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文阅读

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二章 求助与自救

    所谓“霸业鼎图人去尽,独来惆怅水云中”

    吴仁柳是一名故江宁府下的小吏员,在江宁镇这个江南割据的强藩之中,只能算是构成府州县等基本统治和行政体系的,众多微不足道基层人手中一员

    不过,作为昔日江左之地文风最盛的地区一点遗泽,这里的人们开化和识字率更甚一筹,哪怕是灾荒之年,依靠本地的手工业产出和背靠大江的商贸之利,城中大多数人生活水准也高于其他地区的平均值上。{首发}

    前任的那位明公,虽然已经身死多年并且毁誉参半,但是至少在崇尚文风的他,治理下的数十年间,给江宁留下了一批相对不错的行政底子和受过简单教育的基层人员。

    出身市井的吴仁柳,就是其中受益者之一,至少他也能在酒酣耳热之时,吟上几句杂感……

    他职务是和另外五个同僚一起,负责管理的是回龙桥坊市里的图档簿册,虽然是个争辩都没有的寄员,但公门微薄的薪水再加上衙门下属粉润的成例,每月可以拿到大几百钱的出息。

    用来养家糊口虽然有些紧巴巴的,但是养活他这么一个独门出户的丁壮,却还算是绰绰有余的,隔三差五喝点小酒下点小鱼于,或是在下等肆子里与同僚轮流做东,在半掩门的私娼那里包上几天食宿,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无论这些藩镇上层是如何的更迭起伏,他们这些卑微而不起眼的小人物,却自由一番独有的生存之道和处世哲学。

    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只要不是那么运气不好的撞上军乱,没躲藏好被乱兵杀死,或是不巧成为新当权者爪牙立威的道具,基本上他们这些无关大局的蝼蚁之辈,还是会被继续留用的。

    毕竟为了满足上位着的享受和需求,喂饱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头,还是得有足够的基层人手来驱使和跑腿的。

    就算是军纪再败坏的藩镇,也总不肯能天天靠抢劫治下的市民百姓,来过日子不是,还是要有人给他们压榨和收刮那些普通人家的。

    这也是这个乱世烘炉之中,大多数处于底层的吏员,存续和沿袭下来的惯例和认知。

    只是这种认知却突然间被打破了,现在他们发现自己也没有用处了,特别是对那些南朝军队来说,他们不需要继续沿用这些旧政权的人手来协助治理和维持地方,或是发挥统计户口征收钱粮的作用,

    他们只想把江宁城里剩下的人,不分贵贱寒庶,男女老幼,全部当作战利品的奴口全部发卖出去,好获得一个好价钱而已。

    然后用其他地方的户口,重新填满这座江宁城而已,于是乎他们惶恐不安的末日,便是来临了。

    整片城坊街区的人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据说他们在城外被按照男女老幼的简单分类之后,就打赏待售的标签,等待那些南朝军从商过来挑选和包销。

    在南海岛屿上的热带种植园和偏远蛮荒的边境拓殖团里,以苦力或是仆役的身份度过余生。

    无数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悲剧故事,就此在江宁城内外,频频上演了。

    而吴仁柳,还不知道自己能够继续躲上多久,就算他没有家室之累,但是在被收刮一空的城坊里,想要获得维系日常所需,却是越来越困难。

    他毕竟只是个处理文字的小吏,而不是什么善于走空门的强人,破门攀墙不是他的长处,也就是在某些被肆虐过的房舍里,检点看不上的漏余而已。

    突然巷头隐约出现铠甲的闪光,让他他霍的一惊,撒腿奔跑起来。

    “终于有回来了……”

    韩良臣亦是骑马带着一队护兵,在某种百感交集,各味翻沉的情绪中,缓缓走在江宁城的街道中。

    却是一番别样心境的衣锦还乡了,没有人给他夹道喝彩或是围观游街,而是到处是各种纷乱嘈杂的呻吟和哀号声。

    而那些拥堵在道路上追逐作乐,或是执行巡哨的南朝士兵,看到他的旗号,便是纷纷让开道路。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独树一帜的装备和服色,也因为在进城后,因为和邻近的友军争夺战利品和处理越界纠纷中,用拳脚狠狠打出来的名声。

    这些铳手不但杀敌很有一套,近身肉搏也不让他人的传闻和印象,就是这么竖立起来的。

    看着那些物是人非,或者于脆就是面目全非的熟悉场景和风物,方才的娟娟嘱咐,还犹然在耳:

    “你好歹也是本地出身的人士……”

    “顾念乡土之情,才是理所当然的……”

    当他以避嫌为由,请求置身事外的时候,那位是这么回答他的。

    “虽然已经身属不同阵营……”

    “但如果你有什么昔日的亲熟故旧……”

    “也不吝援手拉上一把好了……”

    “虽然大方面,我不敢保证,但是给他们一个衣食无忧的安置,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我也真心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毕竟多少熟悉这个地方……”

    “顺便提我看看,在那些江宁旧属的军民官吏中,有什么可以合用的人选

    “最好是善于处理各级政务,治理地方,乃至熟悉刑名、钱粮、户籍等,各级官府机构日常运作的人……”

    “不一定限于有才学之辈,经验和资历丰富之人也可以考虑……”

    “并且可以连带保全他们的家人……”

    “这里有本部和踏白军联署出具的征募公文……”

    “你可以拿去便宜行事好了……”

    “如果有所妨碍,也不要怕花钱……”

    “他们谋取的的是眼前之利,而我们看的是长远之计……”

    “两者多数时候并不冲突的……”

    虽然这为说的是轻描淡写,但连治理一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又怎么回事什么简单的任务呢,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志高远大,一贯所图非小,但这未尝也不是一种对自己变相的鞭策和试练呢。

    他如是想着,目不斜视的行进在街道中,直道被街道上一个突发的变调声音打破。

    “韩衙前,韩衙前可曾记得东门外给您牵过马的小吴……“

    却是一个被几名士兵团团围住正在叫骂踢打的本地人,他几乎拼命挣扎着,用最大气力声对着这个方向,嘶力竭的喊道,

    似乎发现了什么,那些正在殴打和捆绑的士兵,也有些讪讪然的停手下来

    韩良臣不由叹了口气,无法逃避的过往,这就遇上了么,轻轻拍马上走上前去。

    事实上,当他身先士卒亲率教导队,与那些拼死突围的江宁军兵,对阵厮杀于夜幕之下的时候,本来就微乎其微的羁绊,也彻底淡然无存了把。

    纷乱嘈杂的江宁城中,唯一生活水准没有太大变化,就是这些航淮河上的画舫人家和遍布两岸的行院里行。

    这些来自风月蔽菽的女子,自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变相保护和自我救济。在那些军将进城的第一时间,就聚集了一批人去迎接。

    因此在这些地方,居然少数没有遭到进城梁军抄掠,也甚少乱兵滋扰的安全区,甚至因此庇护了好些逃难的士民,不过也就如此了。

    她们放弃了昔日的嫌隙和争端,合力起来用女性独有的武器,为这个令人鄙夷的行当,撑起一份天空,当然不是为了做善事而已。

    用某位前红牌的大阿姐话说,作为女人家,我们可以依仗的,不过是这幅皮肉而已,给谁睡不是睡啊。

    之前那些客人是花钱来寻欢作乐,享用温柔乡,这次是那些军将大人凭手下的刀枪,来要求这些可怜人服侍而已。

    所能期盼的,只能是不要遇上那些格外凶横的恩客就是了。当然,她这话自有所指,

    三天前,据说莫愁湖畔那个庆云班的夏花娘,因为在招待的宴乐上,言语稍不如意,就被某个粗暴的将领,拖着头发摔倒地上用酒器砸个不停,如果不是被同僚拉住,就差点活活打死了。

    最后人被抬回来卧床吐血好几天后,却还要重新爬起来强打精神,用化妆掩去伤淤,强颜欢笑的带人继续去陪客。

    因为不能这样的话,她的整个班子都会有某种生存危机的。

    能够被这些南朝的军将看上,那还是一桩好事了,起码代表所属行院、画舫的安全,可以暂时保证日常有人看顾,所用无忧,

    若是不能及时找到足够权位,愿意包养的对象,那很可能被一纸征招,打发其城外的军营里去劳军,那才真是倒了天大的霉了。

    一天被强迫招待十几个几十个汉子,那还不要人了的命了。所以她们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从另一个战场,用色相和机变为武器,为自己的命运去努力奔忙。

    而在这艘硕大的三层画舫之上,

    前江宁衙前都指挥兼守捉白元授,却陷入另一种困扰和焦虑中,虽然及时参与开门献城和清算江北军的反乱中,但是显然功劳和作用被摊薄了,因此他个人所能够获得的条件,也进一步缩水了

    连他仅存约莫三个营的部下,都被解除武器出城看管起来,只怕再也不复为己有了,剩下的指望,

    唯有看看能不能从南朝军中,找到点门路和关系,尽力保全一点身家下来,至少有个富家翁的体面收场。

    因此他连被抢掠一空的府邸都不敢回,只带着几个亲随,躲在这所画舫里一边喝闷酒,等待昔日的相好,给他带回令人安心的消息。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原本他根本不屑沾口,一壶才一百文钱,只提供给那些下层人士,不足三个年头的普通金陵春,他居然也觉得格外入口,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由醉意熏然上头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架了,蒙着头坐在一艘正在划动的河船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归心

    我徐徐走进半梅苑,再次故地重游之时,却没有了当初的性质和心情,也早以及物是人非了。

    曾经精致秀美著称的官家园林,随着明公身死后,似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早已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数十亩料峭挺拔的梅树被砍了个精光,亭台楼榭也被拆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些主体尚称完好的房舍和残缺的围墙而已。

    一个兜头被五花大绑,还在挣扎的的人,抬了进来。

    虽然相貌气质上富态圆润的变了不少,我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初那位指示手下劫杀某人,又将他沉水灭口的白羽毛。

    “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我转过身来对他淡然到。

    “恕我眼生,委实不知何处冒犯了这位大人……”

    哪怕捆绑在身,他还是有些卑恭虚膝的道。

    “这样啊……”

    我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向外走去,本来还想刷点身份反差的优越感,那想人家已经根本不记得我这号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多谢……的心意和成全……”

    韩良臣沉声回应道

    看到韩良臣,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脸色大变。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刚为官军出力的有功之臣……”

    他声色俱厉道。

    “难不成,你还想和城中所有官军做对……只怕他们都出来寻我了”

    “我有私藏积蓄若于,产业十数处,都赠与你做一点补偿好了……”

    “就算没有我,明公那般不好武功,而喜以文学之道装点门面的异类人物,也是没法在这纷乱的大争之世,长久存身不下去的……”

    “我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我又何须什么补偿,明公于我有恩,他们与我有旧,”

    韩良臣摇了摇头。

    “于情于理,我只是因时使然之下,给当年屈死和出卖的人,一个交代而已……”

    当一切嘈杂喧闹声,都随着重物抛进水里的哗啦沉没响动,重新消失后,我相信他不会在藩类似的错误。韩良臣慢慢的走了出来,站在我身边,好一会没有说话。

    “韩世忠见过主公……”

    然后,他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般,正身过来对我行了个大礼。

    “有幸追随麾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愿意恢复使用这种名字,也意味着,他正是放下过往的一切,全心全意接受成为我麾下重要一员的现实。

    仿佛是虚空中想起某种提示的隐约,历史名人韩世忠忠诚度99,好感度上升为最大信赖。

    另一个地方,穿着虞侯服色的童昊将一份军文告贴,交给一个风姿绰约不停谄笑的鸨姐儿。

    “找块木牌把这贴上,”

    “算是了事了……”

    “我一定会让这事烂在肚里的……”

    对方小的浑身颤颤,几乎没口的保证道

    “就算让你口风不严漏出去也无所谓……”

    童昊冷笑的道

    “一个失踪的败军之将,能掀起什么波浪”

    “与动一个指头随时可以灭你满门的……孰重孰轻自己分晓吧……”

    对方用帕子抹着头上止不住的汗水连声应道。

    “对了,您让奴奴寻访的事情,也有些消息了……”

    童昊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当年大名鼎鼎的流花舫,的确有一个叫苏苏的女子……”

    “只是当年城里易主之后,旧日官面上有些关系的流花舫,也就散了各奔前程了……”

    “最后只剩下个夏花娘出来,加入了庆云班,在莫愁湖一带继续讨营生……带出好几个出色的女儿来”

    “我的消息,也是从她哪儿得来……”

    说到这里妇人有些讨好的道

    “要不请军爷上寒处坐坐,听我慢慢道来……”

    “无益多言……莫要浪费我的耐心”

    童昊瞪了她一眼

    妇人接着到

    “夏花娘现在抱恙卧床不起……能记得也只有这些了”

    “都说是底下的人都分了家什,带着积蓄回乡去投亲了……”

    “苏苏应该也在其中,不过具体去了哪儿,就没有什么着落了……”

    得到这个结果,我也就叹息了一声,当年仅存的一点旖旎和暧昧的回忆,似乎也随着世道的纷乱动荡而烟消云散了。随即就被我抛在脑后,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相比之下,通过这几天的活动,我在人员上的收获颇丰,各种手艺和专长的人员就找出了七八百号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资深人员,还不算那些连带一起赎买或是征召过来的学徒和帮工之类,这可是一笔巨大的隐形财富啊。

    此外在江宁的官吏故旧中找人的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一开始还颇多心有疑虑之辈,但是随着最先被拉过来的十几个人,通过各自亲疏远近的关系网,相互提携、推荐、担保之后,那些愿意跟我们走的人,顿时翻了十几倍。

    他们提出最多也是唯一比较一致的条件就是,只要我能保证带上他们的家人,并且有所安置,而不是被拆散开来,分类发卖到天南地北去,这点顺水推舟的小菜一碟,又怎么难的倒我呢。

    他们的用途和前景也打算好了,只需等到我的辅助大队跟上来,就可以着手进行了。有家世的人组织起来往后方送,算是我的附庸门人,中短期内可以充当某种师资力量,将他们多年从业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那些挑选出来的藩生子和国人子弟,算是培养某种政务上的新生梯队,作为于壮大的军事力量相辅相成的某种未雨绸缪把。

    而那些没有家室拖累而年轻力壮的人手,则随军继续参加北伐大业。只要在辅助大队的序列里,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表现,就可以将他们分别安排到第五平等人的手下,充实后勤和内务的编制,以求物尽。其用。

    偶然也有人对我如此热衷收罗这些人的举动,而有所疑惑和问题,我也就用自家藩内领地的需求所用之类借口,轻易就搪塞过去了。

    在江宁休整的短暂平静时光,是相当有限,主要是在大败亏输的侯官、明州两只近岸水师,在收罗到足够掩护我们大队度过江去的船只之前,我们这些陆师就只能暂时望江兴叹而无事可做的。

    不过好在这两只水师里,也不全是不足堪用之辈,或者说那些骄胜意满的家伙,都在那一轮突袭中都死光了,或是吸取了教训丨剩下来的人和船,出于某种雪耻或者说将功补过的态度,继续保持相应规模的攻击状态。

    虽然无法派兵登岸作战或是大规模输送人员,但是用所擅长船弩、石炮和火炮的远程威力,虐一虐对岸那些抓紧时间,在几个适宜大规模运兵的江洲地段,试图抢筑防线和工事的江北军民。

    只需几炮轰过去打死个把监督的军士,那些原本就是被墙壁而来的百姓夫役,自然就会很知实务的作鸟兽散,赶也赶不回来。

    在此期间,江北的水军倒是象征性的,回应来了一些骚扰,不过都被布置在堤岸水墙上的长炮,给轰沉了十几艘后,被巡夜的水师截断后路,包了饺子或是送进江里喂鱼之后,就再也不敢过来了。

    乘着这个空档,抓紧时间囤积战场所需的各种物资,我们比其他部队还多了一些需求,就是大量的火药和铅锭,通过官军初步稳定下来,逐渐发挥作用的后勤系统,优先获取我们所需的配额。

    这时候,新军第七将的身份,就多少能派上点用场,作为国朝实验性的新式部队,要是因为供给不足而无法发挥战力,那岂不是成为天大的笑话,另一方面则是与那位后军置制使程煊留下的一点交情

    还有一些没法立即获得的资源,便通过与邻近的友军互通有无的手段来补足,比如用战利品和财货来交换他们手上还算充裕的大车和运畜等等。

    另一项以外的收获,则是来自陆务观的建议和提醒,让我开始搜罗起江宁民间的藏书,反正他们也用不上了,这些纸质的东西,那些军将多半看不上,不是胡乱翻找之后丢在原地长霉,就是拿去当作烧火的引子。

    因此,在那些本地人的配合下,短时间内我就弄到了两三万册的书籍,虽然林林总总的各种门类没有分类过,只要是疑似书籍的都要,因此都是成包成堆的抬回来。

    其中从珍贵的孤本善本,到寻常的家计,手抄都有,不过对我来说,只要是有字的东西,再不济,都可以给拿回去当作,少年儿童的启蒙读物。

    转机,却是来自大梁秘密战线上的突破,江北抵抗联盟中的高州兵,在抵达前线后,突然反戈一击的,击垮了曾经是对手的永州兵,数州镇守的大火拼,因为被焚烧和抢劫的面连烽火,连我们位于长江南岸都昼夜可见。

    最直接的结果是,导致脆弱的联盟土崩瓦解,剩下的藩镇虽然有心抗拒,但是在各自相顾之下,却被逐一分化瓦解,

    最先撑不住的,则是相继损兵折将的淮扬副总管府,作为淮南道的第二大势力,当代副总管兼留后,最盛时麾下三虎三子皆为豪雄,曾经令江南沿岸不得安生,小儿止啼三十载,衍生无数传说版本的“吞虎公”洪斐济,

    被火拼中仅存下来的一个军——敢当军残部,突然发起反乱冲进牙城,杀光了牙兵之后,与妻妾子女财帛一起**与府中,

    失去了陆上的支撑和依托,紧接下来是隶属于江北淮阳总管府的江阳水军和**水军余部,相继派人商洽投降,于是最后一点阻碍也消失不见了。

    其余的地方势家土族豪强,几乎是望风而降所向披靡,争相赎款献诚于道途,

    各有有些七老八十的人瑞出来表演,所谓百姓久苦于藩镇割据兵争丧乱之痛,日夜皆盼王师倒悬水火之类的戏码来。

    仿佛形势一下大好了。

    另一个消息传来,江西招讨行司的兵马,以大名鼎鼎的龙安军为先头,数日前已经夺去了江汉重镇鄂州,大破另一个强镇黄州军,逼降北朝的光州经略使和淮西镇守,一路长驱北上,连克阴山关、穆棱关、白沙关,礼山关、黄枧关、平靖关等数个大隘要冲,已经杀入淮南与山南交界的申州(今河南信阳)境内。

    而荆南行司和西蜀行司的兵马,更是已经水陆并进,横扫山(南)东道七个州,联手夺取了山北第一要冲,商州镇的大半,直扣关内的南面门户——武关要隘。

    反倒是我们所在的东南路,被落在了后面。

    e终于有同人了,。真心欢喜

    tn∶/ttca6ata。cm359436iont3676uu2amn3752132706613270

第二百八十四章 投效人心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我坐在渡江的船上,随波起伏着靠向岸边,左右刀枪如林,甲光簇织,不免生出如此的心态和想法。

    既然江北两大水军都已降服,渡江就不再成为问题了,我出发的时候,京口那里甚至开始着手,修复那条过江的铁锁浮桥。

    只可惜这首《赤壁怀古》,已经被那位穿越者前辈给抢先用了,因此至今还携刻在,鳌头矶的山石上供人观瞻,

    我能够抄的,也只有明朝杨滇的《临江仙》,作为现代三国电视剧主题曲的改版。

    只可惜,那些衣衫褴褛如同难民一般蠕动行走在江边的人群,多少破坏了这种豪情壮志。

    那些表情呆滞的江北百姓,衣衫不整和各种伤痕,明显遭到先前渡江的官军报复性的蹂躏,但是他们就像是无数次习以为常一般,努力相互搀扶着,或者抬着不幸死掉的人,向着一片凌乱的家园走去。

    事实上,绵连的乱世,很容易就一次次刷新了人们对于统治者们的下限,只要能够活着就好,其他都是浮云,或是只要咬咬牙就可以熬过去的坎坷而已,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一切就有指望。

    瓜步洲到了,踏上陆地之后,我们等于进入了传统扬州的地界,隶属与江阳县下辖。

    不过战火早已经随着再度出发的兵锋远去,淮南藩镇联盟的土崩瓦解,不代表着就是万事大吉。各种反攻倒算的策略和措施伴随着分化瓦解的勾心斗角

    我部人马马不停蹄的穿过一片荒败的江阳县,抵达了扬州现今的治所——江都城,也是我昔日途径之地,再次驻扎下来,就地接受来自海路输送的补给和装备维护,重点是本地无法提供的火药。

    不过在过江之前,我再次处理了一个手尾,就是手上那批江宁军的俘虏,突然闹将起来,郑重其事的提出一个请求,期望能给我卖命一二。

    这个结果却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随后我才知道,居然是因为我让人给他们治疗伤势有关。当然,我也不是处于好心,或是人道主义之类的缘由,而仅仅是缺少培养战地救护的素材而已。

    留用这些俘虏的伤患,来进行缝合清创修补等战地急救的练手,好迅速传帮带出一批简单速成的医疗兵,反正练死了也不可惜,再加上简单的战地营养学禁忌和卫生防疫措施,这样一个军事医疗的体系,就初步成型了。

    但是这样却带来一个意外的后果,被铳击伤的事后感染死亡率颇高,如果没有相应的特殊工具进行处理**扎的话,

    因此粗粗的救治之后,我们的俘虏里居然有好些人活下来后,起了思愿意改投麾下为本军效力。

    用他们的话说,都是烂命一条,也已经为旧主拼命尽力过了,换个待遇更好的地方继续吃兵粮,才是因由之一。至少连她们这些敌虏都能有所善待,定然是一个有大胸怀、大气魄的将主云云。

    当然了,。我也早过了那种,被人一吹捧就飘飘然不可自拔的中二年纪,无论是否真心归心投靠什么的,他们这些俘虏,对我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已。

    虽然友军之中,也有从这些本地军队中,受降纳叛补充兵员的行举,但是信奉重点精兵主义的我,完全犯不上这么做。

    不过,这一次一贯没有这么主动作为的陆务观,却是一反常态的先沟通辛稼轩,又和他一起联手再次说服了我,从中接纳了部分人的投效。

    理由很简单,暂编第四营的价值和存在证明了,我们这只新军就算再怎么精锐,也需要相应规模专门配合我们,并且充当某种外围和炮灰角色的普通部队,或者说将比较精锐的核心战斗力,从日常的杂务劳役里解脱出来的需要。

    乃至用某种更加吃果果一些的诛心之言说,在这个席卷天下的北伐大势之中,我们这个初见雏形的小团体,也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来发出自己声音,和创造建功立业的机会,而不是就这么随波逐流的泯然于大势,那怕是一群炮灰走卒之流也好,。

    先能拉起足够规模人马和装备,然后才有本钱依据自己所能发挥的作用和前景,向国朝谋取相应的编制和地位,显然是这一系列的战斗,多少给他们树立起某种期待和信心来。

    起码润州兵,也不是我像的那么差劲,因为润州其实是有唐以后的叫法,在此之前它还有另一个名字——丹阳郡,没错就是丹阳郡,所谓“丹阳精兵”,乃至是三国至南北朝时代,屈指可数的几个,可以与北地争雄的优秀兵源地

    据说吴大帝孙权的解烦亲军,就多数出自这里,此后历代又是以南抗北的前沿,民风彪悍而好狠斗勇,哪怕在隋末乱世的,满地尘烟之中,亦是有所出

    直到大唐鼎立,天下一统海内无事,丹阳变成不重要的内陆腹地润州,然后乙未之乱后的这一百多年的争据乱世,又将这些丹阳兵的后代,给磨练出来

    别看他们经常被江北的淮扬军虐,那是因为水军不振被压着打的缘故,这次乃是上层直接丧失了抵抗意志,才比较平稳的易主入手的。

    但是数千名反乱的润州军为前驱,也足以⊥京口得而复失乱了好一阵子。事实上作为江宁军,也有相当部分兵源是来自附近的润州地区的。

    按照国朝体制,军行在外可以酌!情就地随征从役,以足军用,属于没有具体数目限制的临时编列,应虚而聚,应时而散,只要你后勤上,能够维持的起来。

    既然这样,我也从善如流,将暂编的辅助第四营,又扩招了一倍,达到了十一个大团,本地人和国朝兵拆散混编,用缴获的装备重新武装起来。

    然后我又从中象征性的挑选了十几个,比较精于老练的军士,编入我的亲直团中,作为邀买人心给与信任的措施,于是乎人心可用,。

    在江都接受进一步补给的时候,犒赏也终于到了。

    我也顺势发了第一次战地军饷,**括正薪、军种津贴和勤务费,辅员也有一半的收入,就连那些刚加入不久的本地兵员,也多少见者有份的给发了一点象征性的饷钱。

    我主要是用便于携行的小银宝和大白眼钱来支付,结果却未向因此生出一场风波来。

    看着手上几枚白花花明晃晃的大梁宝钱,很多人是需要狠狠咬了一口,才确信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哪来糊弄人的货色,这才傻笑着被后面急不可待的同伴给用力推搡到一边去。

    早年跟随我的那些第一营和第二营的老人还好,只是当场喜笑颜开或是谈笑风生的憧憬期许着这些收入的用途和规划。

    第三营乃至暂编第四营的,却是骚动了起来。因为据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拿到没有层层折水,也没有变价做他物的足额薪饷,

    群情激动之下,有些人当场涕泪满面的嚎啕哭了起来,然后有感染了许多人,当场变得哭声一片,让负责统计人头发放军饷的虞侯们,有些不知所措了,差点出动标兵队来弹压。

    我后来才明白他们失态的缘故。第三营主要是选自国朝陆师各军的铳手,平日就属于某种待遇和重视都吊车尾的垫底角色,而第四营主要来自那些二三线的杂号部队,还有部分本地转化留用的降藩兵员。

    要知道那些藩镇军队来说,除了镇守藩帅的牙军、亲兵能够比较足额享用正薪之外,其他部队按照清疏远近的重要程度和三六九等配给状况,也存在各种克扣和变通手段,

    有些杂号部队于脆就是用各种实物来折色打发部下,主要是积压的战利品或是清仓的陈年旧物,然后士兵拿到手还要到街上去找商家强行买卖一番,才能变成落袋的现钱,

    或者于脆让他们去抢劫士民百姓,来养家糊口填饱腰**。亦有无良之辈,直接在发饷的最后期限前,驱使他们去做送死的炮灰,好节省下相应的开支,因此通常情况下,能混个肚饱,还有抢劫的收入机会,就算是令人羡慕的生活和待遇了。

    而对于南朝的军队来说,虽然相对条件好一些吃相没有那么难看,但也同样存在各种亏空吃饷的弊端和内幕,最常见的温和变通手段,就是以防止逃亡为名,将士兵的薪饷按照季度发放,乃至拖延到半年才结算一次,

    只有到出征的时候,才按时给予足额发放,据说可以防止士兵逃亡和自扰地方云云。然后还有在发饷的时候,将发放的军饷由较大面值的制式银钱,兑换成质量参差不齐的散钱,好吃中间的利差。

    通过这些手段,这样期间截留下来的大笔军费,可以挪作他用滋生各种出息,去投资各种商也活动,算是比较有良心的了,而私下放高利贷,无疑是这些军将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了。

    想我这种坚持按月发放薪饷的,而且自掏腰**,把成色不足的部分给补上的冤大头,简直是良心与道德的奇葩楷模,当然,我也因而被当作某种凯子和败家子,很是背后非议和嘲笑了一段时间

    这次发饷,却是触痛到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堪之处了。

    因此人心可用之下,我于脆乘机做了一次热情洋溢的动员讲演,将他们煽动的嗷嗷叫,恨不得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触手可得了,也将第三营被集体惩处的一点隔阂和怨望,一起抹平过去。

    紧接补给船团而来,郑艇所代表的军从商和军属的辅助大队,终于赶上来了。在江都与我们会合,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战淮南

    楚州,都梁山下,绵绵的细雨飘摇之中,驰废多年的通衢直道,只剩下泡在泥泞中的些许硬化路基残留。{首发}

    随着大声呼啸和追逐,奋力冲刺的骑兵,挥舞着刀矛,踏破了泥浆,撕裂雨幕,长驱而过,努力追逐着仓皇奔逃的身影。

    突然某种沉闷的声响,冲破了雨幕也压过他们的声音,然后就见那逐渐拉长的队列,就像是凭空被无形的鞭子,从侧面狠狠抽打了一下,多名骑兵当空被甩飞出去,喷涌着血水,肢体碎裂开来之后,才从空中四分五裂的栽翻掉落一地。

    而在侧旁的树林里,这才传来鲜明的喇叭声。

    刹那间林间绰约的人影一下子站起来,举枪继续发射着,倒下的树枝掩蔽之后,还有人推出了数门正在冒烟的小炮,

    随着相继喷薄的火花烟雾,散射开来的弹丸,刹那间夺去了数十名骑士的生命,更将他们冲刺的队列,给打散开来。

    其中一部分人开始提马回转着,放下狭长的厚背马刀,在马背上掏出短弓,向着人影和声音的方向,拼命射去,但是茂密而湿漉漉的枝于丛叶,大大妨碍了射界和穿透力。

    更多的弹丸随着雨幕中噼里啪啦的声响,咻咻呼啸穿透雨幕回击了过来,将更多目标显眼的坐骑,连带上面的骑手击倒击伤。

    “不要停……”

    “冲过去……”

    有人正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惜已经完了,相互拥踏的队形混乱已经造成了。

    更糟糕的是那些未闻过炮击的马儿,几乎是惊恐踌躇着在原地死命打着转儿,任凭熟悉的骑手如何的驱赶吆喝,就是不肯转向敌人方位,而纷纷被此起彼伏的排射声所扫倒。

    很快林间被笼罩在发射的浓重烟雾中,就像是一层无形的屏护。剩下那些人开始纷纷跳下受惊的坐骑,努力步行着向着林边冲刺而来,然后纷纷被咻咻飞舞的铳丸,击倒翻起的泥浆之中。

    血水混杂着泥浆在人和马的挣扎踢踏下,混成某种浓重的褐色。

    在喇叭军号和吆喝声中,原来那些从大道上奔逃而过的矛手,也踩着泥水重新列队成不规则的阵形顶了回来,用寒光闪烁的密集尖刃和坚毅若无物的表情,将那些犹自在原地的骑兵逼迫的不住后退。

    当这些骑兵,终于想到脱离战场的时候。

    随着某种急促的喇叭响声,大量甲服武器杂乱的散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加入到扫尾的战斗中去,将那些被团团包围的骑兵,用武器逼迫着分隔开来,逐一拖下马来砍杀戳死或是俘虏捆绑。

    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堆堆剥光的尸体,和一串串只穿着单薄里衣,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俘虏。之前追亡逐北的趾高气昂和气势如虹全然不见了。

    我披着湿漉漉的雨衣,在亲军的护卫下,骑着马慢慢的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你部情形如何,……”

    我看到负责亲自带队诈败诱敌的风卷旗,满身雨水大步走了过来道。

    “折损几何……”

    “还好啦……”

    他满不在乎的道

    “只是退的慢,被踩到了几十个,还有一百多号的伤势……”

    “不过”

    他脸有得色的道

    “这番战罢,只怕钟离镇的最后一点骑卒,也折了进去……”

    “只能躲在濠州城里苟延残喘了……”

    “也不枉我这一番狼狈的做作之态了……”

    自足以来就是打战顺风容易逆风难,打败战不足为奇,但是败而不溃就困难重重,若是能够因此将吸取了经验教训的!残余部队,重新聚拢起来,还可能成为走向胜利的契机。

    而在敌人的攻势之下,游刃有余的保持烊败的姿态,就更是一个颇为考验将领指挥和临机应变的技术活。

    目前也只有第一第二营,这两个既有足够信心和服从性的老底子部队,勉强可以做到这种比较精细的战术变化。

    “传我号令”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转头对着跟在身边的姚平仲道

    “稍稍善待俘获的这些骑卒……”

    “给他们生火和提供热汤……”

    “让穆隆提出一些来审查出身背景来历……”

    “看看能否转化一些为我所用……”

    “至少每一个骑卒,对于我军都是相当宝贵的”

    “等过来淮河之后,更是大有用处的……”

    “诺……”

    他三两下抄录完毕,盖上我的印鉴转而离去……

    自从,郑艇所在的军从商团和后勤辎重大队,给我带来了大批诸如火药、配件、枪管等急需物资和相应的随军畜力之后,我部的主动攻击性和求战意志,也几乎是水涨船高的迅速向上攀升了一大截……

    因此,在过江之后的这段时间内,我大大小小遭遇了有二三十次战斗,虽然其中大半都是强度较低,阵地推进式的主动防御战;或是跟在大部队之中,占据大优势下的追亡逐北式击溃战,但在考虑到相对有利条件下,也主动出击打了好几个高烈度的硬战,或是比较难啃的攻坚战。

    比如在庐州境内的巢湖边上,我们用翼型大展开的排射集火,加上中央的排炮轰击,正面击溃了了守卫巢县县城的庐州军出城迎击,然后韩良臣带领教导队绕过扩乱的敌阵,径直冲到他们后方的城门下,随着逃亡的人流乘乱冲进去。

    一鼓作气的用短铳马刀经过一番拼杀战斗,夺占了城门,而将内外敌军隔断开来。数千城外的庐州兵就此头像之后,城内残余守军也无心再战,从别门开城而逃。

    一举轻得一座完好的城邑。

    又或是在舒州与寿州交界,霍山县的阻击战,

    为了阻截大举撤退的寿州军,逃回到城高粮足的寿春镇去,拥有机动能力的标兵团和教导队,数百骑乘抢先奔驰上百里,以七八成的满编率,赶到霍山治下,就地据险要而构筑阵地,然后插满携带来的旗帜,又用所有的骑手大张旗鼓的外出游弋,做出一副战地侦察的姿态来。

    令匆匆赶到的寿州军先头,不敢轻举妄动而就地等待后援回纥,等到他们聚集足够力量,发动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击退,也摸出实际虚实之后,我的另一只轻装的先手部队,也翻山越岭抵达了这里。

    韩良臣乘机以教导队里的少量骑兵先头,后援的生力军跟进伴随,居高临下发动了一次反袭,将他们杀得四散奔逃,一只追到军队的集结地,焚掠了好些营帐物资,才从容退去。

    然后对方几乎是赌徒似得用添油战术,一次次加强攻击力度和规模,但又一次次被挫败在经过加强的防线上,等到最后我的炮队也紧赶慢赶的出现在战场,推出隘口,对着下面发射起来之后,他们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努力。

    分作数部,转向别处开始脱离战场,可惜官军本阵追击的马队也赶到了,最后能够逃回寿春镇的,不足千余人。

    事后。我们得到了他们战场所遗堆积如山的辎重甲械,不得不就地发卖和处理掉一些,才能重新出发。

    火器杀伤力持久而后发制人优势,也在战场作为磨刀石的磨砺中,逐渐被凸显出来。就算是那些新被吸收和补充进来的各色兵员,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火器(铳手炮队)为核心的战斗方式。

    在战场上依旧抱残守缺或是不知道变通的人,是没法活的太久的,无论是面对敌人的刀枪箭矢,还是来自背后的友军怨恨,而只要还是活着的人,也不会拒绝更加省事省心,也更有效率的战斗方式和新战术。

    而以第一营和第二营为主的核心部队,甚至能够通过某种配合,简单穿插分割敌后或是侧翼,而打出几场颇为像样歼击战来。

    哪怕他们仍旧会忍不住在私下抱怨我这支部队,过于苛严的纪律和日常训练制度,特别是我要求他们识字的强制规定,对许多人来说,那是要了老命了。对他们来一辈子只知道提刀厮杀就够了,居然要还被逼着去一些“为什么杀人”“为谁而战”之类不知所谓的东西。

    尽管如此,某种高压之下的逃亡或是脱队的事情,却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当然这也有足额的,以及我对军功奖赏和战利品分成,从来不打折扣的缘故,

    就算上头不能及时给予,或者以某种理由卡住,我也会明确宣布告知来转移仇恨,然后自己掏腰包给予奖励和荣誉,如此下来,正可谓人心可用而事事争先呼。

    在江北淮南一带征战的官军中,也小有名气的,甚至出现所谓的新军左厢“能攻更善守,后方当无忧”的流传段子。

    铳器善守不善强攻的印象,则被更进一步增强,这让人有些无奈也无语中

    虽然在攻击力的输出上,缺乏一鼓作气的爆发强度,但也胜在持久而稳定,直到战斗结束都波伏很小,敌人在几度爆发都不能突破阵线的情况下,血性之勇就会被托块消退而迅速陷入疲累低潮,转而在持续杀伤下崩溃。

    当然还有因为江淮之地河流纵横水网密布,实在不利于骑兵行动的缘故,因此我们没有遇到大规模的骑兵战。

    偶尔有部分本地的骑兵突击,我们也可以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和配合,将其在距离之外压制、驱逐,或是被步卒近战纠缠住之后,以一定代价成功将其击跨。

    虽然作为曾经征战烈度最大的地区,号称“江淮斗兽场”,淮南藩镇中虽然不乏一些智勇过人,或是能征善战的存在,但在南朝以举国之力发动的大势碾压下,都不过是稍大一些的杂音而已,不是力战而亡,就是穷途末路被部下献了脑袋,或是早早识时务的成为北伐大军中的一份子。

    此外,作为铳兵的一大长处,只要携带了足够的弹药,哪怕长途行军之后,依旧可以保持相当的战斗力,毕竟,就地列队装填射击所需的气力,和杀阵厮杀肉搏所需的体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在选择兵员的身体素质上,要求更低也更多来源。

    作为整体在急行军之后,所谓强弩之末的短板,也被很好的弥补了起来,有所准备的弹幕和火力,足够让任何遭遇的对手大吃一惊。

    因此在相对充足的物资补给和维持下,作战范围和持久性,也比大多数同样编制的传统老式军队,更大也加出色的多。

    相比之下那些冷兵器为主的传统军队,在长距离行进或是突击行军之后,就只能个人意志、士气,将领的个人魅力和指挥、号召力,熟悉的战场环境、风向气候等天气天气因素,在内的各种弹性随机条件来,进行有限的加成和补充。

    因此又反衬出我这只部队的综合适应性,除了攻坚有些乏力之外,几乎各种环境和条件下,都能保持相应的战斗力,

    而就算是攻坚乏力这个问题,也是针对那些有相对高大城墙保护的城池而言,普通的村镇堡寨也根本挡不住我们的火力集射,再不行也可以用辅助军那些步兵,强行堆过去。

    而且这个不足,也不是不可以解决的,大可以通过相应掷弹兵和炮队的配属,来进行加强和补足,只是出于某种缘故,在这个方面的诉求,我们被人给卡住了而已。

    当然,南朝大量军队中,也不是权势那些顽固不化,不知变通的保守之辈,这只新军的表现随着战绩增加,也不免被某些人看在眼中。

    比如有别军的将领,开始尝试着将分散军中的铳手集中起来使用,并在守垒和野战中,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也多少抬高了那些原本老弱充任的铳手,在军中的待遇和地位。

    不过想要效法我的做法和军制,这可不仅仅是相应战术和理论建设的系统性工程,还涉及到相应配套的初步功业营造体系,可不是那么好山寨过去的。

    光是一个统一口径和量化装药的,就足够令他们费时费心的折腾上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我作为新军的武器弹药,是在少批量自产的情况下,逐披换装成型的。

    而他们需要和后方那些积重难还的后勤官僚,和军器、将作两大军功产业体系下的既得利益阶层们,去斗争扯皮,才可能有所结果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淮北

    淮河,古称淮水,与长江、黄河和济水并称“四渎”,不过见过了长江的雄阔奔流之后,不过一里宽的淮河就显得有些波平浪稳,因此,相比堤岸耸立的长江,这个时代的淮河上下几乎看不到任何造堤的痕迹,

    作为古时的文明摇篮之一,和农耕技术最早的发源地,淮河两岸沿途最大的特色是,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几乎无所不在的支流和各种水利灌溉设施,将横贯东西出海的上千里淮密布的良田沃野,

    其中被称为芍陂的旧址,甚至可以上溯到春秋时代,由楚相孙叔敖主持修建,与都江堰、漳河渠、郑国渠并称为我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首发}

    不过绵连百年的战火之下,现今大多年久失修或是已经淤积了,只剩下前朝隋代贯通的通济渠尚在使用,还可以行中小漕船,一直通到北地的汴水去,也是以南输北的重要渠道……

    自古淮河与秦岭一起,作为传统中国南北的基本分界线,一水之隔,两岸人家的衣冠饮食风俗,气候水文气土壤植被以及农业生产、都出现了明显的相异了。

    由此产生的所谓豆花、粽子和汤圆等传统口味上的咸甜之争,甚至一直蔓延到现代社会,成为无络论坛上争相厮杀角逐而长盛不衰的异端之争。

    所谓南旱北涝,东于西湿,南北不同风,东西相渐变的地域特色。不过我在这里看到的,只有破败凋敝和死亡,所谓白骨露于野,阡陌如鬼域。

    不仅仅是因为战火,还因为之前持续数月赤地千里的大旱。淮北的许多大晓河渠都已经于枯见底了,只剩下被晒于而如龟裂状的淤泥,踩下去粉尘飞扬的十分呛人。

    在淮南感受的淮南相对湿润温暖,在踏上了淮北的土地之后,则变成火辣辣的于烤。因此那些负责清野坚壁的淮北兵一放火,就是绵延不可收拾之势。

    这也是那些江淮藩镇对付南朝的手段之一,历史上大梁的各路行司,也有出兵北进到江淮和山南一代的成功例子,只是被这些藩镇连横合纵起来,用各种手段拖延和组却在坚城要冲之下,久久不得寸进,师老疲敝而力尽,再加北朝中枢来援之势,自然就会退而归还,只是他们显然低估了南朝这次北伐的决

    错落起伏的丘陵之间,是大片沦为废墟的田野村落,前后望不到边的长龙,正徐徐行进于渴焦枯的土地上。

    走在先头是数列披甲的矛手,次列的是大队持盾的白兵,而居于中段的则是身背火器的铳兵,每隔一段就有一些畜力的平板大车夹杂在其中随同行进,这样他们可以轮替坐在大车上来恢复部分体力,两侧是驰骋往来接力传信的骑兵,辅兵和辎重被拖长在最后的位置。

    空气中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味,除了残垣断壁还是残垣断壁,视野来回之间,满目是各种熏黑斑驳的残留,让士兵们忍不住觉得于渴而烦躁,而频频拿起壶具喝水,然后惹的士官和老兵,一遍遍的训丨斥和纠正。

    过多的饮水,也意味着更容易尿频和脱队掉队的风险,而任何一个老练的兵卒,都懂得在行军中控制自己饮水和排泄的生理频率,以最低限度的保持自己的身体状态,和大队人马休息间歇同调一致,好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

    淮北于旱的严峻现状,让我们格外搜罗各种装载器具,多携带了数倍人畜饮用的水量,尽管如此,在遇到敌人之前,还是需要控制消耗,而尽量利用沿途就地找到的水源。

    根据随军匠师的勘测,这一代地下水位已经下降的很厉害,大多数村庄城镇废墟里找到的水井,都已经于枯,或是只剩下一些粘乎乎的泥浆。

    于是更多的柴碳被收集起来,堆在尚有空余的板车上,一方面可以用来过滤水中的杂质,另一方面可以作为应急的燃料来烧水。

    而我被数百步骑簇拥着,挎着灰熊猫五世缓缓奔踏期间,感受着所谓“人一过万,无边无际”的成就感,追击着所谓“莫须有”的逃敌,渡过了淮河之后,现今我的麾下也达到了**千号人了,

    主要分作三个层面和序列,第一序列是以三个火器营正编兵员为核心的主战部队,也是专门负责攻战和决定胜负的拳头和铁锤;

    第二序列是暂编第四营里以冷兵器为主的六个辅军大队,平时主要负责守垒和屏护核心部,遇敌则是先攻的前驱,或是配属具体营下充当近战的掩护和策应,因此辅兵大队,也是主战三营里,战损白兵和矛手的优先补充来源;

    剩下占了近一半比例则是,只管基本吃用不领军饷,但是可以分战利品,兼带战场打杂驱使劳役的外围散卒,也是辅军大队的递补来源。只是相比装备相对整齐统一的辅兵大队,他们就要杂乱的多了。

    再加上留在江都经营后方事务和中转物资的辅助大队,数量编程上堪堪抵得上一个不满编的军。

    这些散卒也是某种妥协之下的产物,随着战线的推进和补给线的拉长,主要是为了应付后方那些,饥肠辘辘盘恒于道路的流民或是江淮之地被打散后沦为匪寇的散兵游勇,而用那些本地降卒和俘虏择选精壮,用战场缴获的武器兵甲改造而成的炮灰中的炮灰。

    毕竟,用精于老练的火器营去对付这些道路上的状况,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就是辅军大队也有些大材小用的浪费,所以这些有足够的力气和体质,能够承当各种艰苦劳役,又有一定武装自保能力的散卒,就成了某种廉价替代方案

    要知道江淮逐渐平定之后,这种被遣散或是的藩镇地方部队,简直不要太多,能够被择优留用的只在少数而已,因此有同乡去吆喝两声,一拉就是一大群。我本来还想给这些沿途收编挑选出来的散卒,多少发点常例钱什么,但是被其他人集体劝止了。

    理由很简单,在这个北地的乱世之中,对于这些时常困顿于饥饱之间的丁员来说,给他们发钱还未必如相对充裕的物资发放更加管用一些。

    同样的钱财支出,用来打点粮道获得更多有限的补给,或是和友军交换多余的军需物资,乃至折价在后方采买一些罐头口粮什么的,显然更加经济合算的多,而且完全可以维持更多的数量。

    但所谓贪多嚼不烂,所以保持在现在这个三层递进的略大规模就好,这样就算其中有所异动和反乱,我手上的三个营头,随便一个都可以轻易压制或是歼灭这些不安和的苗头。

    持续一天两夜的行军之后,我的游马前哨,终于发现了城门禁闭,如临大敌的下蔡城(今安徽凤台县附近),上面插满了颍州军,以及一度消失见的钟离镇的旗帜。

    终于发现像样敌人了,我明显感到左右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私自越境追击的借口,终于有了个目标,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的。

    展开代表我主将的猫爪印旗,以及边上绣着新军左厢大字的,大团火焰交错闪电的风雷旗。城头上顿时骚动了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嘶吼叫喊着这么,可惜距离远听不清楚。

    然后约两丈多高的城头上,连锁反应一般的开始咻咻的放箭,只可惜就算他们居高临下,但是射程离我们起码还有老大一段,因此最后只有一些杂草一般的箭矢,咄咄的落在我们前方的地面上,最近的一只也有数十步远。

    我的队伍中顿时哄声大笑起来,继续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半包围的变阵,然后除了少数警戒的游弋小队外,其余全部坐了下来,开始就着壶具喝水,然后吃起于粮来。

    而那些散卒,则涌到前方去,以那些弓矢的射界为参照物,用铲子镐等工具,掘土如飞的挖起壕沟来,

    另一些散卒则将大车上成捆的军械帮运下来,按照队旗和番号在带领下,逐一分发到正在休息和进食的士兵手中,多数士兵接过武器放在膝盖上,继续完成简单的进食,而已经吃完的士兵,则开始调校弓弩的弦张,或是检查和清理火铳的内膛和燧石。

    猎兵队已经匆匆离去,开始侦查环境和需找合适的射界,在攻城中他们暂时排不上用场,就环岛外围去寻找制高点,充当警戒和暗哨。

    不多久,后队的炮车也被推上上来,用装满湿润沙土的带子,正对着城门的射角,临时堆一个护墙和斜坡来。

    在散卒们的努力下,很快一条长长的不规则浅沟,就初步成型了,沟宽五尺,正好让人一步跨不过来,那些被挖出来的土在沟内一侧被堆高,押紧,拍实,形成一个与沟底高低落差的胸墙。

    然后以这条沟为基准,两端由骑兵拉着绳子拖出平行线,就是左右营墙和壕沟的位置,接着再挖一个交叉的对角线,作为营地内主要的排水沟走向,而在四个对角垒土为台,作为四方观哨,由远程射手站立警戒。

    然后土台之间,按照半身间隙,插上砍伐而来的削尖木桩,没有足够的木桩就用长矛对外斜插,交叉捆绑固定之后,就形成一个比较稀疏的拒马珊墙,沿着珊墙继续堆土,就构成新的胸墙。

    然后所有的辎重被堆在交叉线的中间点,用大板车围绕起来,构成第二层营区,中间再隔成中军,畜厩、武库等若个不同功能的区域,这样一个立营的基本准备就此完成。

    然后士兵的营帐就在内外两层之间,在依照排水沟的走向,而逐行划分出来的方格地面上,一一搭建起来,地面都会被用比较于的沙土垫高一层,方便排水和清理生活垃圾,然后铺上于草垫或是卷席子,再辅以铺盖,就是临时的起居之所。

    每顶营帐间留有足够行兵和巡曳的通道和距离,一般以一矛之递为准。

    按照五花四角分布的每二十顶营帐之间,还必须留有作为蓄水池和防火隔离,兼临时取水点的大型深坑和引水渠道。所有帐篷开口一致朝着所在方向的营门,如此才算扎营完成。

    剩下的就是添置外围警戒和巡哨,在壕沟和胸墙上增置一些防御措施,在外围拓展的陷坑。伏弩、地刺之类的设置。

    这时,城中的守军,才似乎反应过来,经过了某种哗然和争执之后,城门缓缓的洞开,大队打折颍州旗号的敌兵在,骑兵队的前导下大举掩杀而出。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宋州,襄邑城外,

    旷达的原野中,大片尚未来得及收割的豆田,已经在枝叶的深绿中泛出黄白点点,而负实累累的豆丛,则已经被翻找和践踏的七零八落。百度:本名+比奇

    随着田埂上的青烟袅袅,火烤带荚青豆的香气,一直弥漫在空气中,

    散兵队的成员们,三五成群聚在新生的火堆前,正在做那“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式的炊伙勾当。

    这也是他们在战地间暇,无数不多的乐趣。虽然军中对散兵队的要求不高,但同样也有相应的管束和条令,并非一味放任自流的。

    他们虽然可用在协同战斗中,自行获取战利品和装备上的补充,但是同样被严格限制,不准无目的滥杀和缺少节制的过度破坏。

    最初的时候,有人因此反弹过,然后被毫不犹豫的镇压下去,又有好些人不堪忍受或是排距约束,而因此成群结队的逃亡,然后又被追杀的部队,把成串的人头带回来,变成风中的悬示之物。

    甚至一度有传闻,其中一些逃亡是受到鼓励的,用这些逃亡行为来练兵,锻炼部队的侦查和追索能力,于是剩下的人无论是什么理由或是想法,都逐渐习惯了这种常态,隐隐期待着有一天,能有机会被补充到各只辅军大队里去吃香喝辣的,乃至像正军三营的大爷一般,拿全额正饷和津贴。

    虽然是位列军中第三等资序,连辅助部队名分都没有,只能在名籍上算成辎重民夫之类的散兵队,但是其中同样也有三六九等的细微差别。

    当然,这并非日常名闻规定,而是他们内部自发形成的。

    居于散兵队最上层的,无疑是将主作为辅助役从岭内带来的老人,其中甚至还有些一些来自婆罗洲亲藩的国人;

    其次是岭外东南路延边的军镇辖下,所提供的壮勇;再着就是江西、两浙、闽中诸道就地征募的民壮;

    然后还有江南那些被讨平的军镇旧属,因为某种历史渊源,主要是以润州、江宁以及对岸的江都一带人士为主;

    又有过江后来自淮南本地,那些官军强行征发抓差的青壮丁役,归入新军右厢的麾下后,同样择选其中身健胆大的充入散兵队,为军下辅助杂役。

    本来,这些淮南人才是属于这个群体的最底层,但是现在取代了他们垫底位置的,无疑是那些新来的倭人。

    捧着烤过的豆薯,就着野菜酱汤,吃的十分香,偶尔有几片罐装代肉,就千恩万谢的大喜过望,在供给上的需求和期望值,委实低得可怜。

    用军中的老话说,这些倭人只消当作两脚牲口,来喂养就好了,给什么都吃,给什么活都肯于。

    就是脑子有些愚笨和呆滞,沟通起来颇费力,学东西比常人慢上许多,须得多费些功夫,才能掌握简单的命令和操条。

    因此,其中大多数人,也就充作苦力和炮灰的命而已,但是尽管如此,这些倭人似乎还是食如甘饴,对上固然各种谦卑恭顺妥帖,对内则按照出身的地域,分作好多个小团体,相互竞争隐隐较劲别着苗头。

    而对于南朝大多数军伍来说,这些倭兵相比其他的藩人出身,实在有些不堪大用。因此在帅司那里,听说到新军右厢居然愿意接收和使用,这些矮矬子之后,就又是遣送了一大批过来。

    连带刚当上倭兵头领,还没有得意两天的黑岛仁,也产生了某种危机感,而亲自带人过去,用拳打脚踢的方式,好生“教导”这些新过来的同胞,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新军左厢的规矩,以免拖累大家。

    刚夺下的宁陵城中,攻打焚烧过后的烟火味,还未散去,我就坐在了城衙里,听取各路的回报

    进入宋州之后,我用第一营和第二营,兵分两路的交替攻势,在境内几乎是势如破竹,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和妨碍。

    或者说当地守军,根本没有考虑和防备到来自西面,自己大后方的攻击,那些烽燧哨垒,军城堡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乎这么哄然而下,甚至连报信的人手,都没能跑出去。

    直道我们一直打到宋州西部的宁陵城,才有当地官员和守军,得到消息反应过来,闭城瓮守,然后被火药桶轰开城墙的年久失修处,仅仅投入三个辅兵大队,就轻易压制了全城。

    然后,我得到了高歌猛进之下,连州城宋城也被拿下来的消息。

    “这是?……”

    我看着眼前木盘中,犹自滴血的人头

    “这便是水陆转运副使,兼宋州刺史陈继烈的首级……”

    第二营的佐副,果毅都尉苏霍伊道

    “职部抵达宋城之时,发现城民出逃者众”

    “遂有探报曰:敌部正在内讧……”

    “遣人再探,却是宋州的团练兵和打着河东旗色的客军,正在城中厮杀无暇……”

    “标下乘乱而击,一举夺下三门……”

    “困守内衙的残敌,突然开门出降,献上了此僚的首级,作为投献……”

    此君那是出名的酷吏,以手段残忍横暴著称,治下动辄以剥皮、活剐处置,虽有小错,亦不能免。

    结果情势危急之下,露了怯态,而被心怀夙怨的部下,给剁翻献了首级。顺带还给我送上完好的牙城一座,连带上千名降兵。

    这可是我第一次收降到如此数目的敌军,之前都是捕俘和溃亡,真正在阵前主动投降的北兵,倒是寥寥无几。

    对于这些降兵,事后处置问题的请示,我就比较慎重了,虽然不打算继续沿用他们,但也不会太过为难,虐俘和将他们转卖为奴是一回事,杀降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个人一时的好恶,被上滥杀名声的傻瓜,就算是敌人,也要考虑潜在的分化瓦解手段,以减少遭遇抵抗的成本和自身的损耗。

    这些意料之外的降兵,无疑是很好的标杆和样范,我随即传令,从当地缴获的府库拿出一些财帛来,在给三日口粮,令他们遣散回家去。

    紧接着又有新的消息传来,我派遣南下攻略的先头部队,居然遇到了新军后锋的探马。

    闻后方失守,腹背受敌,正在拓城和谷熟一代据守城要,抵挡来自陈州刘延庆部攻打的宋州军,几乎是哗然大沮,士气一落千丈,虽然有军将严令约束,当场斩杀了数十名“妖言惑众”之辈,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夜里,出现成批的逃亡。

    然后天明之时,刘部再做攻打谷熟县城时,却发现当面之敌,却是士气低落无心恋战,仅仅稍坚持一会,既开始溃亡。因此,在夺得谷熟县城后,新军后锋抓住机会,派人混入溃军,而一鼓作气轻取了柘城,杀获守军数千。

    这样宋州全境已下大半,而剩下的那几个城邑全在东面,夹在徐州主力和我部之间,被拿下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既然比预期更快达到了既定目标,我也不免生出些许得陇望蜀的念头来,或许还可以乘着眼下的势头,继续再做点什么。

    这时候,随州后队辎重一起跟上来的首席大参陆务观,却给了我一个提醒

    “秋收在即?……”

    我惊讶道。

    “正是……”

    风尘仆仆的他仅仅抹了把脸,就继续道

    “我这一路行来,所见颇多田亩稼禾,盈伏于地里而无人收拾……”

    “当地人口凋敝,而尽聚于城中避祸,而日耗甚多……”

    我这才想起来,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河南大平原上从古至今,都是北方的重要粮食产区,宋州境内虽然屡有兵火,但是在城邑周边,还是应该有一些收成的。

    而行军在外,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粮草供应的后勤成本,如果能够因地就粮,就食于敌境,那就更是兵法的上策了,我居然会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真是不该。

    “陆参说的是,我马上下令将散兵队尽数派出,此外未在勤务中的辅军,也划拨过来好了……”

    “再许你一切便宜行事,就地征发更多的人手,组成武装收割队……”

    “先远后近,先乡村后城郊,务必尽快完成收获……”

    “不要担心损耗,能收多少回来就收多少回来……”

    “只有收到行囊里的粮草,才是妥当的……”

    我想了想,有补充道

    “玩意有剩余带不走的就地吃掉,还有剩下的就作为酬劳,奖赏给那些散兵和征发来的民夫”

第372章 接敌2

    威远军左旗将,兵马都知周可焯,紧盯着远处扬起的烟尘,不免有些期待和激动。比·奇·中·文·网·首·发

    打过河来这些日子,他们这些河北军序,可谓是大小连战皆胜,破敌无算,无论是高城坚垒,还是桥津险要,都在小张使君的运筹帷幄中,一鼓而下或是困死一隅。

    但是忽然一夜之间噩耗传来,

    轮替断后阻敌的平海三军,居然莫名其妙的败亡在一只南军手中,许多人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心情,或是信誓旦旦的宁愿当这是讹传而已。

    然后,他们不得不在强令约束之下,放弃垂手可得的胜果,暂时避走向西,改与濮州的友军汇合,再做计议。

    说实话,全军上下包括周可焯在内,心中亦饶是有些不服气,或是不信邪,总倒是应该还有别有缘故的。

    这一次,本阵奉命攻取郓州连下数城,总算是给那些败亡的同袍,好生出了一口气,也不免生出,所谓“满万不可敌”的新军左厢,不过如此的心思。

    只要不给他们拉开距离,不计伤亡的抢近身去,那些火铳之类的玩艺,就没有多少腾挪的余地了,

    不过他也必须承认,破敌容易歼敌却有些困难,

    面前这支南军很是有些坚韧和油滑不溜手,打不过之后四散奔逃起来,却是甚有章法和耐心,让这些长途跋涉过来的将士,也不免有些追之莫及。

    以至于两度败之,却都未能毕歼之功。好在这里,总算是重新咬上了他们的踪迹,不过也遇到了新情况。

    但是,

    待到对方露出身形,周可焯却顿时惊讶了一下,然后他和他的部下忍不住哄笑起来,来的是骑兵,居然是南朝的骑兵。

    虽然自古以来骑兵号称阵中之宝,决胜之锤,但也要看用的人是谁才对。

    而作为自古以来以骑兵胜长的,并且在安东、平卢的沿边,亲自对抗和教训过那些,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室韦、靺鞨北国将士,他们实在有无数种理由,嘲笑和小觊这些短腿南蛮子的所谓骑兵。

    因为南方实在没有什么出色的战马,也缺乏骑兵驰骋纵横的原野环境,来锻炼和培养各种马战技艺和经验。

    更何况,作为身经百战的老辣眼光,他轻易看出来,这些南军骑兵的骑术和动作,还有些生疏和僵硬,就好像才掌握骑马,没有多久一般。

    不由心中有些警惕,又有些放下心来,这也是不善马斗的南军,最惯常的战法之一,骑马代步再下马列战。

    突然在距离还有段的位置,纷纷停了下来,他心中暗道,果然是准备来了么,不由高喊到。

    “长铤趋前,具阵。。”

    这些早已停下变成应敌和反突击阵形的将士,迅速在前列,伸出成片的枪尖来。

    但是这些南军骑兵,却没有如期的下马步战,对面向着两翼展开,拉出一个长长的横队,周可焯心中突然升起些许不安来。

    “小心防护。。箭矢”

    他如此吩咐道,心中却在猜想,对方难带想玩骑射

    “步弩手预备。。”

    然后就见随着他们胯下的坐骑有些微微的骚动和不安,对面一条细长的烟龙蔓延开来,然后才听到空中的咻然声。

    这些连马都骑不好的南兵,迎面就给了他们一场彻头彻尾的教训,之间站在前排的长兵将士,身上绽开了一团团血花,纷纷在惨叫和闷哼声中,颓然倒地。

    “步弩手,迅速上前回击。。”

    周可焯,赶忙下令道。显然对方配备了骑在马背上用的火器,但是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以往两朝交兵时,并非没有在马背上使用过火器的尝试,但是马匹这种东西,就算是受过训练,但还是太容易受到火光和震响的惊吓。

    大多数情形下,只能下马用人勒住之后。在步战中有限的使用火器,才不至于相互跑窜冲乱队形。

    面对当面急匆匆射出的箭矢,这些南军却是返身拨马就走,毫不留恋的迅速跑出了步弩的最大射程,讲那些稀稀拉拉的箭矢,抛在身后。

    “该死。。”

    如此周而复返数阵之后,周可焯也只能看着死伤狼藉,有些疲形于色的部下,恨恨的骂道。

    虽然这种游而不击的战术下,左旗营的总体伤亡不是太大,但是这种光挨打,却使不上力的战法,也太让人憋屈,也是颇为影响士气的,剩下的人中间,也不免出现了疲惫和动摇。

    只见前方的南军骑兵,再次聚集起来徐然靠拢过来。

    “又来。。”

    周可焯瞪大了眼睛,却终于果断下了个决定,

    “步弩手掩护,交替脱离战场。。”

    他终于意识到,如此纠缠下去已经于事无益了,连最初的追击目标也丢了。在这个地方交战位面也太过不利了。

    本部还是需要足够的工事和建筑的掩护,来对付这些狗皮膏药一般的南军战法。顺便把这个发现,报告给上官。

    因为这场战斗,这让他们想起了每年进入草原,屠戮和打击那些迁徙中游牧部帐的战斗。

    只是,那些前赴后继骚扰不停的牧骑,各种既短且软的弓马射术,却不是这些密集列阵的马上铳,射程和威力可以比拟的。

    相比之下,因为是追击而轻装序列的左旗营,就似被拖曳在马后的风筝一般,各种牵着鼻子转,而追之不及,进退维艰。

    重新确定了目标和方向之后,左旗营的将士很快就依仗出色的素养,久经战阵的经验,重振起来,木然忍受着有限的伤亡,将那些骑兵甩在身后,

    很快,一个废弃村庄的轮廓,出现在他们行进的方向。交替行进中将士,顿时露出某种如释重负和期盼的表情来。

    “加把劲。。”

    周可焯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对着鼓舞道,为了稳妥起见,他亲率着亲兵和弩手,居于最后列。

    眼看只有几十步距离,大伙儿不免加快了脚步,将原本紧密的队形,慢慢拉扯的松散开来,

    这时候,突然喇叭响起,几乎紧贴在废弃的村子边上,骤然冲出一只人马来,废村里也仿若活了过来,锣鼓大作声中射出咻咻的弹丸,顿时击倒了那些,冲跑在最前列的北军将士。

    “有埋伏。。”

    居队中的其余北军将士,也忍不住惨烈而凄厉的叫喊起来,然后就被冲出来的骑兵,给拦腰狠狠撞进了有些松散的队列之中。

    .。

    紧随而后冲阵而出的,来自大梁新军右厢的骑部将赵良嗣,他方才从之前,令人有些目瞪口呆的观战中回味过来,原来骑兵战还可有这种全新的打法。

    这算是骑射战术的变种么,但他又觉得并非那么回事,只是外表徒具相似而已,而具体战法和理念都显然相去甚远。

    赵良嗣祖上出身涿郡,乃是隆化年间南投的骑军大将,因此其后人也蒙荫,成为南朝军中独特的世兵阶层的一部分,可以说从小就是骑兵马战的家门渊源,只是到了他这里,虽然沿袭世业做了骑兵官,但是时运就未免有些不济。

    先是赏识他的老上官和荫庇关照的父辈古旧,被卷入清远之变而失势下狱,然后在御前观览的例行演武中,他因为一时内心挣扎的失手,未能遵守事前约定,败下阵来好给别人铺路,反倒把某家衙内给打翻马下,不但羞辱结怨了一个军中高门,还得罪了一批为此投下了重注的军中上司和同僚。

    然后,他在军中彻底断了前程和指望,这次北伐因为缺少骑兵官,才把他起复起来充效军前,本想是乘机有所作为而拜托过往的牵连,但他似乎低估了对方的影响和决心,而军中愿意为之张目而结好对方的,也是颇有人在。

    也因为这个缘故,大多数同袍,还是对他疏而远之,属于不怎么受待见的少数派。而最残酷的惩罚,不是将他一直闲投散置,而是让他去拼命奋斗之后,有一次次的与功名擦身而过的挫败和失落感。

    因而,虽然他也努力想立功,但是在一群同样竞功心切的同僚中,机会和条件都属于垫底的位置,只能在副职上轮转着,继续为人作嫁衣下去。

    这次被划归在“北面防御都指挥”的节制下行事,实在是因为新军右厢的统将,却不过名分上官要求的权益手段。

    乃将军中的刺头儿和新补员额,挑挑拣拣凑了两团,共计四百五十骑出来,以赵良嗣为领兵的骑部将,发派过来听效于帐下,也有乘机让他另寻前程,不要在继续困扰大家的意思和暗喻。

    当然,这么做的主要是原因是,这位新出炉没多久“北面防御都指挥”,刚好有战后乘机吞并友军的前科和恶名,因此这点人就算舍了出去,对于新军右厢部来说,也不算是太过肉痛的损失。

    更何况,这是一只以火器为主的战队,他作为一小只骑兵官,又能有什么像样前程,那些人私底下估计也是这么想,才把他打发了出来,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因此,他也很是憋了口气,一心想要在人前人后,重新做出个前程和表现来。他虽然有些耿直和坚持,但不意味着毫无头脑和事故了,

    事先他也曾听说过,在这位新军第七将的麾下,最初多是出自其藩内兵员,因此素来有着善于野战而能打硬仗,却又桀骜不驯,与友军难以相处,且令帅司颇为头疼而忌惮,之类的传闻和风言,

    这也意味着,那些一直制约和困扰他前程的外部因素,暂时还影响不到,这只特立独行的新军之中。

    究竟是做探马巡哨之流的杂属丛编,还是成为战阵之间,被主将倚重的决胜力量,就看他这一遭的表现了。

    电光火石的思绪和回忆间,他已经怒吼着像是颗炮弹一般,撞进那些北兵的人丛中,将他们凝固的惊愕和错乱,狠狠踩踏在蹄下。

第375章 再战2

    随着南军的三面紧逼,洛都之中,也是一片风声鹤会,

    相比那些社会底层的斗升小民,举步维艰的日常生计,随着各种短缺和困顿,更加的度日如年,每天都有更多饿死冻死,或是不堪忍受而举家自尽的尸体,给运长青门外的市井日常和情形。{首发}

    作为洛都的中上层,也不免充斥着各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和暗流涌动,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足够的心态和信念,坦然面对的日益紧张的局势,和南军威胁临近的现实。

    因此,

    在洛都大内,紫寰殿前,几摊混合着黄白之物的新鲜血迹,正在提醒着散朝的列位臣工,之前的例行朝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敢有言北狩者,当如此辈。。”

    摧金断玉的声音,还似乎在殿中因盘旋着。

    新进给自己加九锡礼,距离那位名分和位置,有更近了一步的大摄政,用突然从朝班拖出数人来,当场殿外行刑的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心情。

    当然这种处断方式,据说是气学一脉的关西学派,所留下来的某种那个传统,自从出自关西学派一代气学宗师,人称韩大锤、菜园子的韩玉昆,在殿上暴起抢夺骨朵,击杀了发动朝变的枢密使之后,

    历代的乾坤独断的权臣,都有样学样的沿袭和效法了,这种充满打地鼠风格的,名为“锤杀”的处刑手段,特别是看着那些身价尊贵的朝臣,被重器打成肉酱肉泥的模样,足以震慑任何潜在的野心家和异己分子了。

    而作为朝臣中的统制派,在心忧战局维艰的同时,却也在庆幸着,来自南逆的征伐,却也将彼辈的从龙大业,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

    大野泽北岸的郓城,巨野县威远的惨败,暂且还没有来得及传到这里,暂驻当地的怀化军并一些地方武装,还在抓紧这短暂的间隙休整部伍,置备物资。

    新军左厢的副材官,孔吉吉鼻青脸肿的蹲座在一群俘虏中,就像其他人一般的垂头丧气的没有出声,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落到这步境地的一天,明明就是去整备和调运一批器械,结果就遇到了这种倒霉事。

    然后在城中的乱战,为了将带有技术含量的器械和装备毁掉,不至于落入北军手里,而耽搁了脱离的时间,结果连身边安排的护卫,也在在乱斗中与他失散了。

    他靠一双铳剑,打死打伤了若干北兵之后,也不得不在更多赶来北军的搜索下,跳墙夺路落荒而逃,跳进一口枯井里躲藏。

    好在,被那些北军重新搜出来之前,他已经颇为先见之明的,将自己显目的武器和代表身份的袍服都藏了起来,因此,暂时没有暴露身份之虞。

    也好在他们这些随军匠人之类的辅助役,不是看的特别紧,也没有太多堤防,只需看好不让他们跑掉就行,其他方面可以说是松垮的很。

    因此,可以任由他偷偷观察着,这些岗哨布防的人数和位置,暗自筹划这乘机逃走的打算。

    但是随着一批又一批,被带出去甄别和指认的人,有些重新被送回来,有些就此不见了下文,他也变得有些不怎么淡定起来。

    说实话,孔吉吉心中也不是没有矛盾斗争过,主动出首以获得更好待遇的念头,但是又担心被人拷逼凌虐。

    更何况,他自认好歹是圣脉后裔的子弟,又蒙罗将主扶助于危困,又委以要任,断然做不出这种主动献敌的没脸皮事情。

    各种复杂的念头在他心中盘绕翻转着,

    “扈二爷。。”

    守卫的招呼声中,数名军士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俘获了一些匠人工役。。”

    身边的一名军士,低语道

    “奉命过来讨要几个。。另作公干”

    “这是祝军候的手令。。”

    说话间,居中的那个年轻军将,也在顾盼打量着这些灰头土脸的俘虏们。

    他生的身材高挑,手足修长,皮肤白皙,穿了一身亮银的锁子甲,站在一群军汉之中,自有一股子出类拔萃的英挺和俊俏味道。

    孔吉吉只来得及对视上一眼,心脏忽然抽动了一下,呼吸紧促着,只觉的没法挪开眼了,

    因为,不知为什么,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

    “看你个鸟。。”

    随着守卫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一鞭抽了过来,在他侧头让过的脸边,火辣辣的留下一条迅速肿胀起来伤痕。

    “贼南佬,你狗眼儿往哪儿放。。”

    抱头挨了好几下之后,孔吉吉按捺住激荡的情绪,心脏砰砰的抖荡了好一会,才缓过神,重新蹲回到人群里。

    忙不禁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抽痛的脸颊,蒙心自问道,孔吉吉,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男人了把,还是个敌阵的人,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作为圣脉之后的孔氏传人,难道本房要在自己这支断绝了?我明明是想找个腿长腰细能生养的

    他一时间,脑中闪过了重重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是暂时忘却了之前的煎熬和焦虑。

    “那就加上这个。。”

    突然一只木杆点到了他的面前,却是那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军将,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道。

    “看起来也是能干精细活的。。”

    孔吉吉平复的心情,再次有些荡漾起来,这难道是孽缘么,却又生出些期盼,这莫不是乘机脱逃的机会。

    “这可不好办啊。。”

    守卫的队头,不由面露难色道。

    “这一堆,可都是还未甄别过的。。”

    “要是夹杂了什么紧要人物,小的们也吃罪不起啊”

    “那边算了。。”

    这位年轻的“扈二爷”也没有太过坚持,却是再次看了一眼孔吉吉,随即带着挑出来的数人,将他泡在了脑后。

    突然间,随着此起彼伏的鸣号和鼓点声,原本有些平静的郓城城中,顿然骚动了起来,成天群结队的北军,顶盔掼甲或是衣衫不整的,在街头巷尾,宅第房舍中冒了出来,

    小队汇成大队,轰轰隆隆的奔走过街道,向着城墙方向急匆匆的赶赴而去。

    那些看守的北军,也突然换了人,从原本松松垮垮的团结兵,变成一群威严正襟的甲士。

    “我等奉命前来接管这些俘获。。”

    领头的虞侯,冷着脸道

    “这是军牌和凭信。。”

    有些灰心丧气的孔吉吉,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心脏再次猛然跳了几跳,生出几分希望来。

    童昊,却是那位将主身边,曾经见过一面的某位亲兵。他穿了一身北军的袍服,操着含糊淮上的口音,像模像样的混迹其中。

    然后,乘着交接的扯皮过程,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些哨位。

第376章 再战3

    只见这临时的看押地里,此起彼伏的闷哼和惨叫声,却被街道上的嘈杂声响,给压了过去。

    战斗几乎一个照面开始数个呼吸之后就结束了,因为这些守卫国语松懈的缘故,有人想着向外奔逃报信,却被从背后用手弩给射倒。

    孔吉吉这才看清楚,名为童昊的亲兵,从守卫的队头身上,抽出带血的尖刃,寒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显然是是一柄可以伸缩的袖剑。

    然后,他用兜帽将自己遮掩了起来,从高墙上一跃而下,消失不见了。

    信仰之跃?

    孔吉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冒出这个一个字眼来。

    随即,他们这些俘虏,被安排着捡起守卫的兵器,穿上上他们沾血的衣袍,然后跟着这些装扮成敌人的救兵一起,整队小步跑了出去。

    身上用白灰掩盖过的血腥味,虽然依旧刺鼻,但是孔吉吉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虽然失去了很多同伴,但是至少本阵那里,并没有用放弃过,营救他们的努力,这就够了。

    所谓一饮一啄,出死力报效的理由和传统,也不过是如此了。孔吉吉如此想着,却发现自己再次被和大队分开,拐进一条僻巷里。

    “这是。。”

    他忍不住开口道。

    “奉将主之令,入城之后一切以寻获孔材官为优先。。”

    童昊,从巷口的墙后,再次冒了出来,满身血腥味浓重的落在他身前。

    “其他诸事皆可顺延。。”

    “请随我来。。”

    而在郓州城中,已经是一片大乱,就像是历史再一次重演的一般,这一次运气轮到了梁军方面而已。

    而这时城中的北兵们,正在抓紧修整的间隙,按照例行的传统,对于郓城内的所谓通敌叛国之家,进行喜闻乐见的例行抄掠活动。

    当然了,当初所谓献城便可保全的约定,也在这个自行扩散的过程中,变成了翻脸不承认人的残酷笑话。

    那些怀化军的那些将士,固然是没有食言而肥亲自下手,但是随同而来的那些濮州和曹州的兵马,却不在此约束之中。

    他们几乎是加倍的将自己家乡,被南军屠戮和烧掠的仇怨,奉还在这些首鼠两端过的郓州人身上。

    哪怕他们掩护了潜入城中的北兵,又在水门开城的出了大力,还将城中四散隐藏的南军残余,都搜献出来作为投效。

    但是事后,迎接他们卑恭虚膝,强颜欢笑表情的,是挥舞的雪亮刀剑和破门而入的任意肆虐。用血淋淋的现实,充分阐释了所谓的墙头草,该有的下场和结局。

    而对一路奔走转战过来,而积累了相应疲惫和压力的北军将士来说,集体放纵抄掠活动,也是一种必要的放松和发泄。

    而那些安东老兵,虽然有些不屑参与这些勾当,却也在抱手环臂着,冷笑看着这些悲欢离合的乱哄哄闹剧,

    因此,当去而复还的南军,假扮逃归的威远败兵,混入城中故技重施四出骚动的时候,却再也没人敢出来提供任何协力和帮助了。

    ......。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杨可世带着疲惫不堪的部下,从一片废墟上默默离开,从汴州一路退到这里,还要保持残余的队伍不散,已经耗尽了他大多数的心力和精神。

    这几日南军再次全面发力,先后在卞水沿岸,爆发了郭桥大战、武城之战、万胜镇大战,虽然他率领新旧部属,不知疲倦的奋力作战,依仗有限的地势,给与了南军极大的杀伤,

    但还是架不住南军不计伤亡的强攻和强渡,分别突破卞水上下游,而渡过河来的敌军越来越多,

    最终,杨可世还是不免陷入独力难支的境地中,又担心腹背受敌,让人合围包了饺子,而不得不,相继放弃了汴州一线的诸多要点,

    依靠熟悉的地势和事先布下的临时营寨,一路节节抵抗着,保持着最后一点次序和建制,退到了郑州境内的管城附近,重新驻留下来的时候,他这个商人不过几天的卞前都统制麾下,所余人马不过初之二三了。

    即使不断地受到后方兵员的补充,这时的北军也远远不是,兵力更加充沛的南军所拼得过。

    在交替抵抗和依次反攻的战都中,杨可世又损失了亲率的八千人马中大部分,现在他手里掌握的正规军序,已经所余无几,身边的将佐们也零落殆尽。

    首先战死在郭桥的,是他心腹大将高世宣,高世宣乃是杨可世从镇西军中带过来的资深部将,也是北朝的镇西将校中,公认的第一名射生手。

    早年在延边诸羌、鹘多少勇将锐士,丧生在他的一箭之下,以至于在那些边虏藩军之中,他的名气甚至比在本军中更响亮,但他就这么血战脱力,坠进了河水里,再也没能浮起来。

    此外,统领修武军的副统制石洵美、右统领李侥,分别在抢夺渡口和武城下的反攻中,死于矢石乱射;

    河营漕军的统将刘正彦,在乘船支援沿河战斗时,北南朝的飞火雷所击,举船化作了燃烧的火炬而鲜有幸存者脱出。

    带领栄阳军来援的辛兴宗,杨惟中,也在交替撤退战斗中,一失踪,一重伤。毕竟,想要铳敌军的优势攻势之下,坚持基本建制而退下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作为杨可世本部盛勇军的将佐,也损折了好多名,因此,失去了这些骠勇悍战的中层之后,再在再指挥那些反攻时,却已有些踌躇不前的迟钝和麻木了。

    这一次乘着雨水甚大,敌军的轻重火器皆受影响,而威力和效用大减之机,冒险发动了反攻,捣毁了其中大半,但是参与袭营的亲兵队和马队,能够收拢回来的也不足半数了。

    而余部虽然还有些编制,但都严重缺员,并且疲惫不堪,短时之内只堪做守御之用了。

    而地方上新募集的乡兵、义勇,固然人数很多,也不乏勇敢和斗志,但毕竟没有经过正式的战阵,能够奋勇于一时,时间长了,就难于坚持。

    负责指挥他们的是部将吴革,但在损折了一批本军分过去的队将、哨官以后。就再也无人可派,而陷入组织松弛、队形混乱的局面,实在担当不起最艰苦的战斗任务,而只能充作帮运输送营造的基本辅力来用了。

    感受着风雨中刺骨的凉意,“凛冬将至”已然成为了他们奋战在在一线,而精疲力竭的将士们,自上而下相互鼓舞,或是聊以自慰的口号和最后指望的心灵支撑。

    只要能够入冬,只要能够熬到第一场雪下来,虽然一片残败的都亟道和河南之地,固然在这个冬天不好过。但是对面更加不耐苦寒的南蛮子,也相比再也无力发动更多更大的攻势吧。

    只是,

    战争接近到这个关键阶段时,双方战士在体力上和精神上都疲乏到这等程度,他们都认为自己不可能支撑到战争结束,都认为自己是垮了,无能为力的了。

    他们把希望寄托于援师,援师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这个时候,只有出现奇迹才能把他们从已定的败局中拯救出来。

    但是显然到处都在用兵,到处都在要求援军,甚至私底下有传闻,在都亟道内屏护洛都的金锁八关之一伊阙关城的外围,已经被南朝中路军的重装火器,给抵近到城下不计伤亡的轰破了,因此,洛都方面正在全力堵上这个缺漏。

    虽然北面通过黄河一水之隔,与河北、河东道诸道的联系往来,依旧畅通,但是阴影还是不可避免的蒙上这些一线将帅的心头

    “援兵呢,我要更多的援兵。。”

    杨可世再次对着,来自洛都的使者,有些失态的咆哮道。

    这一次,这位满脸奔波疲色使者,没有说些安抚或是推托之词,而是对他保证,援军已然到来了。

    不多久,一只打着“九原”和“韩”字大旗的部伍,冒雨徒手轻装浑身湿漉漉的,抵达了郑州前线杨可世的驻地。

第377章 再战4

    同样细密的雨水之中,郓州境内的遭遇战和冲突,也在继续着。比·奇·中·文·网·首·发

    对于分兵占据了郓城,的怀化军统制萧思轸来说,却是被败逃的威远军统制李处温,给不大不小的坑了一把,

    因为李处温为了躲避南军的追击,并没回到郓城合兵,而带领残部径直向西逃归去,然后派了几个人,疾驰往郓城,算是通报了一声,那只满万不可敌的南朝火器新军,又杀过来了。

    但是随后骤然天降的雨水绵绵,顿时给了怀远军上下,些许一较长短的信心和凭仗,起码作为老安东三镇的底子,没有面敌不战而退的例子。

    好歹也要乘着这个难得的机缘一试深浅,才能决定是瓮城据守呼应来援,还是另作打算。

    本以为铳器会被雨水严重削弱,而顺势主动发起战斗的怀化军,却再次因为过往的经验误人,而吃了一个大亏。

    绵密的雨幕,吸收了火铳发射的声音和烟气,但却一点儿都没有削弱多少,弹丸动能的杀伤力,让对面的敌人的事先稍稍模糊之外,就别无其他裨益了。

    一声接一声的沉闷炮响,则轻易撕破了雨幕的遮挡,将那些抛出弧线的沉重弹丸,砸在人群队列之中,就像是落入池塘里的石子,溅起一蓬蓬充满泥浆和血水的,

    被铅丸打中的身体,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身体一抖,带着慌乱和不甘心的表情,重重的扑倒在泥水里,仰面荡起浑浊的灰黑色,然后又被淡开的殷红,染成某种朱褐色。

    身穿青色袍甲的北兵们,就这么相互簇拥在一起,试图从人群数量上,获得某种安全感,然后北穿过的雨幕的弹丸,给纷纷摞倒。

    望着那些个做好近战突击的肉搏准备,却被无形的力量所波及,造成一排又一排杀伤的士兵队列,任凭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为什么。。”

    安东恒武将军,兼怀远军统制萧思轸,揪着部下的脖子,怒吼道

    “不是说火器最怕雨水么,为什么他还能打。。”

    “飞射营的弓骑,给我上。。”

    “统制还请三思啊。。”

    “这雨中用弓,弦涨角湿,已经不堪远及啊。。”

    “那就让他们去冲阵啊。。那扰乱一下也好啊。。”

    “起码要掩护前阵的主力,退下来啊。。”

    战场的另一端,

    主战二营三团第二铳队的队正曲端,也披着一身胶皮雨罩,在雨幕中努力分辨着对面的敌人阵型。

    他们一波又一波的,像是浪涌一样的掠过雨水冲到近前,又被打死打散了集群,急忙退逃回去。

    曲端这一队,有幸负责操使这刚发到手的新铳,新铳的式样其实与原本用的长铳别无他养,就是在原本容易受潮的火池位置,变作了一个斜向下的小孔。

    原本抖倒在里面的火药,也变成塞在孔洞里的一小铜盖儿,燧石夹片的扳锤,也变成粗锥状的击针。

    塞好纸包的子药后,不用切尾,再上扬抖出药粉,直接用小铜盖儿里的药芯珠子,扳下机簧一敲就响。

    顿时比原本的需要按照天气和湿度,调整松紧力度的燧石片子,更加干净利落简便省心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火药烟气的后泄。

    更关键的是,这种新铳似乎不怕雨湿了,也不需要将士们用防水的胶套子,小心裹住枪机,更没有了遂发枪在小雨中,打十发有两三发瞎火的情形。

    至于了另一队用的转轮快铳,就打的更欢了,他们用的弹轮上直接上好了一组小铜帽,用手拨着打的飞快。

    而且就算是卡弹或是哑了火,直接退出弹轮,再换上新的便好,因此一队人打起来乒乒乓乓的火力和声响,就像是一整团人在轮替射击一般。

    只是少数人稍稍转向,便将那些绕过战场边缘,接着雨幕和水声遮掩,摸来的偷袭的北军,给轻易打退了。

    ......

    梁山之上,已经是秋风萧瑟的遍地凋零景象,来自海上的冷风,所裹挟的湿气和寒意,一点点侵蚀和浸润着梁山上下,让大多数人,天色才黑,就迫不及待的聚拢在,房舍窝棚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堆之旁,等待着熬过越来越长的夜晚。

    被焚毁了大部分建筑,而拆除废墟在仅存部分,重新修缮利用起来的梁山聚义堂内,虽然炉火烧的热融融的,梁山的大首领罗骠骑却毫无多少暖意,在正在一堆文书面前沉思着,

    “大。。兄。。当家的”

    直到被径直走进来的弟弟罗克敌给打断,

    “昨晚又有人逃下山去了。。”

    “是鹏举还是邓疙瘩那边。。”

    罗骠骑平静无波的道

    “只要不带东西出去,就由他把。。”

    “是刘与叔手下的人。。”

    罗克敌有些恨恨的道

    “第七队官傅选偷开小武库,带了全副的兵杖甲械。。”

    “什么。。”

    罗骠骑惊讶了一下,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右军正将刘琦的手下可都是梁山的老兄弟啊,难道连他们也熬不住了么,居然还带械潜逃。

    “不过.”

    罗克敌顿了顿又道。

    “已经被与叔亲自带人追回来,正在用家法呢。。”

    “.。”

    罗骠骑这才松了口气

    这可不比那些后来山上投奔的杂流,可是对梁山基业和底细,知根知底的老人。一旦起了背离之心,那危害可不是区区一点军械,可以比拟的,梁山的队官,虽然不比官军那般满编,但也有六七十号人。

    “大兄。。”

    罗克敌欲言又止的道

    “其实,我们也并非没有其他出路和打算。。”

    “北边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大可以找南边啊。。”

    罗克敌终于把代表好些人心意的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却觉得无比的轻松

    “这山上的千万口,好歹要有个出路啊。。”

    “只是现今南朝正当势大,我辈岂有什么的可以为人所看重的。。”

    罗骠骑有些迟疑,又有些忧虑重重的道。

    “只怕要平白受些折辱不说,一无所得还把自家搭进去。。”

    “若是不能抓住机会试一试,”

    罗克敌有些苦口婆心的道

    “那日后南军巩固下来,那更没有我梁山的立足之地了”

    “好歹此时,我们与南边还多少有些额外的联系。。”

    “南边的联系.”

    罗骠骑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却是面色变得坚毅起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从长?.”

    罗克敌的语气一下变得激烈起来

    “再从长下去,大伙儿不是饿冻死,便是人心都要散了。。”

    “再让我想想罢。。”

    看着满脸失望,重新离去的罗克敌,忽然觉得一贯以来的信赖和情谊,似乎出现了那么一丝裂痕。

    作为独当一面的大将,领兵打仗是一回事,但是成为大首领后,肩负其其山上山下十多万口的日常生计和事业经营的重任,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当年他击败了那些野心家和竞争者后,接手的乃是一个大量关键位置上的人员,或死或逃或出走,各种物资短缺且管理一片混乱的梁山。

    罗骠骑自认行事皆出公心,与众同甘共苦而少言私利,且不无努力振作之举,可是梁山这几年的境况,也只能在勉励维持下,缓慢而不可逆转的每况愈下。

    为此他不得不将梁山大半的财计职权,交给了邓柯山为首的登州残党去经营,然后又在对外交通和海贸上,依赖来自夷州藩的平将门一行。以换取梁山继续运转下去的资源和动力的输入。

    这虽然是权宜之计,但也是暂时看不到头的唯一可选。

    尽管如此,长久的殚精竭力治下,原本年富力强的他,开始在鬓角斑白了许多,

    也许,我真心不是当待大首领的合适人选,他有些心情复杂的如是想到

    可也别无他选了,至少换别人上来,是否还会如他所坚持的一般,不肯舍弃这些树木极众的老弱妇孺,

    走出来的罗克敌,却是狠狠捏紧了拳头,事情再也不宜推延,在梁山发生大规模内乱,或是出奔事件之前,必须找到一条出路。

    就让我来背负这个罪责和骂名好了迟,他如是想着,下定了决心,改道走向了梁山海市的方向。

    那里的日常活动,随着冬季的即将来临,而逐渐沉寂和消停下来,因此罗克敌策划的时间,委实不多了。

第378章 再战5

    无数只脚,吧唧吧唧踩过不知道是泥泞,或是血浆混合而成的软绵绵的地面,将那些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尸体搬开,以清出一条适合车马通过的坦途。(首发)

    披着满是污渍和泥点的胶布雨罩,尾随着车队行进的我,也一边跋涉在烂唧唧的泥泞里,一边有些声音嘶哑的继续发号施令到,

    “我要确认第三营的具体位置。。”

    “第五营到了哪里了。。”

    “不要和我说困难。。”

    “就算是在泥水里爬,也要给我爬到郓城去。。”

    “从哪里摔倒,便从哪里爬起来,我现在给你们这个雪耻的机会。。”

    “除了机动的标兵团和炮团外,其他都给我加入追击捕亡的序列中。。”

    “亲直团只消留下一个队就够了。。其他全给我去支援第四营,”

    “给你们的新装备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奇兵队也不要吝啬马力,累死多少我这里给补多少。。”

    “给我不停地追下去,不要给敌军任何喘息的片刻。。”

    “最后的战果,就看你们能增色多少了。。”

    相比敌阵的一片溃乱,显然又打赢了这一阵的我,却很有些不甚满意。

    理由无他,因为原本计划中,应该一鼓作气达成的歼灭战,因为这场突降的雨水,最后居然变成多段式的击溃战和拖泥带水的遭遇性乱战。

    雨水对火器的削弱影响,虽然因为士兵的日常保养和防护手段,而并不显著,但是铳兵的作战距离和有效杀伤半径,却显然是因为雨水被严重缩减了。

    毕竟铳器有足够的杀伤效果,但是作为使用的士兵,却需要足够的视野来索敌和寻找目标。

    相对而言与我们对阵的敌人,作为北军老牌部队的坚韧和组织效率,却在这场有些乱糟糟的对战中,充分体现出来。

    只要不能一鼓作气击破一阵,或是给他们机会脱离火铳的射距,就会自发的重新聚拢起来,组成交替掩护的战阵,甚至籍以发动一次次的反击和迂回冲锋。

    有个别团队,就因为追击忘我而突出太前,结果被那些一动不动趴在泥水里,装死尸的北兵给打了个埋伏,顿时陷入近身的缠斗,然后又被前端返身回来的敌人冲进队列里,狠吃了一个大亏,彻底败下阵来。

    因此,我也不得不临时改变,徐然全面推进的战术,采取重点粘附的战法,紧紧的纠缠住敌人大队,然后利用前后的脱离和间距,一点点吃点那些突出部的敌人。

    而原本我军惯用的迂回包抄和侧击的手段,也因为雨水造成视野和鼓号传令距离的阻隔,而变得有些失去控制和紊乱起来。

    负责侧击左翼的第四营三个团又一只辅军大队,在雨中偏离了方向而差点就和几十步外的敌军檫身而过。

    然后另一只辅军大队,则与迂回的强袭部队脱节,径直撞上了郓城里赶来支援的敌军后队,混战成一团。

    最后我连新组建的骑兵队和新测试的火器,都提前投入战斗中,才得以打开局面,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似乎是因为骑兵队,在某次阵前突击的乱战中,把对方的将旗给冲倒了。附近的北军部队,才在某种严重动摇和慌乱的情绪中,放弃了最后的坚持和努力,各自四散溃退而走。

    不过因为高强度使用,新式火帽长枪和转轮快枪,也发生了炸膛或是局部龟裂,乃至其他原因,而损坏了好几十只。

    尽管这样,最大限度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还是没有能达成,

    那些被击破的敌军被打成两段,以骑兵居多一部,成群结队的向西逃亡,剩下都是步军的一部,则沿着大野泽沿岸,没命的想退逃到了郓城里去。

    然后,战斗重心就开始转到,以传统冷兵居多的辅军大队和散兵团,对于袭夺和控制部分城墙的郓城之内,各种肃清作战。虽然他们与留守的杂牌部队会合之后,想凭据那城中的复杂化状况,做那最后的困兽犹斗。

    但是随着新扩充列装的掷弹兵,也投入和加强到战斗中去之后,城中残敌的最终结果,就在没有什么异议了。

    随着一枚枚火油弹或是火雷弹,给丢进那些正在顽抗,或是可疑的房舍据点之后,那些北兵就只能在被炸死炸伤,被七窍流血的震晕过去,或是被烈焰烧死之前,慌不择路的冲出来,倒在预设好阵型的刀矛劈刺,火铳的排射之下。

    点燃了小半座城池之后,剩下的北兵终于绝望的放弃了抵抗,成群结队的丢下了武器,高举着白旗走出来,在喝令下双手举过头,成片成片的跪倒在街道上。

    至于,战斗过程中那些直接或是间接的附带伤亡,则丝毫不在我的考虑之中,哪怕是最有道德洁癖的陆务观,对于这座曾经里应外合杀伤了我许多部下的城池,也没有任何求情的立场和理由。,

    但令我遗憾的是,时候统计被打死和俘获的北军将领之中,却并没有这只怀化军的主将萧思轸,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显然这些北军将帅打战固然很有一套,但是逃命起来也是很有些手段的。

    而战后叙功赏,却出了一个小插曲,

    我已经对这些从徐州新征募的散兵们许诺,若是在攻城中的战事表现出众,空出来的两只辅军大队的序列,就将从他们之中递补上来,不论出身背景和先后资序。

    作为我和帅司交涉的条件和争取的结果,如今的辅军大队,也享受在编官军的待遇和补给配额,拿的是标准士卒的薪饷,而不是辅助资序的半饷。

    发现居然是黑岛仁带领倭人散兵团,也在其中,这些倭人因为在外负责搬运和输送的劳役,因此倒是侥幸躲过了北军的突袭,就这么死心眼的呆在原地等候命令,直到我的大部队会师。

    而在这一次战斗中,他们似乎很适应这种城区巷战的狭促环境,虽然不免死伤累累,但也战果颇丰,割下的首级居然位列第一。而且经过现场检查,居然没有杀良冒功的迹象,这些首级都有长期戴着盔帽,而留下的勒痕和印子。

    只是具体安排嘉奖的人,就不免有些棘手了,因为他们是倭人,连国人和归化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算是藩外义从,直接越过那些本土出身的散兵,成为编入正序的辅军,也感觉有所不妥。

    “这个很好办。。”

    我想了想决定道

    “既然有言在先,也不能食言而肥。。”

    “第三、第五大队的老资序,给他们也有所不妥。。”

    “那就专为他们增设一个第九大队好了。。”

    “待遇配给,比较其他辅军大队好了。。”

    “然后让第二位、第三位散兵团,增补为第三、第五大队好了。。”

    不过,前沿军行司司方面,虽然之前答应了我,包括编制、装备、待遇在内的一大堆条件和要求,但是关于让我的部队,具体就食一地的意图和试探,却是一直咬死死的,最后还是没有松口。显然前沿军行司,对我还是有所保留和制约手段的,

    虽然几位帅臣说法各自不一,名面上说的好听,怕是我的部下就此失去进取之心,或是说,将我做为帅司直领的机动精锐,不宜长期放在哪个地方,以免消磨了锐气;或者干脆说现在还没有成例,须得后方大本营的准许,不好开这个先河。。

    ...。

    广府,则是相当溫宜的季节,罗氏大宅之中,各色眼光的注视之下,一个婀娜的身影,徐然走进了家主专属的书房里

    “苏苏见过小主母。。”

    一个绵软糯然的声音问候道,却让正在喝茶的谜样生物,不小心咕咚呛了口水,显然对这个称号不怎么感冒,不过还是客套道。

    “安顿下来可还好呼。。”

    “多谢小主母关心。。”

    洗尽铅华之后,很有些素颜清丽苏苏正色道,

    “给奴奴安排这隅安身之所.”

    “还有所供日常脂粉和衣料的月例钱。。实在是太优渥了”

    虽然做好被人包养起来,粗茶淡饭,专供一室的心里准备,但是有更好的条件,于情于理她也不会太过拒绝的。至少现下在西侧的四层小楼里,有一整层外加露台,连同三个侍女,都专供她娘俩使用,实在是有些心满意足的小确幸了。

    “奴想请问一声,不知府上可有相应的规矩。。”

    苏苏继续请示道

    “奴想买些书册来,”

    “这个何须额外请示,直接找月姐就好。。”

    谜样生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却见她欲言又止的没有走。

    “嗯哼哼,苏娘你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我辈女儿家,最是年华易韶。。”

    苏苏微容浅笑道

    “自当要好生保护,养好身子,将最好的一面留给男人不是”

    “只是除了好好侍奉和报答罗郎之外。。”

    “奴还有个小小的期许。。”

    “继续。。”

    谜样生物,微微颔首道。

    “奴不想就这么做一个除了声色娱人之外,就别无用处的摆设和样子。。”

    “家中几位姐儿,都在为本家内外出力,奴也希望能够绵尽微薄之力。”

    “你想为本家做事?。。”

    谜样生物略有些惊讶的托起下巴。

    “那你又会做什么呢。。说来看看”

    “奴奴自幼长于教坊,文词诗赋,曲艺书画,都略懂一些。。”

    苏苏沉思了一会方到

    “但最多的,还是各种待人接物和侍奉人的本事。。”

    “那你觉得你可以胜任些什么。。”

    谜样生物不免露出某种,饶有趣味的表情。

    “奴出身之地虽然鄙贱不堪,但却是江南最讲究行头打扮的所在,”

    苏苏想了想,有些小心的询声道

    “因此能奴对衣料首饰,亦有所心得,。。在样式格调的赏鉴上,或许有所裨益”

    “看来你是做了功课过来的啊。。”

    谜样生物突然嘴角突然勾起一线。

    “阿夏不是令人送回来一批女孩儿么,你可以负责教导她们。。”

    “多谢娘子成全。。”

    苏苏楞了一下,却是想到了什么,换了个表情悦然应承道

    “话说,苏苏你能不能换个称谓。。”

    谜样生物方才又道。

    “尊卑有序,奴自当以身相效。。”

    苏苏相当恭谦而坚决的回答道。

    “好吧好吧,随你拉。。”

    谜样生物嘀咕道

    “又一个封建礼教深度中毒患者。。”

    出来之后,苏苏却是有些庆幸的心情,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只想找个归宿和依靠,到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了,唯一担心和忧愁的是,作为正室的对方不好相处而已。

    听说这位小主母,乃是名门望族出身,源自前朝两大国宾世族之一的宇文家,在南朝国中号称白银一族的上等海藩,再度相见,果然是威严满满,气度胸怀令人不敢别做他想的,

    不过,这番会面,也不无所得,看对方的身段和年纪,至少好几年内,都没法在床第之间,与自己竞争恩宠了。

    “后宫什么的最讨厌了。。”

    谜样生物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没好气的道

    “看够了可没有,,你们两只”

    “难道是哥哥新养的宠物。。”

    “还是新的肉x器候补?。。”

    帘子后面,突然冒出两个小脑袋来,却是牵着手的阿璐和抱头蹲。

    却没发觉,

    “我说.”

    谜样生物突然脑门上冒出些许青筋,仿佛头顶上有黑气蒸腾出来。

    “你们两,够了没有。。”

    她突然咆哮了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大把大把开口肉x器,闭口宠物什么的”

    只见她气鼓鼓的眼疾手快,一边一个栗子敲在两女孩儿头顶上,黑长直的那只顿时“哎呦”一声,本能的抱着头泪汪汪的蹲了下去,只留下一个蜷缩的后背;

    另一个摇曳这双马尾,则马上做直体前扑,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嘶嘶叫着“好痛”“好痛”。

    “那个死宅混蛋,都给你们输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

    谜样生物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捏拳,做仰天长啸状。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把崩坏萝莉的纯真可爱还给我啊。。”

    而居室之外,其他人等早已闻的细微动静,避得远远了。

    然后不知道何时,地上打滚的变成三只,却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呆萝阿萌,不知什么时候也钻了出来,然后把抱头蹲也拖倒在地,加入了这场兴致盎然的满地打滚游戏中。

    “你们不要这样啊。。”

    谜样生物不由对天呼唤道。

    “老娘也很想打滚了怎么办。。”

第379章 再战6

    终于放晴了,我的士兵们有些庆幸的望向天空,急忙将被淋湿的行礼物件,拿出来绽开晾晒一番,这雨水缠绵的几天时间,他们已经吃够了寒冷潮湿的苦头。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于是一时间,驻留的营地内外,都变成花花绿绿的斑驳一片。

    我们沿着汴水支系的白沟,辅以车船运送辎重和伤员,而解脱出足够的马力来,一路追击过雷泽、乘氏、定陶诸城,击破击溃了好些北朝的地方部队,却再没能从他们身上,抓到败退北军的尾巴,才在曹州的水运重镇——济阴,停下来休整。

    接到帅司派人赶送来一份追加公文。

    说是四大公家之一,澄海公的家将部属,在当地失联已久,希望我在进军之余,捎带协查一二。

    说实话,接到这份通告的时候,我忍不住扯住嘴角笑了笑,这不是让我贼喊捉贼么。

    当然,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军前的粮道输送,似乎出了点状况,也需得我派人去巡查一二。

    于是我和部下们,暂时座在地图沙盘前,让虞侯们操作这各种标识,指点画画的推演分析起来,

    因为是在大平原地区作战,除了几条重点表明出来的直道、官道式主干外,事实上还有许多阡陌纵横的支线和小道。

    虽然,因为天灾人祸、战争等其他因素,其中大多数都荒废不堪了,但不排除还有继续使用和通过的的可能性。

    但能够支持大部队,以及所需辎重行动的路线,就只有那么几条有限的选择了。

    “若是根据残余北军退逃的方向推断。。”

    “剩下的河北军,不是在濮州就是在滑州。。”

    “还有一个可能,是见事不可为,退回河北去了。。”

    “当然,最坏的结果是,他们跑到汴州一线大军的后方去。。”

    “那这个麻烦(乐子)可大了。。”

    “不过,河北军都渡过来了这么久。。”

    “希望他们会有所准备才是。。”

    ..。

    浓重的血腥和汗臭味中,青州部将李逵,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以及对方满脸愁苦和忧虑的表情。

    “公明?。。”

    他费了好一会,才想起对方的名字。那人却将指头竖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意思。

    直道他侧耳静听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道

    “铁牛,你此番伤的颇重,不宜过多言语的。。”

    李逵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貌似和人对阵连斗了数十回合,却被人抽冷子一发喇叭铳,打烂了半边身子,才落败就擒的。

    “先吃些东西再说。。”

    宋公明口中说着,从旁边的火塘上,端过一个冒着热气和香味的盆子,却是一盆罐头炖菜。

    他最为积年老吏的狡黠,以及在官场上迎来送往的心眼灵活和手段圆滑,很容易就通过实际的表现,而在那些南军中获得某种有限的宽待和任用,直接从俘虏营里,调到了辎重后营所属的苦役队里去。

    因为某个改良性的建言,被奖励了一荤一素的两个军用罐头,分别是烘培过的脱水果片干菜和油汪汪的罐头肉,现在为了某种需要全部拿出来,和薯块冷饭什么的,煮成这一盆杂羹。

    然后,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宋公明就有些目瞪口呆兼作肉痛的,看着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李逵,强坐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手口并用,吸哩呼噜的将一大盆至少三个人的份子,给消灭个精光,却又有些期盼的,巴巴望着自己。

    他不由脸皮抽动了一下,又转身出去片刻,捧了几大块烤好的芋薯来,交给李逵同样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才摸着肚子稍稍有些饱腹的感觉,问起进来的情形。

    “官军又败了。。”

    正啃着一块红薯的宋公明,摸着嘴角的盐粒,心有余悸的道。

    “这一路下来,可是输的惨了了。。”

    虽然他没有机会在现场,但是那些流水一般的,被解送进来的各色口音和籍贯的俘虏,却是不会凭空变出来的。

    凭借着帮手计数的机会,他至少看见到了七八个军号,十数只人马的所属旗色鼓号,就那么胡乱堆满了一地。

    听他说完这近来发生的一切,李逵也只是闭上眼睛,不再做言语,但急速起伏的胸膛,却代表了他某种心绪不宁。

    “公明兄救助之恩,铁牛来日必有所报。。”

    过来好半响,他才重新开口道

    “铁牛你说这些作甚。。大家都是沦落人”

    宋公明暗自送了口气,故做不以为然的道

    “你须得养好伤势,日后才好重新打算。。”

    他刻意靠近这位,当然是自有打算的,虽然之前与这位,尽是数面的泛泛之交,但是他却没少听说过对方的名气。

    这位可是手撕猛虎的悍勇之士,他主动请求前来随护照料,就是指望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借助的上他这一身本事。

    同样是在俘虏营中的不远之处

    一身冠带整齐的副材官孔吉吉,却是抱着有些失望和坎坷的心情,在扎堆坐在地上的俘虏中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查问,很有些情绪失落和黯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念念不忘的会想去找这个人。

    虽然他还没想好找到对方之后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么一个敌俘,但是他就想见见对方,哪怕不知所谓的说几句话也好。

    最后,他还是在一片有些紧张和异样的目光中,放弃离开。

    估计是和自己一样,乘乱逃离了吧,他只能是有些自我安慰的道。

    营地外,临时树立的靶场之内,

    一片噼里啪啦的放铳声中,背着手的猎兵权六,故作老成的正在打量和挑选着,这些眯着眼儿持铳击发的候选士卒,

    前番的接连战斗,全军仅有两什猎兵,也不可避免因为各种缘故折损于阵中,差不多伤亡过半。

    因此,乘着战后修正补充,人手和物资都充裕的闲暇,抓紧补足扩充起来,这一次至少要编制到一火两什的规模,以配合同样扩增的数只游弋队和捉生队。

    按照上官的规划,日后有条件的话,猎兵的建制还须得更进一步,普及到营团的层面上。于是,战后剩下来的这些猎兵,都成了宝贵的种子。

    经过多场战事的权六,也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老人,享受队副的待遇,预定的猎兵什长,负责新猎兵的带领和教导。

    候补的人员,都是各营团自行选拔举荐上来使铳好手,当然门槛也有所降低,要求专找那些眼神好,反应快,耐得住性子,且学东西上手快的人,至于其他方面的要求,倒可以慢慢来,在日常的传帮带中逐一掌握。

    因此,在上万人的基数之下,还是很容易凑了这强差人意的上百人,然后一半作为正选,一半作为候补,一起编练着。

    ...。。

    同样关心这部河北军去向的,自然还有洛都城中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府。

    “张嵇仲(叔夜)和他麾下的人马。。到底在做什么。。”

    文武两班一片肃然的表情中,灵宝公张贤恩也在大声的质问道。

    “河北行台先行渡河的大军,究竟在什么位置。。”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向我禀告。。”

    “君上请息怒。。”

    一名身穿三品通政使服色的臣子,硬着头皮走出来,小心翼翼的应声道。

    “实在是军前战事凶危,与我等所隔甚远,联系不便的干系。。”

    “张嵇仲最后一次传信,乃是黄河水师与五日前送递的。。”

    “声言不日将有所大动作。。期望中府有所准备。。”

    “好个张嵇仲,居然让帅府来配合他行事。。”

    灵宝公冷笑了下。

    “不过,他若是真能够有所大作为,我又何吝做这个陪衬呢”

    他缓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

    “步步为垒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已经达成七成左右,。。”

    一名工部的要员,连忙应声道

    “还不够,继续督促赶工”

    “不要怕损耗,,洛都城里有的是人手。。”

    “只怕没有那么多兵马,可以入驻这些新城塞啊。。”

    又有一名武将,鼓起勇气询声道。

    “何须用官军。。”

    灵宝公突然道

    “只消让那些新募的土团和义勇,入驻便可。。”

    “余只要他们能稍稍牵制阻滞,南逆的进犯即可,其他不求太多。。”

    随后,一名明显属于心腹幕僚的官员,在他的示意下接口道

    “官军只需随后压阵,防备他们临阵弃逃就是了。。”

    “还可以将他们的妻儿老小,集中于军中编管,以绝想念。。”

    对此,灵宝公虽然没有再说话,却是用眼神徐然扫视过庭下。

    虽然,还有些人表情犹豫着,嘴巴嚅嚅的想说些什么,被他这么一看,也不由的将欲言又止的话语咽了回去,换上一副从众的附从表情来

    事实上,

    当一众的资深宿将元勋,都被以各种缘由,打发到前沿去督阵之后,至少在此时此刻,没有人敢于忤逆和质疑,这个看起来问题颇多的方略。

第384章 波黠

    刚刚出巡北防的帅臣李格非,一回来就发现,剩下几位帅臣相聚一堂就等着他,不由有些惊讶

    待到众人说起今日的议题时,更是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

    “增扩游击军?,这是谁的主意。。”

    李格非不由有些谨慎的问道,心中却是讶然更甚,要知道之前还是大力主张,限制其实力

    “当然,是帅司诸公的成案,也出自后方大本营的授意。”

    “只是,为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李格非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的道,他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有些暗恼起来。之前自己可是毫无征兆和沟通的,难道他们是打算联手做成事实,逼自己承认么。

    而这一次,就连一贯视为同盟的朱使君,也将他摒弃在外,这令他怎能部暗自紧张起来,这难道是自己要失势和倒霉的前兆么。

    他只是出外巡视一趟沿北防要而已,为什么就会有了这种变故。

    “格非不要多想其他。。”

    最年长的章使君章玉吉,开声安抚道

    “实在是因为你太过辛劳了。”

    “不想多增烦扰而已。”

    一贯相善的朱使君,朱友亮亦是坦然道。

    “游击军又在你的麾下行事,多少需要避嫌不是。。”

    另一位一贯与他有所分歧的杜使君,杜君毅更是直截了当的道

    “但这次将游击军招还回来整备练兵,主要还是大本营的主张”

    最后一位常在纷争中做壁上观的使君,柳轻臣也出声道

    事已至此,李格非也不由努力牵动面皮的表情,做出一副静待聆听的摸样来。

    按照其他几位的解释和说辞,却还是前段时间的公案提引而起的,

    帅司里被招还质询的首席参军叶西儿,因为车马失控而坠死道途,监国震怒而迁过于蔡候,然后令人寻获以往的战报和呈文,

    只是,待到后方以监国为首的大本营,重视起铳器战法,却是已经有些晚了。

    毕竟,从大本营下令调整生产和装备、训练体系,再派到战场,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待到能够派上用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在某些人的蹿兜和建言之下下,不免就打起阵前,战功彪炳的某只现成部队的主意来。

    用江南补充和输送的新部队为基础,混编新军左厢的老底子,将大多数人都抬升一二级后,在游击军的名下,迅速扩充出两到三个军来。

    然后,除了游击军的主官罗夏,抬升为大军号的统制官而继续留任外,还可以安排若干个副统制、左右统领等副手,以及相应的长史、司马、参军等一连串佐理之职,而底下三个军的统将,至少也可以拿两隔出来,另行任命为可靠资深之人。

    然后用钱粮、装备、补给和兵员的调剂手段,在其中分化出几个派系来,不说能将那人完全架空,至少大小相制,内外呼应之下,也就在没有办法有恃无恐的各种跋扈行事了。

    这样原本的游击军,有些桀骜不驯的问题和尾大不掉倾向,也通过这一系列整军和分兵再组,就自然被内部消弭掉了。

    毕竟在此之前,被麾下的某只军马给用变相的手段,索要了一大笔补给物资,对帅司诸位来说,终归不是什么光彩和体面的事情。

    虽说是事急从权的手段,但是在需要倚重的时候,他们固然可以不余遗力的扶持优加,若是有所机会,倒也不介意借机好生敲打和整治一番,

    让这些习惯了自大专断的军头们,明白什么叫做上位者的手腕和威德手段。

    听到这里,李格非已然有些明了了,这其中自然还有列位的一点私心把。

    至少他知道,在帅司之中,亦有人一直在鼓吹宣扬某种言论和说辞,东南路大军坐拥数十个军号,居然让一个藩家私军色彩浓重的军伍,给占尽了风头和好处,这断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和弘扬的好现象。

    虽然这番言论,看起来颇为可笑,也不值得提倡,但是放在眼下的情形中,却很是有些应景了。

    “却要恭喜格非了,”

    最年长的使君章玉吉再次开口道

    “大本营已经获准我等联名所请,专领南路事宜。。”

    “这.”

    饶是李格非颇有城府,还是忍不住为这个消息再次惊讶了一下。

    相对于主攻的西面和偏向守御的北面事宜,以及需要协调好路和水师的东面事宜,所谓的南路事宜,专管后方钱粮辎重并输送、军役诸事,也是原本蔡候所掌的职阶,也是现在章玉吉暂时代领的职事。

    这可称得上是个待遇和权势甚重,而责任风险且小的职分,只消运作妥当,便是帅司中实权的二号人物,原本担待此职的蔡候,甚至籍以一度专断于帅司之中,俨然大友说一不二之风。

    不过,用来交换他这个北面值守的职分,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这是就是换取某家的缄默和不作为,就此接受现实的条件和交换么,李格非暗自冷笑的想道。

    至于其他的人或许有得有失,但显然都已经达成某种协议。虽然他们之间的职级,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章玉吉甚至交出了兼带的职分,但是通过某种内部的额交换和妥协,也自然能够从后续的举措中,瓜分到足够的利益和好处才是。

    这就是北伐大军的现状,在拥有共同目标和统一方向的时代大背景下,作为东南路大军最顶层的决策者们,依旧有着自己的立场倾向,利益和厉害的取舍,

    就算是自诩有清名的李格非,也不禁要叹然自己,不能免俗而独善其身。不然就是为同僚所不容的众矢之的了。

    “那不知北面事务,当谁续任。。”

    李格非不动声色的道

    “自当是劳烦子柳兄多担待了。。”

    最年长的章玉吉,笑眯眯看着另一位使君朱友亮的道。

    “那恭喜子柳了。。”

    看着对方似乎毫无芥蒂的表情,以及众人一团和气的笑容,李格非忽然有些明悟,自己似乎还是高估了这位朱子柳的格局和气量了,他终究还是没放下那桩事情。

    这些大人物们想得实在甚是周全,.

    但是,一切的前提得是,这只追战中的游击军能够欣然听调,如期归还回来再说。

    略微猜到这些心意的李使君,却不无快意的如此想到。

    ......

    军前的营帐中,

    我正在听取姚平仲所做,士兵委员会的例行咨情,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裹紧了身上的大裘罩袍,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话说,白贪狼和悲风那里怎么样了”

    我忽然想起军中那两个活宝,不由问到他们近况

    “白医官还好,只是近来有些废寝忘食。。”

    姚平仲回答道。

    “这又是为什么。。”

    我奇怪道。

    “据说是素材过多,忙不过来的缘故。。”

    “说是一旦天气转暖,就白白浪费了。。”

    “因而,再三要求增加学徒和临时帮忙的人手。。”

    说到这里他表情不免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只是,也多亏了这位,对整军再编的事情,倒是裨益不少”

    “怎么说来。。”

    “军中的那些刺头,老油子,只消往他那儿一送。。”

    “再出来的时候,保管各个都是服服帖帖。。”

    “哦,居然还有这般的灵验?”

    我哑然道,

    “正是,据说这些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姚平仲继续介绍道

    “出来后大都发誓要洗心革面。。做个对军中,对国朝有用之人”

    我无语中,难道这位直接给我的士兵演示活体解剖,或是展现他与众不同的恋物癖什么的。

    我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些要做好几天噩梦的倒霉家伙。

    “既然如此,那日后拷问俘获之时,”

    我想了想,如此吩咐道

    “让相应人等,也到他哪儿去过一过”

    “相信会有所起效的。。”

    “诺。。”

    他点头应承道。

    “那悲风那儿呢。。可又有什么反常的行径”

    我紧接着问道。

    作为军中屈指可数的资深兽医,悲风的职业专长是无可指嘀的,我唯一担心的是他某些特殊嗜好,不会给我的纪律和士气,带来什么不良影响而已。

    “未见反常,反倒是进来为军中立了功了。。”

    姚平仲回答道

    “立功?。。他又立了什么功劳”

    我匪夷所思反问道

    “本军前些日子不是陆续缴获和寻回了,好些逃散的北军坐骑么。。”

    姚平仲很快就解释到

    “也多亏了这位独家驯马的技艺,据说是昼夜相伴形影不离左右,而同吃住于厩内”

    说道这里,他脸上不免露出些许敬佩的神情来。

    “是以短时之内,就迅速安抚和驯熟了好些新来的军马,”

    “而令我军新编诸营的将士,得以尽快运用和上手这些代步的马力。。“

    “我草,这还不叫反常。。吃住都在呆在一起形影不离马厩”

    我面色囧然,竟然无言以对,心中却有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然后耳边不由自主的响起了某首熟悉的广场舞旋律:

    “艹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这浑身糟点满满的,让人无处可吐的无奈感是那般啊。

    要知道这些北方军马里,可是有好些脾气暴躁的大公马啊,画面太美的我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就到这里打住吧。。”

    我断然道。

    “至于背后的缘由,你不会想知道的。。”

    “传我号令,”

    我正色道

    “在。。”

    他挺胸应声道

    “涉及悲风相应记录就此封存,列为军中机要,”

    “平日的行举,严禁他人靠近和刺探。。”

    “得令。。”

    至于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那就不重要了。

    就算是军中潜在的毒瘤和污染源,只要用对方向,也能有所废物利用吧。

第386章 战云5

    黄淮平原之上,一只漫长的队伍鱼俪于道途之中,与众不同的武器和装具,还有满载器械的漫长车马队列,昭示着他们作为新军之一的身份。比·奇·中·文·网·首·发

    作为最后一只出现在战场的新军部队,新军左锋乃是背负着某种沉甸甸的使命和责任,投入北伐战场的

    因为,作为国之重器的神机军,在北伐战场中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尽如人意,或者说有些差强人意,而为前沿的军帅们所诟病。

    特别是对照另一只铳器为主的新军左厢,在战场上的各种活跃一场和积极进取的表现来说。

    坚持抱着传统不放,习惯于在步队重重环护之中作战的老神机军们,自然是很有暮气沉沉和积重难返的味道。

    随着大本营里监国态度的变化,后方神机军的高层们,也感受到了某种压力和危机感,虽然他们还不大相信,就凭这么一只异军突起的新式火器部队,可以动摇神机军的历史地位,但在内部也少不得一番自省和追责。

    起码,当初是有机会将这只新式火器战法的部队,给纳入麾下的机会,只是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和背后利益的牵扯,最后反倒变成了神机军在战场表现的负面反衬。

    因此,作为神机军里出来的渊源和蔽数的精英,被赋予无数期望的新军左锋,自然要有相应的职责,为出身的老神机军们狠狠争上那么一口气。

    甚至为此不惜从现役序列里,支援了大量的器械和装备,甚至把数量有限的压箱底宝贝都拿了出来,只是为了好好表现一番,挽回军前和后方信心和态度。

    因此,相对于底下将士的普遍乐观和轻松情绪,以新军左锋将谭国臣为首的上层军将们,却是有些慎重和紧张。

    要知道,作为大本营配下的军序,已经投入战场的六部新军各有境遇:

    最先出战的新军右厢都是马军,不善攻坚而被当作救火队到处堵漏而各般疲于奔命,虽然战功彪炳但也损伤累累而且补充不易;

    后发而至的新军中锋、右锋、前锋三部,好容易打出好些名目来,得以独出一路结果连战皆捷之后,莫名其妙的一头撞进汴州的泥坑里,惹出了屠城这桩勾当,差点就在蜂拥而至的北军围攻下全军覆没给打没了;

    唯有一贯整规中矩的新军后锋第四将,自从和那只作为垫底的新军左厢第七将凑做一块,倒是一路攻城掠地打的有声有色,连夺毫、宋、陈诸州,一直打到许州的都亟道外围,令北朝亦要有所震动。

    而在支援和拱卫前沿军行司的济北攻略、微山湖大战,郓城夺还战等一系列战事中,更让人大掉眼色,而不得不刮目相看起来,很有些后来者居上的味道。

    因此作为在大本营预备资序里的最后一支,新军左锋也禁不住坐立难安,至少没法继续再坐视于战场之外了,

    只是,与他们一同行进的,除了大量增补前沿的江南新兵之外,还有另一只阵容鼎盛的军队。

    这只军队是如此的久负盛名,以至于这只新军左锋,都要自甘居于从属地位,要知道他们的旗号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踏足过北地了。

    .....。

    站在几具扑倒的尸体前,

    方腊用单手握刀拄着身子,重重吐了一口血沫子,才觉得胸口的淤结舒缓了许多,方才被用一名北兵用铁棍给给撩了一下,护胸的铁片连同边上的甲片都打凹了下去。

    却是有些庆幸又有些叹然,这次遇袭,差点儿就阴沟里翻了船了。

    若不是事先出来,讨要了十几个火雷弹应急,只怕手下这大半兄弟和携行辎重,还真要折损在这里了。

    袭击他们的这些北兵,个体战力倒也别无称奇之处,但是真正打起来起来颇为奸猾难缠,居然还玩起声东击西的,外加围点打援的把戏,

    若不是留守的人,乘着炉火点了火雷弹,一气丢了出去炸散了那些,一鼓作气堆上营地边缘的敌兵,乘机反冲了一阵,才将堪堪将营地和辎重守住。

    雨中火器固然是不好击发,但也并不是不能击发,数十只三眼铳和短手炮,在十数步内出其不意的打出去,顿时让对方人仰马翻冲势一滞,

    然后火器与兵器配合的阵列一成,那些敌军就再也冲不动他们的阵脚了,胜负之势就逐渐颠转了过来。

    这些乘着雨水突袭的北兵,明显擅长近距突击格杀,但是缺乏长力和耐心,久战不下就出现各种焦灼和惶急起来,然后被方腊瞅着一个机会,散开阵形反杀出去,就溃了势头不复故勇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跑了领头的少部分人,主要是那一小队掠阵的北朝骑兵,在旁虎视眈眈令人无法投入全力,败退起来的时候,光靠两条腿也是追之不及,却有所忌惮。

    领头的骑将射术很也有些厉害,就算是雨水也没有遮挡住他的鹰射之技,几乎是箭无虚发的连中数人,作为旗手的方宝,都差点被他给射死了。

    若不是作为旗手,在胸口额外加了片圆铁护心,将箭头滑开,只怕就不是贯穿肋下,那么简单了。

    不过,对于需要头疼如何写战后归结的方腊来说,他却是隐约有所感触和直觉。

    这场遭遇战的反败为胜,与其说是自己作为队官的应对有方,不如说是日常操条和纪律训练的大半功劳,虽然其中各种情形细致繁复到,士卒具体的动作和举止,让人觉得有些失之呆板教条。

    但是对于普通将士来说,习惯了这些东西之后,就有各种自然而然的对敌反应,而让带队的各级将官颇为省事省心,只需在应敌的大致目标和具体举措上,临阵略作调整便可。

    这恐怕也是,这只新式军队和战法的精髓和要义把。

    当然,出于某种出身和眼界的局限性,他未能意识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既然通过组织和纪律的系统训练,而让士卒对军官们的依赖和期许,进一步有所降低,那也意味着传统军队以部曲、亲军为核心的,各种人身依附,个人影响和控制力的进一步变相削弱。

    这也是方腊最初感觉有些违和和不协的根源,但他显然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

    同样在,行进的大队人马中

    例行的战情通报之后,

    “罗军帅,标下有所感觉。。”

    刚从前出序列里轮换下来的,还是满身泥点的张宪对着我继续道。

    “我部所接战的北军,似乎有所变弱了”

    “是怎的情行,且说来看看。。”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虽然旗帜和配备,还是原来的番号”

    他组织了下语言,方对我继续道

    “但是交手之时,却令人觉得孱弱了许多。。”

    按照他的说法,

    原本于我军陆续接战的北兵,还颇有些坚韧和顽强的斗志,就算被一时打散分割,依旧会企图在火气的射程外,聚拢起来继续做那抱团顽抗的努力。

    需要将其领头的将官之属,杀伤到一定比例,或是直接投入炮车强轰,才会彻底崩溃。

    但是现在前出索敌部队所遭遇的北军旗号下,虽然还是很有些血勇,也不乏战斗精神,但是在组织和配合上的军事素养,就明显差了许多。

    只要一被打散或是冲乱了序列,很容易就各种动摇和涣散,各种放了鸭子。甚至闻铳击而纷纷后退,惊于炮响而争相奔散夺路。

    就算躲在城垒堡寨里,一旦被炮团和掷弹兵,轰开足够的缺口,就不免士气大沮,而各种弃守逃窜。

    似乎是因为屡屡在火器面前,被击溃打散败得多了,被打垮了心志和气魄,而变得有些不堪溺战起来。

    反倒是战后,为了追击和俘虏这些逃散的北兵,先后所费的时间和气力,比起之前攻打和战斗过程加起来,还要更多的多。

    我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是因为败战吃的太多,训练和组织度,都跟不上了么。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明明似有所感却抓不住头绪。

第394章 在河北2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陆务观在桑根纸上,写下这段偶句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因为他得到了五位帅臣的轮番接见和嘉许,甚至表示出毫不掩饰的栽培和保举之意,虽然的家

    门渊源,让他早已有些宠辱不惊,但这种为人所重的成就感和得色,还是令人相当愉悦的。

    当然,他自知自事,相比直接领兵一路的辛稼轩和赵隆,现在他名下管领的参军、参事之属,

    其实是分为数个来源的。

    其中既有将主自聘的第五平等,以参事组为名,负责日常庶务的私属幕僚;也有辛稼轩出身的

    讲武东学,和姚平仲、杜士仪等京大背景的帐下虞侯,他们主要配属于各营团名下,佐理文字

    、图表;

    而最后,才是陆务观从总章参事府,一起擎带过来的同年、旧属,主要在中军行走,负责各种

    军事勤务和远近规划的赞画、推演。

    因此他手下看起来委实不少,但平日里做的更得更多是统筹和协理,以及在大局观和方向上辅

    佐的工作,实际上是没有多少机会直接接触,日常部队的操行和具体勤务的。

    因此,当帅司里的使君们,顺势要求他能够有所归结,将铳军战法在更多的部伍里发扬光大的

    时候,出于某种公心和义理他还是有所应承下来。

    只是一些平时看起来顺理成章,或是深以为然的东西,但是具体要写成条理文字,却是有些千

    条万绪的,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凡新军左厢者,编有七营,营下五团,三分战兵而七分铳手,唯首团皆铳手,远击以子药,近

    格以铳刺;.战兵者,以矛手并白兵各半;以矛手利守,白兵利攻,各掩阵前,备装三眼

    、手炮并弓弩以远御之能。

    又环以团阵,外兵里铳,远近交击,则敌少不能近,敌众而韧守难破;数阵相掩,则数倍之敌

    ,难动阵脚。

    突然门外传来好些喧嚣声,让被打断思绪的他,很有些皱眉起来。

    “什么。。”

    他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

    “游击军本部遭遇渡河的北军袭击?。。”

    “游击军已经追击敌军过河了?。。”

    紧接的消息,又让他有些失神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自语道

    “这下麻烦大了。。”

    首先是,这位罗将主喜欢独走的毛病又犯了,居然就这么把大部人马拉过河去;其次是留在帅

    司的自己,似乎要成了那些帅臣们的怒火和追责,首当其冲的对象了。

    这位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上司和同伴啊,才离开多久而已。阴云罩顶,风雨欲来的味道。

    “被迫过河反击,正好缴获了许多渡船。。”

    帅司之中,某位使君也因此,失去了一贯矜守的仪态和沉稳淡定,忍不住大吼出声来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离谱的鬼东西么。。”

    一片被斥骂的鸡飞狗跳之中,转任南面事务的使君李格非,也回到住处,

    “罗氏子。。”

    他冷笑了下,却是一扫人前愤慨之情,举杯向北,轻轻暗道一声

    “干得好。。当浮一白”

    ...。

    相比被坑了一把,而深陷困扰与麻烦之中的陆务观。

    仍旧带着大队人马,纵情恣意驰骋或者说肆虐在河北大地的我,却是很有些称心得意和愉悦的

    ,在迎面的冷风中,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想念我么。。”

    接连遭遇的事实证明,我的规划还是有些过于保守和多虑了,相比北朝重兵云集的的沿河西线

    ,从相州、魏州、贝州,到博州、德州、隶州,皆是一路势如破竹。

    有刘继业这么一个大内贼兼带路党在,河北沿黄各城要,几乎是不设防的大行其便,毫不费力

    的各种攻城掠地,而接连轻取数镇望要。

    当地驻守军民。也是各种孱弱和慌乱,望风而走,非死即逃,毫无像样的抵抗和阻力。

    只要虚张声势的稍稍恐吓,就轻易制造出了好几只,向着北面和西面逃亡的难民人流大潮。

    “要说,这些防要布置,还是我参与赞画的呢。。”

    骑在马上与我并行的刘延庆,突然有些自嘲的道。

    “虽然不知其中发生变迁的有多少,”

    “但是河北行台财计人力有限之下。。相比也不会大做改动的”

    我笑而不语,按照既定的基调和方略,

    我军可不是来河北攻城掠地的,而是避实击虚来乘机大闹一番,以滚动雪球的方式,制造出足

    够的声势和恐慌来,间接达到牵制和削弱洛都方面的实力和后援。

    因此,除了向东沿途分兵到处插旗放火,显示存在感兼混淆耳目之外,

    还顺手劫夺了多只,来自河北东部各州县,准备输送洛都的辎重队伍,所得车马物资无算,于

    是,短期之内的沿途补给问题,也解决了。

    因此,在这个一个月已经过半之期,我们就已经往河对岸,大规模输送了七次的战利品,以减

    轻行军的负担,平均每两天就有一次,。

    其中,既有公帑亦有士兵的个人收获,都是河北各地所获的财货和轻贵之物。

    虽然河北连年战乱又逢大灾,但是各地州府的官员和镇守,及其亲眷们的私囊里,还是相当丰

    厚有料的。

    他们的人虽然大都跑掉了,但是多年搜刮的底子,却是没那么容易带走的。虽然这些东西在河

    北换不了所需的粮食辎重,但是在河南的控制区内,还是很有用处的。

    而且只要锄头挥的勤,各种挖地三尺,都会有所收获的,这也变成战地闲余之下,某种藏宝寻

    获的乐趣。

    具体的粮食物资什么的就地充为辎重,那些比较笨重大件的物件也没有浪费。

    而我们抄出来后,这些带不走的东西,直接堆起来丢弃街头,不出一夜就自然被人给搬光了,

    也算是某种变相的社会调剂。

    只是带过来的兵力,还是少了一些,不然效果还可能更好,战果也更大,不过,世上哪有那么

    尽善尽美,令人称心如意的事情呢。

    因此,每过一地,我们都会将沿途不能控制的城寨,都放火烧掉,在身后留下一地废墟和无数四散逃亡的难民之后,才继续前进。

    我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在前方沧州境内的乐陵城,终于遇到了像样的抵抗。

    只是,我的本队抵达的时候,乐陵城内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负责开城的辅军第三大队,正站

    在城门外列队迎接我的到来。

    领上来行礼汇报的都头叫韩顺夫,是第四营官杨再兴的老义从兄弟之一,也算是是追随我麾下的老人了。

    他对我简述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和变故。

    按照惯例,他们尾随着打着刑州军旗号的特遣小队,以过境为由,向城中要求提供各种协力,只要赚得对方打开城门,这只易装特遣小队就乘机一拥而入,控制住通道,为后续大队人马夺城,创造便利。

    然而这次的手段却不管用了,对方根本不理会,甚至以靠近还乱放箭,顿时射伤了几十人,然

    后偷袭,就变成了正面强攻了。

    好在城中的守卫虽然警惕,但是兵力不是太具有优势,依仗着低矮的城墙,坚守了一阵,就被排队齐射的火铳,压得抬不起头来。

    第三大队的战兵,乘机将大车推到墙根之下,作为架梯的支撑,

    “这么说对方已经不肯轻易上当了?”

    我纵马穿过烧的一片焦黑的门洞,听到控制的城区里,依稀还有零星的叫喊和喧闹声,我微微

    点头。

    “这也难怪了”

    猫捉老鼠式假意追逃的骗城游戏,故技重施的多了,河北大多数是交通便利的平原地形,其他

    地方也该有所警惕,或是多少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了。

    “没有关系。。”

    “此路不通,我们就再换一种玩法。。”

    我捡起一面丢弃在地上,被踩上好些脚印的旗帜,塞在他的怀里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刑州军了。。”

    “在刘继业麾下,誓以复仇的刑州旧部。。”

    不管刘继业说的是真是假,我只要把他变成无法回头的事实就好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99/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作者:猫疲所写的《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为转载作品,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