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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底定2

    转眼,已经是发起幽州之战的第十七天。

    我就坐在内城唯一还算完好的景泰门门楼上,接受来自城下巡阅而过的诸军将士的恭贺和献礼,还有例行俘虏游街的战胜仪式,并且目送其中一部分人踏上新的征程和战场。

    只是,在刚刚结束的最后这场收尾大战当中,以我为首的中军本阵还是犯了一个非常浅显的错误,或者说是显然低估了对方决死一战的意愿和决心了;本想捞一条大鱼,但没有想到一头撞进网来的是一条横冲直撞蛮力十足的大金枪鱼。。

    虽然有预设的地利和主场的伏击优势,然而对方从预留的缺口里攻杀进来的数量,还是超过了我军预期上限;本以为能够围住和吃掉对方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军力就差不多,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收缩重整力量,反而孤注一掷的全部投入进来了;

    以至于拦腰截断敌军后续的战术目的,并没有能够达到预期效果;用来封堵城墙突破口的数个整装营,所发起的钳击攻击,在敌军根本不顾死伤的前赴后继之下,居然在初步合围之后被重新冲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然后在超出预伏淮军阵地过于饱攻击的亢余冲击之下,用外郭城里相对完好的两个军所部下的口袋阵,差点就被扩大和撑破了,而变成鱼死网破的结果。

    因为往复使用的铳炮火器过热而冷却不及,或是因为高强度攻战之下所积累的疲劳和错失,出现的各种爆燃误伤频频,被敌人乘机冲到面前陷入肉搏近战的缘故,至少有十几道预设的阵线被突破和打散,而短时之内收容和重整不起来;

    乃至一些扼控要点的地段和战线上虽然没有出现大的动摇和退逃迹象,但也陷入了兵力调集不及和临阵可用人手严重不足,士气下滑和主动性消退的困境和问题,而被一些小股的敌人给漏了过去,在后方造成新的混乱和损失。

    如果不是最后三枚主动请命,带着我的亲直营从内城杀果断出去,打着猫爪旗迎面堵上这些明明是强弩之末,却是打鸡血一般发狂的敌势,顺带鼓舞和振奋起有些疲软的士气;只怕真要给他们突出淮军预设的口袋和包围圈,而产生一系列难以意料的变故和连锁反应了。

    作为强行收尾的代价,就是充当最后一道防火墙和中流砥柱的亲直营损失了上百人,而首当其冲的三枚也因此负了伤;纵马在踩翻撞倒砍杀了第三个敌将之后,被迎面撞倒的敌将拼尽全力的长梢在腿甲上捅了一下,虽然因为锻钢甲片的质量过硬没有穿破防护,却留下来一大块的青紫淤肿,而让走路有些不便。

    这一战也暴露出另一些问题来:

    比如在一系列克敌制胜的胜势和上风之后,不免有些轻敌骄胜的情绪和心态;乃至为了求全求大战线拉得太长,导致力量过于分散而严重削弱了火器列阵的集群优势;部队扩充之后补充进来的新兵,在近身白刃战中缺乏韧性和临阵机变;

    还有连续战斗之后的火器保养和维护不善;巷战开始之后对于临阵对敌的输送补给,存在一定程度的混乱和偏差;等等从上到下的一连串大小问题;需要进一步的总结和反省,乃至予以奖惩激励和改进当中。

    但不管怎么说,在付出了七个营头相继被打残,还有十一个营头损失超过三四成为代价,以幽州境内乃至山前各州,最后一只成建制的有生力量,就此宣告覆灭为余音回响,这场北征之战终于可以暂时落下帷幕而告一个段落了。

    在这场并不算完美的城区埋伏大战当中,最少斩首两万有余,而俘获近三万余众;此外,在城内还有约幸存下来的十一万民户人口,纳入了我淮镇的掌控之下。

    而附属的淮军骑兵,也正在追击城外平卢军故营那些不断溃散当中的残余当中,一路下来几乎都有络绎不绝的俘虏被陆续抓捕输送回来,但真正的军人并不多,主要是那些沿途被征发和裹挟来的民夫和丁壮。

    然后就像是连锁反应似得,紧接而至的是另一个次要战场的消息和捷报,作为平卢四镇之一营州(今辽宁省朝阳境内)的全面易手;

    就在两天前,刘琦率领四营海兵队在幽州东北向的平州登陆,而沿着海岸线一路袭掠了营州后方诸多城邑,最终在被围困起来的州治柳城城下,与辽西南下的两万诸藩联军成功会师,以火炮大破城门而一举克之。

    自此,淮镇与辽西、辽东乃至安东全境,通过陆地上的控制区域被连成了一片,而将整个渤海彻底变成了被淮镇底盘所包围的内海。

    可以说,相应的消息在这片大平原地带上穿得飞快,仅仅是靠一些前出侦查巡曳的游骑、斥候,往往就可以令幽州北面和燕山南麓的一些城邑市镇,相继打开门户牵牛担酒的望风而降了。

    虽然在某些地方上可能还残存一些余孽和潜在的抵抗力量,但是对于如今淮镇所掌握的滔滔大势而言,也不过时无关紧要的介藓之患了;完全可以交给后续跟进的武装屯垦团和新组建的守备团、巡护队,通过低强度的治安战和武装清缴工作,去慢慢的收拾和炮制了。

    事实上随着幽州之战的展开,在黄河以南淮北境内的大后方,已经有新组建的防戍第六、第七军架构在待命,就等共计二十三个营的建制得以补充过半之后,就可以移驻到河北和平卢道境内来了。

    虽然因为所有产能优先供应主战部队的缘故,这些新编的防戍营只有不到四成的老式火器装备率,其他都是用冷兵器充数,但是用来对抗和镇压,如今北地仅存的传统武装和旧式军队,还是有所优势和上风的。

    虽然之前有种种种的瑕疵和不完美的地方,但最后我得到和接手下来的幽州全境和局势,也还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

    除了以王渊为首及时投降以带路党之功,而得以保全身家名为的少数人之外,以故幽州节度使为代表的平卢道诸多传统将门,及其世代经营和发展下来盘根错节的诸多资源和利益群体,可以说是在这场大战当中几乎被摧折七七八八,而彻底一蹶不振了。

    他们先是被迫死战和消耗在城区攻防当中,然后被韩忠彦所发动内部清洗给杀掉一大批,最后剩下来的都被裹挟进了牙城据守,而又在淮军毫无差别的密集火力打击之下,引发的焚城大火当中几无幸免。

    就算会有一些躲起来的旁支远房族人幸存,只要原本作为构成平卢军队骨干的主要家族成员不存在了,也就几乎没有任何再起复和反抗的机会了。

    而作为诸多藩镇体系和将门世家的附庸和相对弱势的从属品,幽州本地的官僚系统却是大都得以保全了下来,而得以继续为我新建立的统治秩序服务。

    看在他们积极配合和保全了大量本地文书资料档案的份上,我甚至给予了安抚和勉励。

    当然,这只是稳定一时的权宜之计,在不久之后来自淮镇的接管人员抵达之后,他们就会被分批送到青州去,按照相应的职阶和专长接受长短不一的重新学习和再培训;

    就和那些来自辽西、辽东、海东的外藩子弟和留用人员一样,只有在每年一次的年终综合考核(日常甄别和逐步改造)当中逐项合格了,才会被放出来获得继续任事,但往往就不再是原来熟悉的位置和地方了;也可以说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处理结果。

    接下来就是在短暂的休整之后,顺势解决因为主要战力的缺失,而变得格外空虚的山后(燕山西北)七州,而将平卢道的版图彻底纳入囊中的的下一步攻略了。

    而在我的本阵于幽州就地休整和后续输送的人员、物资补充,逐批次的转运完伤员和俘虏的期间;

    作为负责为大军开路的先行力量,在张宪带领下由车营和骠骑兵组成的数营先遣打击军,已经分别穿过燕山南麓的喜峰口和古北口的天然险胜,而开始翻越燕山山脉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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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

    (六)新大陆不相信眼泪

    几乎就在海地岛再次陷落的同时,与之隔海相望的古巴岛,也成为了维京海盗战斧下的第一批祭品。

    在这座长条形的岛屿上,分布着十一个大小不等的唐人藩国,依靠种植烟草和甘蔗,出口卷烟、砂糖和椰干等热带特产,这些藩国虽然版图不大,人口不多,但却颇为富庶。然而,面对着成千上万突如其来的维京海盗,这些势单力薄的小藩国,根本来不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被来势汹汹的入侵者相继淹没。

    作为一个组织混乱、纪律松散的特大号打劫团伙,根本没等此次维京入侵的统帅,“新英格兰大公”哈拉尔德发号施令,来历五花八门的各路维京海盗,就已经开始“自由行动”,找地方发财去了。

    于是,承平日久的古巴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沦为了人间炼狱,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也被一夜荡尽。

    一时之间,古巴岛沿海的各处城镇内,到处都是浓烟、烈火和此起彼伏的惨叫。海风从废墟中飞吹起来的滚热余烬,仿佛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空中,形成了某种代表着死亡和毁灭的残酷奇景。

    某处码头的栈桥上,那些正在被强迫着给海盗船拉缆绳的俘虏,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家园,纷纷泪如雨下,但是在海盗监工的皮鞭抽打之下,也只得继续默默干活,让喷涌的泪水滴落在脚下的泥滩里。

    而在栈桥前面的空场上,早已堆满了琳琅满目的战利品,从金银珠宝、香料丝绸到布匹粮食,都应有尽有,隐约还沾着血肉和可疑的污渍。此外还有大批侥幸逃过了屠刀,即将沦为奴隶的唐人和土著俘虏。

    负责点验的维京海盗,将那些看着比较温顺的俘虏烫上奴隶烙印,然后把那些反抗激烈的俘虏用绳索套着脖子拖出来。其中,前者将被押上海船,或是塞进暗无天日的底舱里,用铁链拴着充当划桨奴隶,或是被押往已经沦为维京海盗前线大本营的海地岛,以及更加遥远的新英格兰和纽芬兰,做牛做马到死为止。而后者则被一刀砍掉脑袋,再将身体插到沙滩边竖起的木杆上,仿佛飘摇的旗帜般排满整条海岸线。

    在内陆山区的庄园寨子里,依靠高大的院墙和复杂的地形,一部分藩主和权贵指挥着各自的家丁家将,又坚持抵抗了一段时间。但由于事先缺乏准备,绝大多数负隅顽抗的内陆据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援兵的赶来,而是在此之前就被蜂拥而至的海盗和趁乱暴动的奴隶相继攻破,或者因为弹尽粮绝而内部崩溃。

    当古巴岛上的唐人藩国,相继被海盗攻陷之际,在加勒比海的其它地区,也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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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地岛南方,海东大将军幕府东方水师驻地,甘泉岛(牙买加岛的意译)

    事实上,对于数万维京海盗从欧洲越过大洋长途来袭的消息,新大陆的唐人藩国并非一无所知。

    毕竟,像这样大规模的兵力集结和调动,而且还是类似志愿军性质的乌合之众,事先又进行了如此之久的宣传和煽动,还想要隐秘行动,完全瞒住所有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新大陆唐人藩国获得上述消息的渠道,是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都城巴黎的宫廷,乍一看很官方很准确,再加上前一次哈拉尔德袭击海地岛之后,对周边唐人藩国“秋毫无犯”(在海地岛抢得太多,运都运不动,实在没力气去别处抢劫了)的误导,故而幕府上下都以为此番来袭新大陆的维京海盗,真的只是一群雇佣兵,任务也仅仅是协助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再次袭击科尔多瓦王朝的海地岛殖民地。

    所以,幕府只是基于以往的交情,给海地岛的新任总督送去了一份警报,然后就继续保持局外中立,而加勒比海周边的各个唐人藩国,充其量也只是略微提高了警戒,以防这些很可能纪律不太好的“雇佣军”顺手牵羊,在攻打海地岛之余,顺便劫掠唐人的领地和商船,却并没有任何应对大战的准备。

    然而,新大陆的唐人显然大大低估了维京海盗来袭的规模和野心,更是高估了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对维京海盗的控制力事实上,不要说巴黎城里那位只是出了个主意的皇帝了,就算是丹麦和挪威的国王,甚至是理论上的维京远征军统帅哈拉尔德本人,都根本控制不住这些宛如脱缰野狗的维京海盗大军。

    结果,得到海地岛遇袭消息的幕府舰队,还没来得及出海巡视,就已经被维京海盗打上门来了!

    面对蜂拥而来的维京海盗船队,驻军甘泉岛的幕府东方水师提督,新大陆霸主马千竹亲王最宠爱的幼子马福映,毅然下令全军立刻出击迎战。一时之间,十二艘帆桨战舰擂响战鼓,扬帆起锚,令人望而生畏的青铜冲角,在热带海洋的烈日下闪烁着寒光;两舷翻飞的木桨,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打出细碎的白沫,船头和船尾的青铜火炮不断轰击,在海面上溅起一条条水柱,不时还炸起无数碎木和血雾。

    依靠着装备性能上的绝对优势,幕府舰队一度给维京海盗造成了极大杀伤。

    虽然这年头的舰载火炮,在威力和准确度方面都不尽如人意,而且为了追求航速和灵活性,帆桨战舰只有首尾才能装炮,无法装舷炮,因为这会干扰划桨。但相比于只有弓箭、鱼叉和少量弩炮的维京海盗船,唐人的战舰依然堪称火力凶猛。而坚固的青铜冲角,更是将一艘艘体型单薄的维京长船撕成了碎片。

    即使是在短兵相接的攀舷跳帮作战之中,唐人战舰的舷墙也远远高于维京海盗船,故而同样占了不少优势。在对付那些试图攀上来的维京海盗之时,唐人水手只需要拼命往下丢火罐,倾倒蜂窝煤球,就能把一艘艘维京海盗的龙头战船,变成燃烧的大火球了。

    然而,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维京海盗船加入战团,以及维京海盗们前赴后继的火攻船,幕府舰队的弹药储备渐渐耗尽,而划桨手的体力也逐渐耗尽,机动灵活的冲撞战术再也施展不开。而且,幕府舰队毕竟承平日久,自从成军以来仅仅干过一些缉私、捕盗和长途运兵攻打土著的活儿,从未经历过惨烈的海上大战,面对死伤累累却依然前赴后继的维京海盗,不由得开始有些胆怯了。

    当海战进行到傍晚的时候,前后已经有三艘帆桨战舰在混战中起火沉没。紧接着,旗舰“仙人掌号”也被数十艘海盗船围困在浅滩附近,逐渐力不能支。其余舰艇见状,非但没有拼命前去救援,反而各自砍断帆揽,摆脱维京海盗船的纠缠,然后扬帆掉头逃出战船。其中一艘幕府战舰在逃命途中慌不择路,竟然触礁搁浅,随即被尾随而来的维京海盗船夺取,船员只有寥寥数人乘坐小艇逃走,其余尽数被俘。

    而孤立无援的旗舰“仙人掌号”,最终也未能成功突围,而是在连绵的火光中被维京海盗攻破。

    激战之后的甘泉岛外,浊浪排空,到处都是下饺子一样在水里沉浮挣扎的人体,以及焦黑的船只残骸和稀释成粉红色的血水,随着波涛上下起伏在甘泉岛海战之中,幕府舰队损失了五艘舰艇和六百多名士兵,而维京海盗一方即使不算划桨奴隶,也损失了三百多艘船和两千多名战士。如此惨重的死伤,让维京海盗的首领们怒发如狂,为了泄愤,所有被俘的唐人水手都被酷刑处死。而指挥这场海战的幕府舰队司令官,马千竹亲王最宠爱的幼子马福映,更是被绑在桅杆上活活剥了皮。接下来,分封在甘泉岛上的三个唐人小藩国,在坚持抵抗了半个月之后,也被纷至沓来的维京海盗攻灭。

    然而,尽管损失如此惨重,在甘泉岛海战之后,维京海盗依然取得了战略上的巨大成功。经过此番大战,唐人在加勒比海上最强大的机动力量灰飞烟灭。剩余各藩虽然多少还有一些士兵和战舰,但却互不统属,也没有一个拥有足够权威的人能够召集他们联手抗敌,故而在入侵者面前只能各自为战,形不成合力。

    更重要的是,承平日久的各藩诸侯,在听说了一个又一个兵败屠城的噩耗之后,大多数的唐人藩主根本连抵抗的勇气都丧失了,故而并未选择抢修工事决一死战,而是匆忙把家小细软装上船只,抛弃了领地逃往远方避难。在这一片风声鹤唳的逃亡大潮之中,维京海盗得以轻松横扫加勒比海诸岛,一路所向披靡。

    紧接着,在加勒比海成为维京人的猎场之后,更内侧的墨西哥湾,也同样遭到了血与火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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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哥湾北岸,老人河(密西西比河)出海口,乐天藩首府,快活城(新奥尔良城的绰号)

    自从当年新洲马氏开国之祖,马亲王马伯庸的幼子马玉关,在当地殷遗土著的指引下,寻找到老人河口仅有的一块高地,在这里奠基筑城,兴港开埠以来,这座城市就基本从未经历过战火的考验。

    因为,在乐天藩建立后不久,一批批唐人殖民者和探险队,就陆续向老人河上游进发,驱逐生番、教化土著,在交通便利的河道两侧建立起一个个藩国,无形中给乐天藩撑起了一道隔开蛮荒的安全屏障。

    在快活城的北方,就是辽阔的海西大平原,宏伟的落基山脉,绵连无尽的莽林和动辄高耸数十丈,数人十数人合围的红松巨树,漫山遍野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山林野物,动辄成千上万计的野生牛马群,还有长着巨大犄角的驯鹿,河口大洲的大片水沼里漫天飞舞的天鹅和雁鸟。

    在这片资源丰富的沃土上,到处都是成群结队赶着畜群和大车,跨弓挟刀驰骋在宽广大地上,随猎且牧的归化民群落和土生殷人部帐。还有唐人移民靠山沿河开拓的木栅聚落和屯围;乃至拥有砖石围墙的大小城邑时至今日,肥沃辽阔的海西大平原(密西西比河大平原),已经在三百年的时光里被开垦了一半有余,原有的凶顽土著不是被驱逐消灭,就是归化受封,成为了驰名整个新洲的大粮仓和大牧场。

    而在这场刀耕火种的大开荒之中,由于把持着老人河的入海口,掌握着整个海西大平原上数十家藩国最便利的对外贸易通道,乐天藩自然是获利颇丰无论上游各藩彼此怎么明争暗斗,为了出口粮食、木材、咸肉和牛皮,进口工业品和海产,都必须给把持下游出海口的乐天藩交份子钱。而其首府快活城,也因此成为了贸易繁荣、财源广进的重要商埠。此外,依靠沿着大河源源不断放木排运下来的上等橡木,在快活城还拥有着新大陆东海岸最大的造船厂,其地位约摸相当于另一个位面民国乱世之中的魔都上海。

    很显然,对于如此关键的战略要地,作为新大陆霸主的墨西国,自然不可能不插上一手。早在开府称王之初,海东大将军幕府就强行在快活城建立堡垒、驻扎军队,然后软硬兼施,逐步渗透了整个乐天藩上下的大小官吏。但海西大平原的上游各藩,为了防止出海口被掐住,也纷纷往乐天藩安插势力,彼此交锋不断,最后把整个乐天藩都给渗透成了筛子,而藩主则成了政令难出府邸的傀儡富家翁。

    眼看着大权旁落,富国强兵无望,历代乐天藩主只得醉心于穷奢极欲,整日宴饮博戏,夜夜御女笙歌,充耳不闻埠外事,而上行下效之后,快活城也成了新大陆最为奢靡堕落的销金窟,当真是各种纸醉金迷、群魔乱舞,各方势力扶植黑帮在城中明争暗斗,却连强敌犯境都懵然不知当老人河(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泥滩上,突然布满了冲摊的小船,成百上千的维京海盗背负着大盾,手提大剑或是斧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踏着泥滩走上海岸之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完全不设防的繁华大都市……

    于是,转瞬之间,这座拥有二十多万的奢靡堕落之城,就成了被血与火淹没的残酷炼狱。

    等到距离乐天藩最近的邻邦,号称山东儒家圣人苗裔的孔氏藩国,组织起一支援军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快活城的整个港口都已经像个明亮的火炬一般在燃烧,数百里火光内昼夜可见,而河道和海面上那些满载着财物和难民的逃亡船队,还在不断地遭到划着小艇的维京海盗们追杀袭击,随时都有船只被维京海盗射出的火箭点燃,然后在震天的哭喊声中,从风帆和桅杆都变成一根巨大的火把……

    由于缺乏水上力量,赶来救援的唐人各藩联军,虽然很快驱逐了岸上的敌人,却只能坐看维京海盗船不紧不慢地停泊在俘虏来的唐人货船中,将货船上值钱的财物转运到自己的战舰上,随后纵火烧毁。夜幕之中,被放火焚烧的空货船在涨潮的港湾内漂荡,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城内建筑物的白色墙壁。

    然后,抢得盆满钵翻的维京海盗,就此起锚扬帆离去,在他们背后,半座快活城都几乎成了废墟,本代乐天藩主在混战中不知所终。而坐落在城外河畔的,整个新大陆东海岸最大的造船厂,也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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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国本土,东海望(委拉克鲁斯)

    当整个加勒比海都是一片浓烟四起、鬼哭狼嚎的时候,这座幕府水师的总基地,唐人在新洲东海岸最大的军民两用港口,同样也遭到了维京海盗的趁夜偷袭在加勒比海上的噩耗传来之前,一支规模不大的维京海盗敢死船队,就利用唐人的松懈,在黎明前冲进了东海望的军港。措手不及的水师官兵,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维京海盗的纵火船冲进港区,逐一点燃了自家的威武战舰。

    当然,东海望的守军也没有束手待毙。岸防炮台在收到警讯之后,立刻就对着海面发炮轰击。散布在其它港湾里的巡逻艇和武装民船,也纷纷赶来参战。但由于缺乏统一的协调与号令,尽管唐人有着兵力上的优势,却始终无法困住这些膀大腰圆身强力壮的维京海盗,只能坐视他们且战且退,从容离去。

    与此同时,岸上的市区也是乱作一团。由于当地县令担心海贼上岸后纵火烧杀,便派遣衙役动员妇孺前去海防堡垒里避难。但堡垒守军却担心这些百姓会妨碍战斗,甚至混入海贼奸细,于是下令闭门不纳。这样一来,在通往堡垒的狭窄街道上,往回走的人群和不明情况蜂拥而来的人群冲突起来,至少数十名妇女和儿童被践踏至死。而停泊在港内的一百多艘商船也挤成一团,互相冲撞,陷入一片混乱。

    黎明时分,熊熊火光依然照耀着整个港口,一群官吏失魂落魄地站在港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昨天黄昏还十分平静的海湾,如今已经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屠宰场,无数船只歪歪扭扭地瘫在岸边,码头、栈桥和船只残骸正在起火燃烧,沙滩上则布满了被海浪冲上来的尸体,不是血肉模糊,就是烧成了焦炭。

    至此,双方开战伊始,作为新大陆霸主的墨西国,就已经在东海岸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海上力量。剩余的舰队暂时只能在炮台的掩护下勉强自保,再也无力出海与强敌争锋尽管在新大陆的西海岸,唐人还有着更加强大的远洋舰队,但因为陆地的阻隔,这些舰艇根本无法调动到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来参战。

    一时之间,从墨西哥湾到加勒比海,都成为了维京海盗船来去自如的狩猎场。

    虽然在得知幼子惨死和东海望遇袭的噩耗之后,新洲唐人诸侯之霸主,麾下号称附庸上百而治众千万计的海东大将军马千竹亲王,当场气得一连砸了六只最心爱的描金青花瓷花瓶,愤怒地咆哮道:“……那些胆敢杀害小熊猫的混蛋,要么把我这只老熊猫也给宰了!要么就得统统偿命!”但是,在组建起新的海军舰队之前,他也只能被动防守、暂且忍耐,同时传令各藩提高警惕,各自加强海岸防御,谨防海盗偷袭。

    于是,随着制海权的暂时易手,从这一年深秋到第二年初夏的几乎整个旱季,数以万计的维京海盗,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广阔海域肆意驰骋,沿途掀起了滔天的动乱。多少名门高第的世家诸侯,都只能象受惊的羔羊一样躲在自己的堡寨高墙里,坐看着维京海盗登上海岸烧杀劫掠,将数不清的渔村和庄园,变成废墟和焦土。凡是不幸被维京人龙头战船袭击的地方,都充满了鲜血与烈火,惨叫与悲鸣。

    冲天的烈焰,遍地的尸骸、维京人的狂笑和唐人的泪水,成为了这个旱季的主旋律。

    而在这堪比地震海啸的大灾难之中,尤卡坦半岛的玛雅王国,自然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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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雅王国,坎昆港

    一望无际的热砂海滩上,震天的杀声终于转至平静。

    各种肤色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相互枕籍,猩红的血液浸染着海水和砂砾。

    当得到烽火台报警的马吉祥亲王,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千援军,从南方的王都扎马城匆匆赶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宣告结束作为环加勒比海地区著名的穷地方,愿意来这儿碰运气的维京海盗并不多。

    所以,虽然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海盗们顺利地上了岸,但为数不多的城镇卫兵和聚居于此的豪商大户,各大家族的私兵护卫,迅速拿出了弓弩、投枪、梭镖,乃至捡起砖块和卵石,依托街巷和院墙节节抵抗,让这些猖狂大意的维京海盗们留下一片片尸体,一次次地无功而返。

    眼看着久攻不下,而远方道路上又出现了援军的烟尘,这一小股海盗就很光棍地溜了。

    站在夯土坯和椰树顶棚的简陋平房的屋顶上,望着刚刚试图进犯这座玛雅王国第一大商港的维京海盗们起锚出海、掉头远去,马吉祥亲王虽然对自己一无所获的初阵略感遗憾,但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下来,自然就是打扫战场,斩下战死者的首级、刺穿挣扎者的咽喉,将敌人的尸体焚烧一空……

    然而,虽然进犯坎昆港的维京海盗,由于兵力太少铩羽而去。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整个尤卡坦半岛各地,依然不断传来海盗袭击的坏消息。经常是只要一艘海盗船和几十个维京武士,就能轻易攻入一座数千人口的镇子,吓得玛雅土著一哄而散没办法,玛雅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是一个神权文明了,只会装神弄鬼,却不擅长打仗,在唐人到来之前,他们不仅没有铜铁和战马,甚至连弓箭都没有,投射武器只有短矛,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战术和方阵,打起仗来就是一拥而上的群殴,故而被少数唐人探险队轻易讨平。

    至于在唐人的统治期间,由于受到唐人的各种限制,还有长期和平导致的文恬武嬉,如今的这些玛雅人也没有怎么提高军事水平,有点儿心气的人基本都跑到海外闯荡去了,留在老家的全是战五渣。

    幸好,玛雅人虽然容易抢劫,但同时也确实是够穷的。那些闯进玛雅王国的维京海盗,经常是在洗劫了一个村庄之后,却发现连一枚金币都抢不到。至于那些脑袋奇形怪状、浑身刺青并且个个斗鸡眼,貌似整容失败典型案例的玛雅女人,也着实让这些审美观还算正常的维京海盗倒足了胃口。

    更何况,绝大部分的玛雅土著都不喜欢生活在海边,而是聚居在内陆的城邦和部落之中。那些维京武士纵然能够在海上称雄,可是一旦踏上尤卡坦半岛的陆地,在干燥酷热的热带草原和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之中,他们的一身武艺顶多就只能使得出两三成了,而维京人的厚重盔甲和战斧,也并不适应热带战场。

    曾经有一伙约摸二百余人的维京海盗,在海边偶然找到一条通往奇琴伊察城的石头大道,两侧还有精美的石像,这群维京人以为大道的前面肯定有值得打劫的富裕城市,于是冒险舍舟登陆,沿着这条大道一路奔袭而去,结果这帮家伙顶着炎炎烈日走了三天,都没能抵达目的地,反倒是在半路上一个个中暑发痧倒地不起,随即被几个玛雅祭司带着仆人捡了便宜,统统砍掉脑袋悬尸示众……

    但是距离海边比较近的乌斯马尔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十二月下旬的最后几天,这座拥有数万人的城邦,被几百维京海盗轻易攻破,并且这伙强人还在城里盘踞了一个月之久。可惜不管他们在城里再怎么挖地三尺,也搜不出什么金银财宝,最终只得放了一把大火,押着少量奴隶,满腹牢骚地悻悻而去。

    对于这些仅仅在名义上向自己称臣的“土生殷人”城邦和部落,被维京海盗反复蹂躏的事情。无论是玛雅亲王马吉祥,还是摄政王太后艾琳,都已经根本顾不上去关心。事实上,光是为了守住王室在尤卡坦半岛东北侧的一小片沿海狭长领地,他们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幸好,玛雅王国的极度贫穷和遍地丑女之名,如今哪怕在维京海盗之中也已经是传播甚广,而且又偏离主要的海上航路。所以愿意前来劫掠尤卡坦半岛这个穷地方的维京海盗,实在是少之又少。就算偶尔有几条海盗船过来窥视,也拿高踞于峭壁之上,并且有炮台拱卫的王都扎马城毫无办法。

    至于那些防御力量薄弱的海边渔村,王室就只能组织他们往内陆暂时疏散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随着维京海盗的疯狂涌入,使得整个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进入大海贼时代,曾经繁荣的海上贸易几乎停摆,各个唐人藩国之间的消息流通也变得时断时续,并且夹杂着无数真假难辨的谣言。

    总的来说,根据断断续续传来的外界最新战况,从墨西哥湾到加勒比海,整个新洲唐人的核心势力范围内,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双方大致上是互有胜败,既有唐人城邑庄被海盗攻破屠灭的噩耗,也有维京海盗登陆后中伏被全歼的捷报。依靠着庞大的人口和雄厚的实力,唐人已经从开战初期的接连惨败中缓过气来,开始渐渐顶住了维京海盗的攻势。但由于制海权的丧失,想要转守为攻,似乎还有待时日。

    不过,墨西哥谷地的海东大将军幕府,已经颁发了整个上下新洲的动员令,从北方的落基山脉和南方的安第斯山脉黄金国征发勇士,集结起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军团,只等舰队打造完毕,就能渡海东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第二年的三月,旱季即将结束的时候,袭击尤卡坦半岛的维京海盗基本已经绝迹。而来自墨西哥谷地的幕府政令和反攻号召却逐渐传来。正当少年亲王马吉祥和他的母后,都以为这一劫已经基本算是过去了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本国西南边陲的爆炸性噩耗:

    “……盘踞帕伦克城的孙氏土邦,刚刚爆发了内乱,老城主孙康被杀,新城主巴鲁姆驱逐了亲近国人(唐人)的权贵,然后宣称要恢复土著旧俗,并且引入维京海盗为外援,称王造反了!”

    ※※※※※※※※※※※※※※※※※※※※※※※※※※※※※※※※※※※※※※※※

    尤卡坦半岛西南部,孙氏土邦首府,帕伦克城

    一场激烈而血腥的军事政变,刚刚在这座古老的城市内宣告结束。城内不少地方还遗留着火烧和爆炸的痕迹,散布着被烧得焦黑坍塌的房屋废墟,以及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血污和尸体。

    但是,这场军事政变的最终赢家,提着老城主头颅走上宝座的巴鲁姆,却迫不及待地要庆祝胜利。

    于是,伴随着一阵阵激烈的鼓点声,几个奇形怪状的玛雅祭司,趾高气扬地走上了帕伦克城最大的金字塔。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棉布衣服,戴着装饰了火鸡羽毛的帽子,下面是形状古怪的头颅有三角形的,有长条形的,还有压扁成豆荚状的,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并且从头到脚都刺着复杂的花纹。

    全城的玛雅市民,都被驱赶到了大金字塔前的广场上,看着一群群头插羽毛,身披兽皮的玛雅武士,押送着活人祭品从宫殿里走出来跟那些奇形怪状的祭司们不同,这些被充当祭品的玛雅青年,绝大部分都没有刺青,而且穿着唐人的衣衫,甚至挽着中式的发髻,乍一看仿佛唐人的豪门子弟一般。只是如今他们的处境却十分狼狈,不仅个个被五花大绑,而且还给揍得鼻青脸肿。在被押出来的一路上,这些活人祭品不是鬼哭狼嚎,就是破口大骂,全然没有半点为神献身的光荣使命感,只有无限的恐惧和愤恨。

    因为,就在政变之前,他们还都是这座城市的统治阶层子弟,也是“归化”程度最高的一群人。

    作为玛雅土著之中如今硕果仅存的头等大邦,统治着帕伦克城的巴加尔王朝,或者说孙氏家族,虽然一直桀骜不驯,想要从衰落的玛雅王国之中分离出去,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藩国。但与此同时,在**建国之后的发展路线方面,其内部又分为水火不容的两大派系。其中,开化派主张学习强者的风俗,废弃旧俗,用汉名,说汉语,主动归化融入唐人社会,努力以唐人藩国的名号立身于世。保守派则主张把一切恢复成唐人到来之前的模样,从衣冠服饰到斗球人殉都不可变更,如此方能得到羽蛇神的庇佑。

    在过去的岁月里,由于唐人始终称霸新大陆,纵横四方无敌手,故而帕伦克城玛雅人权贵中的开化派占了上风,由一群“归化熟藩”贵族主导了国家大政,不断推行着各种移风易俗的改革措施,就连统治王朝的姓氏也从“巴加尔”改成了“孙氏”。然而,依靠着自古以来的悠久影响力,玛雅人保守派的势力也始终根深蒂固,并且顽固地抵制着一切变革,使得开化派贵族移风易俗的归化改革始终难以被推行下去。

    更要命的是,最近这半年来,随着维京海盗入侵和横扫加勒比海,帕伦克城邦掌握着祭司神职和舆论主流的保守派,顿时大受鼓舞,以为这是羽蛇神降下的神谕,预示着属于唐人的霸权就要结束。

    于是,在一番串联和煽动,并且跟维京海盗取得联系之后,帕伦克城的保守派悍然发起军事政变。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保守派叛军成功占领了王宫和整个帕伦克城,杀死了老家督孙康和大批习惯了唐人式生活的归化贵族,夺取了这个土邦的财富和大权。而被保守派推上宝座的这位巴加尔王族远支宗室子弟,在登基称王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丢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恢复了玛雅土语的旧名“巴鲁姆”。同时把统治家族的名字,也恢复成了唐人到来之前的“巴加尔王朝”。

    至于第二件事情,则是把俘获的开化派政敌,尤其是老国王孙康的几个儿子和兄弟,统统押上金字塔挖心祭神,以感谢羽蛇神库库尔坎对他此次顺利夺权的庇佑,顺便也是为了消除这座城市内的政坛隐患。

    相信在得到了这么多血脉高贵的人牲祭品之后,羽蛇神一定会庇佑他们继续赢得胜利的吧!

    正当篡夺了宝座的巴鲁姆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名老祭司取来一个盛满鲜血的玉盆,恭恭敬敬地端到巴鲁姆的面前。巴鲁姆则熟练地把手指伸入盆内,随即抹在额头上,顿时就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然后,老祭司把剩下的鲜血用力洒在石板上,而另一名年轻祭司则用力敲响人皮大鼓,宣告祭祀开始。

    四名孔武有力的红袍祭司,先是一拳打昏还在挣扎的俘虏,然后用力抓起他的四肢,把他抬起来放到祭祀石上,另外一名地位最高的祭司,则举起打磨精美的黑曜石匕首,一刀划开活人祭品的胸膛,然后用手把还在跳动的心脏抓出来,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一番,随即表情虔诚地放在一尊面貌狰狞的神像前方。其余的祭司也各自拿起刀来,把这个还在抽搐的活人祭品大卸八块,随后将血淋淋的尸骨从金字塔顶扔下来,粘稠的鲜血沿着金字塔的台阶,向下缓缓流淌。

    广场上看热闹的玛雅人,立刻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而祭司们则开始挥刀屠宰下一名活人祭品……

    这场残酷而又邪恶的血腥屠戮,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整个帕伦克城旧王室的绝大部分近支成员,还有效仿唐人的开化派权贵,以及他们的妻女、子嗣、仆役和奴隶,还有被开化派贵族邀请来帕伦克城移风易俗的儒生、道士、僧人和传教士,合计一千多人,都在大金字塔上被分批宰杀掏出心脏。等到结束的时候,大金字塔的四面台阶上全部铺满了断肢残骸,而且广场上也同样是血流成河。

    但是,主持这场祭典的玛雅祭司,却对这刺鼻的血腥味如痴如醉,比闻到了酒香和花香还要喜悦。按照他们的认知,唯有如此大开杀戒,才能让嗜血的神明不再口渴,从而庇护着这座城市永远繁荣强大。

    同时,也唯有将这些误入歧途的贵族和平民们杀戮殆尽,才能真正平息神明因为长期不得供奉而积攒的愤怒,抹去异邦唐人给这座城市留下的肮脏痕迹,让一切都回到唐人到来之前那个遥远的美好时光。而在血脉疏远、地位卑下的新任统治者巴鲁姆看来,也唯有杀光这些血统更高贵的人,他才能坐稳宝座。

    总之,在一派仿佛节日般的狂热气氛之中,这个土邦的旧统治阶层被杀戮大半。

    而之前从佛寺、道观、宫殿、商铺和贵人府邸里搜出来的唐人字画、佛像、书籍、礼器和衣袍等“异邦之物”,也都被玛雅祭司们吩咐信徒堆在广场中央,在展示过后浇上油脂,点火付之一炬……

    直到上述破坏活动基本告一段落,巴鲁姆才站到金字塔上,高声向全城宣布,自己将不再对唐人低头称臣,而是重新加冕称王,同时还要联合刚刚来到这片土地的维京海盗,一起向唐人宣战!

    “……欢呼吧!我的臣民们!这个城市已经得到了拯救!一切的错误和邪恶都被纠正了!那些异邦邪神的庙宇也都被捣毁了!巴加尔家族将要重新竖起羽蛇神库库尔坎的旗帜,让一切都回到古代的正道!

    当然,这意味着跟唐人的战争!但是请大家不要害怕!曾经属于唐人的时代,现在已经结束了!更加强大的白皮肤勇士,已经来到了东方的大海上!并且已经答应跟我们结盟!这些来自远方的白皮肤勇士,将跟我们这些羽蛇神的子民们一起并肩作战,打倒那些可恶的唐人,把祖先留给我们的土地夺回来!”

    新鲜出炉的巴鲁姆国王,如此热情洋溢地宣布说。而回应他的,自然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然而,正当朝着唐人举旗造反的巴鲁姆国王,站在人潮涌动的金字塔祭坛前方,踌躇满志地畅想着驱逐异邦唐人,建立起真正属于玛雅土著的国家之际,他想要抱上的那一根远方大腿,此次维京海盗远征军的最高统帅,坐镇海地岛运筹帷幄的新英格兰大公哈拉尔德,却已经悄悄地暗自打起了退堂鼓……(83中文网 )</div>

    

《》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 (七)熊猫旗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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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放弃海地岛的前进基地,带着丰厚的战利品返回新英格兰老巢之前,他还是得要履行一下身为维京联军统帅的职责,给刚刚从欧洲赶来入伙的“志愿军”,安排一下后勤、宿营和作战任务。

    尽管新来的这帮家伙,身份实在是有点儿微妙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根本就不是维京人!

    看着眼前这个病歪歪的老头子,还有他身后那些打着英格兰王国的火焰纹章旌旗的杂牌军,哈拉尔德不由得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上帝啊!在这场属于我们诺斯人(维京人的自称)的远征之中,您这位投靠了伦敦铁王座的萌岛伯爵,还有这些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没办法啊,我们是奉吾王查理二世之命,前来新大陆讨伐异教徒的十字军……”

    对方苦笑着答道,“……说实话,我也并不想来的啊,但若是抗命的话,就得进宗教裁判所……”

    ※※※※※※※※※※※※※※※※※※※※※※※※※※※※※※※※※※※※※※※※

    在这场维京远征启动之前,虽然北欧地区的基督教会进行了不少宣传活动,试图把它描述成一场打击异教、传播信仰的十字军圣战,并且吸引除了维京人以外的其它欧洲基督徒一起参加。

    但无论是盘踞西欧和中欧的法兰克人,还是地中海沿岸的罗马人,对此都显得兴趣缺缺、反应平淡。唯有在“虔诚者”查理二世统治之下的英格兰,却因为国王的竭力推动,而形成了一波十字军的狂潮。

    当然,从实质上来说,这其实是炎之王朝发动的一场政治大清洗和异族大流放。

    昔年,法兰克王国的末代储君“斩龙者”卡洛曼三世,高举着火焰纹章旌旗,渡海登陆不列颠,于伦敦安放铁王座,作为王权象征。之后又历经几代君王的艰苦奋战,才击败了原本盘踞不列颠各地的凯尔特人、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贵族,让这个岛国初步统一在了炎之王朝的铁王座脚下。

    然而,炎之王朝尽管用武力征服了英伦七国,但依然残留着不少凯尔特人、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贵族领主,并且掌握着庞大的土地、财富和兵力,随时威胁着炎之王朝这个外来政权。

    为此,不列颠铁王座的最新一任主人,“虔诚者”查理二世又打着“纯洁信仰”的旗号,实则推行更换统治民族之事,大肆设立宗教裁判所,以肃清不列颠境内的异端、女巫和异教徒为名,捏造各种罪名,大肆剥夺凯尔特人、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贵族的爵位和领地,以更加可靠的法兰克贵族取而代之。

    经过“虔诚者”查理二世连续二十多年的折腾,整个不列颠八成以上的土地已经更换了主人,由渡海而来的法兰克贵族统治。只有剩下最后一小撮凯尔特人、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贵族领主,在信仰虔诚方面实在挑不出毛病,对待王室方面也一向驯服,一时间不好罗织罪名。

    正当“虔诚者”查理二世坐在铁王座上,发愁该如何“除恶务尽”的时候,维京人这场轰轰烈烈的越洋远征,却给了他足够的灵感于是,一向标榜信仰虔诚的查理二世,立刻宣布他的国家也要参加此次圣战。然后给大不列颠岛上最后一批苟延残喘的维京人、凯尔特人和撒克逊人贵族领主,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么进宗教裁判所承受各种酷刑拷打,最后顶着“缺乏虔诚的伪信徒”的罪名上火刑架;要么将领地和城堡交给查理二世“代管”,然后带着整个家族参加前往新大陆的十字军,以显示对上帝的虔诚……

    于是,在法兰克人军队的逼迫和教会神父的恐吓之下,大不列颠岛上最后一批苟延残喘的维京人、凯尔特人和撒克逊人贵族领主,不得不流着眼泪交出了他们的领地和城堡,然后乘上“虔诚者”查理二世“慷慨赞助”的船只,前往遥远的新大陆,去赌一把未知的命运,希望能够在那里找到新的家园。

    其中,萌岛(马恩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一个虽然身上流淌着维京海盗的血脉,但却以软弱胆怯而著称的老好人,被查理二世任命为这支“流放者十字军”的最高指挥官。

    很显然,对于这支混杂着大批老弱妇孺、士气和军容都糟糕透顶、跟自己也并非同胞的“不列颠流放者十字军”,已经在加勒比海初步站稳脚跟的维京海盗们,是非常之不待见他们的。

    如果是在欧洲的话,这群维京海盗早已把他们洗劫一空,然后杀掉老弱,留下青壮掳掠回去当奴隶了。只是如今他们已经在加勒比海抢到了太多的财富和奴隶,实在看不上这帮从不列颠过来的流浪汉。而且不管怎么说,维京人这次也确实是打出了十字军圣战的旗帜,好歹要讲究一下吃相,给神父们留点儿体面。

    于是,哈拉尔德在跟其它维京海盗首领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打发他们去刚刚举起造反,正在向维京人求援的帕伦克城邦,代替正牌维京人跳进那个火坑里充当替死鬼,好歹在覆灭之前发挥一点余热。

    就这样,这支彷徨而又迷茫的“流放者十字军”,就在懵懵懂懂之间,踏上了前往玛雅王国的不归路。

    紧接着,作为维京联军主帅的“新英格兰大公”哈拉尔德,也宣布自己“功成身退”,辞去了维京联军统帅的职务,将自己盘踞的海地岛,送给了最近新来的一位瑞典伯爵,然后将劫掠到的财物和奴隶装上船只,借着初夏吹起的第一阵南风,扬帆返回了北方的新英格兰老窝。

    接下来的事实充分证明,哈拉尔德在这个时候的及时抽身离去,乃是一项绝对英明的决策。

    若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他恐怕就走得没那么轻松了。

    因为,在被动挨打了半年之后,已经彻底激发出了血性的唐人,终于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

    初夏五月,正在被维京海盗蹂躏的古巴岛北岸,突然出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船帆。

    又过了片刻,荒凉的海滩上就已经布满了冲摊的小船,和蚂蚁一样摇摇晃晃爬下船来的唐人士兵,其中也夹杂着一些雕面纹身的归化土著。从老人河口(密西西比河口)到这里的长距离海上航行,似乎让许多人还有些不适,一些人干脆死死攀在船边呕吐起来,或是大口呼吸着海风中湿润的新鲜空气。

    跟一大堆同伴蹲在阴暗船舱中好几天的经历,对于之前从来没见过海的一些人来说,足以成为他们终身的梦魇,因此在投入战斗之前,他们还需要一段足够的时间来恢复精神和体力。

    尽管如此,看着一面面代表着新洲马氏的熊猫战旗,在滩头和海面上猎猎招展,还是前来接洽的古巴岛唐人一个个热泪盈眶。在维京海盗驾着龙头战船到处肆虐的这几个月里,他们真是度日如年地期盼着自己人的熊猫旗帜,能够出现在视野之中。时至今日,才终于如愿以偿。

    这些都是响应了海东大将军幕府的征召令,从海西大平原(密西西比河大平原)各处,赶来参战驱逐“维京白夷”的各藩义勇军。按照马千竹亲王的许诺,凡是在这场“攘夷之战”中立功的勇士,都能在富饶的加勒比海诸岛上,分得新的封地和庄园,甚至开国立藩、跻身诸侯:反正如今已经有好些藩国被维京海盗杀到绝嗣了,正好可以用他们遗留下来的土地和爵位来酬谢功臣。

    在他们背后的海面上,是众多大小造型迥异的运输船,为了组织这次收复古巴岛的登陆战,一次性向前线运去数万的兵力和相应数量的辎重,墨西哥湾北岸的诸多唐人藩国,不仅搜尽了各自海边一起能够找到的渔船、商船、游艇和战船,还征用了不少老人河上的内河船来凑数。运兵航渡的一路上堪称是险象环生,不过好在一路上都没遇到维京海盗船的截击,最终绝大部分的运输船还是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于是,在稍事休整之后,渡海登陆的三万五千北方义勇军,就配合岛上还在负隅顽抗的唐人军民,对还在古巴岛上恋栈不去的维京海盗,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清剿作战,打响了战略反攻的第一炮!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士兵、战马和船只,还有数不清的军械、辎重和器械,正在沿着新大陆西海岸的太平洋航线,源源不断地向着墨西哥谷地汇聚、集结,最终形成庞大的军团,在象征着新大陆唐人势力的熊猫战旗之下,默默地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向着东方海上的入侵者,亮出复仇的利剑。

    然后,没等分散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各处的维京海盗们,收到古巴岛上的败报,加勒比海上飓风频发的雨季就已经悄然降临,让这些习惯纵横于北方冰海的维京人,初次见识到了热带气候的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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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底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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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因为历年攻战和不断征调的缘故,导致大量军户家庭失去作为经济支柱的青壮劳力,无法再承担起相应军役勤务而相继破产和逃亡、逃荒;再加上北朝权威衰退和地方藩重新逐渐镇化之后,当地将门和豪族私下里的侵并乃至强取豪夺,以权势和经济压迫手段,将相应的土地和人身关系变成自己的名下所有;实际上除了少数靠近延边地区之外,大多数的军屯所在已经荒废有年,而只剩下各州账面上这里几千户、那里几百户,却十不存一二的象征性空头存在了。

    不过,他们留下的基础和规划还是很好的,因此只要来自淮地的屯垦团和移民稍加修整,就可以马上派上用场的现成所在。除了预期编列的人口之外,在平卢道最大的另项所获就是土地了,或者说是位于燕山河北大平原上,号称沃野千里的大片良田及其配套的现成水利设施了;

    光是记入历代税册图籍中山前九州四十一县的各地田亩,加起来就有将近三百万倾的规模。而且都是开发度较高的熟地和灌溉区为主,其中因为横流纵横分布而水利发达的缘故,其中至少四分之一都是肥沃富熟的上田;而产值较低的下等沙田和坡田、砾田,还有用来养马和放畜的厩地,只占了较小的比例,剩下的差不多都是比较平稳的中田之产了。

    正是依靠山前地区这些相对水旱均饶的稳定富产之资,才供养和维持起历代平卢道的诸多藩镇,以及经略招讨安东行营麾下长期驻扎大军的日常所需,和重军事轻民生的畸形体制;而后世从草原崛起的契丹人,也是因为有了石晋塘割让的燕云十六州土地人口之后,才真正完成了从游牧为主向农耕化的封建王朝转型,而成为了压在自称冠绝前后的“铁血大宋”头上,一生一世的强敌和恶邻。

    现在,则要变成了我淮镇耕战一体的新军国主义体制下的重要一部分。

    不过比较让我意外的是,河北方面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甚至连一点多余试探性的小动作都没有;就像是彻底接受了现实或是做起了缩头乌龟,而任凭各种来自黄河南岸的人员和物资,也是源源不断的通过沧州境内输送到平卢道来。

    倒是让我在当地待机的一个防戍军和巡曳的几个水营,始终没能够排上任何用场的机会和由头。要知道,从冀州到沧州和德州都是一望无遗的平坦地形,如果有足够兵力的话完全可以进行长期德骚扰、前置和破坏的。

    但是如果对方这么能够隐忍的化,我也只有姑且放其一马不虞扩大战争规模,而全力转为消化新获得的地盘为优先了。

    只是,事情真的就有这么简单么。

    。。。。。。。。

    与此同时,

    远在淮北徐州彭城,刚刚经过了一场自发的庆胜游街,而还沉静在某种欢天喜地的余韵当中;就连负责事后扫街和清理杂物的各城坊配下劳动队,干起活来也是格外的卖力和轻快。

    因为在淮镇后续的宣传与输灌当中,这场惩罚战争的阶段性胜利,也意味着更多可以用来分配和安置的田土,更多用以晋升和编派的职位和更大更高的发展空间;更加广阔的商机与经营置业的土壤;几乎是让全社会能够有所参与的大多数阶层,直接或是间接的受益,或是感受到相关的好处与机遇。

    而已经改名为大都督府的后宅当中,繁花锦簇的庭院一隅,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虔诚的焚香祷告着。

    只是香案上摆的是一叠展开的屏扇式的人像画影,只是鎏金错银的看起来栩栩如生一般。而伴随在名贵龙脑香的香烟袅袅之间,是虔诚宛然的祷词声声。

    “敬告长门大萌神在上,”

    “敬告东方天幻想乡诸位大小神主在上。。”

    “尊奉本命护主大蓬莱山辉夜神姬。。”

    “长佑郎君武功昌盛,无往不利。。灾厄不禁。。”

    “次愿信女长得安康,宠眷久远而枝叶绵连。。”

    这时候,一个站得远远的娉婷身影走了过来,款声请示道

    “晋主儿,左殿(小宇文氏)那儿传话过来。。”

    “有来自南边的亲眷代表,希望君上能够拨亢一同会见。。”

    “顺便转交一些体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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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底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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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府,首山宫,崇明小殿,

    “不战、不和、不表态,不主动交涉。。”

    “保持现状而唯论私交,以切实厉害度之。。”

    “宁冲玄真是深得孤心啊。。。”

    站在一副硕大的壁挂涂绘面前,当代的大相国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只恨未能早早用此纯臣啊。。。”

    “却是一切都悔之莫及了。。”

    代表北面局势的山河地理图,已经被各种密密麻麻代表沦陷和失联的标记所占满了大半,并且这些标记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的增加;虽然在一些地方上尤有,但是都没有能够赶上其他对方相继沦陷和断绝音讯的速度。

    尤其是代表东南财赋重地的江东、江西和两浙道,简直被大云贼及其各种蜂起作乱的势力,以褐色点团的标记给蛀蚀成了破烂筛子一般的触目惊心。

    而在内陆的荆湖南北路和剑南三川路局面同样也不容乐观,代表各方驻军和输送转运路线的位置,已经被涂上了代表严重缺失的黑色和情况不明的深灰色,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代表山(南)东、山(南)西、河南都畿道、关内澄北地诸镇的标记还在,却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一两个月前的消息和资料了。

    而从更早一些时间开始,来自大江以南的输送船队,就已经再也无法安然越过襄樊一线,而继续给北地诸镇提供相对有限,而只剩下最后一点象征意义的输供了。

    但其中最为显眼的,无疑是位于东南沿海的长江以北的淮南到淮北、河南诸道,乃至沿着海陆一直蔓延到辽东和新罗一带,被用刺眼暗红色额外标记了出来的一大片区域,也代表了朝廷曾在北地最后的荣光与最强的武力,也是如今最大的耻辱和失败所在。

    至于边上被另外标注出来的几家名为臣服势力,那只能算是用来装裱门面而几乎聊胜于无的存在;事实上就算他们想要向国朝履行臣道的话,也万全是鞭长莫及而无法真正实现的事情。

    听到淮镇已经大举发兵向北而渡过黄河的消息,他简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和感触,既有局面没有马上崩坏而如释重负的略微轻松,也有愈发养寇自重而日益做大下去的忧心积虑,。

    他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讨平天南逆党的大军能够如期班师得归,而在拱卫十二军和殿前诸军的名下,新征募的军伍也在紧锣密鼓的编练和装备当中,只等合适的将帅来统带和管领了;

    而从另一个角度说,既然岭内局势已经败坏到了这一步,就算北地诸镇就此重新撤废也已经无所谓了,但只要以王端臣为首的少数北伐宿将和新锐将官,能够就此安然脱身而回归朝廷的话,就算放弃和损失掉剩余的军伍,那也是一片不幸当中的万幸了;因此,他已经多次派出了身负诏令的精干特使相继北上了。

    只要有这些历经百战的资深将帅在,再配合天南归还的讨逆军为骨干,辅之以国朝新募和编练的诸多新军,重新平复内外的异议和非论,自然可以慢慢的收拾和规复岭内江南各道的糜烂局面,进而以举国之力与叛经离道的淮镇一隅,好好的一较长短和是非而论。

    鉴于淮军在火器战法上的出类拔萃和精益求精,他也提拔果断提拔了大批善用火器的底层军士,作为编练新成之军的骨干和教头,为此甚至特别赦免和宽放了一些有过胁从逆党事迹的旧日军士,只是为了让国朝的火器之师,能够尽快行程规模和战力

    而且在装备来源上,他已经籍着清算叛党的余波,对那些把持了国朝军工营造却抱残守缺而积弊日重的世家们,狠下辣手整顿并废除了其中大部分的特权和利益,进而直接将其中大量工坊和人员收归国有,直接又官派锐意有为之士进行监理和经营,又大幅提高了相应匠师和工户的待遇和赏格,以鼓励他们精益求精的创新有为。

    因此,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火器监造场所的成品率和制药的纯度,还有产量规模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相应提升和长进。

    但是这一切苦心和谋划,却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推广和见效的;因此,远在陪都江宁府的宁冲玄,就显得尤为要紧了。

    “来人拟诏,嘉勉和封赏诸事,”

    “再让太医署派最好的医官,携带最好的药物北上,以便长久的侍候和调理。。”

    。。。。。。。。。。

    与此同时,在江宁府经过大换血的留守司当中。

    “我宁愿这事。。并非出自家之手啊”

    满脸病容的五路总管宁冲玄,也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叹息着。

    “但是如今又还能舍我去谁呢。。。”

    “朝廷在岭内的局面已经力竭穷短而难以维持了,万万不能再于淮镇雪上加霜的机会和口实了”

    “故而,某在这里身为各方善后协调之责。。”

    “做的其实是代表朝廷,向淮镇暗中行款和变相服软的勾当啊。。”

    “只要在短期内稳住罗氏,不至于越过江北一步。。”

    “就算是牺牲和舍弃更多岭内各道的厉害干系,乃至是一些再苛刻的私约密定,也是可以接受和实现的啊。。”

    “那夫君你。。。。岂不是。。。”

    端着药汤的陈夫人不由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

    “据说朝廷有意派人给送晋主嫁添。。。”

    宁冲玄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而他顾道。

    “却不知道夫人,是否有意随去陪伴小晋君呼。。。”

    “我们长久夫妻一体。。”

    陈夫人却是有些凄冷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汤盏来。

    “连同眠之都已经备下了,你却要将我逐之而去么。。。”

    “虽然当初嫁你固然非我所愿。。但是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的扶持下来”

    “难道事到临头,你倒还要怀疑我的心意和决然么。。。”

    “却是我错了。。”

    宁总管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握住女人已经不再光洁细致的手。

    。。。。。。。。

    燕山山脉西端,太行八陉之一的其第八陉军都陉(今居庸关故道)的所在。一只蜿蜒在曲折狭长山谷里的队伍,也刚刚在吹响的哨子声中,迎来了停驻休息的短暂片刻。

    只见这里左右山势如壁夹而苍翠繁促,却时不时有溪流飞瀑垂挂而下,进而在谷道里斜向横断、分岔出一条条小河和涓涓细流来。因此在这一段道路上,足足横亘了有七八座大小不一,却是十分低矮的木石桥面。

    就在这荒凉孤寂的谷道之间,还有大大小小的乱石冒头在荒草野树之间,形态万千的沿着凹凸不平的地势错落散布着,时不时随着路过的队伍而惊起一丛丛,一片片鸟兽乱窜的痕迹来。

    而在远方原本还算开阔的山势,像是在跌荡回转之中骤然降下坡度而一下子收紧起来,最后在一片高耸峭立的山峡之间,隐隐呈现出一小截横断的人工建筑的痕迹。

    而在一处凸出的石台高地上,

    “过了前方的山隘,就是石门关的所在。。”

    一名穿着平卢军服色的将校,对着正举镜眺望的车军都监兼别遣统将张宪,有些卑恭虚膝的解释道

    “也就算是出了军都径,正式进入山后儒州(北京市延庆区与怀来县之间)的地界了。。”

    “不过这儒州地狭民贫,田土有限。。治下不过两县三四千户人而已。。”

    “实在养不起过多的军伍。。治所的清夷军城也是荒废日久。。”

    “唯一的要害就是这处石门关。。往常年景驻有千余人以备盗寇。。”

    “半数是本地土兵,半数是邻近妫州协力的威塞(镇防)军。。”

    “不过如今,也就剩下些许老弱病残,用以过往的设卡抽税了。。”

    “小人愿为将军前驱,夺下此要为大军开路。。”

    片刻之后,一只穿着平卢军服色而打着安塞军旗号的小部队,就开始徐徐然的向着石门关进发而去,然后,在短暂的厮杀和叫喊之后,张宪所帅的本阵就已经出现在了石门关之中;

    只是随后马不停蹄沿着重新变得开阔得地势,杀往二十多里外清夷军城的先头轻骑,却急匆匆给他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不重视起来的消息和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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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 (八)加勒比女海盗的噩梦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没有了船只,就无法出海,四周又都是陌生的莽莽荒野,他们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幸好,为了联手对抗即将来袭的塞里斯人,土著人对待这些不列颠十字军的态度还算不错,不仅腾出了一座小城给他们居住,还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粮食虽然都是一些不认识的谷物和蔬果。

    然后,塞里斯人的军团和舰队没有再来,热带的雨季倒是来了,滂沱大雨下个没完没了。虽然这些不列颠十字军的故乡,也是以阴湿多雨而著称,但大不列颠岛的雨季和热带森林的雨季完全是两码事,天气湿热得简直犹如蒸笼,湿闷的空气让汗都出不来,即使没病没灾,也足以让人浑身难受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这里森林茂密,密密麻麻的大树和藤蔓遮蔽了太阳,在旱季或许还好一些,到了雨季,环境就会变得极度潮湿而闷热,为各种昆虫的生长带来了非常有利的条件,尤其是蚊子。在这里,一年十二个月都有蚊子繁殖所需的热量,而积水和泥潭更是遍地都有。所以在热带雨林里,蚊子永远都不会少,而由蚊子传播的疫病,自然也多得令人头皮发麻。其中有欧洲人已经知道的疟疾,还有对于欧洲人来说十分陌生的登革热和黄热病,但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对于这年头的欧洲人来说,都是不治之症!

    于是,在雨季开始之后不久,这些不列颠十字军就陆陆续续地病倒了。有人得了疟疾,浑身打起摆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人得了登革热,浑身斑疹,从皮肤一直痛到骨髓里,但最痛苦的还要数黄热病,一开始只是发高烧、怕冷、头痛、显乏力、食欲不振、恶心等等,仿佛只是重感冒,可是接下来很快就会大口大口的吐血,最后死得惨不忍睹。由于不列颠人对这些疾病缺乏接触,死亡率高得惊人。

    不过事实上,由于医学知识的匮乏,大多数患者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患上了什么病,即使真的只是患了感冒,在暴雨连绵的雨季也很容易转为肺炎,然后在高烧和咳嗽之中一命呜呼。随军神父唯一的对策就是组织大家聚集起来进行祈祷和宗教游行,但如此一来却反而加速了瘟疫的扩散和蔓延。

    眼看着神父的祝福、祈祷、圣水和苦行,在五花八门的热带疫病面前都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连神父们自己也开始一个个倒毙之后,惊慌失措的十字军终于顾不得什么信仰,试图向当地的土著求救。但是帕伦克城的玛雅土著也没什么办法。他们当初在这些瘟疫面前同样也是死得满坑满谷,如此折腾了许多代人之后,现在这些死剩种们的身体才慢慢有了些抵抗力。至于如何治疗,玛雅祭司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倒是移居新大陆的唐人移民,通过多年摸索,逐渐研究出了一些对症的草药方子。但是帕伦克城在政变造反之后,新国王巴鲁姆刚刚组织了一场残酷的大清洗,为了宣示与唐人势不两立,在不久前把城邦内的所有唐人和归化民,以及学习过唐人文化的玛雅权贵,统统屠杀殆尽,用以向羽蛇神献祭。此外还把能够找到的唐人书籍和器物都烧了个精光。眼下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医生和草药呢?所以,这些玛雅祭司唯一的对策就是杀人祭神,可是连续杀了十几个奴隶,也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就只得听之任之了。

    就这样,在连绵不断的暴雨之中,十字军营地变成了死亡炼狱。垂死的病号无人照料,腐烂的尸体随处丢弃。就连克里斯蒂娜伯爵小姐自己,也一度病倒过,不过在挣扎了几天之后,居然侥幸痊愈了。

    然而,她的父亲,这支十字军的统帅,萌岛(马恩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却被病魔给击倒了。

    而同时病死的,还有克里斯蒂娜伯爵小姐的两位兄长,整个家族的男丁就此绝嗣。只剩下克里斯蒂娜和她的母亲伊莉雅夫人,这一对寡妇孤女还在陌生的异域雨林中苟延残喘。

    如果是在平常情况下,光是为了争夺这支十字军的统帅宝座,军中的大小头目就会明争暗斗互相打破头。不过,眼下大家都是过了今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这争权夺利的心思自然就淡了很多,所以一直到伯爵大人下葬完毕,居然都还没有人提起过这事儿。

    说到底,大家眼下都不过是在等死罢了,又何必再争个高低上下呢?

    克里斯蒂娜伯爵小姐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走进营地里最大的一座石头房屋。这里似乎曾经是一座供奉着异教邪神的庙宇,门口的黑曜石祭台上明显还浸染着肮脏的血渍,让人心生厌恶。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好歹这座房子坐落在土台上,地势够高,屋顶也够结实,在雨季里能够不渗水和保持干燥。

    对于这些正在潮湿、泥泞和疫病中挣扎的不列颠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住处了。

    克里斯蒂娜小姐刚一走进屋子,就看见她的母亲,伊莉雅夫人,躺在屋子中央的一堆干草上,脸色因为高烧而泛着病态的潮红。她那曾经靓丽的金发,此刻却是枯燥凌乱,宛如晒干的海藻。

    当然,克里斯蒂娜自己此时的容貌,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瘟疫面前,没人顾得上梳妆打扮。

    “……妈妈,刚才爸爸已经下葬了,我找到队伍里的最后一位神父,给他做了祈祷。请您安心吧!”

    面对病榻上的母亲,克里斯蒂娜小姐迟疑了一下,凑过去说道,“……相信父亲一定能进入天堂的。”

    然而,因为患了疟疾而处于高烧中的伊莉雅夫人,却根本没有理睬走进来的女儿,只是转了转混浊的眼珠,就继续望着石屋的天花板,神志不清地喃喃说起了胡话:“……对不起,艾琳,我真的没法把这事儿瞒下来!宗教裁判所的探子们盯得太紧了!你快走吧,逃出这个岛国!趁现在还来得及……”

    看着依然病得神神叨叨的母亲,克里斯蒂娜小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上帝啊!这样噩梦一般的糟糕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

    然而,她和那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欧洲人,都未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正在腾起滚滚黑烟。而另一些动作敏捷的身影,已经在森林、灌木和玉米地的掩蔽之下,悄悄接近了十字军宿营的小城……

    ※※※※※※※※※※※※※※※※※※※※※※※※※※※※※※※※※※※※※※※※

    数十里之外,几个月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军事政变的帕伦克城,又一次沐浴在了战火和厮杀之中。

    看着从山野间源源不断涌来的玛雅武士和唐人士兵,还有此起彼伏的震天喊杀声,刚刚造反上位的巴鲁姆国王全身披挂站在城头,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叛徒!叛徒!你们这些投靠唐人的叛徒!”

    “……叛徒?你才是叛徒!你这个弑君逆贼,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城主了吧!大家听着!就是这个叛徒杀了老城主孙康殿下,还提着他的头颅游街示众!凡是能杀了他的人,平民升为武士,武士升为贵族!”

    一名身穿唐人绸衣、头戴竹编进贤冠,外表与唐人基本无异,显然已经高度归化的帕伦克城玛雅贵族,挥舞宝剑指着城头的“伪王”巴鲁姆,中气十足地高吼道,“……为老城主报仇啊!”

    紧接着,在他的身后和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的附和声。

    尽管依靠极端守旧派的玛雅祭司们大力相助,巴鲁姆得以顺利弑杀帕伦克的老城主孙康,并且造反称王。但是,如今距离玛雅土著低头向唐人征服者臣服归化,统治帕伦克城的巴加尔王朝改名为孙氏王朝,已经有足足三百年了。虽然因为玛雅祭司阶层的竭力抵制,整个城邦的民间还没有彻底融入唐人社会,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水磨工夫下来,在帕伦克城邦的统治范围内,还是培养出了一个势力庞大的归化民团体,包括最高统治者孙氏家族(巴加尔家族)在内,相当一部分掌握着领地的玛雅贵族和武士,都积极向着新大陆的霸主靠拢,学汉字、说汉语、穿汉衣、用汉礼,跟唐人豪商权贵往来密切。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巴鲁姆在夺权称王之初,就对城内进行了一波大清洗,几乎杀光了城内的归化派势力,但是在城外的乡间,依然散布着大量倾向于唐人的归化贵族,只是被政变者打了个措手不及,才蛰伏下来,暂时观望形势而帕伦克城的大部分土地、军队和人口,恰恰都是掌握在这些归化贵族的手里。

    更要命的是,帕伦克城毕竟深处于唐人势力范围的腹地,如果只是想要摆脱某个藩国的统治,倒还可以利用各个唐人藩国之间的龌龊矛盾,设法转移挪腾。但如今的巴鲁姆却是要彻底跟整个唐人群体划清界限,自绝于新洲唐人文明社会,在城邦四周根本找不到任何外援除了远在海外的白皮肤维京人之外。

    雪上加霜的是,帕伦克城土著祭司阶层举旗造反,血洗自家邦国境内的唐人和归化民,企图恢复蛮夷旧俗的时候,正好赶上海东幕府的大将军,统治墨西国的新大陆霸主马千竹亲王为了报仇雪恨,一口气倾尽上百年的国库积储,发动了针对整个新大陆的总动员令,召集了从落基山脉到安第斯山脉的十多万大军,集结在墨西哥谷地枕戈待旦,只等着海军舰队筹备完毕,就要渡海东征,讨伐“维京白夷”。

    谁知渡海之事尚未准备完毕,就有帕伦克城的一班跳梁小丑抢先举旗造反,还勾结维京蛮夷,顿时就让坐拥大军的马千竹亲王火冒三丈,下令在出海之前先移师该地,先拿这些作死的“土生殷人”开刀祭旗!

    上述的这些情况,很快就被对政变不满的归化土著贵族,添油加醋地大肆宣传开来。眼看着一边是横扫新洲无敌手、统治这片土地三百多年的唐人,马上就要大军压境,弄不好就要杀得鸡犬不留;一边是被玛雅祭司们吹得神乎其神,盼了不知多少时日才盼来的白皮肤援军,刚一上岸就被唐人水师偷袭烧光了战舰,接下来还没交战就已经瘟死得七七八八,帕伦克城下属的贵族酋长们会如何选择,自然不言而喻。

    由于城邦内部归化派贵族的穿针引线、造谣煽动,还有海东大将军幕府“只杀首恶、胁从不究”的承诺,新洲唐人的讨伐军尚未入境,整个帕伦克城邦四分之三的地方贵族就已经尽数倒戈,并且各自集结战士,跟着唐人的先锋部队一起扑向叛军盘踞的首府帕伦克城同样是土生土长的玛雅人,同样熟悉这片热带雨林,还有唐人的精锐大军作为可靠后盾,热带雨林的恶劣环境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就这样,这场“孙氏土邦(帕伦克城)平叛之战”刚刚打响,土著叛军就被围困在了孤城之中。

    不过,帕伦克城内的“伪王”巴鲁姆和支持他造反的玛雅祭司,依然是困兽犹斗。首先,他们在政变之中杀了太多不该杀的人,已经没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其次,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历代统治者给这座城市修筑了高大坚固的石墙,如今城内囤积的粮食也很充足,似乎还可以靠着坚城厮杀一番。

    于是,环绕着这座黑幽幽青苔班驳的古老石城,两支同文同种的玛雅土著军队,立刻爆发了惨烈的攻防战。伴随着激烈的战鼓和悠长的海螺号角声,只见无数矫健的身形如蚁攀附,甚至不需要最简单的云梯或是搭钩,就靠着斜斜的冲刺,轻易的攀上城墙,然后又被躲在墙后的守砍劈戳刺,跳飞逐落,冲撞交织出血肉喷溅的颜色,将爬满藤蔓的苍翠城墙染成了浓厚的暗赫色……

    然而,攻城一方毕竟有着唐人撑腰,只见在势均力敌的第一次试探性攻击被打退之后,后方督战的唐人就推出成排的横列粗大竹管架子,伴随着导火线的滋滋作响,一枚枚火箭弹尖啸着拖着一条条烟柱腾上天空,划出蛇行的弧线,在城头上震天般爆裂开来,将整段城墙变成燃烧的火海。紧接着,战场后方的投石机也被竖了起来,向城门不断投出石球和火药罐。很快就有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连带着上面的城楼一起轰然倒下,飞溅的瓦砾碎石好像骤雨一般,打破了守军的脑袋,并将他们淹没在尘土和烟灰中。

    又过了片刻之后,大批唐人幕府的官军和弃暗投明的本地土著义兵,就踩着尸体和砾石攀上城头,随即呼喊嘶号着涌入城内,跟负隅顽抗的守军继续巷战,挥刀砍杀出一片片喷溅的血泉……

    ※※※※※※※※※※※※※※※※※※※※※※※※※※※※※※※※※※※※※※※※

    与此同时,玛雅亲王马吉祥也响应幕府号令,带着一小队兵马参加了这场战斗。

    不管怎么说,帕伦克城至少在名义上还是他这个玛雅亲王的领土,自然有着参战平叛的天职。

    但是,考虑到自己兵微将寡,他并没有带着部下投入攻打帕伦克城的绞肉机,而是准备捡便宜,去偷袭不远处的“维京白夷”营地根据本地玛雅内奸的报告,这帮水土不服的欧洲人,绝大部分都已经病得爬都爬不起来,营地的警戒防御也早已自己垮掉了,甚至在不久前还瘟死了统帅,想必肯定是不堪一击。

    果然,这帮欧洲人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营地外面已经是连个岗哨都没有了,至于巡逻警戒更是没人管。在本地玛雅向导的指引下,马吉祥带着五百兵马,兵不血刃地冲进了“维京海盗”的营地,然后就看到了满地奄奄待毙的病患,以及来不及掩埋已经开始腐臭的尸体……

    就算是暂时还幸存着的白人,也都用绝望而麻木的眼神看着他们杀进来,却连站起来挥刀抵抗的举动都没有,似乎是彻底放弃、听天由命了。而马吉祥也懒得杀戮这帮垂死病汉,只是督促部下继续往里冲。

    一直闯到了某座被欧洲人充当中军大帐的石屋门外,少年亲王和他的部下才遇到了一点儿微弱的抵抗。十几个身披兜帽斗篷、蒙着头脸、下披锁甲的欧洲武士,大声嚎叫着手持弯刀或长剑冲了过来,与讨伐军战作一团。但是在搏斗中大多毫无章法,很快就被绝对优势的唐人士兵逐一打倒砍翻。

    其中一个穿着华贵的领头武士,在被马吉祥亲手打飞了长剑之后,整件斗篷也随之被撕裂扯开,蒙着脸的面巾同样不见了,顿时露出了下面凹凸有致的女性身材,以及金发碧眼的娇美脸庞。

    嗯?居然是上等的胡姬!而且相貌比之前拍卖场上的波斯女奴还要周正!

    这让正想补刀的少年亲王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赶紧掉过刀身,用刀柄把她打昏过去,然后转身对部下高声喝道,“……大家当心,这里有很多女海盗!千万悠着点别弄死了,能卖大价钱的……”

    于是,伴随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兴奋高喊,众人的眼睛都变成了野兽一样的血红……

    然后,没等讨伐军彻底攻下帕伦克城,一队队垂头丧气的“白皮肤蛮夷”,就被押上了玛雅亲王马吉祥特意带来的贩奴船。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土著渔村里,女人的惨叫声就像号角般此起彼伏,在茅屋之间蔓延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少年人的哀号,显然是一些迫不及待的唐人战士,已经在品尝分给他们的战利品。

    而被认为是“女承父业”的“加勒比女海盗首领”克里斯蒂娜伯爵小姐,还有她患上了疟疾的母亲,更是被一起装进坚固的木笼里,以高级战俘的身份,踏上了前往玛雅王国首府扎马城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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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底定5

    徐州彭城,大都督府后宅,一张看起来颇为亢长的礼单,也在十几位女性当中,相互传阅和唱报着。

    “一千件金珠赏玩,字画、书贴百幅。。粗细料衣物并起居日用织物约三百六十箱”

    “另给绢纱十万段,粗帛二十万匹。。以为添补剪裁之资”

    “安息香、鸡足香、麝香、苏合香、檀香、**、末药、伽南香各五十匣;苏木、胡椒、肉豆蔻,丁香油各上百石。。”

    “苦茶豆(咖啡豆)九十廨,孟山茶、狮子茶、吉岭茶、苏禄茶各百斤。。”

    “金银丝缕四百卷,象牙席和玉勿床六副。。”

    。。。。。

    “还有十五万斤的铜器和八千件越州瓷。。”

    “四万锭的铅和八十万斤的锡料。。连同装运的江船一起。”

    “这只是为了给小晋君添嫁治装么。。”

    “这不就是编着法子给我们交岁币么。。”

    看到这里,迷上生物忍不住大声的吐槽到。

    只可惜的是在这个时空线上,并没有人会理会和知道那个关于“巍巍强宋”,专给敌国岁币纳款交保护费来“富国强兵”的段子和梗,所以也就是片刻的自娱而已。

    “只是为了保持现状和常态。。南朝那边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这还是,未闻有幽州致胜以前的态度和条件把。。”

    眼波流转的阿紫轻声笑道。

    “真不知道他们知晓了幽州已下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和作为呢。。”

    “南边给出这些东西,也未必都是一番好心把。。”

    站在身边扮演参赞角色的李十娘,略加思索之后就款声道。

    “都是些富华奢靡享用的器物,与公事上助力甚微。。”

    “这是隐以鼓动本家的后宅,乃至治下军民竞相攀比,而越发的崇尚奢华无度么。。”

    “无妨的,已经没有关系了。。”

    谜样生物轻松闲淡的得道。

    “把糖衣吃了,炮弹丢掉好了。。”

    “先由绾娘那儿放出风去,过些日子本家将发起一场拍卖会。。”

    “给那些巴结和投附本家无门的外藩之属,还有外来的海商巨族们,一个到场露脸的机会把。。”

    “明白了。。奴这就去圈子里安排。。”

    崔绾婷不由的点头称是道。。

    “不过,得先做好家里那位小殿下的工作。。”

    谜样生物有补充和提点道。

    “这毕竟是她名义上的添妆之物,事事都要讲求名正言顺而心甘情愿不是?。。”

    “夫人所言甚是。。”

    左近是一片应和声。

    “我等自当竭力协从。。”

    。。。。。。。。

    而在幽州城,作为北征中军帐的临时驻地白瞿园内,则很有些宾客盈门而往来如织的意味。

    自从淮军席卷河北东部,而以无可阻挡的势如破竹之势,轻下平卢道的山前七州之后;从地方上突然冒出来形形色色的士人和名家,还有一些旧日官宦背景和渊源的家族成员,就开始络绎不绝的通过各种渠道,想方设法的在我的面前刷存在感了。

    其中一些,主要是后者在对于未来的担忧和疑虑重重治下,想尽办法前来打探和尝试我的口风和态度,或者说是对于他们这些地方既有的旧事物和存在,淮镇下一步的处置办法和长此以往施政方略。

    并以此为标准思量和揣摩,可以做出相应的妥协和适应程度。

    但是,更多则是抱着某种“一身技艺专售名主”“施展屠龙技”的旧式文人情结,和从众的重重投机心理;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表现和言论,从我这里得到一个能够让人飞黄腾达,或是马上光阴门楣、功成名就的机会和许诺。

    因此,其中不乏形形色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乃至建言施政治军的论著,甚至是各种奇计百出的脑洞和奇葩异常的想法,像是雪片分飞一般的堆满了我临时设立的门厅内。

    毕竟,在此之前平卢道虽然得以苟安于乱世一隅,但其实是武夫当道的藩镇林立,而大小将门把持地方权利与名位的偏重格局;

    因此,别说这些历朝历代的先军重武社会氛围下,苟延残喘下来的所谓读书种子和士人源流;就算是平卢地方上那些得以上位大小官吏,也同样是低人一等的附属之物,乃至被呼来唤去的走卒奴仆角色;

    而地方上唯有手下有兵者,才能得到足够的尊敬和重视,并且由此获得相应的地位和权利。

    因此在此转瞬山河变色之际,有人想要投机式的攀附上新统治者,而为自己身和家族、师门源流,求新求变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至于这些士人想要投靠我的结果?抱歉,选几个有代表性的接见和口头安抚就可以了,至于想要获得官职和位置那是做白日梦;

    毕竟,在逐步迈向初级工业化未来的淮镇体制下,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或是几个,或是一小绰,所谓天资绝的天纵奇才或是贤良大能之士,来玩一玩高端层面的精英政治或是一时成废皆因人式的个人英雄主义;

    而是可以量产培训的一大群乃至一整个社会阶层的专业人员,诸如高低等级技校生和工科狗之类的存在,来推进和带动整个社会环境和生产力体系,在我预设轨道上的飞越前进。

    因此,事实上,除了个别几个年老资望却干不动实务之辈,可以以荣誉学政、顾问、訾议的名头,优养起来著述修史而作为象征性礼贤下士的吉祥物之外;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来历,又有什么名气和人望,都给我写滚去重新读书和再学习;

    先自用淮镇提供的教材我调整(洗脑)和磨合(催眠)一番,真正能够适应了淮镇的理念和施政模式之后,再考虑相应外放和任用的机会。毕竟时刻保持自我清洁和纠正偏差能力,才是一个组织不断进步的关键。

    至于由此传出刻薄寡恩之名?怕没人投靠?开玩笑!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想要当官的人,即使另一个时空的明太祖朱元璋滥杀的人头滚滚,而上朝前需要制备棺材;大清“康乾盛世”的文字狱祸接连年,也没见几个读书人不去考科举。

    真正因为这些人空口白牙的一番大道理,就轻率授予名位和厚待的话,那才是鼓励好高骛远的空谈与务虚,而严重损害辛苦奋斗、埋头苦干式的自家风气与人心,属于自毁根基的脑残之举;

    而能够无视他们这些已经明显不合时宜,旧时代残余影响的反动和逆流的本钱,而将其改造和或是碾压城历史尘埃的资本。

    关键是量产出足够的基层官吏和公务人员来,以保证和贯彻自上而下的执行力和动员效率。能做到这点,新的统治秩序和政权体系,就有了补血与造血的能力,可以巩固和延续下去了。

    不过,就当我对这些投献者已经有些厌烦之际,新的变化和契机却是再度送到了我的面前。

    “在燕山以北的局势有变?。。”

    我当场惊讶了一下,看着已经抵达山后地区的张宪所派回来的信使。

    原来,在先遣打击军追击到燕山以南之后,发现停下来而成建制举起白旗投降的平卢军残余;从番号和旗帜上看,他们是姗姗来迟了的数只山后援军;

    只是因为集结的过程出了些状况,再加上筹措物资的困难,和路途上准备不足的种种耽搁,所以才晚了好些日子出发,却未想幽州城都被淮军给打下来了;

    因此,在面对突入而至的淮军前锋,也很有些猝手不及和慌乱不迭,几乎一个照面被就被前出的骠骑兵,以寡凌众打的大败亏输;

    而根据这些被俘获的军伍所言,也给我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或者说是意外变故。

    却是河北张邦昌的麾下军队,以追击撤走的平卢军为由,派遣别号“霹雳火”的大将秦明统领数万人马,沿着北方边关重镇,一路突破雁门关大同军一线的镇防与要冲,向东攻入了燕山以北的山后七州当中;

    因此,距消息传出之后,至少已经有山后的云、朔、四州之地相继沦入战火荼毒了;

    所以这些来自山后其他地区平卢军,可以说是后路断绝而无家可归了。在究竟是继续救援幽州,还是回头去抵抗河北军的分歧上相持不下,最后遂当场哗变内讧起来,死伤了好些个军将,打散的溃兵更是在地方烧杀大掠起来;

    结果等到淮军杀至妫州州府怀戎县(今河北省涿鹿县西南保岱镇)时,一场排射、炮击之后的正面骑兵突击,就将这些争相内斗不休的平卢军打得落花流水,余下城中没来得及跑掉的数千人,也毫无战意和斗志当场请降了。

    因此,如今淮军先头部队已据有了山后的妫州(今河北怀来)和儒州(今北京延庆)、以及军都径和石门关的太行燕山诸要,就等更多的后续人马跟进和驰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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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底定6

    河北,沧州前线的一处小军垒里。

    刚刚完成军备视察的本州兵马使鹏举兄,正在靠着墙垒边沿和大多数留驻士卒一起吃着军地风味的午食,吸溜、呼噜的狼吞虎咽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原色的粗陶碗子里,是水抄碱头的宽边荞麦褐条子,洒满自种的碎芹和葱花,炸过的茄条和瓜片,唯一点缀期间的荤色就是一绰纹理泛白的油煎鲸肉沫子,或是大块暗粉色的代肉,几片黑乎乎的**、挂腊。

    再倒上一大勺子发酵鱼膏熬煮的酱汤,正是有汤有水,有肉有菜的一顿日常汤饼伙食。

    身为一方都监官和地方守将的身份与特权,他也就是比别人多一条炙烤得焦黄的小河鱼,以及半罐子漱口的甜茶汤而已,就连带来的果子罐头都给开了给没人分到薄薄的一片。

    但他依旧和大多数士卒一般吃的有滋有味而满头汗水淋漓,最后就连残余的汤水都没有剩下多少,鱼刺也嚼烂成渣而细细的吞咽下去,而一点儿都不见的浪费。

    吃干抹净之后再从随身携带的囊袋里,掏一把盐巴炒过的焦脆豌豆,就是他闲下来想事情时的零嘴而已。

    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任上已经又三年多时光了,却让人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一般的,又发生和见证了许多大大小小事情。他也从那个生涩犹然而患得患失的外附将头,被军旅生涯打磨的愈加干练老成和富有城府起来。

    虽然从在沧州筚路蓝缕的延边开拓以来,这只在册七千员额而种类齐全的沧州军,已经被他打造上了自己鲜明的烙印和特色;但是能够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象其他那几位延边驻防兵马使一般,指挥上一营或是数营的主战营团,成为威慑一方的机动野战序列;而不是在这些介于二线防戍兵和州县守备团之间的半脱产地方军伍当中,继续高不成低不就的厮混和将就下去。

    但是在这里呆了两年时间之后,他似乎也逐渐的被人忽略和淡忘了,而基本消失在了淮镇上层大人物的眼界当中;就好像是当初那个格外得到年轻镇帅青眼有加,而亲自为之撮合婚事,又委以独当一面机会的幸运儿,作为当时一个短暂的热门谈资和话题,就此昙花一现后又泯然于众人了。

    而这些年他大小战事打了不少,破敌建功的斩获也积累了好些,但是相比淮镇在其他方向的进取和开拓的成果,就实在有些乏善可陈而不值得一提了;

    在此期间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就是,他夫人李娃所经手的市肆连锁生意,却是越做越大而愈加的兴旺发达起来,连带吸收和安置了不少军眷和遗属,而以善于持家和经营的贤德手段,在上层圈子当中都有所耳闻;

    乃至在数个月前被破格邀请加入了,某个保护妇孺为名的上层慈善结社当中去,有机会见到了大帅后宅某位破有分量的夫人,而欢欣鼓舞的打算在这条路子上继续走下去了。对此,他也只是一笑度之而衷心给予鼓励和赞许,而不是像是一个担心妻子压过自己风头,或又是寄语攀结高层门路的丈夫一样,为此患得患失的纠结起来。

    而对于那些从都畿道开始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亲熟故旧,也被他想方设法一个个相继通过作保、推举和简任的由头给放了出去,而走上更好的前程和将来,然后又从身边建拔出更多的新人来担待起相应的位置。

    因此,他现如今带在身边的这些将佐普遍都有些年轻的过头,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是从联校方面给拨付过来行走听效的少年兵。

    “都将。。”

    一名信官从门道中飞驰而入,有出现在了墙垒上。

    “来自幽州的军令。。”

    “好吧,我们终于可以动起来了。。”

    霎那间,那个懒散闲淡而泯然与众的老军伍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这一身闲得都要长髀肉的身子骨,也终于可以消磨掉了。。”

    “这一次又当兵向何方呢。。”

    一名亲熟的部下当下询声道。

    “大都督府均令,让我等剑指冀州。。”

    鹏举兄在脸上不由绽放出某种自信与期许来。

    “一问河北长短吧。。”

    “诸军且先随我过河。。”

    然后挥剑指向远方蜿蜒而过波光粼粼的大河。

    “过河。。”

    “过河。。过河。。”

    左右不由齐声呼喝起来。然后又随着从州城四出分别飞奔而至各处堡寨、戍垒的传令兵,还有晃动和闪烁不已的各处扳臂信号塔,整个沧州境内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沸腾起来了。

    毕竟,对于这些偏守河北延边一线的军兵而言,在淮镇如今师类先秦的耕战体制下,大规模的战事也意味着更多的功劳和资源的倾斜与投入;而且主动出击攻城略地的战功,显然又高过日常守土护境的冲突对抗,乃至时不时派兵寇掠敌境而名为积极防御的小打小闹。

    毕竟,作为相对平静的后方和侧翼战场,光是听说这北面传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捷报,看着道路上源源不断押解回来的俘虏和战利品,这就让这些守土有责的河北地方将士,不由心如猫抓式的奇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在当面跳出个足够分量的敌寇来。

    现在,既然有了这个一个明确的攻略目标,这也意味着他们所信重的岳兵使很可能籍此功劳与地位;在大都督麾下位于领兵官第四序列中更进一步,成为六位都知兵马使/兵马都知之外新添上的一位,而水涨船高的擎带上他们的前程和机遇。

    毕竟对于这些本身学识、认字有限的武夫而言,相比事务繁复而按部就班的地方仕官,慢性出成绩的各种堪磨和转任之路,还是于军中搏杀牟取功名来的更快更利索才是。

    至于他们将要对付的河北道行台总管张邦昌麾下,号称坐拥十数州而控兵二十万众的名头,就并没有被多少人放在心上了;

    毕竟,这位张大都督/张总管在此之前的战绩和表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空自拥有偌大的底盘和人口、军队,甚至就连平卢道的那些苟延残喘的北朝余孽都打不赢;

    而他们虽然只是战兵不过万的沧州一隅,但背后站着的可是横跨数道而拥地千里的北地第一强军淮镇的支持和协力。。。

    况且,既然淮镇已经决定在初下平卢道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对河北用兵,那他这部带有浓重地方色彩的沧州兵,很可能扮演的只是开路先锋的角色,而重头戏还在后面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大多数人无比期待和苦侯不至的机遇和前程。

    而对于沧州本地归附和外来转化的民户而言,这也是一个获得提高户口等次和社会地位、基本待遇与福利的重要契机;

    相比辛苦的耕作与劳役在各处工地里,一滴汗水跌八瓣得漫长积攒年资的归化过程;这些延边安置的归化口民,如果能够主动参与输军、助前并且取得相应资历、贡献证明的话,无疑就可以减少甚至是免除掉相应编管地的劳役周期,就此免除掉人身上的区域限制;或是破格提升自己最初的户口等级和日常权益;进而获得在淮镇治下做工、入学、经商,申请口分田和赎买安身之产,乃至直接从军和仕事的起步资格。

    而一旦所追随的部伍得以占领了稳定的地盘,参与从军助役的他们就可以申请在新开拓的土地上,以老移民的身份享受种种安置和开发上的优先权和便利,而带着某种对照出来的优越感和心态,参与到对那些新入治下之民的管理和驱使当中去。

    。。。。。。。。。。。。。

    河北博州,巢陵县境内的孝武渡,

    作为河北行台名下硕果仅存的黄河水师最后的驻泊地,连在一起的水寨和陆寨已经陷入了大片的浓烟烈火,以及撕心裂肺的叫喊之中。

    而在港渡之外,一支漂泊在水面上的船队,也正在上下忙碌着清理和检查甲板上,固定好的许多发射架和投射轨道,将一枚枚封装好的飞火雷重新装填上去。

    “水击队再次发出了信号。。”

    “剩余的人手已经开始陆续回归了。。”

    “已经初步确认完毕。。三重楼船四只,千料艨艟十一只,六百料的斗舰”

    “。。。。。。。。。”

    “共计三十一条战船,二十六条大小军船。。”

    “大都已经点着烧沉在港中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再来一波的好。。”

    “这一次重点对着岸上的船台和物料库,勿使有漏网之鱼”

    “自此一役之后,这大河上下,我军尽可往,而敌不可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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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九)虎头蛇尾的维京终曲

    (九)虎头蛇尾的维京终曲

    正当深陷于尤卡坦半岛南部热带雨林中的“不列颠十字军”,先是被各种五花八门的热带病慢慢打倒,然后被前来讨伐叛逆的玛雅亲王马吉祥捡了便宜之际,如今散布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沿岸的其它维京海盗团伙,也同样饱受热带病的摧残和折磨,很快就再不复渡海入侵之初的嚣张气焰。

    在这里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热带雨林地区的气候温暖湿润,植物生长迅速,却很少有古文明出现?

    嗯,关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专家有着很多方面的解释和争议,比如说由于高纬度地区有四季交替,一年当中总有一段缺乏食物来源,需要依靠储蓄来生存的日子。同时,这种资源的相对匮乏,还会使得族群间的竞争更加激烈,从而促使了文明的产生。而终年湿热的低纬度热带雨林地区,则大都以物产丰沛而著称,早期人类几乎不用为食物来源问题感到困扰,自然也就缺少转入定居、从事农耕的动力等等。

    但其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热带地区盛产各种瘟疫。那些热带雨林中的瘴毒蛇虫,古人都还有办法可以解决,但是一些通过蚊蝇传播的传染病,以古代的医疗技术条件,却没那么容易防范了。

    一般来说,当人类还没有进入农业时代,依然只是一个个四处游荡狩猎的小型原始部落之时,由于人群规模小,互相交流少,通常不太容易爆发大规模的传染病。但是一旦人类开始定居和农耕,开始出现人烟稠密的城市和乡村之后,瘟疫传播的问题也就随之迅速加剧。

    由于医疗技术落后的缘故,如果是在温带地区的古文明,鼠疫、霍乱等瘟疫确实会造成人口的大规模死亡,但是传染性疾病的爆发多在夏天,一旦熬到冬天了,发病数量会快速降低。然而,在热带地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盛夏,同样的瘟疫,欧洲人只要熬上几个月,非洲人却得抗上一整年。

    更糟糕的是,由于高温湿热的环境,热带雨林远比沙漠和草原更加容易滋生病毒或病菌……

    当然,对于热带雨林的土著居民来说,由于一代代人的遗传考验,能够活下来的人,多少都有了抵御热带病的抗体基因,能够耐得住病魔侵袭遗传基因不好、扛不住瘟疫的人,早就已经淘汰死光了。

    然而,闯入加勒比海的维京海盗,却是来自于北极冰海的寒带居民,跟热带土著属于两个极端,之前既没有接触过热带病的经验,也不知道热带生活和饮食的各种忌讳。故而一开始在旱季的时候还好,等到进入了暴雨滂沱的雨季,这些曾经一度威风八面的维京海盗,就渐渐地开始成片病倒了。

    一开始的时候,维京海盗首领们对此还不以为然,因为即使是在欧洲,像军队这样人员密集、卫生条件恶劣的地方,也是很容易闹瘟疫的,尤其是流感和痢疾之类,稍不留神就可能有一半的人染上,病倒的人数甚至要超过战斗减员。但只要执行了严格的防疫措施,注意饮食和休息,应该就能控制规模。

    但问题是,很多热带病并不是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也不是跟饮水和食物有什么问题,而是依靠无孔不入的蚊虫来散布疾病,然而维京人对此一无所知。更要命的是,由于体质上的不同,来自北方寒带的维京人,对热带病的免疫力极差,凡是染上黄热病或登革热的病患,死亡率居然高达九成以上!

    此外,还有不少维京海盗因为睡了土著妇女,而染上梅毒的:在梅毒的发源地加勒比海,当地人对它已经有了抗体,只能算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皮肤病,致死率并不高。但是,对于从未接触过梅毒的北欧维京人而言,却不亚于洪水猛兽,通常死的时候全身都会溃烂化脓的不成样子,连一个完整的人型都没了。

    于是,在加勒比海上肆意横行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大批维京海盗就在来到热带之后的第一个雨季里,被各种各样疯狂蔓延的热带病迅速击倒,让这些习惯了苦寒气候的冰海壮汉,变成了趴窝的瘟鸡。

    从腹泻、发热、上吐下泻、打摆子、呕血,到浑身黑斑、皮肤溃烂,只要瘟疫一旦爆发,各种症状就在缺乏抵抗力的维京海盗之中蔓延的极快,通常只要几天功夫,上千维京人就能死得只剩几十人。随军的神父通过祈祷、圣水、读经、弥撒等办法企图消弭瘟疫,结果却是连他们自己都挨个儿倒毙了。

    眼看着上帝耶和华的力量,在新大陆的瘟疫面前似乎不堪一击,至于那些只会放血、**和锯掉腿脚的欧洲庸医,更是连自己都治不好,刚刚还沉浸在饱掠而归的喜悦中的维京人,一时间全都吓慌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向上帝祈祷,疫情依然在迅速扩散。就算他们不顾信仰问题,按照古老的异教传统,向北欧主神奥丁献上的活人血祭也没有用。眼看着连首领们也开始病倒。就算是维京海盗们再怎么骁勇无畏、漠视生死,也不可避免地人心惶惶起来。少数头脑比较灵活的维京海盗,试图强迫被俘虏的摩尔人和唐人给他们治病。但即使是在摩尔人和唐人之中,医生的数量也是很少的,之前又在战斗之中死了一批,剩下的最多也就是能给几个海盗首领诊治一下,由于没地方搜集药材,还未必治得好……

    于是,尚未等到雨季结束,维京海盗们就放弃了所有位于大陆上的临时据点,还丢弃了大部分生病的同胞,以及相当一部分俘虏和财物,撤回气候相对更好一些的离岸海岛上。然而,撤退途中依然险象环生。由于不少热带病存在潜伏期的缘故,许多维京人在岸上的时候貌似还好,可是刚一出海就迅速病倒,很快整船人就统统都衰弱的连缆绳和船桨都握不住,只能躺在无人操纵、随风飘荡的船上等死。另一些维京海盗虽然没有在海上瘟死,却遇见了加勒比海盛夏时节频发的飓风,来自北方冰海的维京人,对这种陌生的气象灾害缺乏认识,往往没来得及靠岸避风,就在惊涛骇浪之中粉身碎骨、葬身鱼腹。

    出于抱团取暖的本能,他们纷纷放弃了刚刚占据的岛屿和港口,逃回进入加勒比海的第一个落脚点海地岛。然而海地岛的情况也一样糟糕。自从远征军统帅哈拉尔德中途开溜,抢在雨季和瘟疫到来之前返回新英格兰之后,这座岛屿就彻底陷入了混乱状态,十几个大小首领彼此对立,再也没有一个能够拍板的领导者。一边是各处溃逃回来的维京人纷纷涌入海地岛,一边是岛上同样瘟疫蔓延,每天都有几百人病死。

    于是,聚集在海地岛上的维京人,要么是茫然不知所措地蹉跎时日,要不就是趁着还有点力气,在海地岛上胡乱补充了一些淡水和食物之后,就扬帆北上返回新英格兰,或者干脆横渡大西洋回欧洲。

    然而,由于季节不对、风向不顺、瘟疫蔓延和唐人战舰袭击的缘故,相当一部分人都死在了路上。

    总而言之,在这个瘟疫和飓风交加的热带雨季里,前后涌入加勒比海的九万多名欧洲人(除了作为骨干的维京人之外,还有不少其它民族的人也被迫或主动参加远征),除了少数及时抽身离开,赶在雨季前返回新英格兰和纽芬兰的维京人之外,其余的人马都犹如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在加勒比海上迅速湮灭了。

    就这样,等到新大陆幕府的继承人,墨西国太子马林溪率领十余万新洲唐人诸侯联军,从东海望(委拉克鲁斯)登船誓师出征之后,却愕然发现,还没等他们动手,敌人就已经被瘟疫给打垮了。

    十余万新洲唐人诸侯联军,在扬帆出征之后的主要工作,不过是收复一个个已经被维京海盗抛弃的岛屿和城镇,插上象征收复的熊猫旗。或者用蘸了烧酒的布条蒙住口鼻,把那些病得爬都爬不起来的维京人驱赶进木屋里,浇上鲸油焚烧殆尽。甚至还有不少沦陷的港口和岛屿,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已经光复了。

    比如在陷落的甘泉岛(牙买加岛),自从瘟疫爆发之后,留守岛上的三千维京武士和海盗家眷,在短短五天之内就病死了两千六百人。原本被扣为人质等着勒索赎金的三位唐人藩主,趁机逃出无人看管的监牢,又煽动岛上的上万唐人俘虏,利用这个机会掀起暴动,轻而易举地杀光了衰弱得连兵器都握不住的几百维京病汉,于是在诸侯联军抵达之前,他们就收复了各自的领地,还缴获维京龙头战船数十。

    除此之外,在其它很多岛屿上,原本被维京海盗驱赶出了港口市镇,被迫退守内陆山寨的藩主和贵族,看到维京海盗遭了瘟神,于是纷纷发起反攻,轻易收复了失地。或是被俘获奴役的唐人和土著,看到维京人病倒得七七八八,就打翻看守组织暴动,从这些软了脚的海盗手里夺回了自己的自由和财产。

    当然,也有一些特别倒霉的城邑和市镇,在被收复之前就因为大疫横行,而变成了一座无人死城。

    最终,在一路基本没打什么硬仗的情况下,由马林溪太子亲自率领的新洲唐人诸侯联军,顺利抵达了维京海盗在加勒比海的最后巢**:曾经属于西班牙科尔多瓦王朝的海地岛殖民地。

    ※※※※※※※※※※※※※※※※※※※※※※※※※※※※※※※※※※※※※※※※

    被维京人攻陷一年之后的海地岛,又一次响起了激烈的战鼓和震天的喊杀声。

    一望无际的漫长海岸线上,黑压压的停满了大小各异的船只,无数各种装束的士兵就象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从船舱中涌出来,高举着旌旗和兵器跳进浅滩,朝着岸上猛扑过去。

    熊猫旗、白熊旗、黑鸥旗、麒麟旗、八臂修罗旗,各种地域风味的唐人藩国旗帜,一杆杆地在滩涂上升了起来,水手们也开始拆卸起了船上的巨弩和铜炮,准备待会儿搬上岸去轰击被维京海盗占据的城寨。

    但是,预想之中的战斗并没有打起来。

    因为,当气势汹汹的唐人大军,如同海啸般涌上海地岛之后,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维京海盗,反倒是看到在海地岛首府埃米尔港的城头,还有港口泊地的帆船桅杆上,都挂着一面面迎风招展的绿底新月旗。

    然后,一边是双方兵马刀枪林立、炮口相对,神情警惕地互相戒备,一边是身披丝绸长袍、裹着包头巾的使者策马奔出城门,跟不知所措的唐人诸侯联军将领们交涉起来。

    “……是西班牙科尔多瓦王朝的远洋舰队!该死的,被他们抢先一步,把海地岛给拿下来了!”

    一位唐人舰长叹息着收起他的单筒望远镜,愤愤地一跺脚,“……咱们来晚了!这下可没得打啦!”

    在海地岛再次失陷的消息传回欧洲之后,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刻出兵越过比利牛斯山脉,对阵脚大乱的科尔多瓦王朝,发起了又一轮声势浩大的南侵。但是,为了继续保持欧洲大陆的势力平衡,防止趁火打劫的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当真一波暴起,把失血严重的西班牙科尔多瓦王朝给直接推下海。由梁公后裔在西亚北非建立的大夏国,以及从拜占庭帝国里分裂出来的,版图只剩下了意大利的西罗马帝国,史无前例地联合了起来,援助科尔多瓦王朝抵抗北方基督徒的入侵。

    经过一番短暂而又激烈的较量,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虽然在大西洋沿岸取得一定进展,夺取了里斯本。但在地中海一线却是连番惨败,内海舰队几乎被歼灭,不久前夺取的巴利阿里群岛得而复失,前线的巴伦西亚城被科尔多瓦王朝夺回,连马赛和巴塞罗那都遭到了夏国海军的劫掠,最终不得不停战求和。

    等到本土的情况稍微缓和,腾出手来的科尔多瓦王朝,终于有了余力远征新大陆,收复海地岛失地:就在新洲唐人诸侯联军的舰队重新集结起来,登陆海地岛的七天之前,一支来自大洋彼岸的科尔多瓦王朝远征军,依靠科尔多瓦远洋舰队的运载,来到了这座被维京海盗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殖民地岛屿。

    对于海地岛旧主人的到来,维京海盗的抵抗十分微弱,大多数还能动弹的维京人,都乘坐他们的船只逃走了,剩下的病人自然只能听天由命。只是在少数几座庄园和建筑群,爆发了一些短促的攻防战,但在唐人抵达之前,科尔多瓦王朝的士兵就凭着绝对优势的兵力,成功碾平了海地岛上的残余海盗。

    总而言之,随着浩浩荡荡的新洲唐人诸侯联军,和越洋而来的科尔多瓦王朝远征军,在海地岛上的胜利会师,数万维京海盗对新大陆的入侵,这场维京人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远征,就这样虎头蛇尾地溃败了。

    而伴随着海地岛沙滩上荜拨作响的巨大焚尸火堆,维京时代最后一段激动人心的海上英雄交响曲,也就此宣告结束。维京武士挥舞战斧划着龙头长船驰骋大海的时代,开始逐渐远去,变得一去不复返。

    然后,经过一番“友好而平等的交流磋商”,空跑一趟的新洲唐人诸侯联军,带着科尔多瓦王朝支付的十五万枚金币“谢礼”,还有从海地岛海盗巢窟里解救出来的唐人战俘,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而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政治格局,似乎又基本回到了维京海盗入侵之前的模样。

    再接下来,按照以往的规矩,自然就是班师回朝、摆酒欢宴,以及论功行赏了。

    但是,新大陆的最高统治者,海东大将军,墨西国亲王马千竹,却遇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可以用于封赏功臣的土地,似乎不太够啊!

    由于考虑到维京海盗最初来势汹汹,还有源源不断的后援兵力,堪称是唐人在新大陆立国以来遭遇的天字第一号头等强敌,所以,马千竹亲王为了保证必胜,前后动员了足足二十万大军讨伐“维京白夷”。

    实事求是地说,这样规模的庞大兵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海东大将军幕府的财政承受能力。因此,相当一部分参战部队,尤其是雇佣兵,都是靠着指挥官自行募款垫钱组建起来,然后自费前往加勒比海参战的。

    当然,这些自掏腰包的指挥官们也没有吃亏,马千竹亲王在备战之前就作出了许诺,不会让他们白白出钱,每一家动员了多少兵力,就封给他们多少土地。如果立下卓越战功的话,还有额外的土地加赏。

    总之,只要跟着幕府出兵参战去打“维京白夷”,就人人都有藩主可当!区别只是领地大小而已。

    按照马千竹原来的估算,本次维京海盗来袭的浩劫过后,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的诸多海岛小藩,基本上肯定是都要灭藩了。把他们的土地拿来分封功臣,酬谢那些自费参战的义兵头领们,绝对是绰绰有余。

    如果有多余的土地,那么还可以卖掉来筹集军费和重建费用。

    谁知这帮貌似彪悍的维京海盗,在遭了瘟疫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弱鸡,于是,相当一部分藩国的家督或世子,虽然在维京海盗的进攻面前没能守住港口,但却靠着位于内陆的堡垒坚持到了最后,并且在维京人病垮或撤走之后,带着家兵家将走出堡垒收复了领地。还有一些藩国的家督或世子,虽然一度彻底兵败亡国,沦为维京海盗的阶下囚,但又趁着维京海盗染上瘟疫失去战斗力的机会,在自己的邦国内煽动了起义,然后赶在讨伐军抵达之前就自行驱逐了瘟到半死的维京海盗,恢复了对自家藩国的统治。

    这样一来,马千竹亲王就坐蜡了。对于这些凭着一己之力光复了领土的藩国公家,就算不用幕府赏赐和救济,至少也不能问罪减封或废藩了,自然也就没法拿走他们的土地。

    本来,若是能够从维京人手里夺下科尔多瓦王朝的海地岛殖民地,那么倒是还能勉强回本,把海地岛的土地仔细分割一下,割出十来个小藩还是没问题的。谁知却偏偏又迟了一步,被科尔多瓦王朝的远征军抢先一步收复了海地岛。而考虑到欧洲贸易和国际外交的问题,马千竹终究没敢跟这个老朋友刀兵相见。

    于是,海地岛这个可供分配的战利品也飞了,科尔多瓦王朝给的那点钱,连犒赏士兵都远远不足。

    最后经过一番统计,在这场维京海盗入侵的浩劫之中,只有七家唐人藩国和三家归化土著藩国彻底覆灭,家族绝嗣,另外还有五家唐人藩主未能自行恢复疆土,而是弃国逃亡,可以问罪减封或废藩。

    但是,全部的这些土地加在一起,也只相当于马千竹许诺给各路义兵首领的封地面积之和的半数。

    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让马千竹亲王拿出自己的国土来赏给小弟吧?领头大哥也不是这么当的啊!如果他真要这么干了,绝对会被嘲笑成是白痴和败家子的!

    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供册封,那么多给些钱似乎也是可以安抚军心。但问题是,在动员了这样一支大军渡海出征之后,墨西国的金库早已空了,财政情况相当紧张,根本挤不出这么大的开支。

    更何况,在组织这样一场宏大战役的过程中,墨西国也不可能赔本赚吆喝,而是想着借这个政治格局大洗牌的机会,给自己多捞几块土地,用来封给那些没有领地的宫廷贵族、王子王孙呢!

    想来想去,马千竹亲王只得一方面宣布,来年还要再次出征北上、犁庭扫**,摧毁维京海盗在新英格兰和纽芬兰的根据地,以确保本土的安全届时就可以用东海岸的欧洲流亡者殖民地来赏赐功臣了。至于另一方面,则是把主意打到了玛雅王国身上谁让你的国力如此衰微,偏偏块头又那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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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雅王国首都,坐落在加勒比海畔峭壁上的扎马城

    烈日炎炎,蝉鸣阵阵。

    纵然已是历法上的深秋十月,热带海滩的午后天气,依然炎热得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在扎马城的王宫里,倒是有着人工制造的阴凉。

    十二匹颤巍巍的小毛驴,在仆人的驱赶之下,通过一套复杂的木质机括,合力拖动着一个巨大的木轮缓缓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挤压声。清澈晶莹的水流,好像白链一样席卷而过,一变成条条哗啦喷涌而出的水线,又哧哧地打在光滑华丽的大理石水池中,激荡喷溅,连空气都变的湿润而清凉起来。

    这就是这个被穿越者魔改过的时空里,全世界各国达官贵人们都很流行的水力空调,也就是一套暗渠式的水循环系统唐人的能工巧匠用树胶融合漆等其他物质,浸透厚厚的布帛缠成管,以竹节为内骨,制成保温防漏的密封管路。再以人力或者畜力水轮带动的离心力,直接从自然的湖底,或是庭院里的池泊,乃至民家用的深井底,汲取相对低温的冰凉水源,通过埋设好的管道循环制冷。不但可以为各处厅室输送冷风,还可以提供某种程度上的自来水。不过,要在家里建立一整套足够密封耐久的循环管道,以及提供冷却水的大池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可以负担的起的。理论上,汲取制冷水的池子越大越深,能提供的冷却效果就越好,如果能汲取到流动性较大的河流或是深层湖水,那制冷效果就更好了。

    在气候炎热的新大陆中部,这种原始的水力土空调,几乎是每个藩国宫殿的必备之物,而玛雅王国自然也不例外。当年某位爱铺张的玛雅先王,专门在远处的山岭溪谷之间,择高处截水为坝,通过水车汲取,一级级汇流成深池,沉滤去泥沙杂质,通过一节节的陶制高架管道,越过城墙集中到一座的石砌大水塔中,再利用落差形成的自来水管道,分别延伸到附近的宫室和宅院中,形成一整套的淋浴冲洗浇灌系统。巨大的落差水压,经过底下的管道调节,从室内外各处大理石池子中喷出后,就是类似喷泉的炫目水景。

    当然,这种“从城外利用水车自流高位引水管道系统,并由此产生的诸如人工喷泉,和水力自动风扇,强流淋浴装置”的浩大工程,注定是只属于顶级有钱人的奢侈消费,故而还引起了攀比:因为带动这种水空调运转需要畜力,能够使用十匹以上畜力的水空调,就是最尊贵的权贵阶层的象征。

    除了徐徐送来凉风的水力空调之外,眼下的唐人还有另一种更普及的消夏享受,那就是用硝石制冰的办法,在盛夏时节制造各种蜜汁刨冰、冰镇饮料和冰棍雪糕。

    使用硝石制冰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准备一个大木桶,一个小铁桶,往大木桶里装上约摸一半的水,而后浸入盛满纯净清水的小铁桶,再往大木桶里放进硝石。随着大木桶里的硝石逐渐溶解,就会大量吸热,使得小铁桶里的清水迅速凝结成冰。然后把冰块裹上棉被,放进坚固厚实的木箱,就可以长时间保存了。

    在此之前,只有宫廷和贵族富豪才能在冬天开凿和运输冰块,然后保存在地下冰窖里慢慢享用。但是在很多过于偏南的地方,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一年里根本没有能够开采冰块的时候。偏偏这些终年炎热的地方,又是消费冰品的大户,所以在新大陆中部的各个藩国,用于制冰的硝石比用于生产火药的还多。

    总之,当外面被烈日曝晒之时,能够坐在阴凉宽敞的宫殿里,望着空调系统里淌出来的潺潺清水,从自己面前的室内明渠里流过,同时品尝着甜美爽口的蜂蜜、果汁和可可酱刨冰,实在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然而,此时正坐在空调宫殿里,手捧一杯果汁刨冰的摄政王太后艾琳,却是表情忧郁至极。

    但这也很正常,不论是哪一位统治者,在自己的国土将要被削减一大块的时候,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以帕伦克城为中心的孙氏土邦,还有尤卡坦半岛西海岸的乌斯马尔和特奥(梅里达城)城,都要拿出来封赏功臣,建立新藩?哼哼,咱们这位幕府大将军啊,在慷他人之慨的时候,倒真是大方呢!”

    看着儿子马吉祥亲王,从墨西哥谷地带回的幕府公文,艾琳王太后忍不住气哼哼地嘟囔道。

    “……是啊,按照幕府的说法,此次帕伦克的孙氏土邦谋反被平定之后,旧城主家族嫡系已无遗存,但却还有二十八万人口和大批村镇,故而幕府准备把此地一分为七,建立七个小藩国,其中两个藩国赏给本地及时举旗反正的归化土著贵族,剩下五个小藩则赏给自费参与了海地岛远征的忠勇义士。

    然后是乌斯马尔城和特奥城,因为距离海岸太近的缘故,在维京海盗入侵的时候,也被杀光了统治家族,目前处于无主状态。幕府打算给这两座城各塞上一个唐人藩主,这样就能把最急迫的那些军头给稳住了……可是天晓得幕府官员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土地根本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我们玛雅王国的啊!”

    马吉祥亲王哀叹着对母亲说道,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大约把玛雅王国的版图从西边割走了三分之一,“……这难道是把我们当成战败国在处置吗?明明我也带着部下鞍前马后地参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唉,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既然要我们割让这样大的一片土地,那么相应的补偿呢?”

    “……这个,土地的补偿肯定是没有的,如果墨西国真有多余的土地,也不会打咱们这片穷山恶水的主意了。然后,钱也是没有的,为了打响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战,神府城的金库几乎都被搬空了……”

    “……钱也没有,土地也没有,你的爵位早已到顶了,难道要我们白送领土不成?”

    “……不,实物补偿还是有一些的,幕府答应把俘获的两万多名欧洲海盗及其家眷,全部送给我们充当奴隶,还有维京人在各岛丢下的一些兵器,也将会一并送来……”

    “……这不等于是拿一堆没人要的破烂来打发咱们吗?!”艾琳王太后听得直翻白眼。

    虽然没有亲自前往战场,但艾琳王太后也很清楚,这些从北欧过来的白人,是何等的不适应热带气候,否则也不会一个雨季就瘟死那么多人了。就算如今被俘的这些欧洲海盗,已经扛过了这个雨季的疫情,可是等到下一个雨季、再下一个雨季,他们又会死掉百分之多少呢?怎么看都是中看不中用啊!

    关于如何训练奴隶,让他们听话,那倒是小问题,玛雅人和唐人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可问题是,就算是再怎么经验丰富的奴隶主,也架不住奴隶的身体素质太差,干不了几天活儿就倒毙啊!

    至于那些维京海盗丢下的破烂兵器,更是估计只有回炉打造农具的价值了。

    更何况,就算没有上述缺陷,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和两万奴隶的价值孰轻孰重,也是不问可知。

    既然如此,对于海东大将军幕府的上述蛮横要求,玛雅王国的态度是……当然只能答应他啦!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要凭着玛雅王国的微弱实力,跟刚刚成功驱逐白夷、威望正高的幕府叫板吗?

    而且,虽然被幕府一刀划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国土,只换来一群中看不中用的欧洲白奴和一些破烂,但是对于蜷缩在国境另一端的扎马城的玛雅王室来说,被割走的那些领土,原本就只是画在地图上好看而已,实际上已经几百年不纳税不服役,只是偶尔送点贡品了,而王室也无力用兵讨伐,没了也就没了吧。

    就这样,在抱怨了一番之后,玛雅王国的两位最高统治者,还是认命地接受了现实。

    与此同时,另一批待在这座宫殿里的远方来客,则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新奇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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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十)二十年后的姐妹相会

    坐落在加勒比海畔峭壁上的玛雅王国首都扎马城,王宫的另一个角落

    伴随着一声慵懒的哈欠声,一双白皙的玉臂缓缓伸出了被窝。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来自不列颠的萌岛(马恩岛)伯爵遗孀,伊莉雅格里芬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一如既往地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还有天花板上画着的那头仿佛是得了白化病的黑熊。

    就像得了白癜风的人类一样,身上除了眼窝,耳朵,四肢和肩胛还是黑的,统统变得雪白一片。

    听说新大陆塞里斯人最尊贵的家族,都是用这种得了白化病的黑熊充当家族纹章?真是奇怪的癖好!

    怎么看都是狮子、老虎、雄鹰、灰狼之类的猛兽,或者宝剑和盾牌这样的武器,才更显得有气势吧?

    对着天花板上的熊猫镶嵌画,如此默默吐槽了一番之后,伊莉雅夫人懒洋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床旁的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两块小面饼和一个插了麦秆吸管的椰子。

    不过,伯爵夫人暂时还不怎么饿,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躺回到床上,枕着棉布靠垫愣愣地发着呆。

    总而言之,在被装进木质囚笼,乘着摇摇晃晃的海船,一路运送到这个塞里斯人国家的都城里之后,作为萌岛伯爵遗孀这样的贵人,伊莉雅格里芬夫人总算还是受到了礼遇和优待。

    当她从疟疾的病痛折磨之中缓解过来,逐渐恢复了神志的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宽敞而整洁的房间之中,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曾经被汗水浸渍得犹如咸鱼般腥臭的亚麻布衬衫,被换成了透气而舒适的棉布睡袍,上面还印着蓝色的简单花纹,甚至用不知什么香料熏过,散发出好闻的气息。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没有很复杂的雕花镶嵌,但也都涂了油漆,弄得十分光滑。墙壁是涂了石灰的砖墙,地板是平整的水磨石,窗户是大块的平板玻璃,天花板上还有一副马赛克拼成的“白化病黑熊”镶嵌画。如果不是窗户和房门都安装着铸铁的栏杆,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某个教堂或修道院的高级客房里了。

    除了住所还算不错之外,塞里斯人提供的饮食也很丰盛,虽然肉食不多,但每天都有海鱼和新鲜水果,比如椰子、菠萝等等,还有很多水果是伊莉雅夫人从来没见识过的,主食则是面饼和米饭,都很香软可口:在这年头的西欧各国,稻米大概算是一种比较昂贵的海外舶来品,即使是贵族之家也舍不得天天吃的。

    唉,为什么这些不信上帝的塞里斯人,却如此受到上帝的宠爱?不仅占据着那么多肥沃富饶的土地,还有着这个已知世界所存在的最好事物。比如最出色的饮品,茶叶,最出色的餐具,瓷器,最出色的布料,丝绸等等,一切让欧洲基督徒们趋之若鹜的精美事物,都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塞里斯人手里。

    除此之外,另一桩让伊莉雅夫人感到欣慰的事情是,她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同样也安然无恙,并且还在塞里斯人宫女和卫兵的监视下前来看望过自己一次。虽然时间很短暂,而且因为有人监视的缘故,没能说上几句私房话,但至少看得出克里斯蒂娜的气色不错,在这里应该没有受虐待,而这就已经让她感到很高兴了:虽然之前因为重男轻女的传统,她对这个女儿谈不上特别重视。但是,在因为这场自杀般的越洋远征,而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家园和三个儿子之后,她实在是无法再忍受失去最后一个女儿的痛苦了。

    虽然囚室里没有女仆贴身服侍,但每天还是经常都会有侍女进来为她送饭、收拾床铺、倒马桶和服侍她洗澡,可惜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伊莉雅夫人始终无法从那些皮肤黝黑的矮小女仆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然后,每天也有看上去身份更高、服侍更精美的宫廷女官过来,给她灌下一碗碗泛着苦味的药汤,那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不过也正是在喝下了这些药汤之后,她患的疟疾才渐渐好了起来,不必继续承受着那些头疼、寒冷、高烧、无力和噩梦的折磨。之前那段瘫倒在病榻上的日子,真的实在是不堪回首,感觉分分秒秒像由无尽痛苦交织而成绸带般,死死地缠绕着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但现在,这一切痛苦都已经离她远去,健康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上。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俘虏身份,这段时光可以说是伊莉雅夫人自从出海离乡以来最舒服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双手抱拳握在胸前,一个人独自开始了低声的祈祷。

    “……感谢上帝,让我摆脱了病痛的折磨,重新拥有了健康的身体……”

    “……见鬼!给你治好了疟疾,让你恢复了健康的可不是什么上帝,而是我的医术和这种只有在新大陆南方高山上才出产的树皮(金鸡纳霜树皮),这玩意儿跟等重的白银一样贵呢!我亲爱的伊莉雅姐姐!”

    伴随着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傲慢女声,牢房的铁门从外面被推开,然后,一位身穿华贵紫袍,头戴彩绸纱帽的红发女子,便在侍女们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起来,你的病已经快好了?”

    听着熟悉的故土乡音,看着依稀还能勾起回忆的面庞,伊莉雅伯爵夫人先是有些迷惑,随即悚然而惊,“……你是……艾琳?你不是应该去了欧洲大陆吗?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一身塞里斯人的打扮?!!”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似乎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亲爱的伊莉雅姐姐!!”

    艾琳王太后叹了口气,转身打了个手势,随即就有侍女搬来座椅,让她可以坐下说话,“……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再次相见的场面,竟然是你和你的丈夫带着军队跨越浩瀚的大海,入侵我的国家……”

    ※※※※※※※※※※※※※※※※※※※※※※※※※※※※※※※※※※※※※※※※

    本代玛雅亲王马吉祥的母亲,摄政王太后艾琳,是一位从不列颠流亡过来的凯尔特人女巫。

    二十年前,她以女奴的身份被贩卖到新大陆,然后由于美貌而进入了玛雅王国的后宫,并且得到了先王的喜爱和欢心,被册封为嫔妃之一,还第一个生育了先王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玛雅亲王马吉祥。

    在前代玛雅亲王因为地震事故而意外身亡之后,由于马吉祥是当时先王膝下唯一未夭折的儿子,并且当时年仅十三岁,于是在马吉祥继承王位的同时,艾琳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太后。

    但很少有人知道,艾琳王太后的父亲是不列颠的康沃尔伯爵,跟萌岛伯爵的伊莉雅夫人是姐妹。

    嗯,具体来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伊莉雅是正牌的大小姐,而艾琳则是不名誉的私生女。

    不过,这种事情在欧洲的贵族圈子里早已是司空见惯,而且两人都是女性,没有什么继承权和财产分割方面的矛盾,所以伊莉雅跟艾琳之间倒也谈不上什么仇怨。

    相反,伊莉雅和艾琳的姐妹感情其实还不错,属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种关系。

    之所以说艾琳是女巫,是因为在基督教传入初期的不列颠,古老的德鲁伊信仰在凯尔特人之中还没有完全绝迹,一些传承了古老神话和草药知识的凯尔特人祭司,就成了男巫和女巫。

    而贵族们出于各种考虑,经常有顶着教会的禁令,在自家城堡里豢养巫师、占星术士、炼金术士的习惯,大约就相当于私人医生和顾问什么的,对外只说是秘书或学者。除此之外,一些唐人和摩尔人的宗教故事和技术知识,也陆续从海外传入了不列颠,被一些知识分子热心地收集和研究。

    这就成了日后“虔诚者”查理二世清洗国内旧贵族、剥夺其领地和爵位的最主要借口。

    艾琳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被康沃尔伯爵豢养的凯尔特人女巫,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豢养到了床上,春风几度之后有了艾琳这个私生女,并且继承了她母亲的巫术知识和一大堆奇怪的施法道具。

    在小时候,这些巫术道具也经常成为伊莉雅和艾琳的玩具。

    许多年之后,两人的父亲康沃尔伯爵和艾琳的母亲都去世了,伊莉雅嫁到萌岛成为了萌岛伯爵夫人。然而婚后没过几年,伊莉雅的丈夫,萌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就不知怎么地染上了恶疾,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那些只会放血和催吐的庸医根本治不了病,神父的祈祷和圣水也于事无补。

    因为不想当寡妇而心急如焚的伊莉雅夫人,想起小时候看着艾琳跟她的女巫母亲一起摆弄各种奇怪草药的事情,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派亲信侍女从老家叫来了艾琳妹妹,给丈夫治病。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的不列颠,已经是“虔诚者”查理二世登基即位,打着“纯洁信仰”的旗号,大肆设立宗教裁判所,肃清境内各种异端、女巫和异教徒的年代,所以像艾琳这样的女巫,都不得不保持低调,才能躲过宗教裁判所的侦缉。然而出于姐妹感情的考虑,她终于还是一咬牙,带着全副家当去了萌岛。

    然后,在艾琳硬着头皮摆出全套设备,使用了许多被教会视为巫术的海外医术之后,萌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的病体终于渐渐好转了,但“伯爵家来了女巫”的事情,也被告密者捅到了宗教裁判所。

    更糟糕的是,作为一个以性格软弱和标榜虔诚而著称的家伙,病愈之后的哈罗德格里芬伯爵,并不敢顶着教会和王室的压力,庇护艾琳这个救命恩人,反而急着想要跟她划清界限,甚至主动揭发以避祸。无计可施之下,伊莉雅夫人只得把艾琳送上一艘海船,让她出海流亡到国外,躲避宗教裁判所的追捕。

    然而,伊莉雅夫人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艘船的主人居然会在出海之后立刻变脸,把艾琳囚禁起来钉上镣铐,作为上等女奴贩运到了新大陆……从而让玛雅王国有了一位红头发的凯尔特人王太后。

    时隔二十年之后,两人再度相见,世间早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当真是让人感慨不已。

    ※※※※※※※※※※※※※※※※※※※※※※※※※※※※※※※※※※※※※※※※

    “……呵呵,你的丈夫对国王和教会退让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被剥夺领地的命运吗?”

    听着伊莉雅夫人对这二十年生涯的描述,艾琳忍不住叹息道,“……他之所以会在离开萌岛的时候像个女人一样哭泣,就是因为他没有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啊。真难想象,这个人居然会是维京人的后代。”

    “……在国王的军队面前,抵抗也是没有用的啊!艾琳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萌岛是多么偏僻的一个小地方,总共只有三千人口。面对伦敦派来的舰队,我们除了屈服还能怎么办?”

    伊莉雅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才会带着四个孩子来到新大陆,现在只剩一个了……”

    “……话说回来,即使被教会勒令参加这种纯属送死的圣战,也没有把妻子儿女都带上的道理吧?”

    艾琳王太后继续追问,“……就算萌岛的地产都被没收了,为什么你不带着孩子回康沃尔的娘家呢?”

    “……回康沃尔?怎么可能?”伊莉雅夫人苦笑道,“……就在你离开的七年之后,我们的兄长,最后一代康沃尔伯爵参加了针对国王的叛乱,在战败之后据说是流亡去了佛兰德斯,领地也被国王没收了。在我们被赶出萌岛的时候,国王的使者就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么一家人全都去新大陆参加圣战,要么让哈罗德带着三个儿子渡海,然后我和克里斯蒂娜去伦敦的圣母修道院出家……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所以,当时我就想,与其带着女儿去那种地方受罪,还不如一家人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对此,艾琳王太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虔诚者”查理二世在位的几十年来,一直标榜着信仰至上,但另一方面,教会的腐朽和堕落,也早已是人皆尽知的事实。早在一百多年之前,不列颠很多所谓的修女院,就已经变成了贵族富豪子弟们寻欢作乐的秘密会所,而里面的修女们则跟站街的流莺无异。

    而伦敦的圣母修道院,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家特色会所,据说连国王也经常换了便装悄悄光顾……

    很显然,当落难的贵妇和小姐们被丢进那种地方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下,伊莉雅夫人会做出举家奔赴怒海的决断,也就不足为奇了。

    寒暄叙旧告一段落之后,伊莉雅夫人便问起了她女儿的近况,然后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复:

    “……你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啊?放心,她很好,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乖孩子,跟我儿子相处得很不错,我儿子非常喜欢这个表妹,昨天在床上跟她玩到半夜呢!所以要再过一些时候,她才能起床过来看你。”

    艾琳王太后毫不掩饰地说道,嘴角还挂着促狭的笑意,然后就看到了伊莉雅夫人惊讶和愤怒的眼神。

    “……感到生气了吗?可问题是,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亲爱的伊莉雅姐姐!你的命都还是我救下的呢!不管你有多少的无奈和苦楚,事实都是你和你的丈夫带着军队横跨几千里的海洋,无缘无故地入侵了我的国度,还被我儿子打败了。按照通常的规矩,战败后的女俘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更何况,就算考虑到咱们的交情,你女儿给我的儿子当情人,怎么也不能算是辱没了她吧?你可知道,我儿子也是一位尊贵的国王,他统治着的土地和人口,并不比伦敦铁王座上那位查理国王差多少。让一位流亡伯爵的女儿,给一位国王当情人,你觉得这应该算是恩宠呢?还是耻辱?”

    (解释一下,整个尤卡坦半岛的土地面积大约是三十万平方公里,即使割让了三分之一,也还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与之相比,整个英格兰的土地总面积只有十三万平方公里,即使加上羁縻状态的威尔士,也不过十五万平方公里。论人口的话,由于长年战乱的破坏,十二世纪初期整个不列颠的人口只有二百万,扣掉苏格兰,只算英格兰的话还要再减去几十万,跟被削去三分之一领土的玛雅王国也差不多。

    论中央集权的话,两个国家其实都是封建采邑世袭分封制度,国王比较强悍的话,就能如臂指使,国王软弱怯懦一点,下面的领主贵族就不把他当回事,仅仅剩下表面上的敬意了。只不过不列颠的强悍君王比较多,还能让境内贵族感到畏惧和服从,而玛雅王国则已经很多代没有出现过什么强悍君主了。

    因此,如今伦敦城和扎马城两位君王之间的最大的区别,仅仅是对于各自名下封臣的掌控力度不同,还有就是一个的王室领地比较大,财政收入比较多,另一个的王室领地比较小,财政收入比较少而已。

    但是,只要底下的封臣没有造反的话,在世人眼里,这两位君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不要看马吉祥亲王在新洲唐人藩主圈子里仿佛像个破落户,放在欧洲的话,至少也跟不列颠国王是同样的地位,比挪威和丹麦的国王都要更尊贵。)

    听了艾琳的淡定解释,原本几乎要发作的伊莉雅夫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便意识到,自己母女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非常非常的幸运了。

    当年发生在不列颠的那一场变故,撕开那层信仰的外衣之后,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夫妻恩将仇报,祈求别人来救命之后,又一脚把人家踢进火坑。尽管让艾琳沦为女奴,并非她的本意,但依然是她的错。

    如今艾琳能够舍得使用珍贵的药材,给她治疗疟疾,或许还是看在自己女儿得宠的份上?

    “……啊,亲爱的伊莉雅姐姐,在有些事情上,我不想骗你,我儿子并不是基督徒,所以想要他跟克里斯蒂娜举办什么基督教婚礼,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当然,塞里斯人式的婚礼也不会有,你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大概会就这样直接成为我儿子的后宫成员之一,就像当初我来到这座宫殿的时候一样……至于她在未来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我,那就得要看她能不能给我们家生下一个聪明健康的孙子了……”

    在继续开出了待遇和条件之后,看着姐姐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艾琳王太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刚刚被迫逃离不列颠,然后又被当成女奴贩运到新大陆的时候,她曾经确实是对这个害惨了自己的不靠谱姐姐,从心里恨到了骨髓里。但是接下来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奇妙的事情,她自己还机缘巧合地成了一国太后,对于往日的那点儿仇怨,也就看得淡了。

    相反,在上了年纪之后,她总是经常忍不住回忆起不列颠故乡的点点滴滴……然而,艾琳同样很清楚,那片大洋彼岸的故土,对她来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而昔日的亲朋和熟人,也都不会再见面了。

    如今,无常的命运能够把伊莉雅姐姐再次送到自己面前,一起聊聊过去的往事,还能让她和她的女儿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艾琳的心中其实是很高兴的。当然,作为某种报复,小小的折腾也是必须的。

    她儿子马吉祥一直不是想要个肤白貌美的胡姬吗?这事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知道,只是过去一直手头太紧没办法,如今正好有个肤白貌美的战俘表妹送上门,于是就送到儿子床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囚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艾琳和伊莉雅扭头望去,就看见马吉祥亲王领着一只小金毛走了过来。接下来,看着一身唐式裙裳挽髻两团的金发少女克里斯蒂娜,按照某种拜见尊长的礼仪,先向艾琳王太后请安,然后才神情羞答答地跟自己说话,伊莉雅夫人发现自己也只能微笑了。

    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比死了要强一些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痛苦,但这痛苦乃是神的安排,她们这些柔弱的女人,除了忍受、坚持和接受现实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这场噩梦一般的死亡远征,能够有这么一个结局,似乎也已经算是上帝保佑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为了保证子嗣“收成”,艾琳给她儿子准备的胡姬并不止一个表妹而已。

    当然,那些同样是俘虏身份的欧洲白人姑娘们,就没有如此温柔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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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天之后,玛雅王国,坎昆港

    碧波**的宽阔码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帆船,目测至少有着一百多艘。除去捕鱼的本地渔船之外,绝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商船。刚刚沦为奴隶的维京海盗及其家眷们,二个三个一批地从底舱被放了出来。一个个眨巴着混浊的眼珠,在鞭子的驱赶下爬出舱口,踩着跳板走上陆地。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如今早已变成了一堆褴褛的布片,并且人人看上去肮脏不堪,虚弱无力——为了防止奴隶叛乱,在航行中唐人船长提供给他们食物,只有每天一两个红薯,刚够饿不死而已。

    当墨西哥谷地神府城的海东大将军幕府正式颁发文书,用玛雅王国西部的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犒赏功臣,让其凭着战功封藩立国的时候,在之前那场反击战之中俘获的两万多名欧洲海盗及其家眷,也作为转让土地的补偿被送到了玛雅王国。同时被送来的还有一些即将变质的多余军粮,正好用来喂养奴隶。

    所以,在风景如画的坎昆港,此时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刺鼻味道,那是海水的腥臭夹杂着奴隶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体味,还有不幸被海水渗坏了的货物所散发出的恶臭所挥发的味道,就算是不断从泛着白沫的大海上吹拂而来的海风也无法把它们彻底的吹散。不过,早已等在岸边的玛雅土著贵族和唐人庄园主,却是对此丝毫不感到厌恶,一看到奴隶下船,就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检查他们的体格和牙齿,驱使他们跑跑跳跳,不时还为了争夺一个强壮的白奴而吵嚷起来。

    为了尽快恢复国内的农业生产,以及分担奴隶感染瘟疫的风险,在得到这批活生生的补偿品之后,玛雅王国的朝廷就下令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将大部分白奴卖给国内的玛雅土著部落和唐人地主。因为先到先得的考虑,如今聚集在坎昆港的这些部落长老和唐人地主,都是赶着来挑货的。按照预定的程序,在被买下之后,这些奴隶们将被分批送到在几个检疫营地里,进行剃光头,洗澡灭蚤等一系列的检疫净化程序,然后再送往买下他们的各个玛雅城邦部落和唐人种植园里做工:这些地方如今都很缺劳动力。

    对于长期以来一直存在人口流失问题的玛雅王国来说,这些不要钱的白奴多少也算是一个补充。

    当然,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裁决者,玛雅王室自然是在公开发售之前,就从白奴之中截下了最好最强壮的一批,用于王室直辖的庄园、林场、采石场和工坊里。此外,还有四位容貌最出色的年轻白人处女,被急着抱孙子的艾琳王太后精选出来,带进了扎马城的玛雅王宫,作为送给她儿子暖床的礼物。

    在这两万多名漂洋过海而来的俘虏之中,女人本来就不多,能够符合宫廷审美标准的就更少了。

    此时此刻,在经过了洗澡、理发、熏香等诸多保养程序之后,这四位来自不同欧洲国家的白人姑娘们,正穿着几乎不能蔽体的半透明纱衣,站在雍容华贵的艾琳王太后面前,听着她用傲慢的口气训话:

    “……我们塞里斯人的伟大统帅,曾经攻占耶路撒冷和巴格达,征服了阿拉伯帝国的梁公,曾经有过这样一句名言,人生之中最的快乐和成就,就是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匍匐在面前的痛哭声,并为自己孕育后代……”

    “……虽然我的儿子恐怕不能跟这样伟大的英雄相比,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同样的事情中获得快乐。”

    “……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我也希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他的小小心愿……”

    “……既然你们到现在也没有自杀或尝试逃跑,想必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觉悟了吧……”

    “……在把你们送到我的儿子,这个国家的君王身边之前,我必须要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千万不要动什么不应该动的小心思!身为一个女人,死亡并不一定是最可怕的结局……就我知道的情况,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比如说,砍掉你们的四肢,挖掉你们的牙齿,将眼睛缝合起来,然后丢给最卑贱的水手和奴工,发挥最后的余热……直到在某个最**最肮脏的地方,被玩弄到最后一口气……”

    在说出这番残酷而恐怖的话语之时,她的眼神却是无比专注而冷静,让堂下的四位姑娘瑟瑟颤抖。

    “……所以,忘记过去的一切,收起你们的眼泪,擦干净你们的身体,竭尽全力去讨好我的孩子吧,尽心竭力的侍奉你们今后的主人,为他生育后代……至少,如果能够得到君王的宠爱,你们就有机会作为一名王子或者公主的母亲,成为这个尊贵家族的一份子!”

    就这样,在经历了维京海盗入侵的浩劫之后,某位自认为是既闷骚又穷酸的少年亲王,终于过上了可以跟肤白貌美的美人儿们每日嬉戏、夜夜笙歌的愉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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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剩最后一个尾声,这卷同人就结束了。老老王在此向刚刚考完高考的读者们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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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底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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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名为“岳连楼”的小酒肆之上,一群喝的有几分微醺的士人和学子,也在那杯盘狼藉之间七嘴八舌的做那指点江山之举,虽然面红耳赤而粗声钝舌却浑然未觉。

    “这平卢道十六州,外加河北十九州,最少也得有三四十个新设的捕盗大使罢。”

    “再加上数以百计的备寇都尉和营屯官、垦长、主计,那也是几近上千人的缺了。”

    “这捕盗官虽然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权遣设,但却坐拥的是真正军州正任的太守、刺史权柄啊。”

    “就算是这地方上的备寇都尉和营屯官、垦长、主计诸职,也是日后的州下司马、县令、县丞、县尉的基本出身啊。。”

    “这就是我辈的大好前程和机缘的所在啊。”

    “虽说最早潜邸成事的从龙资历,与我辈无缘了。。”

    “而当初追随左右的附义之功,固然也是混不上资序了,”

    “但是这大事将成之前的投奔与聚附的机缘,却是再也不能错过了。”

    “只是那位主上如今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

    “正所谓是高门森严而内外有别,寻常人士和身份,也不是那么好投献和觐见的。”

    “最少得有个得力的作保和举主才是。。”

    说到这里,那人不禁叹息起来。

    “不然,就得去想法子入学和逐级考举,”

    “好好苦心钻研一番,那官中指定《实务萃编》和《诸学综述》丛书了。。”

    “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不由有人愤愤不平的抱怨起来。

    “淮镇所倡的为官清要和治政之学,”

    “居然不考经义典故,也不论诗词歌赋之美,更不讲礼义伦常。。”

    “而之专注术算、判律、工巧、辞书这些旁枝末节之学。。真是荒之大谬。。”

    “这不是将我辈士人的治学体面,与那些蝇营狗苟的吏员之属,混同做一气么”

    但是抱怨归抱怨,愤慨归愤慨,宴席散去各奔前程之后;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来到地方派驻的学政事务衙门处,通过了最基本的文理考校和应答面试,而获得一张前往徐州参加会试初选和入学考核的身凭。

    凭借这张东西,他们可以在地方学校的公用堂舍免费用餐,然后无偿的乘坐前往徐州彭城的公用车船等交通工具,

    只是其中某些不乏豪言壮语而相约各自有所作为的人等,在人头潺动的考场上偶然重新相见之时,却又不免有些相对无语而尴尬陈杂了。

    而这一次的大规模地方考举,因为宣传时间和范围都相对有限的缘故,其实并不算是如何的理想,但是最后出人意料的是,

    除了淮北本道十九州之外,从安东、平卢、河北、河南、淮南、海东(新罗)等地,各种相继冒出来主动接受登记,又通过初级测试的士人数量,居然也能达到三千多人的规模。几乎赶得上联校所有在校生加在一起的大半数了,由此也可见人们对于功名利禄的向往之心;

    这也让负责出面组织和主持相应会试事宜的,行北平八路观察处置使、劝学训导使陆务观,觉得责任格外重大之下很有些既喜且忧的情绪来。

    喜的是这些数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预期,同样也代表了淮镇控制的势力范围之内,某种人心所向和对于未来大势的普遍看好;

    但忧得也是人数实在太多了,已经超过当初准备设施和场所的数倍有余了;而且根据地方反馈,还在后续源源不绝的士子,成群结队通过各种水路工具,甚至是搭伴骑马乘驴乃至步行赶来当中了。

    当然了,按照事先内定的章程和预案,哪怕来应举的人再多,最终只会象征性的直接选拔任官数十人,来体现出某种宁缺毋滥的精神和奇货可居;

    而且这些幸运儿能够放任的也不是事务官的岗位或是地方吏务的正职,而是作为佐副或是僚属之职,而安排到类似学官、农官的附属体系当中去。

    而剩下的人则是大多数会以重修、进学的名义,按照若干等秩授予相应的候补级别和名头,通过官方提供的补助和集中居住场所,变相的置留和羁绊在徐州境内,而用来年复来年的考举为名画饼充饥,而慢慢的甄选和汰换出其中堪用的人才来。

    因此,徐州地方官府会不断的提供一些抄书、校对、正字、学工之类勤工俭学的短期活计,并且鼓励社会各行当招收和雇佣这些学子,以达到变相的务实打磨和催生,将其中不合时宜或是没有耐心和韧性的杂流,给逆向淘汰掉的目的。

    最终达成的大方向,还是在生活和环境的直接火间接驱使下,将这批通过初选而初步上了贼船的生员,逐步的吸收(拐带)到一些基层的位置上去;

    这样就算是这些人因为不同事务而有所谬误和偏差,由此产生的危害性与偏差也是相对有限和可控的;反而他们的到来和填充,可以把那些淮镇已经用熟而相对可靠的基层老人们,给逐一的解脱出来而去胜任更加重要的岗位和职责去了。

    当然了,用某人在高层的吹风会上所言:如今淮镇的体量和格局,已经不用怎么担心那些可能别有用心和立场,试图混入其中的投机分子,或者说如今淮镇的发展大势,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区区杂音和逆流,可以阻挡和反动得了了;

    反而需要在意的是不要在放宽选人标准之下,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庸碌之才或是浮滥于事之徒,给蒙混过关而影响了淮镇内部的风气和氛围。

    正所谓是不怕有野心和动机的人才,就怕毫无理想信念可言的庸碌无能之辈。前者可以诱之以利害驱使之以大势得进行改造和磨灭,但后者就只能充当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了。

    然而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此时此刻这些充斥在满街行走的纶巾和璞头,就像是一片片刺眼的让人灼目的逆流。

    比如刚刚结束了囹圄之困即将离行在即,而正站在驿馆的阁楼上望着城中风物的前请期行妆大使,都察侍御史兼通明殿学士梁国卿,却是在某种沉痛而绝望的心情当中,已经禁不住泪如雨下而无可奈何。

    作为国朝大梁在北地最后的忠臣和代表,街头上的这一幕所能代表和隐喻的,正所谓是“落花流水尽付去”式,如今北地人心向背的比喻和道理;

    而他的副手出身广府名门颜氏,前代国子监大祭酒之子颜希仁,更是以重逢故交而交流学术为由,主动要求留了下来;因此在这位以身作则的示范之下,最后能够主动求归国朝的,居然就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大使了。

    当然了,作为他曾经的故交和挚友,如今前来送别的知八路转运大使曾华,则要平淡和看开的多,而不断好声好气的劝慰着对方,再加上从旁威严正噤的护送铳士;而让他连最后一点怒火和愤慨,都没法当场发泄出来。

    与此同时,刚从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捕盗大使任上回来述职的翟汝文,也在随从的簇拥下起码进入了彭城之内。

    这一次非例行的述职之期,却是因为最近的局势变化使然;而他则因为在任上表现卓著而颇有成效,很可能被升迁之后再转任到他地去别有重任,比如新进纳入淮镇治下的平卢道。

    而作为淮镇最早放任出去的一批捕盗大使,除了最短的时间平靖地方和编户齐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隐秘的任务,就是收拾和对付那些地方上残留下来的豪族大户,而勿使其成为淮镇治下的妨碍和不和谐因素。

    为此,甚至被准许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和必要的跨境支持,来实现某种快刀斩乱麻的结果;而治下的豪族、豪强的存在多寡,也成为了淮镇官僚系统绩效考核的一个隐形标准。

    而相比那些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把治下弄得“盗匪风起”而方便大刀阔斧行事的捕盗大使同僚们;当任过织造官员的翟汝文,无疑是其中异军突起的佼佼者;

    他并没有过多的动用盘外招和淮镇所提供的支援力量,而仅仅是通过毫不起眼却更加繁复的发动眼线和收集、罗织罪证,一个接一个的将那些盘根错节十几代的地方大族,豪强士绅,给明典正刑之后连根拔起;

    在此期间,光是被他籍此报请徐州观察使衙门定罪砍头的就足有数十家,而流放到延边监管劳役的就足足有上千号人。

    这让他在当地被视作了堪称“阴毒酷吏”“破家令尹”一般的存在,但是由此取得的效果也是很好,自此盗匪禁绝而地方安然,新开的田亩和屯垦地也是遍地开花,而再无荫蔽之民和隐匿之户了。

    所以这一次被找回来述职的短暂离任期间,还担负起了向那些年轻后进,传授对付这些地方痼疾和乡土势力的经验心得任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同人:玛雅人的维秘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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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在加勒比海畔峭壁上的玛雅王国首都扎马城,王宫的另一个角落

    伴随着一声慵懒的哈欠声,一双白皙的玉臂缓缓伸出了被窝。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来自不列颠的萌岛(马恩岛)伯爵遗孀,伊莉雅格里芬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一如既往地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还有天花板上画着的那头仿佛是得了白化病的黑熊。

    就像得了白癜风的人类一样,身上除了眼窝,耳朵,四肢和肩胛还是黑的,统统变得雪白一片。

    听说新大陆塞里斯人最尊贵的家族,都是用这种得了白化病的黑熊充当家族纹章?真是奇怪的癖好!

    怎么看都是狮子、老虎、雄鹰、灰狼之类的猛兽,或者宝剑和盾牌这样的武器,才更显得有气势吧?

    ——对着天花板上的熊猫镶嵌画,如此默默吐槽了一番之后,伊莉雅夫人懒洋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床旁的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两块小面饼和一个插了麦秆吸管的椰子。

    不过,伯爵夫人暂时还不怎么饿,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躺回到床上,枕着棉布靠垫愣愣地发着呆。

    总而言之,在被装进木质囚笼,乘着摇摇晃晃的海船,一路运送到这个塞里斯人国家的都城里之后,作为萌岛伯爵遗孀这样的贵人,伊莉雅格里芬夫人总算还是受到了礼遇和优待。

    当她从疟疾的病痛折磨之中缓解过来,逐渐恢复了神志的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宽敞而整洁的房间之中,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曾经被汗水浸渍得犹如咸鱼般腥臭的亚麻布衬衫,被换成了透气而舒适的棉布睡袍,上面还印着蓝色的简单花纹,甚至用不知什么香料熏过,散发出好闻的气息。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没有很复杂的雕花镶嵌,但也都涂了油漆,弄得十分光滑。墙壁是涂了石灰的砖墙,地板是平整的水磨石,窗户是大块的平板玻璃,天花板上还有一副马赛克拼成的“白化病黑熊”镶嵌画。如果不是窗户和房门都安装着铸铁的栏杆,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某个教堂或修道院的高级客房里了。

    除了住所还算不错之外,塞里斯人提供的饮食也很丰盛,虽然肉食不多,但每天都有海鱼和新鲜水果,比如椰子、菠萝等等,还有很多水果是伊莉雅夫人从来没见识过的,主食则是面饼和米饭,都很香软可口:在这年头的西欧各国,稻米大概算是一种比较昂贵的海外舶来品,即使是贵族之家也舍不得天天吃的。

    唉,为什么这些不信上帝的塞里斯人,却如此受到上帝的宠爱?不仅占据着那么多肥沃富饶的土地,还有着这个已知世界所存在的最好事物。比如最出色的饮品,茶叶,最出色的餐具,瓷器,最出色的布料,丝绸等等,一切让欧洲基督徒们趋之若鹜的精美事物,都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塞里斯人手里。

    除此之外,另一桩让伊莉雅夫人感到欣慰的事情是,她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同样也安然无恙,并且还在塞里斯人宫女和卫兵的监视下前来看望过自己一次。虽然时间很短暂,而且因为有人监视的缘故,没能说上几句私房话,但至少看得出克里斯蒂娜的气色不错,在这里应该没有受虐待,而这就已经让她感到很高兴了:虽然之前因为重男轻女的传统,她对这个女儿谈不上特别重视。但是,在因为这场自杀般的越洋远征,而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家园和三个儿子之后,她实在是无法再忍受失去最后一个女儿的痛苦了。

    虽然囚室里没有女仆贴身服侍,但每天还是经常都会有侍女进来为她送饭、收拾床铺、倒马桶和服侍她洗澡,可惜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伊莉雅夫人始终无法从那些皮肤黝黑的矮小女仆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然后,每天也有看上去身份更高、服侍更精美的宫廷女官过来,给她灌下一碗碗泛着苦味的药汤,那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不过也正是在喝下了这些药汤之后,她患的疟疾才渐渐好了起来,不必继续承受着那些头疼、寒冷、高烧、无力和噩梦的折磨。之前那段瘫倒在病榻上的日子,真的实在是不堪回首,感觉分分秒秒像由无尽痛苦交织而成绸带般,死死地缠绕着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但现在,这一切痛苦都已经离她远去,健康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上。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俘虏身份,这段时光可以说是伊莉雅夫人自从出海离乡以来最舒服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双手抱拳握在胸前,一个人独自开始了低声的祈祷。

    “……感谢上帝,让我摆脱了病痛的折磨,重新拥有了健康的身体……”

    “……见鬼!给你治好了疟疾,让你恢复了健康的可不是什么上帝,而是我的医术和这种只有在新大陆南方高山上才出产的树皮(金鸡纳霜树皮),这玩意儿跟等重的白银一样贵呢!我亲爱的伊莉雅姐姐!”

    伴随着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傲慢女声,牢房的铁门从外面被推开,然后,一位身穿华贵紫袍,头戴彩绸纱帽的红发女子,便在侍女们的簇拥之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起来,你的病已经快好了?”

    听着熟悉的故土乡音,看着依稀还能勾起回忆的面庞,伊莉雅伯爵夫人先是有些迷惑,随即悚然而惊,“……你是……艾琳?你不是应该去了欧洲大陆吗?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是一身塞里斯人的打扮?!!”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似乎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亲爱的伊莉雅姐姐!!”

    艾琳王太后叹了口气,转身打了个手势,随即就有侍女搬来座椅,让她可以坐下说话,“……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再次相见的场面,竟然是你和你的丈夫带着军队跨越浩瀚的大海,入侵我的国家……”

    ※※※※※※※※※※※※※※※※※※※※※※※※※※※※※※※※※※※※※※※※

    本代玛雅亲王马吉祥的母亲,摄政王太后艾琳,是一位从不列颠流亡过来的凯尔特人女巫。

    二十年前,她以女奴的身份被贩卖到新大陆,然后由于美貌而进入了玛雅王国的后宫,并且得到了先王的喜爱和欢心,被册封为嫔妃之一,还第一个生育了先王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玛雅亲王马吉祥。

    在前代玛雅亲王因为地震事故而意外身亡之后,由于马吉祥是当时先王膝下唯一未夭折的儿子,并且当时年仅十三岁,于是在马吉祥继承王位的同时,艾琳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太后。

    但很少有人知道,艾琳王太后的父亲是不列颠的康沃尔伯爵,跟萌岛伯爵的伊莉雅夫人是姐妹。

    嗯,具体来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伊莉雅是正牌的大小姐,而艾琳则是不名誉的私生女。

    不过,这种事情在欧洲的贵族圈子里早已是司空见惯,而且两人都是女性,没有什么继承权和财产分割方面的矛盾,所以伊莉雅跟艾琳之间倒也谈不上什么仇怨。

    相反,伊莉雅和艾琳的姐妹感情其实还不错,属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种关系。

    之所以说艾琳是女巫,是因为在基督教传入初期的不列颠,古老的德鲁伊信仰在凯尔特人之中还没有完全绝迹,一些传承了古老神话和草药知识的凯尔特人祭司,就成了男巫和女巫。

    而贵族们出于各种考虑,经常有顶着教会的禁令,在自家城堡里豢养巫师、占星术士、炼金术士的习惯,大约就相当于私人医生和顾问什么的,对外只说是秘书或学者。除此之外,一些唐人和摩尔人的宗教故事和技术知识,也陆续从海外传入了不列颠,被一些知识分子热心地收集和研究。

    这就成了日后“虔诚者”查理二世清洗国内旧贵族、剥夺其领地和爵位的最主要借口。

    艾琳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被康沃尔伯爵豢养的凯尔特人女巫,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豢养到了床上,春风几度之后有了艾琳这个私生女,并且继承了她母亲的巫术知识和一大堆奇怪的施法道具。

    ——在小时候,这些巫术道具也经常成为伊莉雅和艾琳的玩具。

    许多年之后,两人的父亲康沃尔伯爵和艾琳的母亲都去世了,伊莉雅嫁到萌岛成为了萌岛伯爵夫人。然而婚后没过几年,伊莉雅的丈夫,萌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就不知怎么地染上了恶疾,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那些只会放血和催吐的庸医根本治不了病,神父的祈祷和圣水也于事无补。

    因为不想当寡妇而心急如焚的伊莉雅夫人,想起小时候看着艾琳跟她的女巫母亲一起摆弄各种奇怪草药的事情,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派亲信侍女从老家叫来了艾琳妹妹,给丈夫治病。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的不列颠,已经是“虔诚者”查理二世登基即位,打着“纯洁信仰”的旗号,大肆设立宗教裁判所,肃清境内各种异端、女巫和异教徒的年代,所以像艾琳这样的女巫,都不得不保持低调,才能躲过宗教裁判所的侦缉。然而出于姐妹感情的考虑,她终于还是一咬牙,带着全副家当去了萌岛。

    然后,在艾琳硬着头皮摆出全套设备,使用了许多被教会视为巫术的海外医术之后,萌岛伯爵哈罗德格里芬的病体终于渐渐好转了,但“伯爵家来了女巫”的事情,也被告密者捅到了宗教裁判所。

    更糟糕的是,作为一个以性格软弱和标榜虔诚而著称的家伙,病愈之后的哈罗德格里芬伯爵,并不敢顶着教会和王室的压力,庇护艾琳这个救命恩人,反而急着想要跟她划清界限,甚至主动揭发以避祸。无计可施之下,伊莉雅夫人只得把艾琳送上一艘海船,让她出海流亡到国外,躲避宗教裁判所的追捕。

    然而,伊莉雅夫人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艘船的主人居然会在出海之后立刻变脸,把艾琳囚禁起来钉上镣铐,作为上等女奴贩运到了新大陆……从而让玛雅王国有了一位红头发的凯尔特人王太后。

    时隔二十年之后,两人再度相见,世间早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当真是让人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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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你的丈夫对国王和教会退让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被剥夺领地的命运吗?”

    听着伊莉雅夫人对这二十年生涯的描述,艾琳忍不住叹息道,“……他之所以会在离开萌岛的时候像个女人一样哭泣,就是因为他没有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啊。真难想象,这个人居然会是维京人的后代。”

    “……在国王的军队面前,抵抗也是没有用的啊!艾琳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萌岛是多么偏僻的一个小地方,总共只有三千人口。面对伦敦派来的舰队,我们除了屈服还能怎么办?”

    伊莉雅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才会带着四个孩子来到新大陆,现在只剩一个了……”

    “……话说回来,即使被教会勒令参加这种纯属送死的圣战,也没有把妻子儿女都带上的道理吧?”

    艾琳王太后继续追问,“……就算萌岛的地产都被没收了,为什么你不带着孩子回康沃尔的娘家呢?”

    “……回康沃尔?怎么可能?”伊莉雅夫人苦笑道,“……就在你离开的七年之后,我们的兄长,最后一代康沃尔伯爵参加了针对国王的叛乱,在战败之后据说是流亡去了佛兰德斯,领地也被国王没收了。在我们被赶出萌岛的时候,国王的使者就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么一家人全都去新大陆参加圣战,要么让哈罗德带着三个儿子渡海,然后我和克里斯蒂娜去伦敦的圣母修道院出家……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所以,当时我就想,与其带着女儿去那种地方受罪,还不如一家人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对此,艾琳王太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虔诚者”查理二世在位的几十年来,一直标榜着信仰至上,但另一方面,教会的腐朽和堕落,也早已是人皆尽知的事实。早在一百多年之前,不列颠很多所谓的修女院,就已经变成了贵族富豪子弟们寻欢作乐的秘密会所,而里面的修女们则跟站街的流莺无异。

    而伦敦的圣母修道院,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家特色会所,据说连国王也经常换了便装悄悄光顾……

    很显然,当落难的贵妇和小姐们被丢进那种地方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下,伊莉雅夫人会做出举家奔赴怒海的决断,也就不足为奇了。

    寒暄叙旧告一段落之后,伊莉雅夫人便问起了她女儿的近况,然后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复:

    “……你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啊?放心,她很好,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乖孩子,跟我儿子相处得很不错,我儿子非常喜欢这个表妹,昨天在床上跟她玩到半夜呢!所以要再过一些时候,她才能起床过来看你。”

    艾琳王太后毫不掩饰地说道,嘴角还挂着促狭的笑意,然后就看到了伊莉雅夫人惊讶和愤怒的眼神。

    “……感到生气了吗?可问题是,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亲爱的伊莉雅姐姐!你的命都还是我救下的呢!不管你有多少的无奈和苦楚,事实都是你和你的丈夫带着军队横跨几千里的海洋,无缘无故地入侵了我的国度,还被我儿子打败了。按照通常的规矩,战败后的女俘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更何况,就算考虑到咱们的交情,你女儿给我的儿子当情人,怎么也不能算是辱没了她吧?你可知道,我儿子也是一位尊贵的国王,他统治着的土地和人口,并不比伦敦铁王座上那位查理国王差多少。让一位流亡伯爵的女儿,给一位国王当情人,你觉得这应该算是恩宠呢?还是耻辱?”

    (解释一下,整个尤卡坦半岛的土地面积大约是三十万平方公里,即使割让了三分之一,也还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与之相比,整个英格兰的土地总面积只有十三万平方公里,即使加上羁縻状态的威尔士,也不过十五万平方公里。论人口的话,由于长年战乱的破坏,十二世纪初期整个不列颠的人口只有二百万,扣掉苏格兰,只算英格兰的话还要再减去几十万,跟被削去三分之一领土的玛雅王国也差不多。

    论中央集权的话,两个国家其实都是封建采邑世袭分封制度,国王比较强悍的话,就能如臂指使,国王软弱怯懦一点,下面的领主贵族就不把他当回事,仅仅剩下表面上的敬意了。只不过不列颠的强悍君王比较多,还能让境内贵族感到畏惧和服从,而玛雅王国则已经很多代没有出现过什么强悍君主了。

    因此,如今伦敦城和扎马城两位君王之间的最大的区别,仅仅是对于各自名下封臣的掌控力度不同,还有就是一个的王室领地比较大,财政收入比较多,另一个的王室领地比较小,财政收入比较少而已。

    但是,只要底下的封臣没有造反的话,在世人眼里,这两位君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不要看马吉祥亲王在新洲唐人藩主圈子里仿佛像个破落户,放在欧洲的话,至少也跟不列颠国王是同样的地位,比挪威和丹麦的国王都要更尊贵。)

    听了艾琳的淡定解释,原本几乎要发作的伊莉雅夫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便意识到,自己母女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非常非常的幸运了。

    当年发生在不列颠的那一场变故,撕开那层信仰的外衣之后,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夫妻恩将仇报,祈求别人来救命之后,又一脚把人家踢进火坑。尽管让艾琳沦为女奴,并非她的本意,但依然是她的错。

    如今艾琳能够舍得使用珍贵的药材,给她治疗疟疾,或许还是看在自己女儿得宠的份上?

    “……啊,亲爱的伊莉雅姐姐,在有些事情上,我不想骗你,我儿子并不是基督徒,所以想要他跟克里斯蒂娜举办什么基督教婚礼,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当然,塞里斯人式的婚礼也不会有,你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大概会就这样直接成为我儿子的后宫成员之一,就像当初我来到这座宫殿的时候一样……至于她在未来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我,那就得要看她能不能给我们家生下一个聪明健康的孙子了……”

    在继续开出了待遇和条件之后,看着姐姐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艾琳王太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刚刚被迫逃离不列颠,然后又被当成女奴贩运到新大陆的时候,她曾经确实是对这个害惨了自己的不靠谱姐姐,从心里恨到了骨髓里。但是接下来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奇妙的事情,她自己还机缘巧合地成了一国太后,对于往日的那点儿仇怨,也就看得淡了。

    相反,在上了年纪之后,她总是经常忍不住回忆起不列颠故乡的点点滴滴……然而,艾琳同样很清楚,那片大洋彼岸的故土,对她来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而昔日的亲朋和熟人,也都不会再见面了。

    如今,无常的命运能够把伊莉雅姐姐再次送到自己面前,一起聊聊过去的往事,还能让她和她的女儿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艾琳的心中其实是很高兴的。当然,作为某种报复,小小的折腾也是必须的。

    她儿子马吉祥一直不是想要个肤白貌美的胡姬吗?这事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知道,只是过去一直手头太紧没办法,如今正好有个肤白貌美的战俘表妹送上门,于是就送到儿子床上了。

    正在这个时候,囚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艾琳和伊莉雅扭头望去,就看见马吉祥亲王领着一只小金毛走了过来。接下来,看着一身唐式裙裳挽髻两团的金发少女克里斯蒂娜,按照某种拜见尊长的礼仪,先向艾琳王太后请安,然后才神情羞答答地跟自己说话,伊莉雅夫人发现自己也只能微笑了。

    ——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比死了要强一些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痛苦,但这痛苦乃是神的安排,她们这些柔弱的女人,除了忍受、坚持和接受现实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这场噩梦一般的死亡远征,能够有这么一个结局,似乎也已经算是上帝保佑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为了保证子嗣“收成”,艾琳给她儿子准备的胡姬并不止一个表妹而已。

    当然,那些同样是俘虏身份的欧洲白人姑娘们,就没有如此温柔的待遇了。

    ※※※※※※※※※※※※※※※※※※※※※※※※※※※※※※※※※※※※※※※※

    若干天之后,玛雅王国,坎昆港

    碧波荡漾的宽阔码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帆船,目测至少有着一百多艘。除去捕鱼的本地渔船之外,绝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商船。刚刚沦为奴隶的维京海盗及其家眷们,二个三个一批地从底舱被放了出来。一个个眨巴着混浊的眼珠,在鞭子的驱赶下爬出舱口,踩着跳板走上陆地。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如今早已变成了一堆褴褛的布片,并且人人看上去肮脏不堪,虚弱无力――为了防止奴隶叛乱,在航行中唐人船长提供给他们食物,只有每天一两个红薯,刚够饿不死而已。

    ——当墨西哥谷地神府城的海东大将军幕府正式颁发文书,用玛雅王国西部的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犒赏功臣,让其凭着战功封藩立国的时候,在之前那场反击战之中俘获的两万多名欧洲海盗及其家眷,也作为转让土地的补偿被送到了玛雅王国。同时被送来的还有一些即将变质的多余军粮,正好用来喂养奴隶。

    所以,在风景如画的坎昆港,此时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厌恶的刺鼻味道,那是海水的腥臭夹杂着奴隶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体味,还有不幸被海水渗坏了的货物所散发出的恶臭所挥发的味道,就算是不断从泛着白沫的大海上吹拂而来的海风也无法把它们彻底的吹散。不过,早已等在岸边的玛雅土著贵族和唐人庄园主,却是对此丝毫不感到厌恶,一看到奴隶下船,就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检查他们的体格和牙齿,驱使他们跑跑跳跳,不时还为了争夺一个强壮的白奴而吵嚷起来。

    ——为了尽快恢复国内的农业生产,以及分担奴隶感染瘟疫的风险,在得到这批活生生的补偿品之后,玛雅王国的朝廷就下令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将大部分白奴卖给国内的玛雅土著部落和唐人地主。因为先到先得的考虑,如今聚集在坎昆港的这些部落长老和唐人地主,都是赶着来挑货的。按照预定的程序,在被买下之后,这些奴隶们将被分批送到在几个检疫营地里,进行剃光头,洗澡灭蚤等一系列的检疫净化程序,然后再送往买下他们的各个玛雅城邦部落和唐人种植园里做工:这些地方如今都很缺劳动力。

    对于长期以来一直存在人口流失问题的玛雅王国来说,这些不要钱的白奴多少也算是一个补充。

    当然,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裁决者,玛雅王室自然是在公开发售之前,就从白奴之中截下了最好最强壮的一批,用于王室直辖的庄园、林场、采石场和工坊里。此外,还有四位容貌最出色的年轻白人处女,被急着抱孙子的艾琳王太后精选出来,带进了扎马城的玛雅王宫,作为送给她儿子暖床的礼物。

    ——在这两万多名漂洋过海而来的俘虏之中,女人本来就不多,能够符合宫廷审美标准的就更少了。

    此时此刻,在经过了洗澡、理发、熏香等诸多保养程序之后,这四位来自不同欧洲国家的白人姑娘们,正穿着几乎不能蔽体的半透明纱衣,站在雍容华贵的艾琳王太后面前,听着她用傲慢的口气训话:

    “……我们塞里斯人的伟大统帅,曾经攻占耶路撒冷和巴格达,征服了阿拉伯帝国的梁公,曾经有过这样一句名言,人生之中最大的快乐和成就,就是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匍匐在面前的痛哭声,并为自己孕育后代……”

    “……虽然我的儿子恐怕不能跟这样伟大的英雄相比,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同样的事情中获得快乐。”

    “……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我也希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他的小小心愿……”

    “……既然你们到现在也没有自杀或尝试逃跑,想必早已有了相应的心理觉悟了吧……”

    “……在把你们送到我的儿子,这个国家的君王身边之前,我必须要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千万不要动什么不应该动的小心思!身为一个女人,死亡并不一定是最可怕的结局……就我知道的情况,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比如说,砍掉你们的四肢,挖掉你们的牙齿,将眼睛缝合起来,然后丢给最卑贱的水手和奴工,发挥最后的余热……直到在某个最污秽最肮脏的地方,被玩弄到最后一口气……”

    在说出这番残酷而恐怖的话语之时,她的眼神却是无比专注而冷静,让堂下的四位姑娘瑟瑟颤抖。

    “……所以,忘记过去的一切,收起你们的眼泪,擦干净你们的身体,竭尽全力去讨好我的孩子吧,尽心竭力的侍奉你们今后的主人,为他生育后代……至少,如果能够得到君王的宠爱,你们就有机会作为一名王子或者公主的母亲,成为这个尊贵家族的一份子!”

    就这样,在经历了维京海盗入侵的浩劫之后,某位自认为是既闷骚又穷酸的少年亲王,终于过上了可以跟肤白貌美的美人儿们每日嬉戏、夜夜笙歌的愉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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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还剩最后一个尾声,这卷同人就结束了。老老王在此向刚刚考完高考的读者们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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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底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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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后九州之一位于最北端的武州(今河北宣化)治所——文德县城,

    “砰砰砰”沉闷暴烈的火铳排射声每隔一段就响起,并且距离安条克耸立在山脉上的卫城越来越近自多处城门和城墙突入的淮军铳兵,顺着各处街道开始逐段扫荡,内外城各处坊区的喧闹声渐渐被各处冒起浮起的青烟给吞没,只留下稀疏的残影。

    而分别插着马蹄印和轮轴印风雷旗的城头之上,顶盔掼甲的一行人等人

    “已报斩获两千三百有余。。”

    “主要是各色土兵、弓手,缴获各色旗仗、兵器数千件。。”

    “又有库存陈年麦豆一千五百石,粗细布两千匹,骡马两百余口。。”

    “另有武州镇守使陈亿年以下,一百五十七人俱以在府中伏诛。。”

    “尚有城中公认的大户十一家。。”

    “已经确认,其中五家与本地将门有所渊源。。”

    “剩下的该如何处置和安排,还请示下。。”

    “暗中协力对抗王师为由,派人监管起来逐一清点好户口。。”

    站上城头而正在向里眺望的张宪,想了想道。

    “待到接管石门关的后队已至,就和俘获一起送到幽州去。。”

    当然了这个决定一下,也就意味至少上千人的流离失所,以及相关地方社会体系上层所缺失的一大块。

    “对了,让那些投献过来的人相互举告一番,不论真假反正有借口就行。。”

    “在在确认一下,地方上还有什么名声显赫,或是颇具威望的存在么。。”

    说道这里,张宪想了想又补充道。

    “有的话一起尽快押送上路好了,最好连家人一起搜出来最为妥当。”

    “还有当地流内流外的官吏,也要打发他们上路去幽州重新叙任和考核,才能留用下来”

    “然后,让人在路上安排些事情出来。。无论是逃亡还是反抗都行。。”

    “既然本地日后要当作腹里来经营。。”

    “那就不要给后来的捕盗大使之路,留下太多的手尾了。。”

    “就算让我们背上一些骂名和嫌恶,又能当如何呢。。”

    自此宣告着继山后腹地的蔚州(今河北蔚县)易手之后,中原地带为数不多盛产良骑的所在之一,自古以来所谓的蓟北之野(即今热河、察哈尔一带的高地草原),连同其中放牧的满山满谷成千上万的畜群,亦是落入了淮军的掌控之中。

    但是张宪为首的别遣打击军,反而因此暂时停下脚步来休整,而逐步的转为守势;因为虽然这几日战斗下来,敌人大多不堪一击,战损也是相对有限;但大多数将士连日奔战的疲惫和辛劳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可观的程度,更别说对畜力的损耗;

    另外,因为轻装疾行所携带的子药和军粮,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而手中积累下来的各色俘虏,外加上自愿成为淮军前驱和向导的附庸武装,也多达上万之众,需要等待后续跟进的援军来进一步的接管和甄别。

    更别说,存在武州境内的堆北、白阳度、云治、广边、横河、柴城等燕北延边诸塞,以及自战国燕赵以来到前朝开元宰相张说,历代所修筑的多段边墙和戍垒,同样需要分出人手去接管和驻防。

    虽然说,塞外诸藩及其附庸的番胡各族,已经经过南下入关的分流,再加上宿元景的后续扫荡而过,已经相当的式微和孱弱了,但在塞外情况不明的局面上,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以防重蹈后方受敌的故事。

    而对于正在带着一只游骑在武州所处的山间盆地中驰骋着,巡觅和追击着残余逃散山后溃兵的游骑部将普速完而言,也意味着更加接近了家乡的距离了。

    因为似乎在这里就已经可以闻到来自草原上的气息与风尘,就连沿途的风物也带上了不少来自塞外的特色和痕迹。

    因为,只要出了北面群山之中的北口寨和榆林东塞,就是松漠都督府(即今内蒙古自治区西拉木伦河流域及其支流老哈河中下游一带)所在的地境了;

    而再向北驰对着空旷原野骋上八十多里,就可以抵达水草丰茂而土地肥美的土护真河(今内蒙古老哈河)流域,也是古时奚人所崛起的发源地和王帐立庭之所在。

    而生养他的家乡,就在土护真河上游的大湖之一——居牢泽之畔,松漠九州之一的徒河州,首府所在的芮奚城附近。

    那里有如同明珠、镜台一般的大小水泊和蜿蜒如血脉的大小溪流,及其生聚在期间丰富无比的飞禽走兽;一到夏日就疯长过膝及腰的草场,与那繁花盛开时蜂蝶群簇的原野,遍地如云彩斑斓的牛马羊畜成群,星罗棋布的围场与厩庄,众星拱月一般的大小聚屯与土城子;

    还有那满身牛粪味而沾满了油垢的牧牛人,被晒的肤色发暗而终年脸上两大团晕红,豪爽热烈的牧家女子,无不是令人分外回味和怀念的存在。

    只是在沿途所见的事务就没有那么令人愉快了。

    已经荒芜了许久而长满野草的大片田地,看起来废弃有年而如鬼域的村庄,时不时倒毙在路边的人类和牲畜,被啃得光秃秃还带着牙印的破碎骨骸,都印证着当年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幕幕的生死别离和人伦惨剧。

    可以说是在这种只余马蹄和甲衣声声,空山回想的死寂与荒芜当中行走了许久之后,才在山间曲折的古道之中,重新见到了人烟的痕迹,

    这些屯堡和军寨当中,就只剩下一群群骨廋若柴而衣衫褴褛,看起来死气沉沉而被各种困厄折磨得,各种麻木不仁的老弱病残,而其中几乎看不奥多少青壮年;与山后地区那些萧条凋敝城邑里的居民相比,就像是来自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般。

    面对外间逼近的骑兵,他们可以说是毫无抵抗的或者说是如释重负的敞开门户,迫不及待的拔下陈旧斑驳的旗帜,而接纳了一切可以给他们带来变化和消息的外来者。

    。。。。。。。。

    而在江宁府,

    饱经兵火患难的秦淮河上,也再次通宵达旦的响彻起了连夜寻欢作乐的歌舞与器乐声。

    随着一批陆续被淮镇释放/驱逐的各色官员,相继抵达江南之后也滞留在了这里;而迫不及待的用当地最为著名的风月场所和温柔手段,来抚慰和忘却他们在北地所曾遭受到的惊吓和耻辱。

    而在其中一艘画舫之上,拖着未愈之躯拨亢前来的宁总管,也在对着一名重要的访客叹息道。

    “本以为平卢道亦是北朝最后的残军,又是民风彪悍之地”

    “却不想未能拖阻和缠拌上淮军多久,就已经被打下首府幽州来了。。”

    “眼看山后诸州既下,腹背受敌的河北亦将不保。”

    “张邦昌那厮虽然有手段和御下之道,但在军略和用兵上”

    “却根本不是乘胜而下的淮军对手。。”

    ”就算有朝廷的支持也是胜算无多。。“

    “自此北地大好山河,淮镇得其三分了。”

    “然而,我辈明知自己做是饮鸩止渴的资敌之事,”

    “但在国朝所趋治下,还是不得不得继续下去啊。。”

    “只求能够更多祸水东引,而为国朝争取更大的缓冲之计啊。。”

    “正因为如此。。才有某家此番前来,”

    来客突然接口道。

    “希望能够以帅臣的名义放出一个消息。。”

    “或者说推动一番某个传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底定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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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金秋八月将近尾声,而塞外已然进入“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前兆和状态了。

    相比那些随着淮军所过而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几乎无所不在的移民屯围和本地编管区,河北平原上正

    在建造新的扳臂信号塔,也沿着原本漕河边上的驿站和烽燧的位置蜿蜒向北而去;

    只见以这些如长蛇分布的信号塔为核心,簇拥在左近的一座座一处处军驿、兵站、转运所、漕关等等,带

    有鲜明淮地特色的军事建筑群落,也由此飞速的拔地而起。

    而河北大平原的天然平坦地形,则成为了这种通讯手段最好的舞台,原本在淮地和安东相对紧促的布局距

    离,因为视野良好的缘故在这里也可以被拉抻的更长更远;

    这样下来按照设计理论判断,从幽州到徐州的上千里传讯时间,甚至比大多数沿渤海湾的内环地区,两三

    天之间的送抵时间还要更快上一些;而且日后一旦改造成有线传讯的电报站点,也有现成的基础和条件。

    沿着前朝荒废日久的直道基址,由碎石砂浆奠基而覆以煤渣的新式硬化路面,也像是蠕动的血脉一般的在

    河北到平卢道的大地上,慢慢的延伸开来而将一处处屯垦地和编管区连接起来

    而交通和通讯手段的跟进,则代表着对于新治地方更快的反应能力和上下呈达的执行力度;再加上新占领

    地区的粮食、人口和资源产出(生产原料),这互为支撑的三点三角,就此构成了淮镇工业基础的新鲜血

    液和燃料,以及由此大踏步向前的滚滚趋势和汹涌潮流。

    而在河北平原上的另一端,则是一片战火连天的景象。

    “前进。。”

    “前进。。再前进。。”

    “一刻都不要停下来。。”

    “击溃挡路之敌,拔除所有的妨碍即可。。”

    “余下追亡逐北和收俘的事情。。自有后来人接手。。”

    “我们可是先手之师,千万不要错失了任何战机。。”

    身着绯氅银灰战袍而披挂一领黑光大铠,骑在马背上而分外意气奋发的鹏举兄,也在驰骋和行进当中不断

    的发号施令到。

    在他的身后是一团又一团推进过原野,由火铳、长矛还有轻装辅兵组成的战阵;时不时还有小队的骑兵往

    来穿行在期间,而作为沧州军为数不多的重装部队,大概十多门小炮和转轮大铳则马拉车载着,被重重保

    护在了战阵的中心位置。

    偶然间还有成团的烟火和飞射的轨迹在对阵的敌丛中炸裂开来,却是配发到沧州兵当中的掷弹手和单人便

    携的小型飞火雷在发威。只有在遇到非攻克不可的关口和垒寨的时候,这些轻便携行的小炮和大铳,才会

    得以派上用场。

    而这些散布在原野上的沧州军阵列,就像是喧嚣而奔涌的浪潮,在不断的交替排击当中,将挡在面前的一

    切妨碍和存在,给击溃、打散和淹没过去,最终只剩下一地无人打扫的尸体和丢盔弃甲的满地狼藉。

    自从越过大河(黄河)支流之后,他的脚步就几乎再没有停下过了,除了在轮换的马背上极为短暂的饮水

    进食和休憩时间之外,就是一连串马不停蹄的战斗。

    从最初地方上结寨、聚坞自保的土团兵,乡勇、义军,到成建制出现在那些残破市镇和城邑当中,打着团

    练兵、守捉军旗号的人马,再到据以要冲的州军、镇兵;。。

    他们就像是被水淹火熏出巢穴的蚁群一般惊扰和驱赶出来;不是在淮镇的旗帜面前惊慌失措或是哗然大惊

    ,忙不迭的丢弃据守的所在望风而逃;或者就是紧闭门户而摆出一副困守待毙之势。。

    唯有少数自持兵甲甚强而敢于主动迎战之辈,也难逃被当面打得大败亏输的结果。

    因此,自鹏举兄以降的沧州军上下只想抓住这个打头阵的机会,在师老疲弊而接替的人马跟上来之前,尽

    可能的打得更远一些,取得斩获更大一些;

    好为这支编列时间尚短且处于边缘地带的军伍,在淮镇大扩军的序列当中争取到最少一个防戍军的新编资

    序,乃至有机会跻身于主战军序之列的可能性。因此,在这次出战当中的表现越是醒目和抢眼,就越是发

    容易得到上头的重视和关注;

    而相比淮镇旗下那些名目繁多的从属武装和地方序列,作为沧州军的唯一优势就是,对于河北本地的熟悉

    和就地用兵的首发之势;如何利用这个时效有限的优势,而尽可能的为自己这些部下争取到更好的条件和

    资序,才能不负这些新旧部众戳力相随而生死予付的信赖;

    哪怕为此冒上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的吧,满眼血丝的鹏举兄在马背上如是作想道。

    因为当初那位别号“泼韩五”淮帅头号心腹韩良臣韩统制官,已经在个别的场合暗示过他,至少作为大帅

    关注的对象,他个人的前程远不会局限于这沧州一隅的;

    因此,就他而言完全没有必要,与这些来源复杂而地方行伍牵扯过深的;但是就他个人感情和心理而言,这些比肩奋战浴血拼杀出来的故旧和交情,岂又是那么容易割舍和置之不理的。

    因此,籍着这此机会想办法创造战功和机会,在日后的叙功和评价上努力提携上一把,也算是不负此心和初衷了。

    只是,突然一个由远而近的叫喊声打断了他暂时游离的思绪。

    “敌情。。急报,”

    只见之前前出的探马头目张用,浑身大汗淋漓而气喘吁吁飞奔而至道。

    “探马队第十二火,在埠城县的观津镇附近,遭到了火器攒射和伏击。。”

    “仅有几个人退脱了回来。。”

    “此外,北河西岸疑有大堆敌军正在集结迎战。。”

    “什么。。”

    这个发现让鹏举兄为首一干军将,顿然神色各异的精神一振。

    对面阵列中也有火铳的消息和发现,让他们稍稍停顿了下调整了前后序列和进攻方向的部署,然后就愈加亢奋的奔涌向前了;因为,这也意味着地方真正的主力和精锐的所在。

    要知道,这些年随着淮军在北地风生水起而打出的赫赫名声,连带这大江南北大河上下的天下各方势力,

    乃至有心作为的地方守臣,也是有样学样的重视和编列起形形色色的各种火器部队来。

    但因为国朝大梁所能提供的火铳和其他火器,在质量和数量上实在波幅太大而难以尽如人意。

    因此稍有些条件和财力的,就想办法从将火器战法发扬光大的淮镇手中,通过各种内部渊源和关系,采买

    和定制上一些淮镇淘汰的老旧制式装备,而逐渐形成相应的战序;

    而缺少渠道和门路的,就想办法从地方上花费不菲的代价,来走私和贩运一些不明来源的火器,不过质量和样式上就更加的参差不齐了。

    还有一些实在鞭长莫及的,就干脆用收刮聚敛地方的资财自起炉灶,起炉锻铁而像模像样的置办起火器营造工坊,用一些淮地流出的样品,做那批量仿造的勾当。

    而既没有技术也没有条件的,也会想办法粗粗打造一些工艺简单的手炮、突火铳、乃至大号的满天星(松木炮),旋风炮(卷皮炮)来滥竽充数一时,也算是配备上了相应的火器了。

    而其中编制和规模最大的,无疑是二次北伐当中,在洛都攻防战当中曾经昙花一现过的北朝神标军了;而时至今日,北地各方势力的军中,亦是有着规模不等的火器部队;往往既是主官亲卫序列当中的一员,也代表着集中了资源投入的精锐部伍所在。

    而在张邦昌河北行台总管麾下,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数年往来优势,也配备了为数不少的各色火器;这些利于攻守的火器,甚至一度成为了他扭转与北朝残余张德坤所部,争夺河北掌控权而长期处于下风的关键所在;

    其中称得上字号也有所战绩的,至少有三支人马;

    长期驻守信都的左右金刚队,出征时拱卫左右的霹雳军,还有长期作为跳荡先锋的门枪营。都是随着张氏扫荡河北各州,而镇平过无数地方的老练部伍了。

    就不知道这一次遇到的是其中哪一部了,鹏举兄不由又在心中期待和担忧交半起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底定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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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道,深州(今河北省衡水市)境内的衡水北岸,众多对垒的军阵肃立如林。

    随着远处的动静所卷扬而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风尘掠过脸颊,又在人们眯起来的眼角上留下些许辣辣的刺痛感。

    甄五臣站在前排队列里紧紧握着一柄三尖两刃刀,望着对面依稀熟悉的旗帜,直觉很有些仿若隔世的感觉,在数年之前自己还站在类似的旗帜下浴血奋战着,现在却成了某种对立面的存在了,真是充满了世事无常而命运弄人的嘲讽味道。

    而他之所以能够使用上这只非制式的惯用兵器,也只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乃是北朝降兵改造而来的诸多效节营的一份子,才得以在淮镇统一的装备制式之外,从淮军准备逐一回炉的陈年缴获兵杖当中,挑选自己合手的武器和装备。

    因此,他身上的甲衣和战袍虽然陈旧,但却是实打实昔日洛都镇京军的标准配备,

    对于他们这些初上阵的自新兵而言,也只有对这些昔日站在友军阵营的同袍举起武器,毫不犹豫的刀兵相向连续三次冲阵之后,才有肯能得到淮镇的认可和接纳,获得身为军卒的最基本待遇和饷钱。

    至少他可以自嘲式的宽慰自己,至少面前这些河北兵对于昔日的洛都朝廷而言,也不过是朝三暮四的叛贼和首鼠两端在南北之间的墙头草而已,攻打起来也不至于有什么心理压力和放不下过往的嫌碍;更何况他所效忠和卖命的那个北国大唐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他们这些效节营将士,被安排的战场位置也处于最前列,属于首当其冲的接敌先头,也是淮镇大军面敌的第一道缓冲线。似乎只要稍微走上几步,就会马上进入到敌军弓弩的射程之内。

    而在他们背后就是严阵以待的铳列数排,只要他们有所风吹草动的异样和反乱情迹,相比这些殿后和压阵的铳军就会马上变成从背后收割他们的督战队把。

    这就是身为战败被俘者,又不得不用苟全下来性命,来证明和体现自己价值的某种悲哀吧,想到这里,他手中的刀杆不由又紧了紧,只觉得用来固定的麻布缠条都要勒进手掌中了。

    这时候,

    身后沉闷的轰鸣声大作,却是淮军中一字排开的炮队率先开火暖场了,只见那些隐隐的密集弧形轨迹之间,许许多多雨点般的炮子击坠在远出的阵列之中,顿时以极大的动能和弹跳贯穿之势,横扫掀翻撞飞着在充满避让的人群中,撕扯出漫天泼洒的血雨残肢来。

    一些前排的阵列甚至径直被横冲直撞的炮子打穿过去,而在残破不及弥合的缺口中,隐约露出后面慌乱的人影绰约,刹那间就将最前列的数阵人马给搅扰、打击得成不成样子了。。

    这一刻,甄五臣再次无比庆幸和清醒起来,至少自己是站在淮军这一边的存在,不再用承当和忍受这个可怕的身心双重打击和摧残。然后重新轻轻会动了下手重三尖两刃刀,沉甸甸的掌握在手稳定感让他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来。

    这是一种方便砍劈钩撩也能够戳刺格杀的武器,但是想要得心应手的操使起来,对于相应身体素质和技艺娴熟也有很高的要求,甚至还在传统的额战阵之兵——陌刀之上,他也是以亲兵身份出生入死好些年的资历,又花了不少私下的功夫才掌握了这种在军中较为高端的武器;

    然而他很快就无暇思索了,因为就在身后的铳列也在刺耳的哨子和喇叭声中,密集绽放出炒豆一般的放射声;这让具列在前许多自新将士,不由本能惊惧和反射着想要做出各种规避、回望的动作,却又被更加老练的士官和头目们给大声而急促的喝止和按捺住。

    而站在头排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转头,浑身已经僵硬的甄五臣,手中也不免在再次渗出了滑腻的汗水来,有很快被刀杆的缠布给吸收掉。然而,预期中的惨叫声和哀鸣并没有发生,只有急风掠过头顶咻咻拂动冠缨的,然后变成了对面敌阵当中人仰马翻的一片血花绽射。

    甄五臣再一次不禁冷汗浸透夹背,跨射,居然是传说中的跨射,可以让火铳射出来的铅子向曲射弓弩一般,径直越过前队头顶而杀敌于阵前的铳击技艺;需要非凡的勇气与自信,以及无比娴熟的准头和眼力。

    但是还没等他多想什么,身后阵列中催促前排进军的鼓点声已经响彻一时。在接二连三的声声口令当下,长长一条甲光粼粼革带囊囊的阵列中,甄五臣也挺举起手中大刀开始提腿跨步向前行去;然后在逐渐加速的小跑中变成叮当作响的连片甲衣撞击、刮擦的大片哗哗声。

    久违的蜂鸣和破空的呼啸声终于紧接而至了,却是在炮射的轰击和跨射的扫荡之下,对面已经沉不住气了而开始接二连三的开弓攒射了;这个时刻,甄五臣反而松了一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引而不发才是最大的威胁,这也意味着对方开始乱了阵脚;

    只见他豁然屈身下蹲而驻刀在地,摆出一个最小的迎箭面积,任由身后抢出来的两面手牌斜举向上交叠起来,下个呼吸之间叮叮当当的击坠声和咻咻的嵌入声,在他的身前和头顶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左近一些此起彼伏的痛哼和惨呼声,却是冲击阵列当中一些防护或是躲闪不及的自新士卒中箭了,而纷纷扑倒在地又被毫不犹豫的踩踏过去的结果;

    片刻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的甄五臣缓缓站了起来,丢下两面满是箭羽手牌的后队兵士,也重新退到了他的身后去而开始换上了更加利于近战的刀斧和战剑;

    作为身先士卒首发击敌的排头兵和小队目,他同样拥有资格挑选在身边持刀握牌的搭伴,以提供最基本跟随掩护和协力。

    而仅仅是这片刻的耽搁和等待,迎面被打散开的敌势已经重新堆聚在了一处,而乱哄哄挺举着刀枪汹汹然对准冲到了近前来的自新兵;

    直到最后接敌的那一刻,这些校节营的自新兵才像是从沉闷的突进当中,突然被惊醒过来的困兽一般,各种号叫怒吼着奔杀向前与这些去势将尽的敌兵抵撞在一起,而在一时间激撞冲击着爆发出具大的喧嚣声浪;

    直到在激烈的对战爆发当中,当胸砍倒了第一个当面的河北兵,而被对方迸溅血水泼淋的满头满脸之后,甄五臣才像是心中有什么郁积的东西一下子松动了开来,而变成最基本的求生欲望和唯一想念。

    “我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活着。。”

    继续被裹挟在奔涌向前人潮之中的甄五臣,如此囔囔自语着不停挥舞兵器如风;

    眼疾手快的迎面挑起格开一只长矛,而跳步趋前错身斩开一片血粼粼的臂膀,又反手倒戳在一名敌兵的小腹中,拖出一大团血污之后有猛插在第三名敌手的下身,侧身让过一把砍刀,又翘起刀杆挥架住一只砸下的铁棒。。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就如他曾做过的千百次一样的熟悉和流利,就像是那个曾经在汜水关一路奋力杀敌而转战到洛都大内的“勇校尉”甄五臣,又回来了一般。

    而在震天的马蹄奔滚声中,甄五臣偶然的回光一瞥,他甚至看见了人称小李广的花将军,还有别号“豹子头”的林忠武,也飞驰在冲敌和掠阵的先头和锋势之中;而仅仅靠着这些自新将士的冲阵,就已经整个敌阵给撬动和挤压开来。

    一时之间,无数士兵堆簇在一起的铠甲、头盔的闪光和印射,就像是海鱼群在夕阳下游跃鱼群闪闪光的鳞片,刀剑枪矛互砍溅出的血就如同海潮带来的深色泡沫,不停的泛出人潮汹涌的水面上。。

    当拄着血迹斑斑三尖刀的甄五臣,再次有些颓力停下脚步的时候,身边的敌势已经不复所在而只剩下尽数仓皇奔逃的背影和扬尘了。

    “还是。。活下来了。。”

    他不由的如斯感叹和庆幸到。

    虽然维持付出缕刻一处大腿划伤,肋下两度中箭,肩头被棍锤搽了一下而在甲叶下肿起来的代价,但总算是在纷乱凶危的乱战中活下来了。

    这一阵下来他斩杀了至少七八名敌人,砍断了两面旗帜,也让他原本被繁重劳役所摧折得,疲乏困顿、麻木不仁的身体,再度重新泛活了过来;但是此时此刻松懈下来之后,也已是浑身无处不是牵痛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然而,

    “你就是甄五臣。。?”

    一个声音随着塔塔马蹄突兀的在他身后响起。

    “干得不错,很有些战阵夺旗的果勇”

    “有意来我队下做一名骑从么。。”

    甄五臣不由艰难的转过脖子,却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那位曾经号称“神射无双”“枪剑卓绝”的花将军;

    “多谢官人抬举。。”

    虽然有过数面之缘的对方已经忘却了他是谁了,但是丝毫不妨碍甄五臣当即应声道。

    “某敢不从命。”

    虽说,这位因为伤了一条臂膀而再也无法挽起硬弓,做那驰走奔射之举,但是马背上的枪剑功夫却是丝毫没有落下半分;而且眼力和手头依旧犀利而稳健,改用和上手了淮镇特制的骑铳之后,依旧是几乎每每疾射之间例无虚发而手起敌落纷纷。

    这一刻,甄五臣突然想起来了身在后方的杨帅,此时此刻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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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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