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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三十二章 云起2

    郓州,雷泽县,五丈河下游,

    一群灰色袍服的军人,正在狂奔疾走当中,他们的甲衣上已经满是血污和尘垢,许多人直接甚至甩拖掉了锁子背心和镶铁护胸,帽盔也丢的七七八八。`

    而在他们身后裹卷而起的尘埃,就像是数条紧咬不放的狼烟,顷刻间就淹没了那些零星掉队的身影。

    “快。。快,。。”

    “跟上了。。”

    他们溃而不散的奔逃途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地平线上的凸起。

    其实,这是段干枯的河床与河岸构成的低矮落差斜面而已,但对于这只队伍来说,却是不啻于天然的防阵了。

    在一片急促的喇叭和口令声中,那些铳兵鼓足余勇而奋起最后一点气力来,丢下除了火铳子药外多余的累赘和杂物,抬脚向上坡攀爬而去。

    上坡立阵,而一直留有一点余力的白兵们。则义无反顾的返身杀向来敌,以汹涌之势霎那间就淹没在了敌阵的优势数量之中,然后敌阵的锋头也因此短短的被阻挡了一下。

    然后,随着山坡上仓促完成列阵的铳队,吹响了反击的喇叭声,排射的烟尘霎那间堆簇成了一代雾墙,然后铅子构成的弹雨才扫击在敌阵之中,霎那间惨叫和血光迸射着,掀翻贯穿了许多身体和甲衣,又将敌势高歌猛进却因为上坡而减的前排,给拍打的七零八落不成阵型。

    当坡上的铳队打完数轮之后,铳刺在铳口下插上刺刀,而装上最后一弹药,居高临下的对着陷入混乱和犹豫彷徨的优势敌阵反冲而去。。

    而敌方援应的一小只马队,也勇敢的冲上前来,试图阻挡和截断这股滚雪球一般的冲阵之势,然后为时已晚了。`

    虽然从马上投掷的梭镖反光,像道道闪电般劈开空气,落在铳队的中部和后列当中,霎那间稀稀疏疏的倒下了一些身影,

    但是剩下的铳列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哪怕脸上身上都已经溅上同袍的血,也没有人停下片刻的脚步,他们已经忘情的投入到反攻的炽烈激情当中去了。

    仅仅这么一个呼吸间身先士卒的排头老兵,就已经撞上了这些横错过来的敌骑,不慌不忙在哨声中扣下击锤;灼热的日光下成排穿刺来的矛刃和抵近无比的迸射,当即让数十名避让不及的北国骑兵,连人带马都炸开了数团血花。

    他们的头颅、脖子和马衣,全被生生贯穿,大股大股的喷着血和破碎的脏器,连倒伏在地都不可能了,完全被抵近的铳刺合力倒推着移了一截后,才翻滚落地;垂死的马匹挥动着头颅与脖子,踢着蹶子,最终被队形错落的铳兵们践踏而过。

    其余的骑兵见势不妙,急忙放缓度,而胯下的战马看到这群急逼来的刺林之墙,更是肝胆俱碎,纷纷驮着主人回走。

    这时候,前阵应敌的白兵们,居然还有小半数幸存了下来;因为及时闻号低伏下了身体,用第我的尸骸将自己盖住,而得以幸免下来。

    添为右护军暂编第八营正将的宋公明,也重重吁了一口气,撕心裂肺的咳嗽着吐出一口浓稠的血痰,拄着宝剑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扯开自己被血垢粘连的战袍。

    毕竟他已经中了两箭,虽然因为配备军官的新式帛甲的防护,没能被射穿内衬的甲片,但是北军步弩专用的重箭,还是在他胸肋下留下不小的淤肿和内伤。

    但除了用一口烈酒喷上去权作杀毒消肿之外,他也没有办法做更多的处置的,因为遇敌激战的仓促和急切,他们这两团人马的负重牲畜和驮载的大多数辎重,都在第一时间就损失掉了。 `c om

    唯一没有被丢掉的,也就是他们随身的火铳和挂具挎包里的弹药了。

    要知道,这只是一次例行沿着黄河南岸,前出扫荡式的武装侦察而已。

    照例他们是乘坐水营的车船,从五丈河南下深入缓冲区约五十里后登岸,就地扫荡一番那些北军设下的哨垒,再向北沿着黄河岸边行进回归,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天晓得,为什么那些随着船只和风帆,聚集在黄河边上的北军,就像是了狠一般的围追堵截上来,全无过往那些被打得闻风避走的颓态和畏战之心。

    还有一队骑兵替他们迂回策应着,结果一不小心这只他亲自带领的侦察部队,就不免吃了个不小的亏,差点就没能囫囵回来了了。

    只可惜这次是轻装所出,不然带上足够的火油弹和火雷弹,再有几门散弹小炮,就地摆开各中空阵来,等闲两三倍的敌军都冲不动的。

    而在黄河岸边的濮州境内,一支打着河北旗号的大军,也在检点伤亡。

    “折损的儿郎大约有六百多。。”

    “居然没抓到几个活。。。”

    “这些淮东的南蛮子,果然没有那么好善于的。。”

    “追击的别部和马队还没回来么。,。”

    风尘仆仆的河北采访处置大使,知河北行营事张德坤张德坤,也在询问左右道

    “尚且还没有回报。。”

    “估摸捕俘和收尾当中罢。。”

    他又看了看部下从战场中搜罗回来,又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旗帜、甲衣等各色物件,还有些许从战场上找回来的骡马。

    “有了这些缴获,再添上一些俘虏。”

    “洛都那边应该也可以有所交代了吧。”

    “就上报说我军遭遇淮东的前锋,一番力战而重挫之。。”

    “是为本部放缓回兵的度,就地转入设防。。自当誓死为朝廷守护东线”

    “恐无法如期赶至畿内了。。”

    “你们籍此好好休整一天时间再说。。”

    。。。。。。。。。。

    胶东地区,漫山遍野的棉花田,也开始挂满了小小的铃铛状结实。

    随风摇曳的满满绿意之中,飞舞的蜂群嗡嗡作响的弥游在期间,长时间的停聚在一丛丛尚未开败的花苞上徘徊不去。

    而此起彼伏弓着身子的人们,正在紧张而忙碌的用捋耙中耕松土,或是用特制的管状器具,往棉花丛的叶面喷洒稀释的人畜尿液,进行后期追肥的工作。

    棉花是喜温、喜光,需水量较大的作物,对于土地肥沃程度的要求反倒是其次。因此从南方江东两浙的沿海地区,引种到了淮北之后,同样有不错的长势。

    而对于淮东士民百姓来说,它既是最重要的纤维作物,又是重要的油料作物,也是含高蛋白的粮食作物,还是纺织、精细化工原料和重要的战略物资。

    除了最主要的棉绒产出之外,棉籽可以榨油食用,提油后的饼渣或籽仁作为家禽和家畜饲料,或是磨成粗粉添加到面饼里给人食用。而棉花的花期同样可以用来养蜂采蜜,可谓全身都是用途。

    而如今淮东本地产出的细绒棉花,基本上都没有流到市面的机会,就已经被相关的工业体系,给内部消化殆尽了;而除了被服帐毯的需要之外,其中的大头无疑是作为******和起爆药的硝化棉制品的储备。

    此外,因为硅藻土和********配比的逐渐熟练,钝化的硝基**也有了相对批量的储备,因此被用来制作了一批新式的爆弹和工程**。

    在套上了预制破片的铸铁外壳之后,虽然绽开的破片还是因为薄厚不均而有着大小不匀的问题,但已经可以把周围半径五步以内的猪羊打的血肉淋漓肠穿肚烂。

    虽然在产量上用来普遍性的取代传统意义上,一炸几瓣响主要靠冲击力和气浪杀伤的火雷弹,还有些距离,但是已经可以用来实验性的装备,一些规模较小的精锐部队。

    只是,胶河岸边的武器试验场,在换装掷弹兵投弹训练的爆炸声声中,我却在怀念着作为副手的辛稼轩和6务观。

    原本淮东四大统制官里,目前只剩下赵隆和崔邦弼,连带观察使衙门也暂时无人做主,很多事情都不可避免的堆积到了我的手上。

    这两个回老家去结婚的家伙,这一去也有好些日子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帮忙分忧啊。

    这时候,我却接到来自江宁奏进使谢明弦的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任命了接替王贵的人选,却也是一个我的老熟人,模范新军后军统将刘延庆。

    而且他是带兵前来上任的,只是大部分兵员都是来自岭外或是就地新募的,因此正在江宁附近的润州境内编训当中。

    而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了,江宁方面这是要把我的淮东军,当作借鸡下蛋的对象啊,送过来的是徒手新兵,等再调出去的时候,恐怕就得是齐装满员训练妥当的大队铳军了。

    还真是物尽其用的打算和策划啊。

第八百零三十三章 云起3

    下一页

    m宁,石头城行在。

    一群隶属与大本营的参佐们,也正在代表二次北伐战局的大地图上操作做着,将每一天传回来的消息,变成大地图上的某个标识。

    而代表河南别遣军的三个前沿军序和殿前军一部的数枚棋子,却依旧还停止在标示着淮东六州的边缘地带上。

    “别遣军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监国忍不住发问到

    “魏既公(魏晨)走马上任已经走了有六天了吧……”

    “难道还没有整顿好军伍吗……”

    随即他又改变主意收回了成命

    “不要急,一切求稳妥为最上……”

    这时候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近臣,进来一条便签,呈递到了监国的面前。

    “他想做什么……”

    监国不禁皱起眉头问道,现在听到与淮东有关的事情,他都会本能的有些条件反射式多问上一句。

    “听说是关于闽地之事……”

    一名专门负责的通事舍人小心道。

    “闽地,闽地又****何事了……”

    监国眉头稍稍松了下来

    “据说,据说罗制使,派人在闽地沿海尚未沦陷的各州县……”

    “招募人员前往淮东垦拓和安置……”

    “这个啊……”

    监国有些困惑的按了按额头,却是想起闽地糜烂的局势和两浙江东各地不约而同的报告,权衡了一番利害得失才变成一句。

    “暂且由他去罢……”

    要知道这些沿海地方已经在行在面前,频繁的抱怨闽地流亡百姓,在当地造成治安恶化和社会动荡的后果,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忧,就是随着些外逃闽地人口,那些被封死在闽中崇山峻岭中的大云教乱贼,会不会籍此混杂其中而在外地重新死灰复燃,煽动作乱呢。

    要知道,岭外的江南诸道前年才从那场旷日持久,牵连甚广的民变钞乱中平复下来,由此损失的人口和财货不计其数,被焚掠毁坏的城邑许多至今还未能恢复旧观。

    国朝为此前后将近动用了为二次北伐准备的,包括海外驻屯军等在内二三十万大军,诸道好容易搜刮上来的府库也为之一空,更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导致了二次北伐之期向后一推再推。

    但是如果将这些包含不安定因素的人口,给迁置在完全陌生的北地,在军事编管之下进行屯垦,那似乎就不用太过担心这个问题了,

    淮东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合常规,但是多少也能解决一些眼前的问题和烦扰了吧。而且对日后一旦北国覆灭,国朝以淮东为跳板针对河北各地的追缴和征拓,也有潜在的好处和便利不是。

    他想到这里,又在一张便签上做了几行批注,悉令这些沿海各州县,与淮东方面进行协商,以解决闽地外流之民的迁置诸多事宜。

    行在和大本营自然不会公开赞成这种做法和行径,因此,只能从其他方面予以促成和鼓励了。

    于是在上好下效的氛围和心照不宣当中,往闽地拉羊运人头的生意,一时之间变得再次兴盛起来……

    而在夷州附近的外海海面上,

    海浪,波涛,颠簸起伏的大船,吃足风力而帆揽绷直的的桅杆上,传来厚实帆面拍打撕扯的猎猎声和吱吱呀呀的摩擦声,

    已经正式起名庞雪的老螃蟹,也稳稳站在摇曳起伏的甲板上,就仿佛是脚下生根般的丝毫不受船身晃动的影响。

    他现在已经是亲自掌管着五条千料飞鱼船,直接手下上千号的一方海上私贩的大头目了。

    如果再算上那些驻泊地和看守老家的人手,经营外围窝点和销赃处,分布安插在沿海州县要冲的座探眼线之类,只怕在他手下讨生活的这个人头数量,还要翻上好几番的。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罗氏所属潜在水面力量和海军候补之一。只是平日大多数做的都是走私和兼带打击竞争对手的勾当。

    因此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充,除了小部分还是当初那些带出来的老兄弟之外,其他都是一批批轮替下来的流动人员。

    甚至有些上船来的时候,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但却已经是手上见过不少血,行事果断狠绝的犀利作风了。

    现在,他有个突发的新任务,才得以亲自带队出现在这一带。

    但是这件事做下来之后,也意味着极大的干系和牵扯,甚至代表的是一条路只能走到黑的巨大风险与绝境。

    因此,除了他隐约知道点什么之外,全船上下也都是当做例行打击对头的任务而已。

    说起来这些对头也饶是狡猾和善于掩人耳目,因此在海面上的长期交手当中,形形色色的伪装和遮掩手段,他们都差不多见识过了。

    因此,这次随他上船一个老兄弟都没有,全是新近带出来的年轻好手,从某种意义上这些人更加胆大而心眼灵活,且对敌人和危险无所畏惧,甚至不乏为了合适的理念甚至勇于牺牲的存在。

    他们就在这航线附近的海上,漫无目的的巡曳了半个多月,遭遇了两场风雨和一次较大的险情;几乎都要达到预定期限准备放弃了,而将这一次行动当成某种例行的预演和操习之后。

    姗姗来迟的目标,却如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姿态,出现在了这条航路的水道之中。

    迎风招展的水师旗帜之下,那是一艘典型尖头圆腹的鲸鲨级运兵船,不远处劈波逐浪伴随的还有一艘高艏长身的,属于鲛级的艨艟型水师战船,

    无论是硕大的鲸鲨级,还是相对细长的鲛级,在甲板上隐约的炮管和甲衣的闪光,无不在散发出某种危险的味道来。

    事实上,在这条无比熟悉的水道上,也早已经没有真能能够威胁他们的东西。国朝的北伐虽然失败了,但是东海的洋面上叶被大梁的水师,往复梳理过好多遍了。

    因此这几条近岸的航线,在大多数人的心理上可谓是再安全不过了。只是,因为载重很大而行船速度甚慢,也不敢轻易靠岸而一直保持在近海之外深水航道之中。

    因此,随着桅杆顶端的闪光信号,几艘外观被伪装成破破烂烂的海船,就像是某种某种偶遇一般的冲了上去。

    水师的战船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吹响了警号,撤下了遮盖在甲板上的雨布,随着试射的轰鸣声,沉重的弹丸飞舞过海面,撕裂开风声而击坠起大蓬的浪花。

    然后是甲板上飞出了许多闪亮的箭矢,虽然不免失之于懈怠,但是作为水师将士的基本素养,还是让他们及时做出了对应和反击。

    一时之间,这几艘看起来不知死活的袭击海船,就像是火炬一般的被点燃了,而在海上拖出一道道浓重的烟迹。

    半个时辰之后,

    撞击,燃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在贴近的船腹上直接开出一个大大的破口,支离破碎的人体混杂着杂七杂八货物,连同迅速倾覆的船身一起,在海面上扑腾扑腾的溅起大片的浪花和血沫来。

    然后才是在周边游曳的其他船只赶了上来,对于那些落水的残余和痕迹,进行某种收尾式的善后处理。

    比如用散弹和火铳排射海面,将一切较大的碎片,都打进海水当中。

    而老螃蟹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目标是与东海分社有关的船银,由水师战船专门负责运送的,东海分社在江南诸道通汇收揽而来的各地库金,还有部分其他轻便而贵重的财货。

    好在让他不是特别为难的地方,这次并不打算直接抢夺船上的金银,也不用登船厮杀,而是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地点,仗着船上火器犀利的优势,直接把对方送到海底去喂鱼。

    然后清理掉海面上可能留下痕迹的一切事物,最终将余下一切交给包容无限的大海。

    这样本身就是一个经济活动密切的庞大实体,一旦稍有资金链上的断绝和脱节,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连串大麻烦了。

    老螃蟹虽然不懂这其中复杂的道理和缘由,但是他也知道,任何商家少了这一大批硬通货之后,都要有天大的麻烦和是非了。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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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十四章 云起4

    车辚辚,马萧萧,鼓号齐鸣中鱼逦远而去。

    随着正使魏晨的到任,短暂的停留和合编之后,三万一千四百名河南别遣军将士,连同一万多随军民夫,还是出征了,

    只是在宿州境内留下了一个上千名守军和数千民夫组成的粮台院,也是负责与淮东和淮南行营,进行日常交涉和沟通往来的留守部门。

    但是作为这支军马主官的魏晨,对于我却似乎吝啬一见,或者说在避嫌着什么事情而已。只是在公事上派人不温不火的例行交涉了几次而已。

    不过,好歹王贵那边的渠道是保存下来了,通过私下驻留在前军里的人员,淮东将向他所部提供后续的装备弹药补充和修理维护,到情汛往来等在内的一系列支持。

    比如最新发现集结在濮州境内,黄河岸边上的河北军队,希望对方能够因此重视起来。

    而通过这些派遣人员,我们也可以在后方比较方便的掌握前线的一手资料,以及进行沿途地理测绘和地方情况的综合调查。

    因为这些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重新派上用场的。根据我幕僚班子的反复推演,这些年北朝衰微归衰微,但也生聚了好些力量,在全力垂死挣扎之下,这二次北伐并不见得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我站在延边的堡寨上,一边目送着天边远去的烟尘,一边发号施令到。后续的军事部署也要同步跟上,以免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措手不及。

    现在正当夏收的尾声和新一轮翻耕抢种的紧要关头,人力调配上还是有些吃紧的,特别是来年一年的自留口粮和后续战备积累,就看这一轮的收成了。

    但是这一轮之后的抢种,主要是荞麦、燕麦、大麦、扁豆之类,生长周期短而耐活的粗粮作物,属于因此后续的管理和对人力的需求有所降低。

    这样到了秋末之前,冬小麦播下之后,就可以再次进行一次全体性的动员,来强化前沿战线的一系列建设和巩固工程。

    “南边的事已经处置停当了……”

    现任马统调主事的童昊,低声向我汇报到。

    “经手的相关人等已经全数北上了……”

    “不日就可以抵达长山岛……”

    “也只能委屈他们暂避风头一时了……”

    我微微的叹息道

    “好好安置下来……勿使后顾之忧。”

    “待到风声且过,我日后还有大用呢……”

    “另外,让老螃蟹单独来见我……”

    这是我的本家方面,根据花了大代价所获取的情报,而选择了个稍闪即逝最合适的时机而已,但并不能作为复制下去的成功范例;

    而接下来,就该看看南方朝廷的反应和东海分社那些人的对策了。

    “此外,”

    童昊继续道。

    “相应的悬红和赏格,也已经通过海路放出去了……”

    我微微点点头。回归日常和安定下来之后,开展针对博罗会的悬赏和追杀,也是后续工作的一部分。

    正所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别的势力不好说,博罗会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还屡屡试图挑战和威胁我的人身安危。

    一直藏身在幕后搅扰风雨,让人抓住不尾巴也就算了;但是只要他们敢站到台面上来,那淮东也不介意给予全力打击到**消灭的待遇。

    比如正在新罗藩闹腾十分厉害的,明显受到博罗会支持的,所谓后百济复国运动,就是最好的靶子和目标。

    这也是碍于外部投放力量的不足,而暂且采取的权宜之策,在东海到北海的地面上,同样有为数众多,愿意为钱卖命的义从组织和地方武装团体,

    在足够的金钱驱使之下,也应该能够给博罗会造成相应的麻烦和困扰;最起码也可以牵制和分散对方相当部分的精力和关注。

    这样在这些悬赏的搅扰和掩护下,我组织起来的对外情报力量,就可以更容易的抓到对方的破绽和线索……

    而在增援郓州的队列当中,

    汤怀有些心情酬酢的背着沉重的装具,扛着硕长的火铳和普通兵卒一般的行走在队列之中。

    当初前来见习的五百军官将校之中,如今还留在淮东的已经不足半数了;

    最早走的是一些明显籍着这个机会,前来镀金混个资历的勋贵子弟,因此他们也是最初的期限一到,就走得最干脆的一批。

    然后,才是那些陆陆续续以各种理由,相继离开的见习将校军官们。

    他们也许因为无法习惯淮东艰苦的条件与氛围,或是反感军中森严繁复的操条律令;或是自觉与原来的初衷和理念不合,或是与自己想象中的条件和环境偏差过大,而在第二个、第三个期限内就忍不住自请回归的;

    另外还有一些人,则是在淮东经历的过程当中,自觉以及掌握了基本的要领和关键,而迫不及待缘着各自的门路和背景,用所学和领悟的东西另投前程而去了。

    这批人也几乎占据了离开者之中的一大半,他们往往也因此成了国朝那些传统军序中,新设的火铳部队的主官。

    还有的干脆就是肆意妄为犯了错误,而被执行军法或是灰溜溜的遣送回去。大概也有那么三四十号人。

    也有少许运气实在不好,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自然是万事皆休;或是刀剑无眼因此落下了伤残,再也无法在军中继续服役下去了。

    这时候,淮东方面却愿意给他们提供机会,比如一份相应的职位和安置的待遇,而不是回到后方接受闲投冷置的余生下去。

    因此很多人选择了接受这个善意和结果,而成为了淮东后方的军备体系中,诸如守备团、建生军之属中下层将吏的一员。

    但尽管如此,经过了一番大浪淘沙式的自然选择之后包括这些伤残人士在内,继续留在淮东的见习将校们,只剩下勉强两百出头而已。

    而中已经公开表明态度,或是真正定下意向,为淮东军中所招揽效力的,也不过堪堪一半多而已。而被格外看重的汤怀和郦琼,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和典范。

    像郦琼已经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正战军序中,营上第三指挥序列的备将,领从六品下的果毅都尉衔;而汤怀自己也做到了本直属资序的左虞侯军下,重装车营第二团正任部将,领从六品上的折冲都尉衔。

    对于他们这些见习资历的将校来说,可都算是某种破格的高配和重用的前景。而且只要在前线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就不免有些隐隐的担忧和烦恼。他已经报告了足够多的东西了,

    枢密院那里也应该,已经用不上自己如此卑微的小人物了吧,他只能如此的宽慰自己道。

    这样就不用再继续在秘密的职责和使命,还有现实的认同与成就感之间煎熬和徘徊……

    两浙外海的翁山县,幕府执领一族在最北端的直属领地上。东海分社的负责人,也在大声的咆哮道。

    “我不管他们什么理由……”

    “也不论有什么样的苦衷……”

    “国朝需要的军资,砸锅卖铁也要给我及时给付出来”

第八百零三十五章 云起5

    下一页

    “前进……”

    “前进……?

    前军统制官兼河南别遣军副使王贵,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望车上,伴随着整然有序的大军徐然行进着,不断通过身边的旗色和鼓号,发出一道道最新的命令。

    在他重重阵列的前方,是一**被打散击溃的敌方军阵,以及在火光和烟霭后面,他们狼奔鼠突仓皇遁逃的身影。

    按照五步一停的鼓点节拍,机械完成行进/装填-停驻/射击的往复过程,严丝合缝的几乎看不到一丝差错和凌乱。

    步步为营缓缓推进之下,密集的队形和呼啸的弹雨,就像是平地中滚卷而过的风雷,不停的在那些试图结阵抵抗的敌军各部当中,掀起点点殷红绽放和飞溅血雨碎肉;前扑后倒的频频削切和筛滤出百孔千疮的缺口来。

    在不断夺取他们性命的同时,也削夺着为数不多的斗志和士气。一个五六排的横列长阵,几乎支持不过照面的两轮射击,就已经溃不成军的加入到那些败逃像两端的杂乱人流中去。

    由于是整体调拨,因此他们还保留着淮东式样的旗号和袍服,因此,当面整体望来是更加动摇和惊吓着那些隶属河南道的北朝兵将们。

    也有成群结队的英勇骑兵,试图绕过火器排射的杀伤范围,而行那迂回绕后侧击之事;然后却在停下脚步,纵队变斜队的交替排射面前,遭到了迎头痛击和严重削弱,两翼将正在行进队列的大多数人,只是稍稍侧转了个身而已。

    然后好容易鼓足余勇冲到了面前,又在对方迅速收缩而成,数层铳刺堆叠的中空方阵面前,狠狠撞的头破血流而彻底铩羽而归。

    而在两翼侧后掩护和策应,却已然沦为看客和旁观者的数部友军,却是难掩某种惊讶和骇色了。

    这就是“淮军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真相和“野战善守第一”的现实冲击了。

    这种几乎将远程的杀伤手段,发挥到极致的兵器和战法,似乎让自古以来充斥于战争中的肉搏兵种,给沦为了次要和二流的角色了。

    然而不管敌方阵营如何的变化重整和应对攻守之势,他们看起还是相当游刃有余以不变应万变;几乎是不紧不慢的一步步,将更多敌人拉近到自己的杀伤范围之内,从容不迫的将其打垮和击杀。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追逐着前进的尾尘,而只能扮演扫尾和善后角色的淮南军将,用一种饱含羡慕妒忌恨以及其他什么情绪的复杂声调道。

    “自从这前军做了先手,那战阵几乎没了我辈什么事情了。”

    “这可是那位使臣的决意……”

    “你没见就连殿前军各营,也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吃尘么……”

    事实上在之前的战斗力,只要炒豆一般的排射声一响起,那些乡勇、土团,就像是被惊吓的兔子一般,又像是被水淹没的鼠穴,纷纷从城寨和哨垒里拼命的向外逃亡起来。

    倒让他们这些初阵的友军,严正以待的临阵准备具化作了某种无用功,变得有些无趣和乏味了。

    当然,对于王贵来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敌人惊弓之鸟式的表现,纯粹是被淮东历次的扫荡,给打怕了的条件反射。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淮东军留下的余泽和便利了,而那位主官魏晨以他的前军为先手,骨膜也有类似的打算和意图把。

    只是,在习惯了淮东上下不动则以动则准备周全,且精细入微的军事理念和作战方式之后;再与这些淮南行营来的劲旅,进行协同作战的感受,就是有些粗糙的近乎拙劣和艰涩了。

    不仅仅是细节上的差异,还有这些友军在大局观和战略上,与淮东体系的明显落伍和脱节,也让他很有些不适应和难以同调。

    然而他偏偏只是副使,只能具体作战目标上,有限的要求协助和调整,却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和习惯的方式,以战斗力的强弱和实际需要,来进行部署和作战。

    从某种?义上说,他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个人,自己能够被朝中青眼有加而别列一部,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才具真的已经杰出到,足以在淮东诸军体系内脱颖而出。

    只是因为后方某些朝堂上派系较量和权衡利弊的考量,才选中了看起来在淮东作用实际排名垫底的自己,来达成削弱和分化淮东镇的目的。

    但无论后方的那些大人物如何的许诺和示好、嘉勉,这些东西并不见得如何牢靠的,只是他们需要自己力量和作用;

    毕竟,他在朝中并没有多少跟脚和靠山,与其寄望于那些大人物朝令夕改的心情与善意,还不如保持淮东体系内第四号人物的实权身份。

    而经过了北伐之中,被帅司抛弃和遗忘的经历之后,对他来说在战阵之上,真正值得依靠的,还是自己手下这些人马。

    但经过了火器化的变迁和编练之后,他和他部队的根底和战斗力来源,还是着落在淮东体系内。他可并不敢奢望,国朝的那些大老爷们,会为他专门开辟一个军工和后勤配套体系的。

    因此,他只能通过私下的交心和变相示忠,继续全心的依靠和交通淮东镇,来保证自己在这只新军队中的地位和优势……

    青州,益都,镇抚府后宅庭院,无人的私密场合下。

    我正在搓揉温暖的团子例行节目,当然是针对已经获得有限自由和放风时间的玩具阿秋而言,至于另一只新来的阿琪,由于还没有调教驯熟也就不能随便解开拘束,而专门制作了各坚固的笼子,作为阿秋的邻居。

    玩具阿秋的身段虽然貌不起眼,但是摸上去那种丰腴和肉感的味道,相比三枚有些过于消瘦的健美挺实,却又是另一种感触和享受了……

    每次弄得潮红霞染水汪汪的欲求不满,但是就是不给实现和满足,而让她自己当场想办法解决。

    只允许她带着那条尾巴而什么都不穿的在室内活动;取消是她房间一切与正常人有关的起居陈设,而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精心制作的宠物玩具,来进行日常的精神暗示和习惯性磨练。

    给她吃特地制成狗食状口味偏重的食物,然后口渴不许用手只能滩头趴在盆里不停喝水,最终内急让抱头蹲牵到墙角,在毫无遮掩露天情况下,进行****露出的y;还有,不准用手帮忙而只能用嘴巴刁的一些日常细节……

    乃至早上起床时,作为活动的候补便器和接受相应全身洗礼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经过这些众多琐事的一点点积累,逐步习惯和放弃身为人类的尊严和坚持的底限。

    这样,在日常生理和心理上的煎熬,无暇思考的双重应激调教和极限尝试之下,逐步自然而然的行成某种身体语言式的本能反应或是条件反射。

    这样,在需要的时候,只要经过某个特定的词语,或是环境条件的触发,或是身体部位的触摸,而迅速达成某种毫无羞耻可言的生理反应和肢体动作之类,在内的一系列非常人可以做到的情趣拟态效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调教的目的和关键,不仅仅是为了某种重口味的需求,或是残暴的选择来使对方崩溃,而在一遍又一遍渐进式的折辱和刺激手段,来慢慢挑战对应目标生理和心理上的承受极限。

    然后再例行公事化的日常之中,通过一个个潜移默化的细节和小处,让其逐渐忘却了,在自己面前身为人类的基本尊严和道德底线。慢慢的从心理和生理上选择逃避痛苦和羞辱的手段,而最终形成类似替代性快感的感知混淆,乃至自我保护或者桌自我欺骗式的产生某种适应和惯性,

    带到对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体适应性,究竟是源自痛苦羞耻还是快乐了,这时候轻缓慢调的小痛苦和羞耻感,来取代那些激烈的手段和折磨。

    在某种切身体会的反差之下,自然而然的会获得某种被扭曲的幸福感和满足,而对调教者表现出类似犯了错的宠物一般,心理寄托上有所依恋和生理上专属的依赖情节,这才算是基本成功

    有时我还会用一些外因作为促媒,就像是辜念秋在不经意间,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博罗会及其熟悉的人等,给彻底放弃的具体过程,甚至连过问都没有一句的时候。

    虽然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但是相处之间却是愈加的投入到,我设定的这个角色中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逃避现实的人格和心理转换。

    这样,我在日常相处不经意当中,就可以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比如,我刚刚弄清楚,阿秋还有一个妹妹。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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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十六章 云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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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绿水之畔,大片青绿泛黄的稻田,已经被践踏成满地的污泥斑驳。

    铳炮齐鸣声中,种师中身边都额旗牌官挥动下手臂和旗帜,让附庸的各家藩兵们冲上前去。

    只见他们抬举着各种临时打造的攻城器械,一窝蜂的堆聚在一座方圆一里的土城上,密密迭架这努力攀附上去,然后又被上面的弓箭和砖石擂木木,给此起彼伏的的砸落下来。

    这时候,种师中严阵以待的本部,也徐然小踏步的推进上去,进而将城头那些负隅顽抗的守军,给逐步纳入最基本的射程和杀伤范围之中。

    之间噼里啪啦的排射之下,那些隐约露出墙头的身影,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掀倒、摧飞,在此起彼伏的尘土飞溅当中,霎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藩兵们顿然士气大振而加紧向上攀爬而去。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已经推了过来,抵近发射的四寸长管野炮,

    虽然只有区区五门而已,但是集中瞄准了城头一处之后,只见无数崩碎炸裂开的土块四溅,就连夯土城垛以下的部位,都被崩开了三四步宽的一个大豁口。

    至于后面和边上的守军,就只剩下里的些许夹在瓦砾中的残肢碎肉和暗红血迹了。这时候那些藩兵也大声叫喊着,冲上了墙头,与残余冒头出来的守军厮杀成一片。

    但是表现最好的,居然是那些新渡海而来的闽地士兵,虽然他们还没完全掌握火器的使用,而只能扮演白兵的角色。但在持矛提到捉盾的交替掩护冲阵上,却是不逊色多少的。

    只见他们像是箭一般的冲出阵去,沿着满地残垣和友军留下的器械,朝向被火炮轰开的土墙缺口;几乎是左右斜举着手牌,极力压低着身体却速度不减迅速攀上城头。

    直到居高临下露头的那一刻,才像是飞越而下的猿猴一般,扑入那些仓促聚拢起来的守军当中。

    三下五除二用手中娴熟无比的盾击和挡隔,撞翻冲开楸片敌人,然后才向着滚落到两边去,为后面同伴让开道路的同时,还不忘拔下牌内的短刀,就这么蜷缩低伏这身体,狠狠砍析向身边敌人的腿脚。

    待到迎战的守军被杀散,又轻车熟路的分散做许多个较小的战团,交替掩进着尾随败兵杀入烟火四起的城区之中。

    这时候,在这些闽兵的手中却换上了部分细短的竹枪,迎面抛投在那些试图重整结阵的敌人身上,再次将他们杀散冲垮。

    然后,在街巷中时不时又有负隅顽抗的敌人冲出来,然后撞在他们手牌拼成的墙面上,又被撞倒掀翻一步步推挤回去,紧接着被他们手中的细短竹枪给戳杀的满身窟窿而喷血倒地。

    随着大势已去的本城诸侯竺氏,在自己居城里绝望的举火**,这一场攻守之战,也宣告进入了尾声。

    踏着满地灰烬和瓦砾而入的种师中,可以看到那些附庸的藩兵,正在四下里忙着抢掠,时不时还有哭哭啼啼的女人被拖着头发,拉拉扯扯从被捣毁房子里搜出来,然后在街头捆绑城一堆。

    反倒是那些先行入城的闽兵,更加井然有序的聚集在街头,除了少量巡曳的哨兵之外,其余都拄着兵器团坐在地上,喝水吃粮和相互包扎伤口,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打下这里之后,

    已经远离泊灼口和泊汋城三百多里了,他沿着鸭绿水下游一路向北杀入,籍着追缴叛党的理由,讨平这里从属于大罗氏的附庸诸侯。

    这鸭绿水的中下游一带不但极多丘陵,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诸侯和分家,以及满地林立的城邑堡寨。

    虽然他们个体力量有限居城规模也不大,多者胜兵不过上千,少者两三百人而已;而且久无外患的威胁和骚扰,武备和训练都相当的驰废;但是据垒而守的足够数量积累下来,也多少给种师中麾下的这路偏师,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他们也不是完全抱团对外的存在,其中不乏与东有所往来而自愿合作的带路党;而在来自宗主罗氏的旗号面前,这些小姓诸侯也是反应和态度不一,这就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一路下来,他已经攻破了分别位于当地的宝州、定州、宣州境内,整整大小十三座城邑和聚落,扫荡和洗劫了约八个小藩家的领地,而这座竺氏据有人口近万,藩兵两千的勃安城,也是他们所遭遇到最大的抵抗力度了。

    反正除了泊灼口一带的土地之外,他就不要任何打下来的城邑和据点,而是作为酬赏和激励手段,分配给那些随军助战的七只小姓诸侯和分家。

    最后只带走从抵抗势力手中,夺取的物资、财货和相应的青壮年人口,然后通过泊灼口的临时港口,沿江出海再从海路送回到淮东去而已。

    这样,他就获得了相对源源不断的本地炮灰和前驱力量。也进一步压缩了手下人马的伤亡比例,

    只是,一份从后方送来的军令抵达他面前之后,种师中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须得尽快结束战斗了……”

    “难道是要回师了么……”

    身边一名团部将道

    “不,只是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

    “还有另一场更大规模的,等着我们去参与呢……”……

    “阿奴她……”

    我继续把玩着玩具阿秋的身体,包括让她扭动着那条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大尾巴,做出各种讨好和献宠的姿态来,一边时不时的询问她过往的一些事情。

    这也是一种审讯上的心理技巧。作为被强行扭曲调教城现今状态的她而言,或许对于一些关键性的地方,还有所隐瞒和保留。

    但是对于已经过去很久,显然已经无关紧要的细节,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刺激之下,就未必还会格外设置心防和进行重新构思的功夫了。

    这样的反复

    于是我知道了,关于她过去的是一些事情;比如她不知道自己的籍贯和出身,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卖掉,然后被某个组织买了下来之后,又和相依为命的妹妹被迫分别的一点遗憾和耿耿于怀。

    “等等……你妹叫什么来着”

    我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抓到了某个关键。

    “不会是叫念奴把……”

    “……”

    阿秋果然露出了某种惊讶的表情。

    “她的脐下是不是有个淡色的胎纹……”

    我继续试探的道,当初我可是仔细观察过全身的每个细节,也由此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她却没有回答,不过骤然变得僵直的身体显然是最好的回应。我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当初十娘身边的侍女念奴,居然就是这个念秋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们似乎依旧有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关切和在意。

    难怪我当初见到她的时候,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似曾相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拿她重视的东西,来要挟她的机会。

    不过,我想了想长远的后果之后,还是决定把剩下的故事告诉她。比如我当初的某段旅途偶遇,和围绕李十娘身边的那些事情。

    当她听说念奴已经死在了扬州江都城之外的莫名小院里的时候,原本看起来对一切已经无所谓的阿秋,更是久久的陷入某种死寂一般的沉默当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念奴算是我在这个世上,品尝到的第一个女性,最后又是以某种无助而孱弱的姿态,死在了我的怀里;因此留下的印象和回忆虽然不多,但也是格外的印象深刻。

    因此,对于她生命最后时刻和生死别离遭遇,我多少也给与了某种想象力上的美化。

    然后,本以为已经不懂得怎么流眼泪的阿秋,却是就这么在我身前依照着身体本能,保持着这种羞耻的姿态和动作;而一边脸上还维持着谄媚的笑容,一边眼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奔涌而下,别提有多么的诡异和渗人了。

    好吧,我是不是不小心又把她给玩坏了。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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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十七章 云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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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道,龙门驿,

    前线传来的一片鼓角声和喊杀声,神标军都尉梁天锡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旗杆,目不转睛的看着河对岸。

    他的部下正沿着岸边一列排开,与河对面的南朝铳军对射着,掩护那些以掩护那些成群结队,脱掉沉重的衣甲而挽马扶众,仓促渡河过来的友军。

    双方的弓箭手都已经射空力尽,因此只剩下这些尤有余力铳手还在坚持着后续的战斗。作为北朝废了极大气力打造和武装出来的火器步队,重建的神标军也可谓不战果累累,功绩绩赫赫的一支新锐劲旅了。

    因此在他们的狙击下,对岸的弓弩手几乎占不了上风,而逐渐换成同样的铳兵来压制和对抗。

    一时之间,河水两岸几乎是相似的兵种和近似的武器,在隔空中交错喷吐绽放着不停的放射出火药铅子,而在被搅扰的一片浑浊的河面上,溅起点点的水花和呲呲作响的波纹……

    当然,因为铳身材质和装药量,只能勉强进入相互的杀伤范围之内,因此对射之下的杀伤效果和准头都是聊以自慰,但同样也成功威慑和阻吓了,那些试图尾随追击过河来的敌兵。

    也有胆大无谓的南郡士卒泅渡着过河半中之后,就成了命中上升的神标军集火铳口下行动迟缓的靶子,纷纷被打的冒出数团血花而顺水漂流而去。

    突然,一种湿润的感觉笼罩了他们,却是天上开始落下了细细的水滴,而对岸的铳击声也变得萧疏奚落起来。

    而在被烧毁的龙门驿外,微微的细雨当中

    指挥着断后的部众且战且退却被冲散开来的杨可世,再次陷入了某种危机当中,他被斜刺里跳出来的数名步卒截住厮杀他们一齐使用盾牌砍刀,专门攻他的下三路而他新换的坐骑却是禁不住激烈的驰走,而腿酸膝软的哀鸣一声前扑在地了。

    这个新的错误给他带来严重的后果左边的一名南军步卒乘机蹿进一步,直薄他的心膂之地,这里已越过马槊所及的威力圈,成为短刃的活跃地区这名辽军抓住这个破绽,狠狠一刀斫来,“铮“地一声,斫在他的腿甲上,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定一定神略顿身形,而槊杆前顶做出一个支撑的动作,几乎搽着斩来的第二刀机敏地向后跃下马鞍。这使他再次争得了时间和空间,那些敌兵被跪倒的坐骑给挡住了,而不得不急忙重新调整了位置,分别从左右绕过来追杀。

    而他好不容易占了这个先手,就毫不犹豫地使出他惯常的杀手锕,之间他忽然单手把长枪甩舞了一个圈子,舞出一朵枪花烁烁迷惑了对方的注意和目光,然后又狠又准地一枪刺去,正好刺中最近一名敌兵的咽喉。那名南军步卒来不及叫喊一声,就带着痛苦的表情捂着喷血的地方,仰面倒在地下。

    然后又眼疾手快横过槊杆,挡住了紧接而至第二人的刀砍,顺势卸力做了个倒地的硬马桥,而用包铁的靴头狠狠穿在对方柔软的小腹上,虽然有镶铁甲衣的遮护,但是对方还是痛苦的发色发青,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水,像佝偻的虾子一般颓然蜷缩倒地。

    然后又放开单手抽出护身的短横刀,滚动着身子让过斜刺而下的矛尖,挥斩在对方奔踏过来的靴帮脚踝上,哀呼痛号着顿然滚倒在地上。

    而最后一名敌兵已经胆气具失,逃离了他已有十步之遥,杨可世不禁有一刹那的犹豫,究竟是捡回马鞍上的弓箭射他,还是重新追杀上去这两种方案,只要有速度都可以达到目的。可是这一刹那的犹豫使两者都落了空。忽然间一声发喊,左右两边涌上来十多名敌将敌兵,救下了这名落网之余,又把杨可世从四面包围起来攻杀。

    这种把他置之死地的绝境,反而使他的思想得到彻底的解放和高度的集中。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敌人,面临着每个瞬间都有丧生的危险,他自己在应战中也格外显得得心应手。重新拉起上马的他把全身的劲、全付的本领都使用来了。

    这时,人和枪的意志再次完全统一起来,他想刺到哪里,枪尖就指向哪里,枪无虚发总是刺到敌军的要害部位。不是把这个刺倒在地,就是把他逼得步步后退。他和麾下坐骑的意志也完全统一起来了。仿佛它就是他身体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门,他想到什么,它就做什么,好像臂之使腕,腕之使指

    他越战越勇,被他吸引来的敌人越多,前来协同他作战的战友同袍们也随之而增加。刚才与他失散那名副将周宣,也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赶了回来助战。他杀甚是勇猛,把他的一口双持的折铁大刀舞得好像电光闪闪,又像是雪花飘飘的从这里杀进去,又从那里杀出来而毫无怯色。

    与前方的大混乱、大溃败的情况相反,断后之战的情况还算是良好的。

    作为殿后掩护大军撤退的淮西广济军和兴元军,在诸关守军纷纷败退下来,退许多驰援的部伍听说敌骑追击的消息,就自发溃散和逃回以后。从昨夜三更开始,已经在逆风暴雨、污淖浊流中连续不断地苦战了六、七个时辰,竭力抵御住敌骑的纵击。

    他们的阻击已经收效,把大部分敌军吸引到自己身边来,并且把一部分已经纵深地楔入后方的敌军先头赶了出来。现在当杨可世受到敌军围攻时,许多分散的各自为战的将士们,就纷纷聚合到他的周围来,好像许多支流不可避免地要汇合到大流中来一样。

    因此,杨可世并不是孤立作战的。虽然他事前没有预期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也没有感到意外。他们淮西军最坚韧的一个因素就是到了危急之际,总有一些部队奋不顾身地彼此相援,因此才能够那只“满万不可敌”的历次扫荡和出击中存续下来。

    这时马扩不再想到战死的可能性,而产生了打赢眼前这一仗的希望。由于这种可能性之增长,他的其他愿望也随着增强。

    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方面力量之增大。最初是一群使用短兵刀的步兵跳跃着护卫在他左右作战,使他能够腾出双手来发挥弓马娴熟的绝技。在淮西军中,他的弓箭也是属于第一流的。他挽弓发矢,连连把冲击最猛的敌骑射倒在地上。

    然后是一批接着一批的小股骑兵,也跟上来接应他们。他就与骑兵一起冲杀上去。然而那些敌军也死战不退,有时相互搅作一团,有时彼此互换了方向。转战多时而在周边形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战斗漩涡。它带着无限诱惑力,吸引得敌我双方更多的战士前来参加作战。使得它好像滚一堆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战斗也更加激烈了。

    一阵匀称的马蹄声忽然在他们脑后响起来,伴着马蹄声的接近是一阵外围敌军的惊慌呼喊声。他们不用回头去看,单凭这匀称的节奏就肯定是我方一支节制有素的强大的骑兵部队前来增援了。这支部队来得这样及时,碰巧正在这个关键时刻赶来,使杨可世身边的将士都踊跃欢腾着大声鼓噪起来

    这支应援之师由一员身着黑光铠的骑将率领,麾下约有一千二百名黑袍黑甲的骑兵。除了人马都披挂戴甲以外,他们每人都执一杆用沉重白杆木制成的钉头大棒当两军对薄、短兵相接的时候,长枪大戟难以发挥作用,使用这种称手的家伙最能杀敌奏效。这种武器称为“挺击捧“使用“锤击战术“专门对付身披重甲的步军列阵和骑兵,

    这是洛都方面在撤兵之前就布置好的一项保险措施和预备队。乃是当代的大摄,在前来赴援的五路西军每一路中都抽调出一部分精锐的骑兵组成这支“黑麟军“,加以适当的整顿和在编,准备作为战阵中一锤定音的决胜关键。

    暂时配属一部到杨可世手下之后,把他们集合起来隐蔽在阵后,养精蓄锐伺机再出。当殿后掩护战打得十分剧烈的时候,白棓军几番请示,要想出去,但都被杨可世制止了。

    他像有经验的医生一样,知道一味好药要在什么时候投下去,才能收最大的疗效。现在战事已接近尾声,双方纠缠在一处战士都已打得精疲力尽。杨可世能够支撑到最后一刻,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胜机。这才在最后一次出阵前下令把黑麟军再度进入战斗待机,现在经过整休后士气百倍的黑麟军这时突然生龙活虎般地从后方扑上来,正好起了最后一击以收全功的作用。

    杨可世眼看那员骑将,指挥全军扑入敌阵。他们首先就在精神上以压倒一切的新锐之气挫辱了久战疲劳的南军,然后又在战术上占尽优势。黑麟军碰到敌骑时不用其他武器,单仗着手里这杆粗重的大棒,不是当头一棒,就是拦腰横扫。如果打不到人,就先对着敌军的马头一棒下去。目的只在把敌人打下马去,让他们被践踏于敌我双方的铁蹄下,以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短暂左冲右突的重新一起之后,黑麟军与杨可世所部再次分兵,前者率领其余的骑兵往南军的左阵扑进去,杨可世自己则率领尤有余力的步卒,径冲辽军的右列。这两支人马迅速行动起来,勇猛地插进重整的敌阵中,宛如两条不可方物的游龙,夭矫自如地在层层的敌军中间穿进穿出,把颓势力竭的他们赶得七零八落

    只见此时再次鼓声大作喊声大起在风雨之势已杀,北军的威势重振之际;一杆绣着“淮西节度杨“的素纛大旗,倏忽在这个战斗核心中高举起来。所有在第一线转战拒敌的马步将士,都被它集合起来汇流成为一支锐不可当的巨流,缓缓扫荡着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的南军,把他们一步步逼回原地。

    在这从半夜就开始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才收兵的一整天的苦战、恶战、剧战中,这面“杨“字大旗经过几次的屡退屡进——退到最远时距龙门驿和龙门镇的护墙只有二、三里,最后仍然兀立在它原来的防地上,犹如一头当道的熊罴挡住了南军直逼洛都的去路……

    天色蒙蒙之下,一行人,也徐然度过了洢水。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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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十八章 云起8

    &    度过洢水的队伍,很快即被等候的骑兵“保护”起来,而继续向着南方而去。??.`

    当初,洢水南岸沿河之地还是北军的大后方,充斥着无数往来输送的车水马龙和人流;如今却成为南军的最前线了。

    身为都畿道人士的周扩,对这一带地区的景物本是最熟悉的。仅仅十二天的小别,这里已经大大变了样。原来军戍严密岗哨环布的前沿阵地,现在已变成敌骑纵横的场所,真可谓“景物犹是,人事全非“了

    使周扩最感到惊心怵目的,是许多他曾经在里面工作过、吃饭休息过、住过的村舍,如今已成为一堆堆的瓦砾场。还有不少房舍和窝铺被焚烧得焦头烂额,肢体不全。有的像刺猬一样,在一小块地方中,集中地受到不可胜计的箭矢。

    蒙上灰沙的箭翎已经变成灰色;箭镞深深地陷入土墙、木窗中。谁也不肯花费一点气力把它拔出来,再派一次用场。空地上抛弃着残破的兵刃和无法修补的衣甲,有的还沾上了血污。还没有掩埋起来的战马的尸体被割裂得支离破碎,出腐臭的气味。在它周围的稀少的青草都被压平了,留下这些为国捐躯的马匹和他们的主人垂死前挣扎的痕迹

    一场大战已经过去几天,战争的残骸仍然被抛置在战场上。没有得到完全的清理。但是生为数众多的南军已经在战争的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新的据点和营盘。

    这种一改曾经的长驱直入,而采取步步为营的稳步推进姿态,让身为密使成员的周扩更是担忧和难过。

    在留下来的农舍和临时搭起来的大营帐里都住满了人,满地放着马。他们利用饭后的空隙,有的在打磨兵器。有的在河滩饮马、洗马,也顺便给自己洗个澡,临时搓一把的衣服搭在树枝上晾干,自己就赤条条地躺在树荫下乘凉。

    他们看见马扩等一行人经过,都不免要惊奇地交换几句口音浓重的岭外土话,议论一番,或者向护送的骑兵打听,骑兵严厉地制止他们问话,他们就恣意嘲笑几句。受到一再战胜的鼓舞,他们似乎干起什么来,都是轻松愉快、精神抖擞的,活泼、欢乐的神情洋溢在这些皮肤偏黑而身形较瘦的士卒面上

    连日来苦战的疲劳都被兴奋的期待所抵消了,现在流露在每一张脸上的表情是;他们不仅可以做好一切手头上正在做着的事情,还在枕戈待命,准备去完成更艰巨的任务,似乎胜利属于他们是毫无疑同的。

    在周扩经过的南军阵地上,到处都出现这种战胜后人腾马骧,士气旺盛的兴旺气象。这怎能不让他心思愈的消沉和低落下去。

    而在后方的伊阙关内,前沿都统制兼山南东道安抚副使,新晋曲沃候的王端臣,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而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当真要与此辈谈和么。。”

    他身边留下来一名年轻的统制官,脸色不虞的道。

    “只怕是北虏的缓兵之计。。”

    “勿需多言,“

    王端臣对他摆摆手道

    “这是国朝的授意,自有人专门负责。。”

    “某不过领头出个面而已。。”

    “当然了。。某知道,这不过是北虏拖延时日,兼做刺探虚实的虚应手段。”

    “派过来的也不过是,随时可以丢掉的弃子。。”

    “但是就算是对方的弃子,也有相应用处的。。”

    言尽于此,以他前沿第一帅臣的身份也,也不能再对部下解释更多的东西了。

    包括他冒着敌方反击的风险,而特地把后方那些已经修整差不多,完成初步地理适应的海外驻屯军给匆忙轮换到前线,又精挑细选出其中状态最好的人员,安排在道路两旁充做门面的做法。

    都是为了配合某种需要,而格外增加的筹码和条件之一。

    不久之后,这一行来自洛都的使团成员十数人,就被全部幽禁了起来,经过了几次试探性的会面之后,其中一名重要成员,也得以出现在伊阙关外的另一个地方。

    而负责与他交涉的,则换成了来自江宁大本营的通事官。

    “现在洛都内外堡垒林立,”

    来人开门见山的道。

    “期间足足驻留了十数个军序。。”

    “河内河外,还有兵马不断赶来勤王。。”

    “对内外防备盘查极严。。”

    “光靠我辈一己之力。。又能在其中做的什么呢”

    “正因如此才是你等的机缘和出路。。”

    但是通事官也毫不为所动的道

    “若是等到国朝大军雷霆扫穴,兵临城下之际。.?`?。”

    “你们这些人,还想有这些优待的条件么。。”

    “洛都早已是外强中干之势。。”

    “难道而被还想继续观望徘徊下去,好给北国陪葬么。。”

    “再说了。。”

    通事官有加上了一个筹码。

    “我大梁尚可以优容你们那位天家,以国宾之礼待之。。”

    “但若是叫那张氏一族得势下去,只怕世上再无李唐宗室可言了。。”

    “更别说,你们这些皇道派余孽的存身之地了。。”

    “不要告诉我,洛都派你们前来,就没有假手除去的打算么。。”

    “只要些许死士,就可以让尔等横死在我方,”

    “然后洛都那里,又得了个动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还能威慑和恐吓朝野,鼠两端之辈的上好由头了。。”

    而与此同时的洛都城中,各种战备还在继续着

    “此乃国朝的恩典。。”

    一个粗壮黑胖的军汉,用大嗓门对着一群表情茫然和犹豫的城民吆喝着。

    “让你们有保卫乡祉的能耐和机会。。”

    “还能泽及家人。。”

    “切莫错失了良机啊。。”

    在他身后的大车上,堆满了陈旧老式的甲衣和兵械。

    “迟来的就什么都分不到了。。”

    但是更加吸引大多数人注意的,则是另一边的大车上,用筐装好热腾腾新蒸好的大饼,还有桶装的菜汤。

    洛水北岸,

    “真是人心可用啊。。”

    大摄张恩贤也站在皇城大内的城头上,用咫尺镜望着那些聚集在街头的人群,不禁对身边的上柱国兼左枢密张叔夜叹息道。

    “这样又有至少胜兵十万以上的底子。。”

    “说不定还能汰选出一批精锐来。。”

    “管教那些南蛮子,好好消受到冬天的。。”

    “君上所言甚是。。”

    张叔夜面不改色的道。

    “神标军的扩编,进行的如何了。。”

    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转身对着大元帅府行司马,兼少尹张孝纯道。

    “火器攻守皆能,用来防城守垒是最好不过了”

    “在编将士已经达到了二十五营,约两万三千员。。”

    张纯孝应声道。

    “只是相应的铳器配给,就有些不足了。。”

    “除了当初的十营兵马之外,其余都无法做到统一制式。。”

    “那军器南北监哪里,又是怎么说的。。”

    张恩贤又询问起另一位都亟监造使李诩来。

    “禀告君上。。”

    李翎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当初军器两监,每月各自所造的适格火器不过数百余。。”

    “现在通过修复那些缴获的器械,可以达到两千有余。。”

    “但是若要迅扩军的话,还是有些杯水车薪了。。”

    “。。。”

    张恩贤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没有变成某种怒气和训斥

    “那有什么加急应对的手段么。。”

    “其实还有个权宜的手段。。”

    这次说话的却是张叔夜的从弟,卫尉丞张克公。

    “军器两监之中尚有大量,不甚适格而汰用铳管。。”

    “你是说那些残次品?。。”

    李翎不禁哑然道,因为工艺上的限制,最为铳器最关键的身管,虽然在朝廷的大力投入下产量不少,但是合格率就有些不够高了。

    因为在铁条钻孔和锻打之后,还需要匠师手工打磨均匀才能使用,因此最后制造出来的废品率一度达到了一半以上。

    “或许还可以现成利用起来,作为新营将士的操训所用器械。。”

    在来自大摄鼓励的目光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无视了张叔夜有些严厉的目光,而继续道

    “若是减装子药使用的话。。亦有一定的杀伤力。”

    “甚至还可以往复使用的更久一些。。”

    “如此甚好。。”

    张恩贤也就迫不及待的决定下来。

    “马上派人加紧赶工,再推广配属下去。。”

    “我要看到最短时间内形成的战力。。”

    至于,由此可能造成的些许后果和隐患,在外敌步步紧逼之下,他已经暂且顾不上了,或者说暂时看不见了。

    。。。。。。。。。。。。。。

    而在青州益都,随着最后一批来自海对面新罗藩全罗道的运粮车队进城,淮东治下的腹心六州,加上大部分控制的延边十一州,相应的绝大多数夏收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虽然今年的年成尚且不算大熟,甚至还有局部灾害的减损,但是经过了各地层层的分流和各级政权的仓平仓和义仓置留,以及前沿军城堡寨就近划拨的补给,还有装船输供支援辽西、辽东的占领和屯垦所需之后,最后抵达府益都总仓的稻麦豆稷瓜薯,总数达到的一百一十万石左右。

    比起往年依旧还有不小的涨幅,不但弥补了上半年计划外的战事和变动,不得不增加对外购粮所积累下来财政赤字,还略有一些盈余下来;然而这主要还是因为更多新开拓地已经逐渐取得收成的缘故。

    因此,镇抚府麾下以六行判司为的各个重要部门,早早得到内部消息后都纷纷汇聚到了某人的府上,想要为自己负责的部们和领域,争取这么一笔虽然只是零头但总数依旧不小的,计划编列外的预算分配份额。

    就连观察使和转运使两个一贯处于从属地位的衙门,也都有人过来试图争取一二了。

第八百零三十九章 云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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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最后权衡利弊和轻重缓急之后,从镇抚府这里得到这笔预算大头的只有两家。

    一家是畜牧司和农技所所属的田曹,用来充作选育良种和推广生产新式工具、农用器械改良的追加投入;另一家则是转运衙门下新设立未久的河运部门,用作制造更多的内河车船,以及进行实验性的蒸汽转轮船改造。

    都是已经相对积累成熟而可以迅速见效的项目,因此一轮折腾下来淮东镇抚府账面上的资源又没有剩下多少了,甚至有所亏负了。

    然后等复耕、抢种和追肥完成之后,淮东编管下的大多数军民百姓,就可以稍稍歇一口气,准备过一过,端午和七夕这两个年中的佳节了。

    当然了,作为建生军和劳役营还是要继续参与其他的工程营造项目,而两者的差别在于建生军是领薪饷,掌握一定技术和经验,同时参与定期军事集训的半脱产编制;而劳役营顾名思义以,用来改造和进一步甄别那些新来的流民和俘虏的人口,以及一些危害性不大的轻罪之人,因此,以简单粗重的劳动为主,就只有稍微增加的日常配给标准和最基本的日用品配额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直到再次秋收前,相应劳作强度也会有所下降,主要是一些维护修缮和拓宽阔加固的短期项目和内容,有时候还会以受到管制的粮食和日用品为代价,追加招募一些有偿的临时工役,来作为短期内的劳力补充。

    相比那些同期投入实验和研发,而陆续事先规模生产的钢铁、水泥、煤炭加工的工业基础,到三酸两碱的初级化工体系。

    这一次,一直投入不见汇报的光学工坊,也总算有所成果了,得益于穿越者前辈的余泽,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烧玻璃造镜子来赚大钱的机会了,就连钢铁水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了,而普通的琉璃制品,更是成为了深入民间而广为流传的大众商品。

    其中也自然包括了名为白琉璃的无色玻璃乃至透明玻璃。但是高纯净度和透光度的璃制造技术,却还是掌握在宫内省和宗正寺为首的一小撮专门机构手中。并且严格垄断和掌控一切可能流出的渠道和方向。

    是为我只能以花钱收买搬迁过来的民用技术为基础,重头开始研发另一条道路。虽然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满意的成果,但是连带试制出来副产品,倒是可以多少满足一些民用制品的基本需求,因此倒也多少聊胜于无的补贴了一些研发费用。

    哪怕知道石英砂、石灰长石和天然苏打融化退火的粗略配方和工艺,但是纯净度较高的玻璃原料,还是要反复尝试各种成分的配给和火候时间的长短,用无数次失败下的偶然概率练手下来,才能逐渐积累成为一个较为稳定的工艺流程。

    这样才可以进行更加精细的削切和打磨,最终成为用作军事方面的望远镜;或是科学研究和农业选育显微镜;乃至工业检查瑕疵和手工探伤用的放大造影设备,航海的六分仪配件之类的光学仪器;乃至建筑测绘和医疗化工等方面更加深入用途的用途。

    辽东过海传来的消息,

    占据了辽城本家的罗湛容,最后还是勉强扫平了内部的反对势力和杂音,而力排众议通过一个简单而仓促的仪式,在辽城自立为藩主兼任安东大都护,同时大封群臣和部属;但是实际上他麾下的势力能够影响和控制的控制区,只剩下辽城州和新城州,两个最精华的腹地州郡;

    至于罗氏领有的其他地方,在辽城本家无力讨伐和制约,而不得不进行的幕后交换妥协下,已经是形同自立而各行其是了。只是通过加封和追认既成结果的手段,名义上还统一在安东大罗氏的旗号之下。

    但是在缺少了外部压力和威胁之后,这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的地方势力,之前相互积累的矛盾和纷争,也因此再度激化起来,因为辽城方面的无力制约和权威衰减,目前并没有得到解决和平息的迹象。

    而且因为新藩主为了弥补损失,而采取的?厉而苛刻的善后政策,以及失去控制的罗氏分藩和世臣的争斗,当地的人口还在继续向相对安定下来的,南方半岛各州逃亡当中。

    因此,也在这些势力追捕逃亡人口的过程当中,引发了好几次与半岛北部相邻的辰州和穆州,以及建安州边界上的冲突事件。

    由此,逃亡者还带来了某些内部消息宣称,在罗湛容一党对辽城的数度清洗当中,至少有数千人被杀,而上万人被抄没和剥夺了家产,就此贬为奴役;

    甚至还有谣言说,为了犒赏部下和补充军费,他甚至秘密指示,洗劫和盗掘了辽城附近曲成山一带历代藩主的山陵。因此,一时之间人心丧乱的十分厉害。

    此外,新占领未久的辽西境内,也爆发了数起小规模的骚乱。

    据说是有人在煽动薛氏的遗民,对抗外来势力反乱自立,但因为实行了严格的编管,这些流窜在野外的反乱者们,几乎还没来得及造成什么影响,就都被当地新组建的骑兵,给火速镇压下去了。

    因此,作为来自平卢道营州方面的异动和相应,也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在小清河一线,变成正式攻防战的现实。

    此外,随着夏季环海洋流的到来,东海和北海之间的鲸鱼迁徙,也将进入一个较长的活跃期,这也意味着更多的皮、肉、脂肪和骨头内脏胶质等其他原料制品的一大笔收入。

    我一边思虑着这些事情,一边在凉亭里抱紧怀中女孩儿柔软的腰肢,好让她不至于滑落下去。

    这时候,小嘉迦抱着薛定谔走了过来,有些奇怪的抽动了小小鼻子,露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湄娘生病了么……”

    她细声细气的问道

    我无辜的摊开双手以示清白,倒是坐在穿着整齐坐在我膝怀上的湄湄,却是脸色涨红微微有些难受的抖擞着身体,又细细的汗滴从她洁莹如玉的上冒出来。

    然后抱头蹲也尾随着走了过来,

    只觉得湄湄的脸色格外的有些红,又是那么的容光焕发。就见抱头蹲突然伸出小舌,在湄湄脸上舔了一下,顿然露出某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然后就羞燥撑满脸殷红的她,恨不得马上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一般,只顾把榛首付在我的肩膀上,却是做出一副没脸见人的表情,只顾学着鸵鸟把头埋沙的可爱模样了。

    却被我强行捧住脸蛋儿仰面凑上来,有些娇媚无限的白了我一眼,还是乖乖的奉上口舌来任君品尝……

    郓州,郓城,

    临着大野泽可以看到水上码头和鱼市,新修缮起来的一处酒楼上。唯一一处像样点的小隔间,已经挂上了免于打扰的素旧布障。

    不大的长条桌案上,已经盘盏交加了七八样新捞上来的河鲜,还有菱角、莼菜、水芹、藕段和莲蓬等时令蔬果,连同大肚琉璃瓶装的酒水,满满停停的摆了一桌。

    “我要找个女人了……”

    例行休假小聚中已经喝的满面通红的宋公明,对着认识没多久却依旧是一见如故的几个军中友人大声道。

    “这一次差点儿就没有命回来了……”

    “可不能轻易把香火给断了……”

    “公明哥哥说的是……”

    同样随防戍第八营陈桥营,驻留在郓州境内的都头晁盖,亦是大大咧咧的共鸣道。

    “这刀头舔血的日子稍加安定下来,也该考虑一下身后事情了……”

    “不过,哥哥从新罗藩那里立下的功劳,早就该有份了吧……”

    “正在军中做杂役的那些女子,粗手大脚的恐怕哥哥是看不上的……”

    坐在身边的副都头柴进。

    “讨来也是粗使丫头的份……”

    “前段日子我奉命出海护送了一段,据说全罗道那里又收纳了一批外逃的流人……”

    另一位在座的部将卢俊义也是颇感兴趣的说起另一桩事情来。

    “里面有好些个来自外道藩家的妻女亲眷啊……”

    “身段皮肤那个好啊,还能识字什么的……”

    “只要很少的价钱和要求,就可以择嫁了……”

    “是么,……”

    除了还算矜持的宋公明之外,在座的其他人也不免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

    “赶快给俺说说看……”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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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十章 云起10

    六月二十三日,镇抚府的后宅花园里,作为温室所需的外部框架已经基本完成,开始进入镶嵌大块玻璃的阶段了。

    这是新近作为光学作坊配套的产业,玻璃产能有所爆发的结果。沂河谷地在后世就是中国最主要的玻璃原料产地之一,因此,拥有全国最大的玻璃工业。

    因为,当地盛产纯净度很高的优质石英砂。当然了,只有其中质量最好折光度最高的一小批上等品,才能派上光学仪器的用途,其他大部分的产能都变成了民用方面的产品。

    安装在特制的铁框架上后,成为我这个大型温室的透明遮盖天顶。虽然还有些瑕疵和杂色并且偏厚偏重,但已经足以满足温室采光的基本需求,这样就算在淮北地区大雪纷飞的冬天,也能尝上新鲜的蔬果了。

    当然了,其实在这个时代的当地,已经有所类似的产物了。不过是用稻草和篾片搭盖成的土法温室,用炭炉加温和保暖。然而因为无法透光,只能种植一些诸如豆芽、韭菜、蘑菇等等,不太需要光照的芽叶菜。

    而有了合适的玻璃温室之后,理论上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相应的瓜果蔬菜了。

    这并不是某种突发奇想的奢侈做派,而是为了打开玻璃制品销路的一种示范性策略,要知道,南朝盛产的玻璃制品在北地乃至东海到北海之间,一直甚有市场和销路。

    因此,在城郊对外开放的农业示范田里,也会造成这么一座更大的,专门种上一些南方才有的特色作物,以供人参观和游览。

    不过,我没有心思留在这里查看玻璃温室的落成了,而是带着家里几个女孩儿一起登上马车出门去。

    因为,今天是夏收后的特色节日庆典,也是我全家例行在公众场合露面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日子。

    这也是一种例行的亲民行为的一部分。

    用第五平他们的话说,就是通过这个机会展示一下,身为淮东主掌者的我,是如何的身体康健而家庭生活圆满;从而令他们对现下淮东的大好局面和将来的发展前景,更加具有信心和干劲的多。

    按照当地的旧俗,每临小暑过后至大暑之间的半个月时间内,逢第一个“卯”日便为当年的尝新禾节。

    用“尝新禾”恭迎五谷大神,欢庆丰收季节到来。五谷大神,神农氏也,相传他尝百草,播五谷,造福万代,一直受人敬奉。

    因此,百姓乡民为了感恩神农氏为民造福,每临尝新禾节这天,伽嘉户户换上新米,蒸好新饭,装成三碗,首先要让五谷大神尝新。

    有条件的人家,还要从田园中采摘来丝瓜、豆角、茄子、苦瓜等鲜嫩瓜菜,不可切碎,原状煮熟,意为感恩神灵,地久天长。

    每临尝新禾节,生活再怎么苦的农家,也在这一天让全家大小吃饱喝足,全力以赴,满怀喜悦之情,欣迎夏收劳动季节。

    全村一起打米粑,蒸糖糕,买猪肉,酿酒娘,有条件的人家还杀鸡宰鸭,放开肚皮尽兴吃喝。

    再接下来,就是用稻草秸秆藤束捆扎成,乡民喜闻乐见的牛马狮虎龙象,乃至神话传说中的事物等各种造型,然后三五成群的推在板车上游街。

    然后一边齐声唱起乡野的哩曲:

    “几时禾黄问大暑。”

    “五谷大神端坐在上肚罗罗,”

    “但愿民间一年割出两年禾。”

    登上了高台之上望着城下坊区内,这叫喊喧天热闹无比的场面,媚媚有些紧张的握着我的手,似乎容易害羞和怯场的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的……”

    我轻轻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以示安慰道。相比之下,另一边的抱头蹲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而有些处变不惊了。

    而小伽嘉依旧是那么一副无动于衷,抱着薛定谔做挡箭牌,而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至于三枚则还是习惯了站在我身后影子里,而将面目遮起来尽量不免引人注意的老样子。

    然后我左边拉着她的手,右边揽着抱头蹲,前面还站着抱着“薛定谔”的小伽嘉,身后靠着全身披挂的三枚;就这么笑容满面的接受城下军民,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欢呼和唱诵声。

    然后就进入追加品评的余兴节目阶段,这些奇形怪状的草扎也会被奉送到近处,以供我和我身边的家人进行评定。然后按照各自的喜好和审美,选出其中三六九等优胜者,再逐一颁给相应乡里的赏赐和纪念品。

    主要是一些相当实用的生活日用品和米布油盐的专项供应票,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最后,这些游行过后的千奇百怪草扎造型,都会被集中在一片大空地上烧掉,完成对神农氏的最后祭礼。

    而身为当地主官的我,也会在一种出席的文武面前象征性的带头,在奉献上来的蒸熟稻麦大碗中,用筷著轮流尝上一遍,算是完成最终的“尝新禾”仪式。

    因为,刚好是最近一期将校进修的半年短训班开课之期,城中汇聚了不少前沿和地方保举和推荐过来的士官和下级军官。

    于是在五谷祭礼之后,我顺带还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校阅仪式,来自各地驻军营团中的代表,扛举着各自所属的旗帜,而在街上鱼俪而行迎接一阵阵的欢呼声,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宣传和鼓动把。

    只见得他们在旗手的前导下齐齐踏步而行,阵列严整如小方块而几乎纹丝不动;其间旗帜招展铳刺林立而甲光赫赫,

    “我麾下健儿的形色还壮呼……”

    我对着身边一身常服打扮,却是来自河北张邦昌方面的使者道。

    据说是因为洛都方面受到了二次北伐压力颇大的缘故,因此不得不全力收缩一切可用的兵员,支援河南和都亟道的战局。

    因而,作为事实上割据河北的一方势力,他最近也似乎迎来了某种好日子。

    不但外部压力和威胁尽去,还籍着历次大战假敌之手,清剿和收拾干净了周边各州盘踞的那些番胡,得以收聚生息和不少的人口和田土。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地盘和影响力。

    甚至在没有了外部威胁之后,洛都方面也有打算就此捏着鼻子,承认他所据有的既成现实和自封的头衔,而重新拉拢会北朝阵营当中,乃至派兵支援的相应交涉意图和风声流传在外。

    因此,他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奇货可居的信心膨胀起来,居然派人到这里这里来,指望能够获得更多的交换条件。

    比如,希望能够获得火药输入上的支持,就派了这个叫做王时雍的长史……所以,我干脆让他先随我看了这场校阅礼。

    “淮东健儿雄壮之势,自当是远近遐迩”

    因此他也不免有些城府的顺势恭维道。

    “今所见,更是益觉不同凡响……”

    “那张子能(张邦昌字)这是当我愚弱可欺么……”

    我毫不客气指名的对着来人道。

    “并非如此……只是”

    他赶忙应声道。

    “那怎敢做如此非分之念……”

    我愈加严厉打断他道。

    “真当我淮东大军不敢过河么……”

    “或者说,张子能那厮自觉羽翼丰满而无所畏忌了……”

    “那就一切战阵上见真章好了……”

    “切切……并非如此啊……”

    然后,就见这个王时雍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某家只是代表都督,谋得更多援助与合作而已……”

    “为此自然丝毫不吝所出的……”

    “火器乃本阵之根本,绝不可能外流的。”

    我继续斩钉截铁的道。

    “尤其是流入敌营之手,……”

    “这是要坐实我方通敌之嫌么……”

    “冀州不动,则我淮东不动……”

    我继续示意道。

    “这是最基本的底限……”

    “然后,在这个基础和前提下,或许还有的商量一二。”

    还没有等我按照计划开出后续条件来。

    突然有人走过来想我报告了什么,让人心中不由的一凛,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八百零四十一章 风动

    碧空如洗,夏日炎炎之下

    别号入云龙的公孙胜,也骑着一匹半大青骡子,随着队伍第一次行进在关中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曾经沃野千里而富庶繁华,人烟稠密的关中大地,除了悉悉的鸟叫虫鸣之外,就只剩下满地的萧疏与凋寂。

    远处天际尽头的隐隐山峦起伏,灼热的空气当中几乎没有一点儿风在流动,一时之间包括公孙胜在内,这支队伍都早以及是汗流浃背了。

    但是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发出丝毫的抱怨声,他们一路穿过了白鹿原,穿过了蓝田山和楼观山……

    直到越过了霸上走近了才发现,远处天边像是绵连起伏山势一般的事物,其实就是长安城剩下的遗址。

    像是被狗啃过一般的残断城垣,几乎淹没在了深厚的苔痕枯藤斑驳和裂隙里长出来的苍绿树杈中,而向着两端延伸开来,根本让人望不到尽头。

    昔日煌煌大唐,赫赫天威,万邦来朝的代表和象征之地,一举一动牵动着天下万国臣藩,一丝一毫都能决定海内、域外时尚与风潮的文明中心与发源地,位于龙首原上的西京长安只剩下荒草蔓生的残垣废墟,

    而曾经的八百里秦川风光,无数人魂牵梦绕的灞桥风月,从楼观山、太白山到骊山和龙首山之间的京畿三**景,七十二处小胜。

    无数脍炙人口的典故和时间的发端之地和出处,也只剩下亭台楼阁均不见,残砖断瓦梁柱深覆于土中,而无从考证的满地荒丘和野草了。

    他们几乎是绕着淤塞的河道和破败的墙基,走了大半天功夫,才来到了这处占地无比旷达的废墟上,唯一有所人烟的地方。

    城北一处依托龙首山较高的台地,而在部分城墙保持完好的大明宫废墟中,重新修补和清理出来的一座规模有限的军城。

    大唐西京长安城败落和荒废的因由,可以说是众说纷纭而不一而衷。乙未之乱中天下各路兵马竞相进京的勤王堪乱,几乎将但是基本格局还在。

    后来嘉佑大进军中追随正定帝麾下,已经打到长安城下的南海各路联军,在攻防易手当中严重破坏了长安的城墙,接着又因为眼看终战在前而失去控制和约束。争相抢夺大掠,进一步损坏和摧毁了这座数朝古都的底蕴。

    等到了正定帝突然暴毙军中,而西军杀入关中的大事件,南海联军发生了总崩溃之后;那些自愿留下来断后和争取时间的殿前军和御龙卫将士,为了阻敌更是点燃了长安城中剩下完好的部分。

    然后在与敌协亡的战斗中,用在大火中颓然崩倒崩塌长安城,为正定帝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骤然落幕,划上了一个最后的壮烈音符。

    因此,相比保存尚且完好的洛都,屡遭兵火的西京长安,才是真正破败不堪,不但是数百年沿袭增建袭来的诸多宏伟宫室被烧掠一空。

    但是真正给了这座故都最后一击的,则是那些移防过来的西军藩镇。

    他们最后连坍塌的废墟也没有被放过,那些稍存行装的大财和檐瓦,都被发卖出去,就连地面的灰屑积炭,铺砖和柱孔石盘,都被搬运精光。

    变成驻军私下补贴的军费和营壕的一部分。因此,经年累月之下,长安的旧址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宏伟的残余,而只剩下后人凭吊的一段城墙基址而已。

    事实上,公孙胜他就是随军前来凭吊的。这里曾经在来自西北大军的铁骑突击之下,在那些南海联军当中,上演了惨烈大溃决的一幕剧变和历史性的转折点。

    不知道多少南方和海外健儿,以及不计其数的名门望族,显赫世家,勋贵诸侯,就此战死当场而埋骨异乡,又不知道多少古老尊贵的家门和族系,因此绝嗣和断代,或是发生了支系转移。

    这才有了实力大损的元宿五脉之后,新兴世臣八叶之家的崛起和发迹。

    作为那些西军藩镇们释放的某种善意,就是允许南朝派出一小队人马进入关中,对百余年前死没在长安附近的将士故旧,进行凭吊和祭拜。

    这也是某种莫大的荣誉和风险并存的挑战。用国朝前代某位大人物的评价说,

    这些西军藩镇虽然因为地理水土的缘故彪悍依稀,但是因为内部的相互牵扯和纷争不停,在事实上已经丧失了主动对外征拓和进取的心思,而沦为某种意义上的守户之犬了。

    只会在看到利益和机会的时候,才主动凑上来站在可能的赢家那一边,谋取最大的好处和实利。

    因此,西军藩镇斗争失利之后的通常结局,要么就是失败者带着族人和部众南下投奔南朝大梁,要么东进成为被北朝洛都收容的新一批将门家系。

    而几无四塞之险的关中之地,就成了他们必经路线上的重要跳板和暂时的存身之地了,因此关中地方势力的更替和流动性,隔三差五的就会有所变化。

    因此,通常国朝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一个比较稳定并且控制力较强的交涉对象。

    比如这一次达成协定的永兴军,……

    居然是我后宅的大园子里出了变故。

    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与张邦昌的信使交涉下去,用言语挤兑的对方无能无力的,将所有能够提供的条件,都给逼迫了出来。

    包括可以用当地的粮食和矿石,还有一部分年轻女子,来交换淮东近年生产的兵器甲杖。

    这些年虽然火器生产已经成为淮东军工的重点,但是在淮东钢铁铸造的发展之下,对于传统冷兵器的制造产能和工艺,也并没有因此落下多少,只是大部分提供给那些二三线的地方部队作为火铳的补充而已。

    虽然大都是一些设计简单成本低廉的大路货色,

    看起来哪怕外部环境有所好转,张邦昌也很是迫切的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并且还与张邦昌为首的河北行台达成了某种情报交换协定,对方保证愿意利用自己独有的渠道,替我方刺探和摸底一下,毗邻的平卢道几个军镇的动态和情势。

    然后才徐徐然的在亲直卫士的簇拥下,独自先行一步打道回府。

    而镇抚府所在易本坊已经喧声一片,被成群结队背铳跨刀逐门逐户四下搜查的将士,以及穿梭往来的巡逻马队给充斥其间了。

    骑在马背上行进的过程中,我已经知道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审讯俘虏的口供。这次行事的居然东海地界上最好的义从团体之一,也是博罗会秘密扶植的外围力量一部分。

    利用一个名为奴良组的倭国商社作为掩护,在益都城潜伏和观察了有一段时间内,

    然后,在这一次乘我全家都出门后,后院里防备大为减弱的实际,潜入其中试图营救和带走某个被我俘获后调教成宠物和玩具的女人。

    为此,他们还想办法收买、绑架和顶替了一个,替修建温室匠人输送物料的工役小组,

    还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在前门丢下几辆装满油脂和破布等可燃物的大车放火,而将大部分防备和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这才从后院里里应外合的动手起来

    但是他们的企图在最后一刻却被阿秋给破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当中。

    片刻之后,我就见到了衣裙上满是斑片血迹的阿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抱膝坐在一个月桂树下

    直到见到了我现身之后,才像是泛活起来一般的有了生气和血色,并且露出某种类似宠物一般的期许和忧虑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做”

    我开声问道。

    “我不该有幻想的……”

    她就算如蒙大赦一般的,手脚并用的依偎到了我的身边,用一种带着隐隐哭腔,颤动而低哑的声音道

    “果然早就被他们忘记和放弃了……”

    “却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可笑的希望……”

    “总想着就算变成了这副样子,我可能还对他们有那么一点用处……”

    “然而他们在意的唯有那个淑琪而已……”

    暂且耐下心来听的她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的述说之后,我才知道这居然是一个大乌龙。

    这一次前来镇抚府劫夺救人的博罗会死士,他们营救对象却是新进被我俘获的李淑琪。但是因为对我家内宅情报严重不足的偏差,却阴差阳错了找上了类似身份的阿秋。

    而被自己其实,当场黑化的阿秋给翻脸成仇坑了,不但人没有救到,还被引进了前庭暗哨的警戒范围当中,又在搏杀和逃亡当中被阿秋给背刺放翻了。

    “所以,请让奴继续做您的玩宠吧……”

    她用脸颊用力摩挲着我的手背,哀婉异常的泣声道。

    “奴会不惜一切代价报效您的……”

    “请给奴这个机会……”

    我权衡再三之后还是有所决定,既然这个长相酷似李十娘的李淑琪身上,竟然还有值得对方营救的价值和秘密。

    那就不妨籍此为契机,再给阿秋一个考验和试炼的机会。

    于是,她既是欣然又是迫切对我发誓会用一切手段,从新来的另一只玩物淑琪身上,把一切可能知道的东西,都给掏出来。

    好吧,这算是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么。

第八百零四十二章 风动2

    夏日时光一晃而过,但是闯入事件带来的后续印象和回波,却还在持续震荡着。

    随着后续的追查和穷所更多的细节和内情被挖掘出来,追查的方向和目标也在扩散当中。

    看起来博罗会这些年在淮东之地,也是下了不小的气力和功夫,虽然大多数都没有能够站稳脚跟,但是不间断的投入和尝试之下,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反而以流于表面的行事,残存了下来。

    这个扶桑背景的中型商社奴良组,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通常倒腾硫磺和生铜块的生意外,他们还销售一些诸如柴鱼干、生漆、扇子、羽毛等特色的土产。因此在积累的信用记录之下,被特许在城外新兴的坊区购地置业,作为常驻的落脚和仓房,后来又得以在城中租赁了铺子,开店售卖起特色物产来。

    而根据审讯来不逃走而被抓获的成员,这一次,他们潜伏下来的目的,最初只是希望接着这个机会,刺探和窥视镇抚府的内部情况,乃至与被变相监禁的某个人取得联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执行的过程当中,却因为一个临时的决定,变成了营救和强袭,然后因为情报不足跟不上变化,就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此外,在倭人的聚居区中似乎也有人,直接或是间接的为他们提供了部分协助和掩护;毕竟这些年,通过在淮东军中服役和劳作的各种关系和渠道,迁移到淮东来讨生活的倭人也有不少,其中主要是扶桑藩九州太宰府治下的人口。

    他们主要充当社会最底层的杂役和贱籍,日积月累下来这些年,也形成了好些个混杂了扶桑藩特色的乡里和坊区,散布在各地的户籍登记上约莫三四万人口。

    这也暴露出淮东全面监察体系的某些盲点,虽然在地方上的军民百姓,乃至那些俘虏和流民当中,并不乏设统调乃至肃反会的暗子和临时合作对象;

    但是数量渐多的新罗奴和倭国归化人的这个层面上,就有所忽略了。

    反倒是童昊手下的马统调,在外围执行人员中招募了不少倭人,利用他们头脑简单不怕死的炮灰特色,充当一些短期和临时性的危险任务。

    因此,

    作为此次事件最直接的关系部门,设统调的负责人苏长生,主动跑上门来对我谢罪,却被我臭骂了一顿,又灰溜溜的跑回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着如何在此事件中吸取教训,最大限度额亡羊补牢,却是第一时间想要获得我的谅解,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这个衷心固然可嘉,但却不是值得鼓励的行为。我虽然不至于就此对这位,一贯忠于职守勤勉本分的学弟,进行什么实质上的惩罚;但是相应的敲打和压力还是要给予的。

    他的性格还是有些偏好人了,在周到细致的同时,就很难做到那种人性本恶,无事不可疑的,用最大恶意去揣摩一切蛛丝马迹的典型情治工作态度;

    反倒是作为实质上的副手慕容武,更能够符合我的要求,但是在相应忠诚和资历上,就实在没有得比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新成立才不过数年的部门,一些地方还在摸索中的阶段。

    这次闯入事件当中,我的手下也得以缴获了一批奇形怪状,各种用途的器具和材料,对于秘密战线的情治工作,也有不小的启发和借鉴之用。

    比如在缴获的物品当中,我居然看见了类似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他们就是用这个玩意,成功冒充了输送物料的工役小组,又在事后企图换脸脱身……

    虽然这东西还很粗糙经不得仔细分辨,而且敷在脸上保持的效果也只有几个时辰而已,就要重新炮制一番,但也足以让我对这时代古人的智慧,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还有用来对付猎犬追踪的特制药水,暂时令人失去反应能力的迷烟,方便攀爬树木和建筑的钩爪和脚套;

    总之都是一些在细节上穷究心思的玩意儿,到让我想起了后世霓虹那个螺丝壳里做道场的民族特性了。

    又让我想起了早在飞鸟时代,就开始出现倭国历史中,为圣德太子所招募和服务的后世忍者雏形志能便和隼人,而现在的扶桑藩应该就处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平安时代了。

    一个据说妖魔鬼怪横行而神话传说辈出的时期。比如藤原妹红拉,蓬莱山辉夜拉,都是出自这个相近的时代

    当然了,这也暴露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博罗会在扶桑的某些布局和经营。相信追索下去还会有所收获的。

    虽然扶桑不比尽在咫尺的新罗藩,以我目前的势力还不方便伸手过去做些什么,但是这个相关的情报和讯息,却可以提供给那些潜在的竞争对象和敌对势力。

    我相信博罗会这些年各种触手伸的太多,必然有所反弹和潜在的对手。正所谓秘密组织躲在幕后的最大神秘性失去之后,也处于可以被打击和威胁的范畴之内了。

    自然就会有人跳出来有所行动和表示了。……

    威宁、镇雄

    河南腹地的黄淮平原之上,

    箭雨交加而刀枪横错,烟尘翻滚而厮杀正酣的战场上,河南别遣正使魏晨,也在遥做观战当中。

    “报……”

    “镇雄军左翼阵斩濮滑节节度使孙涣,擒获了节度留后以下六人……”

    但是面对如此捷报,魏晨却没有多少喜色或是动容了。因为,得益于北朝对于名爵官位的浮滥和虚授,连带这些代表一方藩镇的头衔,也变得有些不值钱起来。

    往往一两州之地的小防镇,也敢向过往的一方大镇那般,设立自节度使留后以下的一大堆官属和军职。

    而他这路人马这段时间下来,沿着淮河席卷毫、宋、陈、滑等数州之地,拔城十多数而破的堡寨数十;相继击杀和擒获的节度使、节度留后、观察、经略、防御、守捉、讨击、兵马使和团练使等名目的北朝将帅,积累也有六七十人之多。

    但是真正击灭的北军主力数目,反而是寥寥无几,更多是那些地方上的州郡兵,守捉军,团练兵等杂流军序。

    因此,相比阵斩了对方的将领,他更关心具体军力的斩获。

    “再探,我需要实际杀敌的数目……”

    “报……”

    又有数骑信使飞驰而来。

    “威宁军苏统制请询……”

    “这是变相请援了么……”

    他有转身对着另一名军校道。

    “我要前军部的现在位置……”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赶到战场……”

    “禀告军上,前军尚在滑台县休整……“

    这名军校顿了顿又道

    “说事须得等待火器子药的后续补充……”

    “方才有所恢复旧观……”

    魏晨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对于麾下这三大军序心思和小算盘,又怎么不清楚呢。

    作为短期内仓促合成的新编制,他们自然分作了淮南和淮东两个体系;期间既有暗自隐隐竞争又有现实需要的部分协作,各自麾下多少还相互不甚服气的味道。

    然而这也是魏晨得以平衡和掌握,主导这只大军动向的基本要素和根本保证。

    “派人去催促一下……”

    “就说奉我的手令,先集中调遣出一部来支援也好……”

    只是之前的前军部高歌猛进,几乎无一合之敌的势态,固然令人赞叹不已,但是相应的对于后方补给的需求和压力,也同样令人有些烦扰和困惑了。

    而他们甚至不像岭外两只淮南军序,很少依靠从地方搜掠,来补充和恢复部队,这无疑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另类。

    因此在只能靠后方输供的情况下,一旦子药出现短缺和匮乏,这战斗力和锐气就不免要严重打上一个折扣,而很难维持足够的攻势了。

    这显然也是全铳器部队所隐藏的一个重大缺陷和弊端,或许在之前淮东境内的防御作战中,这些不足显然被掩藏和遮盖了而已。

    故而,他同样也是若有所思的在随军书记面前,口述了一些内容。

    这时候,数骑背着小旗的传信再次奔驰而来。

    “急报……”

    “威宁军苏统制告援……”

    “左翼攻势受挫,敌势中出现了铳军……”

    “已经有三个残损疲弊的营头,正相继溃决当中……”

    “还请本阵马队接应……”

    “铳军?……”

    魏晨略微惊讶了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是北虏的神标军么……”

    对于洛都曾投入重点资源的神标军和黑麟骑等屈指可数的几个番号,也是二次北伐中情报侦查的重点对象之一;

    这显然也意味着北朝的主力和精锐,不声不响的已经部分出现在了正面战场中

第八百零四十三章 风动3

    河南道东部的原野上,

    原本在夜里雨后变得泥泞酥软,又被晴天暴晒出一层硬壳的沙土地面,经过了反复的踩踏之后,泥浆泛起的散发出一种浓重的土腥味。

    风雷旗下,一只负载累累的大型输送队伍,刚刚遭到了来自地方上的袭击,而陷入厮杀当中。

    只见那漫山遍野从道路侧边上,半人高草丛里冲出来的伏兵,在掠入飞蝗漫天飞舞的箭矢掩护下,挥舞着寒光烁烁的刀兵,对着盘踞在道路上的运输队,发起了一往无前的决然冲击。

    只见刹那之间,那些躲避不及得车马就遭了秧,咄咄噗呲有声的瞬间多上了一层颤动的白羽,而只剩下中箭倒地的牲畜和人体,在血泊当中徒然挣扎着。

    而护送运输队的大多数将士,也在左近的口令和吆喝声声中,用车马作为掩护和遮挡,拖着受伤的同伴或是民夫,而纷纷退到了另一侧的路基和淤塞的水沟下,

    “白兵队上前待机应敌……“

    “铳兵第一阵……”

    “装弹、挺举,自由射击……放……”

    “铳兵第二阵……”

    “装弹、挺举,平射……放……”

    “铳兵第三阵……”

    “装弹、挺举,集中齐射……放……”

    只见得的眼疾手快的三段排射之后,那些呼啸而至的敌人,就像是当面撞上了一道无形的拦截线,刹那间纷纷血光绽射和喷溅着,人仰马翻的被迎头打到了一大片。

    而在越出路边的白兵序列之中,

    都头邓坊手持一面大牌,亲自站在排头的位置上,微微斜向上低伏身体,只听得牌面上如雨点般被射中的咄咄作响。

    仅仅十几个呼吸之后,他已经面对上那些零星冲过弹雨铅子投射的身影,这时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冷峻森严的表情了。

    然后就碰碰的再度响起,却是白兵们用单持的三眼铳和短管喇叭铳开始近距离击发,打在冲近的人群里纷纷仰面翻倒,但最后还是有一些人冲到了身前,然后就趋势不减的撞在他们的临时组成的盾墙上。

    “呜……”

    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哨子响,让邓坊急忙用撞开面前的敌人而蜷身蹲伏在地,而将大牌斜插进地面再用身体抵住,然后就听到重物越过头顶而丢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零星声响,随即又变成沉闷至极的轰鸣震震。

    只听得耳边炸裂开来的连片惨叫声,在极近距离之内变成让人头昏脑涨的嗡鸣杂音,以及手中重重的冲击与碎片乱射砂石拍打的震感。

    这时候透过手牌边缘浓重的烟气望去,在他这一列的面前,已经没有能够完好站立的敌人了。

    这时候,沿着道路布置的线列另一面,再次传来了喊杀声;滚滚而至的烟尘当中却是数队敌军的骑兵,再度从远处低伏的矮丘后面分作数股扑杀了出来。因此,邓坊这一面的火力顿然锐减而压力骤增起来……

    数轮鏖战之后,

    看着面前背逃而去的零星身影,亲自站在白兵队前排的都头邓坊,放下了手中站满血浆的三眼铳和手牌,慢慢的靠坐在路基上,只觉反复使力过后的手臂还在不由自主颤颤的抽动着;而他所在这一列的白兵,也变得有些残差不全了。

    转头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右眼角眼被血糊住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在头上给开了瓢。于是,他小心的摘下瘪下一个大豁口的帽盔;顿时觉得头边什么东西,被牵扯着重新撕裂开来,而在慢慢流淌过发梢的湿润中,一股子火辣辣的抽疼起来。

    但在此期间,用这只打空的三眼铳。他已经至少砸破、砸断了至少四个敌兵的脑门或是肩颈。也正因为这个貌不惊人的包铁皮衬帽盔的保护和缓冲,他才没有被人真正的劈开脑门而丢了性命。

    而他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去年刚换装的新装备,包括这身钢片夹袄式的帛甲和铁片垫底的胶面靴。所以哪怕他在战斗中了好几箭,也都是扎不深的皮肉伤而已,折断箭杆之后甚至不影响他的继续战斗。

    “是否追击下去……”

    看着远方退聚在一起的敌势,邓坊再次吐出一口尤带沙土的唾沫,觉得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而有些跃跃欲试的请示道。

    “暂且不用……原地戒备和休息”

    身为运输队的临时主官,兼车营正将张宪道。

    “接下来就交给别人好了……”

    只见的天边接连数声的烟花号箭飞起,

    大队的骑兵出现在了东面道路的尽头,人马闪烁的甲光,就像是一条鳞动的长龙一般,飞快而凶猛的扑入这些仓促败退的敌军当中,就像是中间开花一般的,用踹踏和冲击将他们彻底搅乱、冲散开来而溃不成军。

    仔细观察他们的旗帜,乃是在风雷旗的底色上加上双重的马蹄纹印;却是那位罗帅从海对面带回来的安东子弟,所组建而成的一只骑兵新伍;因此又被特地授予骠骑之名和相应番号。

    但是其他部队,更喜欢称他们为当胸骑兵,因为他们连人带马最显著的一个标志物,就是那么一大块整体锻制成型的护胸了,而且平日里被打磨擦拭的闪亮无比,打大老远就可以见到他们的胸甲反光。

    如今淮东初具成型的骑兵序列,已经有三个基本类型:

    以游牧俘虏改造而来的游骑,在配备上极端强调轻装的机动性与野外自持能力,而成为各军营团的斥候、探马之属。主要来源和补充,也是那些公营牧场和围厩中的塞外藩奴。

    再者,则是在南方特色骑兵的基础上,强调发挥发挥火力和机动灵活性的猎骑兵;以迂回骚扰和牵制,乃至局部突击为主要作战方式;因此,配备了长短火铳和近战马刀和部分较短的旗枪,骑兵的防护也比前者更好一些。

    在通常情况下还会配属同样数量的骑马步卒,进行较远距离内的机动作战。因此除了正编的三个营之外,在地方上还有若干只作为后备力量的巡逻骑兵队。

    最后,才是新近从安东之地招募和引进回来的新锐兵种——安东骠骑,也是淮东麾下第一种可以正面冲阵,而不落下风的北地特色骑兵。

    因为他们骑乘的主要都是血统优良,爆发力和负重耐力,都有明显优势的辽东骏马。因此在整体防护和突击装备上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和余地。

    比如整片锻制而成的战马护胸和薄钢颈铠,以满足冲击敌阵时的基本防护;又比如他们除了传统的马槊和旗枪之外,还会额外多配备一把马战和破甲用的刀斧棒槌锤棍等等。

    此外,虽然还未能掌握马上火铳的技艺,但他们还有相应骑射的本领,可以比较娴熟使用特制的铁臂弓和连弩之类,作为近战接敌前的牵制乃至压制力量。

    因此也被寄予了相当的厚望,而在左虞侯军的名下最终合成混编做了三个满员营,外加三个兼做候补的辅助大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与老字号的猎骑营,形成并驾齐驱之势了。

    这一次为了押送这批供应前军的军资,穿过广大敌占区的需要,而专门派遣了一个骠骑团出来负责沿途护送和警戒,而黄淮大平原的地势,显然也成为了他们纵横驰骋的上佳舞台了。

    只是在带队的正将张宪要求下,他们采取了某种不同以往的对策和态势;让大队人马先行前出,而骑兵远远吊在后稍,保持三刻到半个时辰的基本距离,而通过每隔一个时辰的接力传讯来保持联系。

    这样就不用将机动性甚强的骑兵,给长时间羁绊在运输大队附近,而同样能够起到某种练兵的效果。一旦运输本队遭遇沿途敌军的袭扰和强攻,得到传讯的骑兵大队就可以从外围突入,进行牵制和援应使其无法全力投入,乃至里应外合击破敌势。

    如果敌方的实力更加强大,那这只外围机动骑兵的存在,无疑能够使被围攻的运输大队,在士气和心理上坚持更长的时间,而最终等来后方得到消息的援军。

    因此,在三下五除二的追击和清缴之后,几面带有金桐等特殊装饰的旗帜,被这些陆续回归的骠骑兵,耀武扬威式的重重投掷在地面上。

    留守的将士们,也完成了对于车载货物的检查;除了死了几十匹骡马,破了一些袋子而散落了好些麦豆之外,就在没有更多实质上的损失了。

    而被用装满谷物和铅块的袋子,严严实实包藏在车里的桶装火药和猛火油,更是是没有丝毫的泄露和损失。

    眼见大部还整好以暇,此时此刻身为主官的张宪,也再次提出了一个想法和决定。

第八百零四十四章 风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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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大队人马打扫完战场离去,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日头逐渐偏斜下去。

    梁山故旧出身的王定六,抱着装填好的长铳,脚边放着擦拭干净的曲柄尖刺和开封掏空的罐头,蹲坐在荒草里叼着根肉条慢慢咀嚼;

    他嗅着空气中折断的草茎汁液,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一心等待着大路上可能出现的敌军后援。

    然后在慢慢等候的远近鸟叫虫鸣声中,一遍遍的反复检查武器和弹药,比如细致的将枪膛通上几遍,防止有更多的残渣和积垢,往复转动机柄和轮簧清除浮尘再上油。

    而皮质腰带和挎包里那些,按照二十到三十之数成排塞满的纸包弹药,也被拿出来一枚枚对照着看有没有破损和泄露,再把它们重新挪动调整到手肘下,最方便快速拿取装填的位置上。

    随后一版锡箔压制的火帽被拿了出来,按照十锭的横列割成方便装填的条状,然后轻轻的绕在手指上,只要拇指用力一压就可以装上了。

    而原本火铳后膛上那片用来切断弹包尾端的锋利后闸,也已经被取消了而改成一个专门填塞锡箔火帽的发火小孔。

    这样就省下了过往还要咬破或是闸断纸包弹尾,再轻轻侧向抖撒出些许火药,用燧石摩擦引燃,而往往弄得满嘴灰黑的过程和步骤。

    而另一些人身边,还放着长柄球头的玩意,然后按照数枚的排列别在腰上,但只有在临战的最后一刻,细长的瓷粉发火管才会被插进去。

    还有一些人的武器,则是身管稍短一些的连珠铳,盘坐的膝盖上若干个圆柱状的弹轮给装填得满满的,塞紧火帽后就逐一套进腰带的皮套里,然后就这么横在膝上闭目养神起来。

    每过一阵子,还有有附近经验老道的老兵,低声轻轻的催促和提醒那些年轻士卒,改换一下姿势,顺便按摩一下腿脚被压迫的部位,以免在需要的时候因为身体蹲座的麻痹,而站不起身来。

    在虫子叮咬和汗流浃背又被干的半个多时辰煎熬之后,他们还是等来了那些姗姗来迟的身影。

    只是比起之前那些半道埋伏的敌人,他们行进奔走的十分仓促和急切,已经逐渐失去了正常的队形,就连手里举着“兴定”字眼的旗帜,也有些歪歪斜斜的,许多人身上满是尘土和焦渴的表情,而在不停的用皮囊喝水。

    “就是这时……”

    王定六耳边传来本队队将石勇压低的声线。

    然后在几声急促而尖锐的喇叭声中,他们豁然站起身来。像是个八字分布的两个半月形伏击位,顿然将这些骤然受惊而驻足停聚在道路上的敌军队列,给大部分包揽进去。

    所有的长铳和连珠铳都按照远近的排次和分工,对举向了被标定好的某段方位,然后就绽放成了秘密麻麻的火光和烟霭。

    就像是原野当中凭空出现了一道烟雾笼罩的墙一般,顿然将这些行进当中的敌势,给劈头盖脑的给打蒙了。

    又像是被狠狠捅落打翻,有四分五裂踹散开来的蚁穴和蜂巢一般,那些敌军也顿然炸了群而纷乱不堪的四散起来。

    在一片慌乱纷纷中,有人鼓起余勇的结队发起冲锋,有人则忙不迭的在原地寻找掩护和遮蔽,还有人干脆大呼小叫着无意义的话语,一股脑的掉头向后跑去。

    然后就这么前后拥踏推挤着乱哄哄的搅扰成一团,这时候草丛里的完成两轮排射的阵线,也开始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缓缓向前推进起来。

    将接敌的距离和杀伤范围继续拉近。

    但是这些敌军总算也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很快就有将官模样的人从中,呼喝叫喊着努力将溃散之时的部众,重新聚集起来而用携带的弓弩进行反击。

    然后这些在人群中格外活跃的出头鸟,很快就被背后和侧面的流弹击中,而在难以置信的表情和惨叫声中,颓然消失在人头潺动之中;却是埋伏在另一个方向的猎兵什,开始发挥威力和用处?。

    但是他们最后的努力,已经产生了些许的效果,那些敌军当中已经重新组织起数波的反击势头,分作交替前进的若干批次,挥动这刀枪和挡牌拼死无畏掩杀了过来。

    然而这番催死挣扎的最后一搏,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和作用。

    一些穿过火力间隙的漏网之鱼,虽然侥幸冲到了他们面前,但却又被后队迎面投掷的爆弹,给炸得七荤八素;就算没有浑身血淋漓的倒在地上,也在近身轰鸣和冲击中顿然失去了方向和次序,然后,被前排挺举起来的铳刺,给轻而易举的戳杀、挑翻。

    因此在小半时辰之后就结束了战斗,在那些敌势来的大路沿途周边,已经躺倒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在尸体中痛苦呻吟和蠕动挣扎着的,已经被彻底放弃的伤员。

    事后短暂的检点战获,

    “张军将真乃成算也……”

    负责随军稽核的录事曹友闻,当场由衷的赞声道

    “不愧是制帅看中的人物……”

    “以营半之伍,就地反伏数倍之敌而大破之……”

    “杀获怕没有两三千呼……”

    似乎是因为此次伏击,已经耗尽了那些敌势的耐心和勇气,也严重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和锐气。

    此后这支队伍就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滋扰,而一路跋涉的连同剩下的车马物资,沿着别遣军留下的几处粮台据点,所抵达了滑台县所在的前军临时驻地。

    “来的正好……”

    而统制官王贵,也几乎是亲自带队迎了出来。

    “真是一路辛苦……”

    他这番作态倒也不是作伪,只有在亲自领军独出一路之后,才能真切感受到火器部队的好处,已经在后勤需求上的压力和限制。

    当然,经过之前高歌猛进的实力展示之后,他已经没有必要过渡损耗自己的实力了,而还是把这个阵前表现的机会,暂且让给其他部的友军。

    说是弹药将尽而亟待补充和追加,但是其实他麾下的弹药基数上,还有多少留有余力的,以对应可能的不测和突发状况。

    反正不同的军事理念和战术体系下,其他的友军部队,也很难掌握和了解,

    再加上这次补充的三万五千斤精炼火药和数千锭铅块,还有一千多桶猛火油,已经足以他游刃有余的自持上一段时间了。

    此外还有一些淮东特产的罐头和被服什么的战地补给品,那就没有必要和那些友军分享和广而告之而惹人嫌堵了。

    “奉制使之命此番前来……”

    交割了诸多事务之后,张宪又道。

    “暂且归于军候麾下听效……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王贵再度露出欣然不已的颜色和由衷感激的表情。

    “制帅对我不真是恩义深重,而几不知何以为报了……”

    “你我上下用命,自当是挣出他一番天大的功业来……”

    王贵有些动情拉着他的手道

    “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个张宪,张宗本,可是很早就入了那位罗制使囊袋中的看重之人,也是淮东军中颇有名望的一员骁将;

    如今添为置制使直属资序右虞侯军下,独一号的车营正将,一贯负责的是为大军前出,而时常要深入敌势围攻当中,而扮演中流砥柱一般的角色。

    更何况,这次除了可以用来围营布阵的车辆和辎重之外,他还带来了一团披挂齐全的冲阵骑兵和若干善于游曳侦敌的轻骑小队,无不是他此时此刻所正是急需的补充力量。

    因此也容不得他端起什么架子来,就迫不及待的引回到县衙中的驻地,好和那些新旧部属一起设宴接风款待,杰作一番叙旧和拉近关系了。

    此外,他还要进行一番布置和安排,才能让张宪这些人比较好的融合到自己麾下去。

    作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举措之一,那位正使魏晨也名正言顺的籍着人员交流和补充实力的借口;通过调剂补充的兵员为交换,将一些来自殿前军的将官,安插到了他的前军之中,充作某种实质上的眼线和变相的制约手段。

    因此有些东西哪怕是在内部行事,还是需要有所避人耳目的。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中年不惑而刚当上一只小军的统领,只有一腔热血而全心报效的武将了。

    他也要为麾下这些用身家性命前程来追随自己的儿郎,以及那些一贯在背后支持他的存在,有所负责和作为的……

    潍州,海沧港。

    曾经的罗藩第七家老,现在的辽西善后大使罗思谨,带着一干亲眷和随员,也再次心情复杂的踏上了淮东的土地。

    这也是他首次以从属的身份,前来淮东述职的日子,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经历和遭遇,让他格外的感触良深。

    罗氏的名号在辽西真的是实在不得人心了,那些薛藩的旧日臣民,宁远投附在外来的淮东镇旗号下,也不愿意为昔日的宿敌兼对头罗氏服务和维持表面上的合作。

    至于罗氏本家的乱局与事态,他这个游离于外围而得以独善其身的家老眼,见得也回不去了;恐怕接下来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继续仰仗淮东的鼻息和庇护,才能把他这一支的源流给保全下来。

    因此在来之前,他就反复的提醒自己和身边的人,摆正好心态和作风,好在那位远宗面前,争取到更多的条件和信任,才是目前最好的出路和转机了。

第八百零四十五章 风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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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迎接的,乃是被那位远宗引为心腹的掌书记第五平,这也让他不由的稍稍安心下来。这是一个相当亲善的重要信号。

    经过本家这些事之后,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格局和才器的所限;既没有军队中的威望与武勋,没有驾驭各色人等的手腕和管领各家的心机城府,更别说是前两代藩主那般,当断则断应时而起的魄力和眼界。

    甚至就连乘势而起的篡夺者罗肃先,或是善于借势而动绝地翻盘的罗湛容,都有所不如;这种差距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

    唯一可以值得称道的,不过是自己在本家管理事务的资历,对外交涉上长袖善舞的手段与口才而已。

    并不是特别是适格和足以领导一地大藩,重新走向繁荣与兴盛的人选。难道他要后悔为引入了这淮东的势力么。

    但随即这个无谓的想念和犹疑,又被他迅速抛在脑后。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难道淮东不出手援应,那些针对本家内部已经经营渗透了数代人的博罗会和野心之辈,就不会节外生枝或是安分守己下去了么。

    这些日子在辽西暂时置身事外而隔岸观火之后,他足足想到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原本想不通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本家历代积累的矛盾与是非太多,在征灭了宿敌薛氏之后,上至藩主下至隶民,皆是人心严重膨胀自大,而导致外患既去内忧旋起的必然恶果和结局。

    相比之下淮镇之前的那些作为,堪称得上仗义和守信的楷模典范;虽然在藩主暴毙之后的行事,未免有乘人之危之嫌,却也是他们这些罗氏旧族,所能获得最好的结果和条件了。

    在那般内外丧乱的情形之下,就算没有还算一贯亲善的淮镇出手干预,照样也有其他势力乘虚而入;比如那群喂不饱的北方联盟,或是北朝平卢道的营州诸镇,那对于他们这些罗氏亲族和旧臣,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糟糕事态,乃至彻头彻尾的灭顶之灾了。

    正所谓事情最楸有对比和差距,有了这其中彻底失去一切和暂且保存宗嗣、身家的权衡之选;他们这些暂时置身之外的罗氏关系人等,也就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寄身淮东,而苟全偏安一隅的这个现实了。

    起码他们在淮东和辽西之地,还有相应的安置之地和其他去处,依靠先期带出来的那些身家财产,依旧可以在物资相对充沛,而消费价格偏低的淮东境内,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

    因此,他也是如此对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反复强调厉害得失过的。

    安置好迁徙过来的部分族人之后,罗思谨轻装简行在一队骑卒的护送下,一路沿着建设好的硬化大道而下,仅仅晚上就抵达了青州益都的镇抚府。

    难得在后宅设小宴款待。

    一声令下,一道道呈送上来的是栗烧羊筋,梅汁白鱼,火灼黄蚬,酸炖肉、血肠白肉、菇豆堡、虾鲍银丝羹、糖炙鹿脯、明鱼酱汤、狍烙切,乃至还有用掏空的明太鱼,所做的鱼皮包饭。

    席面上都是辽东风味的菜色;虽然只有那么七八成的模仿程度,但也可见其用心之态。

    罗思谨他素来知道这位远宗好美食而喜欢四处收罗,而且贵贱生熟不忌,却未想到还能做到这个程度,不由在心中有些陈杂百味起来……

    而对我来说,不知道是真的感动,还是刻意有心的结好,原本有些拘谨的罗思谨,也渐渐放开了对我说了一些,自己这段时间的见闻和轶事。

    比如,

    他这次还给我带来了一个辽西方面好消息。为了赎回被俘获和掳走的人员,北方联盟的部分诸侯藩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向屏州境内,交付了一万多匹的马,还有两三倍数量的牛羊。

    而且这批马匹当中经过检查和验证,至少有八九千匹都是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派上军事用途的良马,这可真是一个重要的收获。

    要知道,我如今淮东?下的各处牧场和厩围里,不分公母老幼的大大小小牲口也有六十多万头,但是合用的军马却是才五万多匹而已;其他都是只能用来拉扯拖犁,乃至驮载重物的驮马、驽马之类。

    而虽然存栏的军马数量看起来虽然还挺多的,但却是要维持新旧六个骑兵营,及其附属的辅助役马队,还有那些骑乘化的主战步军营头的基本需要;

    其中还要专门除掉用来育种的母马和未长成的幼驹,这样七扣八减的下来就有些紧巴巴的,总也不敷所用了。

    因此,有些编号靠后的主战营序,在骑乘代步行军的选择上,就只能用参杂的骡子和大驴来凑数了。

    至于防戍营,更加偏重于地方守御和镇压性任务,因此在具体配备上就没有骑乘的待遇,而只有按照相应的人头比例,配属一定规模拉车负重的大型牲畜了;

    也只有在配属跟随主战营远出作战之后,才会额外得到畜力输送上的加强,在后勤保障的标准上也低了一个档次……

    而他显然在与那些北方诸侯的交涉当中,以知情人的身份和经验出了不小的气力,准确的把握到对方的底线和内情,而一次性获得最大限度的交涉条件。

    作为辽西的善后大使,他所做的事情当然还不止这些了,还有诸如辽西本郡的开义城外,荒废的大片土地已经被重新开垦起来。

    由此,至少可得现成的上等水浇良田五六百倾,其他中田、下田、草田和露田,果园和菜畦等杂色田地,也有十几万亩的规模。

    而在芦关与东山城以东的辽河平原上,一直有罗氏的臣民旧属陆陆续续的逃亡过来,以每天上百到数百人的规模不断增加着。

    “既然辽西已经诸事渐定……”

    说到这里,他有些小心的放缓语调

    “某家留在辽西也再无多少裨益了……”

    “相应干系和职事,还请另任贤能才是……”

    他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请辞,辽西善后大使这个特设的临时差遣。

    “姑且不急……”

    我摇摇头拒绝到,他这个邀买人心的招牌,暂时还有继续维持下去的作用和必要。

    “辽西诸事还多有仰仗之处……”

    “如此这般的话,那我就……”

    他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看起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姑且暂代一时,虚位以候任贤明罢……”

    “不过,宗兄的才具于我上游大用”

    我轻描淡写的继续道

    “可否为我礼宾襄赞……”

    “以总缆本镇涉外交接要务的呼”

    于是他的脸色一下子从患得患失的谨小慎微,在惊喜和欣然中变得开朗起来。看起来对于这个建议,还是颇有意向和心动的。

    “这恐怕……有所不妥,”

    “某得资望才德,只怕尚不足以当此大任的”

    “此话谬以。”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道

    “我看中的正是宗兄早年游历海外诸洲,见闻广阔的眼界和渊源啊……”

    “更别说这些年为大宗本家奔走于外的功劳和资历……”

    “有句老话说,过甚谦虚了就不免失之倨傲了……”

    然后他又推脱和谢绝了一番,确认了我的决心和态度之后,这才郑重其事的开声到

    “既然蒙得不弃,某自当奋力而为之……不负所托”

    对于他的后续安排我也自有章程,在兼领善后大使头衔的同时,继续负责他本来擅长的角色和事务,负责淮东的外交领域,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虽然是一个新设未久的部门,人手也是有限,但是拨款还是相当充裕的,因此这个礼宾襄赞也算是待遇优厚的新职位。

    主要是年初江宁方面才特许的,淮东身为大量在北地桥头堡,交通外藩的部分权宜和机变策略。

    他的正式入仕淮东,也是那些罗藩旧日臣属官吏,融入淮东体系内的一个最好榜样和风向标;他毕竟是安东大罗藩的资深家老,也是本家主干的出身,因此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拿着优厚待遇供养起来也是值得的。

    虽然,也可能因此成为那些辽东人士聚附的对象和代言人。

    由此在行政体系中,赵鼎代表的河南士人、蔡元长代表的徐州本地僚属;虞允文代表的帅司留守众人;以及姚仲平为首的岭外京大师生,鹿耽倪为首的海藩子弟,柯山梦为首的登州遗民等,南北地域的几大山头之外,又形成一个辽东人和罗藩背景的新派系。

    但那位德胜太祖不是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么。

    关键就在于如何权衡和运用他们的力量,让隐性的派系竞争在基本底线和合理制约下,变成一种良性的工作竞争机制,而不是名面上成为明末党争式的,官僚体系各种内耗摩擦的阻力和妨碍。

    如果仅仅是因为害怕党争,就不敢放手任用人的话,那无疑就是因噎废食的教条主义,更别说驾驭部下的气量和才具了。

第八百零四十六章 风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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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都亟道的土地上

    彤密布的黑夜,把双方的动静都遮蔽起来,而呼啸着的山风,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把秘密行动的部队偶而发出的一点嚣声都掩盖住了。

    这一场不仅牵动着都亟道的命运,而且也关系到南北两朝兴亡的战斗,就这样再度悄悄地开始了。

    来自延州的振武军马军都知赵松寿,亲自率领一千名轻骑兵,作为第一批渡河部队十二月初五的新月,只有过了午夜时分,才透过重重云层,露出一钩淡淡的光亮。

    依靠它的指引,赵松寿饬令所部,严格按照规定的渡口渡河,渡河时彼此照顾,相戒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他自己身先士卒,第一个就渡过了黑乎乎的水面,在南岸兵没有发现一个敌踪,于是,他带着渡河成功的舒畅的心情,拍马径向东北方向驰去。

    这时再要遏制士兵的欢呼声,几乎是不可能了看见主将东驰,陆续渡河上岸的骑兵等不及整好队伍,就鼓噪着,呼嚣着,舞弄手里的兵刃,跟随赵松寿迅捷驰去

    横在胜利道路上的第一道障碍,被顺利地克服了杨可世听到第一线传来渡河成功的好消息,不敢怠慢,自己迅速渡过河,在亲将的簇拥下,快马东驰

    起更以后,云层逐渐散开,但是月色更加朦胧了,从平地上腾起的一片雾子好象在它上面蒙上一层轻纱,随着雾气的逐步加浓,这块透明的轻纱也逐步变成半透明的绢子,最后变成完全不透明的幕布,这时大地上又回复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起先,被战士们压抑不住的欢腾泄露了一部分的军事秘密,现在却被包裹在更加保险的浓雾中间,战士们的心情稳定下来,又复归于沉默,连得杂乱腾踔的马蹄声也变得更加掩抑,更加有节奏了,似乎战马也通人情,懂得在这样一种带有袭击性质的军事行动中,不宜过于暴露自己

    重雾,无疑会降低疾驰者的速度,不过伊河一带本来就是西军出身的振武军,经常操练兵马的地方,赵松寿所部在入驻都亟道以后,在这里驻防过大半年,他们指挥所就设在沿河的吴口镇、皇庄寺二处,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哪里有一片树林,哪里有一条岔出正道去的小路,哪里有一块突出于路边的岩石,他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行途所经,他们本能地绕过这些障碍,使行军的速度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另外一方面,在战争中,雾,总是有利于袭击的一方,因为静止的目标,即使在重雾中,也还容易找到,而袭击者的行动如果得到大雾遮蔽,就可使对方莫测虚实而大吃一惊。

    老于军事的杨可世判断了当前的情况,就马上平举起右手掌加在眉心上,搭了个凉棚,望一望根本望不见有什么的前方,然后回过头来跟那几名紧紧跟随着他的亲将说:

    “早料不到有这场大雾,它来得正好,乃天助我也!“

    然而到了未明以前,浓雾逐渐消退,勉强可以辨色之际,大吃一惊的首先不是敌方而是他们自己原来他们驰逐到距离吴雄寺还有五六里路的地方,忽然发现有大队梁军

    虽然在刚消退的浓雾中,还不能把敌方的样子看得十分清楚,但是,那矫健勇捷的行进动作,那在脑后晃动着的发辫和额前露出的秃瓢,那迥异的服装和兵刃,分明是多支来自南海和外域劲旅。

    他们人数很多,大路上、小径上、田野上,到处都挤满了人马。只是,许多人还坐在地上等候命令而已。而聚集在河岸边上的另一些人,则抬着一些木排筏子等仓促制造出来渡河的器具。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还留驻在伊水下游伊阙关一带兴修据点,而尚未有所动作的敌军,忽然提前行动,一下子悄没声息地就出现在眼前,这当然要大吃一惊使得久战沙场的赵松寿也出乎意外。他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就往敌人密集处冲杀过去。

    可是在敌对的一方面,在这刚消退的雾气背后忽然发现了这支人数众多,作战意志昂扬的北朝队伍,也是大大出乎意外的他们原以为要渡过伊水,在河北面的彼岸才有机会与北军交手的。

    在这样接近,绝少回旋余地的距离中,要后退是不可能的,敌人追杀上来,很可能把他们全部吃掉;要从侧面逃跑也无路可逃他们双方都是锐气极盛的部队,犹如一对生死冤家,忽然狭路相逢,分外眼红,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于是随着赵松寿的这一声怒喝,双方步骑对阵一齐发喊,直冲向前,各自找寻自己的对手厮杀起来

    赵松寿不愧为振武军中的数一数二的猛将,只见他冲入敌军人丛中,乱劈乱砍,霎时间就血染征袍而且他还不能满足于与一般兵卒交手,一心一意要找到敌军的主将。

    他知道若是能够乘机阵斩对方的中军大旗,或是逼迫对方的主将站不稳脚跟很,而主动向后退却的话,那无疑就是一个扩大优势一槌定音的绝好机会

    事实上,

    他没化多大气力就对阵虎头豹尾饰物的素纛下,找到那个身材健硕、态度威猛的敌军主将对方一身的血红大氅和亮银甲胄,在一众实在是太过醒目了。

    由于振武军军久在边塞对峙形形色色的敌手,虽然他没有与南朝军队作过战,却都知道南朝梁军的形制与惯例,再加上那面标志着他本人所在的五尾玄鸟纹大旗赵松寿毫不犹豫就向纛下那个敌主将冲去

    然而对方也是处变不惊,果然是个临危不乱的统帅之才,他身穿一套银白的袍甲,把头盔拉得低低的,只露出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他手执缰绳,在那里安闲地观战,似乎正在找寻北朝军队的弱点,准备一下子投入全部后备力量,迅速取得胜利。

    在他身旁有一群南军将领围簇着他,正在对着眼前的战局指指点点着什么,在他们的身后,在无数面被刚刚露面的太阳照得金光万道的素帛大旗下面,蠕蠕潺动着大队聚集起来的步骑兵,无疑就是对方的后备力量

    据说,善于作战的将领们懂得在什么时候,恰到好处地把后备力量投入战斗,以收最后一击之功过早或晚地投入后备力量,都会犯极大的错误因此,赵松寿绝迹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而那些将官们看到赵松寿来得势猛,也纷纷拍马出阵,遮挡在这位主将身前

    赵松寿看准目标,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突然骤马冲入刀光爧爧,刀环发出好听的铿锵声,一个斜劈,就把一名护卫着敌主将的披甲将校劈下马来。

    一道喷泉似的鲜血,直喷在并肩而至的另一名将官脸部,又被赵松寿去势不减错身反拖,撂倒马上;刀影血光,再加上耀眼的阳光,竟使剩下数名迎击的将官有些惊慌失措,而乱了方寸拦阻不迭转眼间,就被赵松寿撇在马后,扑进大旗左近,直抢敌主将而去

    这时候大旗下步行的亲卫也涌了上来,却又被跟上来的少许北朝骑兵迎面踹开戳翻,再滚拌跌撞成一团,却再次拼死用身体和性命,给赵松寿创造了一条稍闪即逝的通道。

    然而对方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在部下为自己赢得一口喘息的时间,他并没有稍作退却,而是抄手挺槊骤马直上,一槊向赵松寿的腰腿刺去。

    而在冲驰中仍保持高度警惕的赵松寿,灵活地一偏身,就把对方这力掼千钧的一槊躲过,同时他的电光般的折铁大刀一掠,似乎已掠到敌主将的耳朵边然而对方只是把头盔一低,这一刀发出的呼呼声和刀环的铿锵声,还在空气中呼啸、振荡,却已经错身而过了

    他们的第一个回合的交手,那一槊和一刀都好象惊雷闪电、恶浪骇涛,逼得对手各自透不过气来那马匹也随着人的节奏直驰,停不着脚。

    转眼间,赵松寿冲入南军的后方,敌主将也撞上北军零星后续,一个踉跄,险些马失前蹄,却又险而又险的会转过来。赵松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这可是一个难得对手啊。

    然后,两人又都灵活地掉转马头来,再作第二回合的冲击这一次赵松寿的大砍刀直向敌将的头顶劈下,由于距离过近,敌将躲闪不及,举起铁槊来一格赵松寿力猛刀沉,斡离不的铁槊竟微微地往下一沉

    赵松寿的刀锋顺势向他抓住槊杆的手指削去敌将脸色骤变用力推动一端而扫过铁槊,斜飞掠过赵松寿的盔边而去,却是转身就逃。

    可惜赵松寿手里没有弓箭,南军的将校又一拥而上,把他死死缠住,虽然一口气用折铁大刀砍瓜切菜式的,斩杀了七八人,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追上,被合拢盾墙重新遮蔽起来的对方,而获得这个斩首酋的大功

    这时双方的许多将士都看见了这场马上突击的闪电战,看见自己主将的攻击和招架,为他们欢呼,惊喊,有一刹那,战场上的空气突然凝结了,似乎大家都停止战斗,屏住呼吸,等待主将们决出胜负米,再次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而随着敌主将被打落兵器而逃,许多簇拥在他周围的将校、军官,把赵松寿拦阻一阵以后就跟随主将一起向后逃跑它引起了连锁反应。在附近、不多一刻又蔓延扩大到许多地区的南军战士们都受到它的影响,纷纷从紧张的战斗中撤下来逃跑

    富有沙场战斗经验的杨可世这时也冲上第一线,他看到赵松寿突击得胜,立刻抓住南军惊慌图逃的机会,指挥全军进攻他手里的旗枪不断挥舞,指向前方,紧紧跟随着他的鼓手、号子手迅速发出追击进攻的号令,千骑万骑应着号令声向前突进,霎时间就把并不宽敞的道路与田野都挤满了

    撤退中的南军发挥他们在弓弩上长技,不断发射成排密集的弩矢来阻挡敌方的追击,他们射得又快又狠,把一部分追击的人马射倒在地倒地者还来不及挣扎起来,后面拥上来的铁骑又把他们挤倒了,或者践踏成泥

    虽然这一阵射击,给北军造成相当大的伤亡但这时大势已去,南军的强弩劲矢已经阻挡不住潮水般涌进的北地骑兵。

    赵松寿部骑兵追驰的速度似乎已超过箭矢在天空中飞行的速度,披着镶铁甲的大梁弩手们刚刚一箭飞出,追击者却已经冲到他身边,枪挑刀斫,再也没有给他们射第二箭的机会许多弩手被杀死了,更多的弩手惊惶失措,把造价不菲的强弩给丢在地上拼命逃走

    此时,天色大明,万马奔腾,掀起来的尘沙遮蔽了半边天空刚才血战过的那片沙场现在寂寞了,它留下许多人马的尸体,双方都有有时两具服饰各异的尸体并头躺在一起,愤怒的表情、蜷曲和痉挛的身体都表明刚才那场拼死搏斗的激烈程度

    他们怀着各自的目标——一个是要掩护战友反守为攻,一个是要乘肚追击,扫荡残敌,在最后的谜底还没有揭晓以前,双双战死了。

    他们最后一个愿望大约是,希望在断气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个谜底已经揭开了,自己是属于胜利的一方当然同归于尽的对手,也同样希望他才是属于胜利的一方

    现在这个谜底终于揭晓:

    随着一路延伸向南方的满地尸骸和残断的旗帜兵器,这场突如其来大战的胜利,是属于赵松寿所代表的一方。并且他还想继续扩大这个胜利。

    然而,在追亡逐北下去之后,他们遇到了据守在新筑好的数段墙垒后南朝火铳手,在确定了无法飞跃和冲击,而迎面折损了两三百骑之后,极尽强弩之末的赵松寿,也不得不带着满身疲惫退了回来。

    然后,就见杨可世率领的大队人马,已经在这个河边用缴获的各种木排筏子,就地搭建除了一个新的营垒来……

    而在青州益都,

    镇抚府的后宅,依旧正当着风和日丽的景象,

    小伽嘉在薛定谔的大尾巴上绑了一朵蝴蝶结之后,它就像是个永动的陀螺又像是个大风车一般的,迅速陷入了某种自娱自乐的癫狂执着追逐螺旋当中。

    虽然很快就晕头转向,跌跌撞撞的滚到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但却依旧对此乐此不疲的。

    连带放在摇篮里的小婴儿,也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虽然声音还是很小。但也足以让围在摇篮边上绣着块帕子的湄湄,露出某种欣慰而怜惜的母性表情来。

    而抱头蹲仍旧在牵着,从肉玩具勉强升格为宠物候补,而脖子上挂着项圈铃铛带着狗耳朵头套的阿秋,在庭院里手足抵地的溜达放风。

    这段时间下来,玩具阿秋还是稍微发生了点变化,原本有些懒洋洋而对一切都似乎已经无所谓的她,经过这一番自暴自弃式的反逆转,慢慢变得有些积极和主动的向我讨好和表现起来;

    就算没有例行的调教和条件反射式的命令之下,也会主动的表现出某种亲昵和依附的动作,就像是真正的宠物犬类一般。

    正所谓最了解女人弱点和细节,也就是相对熟悉的同性别了;虽然还不能确认是否可靠和值得相信,但也为我私下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和花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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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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