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孩子像谁
一个等了她七年、又能为了她放弃生命的人，她不相信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
只是有口气堵在心头，想要趁机发泄一下罢了。
顾南乔沉默良久，最后才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询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她愿意问，就算是愿意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了。
霍靖廷凑近过去，在她额前轻吻下，“昨晚结束后，有同学提出来让我顺路送她回去，当着别人的面，我没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顾南乔没说话，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
“她身上喷了香水，在车上我闻到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后来模模糊糊的把她看成了你。”
刚刚蒋乾说，那香水不仅仅有催情的作用，还有致幻的作用。
这也足以说明，昨晚他为什么会忽然克制不住自己了。
“但她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感觉出了不对劲，就把她推开了。”霍靖廷搂紧她，“我在路边待了会儿就回了家，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没想过瞒她，只要她肯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就好。
顾南乔鼻尖微酸，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想，如果没有四年前那件事该有多好，这样，他们之间就真的一点点误会都没有了。
“小乔，我知道昨晚我也有责任，我不该答应顺路送她。”霍靖廷轻叹息声，“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顾南乔沉默没应声，也不知对他的话有没有触动。
见她这样，他也摸不准，这算是不生气了还是还在生气，只好试探性的问，“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顾南乔还是没说话。
她越沉默，霍靖廷就越紧张，最后，连多问一句都不敢了。
经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得照顾自己的心情，这会儿为了稳住自己的情绪，实在不想跟他计较什么。
……
下午，霍靖廷没去上班，在家里陪她。
吃过饭后，顾南乔打算去浴室洗澡，她最近身子虚得厉害，天气明明不热，可身上却还是经常出汗。
霍靖廷本来打算帮她，但看到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收起了这个念头。
她虽然嘴上答应不生他的气了，但心里未必真的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是小心点好。
洗完澡后，顾南乔从浴室出来，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霍靖廷见状，伸手接过她手中半干的毛巾，帮她擦拭。
顾南乔拨弄下头发，“已经吹过了，不太湿了。”
“以后少用吹风机，”霍靖廷提醒道，“头发最好自然干。”
“知道啦，下次我会注意的。”顾南乔随口答应，唇角扬起抹浅淡的笑。
霍靖廷看着她眉目间漾开的笑，却不知道，这笑容，到底是不是百分百出自真心。
帮她擦完头发，他将毛巾丢到旁边，手掌摸向顾南乔隆起的肚子，“还有一周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也有些等不及了。”顾南乔轻笑声，“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
第1028章
霍靖廷余光觑她眼，偷偷的。
刚巧，顾南乔也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她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东西，“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我想多看你几眼。”
霍靖廷声音微沉，听着，像是随口回答的一句玩笑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里，到底几分真。
他不是多疑，是真的感觉顾南乔这几天很不对劲。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四年前的事，这个问题，他也没胆子多问。
顾南乔别开视线，“才不要，我现在丑了好多。”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的。”
顾南乔在床边坐下，没再接话。
霍靖廷也跟着她一起坐下来，弯下腰侧脸贴上她的肚子，静静的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顾南乔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把他推开，岔开话题问，“那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哪件？”
顾南乔垂下眼睑，敛了眼底的波动，“姚琴不是说你强暴她吗。”
“她空口造谣罢了，反正我没对她做什么，只要你不误会就行。”
他不知道背后指使姚琴这么做的人是谁，但她现在目的达到了，应该就不会再生事端。
顾南乔生产在即他也没心思去管，只要她适可而止这事可以翻篇，要是她还没有分寸，那他到时候再慢慢跟她算这笔账。
顾南乔感觉有些累，便往床头上靠了靠，“霍靖廷，那香水里不是有致幻成分吗，你就没把她看成我？”
“有一瞬间是有点错觉。”霍靖廷手臂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那也有催情的作用，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就没点想法？”
“没有。”霍靖廷摇头否认，“就算有感觉，也不是因为她。”
他早上把香水喷在办公室的时候，照样感觉身体不对劲，昨晚就算有点反应，也不过是在药物的刺激下而已。
跟姚琴是没有关系的。
顾南乔双臂摊开，“如果说你把持不住跟她情投意合的做了什么，我觉得还有点可能，但她说你强暴她，我就觉得是个笑话。”
“确实是笑话。”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人去用强。
顾南乔抬头看他眼，嘴角拉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想要女人，有的是倒贴上来的，怎么可能去强暴一个人呢？”
霍靖廷神情松动，潭底一抹异样稍纵即逝，“你在损我吧？”
“没有啊，我在夸你有魅力。”顾南乔浅笑出声，却是陡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问，“那么，你觉得自己会做出强暴别人的事吗？”
“……”
霍靖廷目光里的错愕这下怎么也遮掩不住，他对上她的视线，看到她嘴角拉开的笑，心里的温度一瞬间退去。
他心跳竟有些不可抑制的失控。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顾南乔怎么会这么问？
但她不捅破，他也不敢说，“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不可能去强暴别人吗？”
第1029章 宝宝出生（1）
“理智情况下你肯定不会，但倘若……失控的情况下呢？”
“没有失控。”霍靖廷脸色聚拢起无尽的复杂，“我不会失控。”
他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指嵌入进她的指缝间，“小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失控过，你觉得……我配得到原谅吗？”
顾南乔眉目沉定，做出思考的状态。
她每沉默一秒，他的心就跟着下坠一分。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才总算是给出答案，“我不认为一个强奸犯有资格得到原谅，不是针对你。”
这坚决的态度，哪有半分同他开玩笑的意思。
霍靖廷心悸不已，心里更没了主意。
顾南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掰开他的手，别扭的看向别处，“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霍靖廷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
她这样子，是真的相信吗？
这几日来的不正常，以及这若有若无的试探，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半晌，霍靖廷从床上站起来，“我去洗个澡。”
“好。”
等他进了浴室，顾南乔悬着的心才稍稍松懈几分。
她阖起眼帘，垂下的睫毛遮挡住了一片阴霾。
……
接下来的几天，顾南乔哪儿都没去。
霍靖廷也尽量没去公司，能推的事都推了，不能推的事就基本在家解决。
顾南乔将那件事压在心底，思及孩子，心情也跟着渐渐好转了起来，和所有即将做妈妈的人一样，兴奋又激动。
最后四天的时候，霍靖廷本来打算送她去医院，可顾南乔却怎么都不肯同意，医院里的气氛太压抑，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她住在家里，霍靖廷格外不放心，晚上睡觉时，只要听到她发出一点点动静，就紧张的睡不着，问她是不是要生了。
预产期的前一天，顾南乔吃过午餐没一会儿，便感觉肚子有些轻微的阵痛。
虽然不严重，但这不是小事，还是有些紧张。
阵痛感渐渐明显，顾南乔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我有点肚子疼，去医院吧。”
霍靖廷扔下手头上的工作，“疼得厉害吗？”
“现在还好，但是痛感越来越明显。”
“那应该是快生了。”她这么一说，他的心也紧张的不像样子，连忙从书房里走出来，“我们去医院。”
“嗯。”
霍靖廷走至身边，将她打横抱起来，顾南乔下意识搂住她脖子，“干嘛？”
“我抱你下去。”他一边回应，一边往外走。
找的月嫂也已经在前几天就过来了，见状把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然后拿了钥匙在后面锁门。
顾南乔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但当真的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难以形容的恐惧，毕竟是第一次，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之前查过许多资料，都说生孩子很痛，相当于很多根骨头同时骨折。
她从小就怕疼，那种痛……她连想一下都觉得胆战心惊。
霍靖廷抱着她一路下了楼，把她放到车内，手掌握紧她的手腕，力道几番收拢。
第1030章 宝宝出生（2）
顾南乔抬头看他眼，这种情况下，要说他一点紧张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脸上的神色却始终都很冷静。
他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下，“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宝宝要来了，我们应该更期待些。”
她轻“嗯”声，心里的紧张和忧虑散去不少。
好在现在痛的还不是太明显，霍靖廷也不敢把车开的太快，一路上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车况。
他提前几天预定好了病房，到医院之后，直接抱着顾南乔进去。
产科很快过来了医生和护士，检查过后，“现在还没事，生不着，先在病房里吧。”
霍靖廷看眼时间，下午两点多。
顾南乔躺在病床上，心里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紧张。
医生没有在病房里待太久，离开前说了声，“等会儿我再过来，如果阵痛的厉害，就应该快生了。”
“好。”顾南乔点点头。
霍靖廷站在她身边，剑眉始终未曾舒展，“顺产很疼，你能忍得住吗？”
顾南乔嘴角浅勾下，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安，“能，我没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上小腹。
之前做产检的时候，检查的胎位一直都很正常，所以应该没有问题。
医生见状笑道，“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因为怕疼而不敢顺产，其实顺产恢复的更快，对宝宝也好。”
“嗯。”
医生又叮嘱声，“对了，产前记得吃几块巧克力，可以增加体力。”
“好。”
霍靖廷打电话让酒店送过来了菜，顾南乔多吃了些，傍晚的时候，肚子才渐渐疼得厉害。
她伸手按向腹部，疼的微微皱起眉。
霍靖廷察觉到她的异常反应，“疼的很厉害了吗？”
“比刚才厉害了。”
期间，医生也反复来过几次，但她感觉都不明显，只是轻微有点疼痛。
到了晚上，痛感加重的更明显，霍靖廷喂她吃了块巧克力，尽量说着话安慰她。
顾南乔躺在床上曲起双腿，疼的额上不断冒出冷汗。
医生再次过来检查，手放到她肚子上试探下，“差不多快生了。”
顾南乔疼的抑制不住，双腿连伸展开的力气都没有，那种剧烈的痛意几乎令她神志不清，时而伴随着几声呻吟。
霍靖廷担心的要命，连带着自己身上也忍不住渗出冷汗，“还得要多久？”
“宫口得开十指。”医生回道，“她现在是三到四指，刚好是最痛苦难熬的时候，只要忍过现在，后面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顾南乔难受的攥紧被子，她当时只是觉得胎位没问题，所以选了顺产，哪里想到竟然会这么痛苦。
霍靖廷握住她手腕，“要实在疼的受不了，就选择剖腹产吧？”
他没想过让她顺产，就算他不知道那是种怎样的痛苦，但当年林轻橙生丞丞的时候，他是见过的。
那种痛苦，他不想再让她经历一次，所以愿意让她剖，这样起码能减轻些痛楚。
顾南乔没回应，痛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1031章 宝宝出生（3）
霍靖廷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要实在忍不了就告诉我。”
顾南乔疼的连听觉都有些模糊，对于他说的半个字都听不清，感觉身子像是被人生生用刀子切开了一样，双腿难受的弯曲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等开的差不多的时候，护士才将她推入产房。
霍靖廷跟在护士身后，床刚刚推入产房，顾南乔也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力气，强忍着痛道：“你别进来。”
霍靖廷握着她手腕，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说，“不是说好让我陪产的吗？”
“你进去我感觉不自在。”顾南乔疼的气若游丝，但语气依旧很决绝，“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霍靖廷被推车挡在门口，看着她痛到这种地步也不忘阻拦他，感觉心口堵得厉害。
明明之前他们商量好了他进来陪产，他没想到顾南乔会忽然变卦。
接生医生见状，也出声劝道，“现在孕妇生孩子老公基本都会陪产的，不但能一起迎接宝宝的到来，他守在里面，也能让你安心些。”
“我自己真的可以。”顾南乔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待会儿肯定会很疼，我不想让他担心。”
其实扪心自问，她心里清楚，之所以临时变卦，单纯的是出于报复。
她之前确实和霍靖廷商量好了让他陪产，临时变卦也不是一时的念头，而是从商量的那一刻，就是假的。
他满心期待落空，肯定会觉得失望，而她，只是想让他尝试一下那种不好受的滋味而已。
医生自然不能在这陪着浪费时间，脸上摆出为难的神色，“先生，我们要进去接生了。”
霍靖廷看着她疼得咬紧牙关的样子，没有办法，只好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医生和护士将顾南乔推入产房，继而关上产房的门。
顾南乔平躺在床上，周围围了好几名医护人员，她抓紧扶手，疼的闭上眼睛。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疼痛让她度秒如年，短短的几分钟，也让她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顾南乔掌心的力道一再收拢，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用锤子敲碎一样。
这种痛，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了那个新婚的夜晚。
往事肆无忌惮的袭来，哪怕她闭着眼睛，也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
心脏仿佛缺失了一块，那种空洞，怎么都无法填满。
之前好几次，霍靖廷都表露了出来对陪她一起生产的兴奋，她当时都答应了，为了不过就是这一刻，亲口毁掉他所有的期待。
他曾让她那么绝望过，如今她让他失望一次，也是他应得的。
只是这样的报复，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痛快。
越想，哭的越厉害，越难以自抑。
医生拿纸巾帮她擦着泪，“现在先别哭啊，要留着力气生孩子，要是实在疼的忍不了，就让你先生进来陪产吧？”
顾南乔艰难的摇摇头，“没事的。”
她会撑过去，也会坚持住，就像……四年前一样。
第1032章 宝宝出生（4）
产房外面。
霍靖廷坐在走廊内的长椅上，视线胶着在对面。
“待产”二字，清晰倒映在眼底。
他颀长的身子微微弯曲下去，单手握拳撑着额头，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陪在她身边，却连资格都没有。
明明之前她答应过的，他没想到她会临时变卦，而且，态度还这么坚决。
霍靖廷潭底涌现出冷冽，他想到她之前那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心里，也隐隐了然。
真的，是临时变卦么？
恐怕，顾南乔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陪产，答应也是假的吧？
产房内不间断的传出嘶哑的叫喊声，她每叫一声，就仿佛拿着刀子在他心上割一刀。
里面，医生和护士径自忙碌，“再用点力。”
期间，护士出去过一次，在不知道第几次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块巧克力，“你老公交给我的，要吃几块吗？”
她艰难的点点头，疼的说不出话来。
护士剥开一颗巧克力放到她嘴里，“我还拿进来了红牛，要是感觉坚持不住的话就喝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喉咙也因为声嘶力竭的喊叫而变得嘶哑不堪，火烧火燎的痛。
到了最后，喉咙实在是痛的发不出声音了，但身下的痛却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顾南乔没办法，只好狠狠咬住嘴唇，身上被汗打湿，额上的头发也全部粘在了一起。
医生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实在忍不住就喊两声，再加把劲就可以了。”
顾南乔咬紧牙关，眼泪簌簌流下，最后那一阵痛几乎折磨的她要死去，仿佛天崩地裂一样。
再之后，是一阵婴儿的哇哇啼哭声。
医生接过孩子，绷紧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生了生了，总算生了。”
哭声传到产房外面，霍靖廷也总算是松口气，心里的紧张渐渐消退下去，转变成难以言喻的激动。
眼眶里甚至晕开一股灼热感。
接产医生抱着孩子放到顾南乔面前让她看看，顾南乔强撑最后一点力气看了眼，看着面前那张小脸，嘴角总算漾开抹笑意。
几日以来，唯一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我先抱婴儿去采血，采完之后就送到你的病房。”医生说完，抱着孩子走出产房。
霍靖廷正在外面等着，医生让他签完字之后，把宝宝放到他怀里，“先去采血吧。”
他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只是动作略显笨拙，“是女孩吗？”
“是。”
霍靖廷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孩子皱巴巴的小脸蛋上，在她小额头上亲了下。
没多久后，顾南乔也被推出产房，送到了病房里。
她累的虚脱，也痛的麻木，躺在上面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霍靖廷跟着医生去采完血，然后回到病房，将宝宝放到她身边，“现在感觉有没有好点？”
顾南乔眼帘掀开道缝，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清，“好多了。”
虽然现在没有像是刚刚那样，但仍然不怎么好受，余痛还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第1033章 宝宝出生（5）
顾南乔伸手将孩子揽进自己怀里，看着她的小脸，感觉疼痛都好像一瞬间减少了许多。
霍靖廷心情也无法平静，他没想到她真的能坚持下来。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一点点的疼痛都受不了，生孩子，这得多大的痛？
男人腰身弯下，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到两边，“小乔，辛苦了。”
顾南乔盯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没有接话。
让她抱了会儿，霍靖廷又重新将孩子抱起来，“我抱着吧，你先休息会儿。”
顾南乔虚弱的“嗯”了声，她现在确实没多余的力气抱孩子，又痛又累，身子连动一下都觉得不舒服。
医生给她挂了点滴，睡了半天，精神才渐渐的恢复过来。
睡醒时，外面天色已经大黑。
顾南乔睁开眼睛，看到扎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已经被拔掉。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身边，却空无一物，不仅孩子不在，霍靖廷也没在病房里。
月嫂将食物送过来，刚好看到她苏醒，“太太，您醒了。”
“孩子呢？”顾南乔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又难受的躺了回去，“孩子去哪儿了？”
“霍先生抱出去了……”
月嫂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霍靖廷抱着孩子走到床边，目光望下去，“醒多久了？”
“刚醒。”顾南乔眉心轻皱下，脸上还是有藏匿不住的紧张，“你去哪了刚刚？”
“我抱她去外面喂了点奶粉。”霍靖廷将她的紧张收进眼底，“刚刚饿了，一直在哭，我怕她吵到你，就抱出去了。”
顾南乔松口气，心里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大惊小怪有些懊恼。
再怎么样，霍靖廷也不可能抱着孩子一声不响的离开啊，她刚才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她朝他伸出手，“我抱一会儿吧。”
“好。”
霍靖廷弯腰将孩子递过去，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她刚刚担忧的神色，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你担心我抱着孩子走？”
顾南乔闻言，抱孩子的动作一僵，继而否认，“没有。”
男人没说话，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脸上，似在探究个真假。
顾南乔语气稍稍委婉些，“我刚刚醒了没看到你，也没看到她，心里肯定着急。”
她一声声哄着孩子，脸上漾着许久没有流露出的真心实意的笑。
霍靖廷强行压下心里的异样，逼着自己不再多想，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孩子都有了，她总不能动起跟他分手的念头。
抱了一会儿，霍靖廷害怕她体力受不住，又将孩子接了过来。
顾南乔刚生完孩子，身下的伤口需要清理，月嫂倒也有经验，但毕竟这是私密事，她抹不开脸，总觉得不好意思。
霍靖廷坐到另一张床上，爱不释手的抱着孩子，月嫂去打了盆温水，然后打湿毛巾。
顾南乔伸出手去，“我自己来吧。”
月嫂笑了笑，知道她为难，“太太，我们都是女人，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第1034章 取名小豆芽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真做起来的时候，怎么可能真的不好意思？
霍靖廷抬眼看过来，顾南乔察觉到他的目光，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月嫂走过去，先帮她擦了下脸上的虚汗，“我伺候过很多产妇，也有很多经验，您放心吧。”
霍靖廷知道她脸皮薄，有时候面对他都难以坦然相待，何况一个陌生人。
他将孩子递给月嫂，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帮她清理伤口吧。”
顾南乔脸色瞬时涨红，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霍靖廷没理会她的不自在，跟月嫂交代道：“你先抱着孩子出去，待会儿她哭的话就给她喂点奶粉。”
“好。”月嫂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霍靖廷将毛巾上的水拧干，然后在床沿处坐下。
顾南乔抓住被子的手始终没有放松，霍靖廷一点点拉开，他无奈的叹口气，“孩子都生了，怎么还这么不自在。”
他拉开她双腿，伤口仍有些红肿，男人眼底涌起疼惜，手掌探过去，“是不是很疼？”
“已经好多了。”顾南乔不自在到了极点，觉得浑身上下的温度都滚烫了起来。
她别开视线，目光不知该看向哪。
霍靖廷小心翼翼的帮她清理伤口，整个过程，几乎完全不敢用一点力。
清理完后，月嫂才抱着孩子进来，刚刚给她喂过一点奶粉，现在也没哭。
霍靖廷重新接过孩子，抱着她在床沿处坐下，顾南乔伸手抚上她小脸，“取名字了没有？”
“嗯，”他之前倒是想过一个，“不过不太确定，叫流苏，你觉得怎么样？不好的话再改。”
“流苏……霍流苏……”顾南乔默念一遍，“就叫这个吧。”
霍靖廷心弦一动，她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孩子随了他的姓氏，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真的是他多想了呢？
“好，那就叫这个，”男人俊脸上摆出笑意，“不过没取小名，你取一个吧。”
顾南乔眉心轻蹙，陷入沉思。
起名字这种事，她还真没什么经验。
她看着他怀里那张仍然皱巴巴的小脸，从怀上她开始，每天切实的感受着她一点点的生长，就像一颗种子逐渐发芽，再渐渐成长一般。
顾南乔嘴角噙起抹笑，随口道，“就叫小豆芽吧。”
刚刚出生，可不就跟小豆芽一样？
霍靖廷对她的话自然没异议，“好，叫小豆芽。”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下，“我们的小豆芽。”
……
傅家。
秦佳然家里医院两头跑，这段日子以来累的够呛。
傅柏年对她还算是照顾，从她嫁进来之后，没有为难过她一次，也没有提以前的事让她难堪，相反，处处给她留足了面子。
傍晚，她睡醒一觉后，去浴室洗漱了一番，然后换衣服，下楼吃饭。
刚走到楼梯口那，还没等下去的，就听到了傅柏年和傅凌封交谈的声音。
傅凌封坐在他对面，态度有些漫不经心，“您想说什么？”
第1035章 她爱的人，始终不爱她
傅柏年语调沉重的规劝道，“现在刚好公司里不忙，我先去看管几天，你也带佳然出去玩玩吧，结婚之后没度蜜月不说，到了现在你也没带她出去过。”
秦佳然正欲要下楼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站在原地，脸上露出抹浅淡笑意。
傅凌封喝了口茶，“她还要照顾她母亲，哪有时间去玩。”
听上去似乎是为了她着想，但说到底，还不过是他自己不想而已。
傅柏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医院那边我会请人去照顾的，你只要好好补偿补偿她就行。”
“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时间还久着。”
秦佳然站在楼梯口，眼底被落寞的情绪侵蚀。
傅柏年懂，她也懂，如果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顾南乔，他哪里还需要等到别人的提醒？
恐怕，不用傅柏年多说一句，他就早带顾南乔出去了吧？
傅柏年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凌封，她是你的枕边人，你不能这样忽视她。”
他们现在是夫妻，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却搞的跟陌生人一样。
傅凌封反驳道，“我要是忽视她，就不可能答应娶她。”
傅柏年声调低沉，“是，你是娶了她，可你看看你们婚后过成了什么样子？你娶了她又这样对她，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的不就是傅太太的身份吗，我已经给了她了。”傅凌封面色少许不耐，“爸，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只要她乖乖的我就不会提离婚，也保证不会再婚内出轨。”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傅柏年想要训斥他两句，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自己就有一段失败的婚姻摆在前面，如何教训自己的儿子？
他希望他能去尝试着爱秦佳然，可他这么多年以来，不也同样没有爱上夏莫兰么？
没人比他更清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有多痛苦、多难受。
他沉默半晌，才再次出声，“你们既然结婚了，就应该试着去好好交流下，解开彼此的心结。”
“结婚了又不能证明什么。”傅凌封冷笑声，口气里满是自嘲，“爸，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有感情基础的，有的夫妻，就算同床共枕一辈子，到最后也依然形同路人。”
就像他和秦佳然。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他好几次试图说服自己，去尝试着爱她，给她补偿。
可是尝试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一个人的爱就那么多，全部给了一个人，再也分不出第二份来给别人了。
秦佳然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掌不由握紧，她扬起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得到了傅太太的身份又怎么样？
她爱的人，始终不爱她。
傅柏年无话可说，他要傅凌封和秦佳然结婚，也不指望秦佳然这身子能给他们家生个孩子，不过是希望他能从顾南乔那里走出来而已。
可眼下看来，想要让他走出来，是很难了。
第1036章 说破那一夜的耻辱（1）
秦佳然深吸口气，强忍住心头的酸涩下了楼。
她强行在脸上挤出抹笑，下楼后礼貌的跟傅柏年打招呼，“爸。”
“佳然。”傅柏年点点头，算是回应。
傅凌封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眼看了看，然后又收回了视线，未多停留一分一秒。
秦佳然看着他这冷漠的态度，只觉得从心底蔓延开一股子凉意。
以前她以为，等他们结了婚，傅凌封对她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善，会渐渐的忘掉顾南乔，可现在，他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他依然没有半点对她上心的意思，甚至还越来越冷漠，她还在指望什么呢？
秦佳然如坠冰窖，感觉周身是说不尽的冷。
她执迷不悟的走上了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这条路黑暗且长，布满绝望。
……
顾南乔出月子后，回了顾家。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她已经将自己的心情调整的差不多，至少，不会再时不时的总是想起那件事。
加上看着孩子，心情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好转很多。
晚上吃过饭，她上楼去哄孩子睡觉，好不容易等小豆芽睡着，自己也累的够呛，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没多久后，依稀有开门声响起。
顾南乔半梦半醒，睁开眼睛迷糊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好像是霍靖廷。
他走过来上了床，将她身子揽进怀里，顾南乔困的要命，也懒得挣扎，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翌日。
顾南乔睁开眼睛的时候，霍靖廷还没醒。
这几天下来，他家里公司两头跑，有时候一夜下来睡不了多久，也累的够呛。
顾南乔站起来走到落地窗那边，将窗帘拉向两边，刺眼的日光照射进来，打在男人脸上。
他觉得不舒服，直接拉过被子遮在了脸上。
小豆芽也醒了，敞开嗓子嘹亮的哭了几声，顾南乔连忙过来喂她，有了吃的，这才心满意足的止住了哭声。
霍靖廷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她们这边，小家伙吃的正欢，时不时的砸吧下小嘴儿。
霍靖廷喉间翻滚下，挪动身子靠过去，“我好像也饿了。”
顾南乔瞪他眼，“楼下有饭，自己下去吃。”
男人轻笑下，目光落向她怀里的小家伙，“我想跟小豆芽吃一样的。”
“你吃了她吃什么？”
“我吃左边她吃右边，刚好够，都不用抢。”霍靖廷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她这边凑近了些。
顾南乔还以为他要来真的，连忙抱着孩子转过了身，“行了你，别闹了，饿了就赶紧下去吃饭。”
霍靖廷穿好衣服，又走到她对面，握着她肩膀不让她再动，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胸前。
顾南乔脸上一阵燥热，越发不自在，“快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待会儿你还得去上班。”
“我今天不上班。”霍靖廷拿出手机看了眼，“昨天已经请过假了，今天在家陪你。”
“那你先去洗漱，然后下楼吃饭。”顾南乔没感到意外，他这阵子上班的时间根本不准时，迟到请假是常有的事。
第1038章 说破那一夜的耻辱（3）
霍靖廷抿紧薄唇，眼底透出令人心悸的复杂。
之前，他不是没有从她异常的情绪中怀疑什么，也做好了她知道真相的心理准备。
只是当她真的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慌的不知所措了。
顾南乔两手握紧，眼中倒映出的他的脸渐渐碎裂开，她掐紧他的手臂，“那一夜的人，为什么是你？”
他毁了她，然后未留下只字片语离开，让她误以为是别人，数次崩溃，差一点走不出那道阴影。
哪怕他当时留下来，给她一句道歉，给她一句解释，或许她都不会这么恨他。
霍靖廷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解释。
压抑了四年的怒和恨在真相戳穿的这一刻齐齐涌上来，顾南乔松开手撑在身体两侧，从床上坐起来。
她双手握拳，用尽全力的砸在他肩头，一下又一下，最后实在气不过，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嘹亮。
霍靖廷被她打的偏了偏头，别开视线。
顾南乔顺势揪住他领口，“如果我不主动说出来，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蒙在鼓里，四年前是你毁了我？”
“……”
“霍靖廷，为什么是你？”她声音渐渐嘶哑，“为什么是你！”
霍靖廷转过身搂紧她的肩膀，不让她再乱动，尽量控制住她的情绪，“那夜，我想过留下的，可是丞丞当时病急，我只能赶回去。”
“那之后呢？”顾南乔冷笑出声，“之后，你有联系过我，跟我解释过吗？”
说到底，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
如果他真的想跟她解释，那他就算当时着急赶回去，也完全可以在之后跟她坦白。
霍靖廷面对她的质问一语不发，也确实，不知该怎么解释。
那一夜，他知道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也知道她肯定会恨死强暴自己的人，他清醒之后，哪里还敢跟她解释？
只希望，她能尽快忘掉那件事。
霍靖廷手臂的力道收拢，半分不敢松，生怕一松开，她会再次推开他。
“你……”他喉间几度翻滚，问的极其艰难，“怎么知道的？”
“纸包不住火，你既然做下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顾南乔冷声反问，“我还知道，那次和你打架的人就是傅凌封，是他知道了那件事，所以去找的你吧？”
霍靖廷眉峰皱拢，有片刻的不敢相信。
他觉察出了她那段时间的不正常，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件事，更没想到，她知道之后竟还能伪装的那么好，让他没有看出来。
“小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
顾南乔打断他，语调冰冷，“你过去了，我没过去。”
“……”
他知道，那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万丈深渊，想要跨过去，很难。
“小乔，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对你一句解释都没有，也不该瞒你。”他指尖试着去触碰她的脸，“你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弥补你，带你走出那段阴影。”
第1039章 说破那一夜的耻辱（4）
“那段阴影我早就走出来了。”顾南乔一把拍开他的手，“只是没有想过，会是你罢了。”
她眼睑垂下，温热的泪抑制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霍靖廷，你知道我在知道真相后有多么不敢置信吗？我想过会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伤她最深的人，竟是最爱她的人。
她怎么都想不通，他在四年前到底是怎么舍得那样伤了她。
“霍靖廷……”顾南乔闭了闭眼，声音渐渐嘶哑，“四年前我醒来，在面对着记者的曝光和那些人的嘲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强暴我的人吗？”
真的是，杀了他都不解恨。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能找到那个凶手，那她一定、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男人薄唇轻掀下，没有否认，“我知道。”
他知道，她有多恨他。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一直不敢把那个真相揭穿，一直试图瞒着她。
霍靖廷从她身上下来，与她拉开段距离。
他试图去抱她，顾南乔却忽然低头，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咬得狠，瞬间咬破了他的皮肉。
血的腥甜味道刺激的她难受，顾南乔还是觉得不够解恨，咬的更加用力。
可这样，痛的却不只是他一个人。
她也痛，痛的像快要死了一样。
她唇齿间溢满血腥味，嘴角甚至流出了血，霍靖廷神色松动下，却始终没有要抽手的意思，任由她发泄着。
有那么一瞬间，顾南乔是真的想咬下他一块肉。
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最后，似是感觉累了，顾南乔才渐渐松开口。
她唇瓣被血染红，颜色艳丽，伤口咬的很深，一层皮肉翻了出来。
顾南乔盯着他仍往外冒的鲜血，哭的更加抑制不住。
经久，抬起眼帘与霍靖廷对视上，他眉头未皱一下，仿佛伤到的人不是自己。
心，仿佛被人撕裂开，那种痛，她陌生太久，几乎忘了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顾南乔哽咽的说不出话，浑身上下都疼的难受，霍靖廷掌心握紧，伤口流的血更多。
他抿唇问道，“消气了吗？”
顾南乔将嘴角的鲜血用手背抹去，“我说过，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如果咬他一口能消气，那她这口气也不至于憋到现在。
她颤着嗓子，“霍靖廷，如果我们没有重新在一起，如果我不知道你当初的离开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他伤害过她，但也为她付出过太多了，所以，哪怕她再恨，也对他做不了什么。
爱而不能，恨而不能。
霍靖廷手臂垂下，鲜血流到地上后，融到毛绒绒的地毯里面，晕染开一片艳丽的红。
他鼓起勇气，强硬的搂住她，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情绪不由有些失控，“你以为那晚，我就不痛吗？”
伤害她的同时，他怎么可能无关痛痒？
那一夜，看到她的挣扎和眼泪，他的心里也疼，像是被腐蚀一样。
第1040章 不仅仅是痛，更多的是绝望
她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点细枝末节的痛都能让他隐隐颤栗。
顾南乔仰起头，视线与他持平相对，眼中的光渐渐碎裂，“如果我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霍靖廷指尖力道收拢下，掐住她的肩膀，“我只是不想重新揭开你的伤疤。”
不想重新揭开她的伤疤。
呵，好一个不想重新揭开她的伤疤，好一个完美的理由。
顾南乔闭了闭眼，继而又缓缓睁开，“如果没有那件事，你说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能是什么样子？
无非是她现在还是傅凌封的妻子，他不会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不断伤害她，她也不会承受了三年的煎熬。
他们会过的幸福甜蜜，说不定，连孩子都早有了。
这样的场景，霍靖廷不用刻意去想也能猜出来。
顾南乔视线越渐模糊，“抛开我和傅凌封婚姻的不幸，但是霍靖廷，如果不是你，我就不必承受别人那些异样的眼光和嘲讽，更不必被那件事折磨了那么久。”
她一字一句的控诉，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头上。
“要不是你，我和傅凌封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顾南乔声音嘶哑，却难掩愤恨。
其实，他们婚姻的碎裂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心魔，从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未想过还有挽回的这一天。
只是心里太难受了，而恰恰是这个理由，能刺痛到霍靖廷心里最脆弱的一点。
顾南乔抬起手，白皙的指尖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霍靖廷，你真的痛过吗？”
他抿起唇，一时无话。
她又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你说你也痛，可是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不仅仅是痛，更多的是绝望。”
痛还好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偏偏，那种绝望无孔不入，将她折磨的溃不成军。
霍靖廷还是没有出声，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席卷上来，这是他的弱点，顾南乔拿捏准了，他便挣扎不得。
顾南乔却觉得还不够。
哪怕这样伤他，她也觉得还不够。
这一点点的伤害，哪里能抵消她那些阴暗痛苦和绝望？
她身子往前倾，唇瓣凑到他耳畔，“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要现在的幸福，也不想在四年前承受那样的耻辱！”
霍靖廷额上有青筋凸起，潭底溢满冰冷和悲伤。
他狭长凤眸微瞠，里面尽是后怕的惊恐和狂野。
霍靖廷掐住她肩膀的手陡然用力，狠狠推了她一把，顾南乔重心不稳，顺着摔倒在床上。
她双臂撑在身体两侧，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可他按的太用力，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一头长发凌乱的铺陈在身后，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顾南乔望着上面的吊灯，嘲讽的笑出声，渐渐，难以自抑。
她一字一句，“这种恨，是连你曾为我付出过生命都无法抵消的。”
感动是感动，恨是恨，这两种感情，原本就无法互相融合。
第1045章 你别想再对我用强！
只是这次，不管他怎么做，顾南乔都始终没有半分动容的样子。
许久后她才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目光如尖刀般狠狠扎在他心口，“满意了吗？四年前，你就是这种感觉吧？”
“……”
霍靖廷听着她这嘲讽的话，只觉得心里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冷下去。
这话，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伤人的。
顾南乔从他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她将他推开，然后自己坐起来，捡起衣服穿上。
穿好后，却没有去浴室，直接又躺在了床上。
霍靖廷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被她冷漠的神情蛰疼了眼，“我抱你去洗澡？”
他知道她的习惯，不喜欢做完后直接睡觉，除非特别累。
顾南乔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气不冷不热的，“不用，反正脏了不是一两天了。”
霍靖廷神情稍沉，他如何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指四年前的那天。
“睡吧。”顾南乔伸手拍熄卧室内的灯，拉过被子盖好。
黑暗中，两人沉默以对，睁着眼睛，却是双双无言。
……
这样的相处气氛，一直持续了三四天。
周五晚上，霍靖廷加班晚些，回来时已经十一点。
小豆芽已经睡着了，顾南乔还没有睡，正趴在床边，认真的盯着宝宝稚嫩的小脸。
她的头发长得很浓厚，满月时剪过一次，现在还很短。
脚步声从门口那边越渐逼近，她听出是谁，也没抬头。
霍靖廷走到床边站定脚步，语气颇有些像是命令，“去洗澡。”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顾南乔抚着小豆芽小手的动作顿时僵住，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沉下来。
霍靖廷脱掉外套，又松开衬衫上面的三颗扣子，“我们只有像是以前那样，你才能彻底跨过这道坎。”
顾南乔柳眉紧皱，“能不能跨过去是我自己的事，你别想再对我用强！”
这次，不管霍靖廷说什么，她都没有要听的打算。
男人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身子，“你自己的事？我要是不管你，你一辈子都跨不过去呢？”
“我迟早会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顾南乔压低声音，小豆芽还在睡觉，她也不敢大喊。
霍靖廷看着她，只是冷笑，不语。
“但是在我没有跨过那道坎去之前，你不尊重我的意愿碰我，就是强暴我。”她试图挣扎，“松手！”
霍靖廷直接将她身子推倒，然后按在床上。
“行，我强暴你是吧？”他被她三两句话刺激的几乎要疯掉，“那你再像是四年前一样大声喊，把孩子吵醒，让她亲眼目睹下，她妈妈是怎样被她爸爸强暴的。”
“你个神经病！”顾南乔试图坐起来，却被他反手翻过了身子，直接趴在床上。
两人吵闹的声音到底还是有点吵到了小豆芽，小孩子发出道声音，然后踢蹬了下腿，似是随时有可能清醒。
顾南乔没办法，心里再不甘，也只好闭了嘴。
第1047章 说不定还会让我更恨你
放开，这两个沉重的字，却能这么被她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顾南乔攀住他肩膀，“你应该知道，这样非但无法帮我解开心结，说不定还会让我更恨你。”
空气安静。
一个“恨”字，盘亘在他心头许久没有散开。
霍靖廷到底是没能继续下去，从她身上起开，一语不发的去了浴室。
顾南乔直直的躺在那，如牵线木偶般，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也强撑着站了起来，摸索着从床上捡起衣服一件件的穿好，省得一会儿被小豆芽看到自己这狼狈样子。
穿好衣服后，顾南乔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嘴角的血，然后重新躺下去。
她伸出手，指尖轻抚过宝宝的小脸，除了那双眼睛长得比较像霍靖廷之外，轮廓倒是跟她比较相似。
霍靖廷洗完澡回到卧室，一进来就听到了床边传来的不太清晰的啜泣声。
他脚步停顿下，没有继续靠近，而是站在了门口那边，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的看着她。
……
住在顾家的这几天，顾南乔极少下楼。
偶尔下楼，也尽量会伪装的什么事都没有，期间，顾远山和陶姝也发现过她的憔悴，但都被她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周末，霍靖廷主动提出回金陵园，顾南乔生怕再住下去瞒不住，也顺口答应了下来。
他们两个怎么闹是他们两个的事，那些事，她不想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刚回去没多久，苏佳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下午要来看小豆芽。
顾南乔应允下，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苏佳才过来。
她刚给小豆芽换完尿布，听到门铃声，连忙过去开了门。
“你……”苏佳看到她脸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她将带来的礼物放到地上，狐疑问道，“你怎么回事这是？”
顾南乔伸手摸摸脸，“什么怎么回事？”
苏佳原本的好心情被她这样吓得消失了一半，“我才多久没见过你？瘦成这样子，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是吗？”顾南乔想起早上照镜子时的意外，随便找个借口试图敷衍过去，“可能最近照顾孩子太累的原因吧，吃不好也睡不好。”
苏佳自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可她不想说，她也不便多问。
两人回到卧室，苏佳在床沿处坐下来，凑过去看了小豆芽一眼，“好可爱，快两个月了吧？”
“嗯，已经五十天了。”
苏佳目光扫过四周，没看到霍靖廷的身影，“你自己在家？”
“嗯。”
顾南乔的态度过于平淡，恰恰这样，才让苏佳越发感觉不正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佳拧起眉头，到底还是没忍住，“别跟我说你瘦成这样是照顾孩子照顾的，霍靖廷给你请了月嫂，你也不至于这么累，要不是发生了别的事，你不会憔悴成这个样子。”
她们一起长大，对于彼此的了解程度，心知肚明。
顾南乔现在心思正是敏感的时候，苏佳这么一问，便忍不住又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