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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五章 落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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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管怎么说,新罗藩的事情,终于可以?一个段落了。

    但后续的事情还有不少,关于那个所谓后百济国复****,和已经浮出水面的幕后势力博罗会,进一步的情报收集和动态掌握。

    虽然全罗道已经被我们平复下来,但新罗藩的内战之势,已经呈现燎原之势而不可抑制了,如何在这种形势下,巩固号既得的一切,而进一步将淮东在当地的利益最大化。

    因此,除了沿海的罗津港和海阳城外,北方靠近忠清道的全州府和比邻江原道的小山城,将是淮东军轮流驻防的重点。

    而至于在短时之内就在淮东军手上,损失了两路人马的“后百济国”,我不认为对方有更多的实力和时间,可以浪费在局面已经稳定下来,并且拥有更多外援的全罗道境上。

    毕竟,真要要是一群蝗虫一样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流寇的话,行事起来可能朝令夕改充满了混乱而无法度,但要是一个具有野心和明确目标的新兴势力的话,那对于利害得失之判断就要简单的多。

    不然,也不会仅仅派一群人过来,在偷偷摸摸的在私底下,搞什么收买拉拢之类的策动和分化瓦解了。对方真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的话,直接一边进行明面上严正交涉,一边引兵打过来不是更加直截了当省事么。

    因此,在当地驻军的任务主要是,预防大队小股流贼乱军的无序流窜和骚扰,以及预警临近敌对阵营的动态。

    其中在全州编管整训的五千藩军和驻留当地的一个防戍营,以海阳城为中心的沿海四郡,主流一个防戍营和若干守备团,构成南北呼应的常备武力。

    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征调联盟各大藩家的私属力量。这样,以轻御重的一个基本体系,就建立起来了。目前以驻留海阳城的杨再兴为留守,常驻全州的吴玠为副留守,然后伺机再慢慢调整人事。

    毕竟我们已经有了沿海的口岸,以及新罗之地最大的产粮区——南湖平原。在任何一场动乱之中,足够的粮食来源和产出,加上足以匹配的武力,也意味着更多的活路和安定的基础。

    在新罗藩的内乱扩大之后,除了乘机吸纳大量逃亡的人口之外,还可以以全罗联盟的藩家们为代理和中介,给北方那些受到严重威胁的分藩诸侯们,提供各种急需的战时物资。

    比如淮东淘汰的军需物资,缴获自河南的破铜烂铁,过期的食品库存,乃至大批量的煤炭铁器海盐什么的生活必需品,相信对方在切身之痛的利害关系下,

    或者说这种不对等的卖方市场情况下,他们通常也只有乖乖的慷慨解囊,或是用当地的特色出产,牛马牲畜,乃至领下的人口劳役来支付和折抵好了。

    因此,当我站在回程海船的甲板上,重新感受着海上扑面而来的寒潮,同船的那些将士们,却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满载而归的肥年。军中犒赏的钱财和公中分到的战利品,从当地收买的特色货物,还有已经分配在部分人名下的女人,无不让他们对将来充满了某种期待。

    当然,除了个人名下的收获之外,

    前期送回去的新罗奴和钱粮物资,几乎像是倒进疏松沙土里的清水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吸收转化成各种冬闲项目和营造工程的助力和进度。

    甚至,还带来了劳动效率和竞争风气的变相提高,因为这些新罗奴吃得更加不挑,其他方面的需求也更少,而承当的活计却一点儿都不打折扣。

    而送回去的新罗女人,更是像牲口一样的好养耐活,填充了女营的同时,成为当地踊跃申请的特色福利。

    因此,这个新出现的垫底群体雏形,在秦长脚零头的肃反委员会刻意推动下,也给延边各州临时收留的那些淮南和河北的流民,带来了某种压力和竞争。而令日常的劳动效率和人均工作量,在夹杂着个位数的过劳死例子中,很是上涨了好几个百分比。

    还有,就是前往淮东进修和服役的,一众全罗联盟的藩家子弟,或者说是长期的人质和重新介入的借口。

    想到这里,我不由瞥了眼船舱边角里,那个拼手抵足蹲伏在地毯上,还戴着项圈和拘束皮套的身影,这也算是一个额外的附带收获了。

    毕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死士,也没有受过对抗拷打的训练,而更像是身负使命藏在幕后的监督者和领队。

    自从拼死一搏不成,被粗暴摧垮了基本心防和理智,而彻底吐露无遗之后。她就成了这么一副毫不反抗的任凭使唤打骂,而除了知冷热痒痛的身体本能之外,就基本无动于衷也毫无表情波动的崩坏漠样。

    所以我干脆用特定的物件拘束起来,放在脚边充做个接见访客的摆设,顿然在那些藩家之中好评如潮,也算是满足某种恶意趣味和个人情节,或者说是不足为人道也的虚荣心。

    既然冥冥之中,自有一种限制牵手以外都算的禁忌事项的话,那我牵一牵皮带和狗绳好了。在新罗之地转战了一番,好容易才有这么一只,额外符合我审美要求的雌性。

    只是作为得意就任性的代价是,贴身侍女三枚和我的关系,再次陷入某种互动不足而冷战未满的状态之中。

    当蒸饭大桶上遮盖,被掀开的那一刹那,香甜的地瓜干混合着粗脱壳的谷物,以及厚重油脂的气息,一起随着袅袅的蒸雾,播散在空气中让人猛地咽下口水来。

    上面铺盖了厚厚红白相间的切片腊肠,随着火厨用木质大铲翻开遮盖的食物,可以看到被蒸出来的腊油,直接浸润在灰白的米饭之中,留下一层又一层亮晶晶的浅黄痕迹,

    这可是专供军用的标准大腊肠,至少有尺半长儿臂粗。从原料上保证了一半碎躁子和肥膘,然后是四成的廋肉和五花,一成的筋胶膈膜。而没有添加任何的杂碎,血旺皮膏软骨等用来代肉成色。

    又加了好些椒盐大料,用牛马肠裹起来之后,在树根板结老碳的烘培下,变成硬邦邦的便携干货,因此,油水极厚也格外能够充饥顶事。

    排过队的陈渊,直接挖了一大勺浸油的米饭和几大片腊肠放在陶盘里,就算是没有下饭的汤水,也遭殃能够美滋滋的享用起来。

    随着那位兄长的成婚,生活和事业总算重新走上正轨,自己也好容易通过了官办联校,最低水准的走读考核之后,陈渊现自己再次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孩子头,以校派领队的见习身份,参与管理一群少年兵的生活日常和庶务。

    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确保千万不能让他们这些半大小子,给清闲消停下来。不然,以他们精力十足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再加上近乎成年人的行动能力,足以成为让驻地附近鸡犬不宁的惹祸精了。

    虽然大都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或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非,但往往一个不小心,就很容让人着急上火或是气得脑门突突乱跳。

    比如,前些日子,刚有人翻墙去邻校的别院,把东阳先生当作花草种的菜畦,给祸害了,折腾了好几天才把罪魁祸找出来,严明了纪律和章程。

    因此,见习的短短时间下来,陈渊只觉得的自己心态沧桑,老的格外快了。

    要说这段时间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些几乎无所不在的,出现各个公共设施和劳役岗位下辖,唯唯诺诺或是呐呐寡言的新罗奴工们。

    就像这食堂外面的露天棚子里,那几名烧火铲灰的新罗奴,只要有一点刮锅底的残羹剩饭,泡上热水,就可以让他们吃的心满意足,干活格外的卖力。

    不过,陈渊需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情。

    眼看快要过年了,虽然淮东治下的劳役遍管,恨不得把人一年到头使用的满满当当,但至少在屈指可数的几个年节假期,还是许人轮流歇工,乘机活跃一下市面的。

    这也是大多数人乘机获得消闲一番,兼带谋取商机的难得间歇。

    虽然,有新阿嫂这个贤内助在,他已经不用天天去那些铺子看着。但作为帮衬创业的老人,依旧有一份固定的例钱落在他的头上,让他生活日常也不再是那么抠巴巴的。

    鹏举哥哥那里,也时常会让人送些生活日用过来,

    而今年,又有些不一样,随着渡海出征新罗的大获成功,失眠变得繁荣了许多的同时,许多人也急着赶在这会成家,就拿那些新罗女人凑合也行,只是为了让自己在新春时节,稍稍感受一下家的滋味。

    因此,也有人偷偷的问过他,有没有兴趣找个新罗小娇娘,起码新罗婢的名声,早以及远扬在外了。

    而这一次,甚至有一批出身不错,懂文识字的藩家女眷,被着落在了淮东的地面上。

第六百八十六章 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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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益都城,镇抚府。

    虽然除了我以外,城中几大军政头头都不在,就连6务观也被留在新罗,而负责短时间内的善后和交涉工作。

    但是既定的政策和方略,还在正常的框架和轨道之内,有条不紊的继续运转着。

    只是一些细节上的请示和报告:比如研上的方向和进度,产业拓展过程中浮现的问题和新现,组织制度上的改良与创新;诸如此类的被积累了下来,需要我亲自做出决定或是指导。

    然后很是欣慰的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麾下的人才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其中一些本身就是我看中被掘出来的历史同名人物,比如蔡元长赵鼎虞允文之类的,因为某种学流渊源的缘故,他们身边总是很容易,就聚附起一些学识水平不错的人来;

    另一些则是在日常工作和实践中,涌现出来的善于学习和掌握新事物,处事老练而别有专长之辈,比如沈岳带出来的那些徒弟,还有那批农学院和物化院出来的生员;

    至于从学校里产生出来的生员,虽然数量已经不少了,其中不乏开始崭露头角的,但距离成才的标准则还有些差别。

    毕竟,需要有足够时间的积累,拥有了足够的存在基数之后,才有可能将他们的所知所学及其理念与思想,变成一股不可忽视的量力和大势。然后,在此基础上积蓄足够的量变,而最终形成统治基石的质变。

    从相应的立场和三观上比较,这也是受我期待最大的一个群体了。

    在我看来,在这世上所谓的人才,大多数只是局限于时代的眼光和思路,而在最终的成就上有所限量。

    但一旦有所明确的方向和展路线,乃至合理构架和人事体系作为催化的话,他们挥的作用和想象力,在理念和思想上的创造性,其实也不见得比后世完整教育体系里,塑造出来的差上多少。

    而且对我来说,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就可以改变局面,撬动大势的经世大才或?天子骄子,之类的一小撮上层精英;

    而是更多愿意踏踏实实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出来的,可以在相应的环境氛围和投入中,批量培养和产生的人才标准。

    腿上不安分的柔软感觉,将我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心满意足的抱着小猫薛定谔,坐在我膝盖上宣示所有权的小伽嘉;还有被我把臂环抱,偶偶细语低声倾诉的抱头蹲。

    再加上人形屏风一样,站在我身后的三枚。我身边屈指可数的女性阵容,似乎再次齐全了。

    只是这次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我脚下的地毯上,多了一团慵懒低伏着,名为阿秋的人形物体。这个意外“惊喜”,也让两只小东西,有些不甚满意的情绪和态度。

    “这就是我新带回来的玩具……”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她们瞎掰,然后用脚尖轻轻踢了踢。

    “阿秋,叫一声……听听”

    靠在我腿边的那团东西,不由出一阵嘤咛声。

    “咦……”这是伽嘉好奇的声音。

    “唔……”这是抱头蹲乖巧知趣的反应。

    “哼.”这是三枚从我身后,用力挤出来的声线。

    而我,只要继续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但不管怎么说,经过了冰天雪地的跋涉与蹉跎之后,重新窝在家里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特别是,在汤桶里享受了一番抱头蹲,清音柔体式的贴身服侍之后。

    虽然处于爱护祖国的花骨朵和幼苗着想不能直接用,但是作为某种长期培养下来的默契,还有很多花样和小情趣,可以玩耍的。

    比如,用小舌含着酒水,在我身上不小心长的冻疮,骑马磨出来的新枷和磕磕碰碰留下的淤痕上舔过,再抹上特效的药膏什么的。

    想到这里,我又不免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考虑到正坐在膝盖上的伽嘉,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到,抱头蹲递过来的?术演示报告上。

    自从用了锡箔火帽之后,转轮快枪和二式长铳的装备率大大的提高。

    以现在的枪管枪机和其他零配件的配套产能和进度计算,一个月至少可以按照2:8的配备率,武装两个满编的主战营出来。

    当然了,实际装备率并没有那么高,因为其中一部分成品,在组装调试好之后,会被封存起来,作为战场损耗的补充和备件。

    而优先能够得到装备,也只有各军之中编号最靠前的几个营头资序。

    这还不算其他老式火器的生产规模在内当然,这部分溢出的产能主要是用来,武装那些编号第六序以外,的防戍营和各只地方守备团的储备;

    还有就是工艺简化和降低材料成本之后,半公开的大批量制售给,南边的那些友军部队,籍以谋取相应倍半到数倍的差价。至少,相比国朝那些临时改制生产官样火铳制品,在统一规格的品管和故障率上,这些报价稍贵一些的淮东火器,总是物有所值的。

    事实上,在对方使用不得其法的情况下,因为各种滥用装药的炸膛和人为保养不当的故障,他们的装备损耗率也总是居高不下的,这就意味着长久而稳定的商机了。

    这样,有外部的资金来源补充,有内部的技术换代推动,三军一守捉的换装和装备淘汰度,就得以大大的加快了。

    其中转轮快抢的普及率,按照每团配备一队,每队配备半火,每火配备一什,每什配备两只的标准,已经达到了主战三军五分之一;

    而使用了新式锡箔火帽,射率更快,装填步骤也更少的标准二式和二十改二十骑铳的换装率,则已经基本达到了五分之二有余。

    同样获得改良的,还有原理近似的转膛小炮,虽然闭合漏气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但是使用了火帽之后,装填射数率却是进一步提高了。

    通过在新罗战场的实践,这种只能射散弹的东西,虽然射程上只有火铳的一半,但是十架以上排在一起,对付轻甲或是无甲的优势人海战术,却是十分管用的武器。

    几乎是一个满员的转膛炮团,依托壕沟和铁丝拦网,就可以压制数倍十数倍以上的冲击。相比之下,军中携带的那些野战长炮的效能,就有所逊色。在松软雪地里的战斗,惊吓效果更躲过实际的杀伤力。

    不过,我回来之后,也不是没有相应的好消息。

    在获得足够数量,可以挥霍和浪费的金属材料来源之后,铸造小组的人也终于初步摸索出了,南朝大梁所敝帚自珍的,铜胎铁膛船用火炮,关于不同材料铸造嵌合的内紧自缩原理。

    再加上人工的修正打磨,而造出一门十寸径的样品来,之所以是十寸,还是因为工艺较为粗糙的缘故。待到技术规程熟练而逐步精细化之后,就可以逐渐的缩小管径了。

    十几份技术报告和请示都看完之后,然后手头就变成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家书。

    其中大部分抱头蹲都已经看过,并作了分类处理和归档回复;只剩下一小部分指明要求我亲自阅览的,才被额外挑选出来留待我处理。

    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个人日常,还有各项事业展的情况,

    只是,看到最近一封后方来信的时候,我的淡定与镇静顿时荡然无存,而忍不住站起来将伽嘉滑落下去;或者说这一刻,我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表清和心理活动,来应对了。

    因为,家里出事了,严格说是要看要出人命了。

    因为,我的那位便宜岳母兼****嘉业君,在我走后没多久,就居然表现出了某种间歇的妊娠反应和征兆;然后肚子就像是吹过的气球一般,迅鼓了起来,而用再如何宽松的裙摆也掩饰不住。

    因此,随之而来的是身为主母名分的迷样生物,直接质问我干的好事,该是如何的善后。

    家里大小几个女人,对此事态亦是反应不一,也在这些家书中有所体现出来。

    比如被气炸了毛,这段时间格外火大的谜样生物,还有便宜妹妹罗璐璐的幽怨异常,强颜欢笑却暗自伤感的崔绾婷,和从自艾自怨而惊喜异常的苏苏等等。

    因为最后家里的决定,还是让嘉业君以生病为由,到靠海乡下的庄园去疗养,然后一起陪同过去的还有苏苏。

    因为按照当初家中遇到危机时,既定的假怀孕计划,是由苏苏来扮演孕妇的角色,因此,这一次也就由她背起这个孩子的锅来。

    因为其他人各自有负责的事情,在年纪和身份上也不如她适合,难以做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后代,哪怕是私生所出,也要确保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来保证我事业的稳定和传续。

    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也只有另一个当事人,嘉业君那个容易胆怯害羞的女儿李媚媚。

    只是,一回家来就喜当爹的消息,让我不由的百感交集,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作为曾经是一个深入简出的后世宅男,关于下一代的教育和家庭责任,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第六百八十七章 新气3

    但不管怎么说,我有了后代的事情,还是通过身边的渠道,给私底下放了出去。

    然后,居然自然而然的在军队和官私民间,引发了一阵子自发庆祝的小浪潮。

    然后是我的部下和同僚中,各种旁敲侧击的问候和随礼的,而在这段时间,民间里跑到寺院和神祠离去,祈福祷告的人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虽然这种明明我家生孩子,从上到下一大堆熟悉不熟悉的人,都比我还要在意或者说,格外上心和高兴的事情,让人总觉的怪怪的充满违和感。

    用后世某种商业语言形容,就是这个新挂牌未久的“淮东”股份有限公司,因为董事长的后继有人,在内部员工和关系企业之间,的总体市场评估值,又增加了好几个百分比。

    只是,通过几个隐秘的渠道,得知个别群体和少数人的庆祝内容之后,我就忍不住淡定不能了。

    弹冠相庆我的生理健康状况和生殖遗传能力,也就捏捏鼻子罢了。居然拿我的性别取向来打赌,这算是毛事啊。

    别按住我,老子一定要想办法打击报复。直接扫茅厕一个月太过明目张胆了,那就去登州的沿海外岛,去勘测鸟粪石把。

    我一边拿着狗尾草,斗弄着长大了一圈的猫咪薛定谔,做出各种翻滚仰抓雀跃的可爱姿态来。

    这时候,却接到转运使衙门,发过来的一份公文。让我不由诧异了一下,那位书画爱好大家曾华,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主动的勤于事务了。

    看了眼题首,却是关于蓬勃发展起来的民间私营事业?,这又是怎么回事。继续看下去,才有所明白,是转运判官和支使联署的请示。

    原来,随着是市面的繁荣和治下产出的增加,以及民间农副产品剩余的积累,以至于民间自发产生的小市和野市,以及短距离内的行商活动,开始在六州以外遍地开花。

    是以发展成为原本各级供销体系的变相补充,和有限的外部竞争力量。

    但是大多数间的营生,规模都相当的有限,而且主要是集中在城邑和集镇之中。以单门独户经营的,各种酒楼茶肆、行栈旅舍,米面酱醋衣被果子干货店铺,以及相应泥瓦土木五金的手艺摊子为主。

    而且其中大多数还与军队的背景有关,毕竟淮镇对军属家眷的在创业,还是持有鼓励政策和扶持的小额贷借。

    至于对其他涉及到衣食住行、车船店脚牙等民生相关的置业,也是有限提倡和引导为主要基调,主要是强调做好相应人头的登记和管理。

    此外,还有一些外来商人常驻的地方商号、特产山货铺子的门面,就算是顶了天去了。

    但是现在在淮东境内,居然出现了一家穿州过县的私营商事船号了。

    本来水运方面,一贯是官营车船和漕船的定期航道和班次,在例行发运时捎带一些民间的客货而已。

    因此,在一些河漕水网的支线末端,也有人利用自家拥有建造的小河船开始,季节性的承接短距离的河运输送,作为官船不及的边缘地带日常运力和便利。

    但是,目前能够做到出州跨县的这种程度,淮东治下还是第一家。

    因此,对于这个新事物,底下的人不敢擅专,再加上转运使衙门内部有不同的意见,所以就把这个问题置留下来,交给我做最终的决定。

    看到卷宗上关于船号主事人的这个名字,我再次略微有些惊讶,居然是他,却是自由一番回忆和滋味,涌上了心头。

    按照转运司和水务局分别提供的背景和说法,这个船号的主事人柳东庭,在当地也算是颇有来历的传奇人物了。

    在本军入主淮东之前,他的家族就经营漕河船运数代人了,因此,在两淮、河南之间经营起一张偌大的关系网和人脉来。

    哪怕在青徐镇为首的一干地方藩镇下辖,亦有常年座上宾的一席之地,也不乏有势力的结交对象。

    而身为当家之弟!柳东庭,负责的是北面的数条航路。然而却在多年前,因为牵扯进北朝追拿逃犯的事件,而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依照柳氏在地方上的人脉与经营,这本来是可以交几个替罪羊和一笔校赎,以不知情的理由,比较轻松应付过去的事情。

    但由于家族继承权的纷争,导致内部人员的出首和举告,让官中那些强取豪夺之辈,有了可乘之机,而事情做大。

    结果,不但首当其冲的柳东庭被下狱严加拷问,柳氏几乎所有人都被牵连进去,柳氏家族花了好大气力才得以摆平,但是相应的船运和行商事业,也被各方势力侵吞瓜分,因此元气大伤变成只能勉励维持下去的空架子。

    然后,南朝大梁北伐之后,原本就是苟延残喘的船行,既背后的一众商号和东主,也不可避免的遭到最致命的打击。

    所有的车船和人手,都被外来的北国兵马,以备敌为名强行征用,主要的家族成员也再次被抓进去,拷打勒索强逼家人拿出钱财来报效国用。

    因此,当一切都重新尘埃落定之后,柳东庭本人从已经无人监管牢狱里,跑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宅院和几名无处可去的老仆,家人亲眷具已不在了。

    然后,就是御营左军入主淮东和大移民的一系列事件,

    然后他用这个大宅院,修缮之后雇了几个手脚勤快的流民,充作客舍和旅店开始重新经营,半年后又租起了几艘小划子,在城内外提供接力的输送,慢慢的积累起一些本钱。

    然后,又以本家在这个行当留下来的名声,与其他行船的人家合股并营,办起一家小船号来。

    这几年时间下来,有所积蓄之后找门路,重新买了三条官方淘汰下来二手的漕河大船,而开始经营起徐州到济州的漕运航路来,也就是去年的事情。

    这一次,还是因为他主动向转运司衙门报备,才因此进入官方的视线中,进行摸底和盘查。

    而在转运司的少数地方留用人员中,正好有当年经手这事的老吏,因此,才得以深挖出对方背后的历史。

    而转运司里的争议主要集中在,他这种例子做大之后,是否对于目前形同专营的水运事业,有撬墙脚之嫌。

    看到这里,我不由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柳东主,还有他所提供的那份名帖。

    既然曾是萍水相逢的人物,直接见面就没有必要了。不过当年他家的落魄,和我多少还有点关系,受过招待的这点干系和人情,我还是要还给他的。

    如果期间没有什么不法勾当的话,可以树立为合法经营,勤勉创业的典型。然后在不干涉正常经营的情况下,让官方暗中注资和派遣人手参与日常。

    注资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分走他那点利润,而是提供一个流动人员的监控渠道和民间外围的眼神。

    相信,以他这样知变通而善于创业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益都,群善坊,高坪里

    孔吉吉看着久违的家门,居然有些踌躇的感觉。

    “我回来了……”

    “那你还愣着什么啊……”

    身穿裙裳而难掩英武之资的女子,冷着脸白了他一眼,

    “我会吃了你么……”

    “呵呵……”

    然后孔吉吉干笑了两声,才如逢大赦一般的对门外招招手,

    “进来吧……”

    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

    “这是军中配给我的新罗婢……”

    孔吉吉结结巴巴的道。

    “能书文写字,手脚还算勤快……”

    “以后许多事情,你就不用亲手做了……”

    “真是有劳用心了……”

    冷冽的女子,突然表情解冻的温言款身到

    “欢迎回家……”

    然后她就用力扯着有些受宠若惊的孔吉吉,向屋里走去而把那名新罗女,给晾在了一边。

    片刻

    “别别……这光天化日的”

    里面顿然传来孔吉吉的惊呼声,还有磕磕碰碰东西撞倒的动静

    “好歹也是圣人之后……”

    “要讲基本的礼……啊……”

    “有话好说……”

    “奥偶……先脱衣衫啊……”

    “不要这么用力……”

    “啊啊啊啊……”

    然后喊话的声音就彻底消失在,另一种持续撞击的细碎动静中

    而在城中的另一处地方,

    陈渊同样也做出了决定,还是接受阿嫂的好意,在身边收下一个暖床的新罗婢好了。

    反正他这只大秦的王族之后,自从留在了中土之后,历代也没有少迎娶过各种各种民族和血统的女子,从吐谷浑慕容到拓拔党项,从云南的白蛮到渤海的秣赫。

    已经不知道混了多少血脉在其中,这要是不小心落下后裔的话,也不差这么一个新罗种了。

    而这个新罗婢的指标和名额,本来是属于鹏举哥哥的,但是那位贤惠的阿嫂,。却是很贴心的想到了这位,尚且是单身的异姓小叔子。

    于是就格外讨了这个机会,来和他说道这事。

    不过,既然打定主意告别了单身狗,继续住在学堂的公舍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须得找一处单独生活的住所,这也意味着,日常多养一口人的同时,他的经济状况将会再度紧张起来。

第六百八十八章 新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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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道,潭州城,烽烟未尽

    队伍以及壮大了许多的法大力,也刚刚摆脱了再次合拢起来的官军,而将一众裹挟而来的老弱病残,连同部下提拔起来几个同床异梦的新头领,给留在了官军姗姗来迟的包围圈中。

    按照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这些人将是送给那些官军最好的交待和祭品,而他只要带走少数最听话的核心精锐部众而已。

    这段日子里,他不但拿下潭州的府库集藏和武备,还获得了潭州内外大量人力的补充。各种饥寒交迫穷家破路而聚拢到州城来的流亡百姓,被他的教义或者说手中粮食所吸引,而争相加入他的麾下。

    甚至在这位权做军师的金盐枭帮助下,借助《大云光明经》和里的记述,重建了军中的教众阶级和简单的号令资序,又剪除了异己声音和杂流之后,而不再是那只乱哄哄到处流窜的杂牌军。

    如今,跟他一起从闽地杀出来的老兄弟都已经鸟枪换炮,人人都穿上了像模像样的甲子,拥有两件以上的备用兵器,还有两千多具弩五千张弓,以及不计其数的箭矢可以使用。

    再加上四方的豪强和流匪山寇澄绿林之辈,相继前来投奔和汇合,而声势益隆。

    因此,啸聚在潭州城中的大云圣教军旗下,最多一度达到三万青壮,而号称五万之众,其中带甲持兵也有近万人等。

    甚至,还因为从新投附的部众中,获得足够识字解读的人手,而进一步修订和阐释了《大云经》的教义,以现世能够吃饱穿暖的诱惑,和战死能够往生极乐的期许,为宣贯传道的基本核心。

    初步摸索建立起来一套简明易懂的,在这些被裹挟而来的民众中,名为“拉羊”的输灌与洗脑的现成手段。是以在待在潭州的短时之内,就获得了大量青壮和炮灰,还打退了附近匆匆赶来救援的好几部官军。

    然后又在金求德的建议下,主动与这些被击退的官军秘密联系和交涉。相继数次的驱使一部分老弱病残主动出击,作为相?的功劳和斩获送给对方。

    最终于这些散步在周边的官军,达成某种短暂共存,变相互利的默契。

    然后,利用这种默契和逐渐形成的懈怠,最终变成了法大力带着数千亲信人马,得以逃出生天的某种契机。

    因为,在大多数人,还没有从夺城之后的狂欢作乐和肆意妄为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作为大云圣教军的大头领,却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的退路和生机了。

    因此,当那些宁乡湘潭浏阳的当地官军,在来自江宁的严厉训责和敕令之下,在来自江西道的外地官军压力下,终于克服了冬季用兵的诸多“困难与妨碍”,开始汇集人马和积聚钱粮,卖力的准备加快度收缩封锁线和包围,拿下占据潭州的这部乱贼之后。

    法大力,或者说是他身边的军师金求德,也在与官军往来的秘密交易中,嗅探出来了某种不详的气息与迹象,

    法大力以亲自带队出击为名,突然袭击打破了一阵官军营地之后,就不在如期带着斩获回头,而是丢下多余的负累和重物,没命的全力向外突去。

    然后,打上缴获来的官军旗帜,穿上准备好的官军袍服,易装成某只溃退的官军残余,而撒腿向北沿着湘水狂奔而去……

    期间倒是有一小队官兵,想要拦截住他们,号重新驱赶回到战场上去,却被法大力亲自带人为主砍成了肉酱。

    然后,他们就这么在官军合围的内线一路长驱直入,成功的冲破了位于桥口镇,最后一处大批官军驻守的防要之后,就成功杀入了水网密布的洞庭府流域。

    而令这只从闽地杀出来,又转战江西荆湖两道的孤军,再次获得了更大的生路和活动空间。

    因为,当地虽然同样是出产富庶的鱼米之乡,但是因为南朝官吏变本加厉的盘剥与压榨,早已经民生不堪而匪乱四起。

    特别是,当地藩镇的水军在被编遣之后,迫于生计日艰而大都变成了,当地流窜作乱的水贼湖匪,连带本水师的战船,都被内应外合的裹挟而去,而令外来围剿的官军,只能望湖兴叹。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片相当广阔的天地。

    只是当法大力一行人喘着粗气,精疲力竭的停驻在烟波浩袅的洞庭之畔的时候,身边剩下的已经不足三千人马了。

    主要是一路下来的损伤和掉队被放弃的,还有半路起了别样心思,而带械另走他处的。

    倒是那个被正式任命为军师兼第二头领的金盐枭金求德,躺在轮流替换过不知道多少回的抬杆上,还是一副整好以暇,老神自在的模样。

    不过能够在法大力身边跟下来的,这都是惯于厮杀,武装到牙齿的圣军精锐和老兄弟了,而且大多数人还有代步和负重的畜马。这比起当初出奔闽地时的仓促与窘迫,却是胜出了数倍还多。

    在湖边扎营下来,布置警哨生火造饭还没过多久,这时候湖面上却行来了一条大船,上面还打着陌生的旗号,不由让他们原地警惕起来了。

    “对面可是圣军的人马……”

    还没靠岸,船上就有人大声的吆喝起来

    “小的洞庭一阵风,代表水路好汉的九坞十一寨……”

    “久仰圣军盛名,愿为圣教大业,共襄义举……”

    而面不改色的金求德,也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直接或间接的运作和策划之下,他们终于走到了这里,又靠近自己的目标和期望更近了一步。

    通过他所擅长的情报收集和判断诱导,他已经可以用一次次转危为安所培养起来的信任和依赖,间接影响这只人马的动态和趋向了。然后又通过他负责主持的改良教义和宣贯传道的方式,无意间又等于是变相参与掌控了,所谓教众的个人基本情况和军中的人心趋向。

    虽然这只是个一个毫不起眼的开端,能够给他提供的主力和资源,还是响当当额有限,但他显然?信心,从中谋取和得到更多的东西。

    然后,他在法大力的示意下,迎上前去施展开七寸不烂之舌高声道

    “话说,这位兄弟……”

    “你知道安利,”

    “不,是咸鱼的各种好处么……”

    “让他们滚……”

    我毫不客气的对着童昊和苏长生两人下令道。

    “偷偷的留下来不肯滚的,就让他们人间蒸……”

    “不要客气,这种东西多被盗贼抢劫,死绝了才好……”

    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居然有好几个来自岭外的慈善团体,在淮东的治下私自活动着,已经有好些时间了。

    原本他们主要在六州以外的泗州宿州澄边沿地带活动,以个人身份着形闪电额旗号,提供少量的食物和药品,因此一直不怎么显山不露水的。

    只是这一次在流民检疫营里,被密保连坐制下的流民举告出来,不但以互助为名展了地下组织,还有所刺探和打听消息的行为,才引起了秦长脚麾下的肃反委员会这条线的无意关注。

    而他们背后的领头人和起者,都是广府当地久负盛名的大善人,被称为万家生佛的头面人物,于是就觉得饿有些忌惮和束手束脚了。

    但这对我有个卵用。

    所谓几代名声的大善人,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就和后世那些公知精分和历史明家,yy和鼓吹的资本的良心和勤劳致富的大地主一样,都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丑恶目的,而吹生出来的奇葩脑洞和伪逻辑而已。

    前者主要是剥削阶级里,某些善于经营的个体,伪装和洗白自己的手段,主要是在对于被剥削的大多数人,极尽所能的敲骨吸髓之后,又假惺惺的拿出点残渣剩饭来,广而告之的收买人心和经营名声。

    就好比后世建立无数慈善基金会来变相避税和完成下一代财产转移的跨国富豪们,在各种慈善性质的公众活动上所做秀的一般。

    而后者,则主要是那些被达到的地主后代和无良文人,通过玩弄数据和理论,故意将勉强算得上有产阶层的中农和富农,也变相捆绑在驻留的地主阶级中,以掩人耳目混淆是非,完成对于地主阶级残酷剥削的洗白和在包装。

    乃至籍此混淆和动摇土改之类,新中国社会改造的成果和赖以团结大多数贫苦人民的执政基础。

    而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大善人,本身就代表了某种巨大社会资源和地位背景的特权阶层,放在台面上的白手套而已。

    所谓急公好义的慈善事业,更多是是一种接着灾难的由头,为自己敛财兼脸上贴金的作秀手段而已。要知道,我曾经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并且在广府兵灾之后的赈济活动中,得到不少好处的现成受益者之一。

    因此,更实在的理由则是,这些慈善团体,既要和我抢名声和人望,还要分走相应的社会资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无论于公于私怎么看,对我之下的淮东来说,都是有害无益的。

第六百八十九章 新气5

    抱歉,章节号被我自己弄错了,所以没有了新气2这个章节名了

    江宁行在,虽然还未到春江潮涌的季节,但是江面上沿江出现肉眼可见的涌潮,

    因此,从石头城里望出去,可以看见无数蚂蚁一般的军民,正在忙着加固沿江的堤岸,

    两鬓微微透出点杂色的监国,也正在依旧料峭的寒风中,接受日常的汇报。

    “荆湖北路行营既江西招讨司联袂来报……”

    “两道六路的官军,已经光复潭州(今长沙附近)……”

    “城破杀贼两万,而俘获倍半之……”

    “境内贼首,并护法、长老、香主、坛主,杀获不计其数……”

    “唯余”

    报告的官员,小心看了眼监国的脸色,发现没有特别难看的地方,这才继续到

    “一小股残贼走脱,流遁与云梦大泽(洞庭湖流域)之南野……”

    “云梦泽……”

    监国默念了这个字眼。在兵科判事的情报中,这个水网地方已经成为了那些不法之徒,流亡匪类,以及被真丫的乱民残余,最大的啸聚之地。

    不过,比起占据了闽地内陆大部,有组织有纲领领的大云教贼,却又不算什么像样的货色了。如今看来,江南鼎沸的局面,已经被逐步扑灭,敉平下去了。

    因此,群贼汇聚的云梦大泽,需要对待和操心的次序,就被排在相对靠后的位置,起码得等朝廷从荆湖北部抽出手来,重建了长江中游的内河水军再说不迟。

    沉思之间,负责奏报的人已经由大本营的承值,变成了枢密院的签事。

    “诸军的犒赏,已经逐次发下去了……”

    “黄州、饶州、湖州各地的客军,已经开始接受再编和整训……”

    “西府(枢密院)出给的四个军序为,超勇、超捷、克定、胜勇……”

    这也意味着短时之内,有更多的生力军,从地方抽手出来。无论是巩固朝江中游的荆湖战线,还是支援江汉上游的蜀地,都有足够的余力和底牌了

    “总算是消停了……”

    监国微微的叹了口气,又和声道

    “那国中有什么风声么……”

    “国中其余尚好……”

    来自通政司的官员,声音顿时变得有些艰涩和结巴起来

    “诸公各安其位……”

    听到这里,监国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而在心理叹息道。所谓的“各安其位”,便是继续相互扯皮而相持不下,在国事大政上基本没有什么成果和进展的意思。

    讲得不好听就叫做尸餐素位,不过这种状况对他来说,但也不算是不可以接受的局面,只是要消耗掉一些日常的效率和行政资源了。

    “就是诸学的士子们,稍稍有些异动……”

    “不过已经被平复下去了……”

    广府,小江码头。

    辛稼轩也很是意外在出来迎接人群中,见到了便装简从的陆侍郎。

    年近五旬的陆侍郎,虽然还是侍郎,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六部次官、左右资序,而是隶属于门下省的黄门侍郎。

    虽然已经不复古时作为门下省副手的煊赫,而仅仅是一个重要的身姿,但是地位甚至还在诸位给事中之上。属于正儿八经的省台大员,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部堂官了。

    因此,无论是从官位的尊卑还是翁婿的长从关系,或是内朝外官之讳来说,都不应该主动屈尊纡贵,来他这个从四品下差遣的制置副使的,

    “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随后,辛稼轩在龙雀园徽记的马车上,看到街上巡逻戒严的军士,不由有些惊讶。

    “是太学和京大的士子,公车上书的结果……”

    陆侍郎看似轻描淡写的道。

    “要求罢战休兵,且与民生息,以蓄势再图……”

    “五城防军不阻挡……于是出动了殿前军左骑部”

    “然后,就被驱散捉拿回去,勒令师长认领而各自监管了……”

    说道这里,陆侍郎不免再次看了他一眼才道。

    “其中为首干碍甚重的数十位,已经拟定提前外配了……”

    听着陆侍郎所描述的这一切,曾经出自两大的辛稼轩,也觉得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要知道当年,他也是同样的热血澎湃和居心忧国,却落得一个停学编遣的下场。

    如果不是龙雀园的陆小姐,多少使了些力的缘故,只怕至今还在边州远藩,蹉跎堪磨着资历呢。因此,在淮东站稳脚跟之后,他也多少寻觅和找到了一些往昔不得志的同年故旧,将他们援引道淮东去继续发展。

    现如今,他对这些学子的遭遇,多少也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但从另一方面说,他们这些学子关于休兵罢战的诉求,显然又与他追求建功立业的本衷,严重相悖而行。这个结果,让他觉得既矛盾又困惑的,心绪无比的复杂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辛稼轩喃声自问道

    “厌战?……”

    “对,就是厌战之情……”

    陆侍郎,现在应该是陆黄门,低声道

    “已经弥漫在朝野之中……”

    辛稼轩若有所思的叹息了一声。

    要知道,上次一他在广府的时候,还是几乎人人以讨论北伐相关话题为荣,而且无比期盼这其中能够得到的各种好处与诉求,谁又晓得世事易变的这么快。

    而按照陆侍郎的说法,

    现在,经过了数年持续的萧条和凋敝,以及岭内不断加征的捐税,飞涨的物价和短缺的物资,层出不穷的出现之后,这种局面几乎一下子就被逆转过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一旦如果北伐的后续战事,以及战略方向被取消的话,那淮镇的地位,将变得犹为尴尬和突出了。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辛稼轩忍不住想起了这句诗文,不由生出一种无奈且无力的心情来。

    忽然有些明白,陆侍郎以及迫不及待,让他夺情回来成婚的心情和用意了。

    北伐失利的后续影响,经过民间在野这数年的发酵之后,终于体现在了朝堂之中,变成某种以反思为名的,针对北伐责任人的暗中声讨浪潮,和反对继续扩大战事的潜流。

    原本推动北伐最得力的东进派和北人党,却是因为出现了新老分裂,而被削弱和纷争不休,

    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初监国的手段和段测,虽然粗暴果断的解决了问题,但也无形间作茧自缚,而留下来更多的手尾了

    相对暗流初涌的广府,身在淮东的一切日常,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只是,当过完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喧闹新年之后,时间的流逝就似乎就一下变快起来。

    转眼就是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

    随着黄河和淮河冰面相继开裂,棱讯到来的巨大声响。一年之计的农业生产的准备工作,也在逐渐清冷萧疏下来的工地和拆除的脚手架的背景下,重新拉开了序幕。

    而来自大海对岸新罗之地的消息,还在隔三差五的被送回来。可以说,随着所谓后百济的立国,新罗藩各道,也已经在愈演愈烈的乱战之中,打成了一锅粥。

    似乎是因为对方吸取了教训的缘故,只有全罗道一隅还算安定和消停,除了小股流窜的盗匪之外,就再没人人敢来招惹,反而还如预期一般的收容了大量从别道逃过来的流民,

    然后,又变成了当地藩主源源不断的生财手段了,对此我也仅能在公务之暇,露出个请允悲的表情而已。

    而关于博罗会的后续消息,也再次陷入僵局,只知道这是一个活跃在安东和新罗、扶桑之间,颇有实力和能量的地下组织,曾经在扶桑列岛的多次领主更替变迁之中,扮演过幕后推动者的角色。

    目前,淮东在东海各地的情报布局,才刚刚开始经营没几年,消息来源还比较有限,主要集中在那些散步海外的登州故旧,和昔日往来梁山海市的一些老关系而已。

    因此,虽然目前因为散布开来的商业往来,已经有不少渠道可以选择,但是能够深入的可靠路数,却是一个都没有。更多时候是明码标价的购买和悬赏消息。

    但对于这种经年日久,长期潜伏在幕后的组织就有些不够看了。而我对于这种,喜欢长期躲在幕后,搅风扰雨的秘密组织,也有足够的警惕性和戒备。

    特别是从新罗查获的结果来看,对方有足够的组组规模和财力、资源,也有相应的行动力和专业人手,是在不可不防的。

    特别是,还有一个动态不明的东海分社在外,有所觊觎的情况下。不能够一鼓作气给予足够的重创或者说损失作为教训的话,很容易就陷入长期慢性的对抗和消耗中。

    在此期间,比较令我感兴趣的重要事件,就是多次改良之后的蒸汽抽水机,在春耕前和青黄不接时的运用。

第六百九十章 新气6

    沂州与徐州交界,沂水的一条支系边上,,

    一处成色尚新的堤坝前,一群当地装束的乡人,正在自发摆出香案,顶礼礼拜着什么的,还有人在旁拿着唢呐等乐器卖力鼓吹着,

    他们遥遥正对的事物,居然是一架正在提水的老式蒸汽机,被多人习惯性叫做“气死河神”的宝贝。

    随着吞吐这灰烟的锅炉,咆哮着带动伸缩的杠杆和飞转的轮盘,粗圆的铸铁管道里,

    大股大股的翻浆泥水,从枯水期而水线严重下落的河道里,被抽取倒灌进有些干裂的田亩里。

    而在齐州,济水的下游,

    宽敞的河口中,十几名满脸烟灰的匠做和工役,正在一艘奇形怪状的车船上,进行调试和和修理。

    当他们再次完成之后,车船上框框的冒出一阵黑烟和噪音,船侧后的水轮开始哗哗的旋转起来,然后带动着船身突突突的向前行去。

    岸上顿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接下来这一次,车船在水面上足足运转行驶了三个时辰,待到颇为笨拙的靠岸之时已经是天色发暗。

    负责军械整备的总材官孔吉吉和营造的前大匠沈岳,也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询问各种情况和细节,并且将随船的各项数据抄录数份备案,其中一份连夜快马加持的送往益都。

    “下一步,该测试夜航了把……”

    孔吉吉有些期许的询问道。”还有炮装和运兵的试做……“

    “不急,还得把机器的全部功效和毛病,都给试出来再说……”

    沈岳倒是不紧不慢的摆手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多装配几艘来进行比较。”

    “试出最合适的耗费比和操使流程,再变成简单的规范……”

    “水轮车船的操使人手,也要时间来培训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意味着使用锅骡机的水轮船,就此在内河航道投入运用的可能性和前景。

    虽然总体看起来速度和操纵性,尚且还有待改进,但是至少比人力踩踏驱动的,隔一段就要上岸换人的传统水轮船,要省时省心的多。

    一次可以运载的更多,航行的也更远,而且只需补充煤水而已。依照现场的演示,只要十几个人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操使起来,

    如果拿出一半的负载来装煤的话,甚至可以走得更远,或者在境外没有补充的情况下,来回较长的一段距离。

    因此,借来下来,就是在淮东境内的更进一步的适航性训练和磨合。然后根据获取的各种数据权衡,最终成为扩大规模批量生产的依据。

    这样,沿着传统运河漕运沿线布置的人力,就可以更多的被解放出来而投入到其他方面去。

    还有军事上调集和输送的便利和加成,随着结构改变和操作人手的减少,船上可以让出更多运载兵员的空间,或者将这些空间稍微改造,就可以装载上火炮和飞火雷。

    这样一个个拥有相对自持能力,可以中短距离机动的流动火力投射据点,就此成形了。这也意味着对外征拓时,沿河漕运的后勤补给线和火力投射支援,在距离和活动范围上的大幅扩张。

    而在内线的防御作战时,也有了更多弹性的水路防线和火力支援节点。

    当然,这都是比较远景的期望了。

    接下来,沈岳还要连夜乘船,前往百里外密州的胡口镇。

    因为,第十五所特设工场,编号第二十七的沈式锅骡(蒸汽)机,开始投产了。

    这一次却是建造在靠近出海口的河流边上,从上游水路运来的精炼煤炭,在不大不小的码头上堆成了数座小山。

    又经由木制包铁轨道上的推车,整车整车的填进轰鸣作响的机器炉膛里,进而变成滚动的流水线尽头,三涨式往复杠杆带动下,碾压粉碎的巨大力量。

    而在生产线的另一端,

    开采外海岛屿,又从海口短暂的溯流而上的鸟粪石,在经过简单的筛选和分离之后,经由流水线送进轰鸣往复的机器中,锻压粉碎研磨成更加精细,也更便于提取和加工的粉末。

    相比南方沿海已经被开发挖掘的七七八八的近海岛屿,淮东沿海这些无人荒岛上的鸟粪沉积层,虽然要得薄一些,但以现有产能规模,全力开采上几十年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因此,就成了淮东化工行当,最方便的就近来源和出处了。

    而这些粉末,再经过了流水冲刷搅拌成,满是颗粒悬浮的乳液,沿着管道流入沉滤池的过滤与沉淀的分离。最终其中富含硝化物的溶液,被引入露天的蒸发池里,风干凝结的成可以初步利用的火硝和芒硝。

    然后再这个基础上,无论是与绿矾油化合反应生成硝酸类,或是用作与盐类提取出来的氯化物,碳酸钙,一起,作为三酸两碱的初级化工业,批量生产的反应介质。

    而鸟粪石剩余的渣滓和沉积物,半湿的捞刮下来之后,则是上好的肥田粉,连同冲洗池里废液一起,由附近各地的屯庄和种植园来人,用板车给拉回去。

    因为,经过农事所的试验田测试,用这些废液和沉渣浇灌搅拌过的庄稼,无论是大豆、玉米还是高粱,都可以涨得格外粗壮饱满。

    而在同样的土地成色和用量之下,其中长势最好最见效果的,则是大豆、蚕豆、豌豆、黑豆和落花生等根瘤作物,还有人畜皆用的苜蓿

    而在郓州的巨野泽下游和徐州的邙炀山一带,新一轮人马集结和物资调动,也在流水一般的汇聚当中。

    春季例行的外围扫荡攻势,旨在肃清和拔除、捣毁,北朝乘着冬天的停滞期,偷偷赶工而重新建立起来的堡寨和聚居点。

    顺便寻机破坏对方的春耕准备,不一定要造成直接的杀伤和损失,只要有足够的威慑和骚扰的存在,让对方无法安心下来进行正常的生产活动就行了。

    只要扫荡的足够彻底,骚扰的时间足够长,对方就很难从前沿的缓冲地区,获得就食机会和物资补给。

    这就意味着北朝想要针对淮东,发起的任何攻势和行动,都要耗费更多的物资和准备时间,以及更大的缓冲余地和预警时间。

    所谓以攻为守的积极防御战略。

    “部将曲端用一个混编团,在济水下游俘虏了一整个部落?”

    骑在马背上,正在巡视前沿战备的我,也不禁诧异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随机我亲眼见到这些,散落在原野里的第一批所谓俘虏,就有些明白了,

    他们是在太赢弱了,就和他们的牛马羊群一样的赢弱不堪,似乎只要那根棍子轻轻一碰就倒地不起了。

    那个七倒八歪的样子,简直比后世那些碰瓷的专业户,还要更加形象生动的多。

    事实上,这一次在北线的收获,还远不止这些。

    来自黑河室韦的失昏部、叶麻部和海老温部,分为十一个聚落,男男女女加起来足足有两万多口。按照草原自幼长与马背,而人人皆习射猎的惯例,只要可以拿出**千的控弦和五六千的辎重辅员。

    不过,他们现在饥寒交迫的折磨中,只剩下勉强走路的气力。就像是顺服的出群一般的

    但是,这并未能够改变我,将他们送进矿山、采石场和盐场,当做某种消耗品的决心。所谓再羸弱的狼,那也是狼,只有经过棍棒皮鞭的改造和淘汰,磨去原有的烙印和色彩之后,才有可能真正为淮东所用。

    既然他们随藩主前来中原,这个相应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期了。

    而在草原上,失败者为了苟活,给征服者做牛做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因此,这几个部落在降伏前作为表示和诚意,都杀光了原本的首领和亲信,然后推举出一个新代表,来进行交涉的。

    不过,在其中有一条被他们口口相传的信息,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与他们错杂在一起的北朝势力,向他们宣贯和流传着,关于淮东富足繁盛,粮食多的吃不完只能拿去喂牲口,牛羊成群满山满谷的没有人照管云云,之类的别有用心的传闻。

    于是,既然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动了,为了活下去就近找上淮东乞活,似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还有就是,在北朝的境内再次遭遇到了,第三次藩胡入关南下的事件。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草原上开春之后,再次大洗牌的第一批失败者。他们从无人把手的边塞之地大举涌入,而进一步挤压了,那些前期入关的番部生存空间。

    因此,在北朝所辖的河北和河东方面,再次掀起了另一番的争斗和厮杀,而其中相当部分后来的藩军和胡部,被北朝乘机大量的接纳收编和安置在旗下。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暮气

    readx();    河北大都督,兼北面行台招讨大使张邦昌,难得从新纳胡族小妾,袒露的温柔怀抱里坐起来。

    信手给自己倒上一杯提气醒神的饮子,开始在略带迷糊的脑海里,构思起今天的公务来。

    作为第三次番胡大潮南下,首当其冲的地方势力之一,他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益者。

    因为这次南下的主要都是被逐出草原的失败者。总体上而言明显缺乏组织和次序,然后,又遭到了先期占据本地番胡势力的强硬阻击和排斥。

    很多部众都被进一步的打散或是重新驱逐,而自此成群结队的流亡在河北大地上。因此对于地方上的压力和危害,无疑都远不如从前甚至有些无力化了。

    故而他的河北行台,短时之内就用粮食和盐巴,获得大批自带坐骑的骑兵和游猎射手。而他这个新纳的小妾,也是来自某个破灭的草原藩家,寄人篱下的一点献礼而已。

    因此,他需要更多可以打造兵器的铁器和其他物资的补充,来进一步提升和扩充麾下的人马。而这一切,显然就只能从比邻的淮东方面想办法了。

    据说对方在这个冬天里,让朝廷方面实实在在吃了好几次败战,也缴获了不少甲械军淄旗鼓,都是他直接可以交易过来使用的现成货色。

    只是能够进行交易的东西,或者说让对方感兴趣的货品目录,就不免有些凡善可陈的单调了,还需要他多加考虑才是。

    虽然为此付出了许多东西,并且让原本就不多的节操和下限,一步步的走低,但是一想到背离洛都之后,自己失势可能的后果与下场,只要能够又一天算一天的,继续保住他的权位和势力,显然这一切就都是值得了。

    要说近些年光是充作货物和折价,经他的手陆陆续续卖往淮东,河北青壮年男女,就有大几万之多。此外还有数千名各行各业的匠人、工户,都是几乎没有本钱的所得。

    也被他换来了数目可观的物资和其他助力。是以在那位同族,河北采访处置大使,知河北行营事张德坤的屡屡攻打和算计之下,虽然胜率不高,却是始终将自己的基本盘,守得稳稳当当的。

    而在开春之后,他亦是给手下布置展开的一大任务,

    就是尽量的收编河北东部各州境内,那些形形色色的义军和土团武装,然后择选精壮来补充,他与张德坤交锋中的损失。

    毕竟,这个“阿土”可从来不是让人省心的主,手下更是有些得力的奇人异士,不但在正面上作风强横的很,私底下让人有些防不胜防的。

    只是,近来在沧州境内的招抚工作,进行的有些不顺利,让他有点烦心。

    作为民风彪悍又靠近沿海,而令各种匪类私贩藏污纳垢的苦穷之地。偌大的沧州境内至少活跃着十数只,大大小小的义军或是山头武装。

    这还是有字号的,其他聚散不定,旋起旋灭的流寇毛贼,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没有想到,昔日在战场上失踪的旧部呼延灼,在那里拉起了一支队伍,而成为当地最大的一股势力。

    只是此君不但不念旧恩,不识好歹的杀死了,他派去招抚的人手,还抢夺走了用来招抚当地人的钱粮,严重损害到他这个大都督的颜面与威望。

    因此在短时间内,必须给予及时的处置和讨伐,才能以儆效尤,将后续的工作推行下去。

    “秉告使君,”

    门厅外传来了一声通报

    “关都监正在堂下觐见……”

    “马上让他进来.”

    张邦昌马上应声道。

    这个步军都监兼陌刀统将关胜,是他麾下屈指可数的几个,由他亲自提携拔举出来的亲信将领之一,因此很多涉及利害关系的事情,都交由他去办的。

    “大都督……”

    随着一个魁伟的身形,风风火火的走到张邦昌的身前,抱拳曲膝道

    “这是近年开春第一批的互易之利……“

    ?被亲兵们小心翼翼,七手八脚抬进来十几个沉甸甸,隐约还有响声哗啦的大小箱子,随便打开一个,就可以看到里面满满闪耀的贵金属光泽。

    厚实的木箱里赫然是大把成色崭新的金银钱,这些金银钱币乃是最近这几年,才大量涌现出来的。

    因为,其中虽然各个年号都有,最早的甚至可以上溯到,大唐大批量发行宝钱的泰兴年间。但身为国朝上层一员的张邦昌,怎么会不知道,因为洛都朝廷的财计窘迫,从前代天子开始,好几个年号更替,就没有正式发行过新宝钱了。

    而是由内造和铸印局,一直在大批量偷工减料的仿制,南朝发行的宝钱,以谋其更大的差价和利润了。

    因此这些宝钱,看起来虽然与国超制式的传统金银宝钱一模一样,但在质地上却又更加硬实一些,花式纹路也更深一些,只有在精细称量的具体份量上,才可能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差别。

    而且,看起来连做旧磨光的功夫都省了,因此,个个都闪耀着镜面一般的亮光。

    不过对张邦昌来说这些宝钱的来路和出处,已经是无所谓,只要能花出去就行。

    “拿出三成作为儿郎们的犒赏”

    他看了眼具体的出入钱帐之后决定到。

    “其余五成归于公中……”

    “两成划拨给霹雳军中筹办日用……”

    “让秦明再给我递个章程上来……”

    在城中衙前兵营里,除了这只陌刀将关胜外,还常驻着另一个善使火器的大将秦明。

    据说他是从大名鼎鼎的梁山旧部逃奔过来,又在浪荡地方过程中检获了大批,据说是南朝神机军所以的器械,而在当地豪杰中称雄一时,益都被当作是那只“满万不可敌”的附属。

    因此,在投奔了河北行台之后,编成了所谓的霹雳军三营,成为张邦昌麾下不可忽略的新科武力之一。

    虽然在短时之内不敢奢望,与淮东那群号称“满万不可敌”南蛮子一较长短。

    但只要能够打得过同为本朝旗号的那些兵马,以及对盘踞在河北境内的那些分散番胡势力,有所威慑就足够了。

    “诺……”

    随着关胜领命而去,张邦昌看着钱帐上被划掉的大致部分,再次有些烦恼起来。

    显然这些钱财的进益,对于他正在筹划的事情,显然还是有所不足的。

    至于经一步的压榨地方,相信过了一个颇为艰难的冬天后,那些百姓民家的身上,也没有剩下多少油水了,真要催逼到这一步,还不如直接派兵杀鸡取卵式的,把他们抓起来卖钱更省事。

    难道要去组织人手抢劫那些番胡占据的地盘么,用他们的人口和牛羊充数再换点其他东西来,只可惜经过连绵的乱战之后,地缘靠近的番胡不是覆灭就远遁。

    剩下稍远一些的,也在他无暇他顾的期间,逐渐相互抱团联合或者说相互侵吞合并,变成了几个较大的新团体,想要在短时间速战速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事实上经过战乱和动荡,河北之地连最基本的盐铁,都不能完全自足了。就算是给平卢道和安东道的那些藩镇,充当二道贩子从中取利,起码也要有相应的本钱啊,

    他努力考虑着其中利害得失的性价比。

    思来想去,他的视线无意间定在了地图之上一处位置。

    只要对方敢要,他就把河北最东南端的,位于黄河出海口北岸的隶州,当作筹码卖出去好了。

    反正那里是多年的黄泛之地,中原腹地边角之地的鸡肋,除了逃荒行成的十几个聚落之外,也就剩下水师驻驳的旧营寨,拿来泊船转口或许有所用处而已。

第六百九十二章 暮气2

    别号入云龙的公孙胜,踏过一片还带着温的废墟,从中捡出几根还未烧干净的焦木来。

    早春的时节,依旧是寒冷料峭,根本不像是所谓天府之国,该有的物候。因此,需要他们这些杂作人员,自行去收集一些取暖的燃料。

    不然,这种湿气十足的寒冻,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风寒或是肺疾,那就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救助自己了。

    这段日子,除了噩耗还是噩耗,经常一觉睡起来,某些曾经或是刚刚熟悉的面孔就没有;或者从成群败退下来那些失魂落魄的面孔中,得知某个大名鼎鼎或是相熟的番号,就此消失了而被重新冠以另一个名字。

    不断的被整编合并送上前沿,又被打散溃败回来,再次整编和合并,然送上战场的,被戏称为早死早超生的无奈轮回循环。

    但作为文佐人员的公孙胜,数次都侥幸活来下来,于是还得继续为自己的生计和小团体的前程,聊尽人事意味的继续操心着。

    谁又能晓得事前变化的如此之快,在三路北伐的东路主力溃败,中路在荆湖一代苦苦支撑的同时,保持建制最是完好,几乎全身而退的西路人马,会落到这种境地呢。

    或者说,蜀西行司的帅臣们,实在是太过托大了。或者说,他们在占据不利之后,对作为大后方的蜀地,催逼的实在太狠了,就连当地有名有姓,经年日久的士族豪强,都不乏不堪负担,而屡屡破家逃亡的。

    再加上自从西路军马的镇海神针,硕果仅存的前沿都统制兼帅臣之一颜铁山,在断后过程中身先士卒临阵中了矢石,而重伤送往后方救治不能视事。

    剩下的几个副都统制和文职出身帅臣,为了主事权而争相诿过互不相服,以至于分成几大山头各自行事,又与新收复的西川地方关系紧张。

    结果,这些土族势力与那些原本被征讨平定的本地藩帅余党勾结起来,再度举起叛旗与西军内外呼应。

    不但重兵扼要的七关三镇,连同汉中两道在内整个北川没能保住,就连号称千里锦官的成都平原,也大半化作了铁骑肆虐,厮杀往复,尸骨累累的战场。

    如果作为长随书办的公孙胜,不能够注意保护自己身体状况的话,估计也就是成为这些各种因由,造成的累累尸骨新添一具而已。

    而这一切都是关外的那些西军,还有对他们大开门户的帮凶,借道讼州镇迂回攻入蜀中的,那些故青唐大都护府边镇们,带来的结果。

    他们几乎用了大半年时光,将繁花似锦的岷江流域,征战烧杀抢掠成了人间地狱。然后是重新站稳脚跟的官军,对地方上那些逆乱之民,进行的新一轮残酷的镇压和清算,才将损失的士气和军淄,给慢慢的补充回来。

    虽然,在来自汉江下游的后援支持下,那些西军总算是被重新逼退到了汉中一线,但是既无险要,亦无防守重点的川西平原上,这场战事还将旷日持久的延续下去。

    当然,也有传闻说,西军大部已经北撤回归了,那些山隘关要里,只剩下少许驻留的残余。但尽管如此,西蜀行司中被战事折磨的精疲力竭的各部的军马,在短期之内也已无力夺回了。

    公孙胜一边思考着这些传闻和消息,一边吃力的背着小半捆柴碳,终于看到了他所在的营地,如今权且栖身的,名为归肃镇的前沿小镇之一。

    用松松垮垮木桩、拒马和浅壕围起来的营地中,依旧是一片灰扑扑的色调,就像是大多数人脸上,黯淡的颜色和表情一般,充满了有气无力的颓势和氛围。

    期间惟一的喧哗声,就是几名军卒围着一只陷落在泥坑里,老半天打滑着就是站不起来的骡子,气急败坏的抽打和叫喊着。

    但不管这么样,他扒拉出来的这点柴禾,应该够他烧些汤水自用了。要知道他已经超过半个多月,没有像样的刮面檫身,清理个人卫生了,只怕发髻里的虱子和油垢,都已经成团做窝了。

    “入云龙……”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别号。

    “公孙老鸹”

    “黑老鸹子……”

    这个别号,却是他在西山关那处画蛇添足的装神弄鬼,却不幸无心言中之后,所落下来的别号。既所谓乌鸦嘴一般灵验的老鸹子。在他数次从不同的资序之中,相继死里逃生之后,就越发的落实咄定了,这个充满了某种晦气的别号。

    他也因此看的开了,破罐破摔的接受了这个结果,然后利用这个名声继续装神弄鬼的,多少从那些底层军卒中糊弄厮混出一点好处来。

    比如和老兵油子勾结做一处,哄骗诈唬那些新补的兵卒,交出个人物品来保平安。然后那这些物件去地下市里,换下裹子、油茶、发糕之类的吃食,稍稍打下牙祭。

    然后,公孙胜才找到声音的出处,却是几名满头大汗的健卒,向他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不由公孙胜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在军中私下装神弄鬼,烧香画符捏泥丸售卖取利的勾当,已经事发了么。

    “诸……诸……诸位……”

    他这么想着,不由高举起双手

    “还请饶过者个,我不过是……”

    “好你个公孙老鸨儿,可教我等好找了……”

    为首的军汉喘着粗气大声喝到

    “快随我去见镇副……”

    然后,他不由分说的夺下公孙胜的柴禾,丢到一边去,用力的架起他就往营中唯一像样点的建筑而去。

    “这厮就人称歪嘴老鸹的公孙胜……”

    片刻之后,公孙胜就站在卑笑着低头哈腰的镇副身边,被介绍给了来人。

    “在军中,还算有些薄名的……”

    那是一名头戴交翅璞子的中层武官,一身搽得铮亮的明光铠和收拢在身后的鲜艳大氅,光是站在哪儿就自有一番气势,看起来就格外的精神和利落。

    “奉帅司之命,征募军中一应人等……”

    中层武官高声的宣布到。

    “公孙氏,马上随某启行把……”

    听到这里,公孙生不由在心中一惊,封帐已久的帅司居然重新开衙了。

    送别了苦着脸,交出一匹驮马的镇副。

    “敢问将军,难道是颜令公归还了么……”

    片刻之后骑行渐远,他才小心翼翼的夹腿在马背上问道

    “当然是高都统,不过现应该叫高令公,主持敌前一应事务了……”

    那名武官瞪了他一眼,还是无所谓的回答道。

    “不日还要誓师征伐……”

    “这就轮到彼辈所用之处了……”

    “不怕告诉你,国中的赴援大军已至……”

    “须得于我好生做事表现才对……”

    “是是……将军提点的是”

    公孙胜在马背上点头哈腰的,差点把自己从马背上晃下去。心中却很有些不以为然和无动于衷。

    他唯一所能想到的,无非是这烦人之极的战事,还要打下去的话,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六百九十三章 暮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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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府,天气正在慢慢的回暖,

    但是从广府五城十二区,隔三差五清理出去的尸体,却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天气转暖而减少多少。

    其中的因由固然很多,既有生计日艰,在饥饿与病痛中不声不响死在家中的,或是失业日久走投无路想不开,绝望的举家吊死在廊下的;

    亦有事业与身家,在债市和岭外的投机中,尽数付诸东流的厌世之人;他们一般会变成小江里无名浮尸的一部分;

    同样还有灯下黑的灰暗地带,因为生存空间和资源进一步减少,而导致的各种团体结社帮会,优胜劣汰式的大小火拼与持续厮杀。

    因而这段时间下来,那些满是违章搭盖物的郊野之地,各种频频“走水”和“熟睡中”被烧死的事件,宗室屡见不鲜的充斥在各种街头小抄之上。

    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城郊治安的恶化,也让京兆府变得有些疲于奔命,而四顾无暇起来。

    走在夹城地带,污水横流街头的伯符,可以感觉到的是,那些属于地下世界的各种存在,已经繁荣不再的颓势,所散出来慢慢腐朽和霉烂掉的气息。

    以及,散布在街头巷尾之中的,那种高度紧张与局促的危险气息。

    不过他无所谓了,至少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会来找他的麻烦,除开他在地下世界闯出的“凶鸟”名声不说,跟着身边也是一群久经战阵的老手。

    在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从就近的城区,调集至少一个团人马,来拆平这片街区,最多麻烦的是事后一点借口和说辞的手尾。

    罗氏本家虽然还算不上顶级的门阀勋贵,但是身为一方大镇守臣,养上百个十个的带器械家将部曲,才是应有的基本体面。

    更别说身为海外老牌藩家,可以名正言顺的领有数以千计,只能持械不能披甲的义从和藩生子。

    作为与地下世界打交道的领头人,他也没少与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打过交道,也熟知此辈的行事风格与潜在规则。

    比如为了解决婆罗洲来的客商,被广府三害敲诈勒索的问题,把好几个蕃人帮会的组织者,给送到海底去喂鱼;也曾经把一整个扒窃团伙,做成人棍丢到阴沟里去示众。

    更是报复性的将试图觊觎和偷窃工坊机要的竞争对手,连同自家的产业以其烧成无法分辨的焦炭。或是将以次充好坏了本家名声的地下造假窝点,给追杀到远州外海去。

    至于其他没法确认的,经由他手而人间蒸的传闻就更多了;更别说是作为私下竞争对手的,外海那些见不得光的私贩团体,在沿海6地的窝点和下线,给捣毁和拔除了不知道多少。

    当然了,作为摆在明处的出头鸟和负责人,他也因此凶险有加的遭遇了,至少七八次的生死危机,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几十道伤痕。

    最危险的一次,他跑去消遣的私娼寮子,整个都被敌对私贩团伙收买了,而变成一个死局。他在床第缠绵时被枕边人把胸口都捅穿了,然后依旧奋起余勇大逞凶威,将那些前赴后继的伏击者砍杀一通,然后坐在一堆尸体里包扎伤口,直到后援人手的到来。

    因此,也有了怎么也杀不死的“凶鸟”之名,

    因此,他虽然很久没有亲自出面。但甫一出现,就已经被眼尖的人给认了出来,而引一连串鸡飞狗跳的骚然动荡。

    只是,他这一次是来捡漏的,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历次的城中危机和破产浪潮,让许多身怀技艺的人,因此流落到了这些边缘地带。

    其中甚至不乏来自,原本属于军器监和将作大匠的老手,或是那些破产散了盘的军工世家的熟练工。

    不过,再次之前他先要做一件事情——立威。

    用他擅长的风格好好的打杀大闹一场,好将这些黑暗中见不得光的城狐社鼠,作为可以交涉对象给逼到台面上来……

    荆水北岸,樊城的城头上,

    北伐三?大军如今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位帅臣,都统制王端臣,也在打量着出关鱼贯的人马长龙。

    一群顶盔掼甲的将官簇拥在他身边,依次禀告着什么。

    “来自拱卫十军的左右卫,右骁卫的编额已经大致补全了……”

    “行司所辖的德兴军永盛军常德军,亦有八成的在编……”

    “再加上重整再编的宏威骁胜两个马军资序……”

    “此外,还有新赶赴的神机军一部,三个重械营头……”

    “御营后军,将作为直属的备队……在樊城待机”

    “足供六万人份的钱粮军械,都已经调拨停当了……”

    “来自江宁的船队,还在继续沿江输送……”

    “据说为了供应前沿所需,江南地方已经力尽民疲了……”

    “届时淮南行营,已经完成休整的数军人马,也将配合行事”

    “这一次的攻略,将以荆湖两路为主的……”

    “监国和大本营对我等寄予厚望……”

    “勿使一举竞功,将盘踞在山南两道,荆湖北路的番胡敌势,重新驱除干净……”

    “威武……德胜……”

    “威武……德胜”

    就像是呼应着他的决心和态度,底下传来山呼海啸的口号声。

    “悉令”

    “为转运折耗之便……”

    “自今日起,凡岭内所(河运)官纲船并海漕舶属……”

    “除饷船之外,不再直接转付淮东了……”

    “而是由地方申核,江宁的大本营酌情给调……”

    由通政司出的这条训令,虽然夹杂在一堆军政号令之中,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放在那些嗅觉明锐的有心人眼中,却成了某种失势的征兆和势头。

    难道是淮东镇的作用和价值,已经在上位者严重有所缩减了么,

    于是,在江宁城中关于淮东遥寄官和相应职缺的行情,再次跌了至少两成还多。

    而在一处精美的馆舍之中,丝竹缭耳,温香软玉在怀,不过却说的是煞风景的公事。

    “君上已经在行文里表明态度了……所以不免难以挽回了”

    “自然君上也公开表态了,淮镇孤悬北地而为国守土,可谓是居功甚伟……”

    “只是这些年,没少有小人在君上面前进馋,说是淮镇这摊实在铺得太大……”

    “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却平白糜耗了国孥而亦无所入……”

    “因此,如今国朝财计日艰支用之处甚多,而不得不在大方向上有所取舍……”

    “不过,君上总道是不会坐视其困的……”

    “行台已经下敕移文夷洲所属……”

    “免除五府十六州并各藩的一应土贡役金杂赋和折色……”

    “改加征稻米十一万石,杂麦六万石,豆薯五万石,其余杂色果蔬五千万斤……”

    “另升桃山粮台所,为桃山粮院,以副使衔协理督办地方钱粮役使事……”

    “所得一应,就近输往两淮战区……其中淮南配得其四淮北约配得其六……”

    “因此,虽然在日后相应军淄输供上,不免有所不足,”

    “但从输粮就食地方上,也算多少有所补益了……”

    “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做了……”

    “毕竟,这样就是桃山粮院的分内之事了……”

    “这已经是咋家在职分之内最的努力了……”

    一名面白无须的内使,对着淮东留后的奏记事谢徽言到。

    “剩下的种种,尔辈就只能好自为之了……”

    “真是有劳内贵人用心了……”

    笑容可掬的谢徽言,满举起一只银杯再次殷谢道。

    “某自当先干为敬……”

    然后临别之时,一只沉重的箱子,给抬了进来小心放在驼绒地毯上。

    “一些北货土产的手信,实在不成敬意……”

    谢徽言诚恳无比的看着微醉熏然的对方。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对方的眉眼,笑成欣然无比的一条细线。

    当然了,无论是作为当任的谢徽言,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当权者,都还未能意识到,

    这也意味着怀东所属的势力,在体制森严的庞大官僚系统和名为南朝大梁的战争机器身上,从看似无关紧要的边沿上,得以撬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

    虽然这种统治秩序上的缺口和漏洞,在国朝内部或许已是头一遭的事情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暮气4

    心事重重的辛稼轩,坐在大片新蕾绽放的紫荆树荫之下,只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早前的家乡之行,不但让他毫无荣归故里的欣然与得色,甚至有些糟糕和腻味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东江道里还算殷实的家乡,居然出现了饿死人和举家逃亡的事端;也不是因为,被那些频繁巡曳在道路上,追捕拦截逃亡的公差丁役,给坏了心情。

    还因为故里剩下来的,那些勉强算的上是乡里乡亲的人们,却让令有些大失所望,甚至是触目惊心了。

    自己这才发达了几年光景,他们居然敢仗着自己的名头,在地方横行霸道,恣意行那强取豪夺之事;而在短时之内迅速发家致富,从土腥未干的泥腿子,摇身一变跻身乡贤士绅之列;

    甚至是自己偶然往来地方的书信,都被他们们给曲解成,肆意行事的凭据和依仗,动辄拿出来狐假虎威,而惩以私心己欲。

    就像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宗同姓,靠辛氏出了位大守臣的名头,出面揽做慈善事业,而从小富的殷实之家,迅速变成乡里屈指可数的大田主。

    而当初自己义助乡学,出了一千缗的事情,更是被他们大做文章,而变成四处强行摊派和勒捐的聚敛名头;最后光是供养乡学的学资田,就足足占了当地一百八十亩的上好水浇地。

    至于乡学本身,却是将几个豪绅大户的私塾,改头换面拼凑在一起,实质换汤不换药的样子货;里面除了几个同宗辛氏的子弟,****点卯对外做做样子之外,也丝毫没有多少惠泽乡里的用处和机会。

    而这一切,都被吹嘘和追捧成了,他自己发达以后,给乡里带来的各种福泽和好处了。

    若不是身边的佐僚和亲随,还算有些得力和精明的话,只怕匆匆回想一趟的他,也被这些人孤岛出来的表面和假象,给糊弄过去了。

    但更让他失望的是,地方官府的某些人,在其中所扮演的鼓动和教唆的角色。他们甚至给那些乡亲出主意,如何从中更进一步的拉虎皮做大旗,好将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更加长久的维系下去。

    老一辈固然是种种不堪和卑劣了,可就算是乡里的下一代年轻人,也是令人大失所望的,他们受到的教唆和输灌的主要内容,无不是找机会跟随在自己这个,几十年难得一出的大官身边。

    好到了北地任上之后,如何借助上官同乡身份作威作福,享受一把受人敬畏人上人的老爷滋味。如此种种的事太多了,让人实在无心提携和造就。

    虽然说,实在是他们的格局太小,也很容易被人利用,教唆和驱使这才走上歪路的。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和局促,哪怕身为提领一方的将帅守臣,但是居然连家乡的境况,都没有办法改变多少。

    他固然能够通过官面上的压力,一次性惩处掉那些,继续打着自己旗号,招摇肆意之辈,却无法改变人心的险恶和趋利。

    因此,最后故里之行唯一的收获,就是带回来了几个家破人亡的孤儿,还有一堆忘恩负义的所谓名声和风评,不体恤乡里的怨恨而已。

    但是就算是回到广府来,他的心情也没有多少的改善。因为他已是镇守一方的二号人物身份,又因为他即将成为大名鼎鼎的龙雀园东床快婿的缘故。

    像是嗅到名为权势的臭肉,所散发出来气味一般,聚附在他身边的那些,动机和目的各不相同,形形色色的人等,不断的接触和试探,就让他很有些不胜其烦。

    甚至还有人在公众场合,旁敲侧击的暗示和提点,罗氏在淮东独占的利益实在太大了,而他所能够得到和分润的利益,显然完全与这个副使的身份不相称的存在。

    因此,作为某些友善人家很门第的代表。很是愿意在加深亲善,结纳他为广府勋贵阶层中一员的同时;拉一批背景和家世得力的年轻俊杰,奉他为首聚拢在身边;乃至以此获得某些大佬的亲睐和扶持,好从中独树一帜,获取自己应得的一份资源和权利……

    这种毫不加掩饰的功利主义态度,和罔顾大局极度自我私心的论调,让他很有些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出身微寒之家的他,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诱惑和利益,更多是一些珍惜眼前的自知之明。

    作为军中的第二号人物,他固然在治军用兵,理政和经营地方上,兼全多能而应付自如。但都是在现有的基础和格局上,做出来的成绩和事迹。但相比起那位上司兼同僚的罗某人,无论是几乎无所不涉的眼界和阅历,或是深谋远虑的长远布局,或是勇于任事和主动创造际遇的开拓精神,或是不拘一格的魄力和手段等方方面面,无疑都是不世之选而始终有所不及的。

    因此,通常情况下他倒也并不太在意这个,需要屈居人下的次席位置,因为淮东的特殊地位和位置,就需要这么一个格外突出的领头人。相比之下,他个人的私心和欲念,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是辛稼轩在淮东固然是一言九鼎,甚至是杀伐自专的首脑人物。但在这里,他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正四品下的置制副使,兼奉威将军的高级将领而已。

    光是常年呆在在这广府五城之中,同样身份和类似层次的军中高层,就足足有几十位,站在觐见朝班里的次序,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御座上的身影。

    而在日常里没有亲族帮衬的他,甚至还要多少仰仗龙雀园的权威和人脉,才能推脱和避开更多的是非和人事交际。

    这是与当初在讲武东学,闲散清淡的教习生涯,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和际遇。

    以至于他益都陷入了某种焦虑和困惑,究竟是自己已经变了,还是他所出这个时代环境变幻过快,仅仅离开数年时光,就已经让人追不上脚步了。

    这一切,就像是陷入一张无力挣脱的蛛丝大网,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会引起不同程度的反弹和余波,然后迅速反馈在他周边的人身上。

    这种到处束手束脚的窒息感觉,他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的感受过了。

    但他实在不忍心,让苦苦等候多年的心上人失望,而只能暂且虚与委蛇的应付着,的等待和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刺中了他的耳膜。

    “撤镇归军?”

    “对就是关于淮东的,撤镇归兵之议.”

    名叫桑业曹的同年,兼做收集朝中讯闻的幕僚应声道

    “根据通政司的内传……前日朝会中有给事中崔宗埙上书曰”

    “言淮镇劲旅固然是天下闻名……”

    “但是如此精兵,却虚悬在北地空耗国孥……委实不当其用……”

    “是以请国中考虑废除镇防,收聚相应兵马而改放在他处要冲热点,发挥在更重要的用途上……”

    “以解岭外的燃眉之急,还能省下一笔常年经营和维持的巨大费用……”

    “空耗国孥,彼辈也真敢说的出口啊……”

    听到这里,辛稼轩不免有些恨恨的道。

    “将士们肝胆披沥的成果,就让此辈轻言而废了么……”

    “据说这位发起倡议的给事中,乃是出自老北人党的路数……”

    桑业曹继续道

    “难道是,卷入了新老北人党的纷争之中了么……”

    辛稼轩自由一番判断。

    随后,他主动入内请教了鹿公之后,则得到另一种令人意外的看法。

    依照鹿公的所言,

    要知道这种事情,在过去监国的手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如此动议只怕还没拿出来,就在私底下的运作,给强行腹死胎中了。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哪怕是夹在众多例行留中不发的倡议之中,那也意味着两个最大的可能性。

    一个可能性是,监国对手下的掌控和约束能力,或者说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广府朝堂,已经有所减弱和淡化了;

    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监国在背后已经默许其成,而将其作为一种征兆和信号,试探各方的反应,兼作某种变动带来之前的,妥协与交换条的试水。

    但无论怎么说,对于淮镇来说,都不是一个让人安心的趋势。

    虽然知道国朝上层,在大局立场上自有一番考量和情由,也并非是私心和党争那么简单。

    但教他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亲手参与缔造和经营出来,如今兴旺发达颇为起色,安居乐业的淮东大好局面,于情于理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也第一次在心底深处,产生了某种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怨怼和不甘。

第六百九十五章 暮气5

    洛都,皇城大内,

    远远被掩藏在宏伟辉煌的宫室之间,各种层出不穷的残垣断瓦,依旧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样子。

    高耸宫墙和廊柱上的漆彩脱落斑驳,与斗拱、檐角和瓦顶上的残缺不全,无处不在的厚厚积灰和大小细碎裂纹,构成了某种相映成趣的自然野趣。

    可以说,除了发源于龙首道的中轴线上,数处大型主体建筑群之外,皇城的许多地方,因为缺少人气和活动的行迹,而不可避免显出某位萧疏斑驳的颓败气象来。

    一些宫墙和殿宇残破的部分,甚至都在上头长出了野草来,或是沦为鼠雀之类,繁养生息的安乐窝了。

    事实上,在被突入皇城大内的攻防战斗中,那些严重损毁的宫室殿宇楼台之属,就在没有被修缮过,而保持了埋没在野草萋萋之中的原样。

    而那些奠基的条石、地砖、柱座,更是被挖掘出来,就近成为了修补皇城外墙的现成材料。

    而在此期间,作为负责天家生活起居的宫内省,唯一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拼凑出最后一点人力捡破烂;

    比如,将那些损毁的建筑中,还能继续利用的陈旧建材和大致完好的构件,给拆运到别处去,行那拆东墙补西墙之事,来维持名义上大内之主的最后一点体面。

    一方面是宫中和朝廷,实在缺乏全面修缮的财力和人力,另一方面则是真正可以做决定的当权者们,也缺乏这么做的动机和理由。

    反正这个国家,这个政权真正的权力和统治中心,已经不在这个大而无当的宫城里,而只剩下做基本的排场和仪式的功能。

    关于摄政再次当朝数百臣公的面,把年幼的女帝吓得哭鼻子的非闻,也徘徊在大内的檐下廊道之间。

    关于那位少天子被吓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拼死扯住旁边内侍的宽袖不放手,躲在御座后面抱头痛哭的情形,被各种口口相传的活灵活现的。

    而在外郭西面的几处城门下,各种扶老携幼或是哭哭啼啼,或是长吁短叹,或是愁眉苦脸,或是哀声不断的人群,在左近士兵骂骂咧咧的押解和监视下,排成等候进城的数条长龙。

    虽然战火已经暂时远去了,但是洛水南岸贫民百姓聚居的城区,也几乎被打成了遍地是白骨与废墟的荒废之地了。

    因此,百废待兴的战后局面之下,一下子洛都城中的人力资源,就变得格外匮乏起来。

    但是,满地的瓦砾残垣,还是得有人来清理的,而上位者们的日常生活和享受,还要继续下去的,于是苦无足够城中的人口,来提供劳役和各种服务的当朝诸公,就决定从地方上择检户口百业以充都亟。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那么令人愉快的,也总有一些刁民和无赖,不能体位上位者为了改善他们生活环境的良苦用心和好意。

    因此,为了让他们死心踏地的在洛都安居乐业,不得不采用了一些诸如烧房子,绑走老婆孩子,杀掉属于累赘的老人之类,强硬手段和权宜之策,来帮助这些冥顽不灵之辈下定决心。

    因此,在路上折腾下来不小心死掉一些体弱之辈,又中途试图逃走而被杀掉以儆效尤,或是熬不过刑罚的正常“损耗”,也就在上行下效“理解万岁”的情理之中了。

    但不管怎么说,依靠这种强制填户移民的手段,原本在战火中损失了大量人口的洛都城,总算是在表面上恢复了部分的生气和喧嚣。

    只是,战乱留下的痕迹,却也不是那么好消弭的。而想要在城中安居乐业,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那些外来的填户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屋舍安置,而只能在街坊的废墟上,胡乱搭盖一番权且安身。然后。又因为组织和管理的混乱,也没少因为缺衣少食而丢掉了性命。

    好容易等到天暖回温,却因为糟糕的卫生环境而引发的时疫,布局不善引发的火灾等等诸多变故,结果又死掉了好些人口,不得不多次再从外地搜罗人口来补?。

    如次往复下来,洛都的城门口外,都已经挂满了新旧不一的首级,那都是试图出城逃亡者的下场和前车之鉴。

    因此,

    现今站在城中最高处的明堂顶楼放眼望去,那些大片过火之后的废墟中,外来移民乱糟糟搭建出来的各种窝棚和草屋,就像是一片片硕大而丑陋的疤痕一般。

    尤为碍眼的散布在,原本笔直整齐如棋局的大街小巷,和规整方正如菜畦的大小城坊街区之中,就像是对这个北朝“中兴时局”的无声嘲讽。

    不过,相比这些正在无奈和等候中煎熬的小民百姓,总有一些高人一等的极少数特殊存在。

    他们既不需要排队等候,也不需要费事的传唤和问话,就能带着前呼后拥的扈从,从靠近北面皇城一带的,特定城门进入洛都的特权。

    籍着开春例行述职的机会,张德坤也再次回到了洛都城。

    站在自己的府邸门前,却感觉已经是物是人非,有些不胜唏嘘的惆怅与感怀了。

    然后他并没有进去,而是从自家门前掉头,转道去了另一处别业的园林之中。

    不久之后,

    名为天然苑的馆墅之中,张德坤见到了汇聚而来的小一群人,望着这些充满期望与恭切的新旧面孔,不由有些心潮澎湃和感慨。

    这些人都是某种意义上,他留在洛都城中的耳目和眼线,有些是他很早就已经留守的位置上布下了的暗子。

    但大多数都是他,在检点宿卫使,东路都部署的短暂任期内,利用城中百废待兴,中下层各种职位大量空缺的机会,以自己的职分作为掩护,给陆陆续续的安插进去的亲信人手,也算是某种出路和善后安置。

    其中既有涉及军中的营造、军需等不起眼的要紧位置,也有都亟府下的巡检、城管等街头执法部门;

    更有内城监门官,通政司杂佐等,这样平时无关紧要却接触甚广,消息灵通的位置;甚至还有专门为政事堂及堂后官们,提供服务的廊下厅,都被他安插了人手进去。

    至于,最要紧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府,他虽然无能无力在其中插手,但是通过出入其间递送公文的卫尉寺长吏和在兵部跑腿的虞侯,还是能够间接得到一些东西。

    这也是他当年当任过卫尉卿,掌握洛都情治和监控职责时,所留下来的余泽和影响。

    这样,他就可以在被那位堂兄夺走手下和势力,顺便清理了洛都城中的影响力之后,依旧能够得到有限的消息来源和大致的感观。

    被出放在外之后,固然是远离了权力中枢,而变得有些消息钝涩起来,但也相对以较少的擎制和监视,而得到在任上私底下发展自己的班底和势力。

    比如名正言顺动用权势,拉拢和恩结军中表现出众的健儿,引为亲信部曲;招揽各种草莽豪杰绿林好手,厚待阴为己用;打着备敌的旗号,派出亲信搜刮地方聚敛资财;诸如此类的,在洛都无法完全大展手脚的事情……

    当然了,他此时此刻还不敢奢望,能够挑战或者动摇那位堂兄的地位和权势,只是在现进的局势下,给自己谋求更多一些自保的手段和契机而已。

    毕竟,自从这位堂兄接任了摄政位置之后,原本在大摄手上还算团结一心的张氏一族,也隐然出现了某种裂痕和分化了。

    一方面是年轻一代愈加醉生梦死的荒唐浪荡,试图以逃避现实和责任;另一方面则是在任的族人更加的谨小慎微,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聚附在当代摄政身边,终日行那结好逢迎之事。

    而在出了河北行台招讨大使张邦昌,公然割据自立之事后,这种两端分化的趋向,就愈加明显了,就连那些原本外放地方的张氏亲族,也逐渐被调换和改任,或是用当代摄政新提拔的年轻俊秀,安插在身边进行变相的监视和制约。

    如果不是一时之间,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委派,摄政又怎么会轻易的,将他这个张氏一族还算比较出色干练的高层,给放出权力中枢去呢。

    但对于张德坤来说,在京中在军队里都算相对资历老道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位堂兄,既不得不委以重任的大用,又需要重点关注和防范的对象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割据河北的族亲张邦昌,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所以,拿出全副气力和精神来解决对方,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需要留有余力,在应付和遮掩过京中刺探和问责的情况下,积累时间慢慢生聚自己的实力和班底。

    相比之下他的府邸后宅,变成那位堂兄摄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私家禁脔,实在不算什么事情。

    他甚至派人给自己昔日的私宠糖糖,奉纳了一大笔的资财,让她好好的维持住在堂兄身边的这条线

第六百九十六章 暮气6

    “如今市面上时新的果子来处已经不多了。XsHuotXT.。”

    “只有岭外产的蜜橘和林檎、还有本地龙眼和小青荔。。”

    “至于天南洲的萝蜜、山竹、还是龙山的榴莲、番荔、或是北埠的牛果、番瓜,”

    “我这儿等了小半年,都还没有到货呢。。”

    “这里还少许东江道产的小凤梨和青芒要不要科学家少将的星际联姻。。”

    “若是不介意干货和罐头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前年的积存。。”

    “种类倒还齐全,拿水发一发,也能凑个数。。”

    最后这一单不大不小的生意,还是在不停抱歉的店家,和有些不甘心却别无选择的客人之间,给做成了。

    作为商家们,也只能在事后不停哀叹着,这些年市面持续的不景气,和大量外地行会破产导致的行业凋敝,甚至都已经影响到了,他们所服务的上流社会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及其家眷亲属们的日常生活品质了。

    比如这个时节应季的果蔬,从相对物美价廉的远州外道所产,变成了本地附近昂贵且有限的来源。而且还不能保证稳定的供应,因此普遍的规模不大,很容易受骤变的雨水等天气状况影响。

    出现同样状况的,还有那些发卖海产鲜活的大小鱼市,正常供应的鲜活虾蟹渔获越来也少,个头也越来越小,而且几乎都是一些近海所产的鲀、鲷、鳗、鲬等成色。

    而类似的问题和困扰,同时还出现在牛马市和肉市等行当里。

    而这一切发生的表面原因,只是因为国朝为了应付战争的后续需要,大量征用往来陆海各道的官私船只,全力往另外输送物资军需的缘故。

    导致外海地方的物产一方面在港口积压甚至霉烂,一方面却在广府之地,出现某种意义上的短缺和供应紧张。不得不按照权势和地位来进行相对有限的配给。

    这场北伐战事,给广府之地方方面面人等,带来的深远影响,逐步可见了。

    与此同时的罗氏大宅,书房之中。

    一贯闲不住的呆萝阿萌却安静的坐在一边,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一大串,尤带青绿的香蕉和硕大四季柚,默默计算着放熟能吃的时间线。

    敞亮的室内,正洋溢着来自阿紫婉婉的阅读声,间杂着女孩儿们交头接耳的细碎讨论,构成了罗府别具一格的家庭生活,最常见的日常一部分。

    “饥荒?,”

    微微晃动着双马尾,看着各种书信的罗璐璐,不由扬起的侧脸惊讶道。

    “怎么会是饥荒。。呢”

    对她来说这个名词,仿佛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因为如今国朝在海陆运力的匮乏,和输出渠道的不畅呀”

    趴在硕大的书案上,叉手支起下巴,看起来思绪和城府满满的谜样生物,开声解释道。

    “要知道多年来,这些分巡路的州府地方种植产业,都是以行销国内和京畿的果疏农林棉麻为主的经济作物。。”

    “因此经年日久下来自有一套流转体系,而地方上已经是种粮种的甚少。。”

    “然而,如今连续数年在产出的应季遇到了滞销。。”

    “而只能堆压在仓中慢慢朽坏霉烂。”

    “可以说,许多人一年到头的辛苦,就此化为乌有了清穿之宜妃。。”

    “更别说,为了北伐战事国朝已经在各地加征过钱粮赋税的。。”

    “又抽调各地府库优先供应军前,现如今只怕官仓之中也所存无几了。”

    “因此,只要稍稍有所气候灾变,只怕好些地方上是难免陷于饥荽困顿了。。”

    “当然了,要说外海岛洲各藩的情形或许没那么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谜样生物笑了笑,继续道。

    “因为这些藩家的重要收入来源和经济支柱,也是大小种植园的产品输出啊。。”

    “遇到这种状况时间长了,虽然不至于被饿死,但是普遍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了。。”

    ”事实上,南边的那些沿海外州和西海道的岛藩,已经有骚动和变乱的事端,频频见诸于官中的例报。。”

    “只是都被当地弹压了下来,而没有了后续和下文而已。。”

    “但我经手往来的那些藩家,”

    听到这里,罗璐璐有些疑惑的道

    “普遍表示地方情形都还尚可啊,还有准备加大开拓增产的。。”

    “至于婆罗洲那里,这几年若不是有本家的会馆在那里支应。。”

    “有额外的渠道解决和消化掉,当地自足以外的大部分产能和收获,那些藩家岂又能仍旧过的那么逍遥自在。。”

    “如今就连更东边的吕宋三洲,也要多少依仗本家的渠道了。。”

    “他们可不是出于好意,才平白支持本家的”

    “只是因为看起来能够长期互利而已”

    “这是固然是好事和机会。。但也有不小的风险和潜在危机的”

    “因为摊子铺得越大,对于那些觊觎各种利益的人来说,也就意味着越多的破绽和机会。。”

    “虽然本家已经在广府发展了不少,有力人士和背景作为利益均沾的盟助和援手,”

    “但是经营的时日委实尚短,很难说能够比得上,那些显赫门第之间经年日久,培养下来的人脉和渊源。。”

    “澄海公家之事,就是最好的范例和教训。。”

    “因此,如今能够确保本家,始终独占北贸源头的根本。。”

    “就是让人无法忽略的淮东地理胜势和武力威慑。。”

    “别人想要毫无付出或是较少代价的插进来分润这条线路。。”

    “首先就是无法绕过淮东的控制范围。。”

    “故而,如今本家一切的利益出发和资源获取,都要优先和侧重于投入维持淮东镇的存在事实[快穿]攻略男配哪家强。。”

    “起码态度含糊不明的国朝水师,就是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而本家除了海兵总署经营的关系之外,就一直没能从中打开突破口。。”

    “所以必须借助淮东镇这个旗号,来作为名头上的日常遮掩和保护手段。。”

    “虽然他们在东南沿海一代的实力,已经在北伐之中受了重创”

    “但是真要不顾脸面,反手对付起本家航线的话,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那些横行与两海道之间的海贼和私贩集团。。”

    “出于利害关系上的冲突和矛盾,总不可能****都防范周密的。。”

    “不然,本家又何苦不惜花钱的去行船护卫,轮翻的操练能够海战的人手。。”

    “还不计代价的额外费力去探索和开辟,能够绕过夷州外海的航路。。”

    “对了,阿兄不是来信说,要小心提防和留意东海分社么。。”

    思考了好一阵子的罗璐璐,再次开口道。

    “不错,作为东海分社的能耐的确很大,也要让人忌惮的多。”

    谜样生物继续道

    “但也要看在什么地方。。至少在外道州府,他们或许是无往不利的强横之势”

    “但至少在广府这种靠近朝廷中枢,局势分外微妙的地方,光靠经济上的影响力,”

    “至少是没法像那位澄海世子一般的肆意行事的。。”

    “最多能够凭借长期经营的财力和资源优势,在行情上进行间接的打压和逼迫。。”

    “但是,如今国朝行情普遍这么不景气的状况下。。”

    “作为国朝最大的经济实体和利益集团之一。。”

    “只怕他们还要比本家,更加自顾无暇了。。”

    “短时之内能够产生威胁次序,也要更加靠后的多了”

    说道这里,谜样生物不免叹了口气,露出与她年龄严重不符的深沉表情来。

    “但是话说回来,就算预判道这个饥荒的结果。。”

    “本家也不可能有余力,再做更多的事情了。。”

    “哎呀呀呀。。老娘真是不甘心啊”

    下一刻,她放弃了这种情绪,而不自觉的再次趴在桌案上,用拍打翻滚的方式,发泄起烦恼来

    “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啊。。”

    “这该死的世道,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的经营和赚钱,过点自得其乐的好日子么。。”

第六百九十七章 履新

    开春之后,

    打点好行装的李富贵,再次告别了妇人和一双儿女,而踏上了临县上番服役的道路。

    过去辛苦了一整年,中间还出过一个多月的派差,分到手的收成和其他集体劳动的进益。除却了例行预留种子、农具折耗、堆肥的人力和借用牲口的料钱等,一应不可避免的花销之外。

    又蒸糕做羹,割肉摘菜,过了一个还算充裕的年节,连带全家人一起吃了好几顿带肉馅的汤牢(水煮饺子),年后再到供销社卖掉一些杂七杂八的收获。这么一点点的折算下来,除掉基本的口粮日用外,居然还有百十个子的结余。

    对于这种普通庄户人家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积财了。

    于是在年过完后没多久,这笔小财就折变成一枚当百文的小银宝和几枚铜子,然后被女人不声不响的放进了即将出门的男人包裹里。

    经过发现之后当面强硬的放回去,又被偷偷塞到行囊里,如此往复数次争执和推让之后,李富贵还是对着女人的眼泪妥协。

    在“该花销就要花销,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的反复叮嘱之中,把这一枚代表全家绝大部分余财的银宝贴身藏好,只留下几个日常备用的铜子儿。

    只是忙活了一整个冬天,婆娘的小腹依然是扁扁的,这让他的女人多少有些遗憾和失落。

    头戴宽边皮帽,手里柱着长棍,身后挑着换洗衣裳和路上吃食包袱的李富贵,迎着依旧寒意十足的春风,慢慢的行走在田埂之上。

    时不时的与那些遇到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庄户,此起彼伏的打声招呼,或者开上一两句下里巴人式的粗俗玩笑。

    然后在不经意豁然回头视野中,女人孩子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而等候在庄前的敞厢大车,已经坐满了十几个人。

    于是,他将一枚代表前沿役使过的纪念徽,给戴在了帽子正中,算是某种身份的证明和标识。被勉强挤在车尾颠簸最明显的位置上,李富贵这才发现,楸一车都是戴着宽边皮帽的汉子。

    自从淮东有了大量廉价的皮毛来源之后,这种用制皮边角料的皮条编束成的帽子,就成了当地的一种风尚。

    轻软宽大的边沿在炎炎夏日里可以遮阳防晒,还兼作扇风之用;而到了冬日只要在里面垫上保暖毛毡,把宽边折下来遮护住后脑和耳根,就可以在天寒地冻之中继续使用。

    而几乎每个参加军役集训的人,都会准备上这么一顶式样。好与那些戴着宽檐帽和圆边盔的正编将士,看起统一一致一些。因为用料的来源不同,可以说每一顶自家手工编织出来的皮帽,在细节上都有所不同,因此这也成为了一种独特的身份象征。

    因为参加过支援前沿的战斗,手上沾过血杀过敌的缘故,他也在开春后,就很快被征召进了临县守备团组织的脱产训练名录。作为广大后备役在编的一员,在此期间李富贵可以暂时免除庄里日常编排的春耕劳役,而领一份在训和执役期间的钱粮。

    两天之后,在临县守备团的营地里,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瘸腿老兵,充任的团副兼教头,开始教授他们使用最基本的火器,几十只统一式样的三眼铳。

    这也是李富贵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因此不免有些激动和跃跃欲试,差点儿连教头交待的话都听漏了,为此没少埃了好几次喝骂。

    因为,在淮东大多数人的印象之中,也只有会使用火器的,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军人之属。

    当然,他们这些生瓜蛋子,是没有直接试射的机会,而是按照示范的步骤,用专属卷勺和权作火药的细砂,反复练习快速称药,填弹,封膛,插入火门,然后敲击发射的模拟过程。

    许多人因为生疏和不习惯使用这种东西,而没少在练习过程中出错犯差挨了排头和惩罚。

    而这种看起来甚是粗陋的武器,在那老兵出身的教头手中,就像是活灵活现的身体一部分般操使娴熟无比。
    只见他用力的敲下手牌突出的边沿,砰砰砰一鼓作气将三发铳子给发射出去,以颇为有限的散步范围,将十步之内的稻草人靶给打的碎屑飞溅。

    然后,怒喝着小跑加速举牌掩身突进,用射空的三眼铳作为抡打的兵器,三下五除二的将稻草人靶给捣砸的七零八落的。

    在这里,李富贵也得以接触到更多的新事物和关于军队生活轶闻。

    比如,据说在那些正编的资序里,那些将士用的是真正意义上更加犀利的长短铳和快铳;每人每天还有至少半斤子药的打发量,不打完不准吃饭;隔三差五的还可以拿活猪羊,作为射击和刺杀的练手靶子,然后事后再用被打杀的惨不忍睹的牲口进行加餐。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随着大地的解冻和慢慢恢复崩腾的河流,新一年春耕的报告,也从地方上陆续汇总过来。

    经过整个深秋和冬日的忙活与准备,今年新投入耕作的田土面积又有所增加,其中主要以屯庄聚落和大型官营农场的形式,集中在淮东北部延边的济、齐、滨三州,位于济水以南的带状地域,以及逐步变成后方的兖州境内土地上。

    因为初步修复和清理了当地的水利灌溉系统,因此在今年开发利用上出现了一个小爆发的**,最终能够如期投入生产的新耕地,大概达到了六千多倾,约三十多万亩。

    因为,主要是不同程度落荒的现成熟地,因此平均了上田和下田的产出,以及集体劳动和生产组织管理的加成之后,预期作为稻麦等主要粮食作物的产量可以亩收三石有余,合计起来的就是九十多万石的数目。

    当然了,考虑到需要搭配高粱玉米等其他种类种植的实际情况,是不可能收足到这么多产出的。如果终年能够水旱不扰的话,大概可以收到八十多万石。

    然后再折半除掉屯户的自留和庄上应急的储备部分,收取过程之中的损耗和折变,最终入库的有三十七八万石未脱壳谷物,就算是不错了。

    当然,这些并不包括在主要作物地里,利用时差间歇套种的豆类、花生、油菜其他经济作物,还有在生产季结束后,抢种的瓜菜豆薯荞麦大麦苜蓿等等速生短收作物。

    一个全天候满负荷劳作的正常壮劳力,一天要消耗大概三斤谷物;如果杂以瓜菜豆薯和适当油脂的话,这可以进一步省俭掉些小半谷物的消耗量。而如果是做工中的妇女和儿童,具体的消耗则要更少一些。

    而一个处于操训、勤务和战斗等不同状态中士兵,则要消耗的更多。依照传统军队的标准,差不多在地需日食二升,而阵前则要日食三升;定期还需要相应菜豆肉鱼等蛋白质和脂肪来源补充,才能保证满负荷行军和高强度战斗之下,最基本的身体健康和精神状态。

    如此综合计算下来,光是新增产量就可以在现有基础上,以十万为单位养活更多的人口;进而提供给军队更长的作战周期和战役行动能力。淮东自足能力的缺口和短板,也能有所补足了。

    不过,这也是经过一定时间的努力,而厚积薄发的结果。

    要知道,在根本六州以外的其他地方的实际控制区,虽然还有一些产出,但总体上都属于需要继续投入而收益有限,不同程度入不敷出的亏损状态。

    比如处于南部沿淮洪泛区的泗州和宿州,虽然早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威胁,对岸就是友军的控制区,还有恢复商贸往来之利。但是淮水泛滥带来的后续影响,至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的消除。

    因而,虽然当地已经开始,在那些未被洪水淹到的土地上,组织生产恢复活动,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这些产出虽看起来也有好几千石,光是就近供应官方收容的为数众多当地灾民都不够,更别说境内那些大量从淮南跑过来讨生活的流民了。

    因此,为了维持当地的正常生产规模和诸多工程项目,同时保证最基本的配给标准,每年至少要官方贴补三四万石粮食进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需求的数量也会随着,土地翻新平整的改造项目和逐步实现的复耕生产,而逐步减少当中。而两淮沿岸自古以来,就是历朝历代重要的粮食产区,因此也是下一步加大经营的重点。

    又比如位于东部大后方,胶东半岛的登莱胶三州,则完全是相对地广人稀,缺乏足够开拓人口的缘故。再加上为了鼓励外流的遗民回填开发,而免除了三年内的各种赋税徭役。

    因此,目前这些地方,基本还处于处于小有亏损的状态。从地方的商事活动中获得那点收益,也就勉强弥补下正常的行政开支而已。

    而至于西面的郓州和徐州境内,虽然开荒复耕的较早。但因为作为前沿的二线和后方缓冲地带,一直处于严格编管的军屯状态。由建生军在县下按照营团队火十的编制,进行规模化的经营,以产出就近提供输送前沿的日常用度所需。

    因此这两州地方,实际上也处于只入不出的负收益常态。

    而另一个好消息是,镇抚府的勘探队队在青州境内,临朐县东南的尧山上,无意间发现了大量的硅藻土。

    当然,这个发现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当地人嫌这种“灰土”细末调浆的粘性不好用,既不能烧砖也没法制模,而只是用来刷墙面的腻子,而始终处于无人理会的状态。

    而就算是勘察队,也没有能够发现其真正的用途,只是当做某种质地细腻的高岭土,作为本地官造烧陶制瓷的候选原料,例行做了取样和记录,而送回到镇抚府来。

    结果,就在地质和矿物的样品陈列室,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被清理盘点时时,才得以重见天日,就此派上真正的用场。

    而这处新发现的硅藻土产地,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山体,储量极大且品质相当的不错。

    或许对于大多数现代人来说,所谓的硅藻土不过是某种安全无毒的装修材料和添加成分而已。但作为一个有点常识的网络军宅来说,都应该知道诺贝尔奖的最初由来,在近代的军事发展过程中,硅藻土加上硝化甘油,构成最早安全**的烂熟典故了。

    如今淮东的治下已经有相应硝化棉的产能,但在硝化甘油的应用上,则还属于受到制约范畴,主要原因就是缺乏合格的钝化材料,来安全的加工使用这种爆炸物成分。

    有了稳定的安全**供应,在日常的工程项目建设当中,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性,以及人工和资源投入上的大幅节约增效。当然,在这熟悉掌握的过程中,也可能难以避免一些损失和伤亡,作为科技进步带来的必要代价。

    在军事上,则意味着可以批量使用轰轰轰,来爆破开路和攻城拔寨的应用前景,还有就是关于火雷弹和飞火雷(发火箭)的威力改良,以及炮射榴散弹等一系列的军事科技树前置条件。

    

第703章 履新2

    夷洲北部半岛,已经发展为一处新兴城邑的桃山港,如今正是帆幅林立,船影憧憧的纷忙时节。

    为了赶上春天开航的信风和浪潮,大多数往来北地的船商,早早就冒着依旧冻人的寒潮和涌浪,汇聚在了这里,以求抓住最新的商机和财路。

    而在港区最大的一处建筑之内,也正在摆宴庆祝。

    “艇爷,恭喜艇爷了。。”

    作为外地船商代表之一的胡静水。大声的恭维道

    “真是可喜可贺啊。。郑大使臣”

    “说什么见外的话。。”

    虽然努力想表示出某种矜持和城府,却禁不住已经笑的合不拢嘴,浑脸褶子都在**的郑艇,也在不停客气而谦逊的摆手道

    “这还不都是罗帅的抬爱。。”

    “当年蒙罗帅在广府不弃。。才有了俺现今的一切”

    “饮水思源,理当更加好生报效才是啊。。”

    作为新鲜出炉的行桃山粮台院副大使,实际驻留当地的负责人,虽然不是科班资序的正途,但好歹是从六品下的官身,放在南朝国中排资论序,也是一个下州刺史,堂部下僚的主事或是郎中的级别了。

    对于人贩子家世的郑艇来说,也意味着苦尽甘来的终成正果,野鸡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式的脱胎换骨了。起码他的下一代,有了这身份和门第的荫庇,就可以官家子弟的出身,直接参与国朝的入学、科举和仕官。

    而仅限鸡笼山一隅的粮台所升格为粮台院,变化的也不仅仅是名头和级别规格而已,还有扩大职权与影响力范围的诸多好处。

    起码,大可以“为了保障前方军需”“督办地方筹粮”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获得介入夷州地方和藩家事务,相应的突破口和官面上的理由了。

    而不会是像在之前那样,遇到宇文藩发生的变故和意外,空有一地的实力和资源,却只能遮遮掩掩的暗中干预和在背后使力,以免引起当地藩家们的普遍反弹与排斥了。

    而作为另一个小圈子的焦点,外貌粗豪的宇文拔都坐在另一边的不远处,颇为自得的偶然举杯示意,却始终控制者自己的酒量而左右顾盼的打量着其他人。

    与他相映成趣的,则坐在对面身材健硕的源九郎,他毫无风度和气质的据案开怀大嚼,眼中似乎除了菜肴之外就别无旁骛了。

    因为他们也有各自庆祝的理由,作为升格为桃山粮台院的附带福利,他们也得到各自的官方身份。

    宇文拔都成了粮台船务总办,源义经则是分巡海道检事官。至于其他一应人等各有职分,虽然品秩等次不一,也算是进入体制内的官家人了。

    虽然,都只是刚入九品的末微资序,还是临机权设的差遣职,但这可是比那些拿钱捐来,只能当做头衔聊以自慰的散官、勋职,含金量更高的东西啊。

    虽然在仕官方面收到相当程度的限制,但在吏部的官员名籍之中,有正规的备案和落档,也同样可以参与到资历的堪磨当中。只需哦为日后转任、升迁的资历考评当中。

    而对于淮东镇所属的势力和外围来说,有了这个官身,带来的各种好处和便利,以及权势的外延就更加不止这一点点了。

    比如可以名正言顺出入东南沿海各港,优先获得修理和补给的便利,以及在夷州沿海备敌巡防为名,拦截和检查过往的船只和人客货物。

    尤其是后面一条,对于掩护婆罗洲-夷州联合船团,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各种贩运走私,兼带打击潜在的竞争对手,有着极大的用处。

    当然了更进一步来说,对于夷州本地三府十六州的藩家来说,这也是一个有力的筹码和交涉前提。

    当然,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他们也代表了夷州本地包括宇文藩在内,天然亲附淮镇的势力和间接利益群体之一,

    而这些个职位,也就是给那些在广府之变中站队正确的少数人,某种事后酬赏性质的表率和示范作用。

    宇文藩虽然号称夷州第一郡望,以经营矿业出名的白银一族。但毕竟是家业庞大也足够分散,支系繁茂而族人众多而著称。可以说除了嫡系一脉的几个分家外,按照亲疏远近的人为次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资源和机会的。

    更别说那些附庸的下臣和国人了。

    因此,在近些年夷州形势的发展之下,对于改投门户和另谋出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里障碍和顾虑。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投效的也同样是宇文家的人,一贯被老藩主所宠爱的幺小姐。

    而这位嫡系晚出的宇文十一娘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从小就表现出了足够的聪慧和异于常人之处,是以在幼龄就得以留在藩主身边,参与管理家中部分事务。而在一干年长的兄弟姐妹和亲族之中脱颖而出。

    近些年更是毅然挣脱出家中的内斗和纷争,而奉了父命出走广府。利用当地的一下基础,在外发展的风生水起,逐步羽翼丰满起来。自此不再是那个需要老藩主的荫蔽和扶持,才能有所作为的幺小姐,而是勇于自择婚姻和前程的一代女中翘楚和楷模。

    按照那些被反转和美化过的传闻,她不但在道途之中对落难的罗藩大公子,慧眼识人而自择良配,摇身一变成为八叶罗氏的下一代女主人。还由此整合了由此婆罗洲与夷州在内数地多线资源,做出一番遍泽各方的偌大事业来。

    如今更是贵为淮东制置使的贤内助,而未及之身掌握着极大的资源和人脉。

    如此佳话和传奇,不由吸引了很多宇文氏的旁支族人,和不得志的下臣、家将、部曲、领民之属,自发聚附在了她的身边,试图有所作为和谋求一番前程。

    因此,哪怕她那些曾经视之为威胁和对手的年长兄姐们,也不得不为之低头和放下身段来,改弦更张的表现出某种示好的姿态来。

    当初他们想方设法要将这个格外聪颖的幺妹,当作一个重要的筹码远嫁出去的理由,也仅仅是为了排除一个,继承家业的潜在竞争对手而已。

    毕竟,按照那些藩家的传统,终身不嫁而暂摄家业的藩主之女,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和先例。而另一些人则更当心的是,因为老藩主的宠信和补偿心理,分走一大块家产和地盘作为陪嫁,而令下一任家主掌握的资源和权势有所缩水了。

    因此,以宇文藩如今的局面来看。虽然以她的顺位是不太可能,加入到继承宇文家的当主之位的竞争中。但是任何一位继承人想要力压各方安稳的上位,却都必须问过这位杳然在外的幺小姐才是。

    或者说,他们必须各使手段和渠道,不计代价和血本的进行妥协和交换,才有可能让这位甚有能耐,如今也更有权势和背景的胞妹有所满意,而从根子上避免主动干预本家核心事务的理由和契机。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在家中当权的实力派,对于藩内中下层投奔对方的趋势,普遍采取默许甚至大开方便之门的态度,很有些好来好去的意味。

    当然了,除了攀附权势、安插眼线和内应的需要之外,也未尝没有分流掉藩家内部的矛盾和压力,顺便消弱对头和阻碍的意图和用心。

    因此,最早在那位幺小姐手下效力,资格最老的宇文拔都,还有武装义从的头领源九郎,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风向标和潜在的小山头了。

    前者代表了宇文家内部,欲以摆脱传统家族的桎梏和暮气,而在外有所作为和追求的中下层子弟。

    后者则代表了大多数长期依附、投效在宇文家的旗号下讨生活的,各种外围势力和外姓臣下。因为宇文家经营的事业颇为分散的缘故,他们也天南地北的来自各个地方的出身和背景都有。

    最终又以某个纽带,直接或者间接的聚附在了淮东的旗号之下,不同程度的共同进退行事。

第六百九十九章 履新3

    “混帐东西……”

    新任的军造总监,提举军器将作诸案事的孟倨,看着案上摆放的十几只,分别来自不同工坊和产地的长短火铳样品,及其实用评估的公文不由怒了。

    “国朝真是对彼辈太过优待了……”

    “以至于都养出一些不堪大用的货色来……”

    他怒气未消的继续道。

    作为西海道底层迁晋出身的重臣之一,他是数个月前从的狮子洲(今斯里兰卡),负责经略南天竺附庸势力与西夏对阵战线,总管后方事务的副都督任上。被一纸诏令调回到国内负责收拾,一病死一贬斥的前两任军造总监,所留下一团糟的烂摊子。

    这也是北伐失利之后,某种政治上的大环境和形势所额外造就的。三路大军数十万将士葬身敌境而十不归二三。这种极为惨痛的代价和后果,也需要足够分量的人来当待和承担了。

    因此,至少两位枢密使去位,一位罢黜,树为帅臣相继下狱,但这样还不够,至少那些已经战死的将士,是没法继续追究其罪责了。

    随着那些逃亡回来,又被整编起来的残余士卒,普遍对于糟糕的后勤和装备的抱怨情绪,而让这把火也烧到了,军造总监下辖的军器和将作部门。

    而在监国大刀阔斧的整肃之下,那些世代把持和垄断其中利益的军工世家,无疑就成了第一批,被抛出来进行整肃和追究、清算的对象。

    而一贯与他们关联密切,或者说利害相关的前两任军器总监,也因此一位在任上饱受惊惧而忧病而死,另一位应急提拔继任的,也只是越搞越糟而被贬斥远州。

    自此,由军造总监提领分管的军器、将作诸监无一例外成了某种意义上,人人畏之不及的重灾区和烫手山芋。

    而孟倨在低调的回朝述职之后,因为与已经退养在广府的那位颜公,算是某种科班派的渊源,而特地上门拜会和请教过。

    故而是在心中有所了解和凭据,这才来正式上任的。结果才没过多久,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让他勃然发作的由头。

    “居然还有敢拿多年前的旧式图样,稍作改头换面就,来糊弄我的……”

    “他们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说道这里,他拿起一只样品,冷笑道

    “国朝历年的投入何止数千缗,就只是让他们把握铳的直把,换成曲颈的弯把吗……”

    “以为把炮锢的式样缩小,我就认不出来了么……”

    “抱残守缺,不思进取,欺上瞒下,蔚为可恶……”

    “我要的是远射的犀利之器,而不是他们整出来这个方便肉搏的大头锤子……”

    “难道这些家伙以为,在长柄刀斧边上装根管子,就能算是火器了……”

    “还有这两家是怎么回事,私下串通好的么……”

    “居然,敢报出这种天价来……”

    “你知道前沿军中,那些私下流转的火铳……一只才要多少钱”

    “若不是流出的数目实在有限,我都想就此采买一大批先给前沿用上了……”

    “什么,就算是给你拿着原样仿制,也没有多少合用的么……”

    “总监明鉴啊,合用的自然是有,只是所费火耗人工颇高啊……”

    一名满脸皱褶的匠官,好容易找到插口说话的机会。

    “这还是专人照看,云集大匠的精工筑炉……”

    “普通的炉匠之下,铸出一百只,才有三四十堪用的……”

    “而且还要逐一用手工磋磨校准,才能确保精整如昔的……”

    “因此,用料、手艺、工时都缺一不可啊……”

    “要想大规模的海量出产的话,。那……那……那。”

    “那……就必须对现有的炉具、器用,物料和场地……进行一番全面的改造和翻新啊”

    “可是一个天大的数目啊,凭各家怎。”

    孟倨顿然打断他的陈诉擜衷道。

    “那还不如让我另行从头开始更加简单,还要你们这些老字号军工有何用处……”

    “难道,要让我拿这些破铜烂铁,取向君上解释,你们这些狗屁不通的苦衷么……”

    他再次冷笑道。

    “什么,让罗氏交出工艺和流程、图样来……”

    “亏你还想得出来……教训吃的好不够么”

    “能这么做早前朝中早就有人这么做了……”

    “澄海公的世子,可还被关在宗正寺里待罪呢……”

    “再说,就以那些世家的德性,和两监里时代的积弊,”

    “就算将技艺分毫不差的传授过去……”

    “谁又能确保他们不籍此中营句私,整出更多价贵质次的玩意来,向国朝狮子大开口呢……”

    “监国留着这个口子,未尝不就是刺激这些地方,就此革新去敝的外在手段呢……”

    而在徐州的地界之内,

    被翻耕和灌水过后,满是泥浆的水田里,已经是人影绰约的开始插秧的时节了。

    刚准备从前沿轮换下来,的两位置制副使之一,前军统制官王贵,就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消息,在驻地被自己联袂请命的部下给团团围住了。

    “除了供粮之外,国朝还要消减军费?……这可是真”

    王贵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暗道终究还是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起来了。

    “听说正军三序的主要编制大致不变,但是相应的粮饷,都要减等对待,……”

    “还有各种附从的配属都要砍掉……”

    “这是摆明了要消弱或是逐步放弃我们么……”

    那些亲熟的部下们却是顾不得他的表情和心理,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怨声鼎沸起来。

    按照原本的例制,三军一守捉里的御营右军十一营,比照的是拱卫诸军的待遇;行营右护军九营,比照的是各大行司前沿主战部队的待遇;前军配下八营,比照的是配属重镇要冲的驻屯军待遇。

    再加上作为战地状态的辅助役和杂编配属,每年大概要分别耗费五十四万缗、四十六万缗、四十一万缗的维持军费。

    而作为国朝方面,虽然是从大本营的直接划拨,而没有地方上过手的那么多道道,但换成了银钱的折色和抽水之后,也只能提供大致的整数部分,其余的差额都要就食地方或是就近筹给。

    而那些战地和勤务的津贴、各种级别的补助,相应兵种、职事的抚恤和福利,以及伤残退役的安置和后续保障措施,几乎都是镇抚府从另外的渠道和手段,或者干脆就从我私家的收入中来提供的。

    而这次保留编制的待遇减等,御营右军十一营降为招讨司下的主战部队级别,行营右护军和前军,都一刀切的变成了,后方二线防戍军的待遇和规格了。

    至于后续的练兵、积稂、修器械等所出,都必须从这些配额中调剂支给,而不能向大本营额外申请编列项目了。

    只有,作为置制使直属的牙兵和虞侯,每年特拨给二十万缗,作为日常维持之用。而这笔钱,则还要和其他几位统制官的亲卫部队,一起分享的。

    至于当地青州守捉郡的耗费,则直接被无视掉了,而不算在正出的军费之中。

    此外一起被缩减的,还有提供官僚吏薪俸的科料钱。约两万二千五百缗,减为一万九千缗。不过这部分,反而是影响最小的。

    因为吃俸禄最多的那批人,都还呆在江宁遥领呢。而本地负责实际事务的权代官属,早就在镇抚府下自有一套支出供养的渠道和体系了。

    这样计算下来,国朝在淮东方面一下子就被省下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支给费用。虽然,还有就近从夷州筹给的保证和补偿,但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因此,这个被言辞灼灼传的有板有眼的事情,不由让军中许多性急或是所用颇多的人,当场就忍不住在各种场合骂娘出来了。

    而那些出身北地或是东南地区,或者在南朝已经没有跟脚的将官,更是不免生出某种动摇和慌乱的情绪来。

    就算是做为来自岭内的背景,资历最老的那批人,也不能因此例外多少。

    虽然早知道有这个风闻和可能性,但一些曾经保佑侥幸心里的人,还是不免生出一些兔死狐悲式的失落和惆怅,乃至悲观失望的情绪来。

    然后,在置制镇抚府的高层军议中,流传出来的一句话,让这些群情汹然的异议和杂音,都暂时被压抑了下去了。

    “勿论国中如何,一切支给待遇铁打不变……”

    然后新的传闻就变成了镇帅大人,将自行筹资以供军前不足的种种内容。

    这个传闻,当然是千真万确的,只是还停留在提案的阶段,而没有马上变成被执行的事实。

    因为,通过幕后的运作和陈清,以淮东自立镇以来“州县久破,俸给至微,史曹注官,将同比远”为由,已经尽力争取到了,至少至少有三到两年的执行缓冲期。

    因此,在镇抚府的内宅之中,

    “这一次干的不错……”

    我对着苏成生、童昊一干人等褒奖到

    “分内之事尔,”

    “实不敢居功……”

    他们应声道。

    “不,功过赏罚自当严明……就算是尔辈的特殊性质,也是一样啊”

    我摆了摆手道。

    “相应的奖赏,过了这阵风头之后……就会以其他的名义和方式颁发下去”

    “现在先把相应的名单报上来再说把……”

    这一次社统、马统两大强力部门,加上各级士委会的配合,在军队中进行舆论操作的试水,还算比较成功。

    不但光明正大投石问路的,试探出了军队中的大致心态和情绪动向,还让那些相对不够坚定的小群体和个人,或是三心两意之辈,或是首鼠两端的倾向,给有所甄别和凸显出来。

    当然,主要是针对士官以上的军中阶层,至于普通士卒更多是随波逐流的从众之辈,思想上也要简单的多。

    而他们就自然会归入,另一份被重点观察的特殊名单之中,虽然日常一切照旧,待遇和级别也依然享受,但是在相应的升迁,晋级和叙功,乃至后续的培养上,自然有所偏重和边缘化。

    以免有机会接触到相对重要的事务,或是选入比较关键的位置上,而增加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和隐患。

    所谓的军队思想阵地,还是那个“你不占领就会有其他东西来占领”的基本道理,而控制舆论导向的手法和技巧,在后世的各种政权的经验教训中中,也实在不要太多。

    对饱受资讯轰炸,而三观格外坚定的我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掂来的一点大致意向,然后自有足够或聪明或得力的人,心领神会的以这个时代独有的方式贯彻下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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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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