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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四十七章 风动7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再次吃饱了的小婴儿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于是就被湄湄被从襁褓里抱了出来,放在柔软草地的毯子上,让她舞动这粉嫩的手脚轻轻运动起来。

    而另一边疯狂转累了的灰猫薛定谔,也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小家伙的身边。学着她的模样做出各种翻滚、伸展和抓着毯子各种拉长的动作,让人实在有些忍唆不禁起来。

    只是偶然安逸的生活,总是不见得长久的,就见薛徽言引着商椎主管柯山梦走了进来。

    “这次是什么状况……”

    我主动发问道

    “是扶桑藩那边出了状况……”

    柯山梦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道

    “只怕硫磺的输入,会有些妨碍了……”

    我顿然有些肃容起来,居然是火药和化工业重要原料之一的硫磺产地哪里出了状况。

    扶桑藩或者说倭国故地那里,虽然多火山地震等自然灾害,但是也富产同样地质运动带来的各种特色矿物,比如金银铜什么的贵金属,因此,有好些早年大唐专门分藩于此的领地,以及十几处受南方国朝宗正寺直接管理的矿山和冶炼地;但是其中最多最常见的伴生物无疑还是当属硫磺,而且品质好而开采容易产量极高。

    (事实上哪怕在后世,日本硫磺的出口也是占据世界第三位的。)

    因为许多硫磺矿坑直接是露天开采的天然硫磺,只有挖掘的人工和再加上运输到海边的极低成本,在当地也是作价极贱的。因此渡海贩卖到了淮东之后,也不过是两三缗一石而已,实在是利润有限;因此长期被作为压舱物和货物添头来使用。

    现如今的扶桑藩境内因为上代的王统之争,在这数十年间分做了南北两大阵营,而各拥一系王室在诸侯分藩纷争乱战不休。只是战争的规模和强度,都远不及国内大陆的演变,打打停停的。因此在争斗乱战之余,为了穷兵黩武和自己穷奢极欲的享受,那些只要有地盘在沿海地区的领主,无不是想尽办法做生意来满足楸身的需求。

    因为这个时空的扶桑列岛,并没有经过正常历史线上废止遣唐使,而回归大和化的“国风运动”,而是进一步变成唐人输出矿产资源和炮灰、苦力的半殖民地,因此受到汉化影响极深,相应的片假名文字与和歌文化也不见了踪影。因此各种生活方式和日常传统,都已经对中原看齐而以追逐大陆时尚为荣。

    是以从衣冠饮食器具用来维持生活起居的很多必需品,都得大量的从中土大陆输入,由此也造成了居高不下的消费市场。

    不要说区区的硫磺和其他矿石,就算是领下的人口都有拿出来贩卖的。由此也促进了沿海贸易的畸形繁荣和浮华一时。因此,对于淮东输出的硫磺数量也是节节拔高。

    原本仅仅是军事上火药加工的需求倒还好说,但是原始的化学工业建立起来之后,作为相应的工业原料和催化剂成分,相应的消耗量就一下子成倍数十倍的翻上去了。

    而本土大陆上虽然也有硫磺的产地,但都远在后世的四川、甘肃、青海等地,可位是鞭长莫及了;此外就是近海夷洲的东屏州山区也有出产,但是光靠夷洲一地一隅的产出,连日常火药生产已经很勉强了,更别说淮东工业体系的日常需要,而要寻找更多的来源。而扶桑列岛无疑是最近也是最方便的来源和选择了。

    而以柯山梦为首流亡东海各地的登州遗民,就是通过长期代为购置硫磺、赤铜等专项产品,而逐渐与我的淮东势力,开始合作而搭上关系最终完成彻底投效的过程。

    只是扶桑藩的硫磺产地则主要集中在,本州大岛的东北和关东地区,也就是关东朝廷的势力范围之内。属于距离淮东较远的一方,而其中对外输出的硫磺贸易,则要穿过西国朝廷的地盘和势力范围,甚至是水军交战和争夺的热点地区。

    所以在后续的策划之下,以让出部分利益为代价,与疏通南北之间的某个大势力,原四国守护使清源氏一族进行作,保证了这条特殊的贸易线路稳定和安全;但是事情发生变化,现在这个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氏族兼经销代理人,居然被人攻破领地差不多灭门了。

    因为四国当地伊豫国缘藤原纯友,突然率千余只船发动叛乱,不但袭击占领了四国的淡路、赞歧数国国府,杀死守护以下国司、郡司诸多地方要员官吏,还攻入九州太宰府,结果不仅仅是硫磺买卖,就连相应的各宗南北海陆贸易也因此断绝了。

    就算这场动乱会被很快平息,但是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代理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然,我还可以派人分批逐地的去采买,而这些地方领主藩家,大多数都是节操有限唯利是图之辈,但是相应输入的成本也将大幅度的上涨起来。

    难道要因此改变方略了么,我顿时陷入某种沉思当中……

    洛都北面城头,

    兵部尚书杨嗣,也在打量着城内城外兵马戎碌的备战场面,

    曾经有无算的人员、车马和物资源源不断的,度过北面黄河上的河阳三桥进入都亟道内,又如同各只奔涌的洪流一般的,在洛都城下汇聚起来。

    经过再度的整编和操训之后,又有一批又一批的向着西面和南面奔赴而去。

    洛都城郊的数里宽的方圆之内,尽是新旧修筑的堡寨和营盘,就像是一个个星罗棋布的节点,将洛都内外被八水分隔的战区和防线,给联成了一个大整体。

    而洛都城内,数以万计的青壮北武装起来,连同征发的民夫一起,北当作某种可以消耗的资源和缓冲,填充到了这些战区和防线中去。

    但是其中大多数事情,已经与他这个兵部尚书没有直接干系了。自从灵宝公建立了兵马大元帅府,并且在战后并不解散而是不断加强权威之后。

    他这个所谓的兵部尚书就和枢密院里的那几位枢相一起,涉及武官选用奖惩迁调委派,以及兵籍、军械粮草、军令、关禁、征戍和防调等等方面的权柄和职分,也被以战时备敌从权的理由日益的消减和剥离

    进而成为大元帅府下另起炉灶的军政班子一部分;而在涉及军国方略,国务大政的内朝和小范围召对上,只能扮演一些日常咨议的角色。

    而且遭受如此待遇也不是无独有偶的少数个别;而是几乎所有前代大摄留下的老人,都被那位新任的摄政,用这种另行取而代之的变相架空手段,逐步排斥出决策圈子和权力中枢。

    从恩威莫测的权谋和心机城府的手段上,现任的大摄已经深得乃父之风,甚至还有过之。

    比如他的恩主兼元老,号称前代大摄的“文胆”,皇道派的幕后支持者高潜,如今只剩下一个太子少保,北院宣徽使的头衔。

    虽然既清且贵待遇和名分依旧尊崇无比,但却是逐步远离了权柄和实务,也变相分化瓦解了他们各自的班底和人脉资源;

    以至于,现如今他身为兵部尚书,除了些许站衙的门军之外,已经再没有直接发生关系的一兵一卒;平日里也只能做一些钱粮征募输送调集夫役之类,辅助性质的杂务,才能在例行的朝会上体现出些许存在感来。

    而在此刻,他的弟弟门下侍郎杨璟,亦步亦趋的紧随身后,向他报告最新的进展和见闻。

    相比还有些许事情可管的杨嗣,杨璟所在的省台部寺监院体系,可谓是大多数都沦为了荣养勋旧元老的清闲之处了。

    “杨可世那儿做的相当不错……”

    “已然数度击退了南蛮子的进兵……”

    “只是虽却其锋,却是未能伤筋动骨其根本的……”

    “在战阵上,但是还折损了几个新加入军中的族亲……”

    “是啊,真是干的不错啊……”

    杨嗣语气复杂的叹息道

    “戳力为公的楷模啊……”

    “此外,张(德坤)招讨在许州和陈州,亦是有所斩获……”

    杨璟继续道来。

    “只是尚不敢奉诏回洛都面圣述职……”

    “又是一个李司空的故事么……”

    他有些语气嘲讽的隐晦道。

    前朝天宝到乾元年间的名将李光弼,可谓是平定安史之乱的首要元勋之一,战功甚至犹在另一位郭子仪之上,最终官至右枢密使,拜司空,太子少保,而居于天下武人最顶端的位置。

    只是后来正当那位被称为“女中尧舜”的沈太后,保扶幼君专国数代而权柄喧赫,在她的阳谋手段之下,不但号称“一身开两朝,旋灭数十国”“无地藩主”“代牧宗藩”的权臣梁公,被迫远走域外回乡养老。

    而名将郭子仪更是只能躲在府邸里装病等死,生性强硬的李光弼也没有能够坚持多久,就自请出外经略塞外善后事宜了。

    到了晚年他一直惧为宦官所谗,而终身再也不肯奉诏回京。最终得以病死在九原的任上,年五十七岁。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有他们这些********的人群,私下帷幄筹谋的空间和余地啊。不为自己了然无望的前程与权势,也要为了子孙身后有所计定的。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权柄,但是多年任上培养起来的人脉和渊源,却是那个容易抹除掉的,而且很多冠以军国机要之名的东西,也无法完全绕过他这个兵部尚书。

    比如,对南朝秘密派出的那个使团,虽然只是担负着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的一次性任务,但是丝毫不妨碍他籍着杨璟之手,在其中落子和发挥真正的用处。

第八百零四十八章 风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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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附近的一处新筑未久的子垒当中,

    李处温看着被放回来的儿子李爽,很有些唏嘘感触和又是百味繁杂。

    他自从所领的怀庆军覆灭,而本人依靠装死仅以身免逃回来之后;就在没有当过正任的领兵官了,只能在几个副职和虚衔迁来转去的蹉跎度日。

    现在总算因为洛都因为扩充新军马的需要,而重新把他启用出来独领一部了,据说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是右枢密使的张叔夜,在其中倒是为他说了几句好话,也让他由衷的感激不已。

    只要不要去再度面对那只“满万不可敌”,强撼他们火器坚阵的话;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什么比手中掌握的兵权,更人让人感觉安心和可靠的事物呢。虽然他麾下的这部兴定军,才不过在编三四千人,而且过半是新募之卒。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却又变成某种担忧和惊惧。

    他本以为儿子李爽也死在了阵中,但却没想到是被那些淮东军俘获后,做了大半年苦工才被甄别出来,又当做战利品转送给了江宁方面。这一次却是作为带着口信的变相信使,给放了回来。

    儿子还或者固然是好事,但是变成敌国的密使,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这不由让他内心充满了矛盾冲突,难道要把他交出去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大义凛然么,但他又在自己心底隐隐抗拒着,只觉得这么做未必能够有预期的好处和结果。

    他虽然是在军中也堪称上下逢源的人物,对上官固然舍得放下身段去逢迎营钻,对需要卖命的部属也努力为他们争取条件,在日常不至于太过苛待,维持了基本六七成员额的战力,也保证了比普遍水准多一线的战斗力和士气。是以他得以中下等将门的出身,一步步的走到现在的位置上,哪怕几经丧师破军的挫折,而依旧以宿将的身份在国朝军中屹立不倒。

    但他同样不是一个意志格外坚定而宁愿一条道走到黑,不惜赌上一切也要为国朝鞠躬尽瘁的死忠之辈。像杨可世那般的一门亲族为国死没数十口的范例,他自然是无法做到的。更何况,他对于这次战事始终有着一种难以名言的担忧和隐惧。

    虽然这一次都畿道保卫战的局面,比起上一次南朝来袭时,看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既没有三路围攻的大军,都畿道内的兵马也更加整好以暇,有更多的坚垒城壁可以从容以待。

    但却在一些细节上,却依旧难掩外强中干,回光返照的味道;作为参与执行的军队中的已远,他可是亲眼看到为了集中物资和人力,无数外道迁移安定下来没多久的人家被强行拆散,充作军役;家家户户最后一点做种的粮食都给搜刮出来,以资军用;无数重新开垦没几年的良田沃野,连同上面的还没来得及收获的作物,都被清野坚壁为名而付之一炬……

    他甚至隐约有所耳闻,这一次为了酬赏和换取那些西军入关参战的武力支持,就连一贯作为洛都朝廷当权者直接控制下基本盘的河东、云中、河北等大后方,也被反复的许诺出去作为保证和安置。

    这几乎是变相杀鸡取卵式透支将来的所有一切,拿来赌这场战事和相应国运了;虽然摄政就任这些年来亦是采取了不少革新汰弊的举措,但是一切都是建立在举国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的老底子上,人心思安而稍稍休养生息的成果而已。

    然而那些负责具体执行的人,显然是不会告诉现任的摄政,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和细节了。而其他有所知情的人也不会刻意触碰这个禁区,至于些许同情良心和斗升小民的生死什么的,有这场迫在眉睫的举国大战更加要紧么。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根据前方的灵犀消息,南朝的军队当中已经出现了批量成建制的火器部队,而且不再是前次北伐中那种诸多大型器械,相对笨重迟缓的神机军那种作战模式,而是众多持有火铳的密集列阵推进,并且辅以沉重的阔口炮来攻坚破垒;

    南军每每攻克一处,就马上安排相应铳军驻守其中,作战战局的支撑点;虽然火铳在野战当中以善守不善攻著称,但是一旦有了坚垒和工事的屏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南军的攻势虽然进展缓慢,步步推进之下却是让官军反攻夺还的努力,变得愈加困难而艰巨起来。

    他自有内部消息称,本朝大将兼他的故交杨可世刚刚取得一场反击的大捷,最后就是在他们面前受挫而未尽全功的。

    虽然他是个功利主义者,但不觉的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儿子交出去,能够得到什么期望的东西。是口头的答谢和名誉上的嘉奖,或者是将他们派往前线唯一更多的重任?……

    “好吧……”

    李处温还是放下心中的举借和徘徊,对着李爽道

    “姑且说来,他们寓意何为……”

    “现今,已不是他们寓意何为……”

    李爽有些拘束和谨慎道

    “而是我等将何去何从了……”

    “这亦是杨侍郎和饶大夫的所托之言……”

    李处温的眼眸不禁微微缩了一下,就连朝臣之中都已经有人站出来了么,着看起来这洛都城中躲在幕后推动的能量也不在少数啊。

    只是。自从当年出了水门都指挥陈贤元,临阵开城投敌的事件之后;大元帅府就加强对麾下军将所部的监控和防备;因此这些年下来军中屡有阴事不密或是私有怨望者,泄露出去被夺职论罪,乃是捕风捉影的拷打讯问中丢了性命的亦是大有人在的。

    而李处温手下这只人马当中,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手也不过是,族弟李处能为首的部曲家将数百人,在那些新补进来的大部分人马当中,却还不知道有多少是来自上头安插的眼线呢。

    他还不想这么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身家前程搭进去呢。

    “阿爷明鉴……”

    李爽再度开口道。

    “维今对方亦有上中下三选之道……”

    李处温眉头挑了挑却是忍下了打断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上上之选,乃是阿爷出防镇要之时……及时反正以为前驱。”

    “则以首献之功,最少封公拜候,以节度使优容之而于海外世代食邑”

    说到这里李爽顿了顿,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处温又道

    “中流之选,则是两军对阵之时,阿爷能够及时呼应旗号而当先率部抽身而走……”

    “这样避免了对阵交兵之恶。则有襄助之功可为世爵,授观察、经略之实要”

    “那下选又是什么呢……”

    李处温终于开口道。

    “下选便是,……”

    李爽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

    “只需阿爷自避兵锋而伺机向北,……”

    “夺下河阳桥而入河北或是河东自据一地……”

    “则彼辈以阿爷所据有的多寡,事后追认相应的职级和名分……”

    李处温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上中下三选的意义和价值,却正好是倒过头来,为他量身打量的一般;然后,又只觉得似乎有些认不出这个曾经并肩上阵,厮杀掩护在身前的儿子来了,

    “那你呢……”

    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李爽道。

    “又有什么条件和处置呢……”

    “阿爷果然明鉴……”

    李爽苦笑了一下

    “孩儿已经私下迎取了广缘候崔氏女,并且有孕在身了……”

    “只待事成之后入主秘书监事……”

    “明白了……”

    李处温重重的吐出一口郁结的闷气道。

    “你就好生待在此处……”

    “有些东西,还须待我验证一二……”……

    龙门镇,

    迎面交叠对射的火铳和弓弩,如同雨点一般的打翻、放倒那些敢于稍稍露出身形的士兵;还有时不时炸响的炮声,在北军环形营垒的外圈阵地上,炸起一蓬蓬的土浪沙尘来。

    突然,一圈翻到的车辆和堆叠的沙土构成的防线,不堪摧残的骤然崩散开来,又顺着低矮的坡道滚落下来,而露出营垒内部的偶然一角。

    这时螺号声及时吹响起来,数个阵列中脑后结辫身穿厚甲的南兵,呼啸叫喝着握刀举牌向前,呈现出一种数叠波浪状的猛冲上去,

    只见被烟火笼罩的营垒之中突然飞出了些许物件,距离很近的落在了斜坡面上。

    点燃引线的铁球,被高高的投出一个抛物线,顺着高坡上的营垒滚落到了一名大叫冲锋的高大旗手脚下,刹那间砰的一声溅起碎土和气浪,将这名旗手仰面掀倒,连同聚拢掩护在他身边数名兵卒的腿脚,被炸鲜血淋漓的滚倒在地上哀呼惨叫着,又顺着被反复踩踏稀烂的坡面滚落下去。

    就算没有丢掉性命,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了。一时之间,同样的事情反复的发生在了冲击的浪潮当中

    作为同样继承前朝大唐全盛世代部分遗产和余泽的政权,虽然北朝的火器技术相对南朝大梁要普遍落后一些,但在长久的对战和拉锯当中,还是制造出类似火油弹和火雷弹的事物来;

    只是相比南朝的同类产品个体偏大偏重,只能用难以防水的引线而且投掷的也不远,只能作为防守之用而无法携行于进攻当中。

    但是在一个居高临下固守的营垒阵地中积累到一定数量后,还是足以产生令人头痛而为难的质变。

    就算有南军后方炮射的掩护和排铳的压制,但是对于营垒之中的北军来说,却是没有明显的动摇的溃乱,始终也是冲不动也打不下来。

    这一次也似乎没有例外,只见正片进攻的坡面,都被湮没在了爆炸掀起的气浪和尘埃当中。

    最后只有少部分格外悍勇的勇士,得以冲出烟火与尘雾的阻隔,成功沿着缺口杀进了营垒之中,与那些据守的北军迎面厮打格杀起来。

    时不时有人被长矛戳死,或是被砍翻剁死,尸体被推挤着抛头下山坡来,但是冲进去的敢死之士却没有任何一个后退和转身的。他们用最后一点人手背靠背的相互支撑着,力图在缺口的围攻中坚持更长的时间。

    受到他们的鼓舞,坡下更多待命的队列几乎是毫不停歇跟进冲进积重难散烟雾之中,在目视难辨的情形下,深一脚浅一下踩着软绵绵的稀泥和尸体,手脚并用相互搀扶拉扯着努力攀上而去,

    然后来自南军的些许投掷火器,也从外向内丢进了营垒之中,在烟尘和火光中炸开一片惨叫声,这时候,先行突入勇士只剩下数个靠背相抵,但是大局已定了。

    眼见得越来越多沿着被炸开和捣毁的外围缺口涌入的南兵,,以及营垒后方稀稀拉拉退逃而去,又被外围警戒游骑追逐砍翻的身影,这意味着又一次付出惨烈的强攻以胜利告终。

    随着向洛都方面的推近,王端臣手中用海外健儿组成的这把快刀尖刃,也终于遇到了棋逢对手式各种难啃的硬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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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十九章 风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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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西盘州,青山如黛,

    盘州都监姚平仲带着一众部伍,也汗发如雨的跋涉在山石嶙峋之间。只是手脚都被刮搽的血痕累累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或是抱怨。

    就在不久之前,最后一股与薛氏有关的残余,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山中,向当地留守的姚平仲投降,然后又被渡海送到了沧州去异地安置。

    也正是这些出奔的骨瘦如柴和衣衫褴褛的人们,及其所带来的消息和善终的境况,才让姚平仲最终下定了进山围剿的决心。

    这些薛氏的旧日部属,却是与那些营州军的残余力量,疑问生计日艰的缘故而逐渐的分道扬镳,最终在积累矛盾激化的火拼当中,被夺取了存身的几个隐秘偏僻的山村和寨子。

    这样,姚平仲就有了一批相对熟悉山中情形的带路党了。而让他下定觉得另一个理由,则是那批新近抵达辽西境内不久的闽兵,已经三千多名闽地的移民。

    要知道,闽兵长于山地活动而尤善在狭促崎岖之地,做小队突击和结团厮杀之举。而且这批移民也大多数出身矿工或是猎户之家,素来以彪悍闻名。

    他们为了能够在淮东的治下,获得相应立足和安身之所,可谓是最急于表现和有所作为的一个群体了。

    因此稍加训练就可以用来组成半脱产的屯围巡防队,而将地方上解放出更多的机动兵力来。

    虽然他手下主要是都是二线序列的防戍部队,但是他还是想办法集中了大部分的火器,而让这只新组建的部伍,能过做到人手一只火铳搭配近身格斗的刀剑,部分人还在身后背上一面轻便的圆盾;

    再配以五门用马驮载或是两人就可以抬架起来的散射小炮,若干********包和火油罐,就是他这次入山围剿部队的主要火力和阵容了。

    但是随着愈发深入的踪迹,山中的崎岖难行和频频出现的意外状况,还是多少超出他们的预期和想象,反倒是那些闽兵显得更加适应也更能坚忍的多。

    楸虽然在旷野上做阵战演练之时,他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甚至有些后劲不足和怯阵,但是到了这种多山丘陵的复杂地形当中,就显露出如鱼得水的另一面来了。

    只见作为先头和外围警哨的他们,一转眼就消失在繁密山林之间而无影无踪,仅仅靠着模仿的鸟叫,来保持相互间最简单的联系和传达消息。

    不久之后,负责带路的向导,就开始表示已经极为接近目的地了,然后就是利用最后一点山间的空地和停留的间歇,休整准备战斗一应事宜。

    半响之后,

    山石错乱而林木遮掩之间,几名低伏的蜷缩在坑洞里暗哨,几乎是接二连三被摸上去的斥候,给割了脖子或是从背后刺穿……

    但是在最后还是出了个岔子,一处灌丛中骤然传出些许嘈杂声,然后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形突然跳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向后逃去。

    好在姚平仲也并非是没有后手和对策,在那个漏网之鱼发出几个急促的音节而冲入石头缝隙之前,用轻便的弓弩射中了后背,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乱石之中。

    片刻之后,脸色有些不虞的斥候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却是中了闽地特色的药箭,脸色发黑七窍流血已经扑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后越过了这从乱石堆之后,姚平仲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一个数道曲折山沟连接而成的隐秘谷地上,高低起伏的树木之间之间,隐约可见陈旧斑驳的营帐和原木搭建的房舍,

    山边开垦出来的菜畦和零碎的坡田里,也是发黄多于茵绿,而且除了零星放养的鸡鸭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稍大一些的牲畜了。

    偶然出入的人影局势蓬头垢面而须发拉渣,身上的穿戴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不出笨的磨样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各色工具,仅有很少的刀兵;只是在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尤见只有在军伍之中,才能淫浸养成的日常章法和训练有素。

    这也让姚平仲再次认了对方的身份和来历,这些显然是刚刚夺去了薛氏遗民的据点不久,而正在进行修缮工作的北军残余。

    只是接下来一个消息,就让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了;他这一路上拆掉炮架而费了老大气力,损失了好几匹驮马,这才才弄到深山里来的几门散射小炮,居然因为地形的阻碍,没法安置到指定的制高点上。

    好在他对于这种状况也并非没有后背的方案,这时候那些娴熟与山地的闽兵就得以派上用场了,直接一名身材矮小粗壮的士官,带着一小队背负着爬上了高处,

    然后将他们背负的几个构件放下来,然后将临时砍伐下来的粗大竹节和篾条,连同绳索一起捆扎妥当,一个外观简陋而略显毛躁的武器,就准备完成了;这就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之一,用甚至随处可见的竹木,砍劈下来组装而成的一次弹射器。

    短时间内如样炮制的十几个临时弹射器,就已经在山石边缘上准备停当了。

    但是作为战斗的开幕,最先被击倒的却是那些站在高处的哨兵,他们往往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就被击穿了胸口和头颅颓然倒下,但是事情总并不会那么尽善尽美。

    当一名拖着尖锐的惨叫余音,如同凋零的枯叶一般跌坠下来的望哨,血肉模糊的落在下面劳作的人群当中之时,他们这才如同炸了窝一般的骚动起来。

    不足所措的焦虑和面面相觊片刻之后,顿然显露出他们残留的训练有素和对阵章法来,开始相互靠拢和呼叫着,用附近所能找到的一切东西作为武器,迅速组成一个个便于战斗的小团体来。

    然后紧接而至十数道冒烟的轨迹残差不齐的落在他们附近之后,就打了个他们各种措手不及和猝不及防。

    用竹子做成的弹射器,虽然没法把火药包和油罐透出更远的地方,但是骤然之间从天而降的爆炸和火光,还是在杀伤寥寥的同时,给这些敌人造成很大的惊吓、震撼和混乱。

    在漫山遍野出想起来的喇叭响和炒豆一般似乎无所不在的铳击声中,那些暴露在空旷地带结阵的敌人,就纷纷被打倒或是炸散开来,一时之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

    当他们总算反应过来,高举着临时拆下来的门板,铁锅做遮掩防护之物,沿着山中隐秘的小径通路,拼死向外突围之时,布置在地势较低的相对开阔林地中,等候已久的散射小炮,也终于等来了它发威的机会。

    没有任何瞄准和调校的手段,就这样被托架捆扎在临时制造出来的固定物上,粗略对着来敌的方向,按照预设的次序和方位拉发引线。

    接二连三近在咫尺的震响轰鸣,不但迎头打烂轰碎了决死突围的锋势,也顺着山峡谷道的放大作用,严重震慑和冲击了那些北军残余的士气和斗志。

    他们几乎是用比冲出来更快的速度,在相互拥挤推踏中哭天喊地的溃逃回去,就算是在后队努力制止和弹压的军将,也未能拦阻他们的溃逃之势;仅仅短暂的片刻停留之后,就被再次响起炮声惊骇的人流,给冲倒裹走了。

    紧随而后是连片闪烁的刀剑和尖刺打头,一边交替向前乒乓放射着烟火,一边挺动铳刺将沿途经过的零星敌人戳倒在地,最终淹没了整个山谷的出口……

    数天之后,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姚平仲,就带着战利品和押解着俘获徐然的走出了绵绵群山。打下了隐秘小谷中那处最大据点之后,剩下散布在其他几处村寨里的敌人,就实在不足以道也。

    或者说被长期堵在山中缺衣少食的艰险困顿生活,已经逐渐消磨光了他们的斗志和士气,除了在最初攻占中被杀死的数百顽抗分子之外,最后居然抓到了近两千名瘦骨嶙峋的北军俘虏。

    因为他们被饥饿疲病折腾的,连继续战斗下去的毅力和气力都已经没有多少,稍微接战的久一点就已经撑不住了,而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就连继续逃进山里都已经不愿意了,

    其中就包括了好几位出身营州的郎将和都尉,只可惜最关键的几个领头人物,却很早就不见了踪影。因为没有足够分量的人物坐镇和协调,这才有了后来这些北兵与薛氏旧部,翻脸成仇的一番内讧和侵并事端。

    而姚平仲的部下亦是人人多少有些喜形于色,不仅仅是因为这场相对准备充分的数战告捷,将山中盘踞之所扫荡一空;这也宣告着着辽西南部的土地上,最后一点隐患和威胁也被拔除而去了。

    这样沿着山边的土地和丘陵之间,就有更多的现成田土和村邑,可以被开发利用起来了。而最大的潜在受益者,无疑是这些当地屯守的将士和军民百姓

    只是当他回到龙城县的驻地时,

    折可适的旗帜,他带着为数不少的俘虏,也从南方的小清河对岸归来了。

    相比守备和经营治理地方为主要职责的姚平仲,折可适的主要任务是维持小清河防线,同时实时监控辽西走廊南段,营州境内北朝军马的动态。

    因此,相比只有两个卫戍营,加上若干建生军构成主要军力的姚平仲而言;在折可适手下的军力要更强也更充裕一些;

    除了两个主战营和一个防戍营之外,还额外加强了骑兵的力量,包括右虞侯军下第三猎骑营,以及在当地编成的数只辅助骑兵大队,若干炮组和一只车团,都时归于他手下调配的。

    因此,折可适有条件抽出相应的机动兵力,向南方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在一口气烧掉了三个营州境内的城寨之后,从而确认了营州方面已经军力有限,而一心做起了缩头乌龟。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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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十章 风动10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柳城镇以地理枢纽要冲的位置,管领着燕山山脉以北所谓山外地区的,威州、师州、崇州、顺州、慎州、北黎州、夷宾州、鲜州各地。

    而在历史上,这里曾经作为大唐攻略高句丽的前沿重镇,在安东都护府建起起来之前,也曾经是管领东北各族列国的营州大都督府治所。

    沿袭至今,则成为了北朝运转了数代安东行营的常驻之地,作为北朝大军长期经略和攻打桀骜不驯的安东诸侯,的转运大后方和运筹帷幄的指挥中枢。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曾是操持权柄的权臣一族,前代现任发家崛起的地方。

    因此,事实上作为平卢道军政方略的主导权和统治重心,也始终是在山内山外的两大派系,平卢道的首府幽州和安东行营所在的营州之间,不停的迁转和隐隐争夺着了。

    故而历代增筑营建下来,现今的柳城已是方圆数里的方形城围,麻条石与灰砖包贴的数丈城墙,四面皆设的的瓮城和林立的角楼、箭塔,无不是在昭显这作为山外军事重镇的显赫威仪。

    但是,经过了数年前南北大战,洛都朝廷轮番大幅抽调走军力之后,所谓的安东行营事实上已经是名存实亡,只剩下各留守文职佐僚构成的空架子了;

    再加上后来的而塞外番胡南下流窜烧掠,平卢道四镇为主的地方军队,因此数度分裂和追随宿元景出走塞外,讨伐那些草原诸侯等等,一系列战争和事件的严重削弱之后

    相应带来的后遗症,也很快就在地方上体现出来了,作为营州首府的柳城大邑之中,市面上是一片死气沉沉凋寂萧条的景象,走在街头上的也都是妇孺老弱居多,就是现在局面的最好写照。

    而在城中的行营官邸,刚刚经历了一场充满了扯皮、争执和讨价还价的高层会议。

    关于是否入援洛都的话题,虽然来自朝廷的额信使,各种威逼利诱和晓以利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最终还是列席的将帅们被以南方道路不靖,而割据河北中部和东部的张邦昌态度不明,再次以相对微弱优势否决了。

    随后,又有人建议可以直接沿着运河南下突入沧州,可以借助那些尚未淤积漕运河段来输送军淄,却又被以很容易遭到来自黄河对岸,那只大名鼎鼎淮东军突袭的理由,给再次驳斥了。

    但是,接下来关于另一个扯皮了数次的事情,却已经有了结论。

    曾经的卢龙军副使知都团练使李希尧,无疑成最大的失意者和输家了;他不但失去了大部分的军职和头衔,驻地和防区也被剥夺,还被变相软禁式的要求在家闭门思过。

    作为一个大小将门构成的联合体,平卢道的范阳、卢龙、营州(柳城)、蓟镇等四镇之间,也并不总是一个声音和步调的,特别是在失去了来自洛都方面的压制和凭衡之后。

    从积极内赴洛都的勤王派,到联境自保的观望派;从主张对那些草原诸侯发动惩戒性打击的北上报复派,到主张乘势的东进派等等,诸如此类的不同观点,在不同时期和阶段,相继的涌现出来。

    甚至也有人曾经提出过,效法格局河北的那位大都督张邦昌的做法,与南方的淮东镇达成某种妥协和默契,以较少后顾之忧的经略其他方面的建议,但是很快就被泯然与大众了。

    而在前些时日,为了解决辽西薛氏内部分裂和架空藩主,试图私自向宿敌辽东罗氏妥协求和的突然事件,再加上宿元景留下的安排和手段;

    除掉已经倾巢而出攻略塞外的蓟镇,平卢道的其余三镇内部,好容易才达成某种共识,由熟悉辽西方略的李希尧,就近火速带一部精锐人马北上,伺机支援弱势的薛氏本家,迅速平定薛氏的内患和可能的动乱,

    乃至制造机会挫败和打击,老对手辽东罗藩的野心和,如果在薛氏已经无法挽救而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最不济也要?住进兵安东的重要通道——辽西走廊。

    只可惜,虽然他一开始做的很不错,在大势难以正面阻挡的情况下,断然借助薛氏本家的内应,躲在幕后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几乎都达到了大部分目的,几乎将局面彻底逆转过来,甚至还远远超过了预期的效果,

    在东山城一役,不但把薛氏内部主张妥协的实力派给一网打尽,甚至差点儿就毁灭了国朝在安东最大的对手,辽东薛氏的整个上层;却又因为意料之外前来观礼随行的淮东军,突然横插一杠而功败垂成。

    不但最后大好局面尽丧,就连营州派系中颇具分量,关系也最为密切的地方势力辽西薛氏,也都被彻底激怒而同仇敌忾的罗氏,所召集而来的诸侯联合大军给逼上了绝路。

    在主要战略和大局上陷入严重被动和劣势的情况下,就算他再如何的殚精竭虑,智计百出的取得多少场局部的胜利和优势,但也无助于挽回己方阵营在辽西山河日下的颓势了。

    哪怕他果断裹挟了少藩主在内的薛氏高层,屠杀了开义城中的潜在投降派,而用诈降和偷袭来激怒和挫败罗氏的联军,一石数鸟的逼迫薛氏上下不得不死战到底,给敌人造成更大的损伤。

    但是北赋予厚望的辽西薛氏,在巨大的力量悬殊面前,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而他也只能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和保障手段,突围求生了。

    然而做为补救措施的幽州水师,连同他们所负载一只准备突入辽东后方的偏师,因为遭遇了淮东水军而几乎尽数覆灭在海面上。

    而好容易组织起来的后援兵马,也迎面撞上了传说中“满万不可敌”式的火器坚垒,重挫在小清河沿线,又在后方粮道受袭的噩耗下,不得不急忙退兵之后;

    营州境内那些原本支持和为他说话、辩解的声音,也不得不闭上嘴巴而改弦更张了。因为这已经是营州地方上,可以抽调出来的最后一点余力了。

    前前后后搭进去的将士,也达到了近三万的青壮年,放在过去或许只是稍微缓一口气的事情;但是放在现今只能自顾自得的局面下,却是足以令城内家家带孝,户户挂白的重大噩耗和损伤了。

    至少在营州境内的新一代青少年,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再继续损失下去的话,营州方面或者说是柳城镇的治下,不要说守垒戍防的人手严重不足;只怕来年就连种田做工的人都凑不齐了。

    为了抽调出足够的后援兵马,甚至连一些次要地段的哨所烽燧驻留编制,都已经撤出了,就算现在已经知道罗氏发生了内乱,短时之内也无力再继续做些什么了。

    除非他们有决心全力攻破那道,横亘在辽西走廊中段的小清河防线。

    因此,最终损兵折将仅以身免逃回来的李希尧,无疑要背负上最大的责任和过失。

    就算他能够带回来一个自称薛氏的少藩主,那也是聊胜于无的添头,却是于营州现下局面,并无太大的改观和裨益。

    只是,当李希尧回到了城中的住所,却发现就连亲兵都被人换了下去之后,也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已经有访客等候在其中了……

    而在登州蓬莱港,一只临时组成的武装船团,正在起航离港而去,

    在与淮东关系密切的船商胡静水引领下,他们将前往位于扶桑藩九州太宰府南端的大隅国,自从分藩改制之后又俗称隅州的地方。

    这是一个由半岛和群岛构成的古代区划,因为这里有后世闻名的雾岛火山群落。因此,一直沿袭到现代的频繁地壳运动,也带来了大量硫磺等矿物的出产。

    不过,因为当地属于九州太宰府治下的偏远之地,又土地贫瘠而人口有限,因此产出的规模也很小,在这个时代几乎不见诸历史。

    地方上为数不多的人口主要集中鹿儿岛和种子岛的港区,在南北海路贸易的支线中,发挥着中转地的作用。

    目前由位于西国的平成京朝廷,所派出的代官桑原氏一族,统治着世代居于此地的隼人族及熊袭族等土族的后裔。

    而且,这里也是在纸面上的海陆距离,离淮东最近的选择了。

    因为,前些日子与扶桑藩方面的交涉和其他努力,可以说是无功而返;倒不是私下接触的那些候选对象,不想做这个生意或者根本无欲无求没有这个需要。

    而是在四国大岛的动乱没有平息之前,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跨越漫长的海岸线,将北方平安京朝廷控制下关东之地所产的硫磺,给完好无损的送到大路上来。

    所以,只能放弃寻找代理人和经销商的打算,而直接从扶桑之地南方地区,自行想一些办法了。

    当然了,这就是我身为现代人,在地理知识上先知先觉超前眼光的一点好处了。如果不是硫磺缺乏的危机,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后世被列入,海上邮轮旅游项目途经地的偏僻角落。

    而别号“海狐狸”的胡静水,早年因为随船往来九州之时,曾遇到风浪而漂流到当地过,因此在地方上养伤盘桓了一段时间。

    对于这片终年弥漫着火山烟尘的半岛海岸,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倒也间接印证了我的想法和猜测。

第八百零五十一章 风动11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就像是佛门曾经提倡的严格自律和清修之道,道家也有倡导朴素自然的历史渊源和哲学观。

    因此,如今在他手下还有数十个官方认定的资格,而接受相应补贴的道门中人在干活,除了维持和管理那些祠观场所之外,主要任务是收集和编写各种道教有关的典籍,然后变成某种直白而浅显易懂的宣传小册和标语材料,好为淮东实行的政策、法规,乃至日常宣传提倡各种公序良俗,在日常精神领域和神秘主义层面,进行某种意义上的背书和阐释,乃至寻找历史上的渊源和古典主义的法理。

    当然,因为淮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豪门大户,或是世宦累缨的显赫之家,来穷奢极欲的堆高各种宗教活动的奢华排场和物欲靡费。虽说将来或许会有所苗头和萌芽,但至少现在这个还是暂时没有存在土壤的。

    因此,淮东治下的寺观神祠等场所,除了些许供奉的香烛之外,日常不接受任何财物上的供奉;在编的所有宗教人员,除了日常的修行功课,也是要参加不间断的业余劳动;受邀做法事的报酬,也仅限于一些米面瓜菜之类的实物,而禁绝与钱财发生关联的。

    不过,正所谓是上所好下所效。在私下里他还是投其所好的,给我提供了相应房中术和养生方面的咨询和建议。

    当然这也是历代上至君王将相,下至黎庶百姓都无法不在意的事情;也是此辈中人邀上获宠的晋身之道。因搰,哪怕是唯物主义教育下的我,也不能有所免俗。

    只是见多了各种网上揭露的手段,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和信服进去,而是会用科学的态度去解读和批判,这些充满封建堕落腐朽色彩,却又让广大银民群众喜大普奔的事物;

    诸如像是黄帝御女三千而飞升之类的神话当然是不能指望的。但是通过特定修养、锻炼的方式和生活饮食起居的规律,减少繁重公务造成的疲惫和身体劳损,想要活得更长寿一些的还是有理可循的;

    或是用来提高在床底之间的持久性和耐力;或是通过一些技巧和细节的挖掘,提升相应当事人的感触和享受,创造更多的欢愉和更持久的快乐,却还是可以有所立竿见影成效的。

    比如他就私下给我建议过,萝莉虽好但不是养生之上选,需要长期的培养和教育才能成长起来,所以,我应该找一个身体已经成熟而内分泌正常,相应体态肌肤发质乃内在生理形态和指标,都在水准之上的对象,才能达到某种和谐健康的互助效果,乃至成为容易孕育后代的优质母体。

    而按照他口中的标准,我家后宅比较适宜的对象;既不是持剑侍女三枚,理由因为身为女性锻炼的实在太多了,已经影响了一些身体部位和生理器官的柔韧和适用性;也不是新来的少女湄湄,因为她身体还没有彻底长开,有些先天不足的底子偏虚寒,还需要好好的调养一番。

    因此,最后居然还是那只偶然被看到的玩具阿秋,才勉强能基本符合他眼中“盈胸细腰臀如丰月”的优质受体和实践对象。

    好吧,如果不是我一直派人监视过他的日常种种,我差点一度以为他已经被博罗会收买了,或是干脆就是别有用心的势力,专门派来曲线救国的托。

    要知道,身为玩具的阿秋可是全身上下可以利用的部位,都被我用各种道具反复开发过了,就是没有给她留下关键性的最后一击。

    毕竟,我可不想直系后代的孕育过程,落在一个充满怨怼和心思莫测的女人身上,而给将来的家庭生活留下他喵的一对破烂事和后遗症来……

    郓州大野泽南岸的巨野县境内,一处在废墟上重建起来的移民村落中,正是一副农忙景象。

    名为鲁达,自称法号智深的光头和尚,也在汗发如雨的干着活计,只见他挥动耙子举重若轻的一拨,就将一捆捆沉重的麦草,给挑进水车带动的锄碎机构里,又变成一团团被压实的草料块;

    只是,他天生的力气极大,干得多也吃得多,一簸箕的棒子窝头和杂面饼子,不用和水吞就能吃个精光;因此,在这处新落成未久的村邑停留期间,接连承当了好些诸如房屋上梁、立柱、打桩等需要一把好力气的活计。

    这个鲁和尚,虽然长的魁伟凶猛而声音洪亮,但是对上这些孩童,却是能够细声细气的说话,甚至让这些孩童拉扯触摸他的衣服,也丝毫不见得生气;

    因此长处下来,倒也不少人愿意与他亲近的。而这段时间的停留,已经让他在这一代相当的熟稔了,就连原本的脸上,也长出了一茬短短的须发来。

    虽然是个日常只会抽空念几句经文的野和尚路数,但是他干起农活来却是一点儿都不落人后,以至于让好些家里有女儿和妹子的人,起了相应了心思和打算。

    只是对于那些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的暗示和旁敲侧击,他却是不可置否的一笑了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和心思了。

    这里是一处典型由各地外来移民杂居而成的村邑,虽然比不上那些官营的农场和屯庄,那般的管理严格和周密;但因为靠近备敌的前沿地带,所有的青壮年也是接受定期的登记,以较少的产出交公基数,承当相应的劳役分摊和定期的基础军事训练。

    当然了,如果被发现有隐匿的成年户口的话,那就意味着相应包庇者的连带惩罚,以及当事人矿山或是盐场的最终劳动改造去除处。

    当然了,虽然征收的出产比例不高,只有四成;但是按照《徕民安置条例》的规定,对于他们日常生活的大多数细节,有着相对明确的规定和规范约束。

    他们这些新村邑聚落里,日常产生的生活垃圾,所有人畜的粪肥必须集中堆放和处理,收获一切农副产品的下角料:

    诸如稻秸、麦草、豆克、麸皮。瓜蔓……等副产品,乃至自养禽畜宰杀后,剩下的猪皮猪鬃,兔绒,鸡鸭鹅的羽毛,吃鱼剩下的鱼鳞鱼骨等等诸如此类杂类,都必须交公换取相应工分或是配给卷。

    此外,农闲时节还要组织人去附近的哨垒,参加挑水担土的土木建筑劳动,或是就近修缮平整连接的道路,也是一年到头几乎忙的不落多少闲暇

    而这种各色移民家庭混搭而成的聚居点,如今也是延边各州的一大特色,至于当地人构成的土生村落和市镇,经过了前些年的战乱和灾荒的涤荡之后,反而已经成为了相对少数的存在。

    由于有相对合理的规划和组织,因此当周围荒废的田地都被重新开了起来,附近淤塞的沟渠河道也全部通了之后,村子里的生活水准就顿然上了一个档次了。

    虽然还是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路数,但是质量和数量上已经有明显的提高了。干蒸的地瓜丝混合高粱米的死硬团子,变成了黑豆棒子面的蒸窝头;清汤寡味的稀糊糊,变成带菜叶和芋片的咸疙瘩汤。

    等到了年节,还能有余裕下点汤条子,割点肉皮和杂碎,蒸一些荤馅的勃勃和饼子,也是大人小孩皆欢喜的数顿吃食。

    因此,村子里安家之后第一个死掉的人,居然是因为在社戏中贪嘴,不知不觉吃的太多而导致肠胃不堪消受,事后被撑死的例子。

    这时候,北边突然几名孩童吆喝着跑了过来,

    “河上有人过来了

    “是卖鱼的阮七来了……”

    于是正在簇拥在水车边上劳作的人们,顿时呼老携幼的被分走了许多。

    虽然日常还是吃不起肉的,但是三五天过来卖些,捕捞队淘汰下来小杂鱼和虾蟹的船,无疑是他们日常荤味与鲜口的重要补充

    而鲁和尚也抹了把汗水,得空坐了下来,狠狠喝了一大口苦根茶。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也走到了他的身前。

    “感觉如何……”

    “甚好,就是没有酒肉,嘴里寡淡的很……”

    鲁和尚主动问道

    “这回是该洒家派上用场了么……”

    “需得你去西边走一趟……”

    来人直言不讳的道

    “是以考察期提前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和其他人一起受训一番……”

    “起码佛经和揭语,还有典故给我背全了……”

    “自然有你喝酒吃肉的机缘……”

第八百零五十二章 风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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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东南的洛水上游,永济桥北岸的九曲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纷忙的混乱当中。

    已经是河陕节度使留后萧干,也在大声叫喝着,努力弹压和收拢着败退下来的兵马和人群。

    这时九曲城的街道上、城关上都出现大难当头的氛围和慌乱情景当前线之冲的南城门口,更是拥挤着不计其数的,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官兵和伤员们

    而更多的北军官兵,淋着泼天大雨,陆续逃来,从城门洞口望去形成黑压压的一片而在远处的永济桥头,萧干的部下陕州军的儿郎们,也正在和攻来的南军展开一场殊死的争夺战

    不断的有人坠落进河水里,被慢慢变得湍急起来的河水给冲走,又有人重新冲过桥梁,加入到桥头的战斗中去。

    虽然南方战线有杨可世的拼死作战而暂保无虞,但是在另一路紧接而至的南军面前,再次出现了危机和纰漏。

    转眼之间,都亟道东南地区看起来还是安然若泰的高门关,鹧鸪关、长水县、莎栅镇、福昌县、柳桥驿等一系列增筑强化过的驻军据点,就接二连三的沦陷了。

    若不是因为进入深夏突然而至的大雨滂沱,严重削弱了南军火器的威力,也让都亟道境内的几条水系变得喘急起来,只怕那些南军的敢战士都已经登上了洛水的北岸了

    事实上,自从南军入关之后,洛都方面就已经知道,从当地仓促招募起来的土团和乡兵不中用,特地把原本驻防河阳三关的永威军,调到九曲城城来坐镇和统管

    然后因为指挥和指派上的延迟和混乱,调到当地不久的永威军虽然掌握了城防大权,却没有作出任何防御的计划,采取什么适当的措施直到此刻听到前线失利的消息,

    为自身的安全计,统领永威军的镇守使张广泰,第一着想到的事情就是去关闭城门,不管前来夺门的是敌方的追骑,还是自己方面的败兵

    而在败兵这方面,首先考虑的也是自身的安全他们知道被关闭在城门之外就意味着受敌军的屠戮,他们怕的是敌军已经追到自己的脚后跟了

    结果败兵们使着人多势大,乘包铁大门还没有关上之前,拿出他们刚才受到追击时不曾拿出来的勇气,拚命想把大门顶开他们获得胜利了,

    结果城门豁然洞开,门后试图阻挡的少许城防军被挤死、踏倒,其余的在顷刻之间,就逃得无影无踪败兵们在夺门战的胜利中一声欢呼,争先恐后地拥挤着,互相践踏着冲进了城门,就好像从敌人手里收复了一座城池

    因此,

    另一路带着麾下胜捷军先头赶来增援的刘彦修,正好在他们参差不齐欢呼的“胜利”中赶到城门口,他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沿着城墙乘势跃马冲绕过了大半个城池他一路朝城外正南的官道上冲去

    从昨夜开始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暴雨像一道纱屏似地障住他的视线但是透过纱屏,他仍然看见一幅令人十分吃惊、十分痛心的大溃败、大混乱的图景官道上述迷濛濛的挤满着人、马和各种车辆

    官道原来是商旅往来的趟途,从高门关一直到洛都广定城门口,一百多里的道路都修筑得十分齐整然而这几年国计日艰,缺少修缮的道途也逐渐损环,它甚至承受不住这一夜暴风雨的冲击,已经失去原来的形式和模样,和两边的沟洫、野径、田畴都连接起来,连成一大片水泽汪洋般的情景

    人们在号叫着、叱骂着,马在嘶鸣着,挤在人马之间的斜斜歪歪的车辆也发出“嘎嘎轧轧“的声音大家都希望走快一点,尽早地逃到他们心目中的安全区域

    那个区域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们早就看到城楼,可是一直没有走到它的脚跟正是这个共同的迫切的愿望,阻止了它的尽快实现他们彼此阻挡着彼此的去路,一切恼怒、恐惧、争夺、厮打以及相互残杀的惨剧,都围绕着这个要想逃命的中心思想而发生

    正面的官道上实在挤不下人了,有?策马或徒步穿到野径上和还铺着一些枯焦的庄稼的田地上乱跑官道和附近地区早已失去原来的界线,从中间分散到两边来的人马越来越多,正好像决了堤的河水必然要向河床外面的低地铺溢开来一样

    这时天气变得更坏,除了暴风雨以外,还挟着碗口大小的冰雹,没头没脑地打下来雨势来得如此急猛,使得长期枯干的沟洫渠道都灌满了滚滚浊水浊水急速地向低洼处冲去,有些土坡被雨水大块大块地冲坍下来这一片地方都变成泥浆的沼泽

    人马和车辆在泥浆中行走,不断地打滑、旋转,有时被后面的人马一挤,一脚踏进深陷的泥淖,就很难自拔出来有些滑倒的人马,来不及爬起身,后面挤上来的人马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车轮从他们身上辗过,造成伤亡

    刘彦修沿着官道,几番向前冲去,却又几番被溃兵挡住去路并且试图把他包裹着一起退回来这时要冲过溃兵,夺得前进的路,比较冲进敌方的坚强阵地还要困难得多,

    因为这些溃兵逃跑时使用出来的气力照例比他们进攻时要增加一倍或几倍马扩再进再却,再却再进,一寸一尺地夺得自己的道路前进

    一路上,他不断地碰到熟识的士兵和军官有的来得及打个招呼,说句话说的一般都是关于前线溃败和敌骑追击的话,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人言言殊,莫衷一是,看来他们都是还没有见到敌人的面,单凭谣言风闻,彼此恐吓着,以讹传讹,先就逃跑了

    在一场败战中,能够见到敌人的面以后才转身逃走的,就算得是个勇士了,有的来不及说话,一颔首之间,彼此就被冲散碰到的士兵和军官们都感到诧异现在所有的人都往回跑,此时此地,他为什么匹马单枪地往前冲?

    有人竖起拇指来往后面指一指,表示追骑已经迫近,劝他不必再往前去还有人猜想刘彦修是到前线去找什么人传达一项重要的命令的现在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的呢?他好心地告诉刘彦修说,后方能够制使他们的人也早逃散,现在命令已无从传达

    然后,刘彦修终于遇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了同为枢密使张叔夜旧部的河北大将高再造,他正被裹在一大队乱军中,在败逃的漩涡里打转他几次驻下马来,忿怒地在指挥什么,企图把混乱的情况制止下来这个时候只要能够做到这点,就有希望重振队伍,返身御敌

    可是谁都做不到这点一个失去僚属、失去部将、亲兵、护卫,传令兵,失去认旗的都统制,杂在乱军之中,他的权力并不比一名普通的偏裨大多少,他能够逃脱活命的机会也不比别人多

    军使、防御使、兵马使手里一面小小的令旗,平时可以指挥数万大军的进退,现在在士兵的心目中,它不过是一块破旧的布,抹桌子还嫌太小

    军队中严格的等级制度,在一场大溃败中,自动地削平了各级军官和士兵都不过是一伙落荒而走的逃亡者,大家的身分都是平等的人们假装着没有认出他,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命令,或是假装着要想去执行他的命令而无从执行

    一到更大的急流冲上来时,大家急忙离开他,让他独自在人丛中发怒、斥骂朝廷派来监护撤军的内侍,这时也发不出威风,只好光头跛足跟在他后面,随着大流步步后退

    这个时候的高再造,对于刘彦修要去做的事情已经丝毫不起作用到前线去阻敌送死,并不需要这位松阳关镇守开具文书和手信,也不需要他发一道命令

    刘彦修明确地意识到这点,像风一般的急急忙忙乘隙从他们身边略过去了

    然后刘彦修也看见满口流着鲜血的另一位大将,永宁军副使李长予,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在溃退的队伍中叱咤怒骂,

    他看见刘彦修之后,忿怒而口齿不清的猛然地挥挥手呼喊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从他熟悉的那个李长予嘴里发出来的

    原来在混战中,他被敌方射中一箭,直接在左面颊上透了各对穿,因此说起话来满是血沫子和不停的漏风。

    这是在八天以内,他第二次受的箭伤,这才被迫后退

    于是,当逆流而上的胜捷军骑兵与永宁军的残部汇合之后,在这里败退的潮流终于减缓了下来,在他们身边重新汇集城三四千人的一部,缓缓掉过头来,向着永济桥的位置行进而去。

    半响之后,但这只深一脚浅一脚的队伍,终于看见永济桥头那面尚且属于官军的旗帜时,却也听到了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呼啸和声响。

    却是南军此起彼伏的炮击声,还有如同决堤之水败退下来的陕州兵。

    而这里距离洛都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二、三十里了。

第八百零五十三章 风动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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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重重包围的荣阳城与汜水关之间,近黄河的孤柏岭下,已经被浓重的夜色所笼罩在其中。

    大雨过后格外湿润的土地上,随着黯淡的夜色中如潮水一般淹过原野的队伍,重新被踩出了一大片的泥泞痕迹。

    而在他们进发的方向上,在充满了水分的湿润空气当中,就连巡营和哨楼间照明的火光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仅仅是半个时辰之后,

    潜袭暗潮的最前端就已经撞上了河南别遣军营垒最外围的警哨,被用细绳牵扯在地面上的空罐头,在清寂夜色中哐当作响的格外刺耳。

    而被惊动起来的木制哨楼上也开始炸响了团团的火光,不同与之前见过的发炮声,却又比寻常的火铳放射更加响亮一些。

    咣咣作响的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的轰打在,那人影错约的大片阴影暗潮之上,溅起成片血色的同时,也短暂照亮了他们沉默而狰狞的面孔。

    被架在哨楼上的,被称为淮式大铳的转轮小炮,说是炮其实就是口径更大的散弹铳而已,打出来的铅粒和铁渣,也不过是二三十步之内的杀伤,甚至

    但是胜在覆盖面足够大,六发一个转轮打出去就可以迅速用雨点般的铅子,喷洒压制一个扇面的范围。

    虽然未必能够穿透防护齐整的铁甲,但是打在裸露在外的手脸脖颈上,也是足以让人要命或是破皮嵌肉就此失去战斗力的。

    再加上赶上前来蹲伏在拒马和矮墙背后,开始成排放铳的营中驻队,这些颇有章法的分作前后批次冲击而来的人潮,就像是开始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阻力和推动,纷纷在难以压抑住的痛呼和哀嚎声中后仰前扑的倒在地上。

    而只有跑得最快,已经摸到营垒近前一批人,得以跳下壕沟又去势不减的出现在营墙之下,挥刀砍向上方伸出的火铳,或是用力扯住用尽全身重量强拉下来,以打乱矮墙之后的放射次序,然后伺机攀越过去杀入其中。

    只可惜,他们能够取得的成果寥寥无几。

    然后,就被上方戳下来的铳刺和矛头,给逼的无法立足只能重新退回壕沟当中,或是躲闪不及被迎面或是当头,给刺出几个突突喷血的窟窿,而颓然的抓着矮墙拖出一条血污而滑落下去。

    然后一批带着星星点点火光的事物,也重重抛投进壕沟里的浑浊积水中,在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响声中,霎那间壕沟里不论死的活的还是受伤的人,都被迅速蒸腾而起又蔓延开来的火光,照亮和点燃了起来,

    这一刻,只要是还有气力的人,无不是哀呼惨叫的带着身上大团的火光,努力挣扎攀爬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焦炎地狱。

    而后续冲破弹幕而涌到到壕沟边上的敌人,也被彻底照亮了他们的面孔和身形,又在惊惶而错愕的表情中,被近处成片放射的火铳给密集打倒在壕沟边上。

    但是他们居然没有后退,而是推举起那些倒下的前排尸体,作为就地取材的现成遮护和垫脚,就这么冒着抵近射击的弹雨,再次冲跑着飞越过相对狭窄的壕沟,

    虽然不少人再次跌落进沟底,在余烬未灭的火光中惨叫起来,但是更多人的还是踩着丢下的尸体和伤员,破开了稀疏的拒马和木制的营栅,转眼杀到了土垒而成的矮墙面前。

    迎面投掷而出的是是一片银光闪烁的手斧、梭镖和飞刀。顿时将墙后刚刚放完一轮的铳兵,给猝不及防治下打的血光四溅,变得参差不齐了许多。

    但是剩下的铳兵们,还是按照刻在骨子里的训练和操条,条件反射式的去势不减的将铳口下的尖刺,毫不迟疑给戳刺在那些最前排的敌人身上。

    然后一挑一松抽手回来的瞬间,涌动在前排的敌势就是被镰子割过的稻丛,顿时翻倒剥落了,在此期间他们也被一些铳缺口攀爬上来敌人,给再度刺中或是砍翻。

    这时候在后队待机的白兵队,也及时起身顶上来,像是流水一般的填补进了各处的$口中,进而取代了原本铳兵的位置和防线。

    只见他们用手牌死顶着敌人的砍劈和击刺,用力撞开或是架住那些爬上墙垒的敌人;另手捉刀平胸剁在敌人防护不及的腿脚足踝上,

    或是用单持的短矛,向上反撑住敌人的身体,任其在自身重量下戳穿刺透,又在喷溅的血水即将顺杆流淌而下的霎那,而齐齐将他们顺势推出墙外,跌落在那些敌军的头顶上。

    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般的流畅自若和充满严丝合缝的味道。然后,双方就变成隔着一道齐胸高的矮墙,面对面的对抗搏斗和往复厮杀争夺起来。

    于是尸体在矮墙之下越积越多,越堆越高,乃至填平了壕沟和拒马,又变成可以轻易冲上矮墙的坡道。

    然后,就是这么一道才不过胸高,已经垫高到可以轻易踏步跨越过去的矮墙,却成了这些突袭的北军将士,无比令人绝望而颓丧的阻碍和死线。

    他们就这么在激烈的争夺和拉锯当中,一排排的相互交错缠战着,直到力尽身死而倒在墙头内外,用鲜血把这道土垒的墙面,给沾染成了浓重的深酱色。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后交叠的死了多少人,正在厮杀苦斗不已的众多北军,居然觉得面前一松,那些墙后负隅顽抗的敌兵,纷纷急促的转身向后奔退而去。

    然后就在喇叭声中,纷纷的蹲伏和跪下,坐倒了在满是泥泞地上,这不由让那些追击上墙的北军将士,不由一阵错愕和惊奇,还有大声哄笑着士气大振起来。难道这是这些南蛮子放弃抵抗,就地投降的新姿势么。

    然后,有格外老练或是久于战阵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怒吼或是高喊着,拼力推搡催促这身边的士兵。

    “不要停,。”

    “冲上去……”

    “缠住他们……”

    “不要给……敌虏放铳的机会”

    然而这一刻已经有些晚了,只见数十步外的不远处,暗淡的火光中已经是人影绰约的,远近不知道有多少铳手已经按照前后数排的横阵,重新列好队形而在黑暗和营帐等物的掩护下,静静的目视和举铳瞄准着这些涌入的敌势。

    除了风中甲衣摩擦的细碎沙沙声,甚至没有任何喧哗声和多余嘈杂响动,如果不去注意看的话,甚至会以为他们的所在,只是一群群和营帐车马联成一体的死物和塑像。

    只有他们喊出口令齐声呼气的霎那,才会令人感觉到风声中和骤然变得凌乱黯淡的火光乱窜。而面对上这些点点连片铳口尖刺反光的北军将士,也不由士气为所摄而不禁的有些心思浮动和窜乱起来。

    先是那些叫喊和鼓舞的人首当其冲的,纷纷被不知道从那里射来的弹丸射杀打倒,从而拉开了一层又一层轮流排射的序幕。

    然后,在先前墙内喊话的鼓励和后续的惯性驱使下,这些进击的北军将士英勇无比,如同波浪一般层出不穷的涌入进来,又被成排连片的铅雨弹幕打中掀翻在地。

    在迅速延伸和堆积起来的尸横遍地中,他们甚至连那道蹲座在地上的松散白兵防线,都没有能够突破过去,就被稀稀疏疏的拦截下来,抱着腿脚佝偻着身体变成更多新倒下的尸体。

    直到后方吹响了收兵重整的号角声,墙外剩下的敌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裹挟已经变得稀疏许多的身形,失魂落魄的撒腿狂退而去。

    然而,这在背对着敌人的情况下,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坦途和路径,只是在这个退却的过程中,虽然不断有人被飞射的铅丸打倒,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再回头转身去面对了。

    这一夜也是惨烈的一夜,作为河南别遣军的驻地,几乎是偌大的联营都遭到了数路夜袭;而在一片蔓延开来的烟火点点中,唯有前军所在的西北角一片,还是在愈演愈烈的厮杀声中,保持这相对的黯淡和平整。

    就像是这片联营烟火中的洞和静默区,轻而易举的就吞噬和消磨了,任何攻往或是闯入这个区域和方位的敌人军势。

    而在天亮后,也是最先派出相对齐整的追击部队,与前来接应的敌军后援再度遭遇和交火了数阵……

    一天之后,汜水关内,小关城军营,

    被寄予厚望的神标军临时驻地当中,却是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朝廷养你们有个甚用……”

    领军左郎将崔博,正在对着一名随军的匠师拳打脚踢,暴打的对方哀声惨叫不已

    “修造出来的家伙,一遇到较大的雨水就大都打不响了……”

    “还不如个烧火棍顶用……”

    “而南佬那儿却依旧好生生的在用,”

    “数轮对阵下来,就害我折损了好些儿郎……”

    “还请崔左将息怒……”

    另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在旁辩说道

    “实在是因为保管不善,子药多半被浸潮的缘故啊……

    “只是现在关城之中自有相应的雨棚遮盖。不虞雨水打湿了”

    “此番南蛮子若来攻,便叫尔等知道我军火器的厉害

第八百零五十四章 风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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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益都,依旧是一副太平熙熙的日常景象。

    只是在热的令人满身是汗的天气下,往来的行人减少了许多;只剩下来那些卖冰水和饮子的小贩,还在顶着骄阳酷暑不辞劳苦的沿街叫卖着。

    而在镇抚府后宅园林里,假山流泉之下特意开辟出来的凉洞里,

    穿着宽松纱袍的我正皱着眉头,看着抱头蹲被我正理出来的统计数据,以及来自后方广府大宅的一些意见和判断。

    在新一个月份里,来自南海各洲的低价原材料输入,再次有所缩减了和下滑。

    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吕宋三洲(今菲律宾本岛)下降的最为明显,特别是南部大沙洲(沙捞越州)的紫铜沙、生锡和白铅,还有稻米、椰子、甘蔗、烟草、蕉麻,棕榈等农副产品及其加工制品的出口,相比往常年份的同月足足下降了三成还多。

    以至于环游往来各洲之间的大型船团,再次出现了负载不满的状况。虽然负责此事的宇文拔都,及时从沿途的其他地方补充了货源和压舱的特产,多少减少和延缓了相应的影响。

    但是随船而来的各种消息,却没有任何关于灾害或是人为减产的征兆,所有的反馈都是关于今年,只是一个相对正常的小丰年份。

    但是如果结合广府那边送来的消息和提醒,综合判断下来,那似乎就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国朝这两年下来,对两道管辖下海外各洲的不断增税和各项追加征收的特别贡赋,已经对当地藩家和国人众的种植园经济体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和波动,以至于他们纷纷都出了各种状况,连日常计划内的生产预期都没法如期完成了。

    要知道,我给的离岸价格虽然比广府那边低得多,但因为是在夷洲、淮东之间进行的,基本等同于远航直达的大三角贸易活动。

    而且漫长的海程中,走的又是最为成熟的环大陆航线,每年成百上千的船次往返,积攒下的浪损翻覆率不到百分之二三,而且还是非正常通航季节赶路造成的居多。

    因此,少了国内层层中转和重新调配划拨的多重过手环节,对于那些海洲地方上大量使用藩奴,而拼命压榨其劳动力的当地庄园经济体系来说;还是颇有些赚头和利润的事情。

    毕竟,往年他们领地内的收获遇到产出过剩的时候,除了部分自己的领下强行消化掉以外,就只能仍由其烂在树上或是掉在地里,以节省相应的人工徒耗。

    自从与我产生供销合作关系之后,就获得了一个简单加工保存,再输出的稳定渠道和收益来源,而且除了他们驱使下那些不怎么之前的人工外,这部分进项几乎等于是纯利润。

    更何况这个生意也不是单向的,那些靠近海边的藩领和商家,还可以用来年的输出配额和预期收成作为担保,通过转销贩运船团带回来的大陆商品,乃至北地的物产到内陆去再赚上一笔。

    因此,他们与婆罗洲会馆做起生意来,正是方兴未艾只恨少而不嫌多的。

    现在居然会被逼的不得不减少出产,看起来国朝新追加的政策对他们的影响,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已经对他们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实质影响和损害了。

    要知道这些家伙别的或许不怎么样,可是世世代代沿袭下来,最擅长压榨和盘剥那些藩奴和土族,还有归化人什么的。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虽然在这些年的努力和拼命投入之下,累死累活了至少数千口人等,想着各种办法加强管理,来充分压榨劳力和提高劳动效率,淮东才总算能够初步实现粮食收支上的盈余和积累,和各种民生日用品的相对自足。

    但是要维持这么一大摊子的初级化工和附带生产的产业,以及相对低成本的社会贡给和消费水准;还是需要源源不断输?的原料、矿物和其他资源,作为催化剂和额外补充的。

    就算是粮食方面,虽然淮东已经不用再大量进口那种味同嚼蜡,只有在南海岛洲才盛产的多季稻米来应急和救荒;但作为附带压舱的牲口饲料添加成分,以及军用口粮的加工原料,还是有一定继续维持输入的需求。

    虽然经过漫长的海途之后,很可能因为风浪的概率出现浸损和发霉,但只要加工炊熟之后,至少那些饿着肚子朝不保夕的人,是没有资格嫌弃和挑剔什么的。

    但是对外的另一方面来说,却又有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真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道理。我这里才派出前往九州南端的船团,结果刚上任没多久的罗思谨那里,就已经出了成效了。

    这一次,居然是扶桑藩南方的西国朝廷,主动派出使者找上门来了。而在此之前我明明一直派人保持联系和往来的,都是北方关东朝廷的人啊。

    然后才从先行接洽的罗思谨那里知道一些内情,这一次主要位于扶桑藩西海道的南朝势力,却是被我主动悬赏打击博罗会的风声与消息,给吸引过来的。

    这也算是“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个意外产物了。

    虽然来的只是一个官拜治部省采物造,隶属于西海道第一大势力平氏出身的普通使臣,却是表明了某种态度。

    作为扶桑藩的西国朝廷,却是同样深为这个博罗会所苦了,为此还给我罗列了一大堆不知真假的罪状和黑历史。

    当然了,以扶桑藩这种南北阵营分据,而内部亦是纷乱不休,打打停停几十载的混乱局面,我真看不出博罗会,这个典型躲在幕后搞事的搅屎棍作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不管对方的态度和要求,有多少是真的。

    如果能够从扶桑的地方政权获得某种便利,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对于我私下正在进行的事情,也是不无补益的……

    郓州,五丈河中游的雷泽县街头,数骑举着露布的信使,策马小跑踢踏的驰走而过。

    “捷报……”

    “捷报……”

    “别遣军栄阳城下大破北虏……”

    “杀获各万……缴获无算”

    “栄阳旦夕而下……乘胜发兵汜水”

    而看到传捷的卢布之后,正在当地休整和待机的十数名将官,却是表情各异很有些复杂。

    有人闷闷不乐,有人在暗自叹息,还有人满腹心思的一口接一口的抿着酒水,或是埋头闷声大嚼。

    “真是乏趣的很……”

    最终一名亲熟的将官打破沉默,忍不住在汤怀面前大声的抱怨道。

    “明明前沿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却还要把我们如斯人马,继续闲晾在这儿多久啊……”

    他的这番话,顿然引起一片共鸣来。

    “儿郎们的数度请战,也始终没个响动……”

    “须得知晓,这可非是制帅的主张和初衷,乃是来自朝廷的三令五申啊……”

    “难不成这巡路和守垒的勾当,就要没完没了的一直干下去吗……”

    “在这远离前线的后方之地,又是警戒待机个甚……甚么个鬼东西”

    “且慎重些,勿作非论之言,或许朝廷方面自有判断和成算……”

    “只要我辈一刻都不得丝毫松懈,不断磨砺军事技艺与战法……”

    汤怀也只能如此真真假假的做那,虚实掺半的宽慰和安抚他们道

    “以天下之大,又怎么会没有我辈大展身手的机缘和用处呢……”

    倒是那个同批出身的郦琼,这次籍着押运粮草支援前军的由头,得以随张宪所部抽调出来的一批精干人马,变相绕过朝廷的限制和勒令上了前线;

    这会时光,也不知道打成了什么模样,这次捷报当中又是斩获如何。

    对于他们这些大多以追逐个人功名和武勋为荣耀的将官来说,一点儿不动心和毫无羡慕妒嫉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连汤怀心中也不免有些隐隐的如鲠在怀,在面对部下的殷殷请战之情,也总觉得有些憋闷和心中不自在的因素。

    但是他隐约也知道,这也是对方自己卖力拼出来的结果。

    在同样的条件和机会下,郦琼总是自告奋勇请战在第一线,屡屡身先士卒的专往凶险处去,因此受创负伤挂彩已经不止三五次了;从最多见的箭创,到刀砍的条疤,枪戳的眼儿,还有形形色色的伤肿,可谓是一应俱全了。

    有他这个一心走到黑的榜样作为对照之下,其他人就算初定下决心,要在淮东这里有所成就,显然还是多多少少有所保留和犹豫惜身的。

    所以在资历和表现上,还是真没得什么好比,作为曾经的战友和同僚,汤怀这点度量和胸怀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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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十五章 风动15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安道全算是梁山部众出身的野路子大夫,但对于外创手段却是很有一套,这才在早年梁山四出攻掠的时候,就被裹挟了上山。

    因此,他对于所谓的外科手术的概念,也是最早接受,并且最快上手的少数人之一。跟随了淮东的前程之后,他也成为受人尊敬的军中主刀大夫之一,能够让他亲手做清创这种小事的对象,也已经不多了。

    当轻车熟路的三下五除二的完成之后,他又例行交代道。

    “天热之下,要注意不能让伤处附近沾水”

    “每天都要勤换绷带和纱棉……”

    “如果有伤处肿胀或是发热的情形……”

    “要及时到我这里来用药……”

    “要小心铅子的余毒,可不是那么容易消掉的……”

    “因此有所机会要多饮水和排尿……”

    而在十数里外,汜水关内的北军营地中,则同样是一片惨叫连天的情景。

    北军的伤员们也正在同袍的帮助下处理自己的铳伤。要是被打对穿倒还好办,只要当场没死的话,包扎起来就可以听天由命了。

    但要是好死不死的嵌在身体里,那就麻烦大了。

    只见他们用火灼热的圆头勺子,硬生生插入被铳子打的伤口里,然后用力的挖刮和搅动着,直到挖出里面沾着血肉的铅丸或是碎片;再用药膏和其他临时草就的填充物,将伤口给塞堵起来,

    倘若是如果血还止不住的话,就只能用烧红的刀匕在这个过程当中就算是没有马上死掉,也会让人活生生的痛晕过去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对应火器伤害的的主要对策,而在缺乏条件的情况下,更多的人则是仓促包裹了伤口,然后就这么靠身体的概率苦苦煎熬的挨过去。

    然后,面对他们的将会是体内异物和慢性的铅中毒,所带来的无尽伤痛与烦扰。

    事实上,对于他们的大多数人来说,在北朝如今严重的物资和手段匮乏之下,被南军的铅弹打中之后,就算没有阵亡在当场,也有很大的概死在后续的感染和流血过多当中;

    就算是靠身体素质好侥幸恢复过来,也因为缺乏常识和医理的伤口处理不当和错误,很大概率留下来伤残,再也无法在军队中服役,或是养好伤后成为正常的战斗力了。

    因此,私下畏惧与南朝的铳军,特别是与淮东军的对阵,在这种后患无穷的事实和结果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一种潜在的常态和事实了……

    私下抽空会见了这位来自扶桑藩的使臣之后,我才发现这其中的价值远不止于表面那些东西。

    因为相对于这位使臣的公开任务,我更在意的是他的家族身份和现有的领地。他叫吉良贞秀,乃是甲州刺史兼吉良贞满的弟弟,也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甲州是什么地方啊,古律令制又称甲斐国,随着某个叫武田信玄的霓虹电视剧一起,将这个名字第一次给传入中国大陆,还有关于当地盛产金矿的记录。

    然后是各种游戏和动漫作品的加深印象和强调。

    俗话说,谁不喜欢真金白银啊。

    我倒是也想在扶桑列岛开金山、挖银矿什么的,。问题这种先知先觉的好处,却是已经被数百年的穿越者前辈,给抢先占走了。

    且不论自从乙未之乱后,扶桑之地的诸藩籍着大陆纷乱而自顾不暇的机会,如何乘势而起掀起新一轮的大洗牌而打出狗脑子来,又是如何以平氏和源氏两大显贵之族为首,玩起了南北朝廷分制的格局,

    但是现在分布在扶桑沿海的十几处御奉地,还在给南朝大梁的宗正寺和宫内省,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就连南海会社的两大分社之一,东海社的部分准备金和硬通货的铸造来源,都是从这些地方所出的。

    至于北朝,在失去了梁公子孙所拥有的名分和大义之后,无疑就成了最大的输家,在扶桑藩的旧有格局和势力上几乎全盘皆输,特别是在金银矿藏上一毛钱好处都别想得到了。

    虽然,后来经过了承光帝的中兴和李唐再造运动,而恢复了不少国势和实力,但是以西军为基本盘的北唐一脉,还是没有足够的条件渡海去扶桑列岛,产生什么实质上的作为和影响的。

    就连承光帝,也只能取得部分安东诸侯和新罗藩的臣服之后,以此为跳板籍着姻亲故旧的纽带,招徕和册封了几个扶桑藩中的中小势力,作为后手和对策。

    但是没过几年,就被卷土重来的南朝水师给封锁了海陆,然后推动着扶桑藩的本土势力组成联军,将这几家实力有限的诸侯给灭了。

    相应领地上砍下来的关系人等数千颗人头,沿着黄河径直用船送到了上游,算是南朝梳理玩内部后给北唐的第一份大礼。这个公然的巨大羞辱,也成为了承光帝武功赫赫的一生,为数不多引以为耻的遗恨。

    由此也用血淋淋的事实威胁,规复了那些乙未之乱中,被地方势力乘机侵占或是吞没的大部分矿地。

    也将现今扶桑藩诸侯的基本格局,给初步奠定了下来;此后北朝子承光帝之后虽然历代虽然也有想将生产金银的扶桑藩,重新纳入北国的藩贡体系内来,但无奈在海上始终玩不过南朝的水师。

    只能在维持基本的守势和消极应对的劣势中间,勉强支撑着;而登州镇的崛起,还有沿海的频繁寇掠时间,也让北朝不得不将北方沿海各道,重新设置更多的镇防兵马,来对应和防备海上的袭击。

    同时还要加强黄河上的水军力量,定期进行沿海地区的清野坚壁活动;然而在北朝的日渐繁重的征收和徭役之下,几乎年年还是有大量民众为了逃避重负,而通过各种方式涌入到,形同放弃的沿海地区。

    特别是灾荒之期,就更是愈演愈烈;虽然有朝廷派兵的征缴和抓捕,但这些逃奔沿海的化外之民,却始终是屡禁不绝的。反而在躲进山里逃进沼泽的长期对抗和躲藏中,因此形成了与官军周旋的抱团局面。

    然后再加上南朝的渗透和经营,于是大名鼎鼎的登州镇,就以不可遏止的崛起之势,出现在了地势多山而通道崎岖险要的胶东半岛上。

    然后为了遏止和封锁这个受到南朝海路支持的登州镇,又不可避免的要给周边的镇守和驻军,更多的权益和便利,更多的编制和投入。

    这些一连串的事端演变下来,也等若是变相的将原本经过承光帝的梳理和整顿,已经有所中兴气象的北朝大部,又重新拖回到了藩镇林立而地方势力做大的泥潭当中去。

    不但国力和权威日渐衰退,还被来自外镇的权臣势力反客为主,把持至今亦有三代人换了约五任天子了。

    话说回来,

    我如果想要在这个基础上另辟蹊径的话,那就得在扶桑之地占下一处有足够港口输送能力的地盘,然后才能深入内陆想些办法;而这就不是扶持一两个代理人就能玩得转的事情了。

    宇文家虽然在扶桑也有相应领地,只是银矿早以及挖光了,而且也没有硫磺矿产;但无论如何,在谜样生物她便宜老爹挂点之前,还是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

    私下利用谜样生物的身份,撬宇文藩的墙脚是一回事,但是身为国朝的一方守臣,兼另一家海藩的嫡系继承人,公然发兵侵夺另一家诸侯的领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但国朝方面的反应难以预测,只怕就连夷州藩的稳定产出,都不能有所保障了;这可谓是因小失大的事情。虽然私下不免有着各种杯葛,但是作为后方供给的补充来源,但是我从夷州藩获得的相应产出和价值,还是在不断的缓慢增长当中的。

    用我的秘密档案目录中,一份按照阴谋论者最大恶意来推演的一份预案就是:

    一旦这位藩主身故后,宇文藩也势必陷入一段时间混乱的同时,完全可以派人制造点事端,然后以保护海外领地和当地利益的名义,再介入到扶桑列岛上去,就更加名正言顺,也有更多周转和运作的余地了。

    因此话说回来,这个甲州境内的金矿,估计是这个年代的扶桑列岛上,少数还没有被发掘出来的隐藏剧情了。

    只是,该怎么下手和介入,就有些值得商榷和布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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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十六章 风动16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征收殆尽了……”

    罗璐璐解释到。

    “据说在一些地方的藩奴和土人聚落里,日常都出现了断顿和饥馑”

    “以至于只能靠采摘野外的瓜果和挖掘根薯,来勉强果腹了……”

    “连带当地的蔗、烟的生产,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可真是不妙了……”

    谜样生物不禁喃声自语道。

    因为这些外藩岛洲的特有经济结构下,大量使用藩奴和驯化土人的缘故,在人工成本廉的同时,也很难在这种种植园经济的人口基数上,培养起来足够的消费市场。

    因此,大多数海洲藩家的领地内,经济流通的规模都是相对有限的。大多数的产出除了自行消费的比例之外,就只有拼命想办法来出售牟利了;

    只是在这些岛洲上,同样也要面临别藩类似产品的竞争,始终于是无法获得足够的销路,在这种局面下,能够通过港口外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就算是花些不值钱的人工运到港口贱价卖掉;或是花些心思和投入,加工成更耐久贮存,也卖的更好一些的制品,也总比年年棕油相当的比例,烂在地里一无所得的更好不是。

    因此在相对激烈的买方市场竞争之下,在定价权和信用度等因素中,罗氏大宅操控的婆罗洲商会,总是可以获得不错的优势和条件的。

    而现如今,随着朝廷加强经济收刮的政策相继出笼,婆罗洲商会在这方面收到的限制和影响,也是越来越明显了。

    尤其是这些重要的原料产地和合作对象,也因为国朝的政策,而出现饥荒和劳动力逃亡的话,那来年的产出和供应,那就更加没的保证了。

    “这可怎的是好了……”。

    “老娘这才辛辛苦苦的开拓出一个市场项目来……”

    “这朝廷里就已经一股脑都要收割了去……”

    这一刻的她,也忍不住产生了想要丢下一切,抱着脑袋躺到地上打滚的冲动了……

    青州益都,夏日炎炎的庭院里,

    我家里几个女孩儿,围着几个新送来的大木桶和水缸。

    里面时不时溅起扑腾的水花和挣扎而起的动静,把灰猫“薛定谔”,给吓得用四肢紧紧攀在小伽嘉的头顶上,死活再也不肯下来了。

    “这就是爬虾么……”

    抱头蹲小声的说道

    “看起来好吓人的……”

    “等炮制好了,你吃起来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有些心满意足的笑着道。

    “不论是红烧、白灼、清蒸还是盐焗、椒烤……有的是花样和名目啊”

    这就是本季新捞上来的虾爬子,经过精挑细选送到我这里之后,一条足足两指宽半肘长,就这么用海水养在大缸里,满身尖刺和钩螯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还有海参、海胆、扇贝、砗磲、香螺、鲍鱼、大蛏、蛤蜊什么的特色水产,甚至还有一条游曳的小鲨鱼。都是这个季节各只船队出海捕捞的产物,其中据说跑得远的一只,已经抵达了据说有鲸群出没的对马海峡那边。

    而我眼前的这些海产,则是来自青泥浦(今大连湾)那一带。据说长期没有像样开发的缘故,外海鱼汛多的是那个此起彼伏,稍微一惊扰就是大片银光粼粼的跃动在海面上。

    然后捕捞起来后,分类放在用风车搅动的水仓里,哪怕在海上过了三五天也能照样活蹦乱跳的保持相对鲜活。

    而近海较浅的礁岩里,这种附生虾蟹贝类的海产品在退潮之后,也是密密麻麻的遍布海底,只是大多数外形狰狞而可怖,虽然捕捞量相当的可观,可要想在内陆地区中推广和食用,就很有些困难了。

    所以,我就得发挥某种以身作则的榜样了。正所谓是上所好下所效的间接移风易俗效果,鼓励治下主要是外来移民的人口,踊跃食用和推广这些海产品,作为蛋白质和其他营养成分的补充来源。

    所以,这些水产是特意大张旗鼓在街上巡游过一圈,才堂而皇之的送到我的府上来。相比明天这益都城里的酒楼食肆里,乃至军营的伙房和各处署衙里的食堂,就会自然而然的增加许多新菜色和名目了。

    如今淮东治下没有什么豪强大族,也没有什么高官显宦,也就没有通常那种鱼肉乡里,强取豪夺的戏码。而供销体系和配给制也保证了相对稳定的?级层面。

    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下,多少也形成了相应的有限公正和平等;

    起码那些整天被想尽办法琢磨的管理制度和技术创新,给操劳得累死累活的军民百姓;也没有多少机会和可能性,见识到上层的花天酒地和穷奢极欲的生活情景。

    能够在日常有点余钱,抽空下个馆子喝点小酒,才是他们所追求也是最多见的常态。

    如此下来,也自然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和对现实反差的愤怨,正所谓是不患贫而患不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基本道理。

    相比之下身为一方镇守的我,居然不是广置豪宅美地,遍起园林楼台,蓄养成群的歌姬美妾,****歌舞笙箫而出入门客僮仆如云;

    更别说收名士清流成群,而终日高谈阔论或是诗词歌赋不绝于耳,之类看起来甚有逼格和古风的****。

    只是躲在自己家的大园子,以尝新为由想尽办法满足各种口腹之欲,顺便和为数不多妹子探索人生的奥妙,解锁更多的娱乐和花样,还真是难得洁身自好和恪尽节制了。

第八百零五十七章 风动17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p>稍事歇息和包扎之后,索超也觉得缓过气来,随着涌动向前的人流,缓缓渡着步子向着犹自战斗的角落行进而去了。只是在折过一个尸横枕籍的拐角之时,他只觉得胸口突然仿若被一柄大锤,重重敲了一下不由一口腥味涌出喉咙,又溢满了嘴里,猛然向后被撞推了好几步,靠着墙垛在站稳身体来。

    “索先锋小心……”

    “先锋官受伤了……”

    旁边的军士已经是大呼小叫的将他围拢了起来,撑住他有些脱力下滑的身体,然后他这才把嘴里的一口血给吐了出来,只觉得胸口被挤压针刺的生疼无比。

    这才发现,胸口两大块圆护已经碎了右面,蛛网般残断的一处镜面破口里,已经满是殷红的颜色和不断冒出来的血水。

    这时候远处城楼上偷袭的敌人,也被驱赶着击杀掉落了下来,却是一名拿着燧发铳的北兵,随即又被泄愤式的剁成肉泥。

    然后,城楼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大声的喧哗,然后又变成震天的惨叫和惊呼声;大片的烟雾和火光,随着建筑和人体被烧焦的烟臭味,迅速在墙后的位置升腾起来,又被风向吹到了他们这边城头上。

    顿然将这些原地待命和休息的将士们,笼罩在一片激烈的呛咳声中。

    又花了好些功夫和时间才重新打开不远处的城门后,脸上已经被熏黑的索超及其部下们,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在汜水关这段突出部的城头已经彻底失守无可挽回的情况下,那些守军已然采取了某种预置的断后措施,而令后续追击的生力军吃了一个大亏。

    他们在城墙下准备了一条木板铺盖的油槽,在守军退却前打破遮盖让这些混合了火油的油料流淌的满地都是,然后当部分断后的守军,站在这些木板上且战且退之时。

    最后不分敌我点火焚烧起来,顿时将乘胜追击的南军将士给烧了个焦头烂额,

    而被大火阻挡和分隔在外关城下的追击部队,还遭到了隔着火场的北朝铳军列阵以待排射反击;当场避无可避的死伤累累,好几个营头所属溃不成军当场散了架子;负责率领他们的左统领,东南路军中人称“百胜将”的韩涛,亦是被数弹所中阵亡当场。

    而威宁军的第三统将虞辛,人称“虞豹子”的猛将,亦是因为身先士卒冲的最快,结果被大火隔断在外关城的另端,而在敌众的围攻下几乎尽数全灭。

    于是,索超这样率先登城并且平四站稳脚跟,而为大军打开通路的先登勇将,就成为了军前为数不多值得大肆嘉奖的亮点,和用来鼓舞和宣传的典范事迹了。

    由此,也奠定了他这个“急先锋”的名头和新绰号。

    只是,尚且有所美中不足的是;把他召集过去的本军统制官周子虞,虽然充分肯定了他的登城之功,拍着胸口保证和嘉勉他的功劳;

    但也隐约表示了,对于他在战斗中主动招唤,前军所属将士来帮忙的行为,多少表示了某种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的异议,以及只能下不为例的态度。

    然后,他就的处理一下自身的问题了。别处的伤口都还好办,以他的级别和功劳军中有得是妥善处置的办法;但是那处圆护被打碎,又嵌入胸前皮肉的伤创,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虽然伤的不深,但打破的圆护碎片和铅子一起,都可能嵌在皮肉里,用寻常手段和器具是无法完好取出来的。

    而眼下军中最擅长处理火器创伤的,无疑是同样以运用火器著称的前军所部,因此,几个部下搀扶这索超,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城下后方的前军驻地。

    而作为某种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他在战地救护营里遇到了前来换药的郦琼,只觉得脾气相投而一见如故起来的种种故事,却又是后话。

    与此同时,在“只有火器才能对付火器”的命令下,来前军的大队铳兵也得以开上已经夺取的外关城楼,开始占据了制高点而与那些退守内关城的北军,密密麻麻的隔空对射起来。

    稍后的准备的延迟之后,震耳的爆炸声和轰鸣也在管城内响起来;却是在墙头排射火铳和抛射弓弩的掩护下,重振旗鼓的选锋士开始沿着被堵塞的城墙连接部,向着内城发起冲击。

    而一些小型的攻城器械也被搬运进了城门,开始对着敌军占据的内城部分轰击起来……

    而在洛都城外营垒的一大幅沙盘地图前,右枢密使兼镇京军马总管,燕山公张叔夜,也在沉吟不语的听着属下的呈报。

    “洛都城外东区和南区最新增筑的土木作业,已经完成八成左右……”

    “期间累死倒毙者约有数百……还需要更多的物料”

    “是否从城中民间,拆取一应所需……”

    “通行河阳三桥的畜力告急,积压在北岸的物资器械与日俱增。”

    “需得从城内征发更多的民壮,以充役使……”

    “畿内南线和西线已投入的七个军序……”

    “目前长时间失联和已经确定溃散的有四个军序,”

    “剩下可以确认退回洢水北岸和洛水以东,三个军序具已损失过半……”

    “急待补充人员甲械后方复可战”

    “汜水关告急请援……”

    “守关督战的神标军第四将,要求优先补充火药铅子和猛火油……”

    “报,龙门山大捷……”

    “杨使君再度成功伏击南逆先头人马,阵斩四千余众”

    “再次请求黑麟骑的权宜用途……”

第八百零五十八章 风动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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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罗藩/行海东道,全罗道境内西北部。

    在临近忠清道和尚庆道的各路分藩诸侯信使,各种厚币结款的不停哀告乞求之下;第四兵马使兼全州马步都监杨再兴,也终于引兵开出了全州城,向着江原道奔杀而去。

    之前虽然是一直保持着隔山观火,而坐视其成的基本态度;毕竟,无论是对那些卷起反乱的“后百济国”,或是临近割刀的对方诸侯来说,淮东镇无疑都是需要警惕和防备的外来者。

    但是随着这些本土的诸侯,哪怕联合在一起组成大大小小的联盟和团体,也不是那个那个善于发动底层贫民奴口,而呈现席卷之势的后百济国的对手,而在丧师失土节节败退的局势日艰之下;也不得不放下一惯矜持拿捏的身姿和节操,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淮东镇,这个接境的虎狼之邻。

    而对于淮东镇来说,也正所谓是时过境迁,与后百济国的停战状态,随着博罗会与淮东矛盾激化和对立,也将不复存在了;虽然尚且不是最好的时机,但短期内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经过这两年时光的经营和运作,淮东在全罗道的代理统治与直接经营已然稳固了许多,直接治下的人口已经达到十数万之众,通过本地代管和诸侯治理下,专门提供钱粮和劳役的人口,也有数十万的规模;

    因此,除了在本镇方面的全力支援之下,全罗道沿海四郡尽起的六营淮东健儿之外,还有全州六家联盟为首的本地诸侯所提供一万藩兵,以及各地自愿追随旗下的中小庄头田主,聚集而成的四千武装夫役随同出阵。

    因此,在一路沿途的汇聚之后,进入临界的小山城之前,已经是一支井然有序而浩浩荡荡的队伍了。

    穿过低矮起伏的山石连绵之后,后百济国所据有的江原道,原州郡的旷野,就彻底袒露在他们面前了。

    而在旷野和山势延伸开来的远处河流渡口,这两年由驻守当地的弥勒军,所修筑的那些土木城垒和寨子,像是狗啃过一般的丑陋建筑楸就这么杂乱无章的横亘在前路之上。

    在两万人马的滚荡洪流面前,不多久之后这些拦在路上的“违章建筑”,根本还没能卷荡起一点尘埃或是产生一点妨碍,就在被惊吓的四散奔逃或是跪地求饶的守卫,以及迅速蒸腾而起的烈火和尘灰当中化为灰烬。

    杨再兴也通过拷问几无斗志的俘获,进一步确认了更多的情报;如今负责驻守江原道的武力,主要是这个新出现的后百济朝廷,所委任的岭东和岭西两大节度使,以及拱卫元山府的若干京军构成。

    而这个岭东节度使下辖,主要是弥勒军的旧属,由弥勒教的首席大坊主僧海清兼任,而分领原州、横城、宁越、洪川、平昌等七郡;而所谓岭西节度使,则是那些投附了后百济政权的本地豪强和大户,所聚合而成的一支武装力量,以昔日江州第一大族家仆出身,兼江州防军校尉崔益谦为节度使,统领所谓的固城、杨口、东海、太白在内的西四镇。

    都城元山府的“京军”,则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厚背集抄的精锐力量;只是大多数都随自称“宣明王”的国主扶余光,宰相郑仲夫,四军大都督弓坚,左右上将军宋弘毅、孙道清,京军总镇洪儒,四都督裴玄庆、申崇谦和朴智谦等一干文武重臣,分兵数路北狩和东征各道去了。

    而隶属于这个后百济国名下,号称五路四督的兵马,至少有一路蒙山军因为入侵全罗道而被击灭,而另一路弥勒兵也被淮东军在小山城重创过。

    因此,在对敌的士气和心态上,这些以淮东健儿为主心骨,大多数有过战阵经验的藩军将士们,自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和上风。

    特别是在风雷旗下曾经被当做砍瓜切菜的对象,狠狠教训过的弥勒军来说,前几年随着漏网之鱼带回去的恐惧印象,可还是日久弥新呢……

    郓州,作为淮东镇沿着黄河岸边伸出的突出部西南端,

    大野泽下游雷泽县的附近,五丈河的水面上,也突突驶来了长长一列的行船。

    最显眼的无疑是居于首位的车船两侧,那不停翻转搅动起滚滚水花的巨大明轮,以及顶上粗大的管径,所不停喷冒出来的灰黑烟气。

    而在硕大的顶棚之下,巨大锅炉膛里被打开送入燃料后,因为烧煤而熊熊喷吐出的火光,就连站在岸边的远处,也能够看的是分清明。

    作为本地车船队调过来帮忙的舵手阮五,也有些羡慕的望着为首这个巨大的家伙;

    与寻常用来载货运客的大多数车船,或是之前曾经在大野泽上测试过的,那些较小的巡曳式车船不同;这艘车船在整体构造上明显经过了大改,而让让亮闪闪的金属部分几乎占据了甲板上的大部分;

    而且船身前部和中部舱室的位置,几乎都被一个巨大的往复运转机械及其轮轴和传动机构所占据了,至于船体后半截的空槽,也都被大量堆放的煤石所填满了。

    因此,真正用来装载运输的部分,反而是那些用粗大的缆索连接起来,长长拖挂在后面的漕运平板大船,像是一条长龙般的沿着河道延伸到水面尽头,远远的望过去怕是没有数十艘之多。

    而据说拉动这长长一列平板漕船,既不用成群的人力拉纤,也不用许多的畜力帮忙,只要这么一艘装上大型锅骡机的新式车船而已。

    随着车船上轰鸣的机械逐渐的熄火减速,依靠剩余的惯性缓缓的靠近岸边的栈桥,又被岸上的各种钩锁被固定住;然后后面长长的平板河船,也在近岸抛索的拉扯下,逐一的靠上岸边来

    放下搭板之后,第一批沿着船篷下走出来的,赫然是那些披挂整齐的淮军将士们,只见他们精神抖擞而气色洪亮,只见他们在号子声中整好以暇的在岸边完成列队,再加入到帮助后面船只上岸的序列中去。

    而在靠后的一些平板船上的棚顶下,则是一些鞍具齐全战马和其他的大牲畜,在此起彼伏的嘶鸣和叫喊声中,被沿着宽版过道小心的牵挽上岸来。

    而最后靠岸的十几条平板大船上,则是船队随行携带的粮草辎重,连同装载的军用大车、篷车、厢板车一起,被小心翼翼的拖到岸上来。

    然后,才对放空的漕船进行简单的清理,重新装在上回程的伤病员和需要维修的甲械器材,当地的出产的渔获、稻麦等大宗产品,以及一些完成就近开采的矿石什么的。

    随后,忙得浑身大汗淋漓的阮五才隐约知道,据说这些是从沂州调遣过来的兵马,从徐州境内上的船,就这么一路日夜不停的行驶过来了。

    就这么一个满编的主战营,连带最基本的器械装备车马辎重,抵达这里前后只用了差不多一天半时间而已,

    比起陆路上骑马行军的调防速度,甚至还要快上大半天还多;而且相比骑马行军的疲惫和消耗,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船上整好以暇的休息中度过的。

    有些适应性好的人甚至已经睡了两三觉了;虽然这次输送为了考验车船运力的极限测试,而尽可能多装载上人和物资,而导致呆在船舱中不免有些狭促和伸不开手脚,但是比起过去风餐露宿的野外拉练,却还是轻松惬意了许多。

    毕竟,漕运的河道里没有过大的风浪和颠簸,日常所需的饮食和其他供给,都有后面平板大船上,专门的船上伙房和医疗所、工具间、仓房等来提供;而且不需要沿途征发民力进行协助,或是进行中转和停靠、宿营,在夜间也可以在岸边的引导下减速继续行进。

    每艘平板船上只需要安排若干人轮流进行执勤和警哨,顺带在拐弯或是激流的河段,预防可能产生的碰撞和刮擦、挤压、搁浅等突发事件的发生,

    再加上,之前已经短距离的分段尝试过多次,并且逐级的测试了沿途的水文地理状况;因此,这一次东西向的穿越全境的长途调防,可谓是相对的准备充分了。

    所以这一路过来,除了舱内有些气闷,出现了若干例中暑和脱水,以及几个站在船边解手时,不小心掉下水的倒霉蛋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外了。

    通过蒸汽动力的拖拉式多节船运,就连事实上军队调集的成本,以及对于沿途地方的骚扰和影响也大为缩减了。

    只是这种专门改造后,用来牵拉漕运的蒸汽车船,因为机械性能和材料的限制,并不能较长时间的保持和发挥最佳的状态;因而,在如此往返五六次之后,就需要回到原产地地,进行一轮全面的检修,才能保证下一轮的正常使用。

    事如还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毛病,但不管怎么说,

    只要能够积累成足够的水面输送力量,并且如果这种模式运作成熟的话;那就意味着任何适宜车船同行的河流,都将成为淮东军队的后方和补给线。而令出征在外的军队,得以解放出更多保证和维持后勤的人手来;而在沿着河流的地区发挥出更大的战斗效能了。

第八百零五十九章 风动19

    事实和预期的差距是在太大了,

    他这段时间联系登州旧部的行事,其实进行的很不顺利,那些曾经的旧识,或是有过多面之缘的人们,都对他某种异乎寻常的惊讶和警惕,还有些勃然变色的,就差没有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起来。

    至于各种碰壁和吃了闭门羹,也就丝毫不足为怪了。

    距离登州镇覆灭这才过了几年,这些原本苦大仇深饱受凋零漂泊的残余之民,就仿佛都已经彻底忘却了过往登州镇的种种好处与荣光,而一心一意做起了这个所谓淮东的顺民来了。

    当然客观上也有一个潜在的事实,就是在日常做生意的手段和经验上,这些登州镇世代沿袭下来的遗民,比起那些来自其它地方的移民和流人,要天然据有更胜一筹的优势。

    再加上淮东严格和限制除了指定的海贸对象以外,任何外来的商业团体和势力,深入淮东内陆的商业活动;进而鼓励和保护当地背景发展起来的中小工商业者,作为供销社和合作会为首的官办体系外的日常补充;

    因此,这些陆续归化而手中多少有所积余,或是钱财备身的登州遗民,除了在胶东当地的开荒置业以外,很快通过这个淮东身份上的便利,在相互扶持和担保的优势下,做起生意来也是风生水起,而迅速以后发之势见缝插针的,将各种作坊店铺四处开花起来。

    就连青州的益都和沂州临沂的城外新坊区中,也有许多登州人置办的产业充斥期间。因此,再叫他们放弃眼前好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和初有起色的事业,重新卷到所谓与登州镇相关的旧日事业里去,自然是除了些许是在不得已的聊到之辈,简直就是响应者寥寥了。

    而且越是如柯山梦为首的那一流,在淮东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日子好过而身家众多的,就越是近身和顾忌良多;没有当场翻脸把他举发出去或是纠拿送官,也就是相当的客气和顾念旧情了。

    更何况,他这个昔日的登州第二人,还有着最后关头献城投敌的污点,那些死在北军大掠登州和前往洛都途中的大户豪族士民百姓,也自然有他一份的迁怒之过。

    刘民有看着以及清空的街道,还有隐隐被团团包围起来的酒楼,不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终于可以结束了么。

    然而他又看了看手边的瓶子,却没有丝毫将里面液体饮用下去的**,虽然据说这种豚毒只要一滴酒可以毒杀这整座楼的人,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还不想马上仰药自杀,而是头脑清明的更多想起一些昔日的往事和回忆来;

    这些年的遭遇和忍辱负重的生涯,再加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打听,他也多少知道和推断出一些事情首尾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会社的人既是登州镇覆亡的幕后推手之一,也是登州镇在海外的遗留,最主要的受益者;

    当年数度受阻于半岛山地和胶河一带的北朝军队,为什么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锐将领统帅下,能够轻易的避实就虚而长驱直入杀入登州腹地,又在野战当中如有神助的击败和大破,当地各县主动聚集起来的军队。

    这已经不仅仅是内部潜在的奸细出卖,以及见事不妙或是悲观失望的带路党纷纷出头的缘故,而是由足够分量和信用的势力,为之从中担保和牵针引线,才有可能形成那种人心和士气一边倒的局面。

    或者更进一步说,正巧登州部分兵马分散在海外作战,而节度使陈新遭遇的败阵与营啸,也不过是某种既定好的目标之一。

    倒是自己这个优柔寡断的布政使,最后被怂恿和推到了前台上来,毅然背负了最后的骂名而试图为登州满城的军民百姓,谋取那一线生机;但这个可笑的企图和希望,在事先已经预定好的结局面前,显然之是某种奢望和做梦。

    所以在登州城献出和易手后,那些曾经鼓动过自己的关系人等,就相继遭受了各种意外和失踪,等于是变相的灭口和死无对证了。

    最终,北朝得到了登州相对贫瘠的土地,人口和多年积累的财富,也拔除了这个耿耿于怀于淮上的心头刺;而另外一些人,则得以占据和填补了登州镇在海外经营的事业和渠道,以及在东海地域彻底排除了这个,曾经扶持过却又尾大不掉的竞争对象。

    于是,一切在以成败和利益计较的,最大恶意的阴谋论下,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了。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能够成为最大的受益者,还要感谢换这个而横空出世的淮东镇,乘虚而入的从中横插一竿子,让那些那些漂泊流离与东海各地的登州遗民,有了更好的选择和相对稳妥的靠山。

    因此,他们把已经对北朝毫无用处的自己弄出来,无疑是想让他发挥最后一点残余的价值和用处。只可惜自己没能发挥预期中的用处,反倒是还暴露了行迹,引来了对方的注意和追拿。

    想到这里他愈加迟疑和感触的,再次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到了一边。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刘民有,将手中的小瓶饮用下去,守候在他周旁望风的人,也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和怨气,而按着手中锐器纷纷站起身来。

    看着那几位围上来的身影,刘民有中却是一种了然,看来这些人迫不及待得想用自己的死亡,发挥最后一点用处了。

    或许自己早该随那些奋战过的将士,死在登州城被围的那一天;只可惜,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多看上几眼登州这片故土上的风物,以及那些旧日遗民正在恢复的生活境况了。

    当再次面临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居然无比平静的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了。

    。。。。。。。。。。。。。

    江宁,石头城行在。

    “船沉了!。。”

    监国久违的咆哮声,荡漾在华美精致的宫室之间

    “你告诉我船沉了。。”

    “输送给的前方大军的火器军资,就这么在江上翻沉了。。”

    “那可是四十条大船啊,还有两营的神机军将士。。”

    “最后爬上岸来的只是数百人。。”

    “说是。。。说是。。说是,在江面上遇到了数十载难得一见的飓风。。”

    一名负责奏进此事的舍人,哭丧着脸蠕蠕着嘴唇道

    “沿岸所见者无算,当地亦有数千民家遭灾受损的。。”

    “万里海波都这么平安的过来了,却在这长江上游的航道里齐齐翻了船。。”

    监国怒不可遏的继续喊道

    “你叫我怎么信服此事啊。。”

    “小人该死。。”

    这一下在场的诸人,都马上惊骇的跪倒在地上

    “不能为君上分忧一二。。”

    “当然。。不是你们该死。。”

    监国还是收敛了语气中的怒意。

    “而是那些经办和筹划此事的韧该死。。”

    “那些耽误了我前沿攻战大势的人,都应该去死。。”

    这话说的平静无比,却让在场的臣僚官属不禁产生了某种天威莫测的一股寒意;想必技艺这个由头,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或是去职抄家流放海外了。

    而通过第一时间出售这个消息,又能为自己和自己背后的派系,获得多少好处和便利,以时间的利害得失荡漾在了他们的心头上。

    “现今的江宁本地各州,尚有多少积余和库存。。”

    监国最终还是压下怒火,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可否在筹划出一批做应急之需。。”

    对他而言追究此事当中的相应人等和罪责固然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能否及时补救此事带来的影响和缺失。

    “若是普通的甲械物用,城中的库存和地方上尚可凑给一些。。”

    一名当值的度支使,赶忙接口道

    “若是从军中抽取现成,则还可以大大加快一些进度。。”

    他小心看着监国的脸色顿了顿

    “然后,再从周边各道抽调和划拨过来,重新补足”

    “准了。。”

    监国毫不犹疑的道

    “着你权益处置此事,拿我金牌去行事”

    “各军将属须得竭力配合。。”

    “诺。。”

    这名度支使不由在恭敬的颜色下,闪过一丝狂喜,他终于抓住了这个表现得力的机会,也为他背后一贯支持自己那些人,获得相应的契机和理由了。

    “悉令,江宁当地其余神机军所部。。立即整装渡江北上进入山(南)东道”

    监国继续部署道。

    “日夜兼程而不得丝毫停留延误。。”

    “只是其中的火器子药,就有些难办了。。”

    另一名度支使面露难色的继续提醒道。

    “乃是路途迢迢的从岭内长程输送过来的。。”

    “就算是立即发出电讯过去重新筹备,只怕也是耽误了许多时间了。。”

    他自然还有言之未尽却不方便当场说出来的内情。

    国朝火药配料中的重要成分硝石,很大一部分乃是从海外的岛洲和西天竺的领土上采获的,虽然陈本极为低廉,但是海路迢迢的时间耗费却是少不了的。

    虽然还可以从硝石消费量极大的广府当地,进行应急性的征收和筹备,但是同样要翻山越岭过来,或是沿海输送进入长江口,还是要耗费至少五六天,到**天的时间。

    而在这时间内,已经足够让前方的战场和格局,发生更多的意外和变化了。

    “让大本营再度编列相应计划,”

    监国只是稍作停思,顿了顿又马上道。

    “此外火药和器械部分将由淮东镇就近划拨。。”

    这句话顿然引得殿内一片异样的眼色和情绪来,有人开始暗自揣摩,难道是被行台刻意冷藏的淮东镇要起复再用了。

    “悉令淮东所属出兵至少一旅,沿途护送抵前而不得多有停留。”

    然而监国继续决意道

    “另外,令河南别遣军得到援应后,南下打通与中路大军的联系为最优先。。”

    他又想了想,作为上位者的驱策之道,不光是一味的削弱和索取,那会给其他臣下一种错误的印象和想法的;因此多少还是要给予淮东方面,相应的权衡和补偿,但又不能体现在公事处分上面。

    比如,某人曾经积极谋求过的夷洲矿产的优先处置权,以及私家船队前往扶桑列岛的相应采办权等等。这样恩从上出的利益给予,始终体现在将领的个人身上,而并不会明显加强淮东本地的实力和规模。

    只是这番的盘算和心意,就不能在这种场合上体现出来,而是要另委合适的他人去宣达了。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在原本的计划当中,淮东的力量应该留着用来,防备和日后攻略河北方面,而有所大用处的。

    但是现在战局格外紧张之下,一切为了北伐战事为最大的优先;也不得不稍稍放松一些,对于这个总有出人意表而举之若重的怀东镇,这路预留的偏师和后手的相应约束和限制了,

    作为麾下的鹰犬,太能干了或是太有战斗力了,也是是个让人困扰的麻烦;因为这也意味着被拔高的整体要求和标准;以及找不到多少可以与之配合,乃至相互制约的同伴或是对象。

    然后,他又决定再提前加上一重保险和举措。

    “让刘延庆部结束编练。。“

    “既日登船出海赴任吧。。”

第八百零六十章 风动20

    洛都的皇城大内,正在举行朝会的明堂之中,

    一身披甲戎装的执金吾张恭行,站在数人合抱的黑漆楹梁大柱下的帷帐后,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和打量着,那些正在觐礼的朝臣们。

    张恭行乃是前朝那只“羽林孤儿”的后裔,也是乙未之乱的初始,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存在。

    “羽林孤儿”的概念可以上溯到光宗皇帝的泰兴年间,但是起渊源,却是始于安史之乱中。

    因为当时开元年间的潼关大败之后,虽然长安成立还有若干,拱卫天子的北衙六军,但长期养尊处优在京师而日益驰废的他们,在遇到敌汛的时候表现的实在过于不堪,居然是在敌人威胁面前,从军营里一哄而散或是跑到街面上去城市抢劫。

    最后能够护送玄宗皇帝及太子王公大臣一行出奔西狩的,只有羽林大将军陈玄礼麾下勉强拼凑起来的千余兵卒而已。

    然后才有路遇万里归国投军的梁公,就此收拢残兵为天子断后,大破叛军的追骑,又于马嵬坡镇压了,因为饥饿和怨怼引发护驾各军的逼宫之变。

    因此,被脱难的开元天子当场委命为左龙武中郎将,尚以年幼的雍国公主羁縻之,总制御前护卫事而一路护送入蜀;也由此开始了后来一系列的轰轰烈烈的传奇故事和经历。

    当然了,到了此时此刻,北衙六军之名在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只是后来开元天子中途退位为太上皇,以太子亨为新君奔西北而别开朝廷,以总领天下勤王兵马事。自此形成蜀中******与平凉朝廷,很长一段时间并立的局面。

    因此,梁公在蜀中取其田土财赋,而广纳关中流民,择选健儿勇士重新编练了左右龙武军和左金吾卫的资序,为太上皇屏护左右。并以此三大军序为根基,力图克复经略关中和山南东道。

    乃至成就了日后南征北战,东平西讨而灭国无算,海内海外拓土万里的不世和赫赫功业。

    而肃宗在西北平凉,以追随的扈从子弟重建了羽林军,又前来勤王的西北边军中,择选精锐变作神武、神策诸军。

    自此经过数年的征战往复,关中光复而叛军西窜,南北两代天子相继移驾还都之后,拱卫大内的力量,也就变成了北衙八军并立而轮流宫禁的格局。

    然后又有肃宗皇帝宠信的内官李辅国,另建英武军和射声队为大内警掖,外以察事厅为爪牙刺探京中,堪称权熏一时;

    后来更是乘肃宗病中,内勾连张皇后把持和闭塞禁中,外援以手中兵权的两大藩王,发动夺宫之变而意图另立他君。

    被梁公及时扑灭事败之后,得以太子身份继位的光宗皇帝,痛定思痛之下开始大力整顿北衙各军,而废止宫禁名下那些诸多名目的武装序列。

    这才形成了龙武军出自关中屯户,神武军出自西北边军选锐,神策军出自勤王各军健儿,羽林军选自京中勋贵子弟等,北军中的几大源流。

    这时候,光宗皇帝才开始考虑,效法前代肃宗与玩伴王忠嗣的故事,推而广之将那些为国死难的军将孤儿,给收拢起来养在宫中成长,作为东宫的扈卫力量。

    在后来泰兴改新的一系列大政当中,固然是革新汰弊的是国事走向中兴,但也触犯和许多旧有势力的既得利益。

    于是最终酿成了激变,以逐渐失势的权宦鱼朝恩,勾连子乾元新政到泰兴改新以来,被严重削弱的山东七大氏族,以晋阳王氏为首的河北当地顶级门阀和实力派,发动了洛阳城中的布置,而对刚刚巡幸到此地就粮的光宗皇帝,悍然发难而围攻于宫城之中。

    这时候,以勋贵子弟充任的羽林健儿,再次暴露出其软弱和动摇以及不堪大用的一面,反倒是那些被随行从驾的孤儿军,却成为拼死抵抗护卫皇帝的最后一道中坚力量和防线。

    他们和敌人死战在一起的尸体,几乎堵塞了宫门到过道的每一处位置,最终为天子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退入圆壁城中,也等来忠于王事的救驾大军。

    是以经此一役后,这些孤儿军的幸存者都得到了大任和重用,就变成名正言顺的羽林孤儿,成为左右羽林军中世世代代,最得天子信任的中坚力量。

    然而正所谓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就是这些世世代代被放在离宫行在里,从小培养长大的羽林孤儿;最终也成为乙未年间,那位“疯帝”孤注一掷发动反扑,而诛灭当权的京畿梁氏一族的基本武力和最初的凭仗。

    因此,在乙未之乱最疯狂的时代,这些形同“助纣为虐”的羽林孤儿也成为了,被各路军马疯狂报复和残杀的疯帝一脉,带进历史尘埃的陪葬品。

    因此,在承光帝受伤再次重建的羽林孤儿,不过经过历代的时过境迁,这些羽林孤儿效忠的对象,已经被鹊占鸠巢的换成了摄政一族,而成为大内天子最严厉的看守和锁链。

    因此,在多年前的那场洛都惊变当中,他们这些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被安插在宫门守卫当中的羽林孤儿,就发挥了极大的用处;

    不但拼死破坏和阻断了,那些利用大摄入内觐见为名,私下幽会和临幸某位妃主的机会;而勾连内宦和宗室突然暴起发难的两学士官生们,试图乘机劫夺和袭杀大摄的企图;

    最后还利用已经占据了宫城大内的对方,内部的优柔寡断和各种意见不齐,酣然发动突袭而从他们手中夺回了,作为统一行事的重要象征和大义名分的前代天子,让对方所占据的局部优势,被彻底被翻转过来。

    最终在城外重新召集而来的大军面前,迅速走向了败亡的深渊。

    因此在戡乱评定的事后叙功,他们这些残存下来的羽林孤儿,无一例外的都得到和破格提拔和外放重任。

    张恭行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在无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表现,被赐予了当权一族的荣耀之姓。而还有另几位立了大功的同伴,更是成为大摄亲口应许的养子。

    而他的现今任务,便是负责保护(监视)那个年幼的女帝日常周全。

    现在又多了一项临时的使命,伺机将天子送出城去,乃至送到河北去,当然了如果路上有任何的妨碍和意外,他则会成为给予天子最后体面下场的那个人。

    但是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更想做的是上战场去与那些南蛮子真刀真枪的厮杀,堂堂正正的建功立业;而不是在这里守着个人物无害的小动物般的天子,仅仅获得一个勤勉忠守的嘉勉和评价而。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有些烦躁的,瞄了眼那个御座上娇小的身影。

    虽然为了安定人心起见,例行的朝会就一直没有中断过;但是在没有摄政出席的情况下,这种定期的朝会活动,也就失去了真的意义和作用了,而变成了某种充作排场和走过场的虚应故事了

    毕竟谁都知道,这个国家真正的权力中枢,其实是在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那边。

    因此,能够站在这里陪着那位身不由己的少年天子,一板一眼的进行着名为“朝会”的过家家游戏,也就是那些已经被闲投散置或是边缘化的臣子和官员了。

    当然,在他熟视无睹的视线中,某些人也籍着朝拜的礼仪,再次完成了与天子身边的接触和情报交换。

    因此,在朝会结束的不久之后。

    “最新提出的补充条款。。”

    随后兵部尚书杨嗣,也得到从弟杨璟恢复的讯息。

    “以南朝天子迎娶北国帝君,完成皇嗣一脉的合流。。”

    “愿意保扶帝君的旧日臣属,可酌情保留相应品秩的优待和爵禄。。”

    “如此甚好。。”

    杨嗣缓缓道。

    “只是余还有些不够安心的地方。。”

    “兄长这又是为何。。”

    杨璟惊讶的问道。

    “执政那边素来善于藏拙,事事多留有一手。。”

    杨嗣皱着眉头到。

    “数十年来,也不知道多少人栽在这上头了。。”

    “若是不能够确认,那边实在是后手尽出而再无保留。。”

    “我辈又怎敢安然若泰呢。。”

    “兄长说的是。。”

    杨璟表情严肃的应声道。

    “此事关系实在太大了。。”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皇道派,可是能够与那些统制党人,分庭抗礼而不分上下的存在;然而经过这些年的变乱和动荡之后,现在却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而只能从敌国那里寻求帮助和保全自身的契机了。

    也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什么心机和城府,什么地位与权势,都要靠武力才能支撑起来的。

第八百零六十一章 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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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则是他和他直属的中流营一样,为人称道的四平八稳周到细致的性子。再加上原本东南行司后路置制使的出身,也可以比较好的与那些友军打交道。

    “赵骑都……”

    然后我又点到下一个名字,左虞侯军的马军都知,兼猎骑营第一正将赵良嗣,他赶忙从案边站了起来。

    “着你率猎骑一营、骠骑两团为副领,伴随输送前沿诸事……”

    “遵命……”

    他喜形于色的对我肃身行礼道。

    然后我又点名了右虞侯军的炮营副将,兼第二炮团的主官杜疏朗,率所部为第二副手,留守车营的部将段宏,负责守卫后路和粮道的,则是防戍兵“青溪”营和营官方腊

    而排名最后靠后的统制官崔邦弼,则主动应承下来坐镇和协调宋州一带的北邙山防线,作为相应部队后援和接应的职责。

    最终完成了这个少而精小而全,颇为豪华的出阵阵容,再加上随行挽马拉(和照料牲畜的武装夫役的话,那就可以达到八千人了。

    然后

    在被我私下点名留下的后续小会上,继续讨论关于刘延庆所部即将前来赴任之事;以及相应的对策和预案,从最坏的结果和可能性,进行防渐杜微的通盘考虑。

    如何在保证现有架构和运转基本不受影响的情况下,让对方接触到的大多数只是,流于表面的情报,和仅仅我方想让人知道的有限讯息。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若果是刘延庆一个人,或是带着一群班底前来赴任,那有的是旧例可循和手段对策;但是他带的是一只建制齐全的军队啊。

    控制和阻断、隔离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感观和接触面,于淮东现在体量和控制力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相对一支成建制的军队,进行全面的情报遮断和误导,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短期内完成的事情了。

    而只能采取日常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渗透手段,来完成思想和理念上的改变和替换,才有可能达到近似的目的和要求,这无疑是一个相当繁杂而投入众多的漫长过程。

    更何况对方还有从大本营获得,名正言顺的身份和资格。在稍微放松对淮东约束的同时,江宁方面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偌大的难题啊。

    与同生共死并肩战斗出来的,各种潜在情义和信赖的陆务观、辛稼轩;或是赵隆,崔邦弼这般多少在恩义上受制于我;或是如王贵这样有过生死存亡的切身利弊……的等等各人都有所不同。

    这位老熟人刘延庆,可是有着自己的将门家世和身为枢密使的父亲,并且独自领军的资格和经历。不是随随便便的手段和寻常利益,可以轻易收买和说服的。

    虽然有过合作所默契的历史关系和种种互利互赢的过往事迹,但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接纳对方了;人都是会变的,更别说是不同出身背景下的立场和屁股;

    我同样要为紧密团结在我身边这个群体,乃至在前方和后方的千千万万明里暗里,追随我事业足迹而默默奉献的那些人们;甚至大而化之的淮东上百万军民百姓的前程未来,所负责和掌握方向。

    不是像强行烂尾的《大唐双龙》里的主角那样,被几个女人忽悠的一句轻言放下,就可以将他们理想和寄托,就可以当作负担一样轻易的甩脱掉了。

    这就涉及到后续的预备方案中,各种实质上的拉拢,利诱和影响,以及变相的斗争和胁迫等复合手段的运用和配合了。

    既然完全封锁和遮蔽淮东的现状,是基本很难做到了;那就退而求其次的,如何进行有效的误导和混淆,尽量制造原因和理由,拖延淮东的基本情况,被后方大本营和行在,完全掌握住的那一天。

    好在我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拥有一个初见规模的幕僚和智囊团体,以及军队和地方上足够数量的既得利益群体;正所谓是“一人计短众人智长”。

    我只要通过这种合议的过程,博取大家的意见和想法,最终作出决定和给与引导,自然会有人根据这个方向去努力推演、布置和施行下去。

    当然,在我的麾下,那种演绎体小说里的奇计百出或是脑洞特别大的,所谓不世鬼才、毒士乃至其智近妖的角色,委实一个也没有,也基本没有遇到过。

    在我手下卖力的幕僚群体中,除了第五平、杜士仪这样比较特殊的出身背景之外。

    更多是各种从基层工作和最简单的事务培养起来;经过足够的学习和修行,以及事务上的历练,在相应领域中初步体现出某种优势和擅长,三观和理想比较稳定,能够在组织制度下群策群力的配合,来发挥作用的所谓批量型人才。

    就算是这样,对于我一手打造和奠定下的这个军政体系来说,也已经足以用数量来弥补质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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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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