚么反映了和动作了,右翼的人马从四散的前队、乱战的中部,到尚未接敌的后列,似乎都已经陷入慌乱,而各种自顾无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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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战云3

    看着远方纵横驰骋。已经被染成血色的甲光连龙,

    “我艹,对面的五对轮冲下山来了……”

    我不由自主的念叨着,却是想起某个论坛间身为流传的哏。

    然后,我就不由捏紧拳头砸在栏杆,这些友军,果然是靠不住么,我看着在北军全力突破下,呈现全面溃散的左翼,而出现各种动摇,小股逃亡的右翼。

    连我中军部分,也开始出现某种迟疑和停滞,回头顾盼的迹象了。

    “告诉风卷旗,全力向前,突破过去。”

    我当机立断道

    “放开维持两翼,我们只取中间一路……”

    既然对方已经底牌翻出,一副准备掀桌子的模样,我也自当不能落于人后,

    “看看谁的胜势更快”

    我继续吩咐道。以攻对攻,抢夺战场的主动权,看是北军先被击垮正面,还是我的两翼和后方先崩溃。

    “给我披甲,我要随军突进……”

    此话一出,左近顿然一片哗然。

    “不可

    “将主还请三思……”

    “兵战凶危者,不宜……”

    “我意已决,”

    我挥手按下他们的劝谏,将刻有焱型雷纹的头盔,戴了起来。

    更何况,相比放弃主动,呆在后方等人来攻,那里又有伴随着攻击中的军镇序列,更安全的地方。

    单论毫无保留的正攻之势,我的部队还从未怕过谁,只是被数量庞大的友军给牵制了。

    当然了,当我放弃在后方的指挥协调,亲自下场后,也意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成败存亡就此一举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些事情。

    “此举不可,恕难从命……”

    然后我下令,神机军的重装队,朝着未战先逃的右翼发射,被领队的都虞侯当面拒绝,

    “是么……”

    我冷笑着二话不说用力挥刀,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斩下他的脑袋,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咕噜噜的滚在地上后,无头的身子才喷血倒地。

    “下一个,”

    我挥手道,随即他的副手被拖到我的面前。

    “你怎么说……”

    “当当当然是……谨……遵上令了……”

    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然后就是督促和胁迫剩下的的人,指挥着部众,将火巢车和飞火雷为主的大型火器,转向对着右翼,全力发射轰击过去。

    顿时将那些裹挟在右翼逃兵里,各种乘胜追击的北军打的七荤八素,各种呜呼哀哉的惨号起来,原本一鼓作气的攻势,也被彻底打散打断了。

    这时候正在动摇和犹豫观望的后队,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鼓起余勇整队重新迎上前去,将这些肆虐的北兵被重新缠战住。

    这时候一阵阵哗然声,从我身后传了出来,我转身去看,却发现那些神机军重装队的士卒,已经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了。

    我的后阵,居然乱了?,连本阵和后方营地之间,都被暂时切断了。然后我看见了大营方向冒出的数道浓烟。

    这是搞毛啊,我们扎营的地方就是特意选择背靠湖水的台地,就是为了有效利用临湖的敌势,只要防备三面,警戒一面就好了,

    可这敌人是怎么绕过来的啊,难道是从湖面上飞过来的。

    “本阵动摇了……”

    攀在高处的树上用着咫尺镜,遥遥看着那面手到冲击的风雷大旗。

    仍旧在待机状态的教导队中,不由刷拉拉的站起来一大片人,来到坐骑边上准备上马出发。

    “且慢……”

    作为总教习兼队将的韩良臣,单手拎着马鞭,依旧用一种不紧不慢声调的质问道

    “你要去哪里……”

    “当然去援助本阵了……”

    领头的这位名为罗大成,亦是罗藩家生子出身,也是教导队的第一都指挥,授校尉衔。

    “那你可记得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韩良臣继续冷声到

    “非得信,不擅动……”

    “依照操条优先,在本阵不能正常发令之下,”

    罗大成有些焦虑的质辩道

    “本部也有自行判断,寻找战机的……”

    “问题是,我才是教导队第一官长,自有临阵判断的优先权……”

    突然,就见韩良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即,抽刀架在了罗大成的脖子上。

    “以战前第一训令为准,有违者,斩无赦……”

    “你……”

    罗大成脸色变了变,梗着脖子很想继续做点什么,但是只在左右看到了的表情犹豫和狐疑之色,却是碍于韩良臣的积威,没有多少人公然站出来支持他

    最终,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被带了下去,且做反省和冷静一番。

    片刻之后,

    “动了……”

    韩良臣突然咦了一声,下令身边的虞侯,吹响了整队的喇叭号子

    近了近了,再近一点,只消再近一些

    望着那面粉色团子的爪印旗,满身甲胄被血色沾染的杨存忠,几乎实在心中默念到。

    哪怕他的侄儿杨宝柱,他的从弟杨存光,他追随多年的亲军押衙梁宝尚,都已经随着那些在箭石弹雨中,拼命援护他的将士一起,阵没军前或是落马失踪,也未尝能够动摇他的决死突进的心情。

    就像多年前,他亲自剿灭过的那个,自称渤海末裔而起兵复国的大罗罗一般,

    这位大罗罗自号东丹王。裹挟啸聚十数万于平城,其中带甲数万。在某些安东诸侯的幕后扶持下,连败数路剿讨的戍防边军,屠掠平卢、安东接境的数州二十余城,称孤道寡,置设百官,气焰喧天。

    然后,被尚是选锋将的杨存忠,亲率一只甲骑突入,阵斩于前之后,就在没有后来了。

    尸横遍地的战场中线,再次露出难得的短暂空白。

    前郓城押司宋公明,用尽全力趴在地面上装死,听得后脑上咻咻弹丸飞舞的声响,就恨不得像某种古老爬行动物一般,连头带劲的都缩到身子里去。

    因为与泥地凑的太紧,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这天杀的世道,俺只是个刑名老吏,怎么也被逼从军,过些上了这战阵呢。

    作为押司,他曾经是郓城之中,号称官中之吏,吏中之官的遮奢人物,门路极广而上下交通的关要人士,无论世道如艰难纷乱,他总能在自己的额一亩三分地里,维持着还算滋润的小日子。

    就算发生了妾侍偷人,进而私奔这种不誉之事,也能在丝毫不惊动上官同僚的情形下,私下自行处置停当,将那对狗男女追回来,做成荷池里的花肥。

    但是这些南佬打来之后,他仅剩的一点好日子和体面,也就完蛋了。他依仗的上官弃守而逃,连带他也丢了公面上的差事。

    然后,前来“劝捐助国”的前同僚,皮笑肉不笑的榨干了他多年的私囊和积蓄,还转头就翻脸将他送进了军中听校。

    因此,他一点都没有卖死力的心思,很快在军中油滑手段和老城事故,重新结交了一帮人。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了如何最有效的装死避战,而不被督阵的军官们所注意和察觉。

    到目前为止,他的运气尚好,阵前所受到仅有伤害,不过是被前进后退中的友军,给无心踩了十几脚而已。

    满地流淌的血泊和翻浆的深色泥泞,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和伪装。

    在他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残缺不全,只剩下十几个人的南军小战团,且战且走着慢慢的逼近过来,不由让宋公明暗暗的叫苦起来。

    这支被冲散战团,由谷老四领头聚拢在一处,像一块坚硬的卵石一般,在稀疏的北兵里左冲右突,苦苦寻找着友军和本阵的位置。

    这种永无歇止的战斗,对于谷老四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和折磨,早间吃的煎肉夹饼和豆子汤,早已经消化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机械战斗的本能反应而已。

    唯一的进食,就是咽了几口满是血腥味的唾沫,那是一个被砍开喉咙的敌兵,径直喷到他面上,又流到嘴里,让他条件发射的咕噜了一口,其实也不似想的那般咸腥难当吧。

    他已经伤痕累累,新鲜凝固的血枷随着用力再次开裂,留出淡的不见多少红色的血水,虽然都是刻意避开要害,或是用甲厚处去顶,以换取相对的不致命伤害,但是血流的多了,身体也变得麻木沉重起来,就好像浑身上下缀着冰冷的铅套一般,迟缓维艰。

    而在更靠近左翼的后方位置,

    藏在人群中的权六,握铳的手也在发抖,他方才打下了第三个冲刺的骑兵,但是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他的准头也大大下降,发射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只觉得这些马上驰骋的身影,总是飘忽的厉害,让人无法静心瞄准。

    在这个高潮跌宕的关键时刻,像他们一般无数的人,都在为自己和这只队伍的命运,用自己的方式拼死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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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战云4

    从神机军高悬天空的观测气球俯视而下,可以清楚的望见战事最激烈的中线。

    偌大的军阵在漫天厮杀喧号声中,缓缓推进向前,一只从侧翼对角闯入的铁流,却在半腰腾转翻滚着,一次次以若干部分断后和坠马为代价,甩脱左近步队的纠缠,努力的向腹心位置突进。

    代表中军的移动车台上,

    “请军帅稍稍后退……”

    身边的声音,再次恳切的请求道。

    “我等定然誓死护得中旗周全,”

    “我可以退……”

    我斩钉截铁的喝声道

    “但我的部众如何退……”

    如此情势之下,中军大旗和我的将旗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不然少有迟滞和动摇,很容易就是连锁反应式的大溃决了。

    “替我装弹……”

    我断然将数只长短铳,一字排开摆到身前

    “我亦非初阵杀敌,也不是没自保的手段……“

    对答之间,突入的北军马队,掀起遮天蔽日的尘埃,似乎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身前,十分呛人的尘土味,几乎是扑面而来。

    他们虽然被长矛、刀剑和铳刺的重重列阵杀伤削弱过,但是看起来依旧冲劲和去势不减。

    而我身前亲直团的军士们,仍旧在紧张有序的用转轮快枪击发着,用弹雨追逐这这些遮蔽在扬尘的身影。

    不断有人手持喇叭铳,毅然涌到这些骑兵身前,,只是为了在被撞翻践踏过去之前,换取一次击发杀伤的机会。

    有些人失败了,但有些人则成功了,极近距离喷射的散丸,几乎是成片成片,连人带马的轰在那些骑兵身上,虽然大多数都被甲胄所挡住。

    但是打在毫无防护的头脸腿臂,以及目标更大的坐骑身上的漏网之鱼,却已经足以够成可观的伤害了。

    很多飞驰的骑兵,几乎是来不及控马或是变向规避,就被吃痛骤然栽翻的前人,给绊倒撞翻,哀呼嘶鸣的踩踏成一团。

    但是剩余的骑兵,则带着某种勇往无畏的意志,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不论死活,一些骑兵再次被绊倒。

    “掷弹兵……”

    迎面两侧的队列里,突然传来如是的呼喝声。却是穆隆带着少量调动的标兵团后援再次赶至。

    只见的一些带着火星的事物,在地面上弹跳着,飞滚进北国骑兵的马蹄之下。

    然后就是,轰轰的震响和大团的尘土碎块,在他们身边喷溅起来,很多人只觉被震的耳鸣目眩,昏天黑地的被无形的力量推撞着,从马背上坠落而下。

    更有首当其冲的骑兵,被来自脚下的爆响,给炸的肠穿肚烂,血肉横飞,而那些被蒙住眼睛的坐骑,也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开始纷纷挣脱出了骑兵们控制,

    任凭驾驭者如何的驱打逼迫,它们惊慌哀鸣着在原地踢踏,乃拼命至昂身起来,将上面的人给摔甩下来,或是在人马角力的斗争中,失去平衡一起滚落在地上。

    铁骑的洪流冲到了这里,也像是给无形的巨力,给死死按住头尾,哪怕仅剩一点的距离,也再无法有所寸进了。

    推开挡在身前的亲兵尸体,被七手八脚从马尸下拖出来的杨存忠,通红眼睛亦是瞠目欲裂,明明就差这一点了。

    “弃马……”

    看着似乎尽在咫尺的风雷旗和稍后一些爪印旗,他咬着满口的血腥味,口齿不清的怒吼到

    “随我步战向前……”

    “青旗所向,一往无回”

    “一往无回……”

    “一往无回……”

    残存的骑兵如梦初醒一般的应声道,居然再次压倒了之前的颓势,他们纷纷弃缰下马,然后控制着马嚼头,对着大旗的方位,用尽最大气力狠刺下去。

    虽然这些创上加伤的惊马,乱串乱跳的四下跑散了好些,但也冲乱了那些南军好不容易集齐的列阵。

    给这些决死之士,开出一条相对的坦途来,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杀穿过去。期间再次射出一轮仓促而稀疏的铳击,也被最靠外的亲兵,主动用身子给挡住大部分。

    于是杨存忠甚至都已经看清了旗杆之下,那个顶盔掼甲的面孔,那是如此的年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对手,

    就在那触手可及的位置,身边仅有几个表情坚毅的虞侯而已,只消将手中旗枪伸过去,就可以捅到,

    对方手中突然青烟一闪,却是乒的一声,杨存忠的只觉得头上被重重敲了下,盔边崩裂了大块,额角亦有火辣辣的东西,流淌下来,却是让杨存忠不惊反喜,不由豪气顿生的大吼道。

    “尔等大好头颅……我便收下了”

    顺势猛地将手中旗枪投过去,血花四溅的扎在一名急忙挡身在前的虞侯大腿上,他为什么不害怕,也未见紧张之色呢,杨存忠甚至还有心情作如是想道,再次举起另一只短矛。

    然后,然后,几声急促的巨响和震鸣,在中军旗下响起,杨存忠就觉得突然身体一轻,自己就天地颠倒着,高高的飞了起来,在呼呼的风中,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

    他集中所有的意志,努力寻找这自己部众战斗的位置,却是只看到一片呈长条放射的血肉狼藉,铺陈散乱的残肢断体,然后就在困惑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这些突入到我身前的敌军之首,迎面被沉重的弹丸,打碎轰开炸做四分五裂,进而在身后的人群中,犁出数条长长血肉沟壑的情景。

    “我的大炮……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微微吁了口气,放下紧握的打空手铳,忽然脑中冒出如斯的台词来。

    关键时刻用来救急的,乃是我假公济私,从神机军那里强行“借”过来的,便于行军四寸径的长管野战炮,

    只是因为实在过于笨重了些,因此还没来得及推阵前,战线就再次前移了,所以被留在中军附近,我让人装药待命支援前沿,没想居然有机会,在中军旗下成为一招奇兵。

    期间只是电光火石的思绪,很快就重新回到现实,经历了这一幕的变故之后,

    阵中那些幸存下来的北兵们,却是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在重新聚拢而来的部众,重重包围逼迫之下,一部分慨然怒喝着,当场仰刃自尽。

    其余的北兵,则似被抽调了主心骨一般的,失魂落魄的各种兵刃旗帜坠地,脱力的跪坐在地上,束手就擒做了俘虏。

    “为什么各个都这么喜欢孤注一掷”

    见到这个情景,我不由微微叹气嘀咕道

    “玩这种轻骑突进斩首于万军之间的把戏呢”

    这一场突发的危机,度过去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战斗尚在继续,并且因为中军的混乱和两翼的动摇,再次攻势乏力乃至停滞下,落入了某种拉锯的下风中。

    只是,当我的亲兵将缴获自突入骑军的甲胄旗帜等物,高悬在长杆火急送到前阵展示之后,

    就如同某种无形的催化剂一般,在那些还在做最后顽抗的北军大部中,顿然引起成片化学链接式的连锁反应。

    随着对方后阵,一面接一面的大小旗帜,相继翻倒下去,成群结队的逃亡,开始在北军阵营中从后到前迅速蔓延开来。

    然后再我方士气大振的消长对比下,迅速又变成了整队转身丢盔弃甲,争相推挤践踏的全体大溃决。

    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跑得比”的生存法则,在这一个特殊的时刻,淋漓尽致的向我们展现出来。

    大多数北军似乎都彻底丧失了斗志和信心,甚至连乘势逃回扎营地里,继续顽抗据守的最后机会和打算,都已然被放弃了。

    他们直接成群结队的绕过营墙,越过或者掉进那些防御冲击的拒马和壕沟,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回头过来,重新站上望台观望局势,我才发现,战场上居然是两种态势的两级分化:

    正面被我部击溃的北军大部,正在各种追亡逐北中,而两翼的友军,同样在部分北军的突击下,继续迈开两条腿,持续崩溃不动摇中。

    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让我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草泥马狂奔的心情了。

    直到部下请示下一步的声音,才将我唤醒回来。

    “教导队来报,”

    “他们已经夺下了北军大营及辎重……”

    “正在灭火和请教残余中……”

    教导队?,我揉了揉有些僵直的面皮,好吧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一只在外待机的部队,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的,居然还做得不错。

    然后,我才知道了另一些具体情况,

    比如在两翼崩溃,中军也受到突击的情况下,他们关于是火速回援本阵,还是乘机潜袭因为主力全出,而防备空虚的后方营地,的进攻方向上,爆发了一番争执和分歧,

    最后还是韩良臣仗着身份,压制了所有的声音,拉着长短齐备的数百骑,绕过战场边缘,缘着上位闭合的大门,一鼓作气径直冲进了北军大营之中,

    对方居然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教导队的将士们,有些惊讶和的发现,似乎因为精壮尽出的缘故,留营的几乎都是些老弱伤病。

    虽然这些留营伤兵,在一名颇有威望的老将号召下,努力的涌上前来,想要继续结阵顽强抵抗一番,但是在马上长短火铳的排射,外加刀枪戳杀和践踏之后,还是各种不敌,溃不成军饮恨而亡。

    只消她们几个短促冲锋,来回的驰骋数遍之后,留下的就只有满地相互践踏,或是脱力伤重而死的尸体。不过这场局部胜利,也有些侥幸的意味。

    据说,当他们看到,营中的各个关键要点,已经堆满了油脂和柴薪,做好放火焚烧营帐和辎重的准备了。不由出了一声后怕的冷汗,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要功败垂成了……

    然后就是在营门上高悬起多面,赤焱紫电的风雷旗来,于是,眼见腹背受敌,正在正面鏖战的北军主力,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各种阵脚大乱起来。

    到了这一步,局势已经明朗无疑了,剩下的就是一点小小的关碍了。

    “标兵团,教导队,捉生队,车团并三营余部,向前继续交替追击……”

    我底气十足的发号施令到

    “亲直团和所有的辅军大队,随我转向后方……”

    “不要管两翼,先夺还本阵大营……”

    “不分敌我之别,敢当着杀无赦……”

    “老子要快刀斩乱麻,大开杀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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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吞并

    满地狼藉的战场中,胡乱斜插的残刀断剑和拖倒的折毛旗帜一起,像是一座座无声的墓碑,密密麻麻的散布开来。

    谷老四带着一些军士,蹒跚的行进在层叠纠缠的尸骸之间,小心的避开脚下软绵绵的残肢断体,以免让靴子陷入烂汲汲的血色泥淖。

    之前战斗正酣,还无暇他顾,但是回头过来,就只有一个感觉。

    太惨了,这一战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尤其是那些被铳子打死打伤的北兵,残缺不全的死状各种恐怖异常,起码被刀剑矛枪砍杀戳死的,断口创处大多还是整齐的。

    但被拇指粗的铳子打到之后,就是鲜血淋漓的稀烂一片,身子上外翻的创口就像是,裂开的婴儿小嘴。

    特别是那些穿铁甲的部位中弹后,崩裂的甲片连同一起,绽炸开一个不规整的大豁口,细细碎碎的碎嵌在身体里,就算马上不死,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而且与弓箭和弩矢,留在体内所造成的封闭性创口不同,一枚正中的弹丸不仅仅可以打裂穿透大多数护具,还能打碎骨头,造成开放性的外伤,并且留下一个参差不齐,难以处置的创口。

    因为,除非是特别幸运,枪伤一般都能造成严重器脏损害和内出血,这会使伤者感觉%长%风%文学 到非常疲倦,所以通常只需中上一发,就可以使一名精壮之士丧失作战能力。

    并且,尽管操作一把铳子或许并不是很简单,但是学会用铳的时间,要比成为一名一流的弓箭手,或是使用其他传统兵器好手的时间要短得多。

    很难想象半年前谷老四,也曾经是这种满地死伤之中的一员,他现在却为自己能熟练的用铳杀敌,而暗自自豪不已。

    除了已经被带走的俘虏,偶然间,还有未死的北兵,在地上蠕动挣扎着,他们例行都会用矛杆戳一戳,顺便问上一句

    “还能自己爬起来么……”

    若是对方无法做到或是有所回应,那就会用手持的刀剑,直接替对方解除痛苦。

    除了例行的打扫战场外,谷老四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便是从战场的北军尸体和伤员中,找出合适的,

    然后让人送到别号“白贪狼”的苏大医官哪儿去,作为他麾下那些见习军医们,新鲜解剖的素材,和临床观察各种症状的活体样本。

    作为半路出家速成流的战地军医,只消掌握最基本的卫生防疫,急症和伤创处理即可。

    因此,他们只消在老前辈的带领下,通过足够数量的解剖和临床处理事例,就可以迅速掌握和满足,最简单的战地需求……

    而在后方,重新收复的湖畔营地里一片狼藉,放眼尽是各色忙碌的身影。

    “这个,”

    “那个,”

    “还有这些,”

    “只消看起来有所用处,都带上好了……”

    “不怕琐碎也,不要怕辛苦……”

    “只要搬回去都是咋们的了……”

    “这又是何苦呢……”

    作为原本主人的郭统制,也只能面带苦笑和无奈的看着我的士兵,在神机军的营地里各种肆虐,不,是像蚂蚁搬家一般的,事无巨细的翻找着,一切可以派上用处的东西……然后发出各种象征性的叹息声。”无妨的,这些都算战损不是……”

    我轻描淡写的对应道

    “反正我都重新把贵部营盘给夺回来了,其他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我军不过所获些许,被北兵所焚掠四散的物资,又算得了什么呢”

    谁叫他的部下,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呢,

    胜负已分,自然要乘势攫取好处了,作为在上呈的战报中,作为神机军能够在请功的资序里,副署名后的代价。

    就是任由我的士兵挖地三尺,誓把神机军营地搬空减负,才的罢休。

    重装队里的那些,粗重的石炮车弩,或是巢车、发火箭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我一贯眼馋的数组野战长炮,计有四寸和六寸两种大小口径,可发散丸也可以发链弹、杆弹,乃至破垒、破阵两用的实心铸铁球,

    此外,还有若干具专门攻坚的短身十寸炮,因为相对沉重,需要撞门的载具和畜力,机动性太差,我就只好敬谢不敏了。

    他们也没有多少抗拒的意志和实际行动,反正这些损失最终还会有帅司来买单补充的,最多只是面上难看而已。

    不过,这点面子能当饭吃么,这点面子能换来战报上的体面和具体功绩么。

    要知道,还有好些人连这点里子都没有了,被剥夺了职事和部下,正以军前待罪之身做那临时的阶下囚呢。

    “等等……”

    我眼角突然撇到一行身影,赶忙走过去呵斥道

    “你们是军人,又不是过冬的仓鼠,“

    “怎么连人的马桶和夜壶,都要拿走呢……”

    “快快原样放回去……”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说,军中的马桶也是一种重要的管制物资,主要是可以用来收集某种原始硝化物。只是在人家面前我就没有必要做的这么难看了。

    “此处事了后,怕是很长时间,你我都不复相见了,”

    郭统制再次叹了口气,重新对我道。

    “有桩事情,我须得提醒你一二……”

    “被你阵前斩了的那位,神机重装队的都虞侯,”

    “叫朱长治,乃是帅司朱使君的亲侄……”

    “阵前临危抗命,就是亲儿子我也照杀不误,”

    我冷笑了起来。看起来神机军在国朝庞大的军事序列中,位列上五军之序,

    因此待遇甚为优厚,且颇受尊崇,故而也少不了各种营钻进来,形形色色的镀金党。

    “亲侄儿算什么。”

    然后,看到向我走过来的姚平仲,算是结束了这番寡淡无味的对谈。

    夺回了营盘,我才知道,这些骚扰袭击我军后方营地的敌人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他们就是从湖上过来的

    严格说他们是从湖岸边上,撑船摸过来的,然后就是安排在这一向警戒的友军,不堪悍战临阵脱逃的把戏。

    紧接着留营的神机军,在被突入近身的肉搏战中,以寡击众打的大败而走,仍由这些数量有限敌人,在营盘中四散肆虐,到处放火起来。

    而我本部的损失,同样是令人肉痛的,虽然是打了胜仗,但是三个主战营的减员,还是至少在三成以上。

    其中大多数是折损在残酷拉锯和骑兵对冲之中的,这可是一路征战过来的,好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合用兵员啊,一些老兵甚至可以上溯到,我初阵天南的时期。

    不过唯一令我聊以籍慰的是,其中阵亡老兵的比例还不算太高,倒是在伤员里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这也间接印证了某个事实,残酷的战斗中我赖以起家的老兵,比那些加入时间尚短的新兵,更懂得保护自己,存活率也随着从军的时间和经验,而有所稳步增长。

    这样的话虽然伤筋动骨的损失不小,,但是我军队主体的基本构架还算在,只需要内部调剂整合一番,再补足新员磨合一段时间,就能继续发挥战力。

    于是,我现在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籍着战后清算的由头,大肆吞并友军的残余力量,这一战下来,崩溃的左右翼里,固然是死伤惨重。

    好些部队的主官和军将,都因而阵没军中,幸存下来的,也好些要面临我罗织的,各种临阵脱逃和指战不力的罪责,

    因此,真正有底气反抗我的,根本是寥寥无几寥寥无几,且在神机军决定置身事外后,就更是孤掌难支。

    他们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我的部下,用刀铳顶在帐篷里,给强行解除了武装。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和没有太多恶习的士官,自然以收拢整编,补员备战的名义,倘然笑纳下来。

    至于营团队火以上的军将、武官,则尽量能不留用就不得留用,专门派兵“保护”着他们,礼送南下去徐州的帅司去,各自各找娘家哭诉。

    当然,具体表现形式上,我就不能吃相太难看了。

    至少,在给予帅司奏报里的,官面解释是如是说的,“因为战后追击大股流亡敌军的需要,而从那些被打散,建制不全的友邻中,择检精壮而就地充实重构防线云云。”

    当然了,阵前吞并严重削弱的友军什么的,其实在南北常年拉锯对战之中屡见不鲜,这也是一种战场上权益行事的常态。

    虽然事后还是要遣还归建,但是人到了我手里,有的是办法和变通手段,将这些上好的兵员给滞留或是隐匿下来,大不了战后找一群老弱病残,送回去好了。

    我已经规划好了,三个主战营的剩余将士,各抽出三分之一来,重新组成第六营和第七营,由此造成的缺员,然后再从战后的五只辅军大队里,拣选表现出色的兵员增补之,也算是某种嘉勉和进身之阶的惯例。

    然后,再用这些打散的友军旧部精壮,择选相对敢战老练的人手,填充到那些辅军大队的差额中,籍此额外再扩充两个辅军大队。

    余下的兵额,再编入散兵和辎重中,这样七挑八捡下来,我居然还能得到七八千员相对训练有素,经过大战考验的新血。

    然后从最小的什层面彻底打散重编,尽量避免同乡和故旧之类扎堆的情形,以老兵充作士官,老人带新人的渐进模式,进行梳理和吸收。

    如此下来,短时之内就可以重新行程规模,整体上的战斗力,也不至于下降和削弱的过于厉害。

    接下来,

    我再次让后方用银铜等贵金属,赶制了一批记勋军章,以纪念这次兖州会战的个中参与和三六九等的出力表现。

    以鼓励和培养军中,奋勇上进的氛围和集体凝聚力,乃至塑造这只部队专属特色和群体风格的传统。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挟此大揭之功,向帅司进一步要钱粮,要人马,要装备,要编制和待遇,总之各种能够得到的好处,都要极力争取一番。

    顺便和那些被剥夺了残余部曲,而押解驱逐南下的友军将领,大打起嘴皮子官司,不过既然作为战场主力的我部打赢了,还保全了大部分实力,本身就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和存在。

    从某种程度上说,军中是非成败的评定标准也很简单,胜利者说话无疑要响亮,也更让人信服的多。

    谁让我吞并了好几部友军的人马,但我还算是颇为良心了。起码,我把他们的番号和建制都给留下来了,日后或许还有起复和重建的机会。

    要知道,内部曾经有人建议过我,干脆连这些友军的编制,都一起吞并算了,反正挟此战之威帅司多半也不会轻易否决的。

    但是我还是拒绝了这种这种可能令我部下,参杂太多不确定因素,而导致队伍纯洁性和思想统一等情况复杂化的诱惑,还是采用比较费力一些的,渐进式内部消化措施。

    毕竟,来自底层的士兵,或许无所谓站在那面旗帜下卖命,更容易通过集体的影响来输灌和塑造,但是那些军官和将领,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能够混到如今的位置上,他们往往有各自的背景和立场,却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我倡导的东西,给纠正和改变的,驱使他们的更多是靠利益。

    我可不想学后世某个,吃相难看且不择手段的光头君一般,北伐事业尚未成功,就把自己名下的部队弄得遍地大小山头,各种明争暗斗不休,外战外行内战也外行的丢掉大好河山,被赶到某个海岛之上后,才稍稍有所改善。

    因此,我宁愿直接用既成事实,来向帅司要讨要编制,也不想留下什么较大的手尾和隐患。

第365章 荡响

    徐州,彭城附近,汴河南畔的七里亭,

    检校前沿左护军副都虞侯、徐州巡检使毕国生,满身披挂的正在巡视这条运河的堤岸,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事无巨细,不厌其烦的检查着,连日泥滩里打下的木桩数目和状况,主要是为了防止对岸的北兵,连夜偷袭强渡的反登岸措施。

    虽然具体效果还未真正实践过,但对于巡守沿岸的将士们来说,有这些没这些,也不过是聊以自慰的程度。

    因为,以作为人工运河卞水的这点宽度和深浅,实在起不到多少险阻的作用,特别是靠近秋冬的枯水期,只消十几艘横错的大河船,就可以轻易将其淤塞拥堵起来。

    之前,就有一只北军,用麦草和木板铺垫在泥淖上,轻易强登上了汴河上游的某段堤岸,建立起一条浮桥来。

    紧急赶至的护军中卫和彭城新建的团结兵,废了老大功夫才将他们重新击破驱散河道,用投掷火器焚毁了小浮桥。

    因此事后,帅司掌握的少量海兵队,也被派进汴河之上,负责操作车船来巡曳,结果在东段近岸为北军所伏,可谓死伤累累,仅有一船数十人逃还。

    因此,剩余的守军放弃了,任何主动出击的打算,一心一意的谨守卞|长|风|文学 [c][f][w][x].net水防线。

    随着笼罩在河面上的雾霭,渐渐淡去,突然他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本在对岸驻留的少量北军,都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些许凌乱的痕迹。

    于是他不免警惕起来,一方面派人急忙通传城中的帅司,另一方面则当下决定,就地招募勇士,渡河过去侦查情形。

    这时候,哨楼敌台上,又有新得发现,却是有人打着大梁的旗号,从对岸渡河过来了。

    他下令吹响军号,令堤岸内的驻守将士,全面进入战备,然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随后,在帅司的安排下,微山湖大捷的消息,传遍了彭城之内。

    只是,对于帅司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和大人物们而言,随后而来,还有大捷的始作俑者,所带来的一屁股麻烦事。

    前方发生的大小事件和详情,在目击者实在太多且人多口杂,又没有刻意遮掩的情况下,自然很容易被军中的暗子,各种渠道和角度,汇集到了帅司的议案上。

    “诸公又是怎得看待此事……”

    支持这场短会的,是最年长的一位章帅臣,在江宁行在和大本营派来新的人选之前,他权领原本“蔡候”的职分。

    “当然是贪渎无厌,满口诳语了。”

    一个声音愤然道,却是以仕途转任武职的杜使君。

    “这厮委实太过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了,”

    他慨然陈词道

    “折辱囚并友军部将之外,居然胆大包天的,连神机军的家什辎重,也敢公然行那劫夺之事,”

    “还胁迫指使他人,做这虚妄之词,来胡混上官。”

    “这是视帅司,置于何种境地呢……”

    “此言不亦然……”

    另一个声音打断他道,却是帅司里的李使君。

    “格非公又是做如何想法……”

    章帅臣将目光投向这位。

    “我觉得倒可以放心大用了。”

    李使君,有些慢条斯理的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使君骤起眉头

    “要是他爱兵如子,分毫不取,皆散于下,又与友军邻部亲睦,令人信赖折服,”

    说到这里,李使君不免牵扯嘴角冷笑了下。

    “帅司这里,反倒要头疼如何处置了。”

    “既然神机军遭此大创,短时之内无法堪用了,。”

    另一位朱使君,也突然开口道

    “那且让其部来顶替一二如何,反正都是火器的资序嘛。”

    “什么!!!!”

    杜使君闻言刷的站起来,

    “你这是养虎为患么……”

    “是否为患,我暂且不知……”

    李使君不紧不慢的回应道

    “到我直道若是处置不当,帅司这里就好有大麻烦和关碍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在众人中激起若干反响,连那位一直置身事外,没有开口说话的赵使君,也不免露出某种若有所思的深色。

    “经此一战之后,南北具要扬名,”

    “这新设未久的游击军,只怕又得更替新军号了……”

    “如此情形之下,我辈之中还有谁能自持十足把握,将其用处继续弹压得下去么。

    “不可,此风断不可长,”

    杜使君这时,也只剩下最基本的反对态度。

    “不然帅司的权威何在。”

    “权威,此时此刻,你拿什么去伸张帅司的权威,”

    李使君冷笑了一声。

    “是残缺不全的护军三卫,还是那些仓促武装起来的辅兵民壮?”

    “更何况,还有北军数部不知所踪,须使我等小心应对才是……”

    另一位朱使君,再次接口道。

    “至少在广威军、永兴、奉国、安****,任何一部回援之前,我辈所在的安危,还是多要仰仗军前的出力的……”

    “因此,恰当的安抚和追认,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给他一个整编军的名分又如何,”

    却是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赵使君,也忍不住表态了。

    “难道军前的粮饷、兵员、军械,车马、物淄等日用所需和给养,就不是从帅司所出了么。”

    最后这个声音,总算平复了众异议,拿出一个基本的对待章程。

    作为此事的余波荡漾,杜使君满脸忿色的从帅司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驻地,却是已然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模样。

    他的私人谋主和幕僚钱塘人吴谦,徐然走上堂来端坐在他面前,听他述说种种之后方才分析道。

    “章玉吉这个老狐狸,表面上只会和稀泥……却一心巩固自身的名位”

    “朱友亮和李格非,这是看来站在一起,想借此事而起……扩大自身的语话权”

    “柳轻臣,到还是一味做他的孤高之臣……”

    “只消能够成就北伐的功业,不介意靠向谁更多一些”

    “倒是主上自身,颇有些微妙了……”

    杜使君不禁哦了一声

    “郑二官就算不在军前,也也有将主上拉下水的意思”

    “此事却不可不防……毕竟他的党羽颇众……”

    “你实在罔顾我的信任……”

    第二天,冷着脸的杜使君,就将一叠残缺不全案牍,摔在了刚被招还而来,首席录事参军江西也面前。

    “我才不管你背后那些小心思和军器监里的污烂事。”

    “只想问一声,你究竟拦下了多少,新军右厢有关的抄报和奏文。”

    “若不是某起心,想看事关铳器的军报……你还想隐匿欺瞒到什么地步……”

    “却是我的疏失了,

    对方拿起这份缺失甚多的文牍,不紧不慢的道。

    “自当任凭君上处置……”

    “你……”

    这个看似服软认罪的态度。反而让这位杜使君,更加恼怒异常,他并不是不知道对方背后的跟脚,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曾是其中推力之一。

    因为,这次北伐,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军器、将作两造背后,庞大军工产业体系和关系网了。只是他们还想将手伸到军前,就有些孰不可忍了。

    但是作为军前帅臣最基本的,才不管你是那家的渊源和干系,能够打胜战,有军功才是根本。

    但没想到,他们这些居然敢胆大妄为的,收买和指使参事府派下的参军们,拦截下大部分关于铳器,在军前的表现和使用归总。

    仅仅是为了背后传统军产体系的利益,而不希望出现新的竞争对手。他们甚至勾结了神机军里的强力人士,而严格限制对于新军左厢的任何援力和交流。

    新军左锋部,则是他们合力推出来的样板和代表,只是没有多少表现的机会,只能先用小动作,努力压住有关新军左厢的火器报告和呈献。

    而且他早就有所准备,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也就是抛弃和牺牲这几个官员、武吏,所谓站在台面上的人而已,很难牵扯到背后指使的利益集团,他们还真是好打算。

    虽然知道这些因果,但杜使君也不想做的更多了,只是让人将其拿下亢起来待罪而已,这背后牵涉过多,反倒于事无益了。

    最终,几经内部权衡和妥协,作为当事人的参军事江西也,被定了个保管不善至公文毁弃的疏失之罪,

    虽然自此失去了军中的前程,但他在东江道暂时安养的良田美宅,那些人早就提前置办好了,连带他在著名的行院,甘城辉煌园的相好儿五十铃,也被赎身出来安置在期间,就等他去一叙旧情了。

    而且那位贵人亲自保证过,只消过了几年的风头,他又可以出来仕官了,而且授的是江南新土的美职。

    想到这里,江西也的心中就充满了某种期盼,虽然总章参事府里颇为看好的高才之选,居然为了为一个女人,去做这种军前营私苟且之举,但他毫无悔憾。

    突然他觉得乘坐的马车停了下来,不由探头出去却发现停在一条山路边上,随从们正在马车前头做些什么。

    “出了什么事……”

    他赶忙问道,。

    “无事,只是车前套头有些松了,须得停下重整一二……”

    车外一个声音回答道。

    于是他重新坐了下来,从壁厨里给自己倒上一杯解乏的饮子,才喝了一半,酸甜饮子就荡漾的溅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袖摆

    这是,他愣了下,正想抱怨的说些什么。

    突然马车再次重重晃了下,将他颠得撞在壁板上,重重的佟了一声撞的他头昏眼花,然后就是马车突然少了控制一般,向前加速和更多的颠簸起来。

    片刻之后,那些随从们,看着撞毁在陡坡下的马车残骸和喷溅的血迹,确认没有活口之后,才徐徐然离去。

第366章 余澜

    “南佬又追上来了……”

    像着凄厉夜枭一般的哀叹和呼号声,响彻在狼奔虎逐之后,或坐或躺在地上休息喘气,撕咬这草根或是牛皮带子的北兵人群之中。

    他们多数灰头土脸,衣袍褴褛,脸上尽是各种仓皇和惊色,各自所属的旗帜和兵器也是丢的七零八落的。

    只是临时按照军阶的高低,暂且相聚自保而已,毕竟这北地已经变成了到处战火绵连的大战场,作为兵败的残余,这逃亡之路也不见得好过的。

    就见灰绿色的人墙战线,高挺着长铳上的尖刺,敲着鼓点从原野尽头,缓步逼迫而来。他们强撑这身子的疲惫和乏力,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依照各自的擅长在短时内,仓促组成数团简单自保的战阵。

    但是这些南军,反而停步驻足下来,然后成排的烟雾腾起。

    最先迎接这些北军残旅的,是成排灼热的弹丸,一股股血花像是溅落雨点一般,在密集堆簇的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喷洒着,

    像是拨过人丛的密齿篦梳一般,迅速收割走他们的生命和斗志,然后他们不得不更加密集的收缩聚拢成一团,

    但紧接出现的,却是在飞扬的尘土中,迅速绕过那些南军铳队,而骤然现身的一队骑兵,

    。长.风。文学

    他们在结阵北军的侧向,拉出长队突然稍稍勒马停住,迎面就是一阵手铳,打的前排满地翻滚,然后才重新换成近战兵器。

    但这些头戴双羽帽盔,明显只有简单防护的轻骑,用的不是马军惯常见的粗短旗矛,或是长杆大槊,而手持微曲的细刃长刀,握缰靠着马颈子斜斜向上,直到面敌的那最后一刻,才突然变成反举斜下的前刺姿态。

    这时马队中的某种喇叭声再度响起,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杀戮的开关一般,这些在正坐马背上的身影,齐齐前倾低伏下身来,只见的

    成片的呼喝声中明晃晃的手起刀落,就仿若掠过海面的成群鸥鸟一般,又如同惊跃出潮头浪尖的大团飞鱼。

    从仓促成团的敌阵边沿,用连片的刀光,参差不齐的剃了过去,只见此起彼伏的人头和残肢断体,连同着摧折撞飞的兵器一起飞起落下。

    所过之处那些直面他们的敌列,不是四散奔逃便是,几乎是齐刷刷的被削矮了一截。

    突刺交错往复的回转了数圈之后,试图结团相抗的敌阵,也缩水了一大截,却发现自己,已经再次暴露在,那些南朝铳兵抵近的视线和射程之中。

    也有人在绝望和无畏之间,重新鼓起余勇,呼喝着同袍,乘着三列密集排射后装弹的间歇,猛然反冲了回去,然后再次被等候的第四列,发出的弹雨所覆盖,

    当剩下的幸存者,撑过这波稀疏的弹雨,冲到铳军队列的近前,却又被数只一组,交叉掩护的铳刺,给纷纷戳穿,挑倒在血泊中,最后几无幸免。

    当看到马拉的炮车,也出现在战场边沿的时候,随着炮响的浓烟,在残存的人群中,绽炸出几大蓬血花之后,剩下的北兵们,也彻底绝望和无奈的丢下兵器,举手过头跪伏在地,大声喊出请降求饶的话语。

    微山湖大败之后,最后一只按照阶级和惯例相互聚拢,而试图重整军势的北军残余,自此宣告覆亡。

    站在炮车和铳军队列里的张宪,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由于是北朝的精锐劲旅,就算大败之后被打散,依旧拥有相当的军事素养和组织性,

    若是未能一鼓作气,待得片刻喘息之机,就会自发重新靠拢抱团起来,变成新的妨碍和阻力。

    按照那位大人的说法和吩咐,这场战斗打下来,可是颇为艰苦卓绝的,因此这是一只与铳器战阵充分交手过,而颇有心得和经验的敌手。

    若不能乘胜之势,将他们的残余建制和胆魄心气,一起彻底打掉的话,日后少不得有时一个富有经验的强力对头。

    须得不惜一切代价追击不停,哪怕跑散了队伍,也要尽可能的将他们多留下来一些。因此,这番大战后追亡逐北的任务,可没有往常那么轻松和好做。

    将士们苦战之后又连日奔波,也是疲惫不堪了,全靠大胜之势的一口气,在支撑着最后的一点精神,才在意志较量中稍胜一筹。

    微山湖畔,我正在盘点战后的收获,虽然这一战是我自从出阵以来,打的最辛苦和惊险的一战

    但是同样也是所获颇丰的,特别是洗劫搬空了神机军的营盘后,除了惯常火药、燃油、器材、军械之外。

    我获得至少三具大型观测用的浮舟(热气球气球),搭配有野战炮组和配件若干,郭药师指挥的炮团名下,也总算有了名副其实的大炮。

    至于那些只能打散丸的斤重小炮,则分别交给标兵团、教导队和特设车团,作为马拉炮车或是驮载式的机动配属。

    数量更多一些的小口转轮炮,则向下配备到主战序列的一至三营中,虽然每营不过分到七八具,充其量不过小半个队,但也足以加强一定攻坚和压制力量。

    此外还有大量多种用途的制式车辆,以及配套的各种备件,这样我车阵、炮队都有了。

    北军营地中最大的收获,不是足以武装一两个军的兵械或是辎重,而是期间存栏的大量畜力。要知道,相比马匹较为稀罕的南朝,作为北朝的一流部队,军马普及率却是相当高的。

    这样搭配现有的车辆等载具,至少可以在行进过程中,提供我军一半士兵的代步和轮替休息之用。

    将四散的部下,全数收拢回来,花了我一整天的时间,再加上吞并打残的友军,编列多出来的士兵,又多花了我一天多时间,

    这时,帅司的命令,也紧随着犒赏的财货送过来了。

    几乎默认了我绝大多数的既成事实,宣布再次扩大了我这个“权北面防御都指挥”的所辖范围和权限,顺带回归的另外七个军号,都划归到我的正式下辖。

    当然了,其中大多都是建制严重缺失的空头部队。这样我也暂时得到了新军右厢,这只马军的征调权,理论上,作为一只兵种齐全的部队,所缺失的最后一环也给补上了。

    然后,令我火速向徐州方面靠拢,进行就地休整和补给,顺便派兵搜索,渡河北军的其他部队去向。

    按照帅司提供的当下军情,除掉我这里击破的大部队外,徐州境内至少还有两到三个军号的北兵,暂时去向不明。

    因此,万万不可懈怠和疏忽了云云。

    “这么说,已经确信……”

    兖州以西,空宽的原野之上,浩荡行进的队列之中,河北行台招讨副使张叔夜,也再次确认某个结果,

    “来自安东的平海两军和盛威卫,都已经不复所建了吗……”

    他的话语间,不禁的萧疏和叹息之意,从何时开始,事情竟然变得如此了。

    由于最终没能赶上徐州保卫战,因此,作为河北的东面行台做出的后续跟进替代方案,专门策划了这次涉及十数个军序,多达约十一万大军抢渡河南的反攻大计,

    虽然在张叔夜为首的当地守臣,殚精竭力的因指挥协调下,但还是因为各种意外和突发状况,各军的归属和指挥序列,导致组织和次序上的问题层出不穷,最后成功渡河过来的,也就八万多兵马,

    其中还要刨除掉登陆郓州失败而损失的一部,被郓州隔绝在西面的至少两万多人。这也是渡河之后,河北军集团所遇到的第一个变数。

    因此,作为一线领军的张叔夜,手上能够支配的兵力,不过五六万人,但他并未因此气妥。反而利用这个机会,收并当地河南、淮北兵的残余,而充壮阵容。

    又威服那些地方豪强、土团武装,令其为前驱和引路,最大程度的规避了客军远来的地利不足,又物尽其用的,驱使袭击和滋扰南军的后方和粮道,令其不能相顾而昼夜闻警而四方皆惊。

    然后再这些刻意营造出来的烟雾和惊闻之中,运筹帷幄于行进运动之中,将那些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分守各地的南军各部,一一诱伏于野或是击破野战中,乃至困守与孤垒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用比预期少了一大半的兵力,依旧有声有色的打出一片偌大的局面来,一步步重新向预定的目标彭城,稳步推进中。

    但就像是天意为难的一般,是某个变数,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这只呆在郓州境内的部队,再次击破了那些后续渡河的二三线部队,而重聚被分隔困守的南军,再次尾随上来的时候。

    张叔夜再次做出一个决定,因为这一部新军左厢,据说配备了大量的火器,号称野战守御第一的劲旅,更何况还沿途汇集了好些部伍。

    因而,原本的计划是,让平海左军,专门负责阻截拖滞这一部,但是没想到,一向忠实可靠的统领杨存忠,居然越过中军,擅自向相厚的邻部求援,而与这只南军爆发了决战。

    这三部人马都是南下勤王,归入河北行台麾下的安东军序列,虽然有着军纪和风气上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好歹整体上还是肯听令行事的,只是未想到这次,居然抱团独走了,而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虽然杨存忠已经身死敌阵,但是他擅自行事,却是给张叔夜的全盘计划和大好局面,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和损害。

    再失去这自行阻敌的两军一卫,他手头剩下的武装力量,就不足半数了。

    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仅差临门一脚的彭城攻略,在平海三军溃亡的消息传开,演变城腹背受敌之前,牺牲少量人马作出强攻威逼的姿态,迅速脱离卞水边上的接触,而采取备用的另一路方略和目标。

    毕竟他也曾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而有所准备的,至少这还不是最险恶的局面,手下儿郎们也尚有可为。

    他在心底,对着自己如是道。

    就如当年,他还是方才出阵,以一己之身,独入太行山脉中的连云寨,劝降招安了盘踞当地的五个山头,进而拥有了自己第一批班底一般。

    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挫折和打击的人。

    ps:因为答应了带小猫去横店旅游,所以这两天暂时请假下,抱歉了

第367章 停整

    两章并一处发了了。

    作为大战之后的余韵,依旧在影响和改变着许多人的生活和命运的轨迹。

    比如,前郓州押衙宋公明,努力挪动着身子,并拢双腿向前蹦达着,搭配着身上已经晒干的斑驳泥浆和噗噗掉落的土块,就像是一只被日头晒得有气无力的虾蟆。

    说实话,他曾想过被裹胁从军之后,可能遭遇的种种境况,却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要学蛙跳,才能保下命来的一天。这据说是那些南佬,用作辨别俘虏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的最基本条件。

    不过,天大地大,能有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才有向那些人讨还旧账的机会,这些许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本事,他在郓城县做押司,被称作“及时雨”的时候,就已经在各种上下迎送中,已然锻炼的十分驯熟了。

    他甚至刻意让自己蛙跳动作,笨拙的露出些许丑态,来变相迎合和讨好那些,可能掌握他生死权益的南军将士。

    至少没有人会刻意去提防一个笨蛋和拙货的。这样他或来来,并且逃脱的机会,又大了一些。

    他虽然已经不复,往昔那年富力强的岁月,但还是有足够的处世经验和耐心,让自己拜托困境和*长*风*文学 危局的。

    他一方面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生气和活力,避免自己被那些南佬,当作半死不活的老头子,而被舍弃或是处理掉;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招人耳目,而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变数。

    至少这些彪悍不相多让的南佬,并没有当场杀俘,只是让他们这些俘虏,半饥不饱的做些辛苦活计,至少还是别有打算和用处的,短时之内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他突然看见,又一队垂头丧气的俘虏之中,躺在一辆板车之上被拉回来,满身血肉模糊,奄奄待毙的彪型大汉。

    “铁牛……”

    他忍不住低声,喊出对方的小名。

    而另一个当事人方腊,则在某种欣然自喜和叹然的心情中徘徊着,看着正在操习的新部下们。

    微山湖一战,他是所在左翼中,极少数因为抱团一处苦苦挣扎,而侥幸没有被冲散崩溃的几个建制之一,因为他运气颇好的遇到一堆被冲散过来的铳手,也切身体会了一把铳器战法。

    不过作为代价,他那些做茶枭时的老兄弟,囫囵活到战斗结束的,也只剩百十号人了。

    因此,战后出于叙功堪用和树立典范的考量,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混进了正规官军的体制内,成为统带新设辅军第八大队的队官,从不入流的都头,缀升为八品的别将衔,而他的副手罗天生,则是来自亲直团的蕃生子出身。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字号和专属军旗,而不是拿块绸布,在上面找人绣上蒙城两个大字,就算了数。但同样的,他对于部队的实质掌握能力,也给摊薄了许多,并且有了训多需要遵守的操条和规矩。

    一贯谋求的东西,突然就这么拜在面前之时,他也不是没有犹豫和挣扎过,但是,当他面对那些,已经欢天喜地的弹冠相庆,接受了新职务和补充的部下,迫不及待的脱掉杂色衣袍,穿戴起新冠带的老兄弟们的时候。

    方腊也只能苦笑的在一片恭贺声中,接受了这个为人下属,放弃了最后一点独立性,自此身不由己的事实。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和资格了。

    但是对于原本的掌旗方宝来说,他的新职务就不是那么愉快了,方宝几乎是苦着脸,看着面前分解成零件的一只火铳,这是作为军官,才专门配属的特权象征。

    而作为直接上官兼长辈的老叔方腊,给与他的唯一要求和要务,便是迅速掌握这种长短铳的用法。

    按照编写成册的火铳操要法,简而概要的说明了,铳器使用到维护的基本原理和注意事项

    比如从簧片的松紧适宜,到燧石的长短合度,膛管的洁净,尾闸的打磨锋锐一否,每个零件和细处,都须得精心检查和维护,才能确保阵上使用,不出瞎火之类的纰漏。

    这可是十分要命的疏失,战斗正酣时哪怕是漏打一发,也可以能对自己的安危,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另一方面,在眼下的战术和军事编成格局之中,铳器才是军中核心力量和日后发展的王道,只有掌握了火铳的用法,才能有足够机会,通过军中的表现,给推荐到主战营里,从辅助的铳手开始,铳兵、铳士一路到掷弹军,有一个指望出头的前程和基本出身奠基。

    乃至有望遴选到直序的,标兵团或是亲直团去,获得候补士官的出身,甚至更进一步替补军官的资序。而不是继续留在二三流的辅军、散兵之列里,只能做一辈子的刀牌手和矛兵之类,扮演阵前阵后的肉盾和前锋之类从属角色。

    按照方腊的打算,他甚至打算把留在清溪山上的,另一个族弟方天应也叫过来。留守老家的方天应,在这批乡党中识字最多的,自然更方便推荐到本部中,混个文计的职事。

    这样,同族的两兄弟,正在军中相互有个照应,然后发展起来也更有机缘和前程。

    他多少有所感觉,这位将主所作所为,毫无置疑的前程远大,胸怀也自然不止有军中这点格局。

    既然承蒙具列其麾下,那也不能平白错失了任何可能性,要知道,命运和机缘总是格外垂青,有所准备的人不是。

    同样的时间,兖州齐州一线境内,

    一座座在历次战火中残留和幸存下来的,典型河南当地风格,砖木混杂的村寨、邬堡,在铳击、火光和零星的爆鸣声,中轰然倒塌或是化为火海,然后变成那些居民庄户的震天哭喊声。

    因为,

    刚从神机军身上大捞了一笔,又以休整补充为名,从徐州境内的转运储积中,得到充足的火药、原料和备件之后,我军原本仅有少量配备掷弹兵的序列,也得到了大为扩充。

    因此,在除了直属五大团队,全部实现至少半数掷弹兵式的重装化外,每个主战营模范第一团,直接给改造成掷弹兵团;

    然后其余的团中,特设第一队为掷弹兵队;又每团其余的队中,至少配备一个投掷火器的火,专选胆大心细的老手充任,可以比别人多拿一份,掷弹手的专属津贴,在所在团队指挥资序的阵亡递补中,也有拥有某种优先权。

    虽然,因为战地改造和生产的缘故,在投掷火器具体配备的数量上,攻击性的火雷弹还是有所欠缺,但是我还是坚持,将架子先搭起来再说,用后世的某比较朴素的名言来说,在战场上宁可让人等装备,也不可以让装备找不到人来用。

    至于友军那里所获和汰换下来的,那些杂色口径的长短铳和手炮,则沿袭惯例继续交给各只辅军大队,不管他们是集中一处使用,还是分别加强几部,至少要求确保有一个团规模的基本火器化。

    然后依照帅司的附带命令,将这些新编的部队,按照小规模的独立建制派出去,镇压和攻打那些,在北军反攻之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出来的豪强、土团武装。

    反正那些北军走了之后,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背景,可是走不了的,只要拿着俘虏领路,按图索骥,一一攻打过去,依照他们的态度和反应,处以残酷或是严厉的惩戒手段。

    毕竟,作为北朝的带路党,可不是那么好做。被捕亡分类之后,通过后方的渠道卖往海外,是这些关系人等最常见的结局。

    这种规模较小的攻坚和扫荡战斗,正好用来作为团队战术的练手,磨合新部队的默契度。

    大多数情况下,游击军的炮组和掷弹兵组成的重火器部队,负责打开寨子或是邬堡之后,就是那些差遣随同的友军,负责后续压制和扫尾的时间。

    然后按照规定的分成,由压阵的火器部队,从他们搜掠出来的财物中,取走所需的部分。

    在这个过程中,除非是杀鸡儆猴式的惩戒性作战,而我的军官们会尽量监督和约束部队,避免他们将精力和热情,浪费在烧杀掳掠这种,毫无技术性和荣誉感可言的战地活动中去。

    至于友军,因为某种历史传统,他们倒是颇为热衷于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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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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