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她走过去，在床沿处坐下，“Queen-spaed是什么？”
霍靖廷闻言，脸色陡变，目光也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我被注射了Queen-spaed？”
顾南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看这样子，徐硕刚刚并没告诉他真相。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会儿才回应道，“不是……我就是偶然听到了，随口问问。”
看着她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霍靖廷阴沉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些，“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了解她，所以她是不是在撒谎，他能看得出来。
她又不知道Queen-spaed是什么东西，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忽然问他？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别人给他注射了这个，她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才这么问。
“没什么。”顾南乔害怕多说下去会说漏嘴，想要略过这个话题，“你刚刚吓死我了。”
视线不经意略过他的手背，因为挂太久点滴而变得有些淤青，显得很是浮肿。
顾南乔眼眶发涩，别开视线不再看，“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他脸上神情尽量放轻松，“别担心什么。”
苏醒之后，霍靖廷并没有休息太久，就被徐硕安排人连夜送回了阑城。
回到金陵园没多久，蒋乾就到了。
给霍靖廷检查过确定无大碍后才放下心，他留下两瓶药放在床头，朝顾南乔说道，“我回去还有点事，你好好照顾他。”
“好。”她点点头，送蒋乾出去。
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满腹的疑惑，“Queen-spaed到底是什么东西？”
蒋乾闻言，脸上的神情也僵了下，眉宇间，依稀可见令人窒息的沉重。
许久，他才缓缓启唇，“是毒品。”
“毒品？”
“对。”男人点点头，“是产自拉美的黑水晶，世界上最高纯度的海洛因，被誉为醉生梦死国度里的‘黑桃皇后’。”
顾南乔眼帘抬起，似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被注射的竟会是毒品。
“那……”顾南乔只觉得喉咙一阵滚烫，连说句话都觉得艰难无比，“Queen-spaed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
最高纯度的海洛因，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蒋乾默默无声的瞥了她一眼，最终，也没有回答，“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他明显不想多说，她也不便多问，只点下头，“……好。”
……
霍宅。
静谧的深夜，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许诺半夜醒来，感觉口渴得厉害，想让霍靖岩去倒杯水，伸手一摸身边，却发现位置竟是空的。
他不在身边，她只好自己起身，拍亮床头的落地灯，然后拿着杯子下了楼。
可刚走到楼梯口拐角，还没等下去的，就听到楼下传来了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吗？”沈纤雨的声音带着冷漠，听不出一丝感情。
然后，是霍靖岩的回答，“派过去找的人说是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救生衣漂浮在海面上。”
第1095章 孩子扔到海里了
沈纤雨沉寂许久，方才再次冷漠开口，“早知道会有如今的麻烦，我在当年就不应该对他心慈手软。”
这一次，霍靖岩没有接话。
她抬起手，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上次在羌国，算他命大，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他活着回来。”
许诺站在楼梯上面，脸上的温度，随着楼下交谈的声音，而一点点的凉下去。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幕。
霍靖廷的事，她并不了解，但上次也隐隐听到过一些消息，说他在羌国出了事，好在命大，最后活着回来了。
那么，沈纤雨和霍靖岩口中说的人，就是霍靖廷？
不等她多想，楼下交谈的声音再度响起，“孩子呢？怎么样了？”
许诺站在楼上静静听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紧。
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她虽然不知道具体，但依稀，也能猜出一些什么。
霍靖岩眉目沉定，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沈纤雨逼问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知道这个问题自己逃避不得，半晌后，才淡淡出声，“一起扔到海里了。”
许诺闻言，只觉心头似被猛烈一击，咚地错跳好几拍。
她潭底的不敢置信更浓，眼帘垂下去望向楼下。
从这个角度，并不能将他们两人尽收眼底，只能看到他们的一点点身影。
沈纤雨对他的话明显是有质疑的，见他回答的这么犹豫，不禁又问了一遍，“真的扔到海里了？”
她自己养大的儿子，她自己了解，他现在还做不到像她这样心狠手辣，她并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
“扔了。”霍靖岩点点头，面有倦色，“我给了月嫂一笔钱，安排人把她送出国了，孩子也确实扔到海里了。”
沈纤雨紧盯住他的眼睛不放，霍靖岩没办法，只好抬起头对视上。
他眼底一片坚定，这样看，并不能看出有撒谎的迹象。
沈纤雨皱起的眉头舒展开，“那就好。”
她身体向后倾下，倚靠在沙发上，“现在霍靖廷死了，孩子也死了，那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霍靖岩抿起嘴角，心里某种坚定的念头，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崩塌。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许诺抬着头，一字一句的逼问他：霍靖岩，在你眼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亲情吗？
当时他还对她的逼问不屑一顾，嗤笑着回答，没有。
那个时候，他真的是以为自己没有的。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霍家和金爵以后都是他要继承的东西，不能让任何人抢去。
所以在他眼里，霍靖廷于他而言，是对手，是敌人，并不是哥哥，更不是亲人。
但是哪怕他的意识里没有血缘亲情的概念，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在面对着那个仅仅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的时候，更没法下手。
“行了，你先上楼吧。”沈纤雨捏着眉心，“我也累了。”
霍靖岩头也不抬下，转身往楼梯那边走，走出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第1096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沈纤雨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怎么了？”
“妈。”霍靖岩语气黯淡，“权势和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她不惜让自己手上沾染鲜血都要去争夺、占有。
“你说重不重要？”沈纤雨冷笑，嘴角勾勒出讽刺，“这一切，本来就该都是你的，凭什么要拱手相让？”
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能得到那个男人的心，到头来，本该属于她儿子的，又被一个私生子抢走。
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甘心？
霍靖岩点点头，眼眸幽暗下去，“好，我明白了。”
“靖岩，”沈纤雨站起身，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嗯。”他麻木的点点头，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好。”
霍靖岩回到卧室，伸手拍亮卧室的灯。
抬起眼的时候，却看到许诺正坐在床头。
“怎么还不睡？”他以为，她已经睡了。
“睡醒了。”许诺眼帘垂着，没什么波动，“刚刚有点渴，想倒点水喝。”
“我去帮你倒。”说完，又转身走出了卧室。
身后，许诺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溅起细微的涟漪。
从她怀孕之后，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确实变了许多，脾气也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强势，对她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甚至，有很多个夜晚，她静静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这个男人，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坏。
直到刚刚。
直到刚刚，她不小心撞见了那一幕，不小心听到了那些消息。
他说，他把别人的孩子扔到了海里。
霍靖岩，难道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吗？
还是，那偶尔温柔的几个瞬间只是她的错觉，他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是残忍的。
霍靖岩倒好水后，端着回到卧室，他将水杯递给她，“你快生了，这两个月最好不要出门走动，要是觉得无聊，那就让佣人陪着在附近的地方走走。”
许诺点点头，“嗯。”
霍靖岩弯腰在床沿处坐下，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额前发丝撩至耳后，“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她轻轻摇头，喝完水后，将水杯递给他，“休息吧，我有点累。”
说完，也没等他回话，就从他怀里退出身子，然后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霍靖岩视线睇向她，不知怎么，感觉她今晚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态度，莫名有些疏离。
但她憋着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霍靖廷休息一夜后，精神好了不少。
体内被注射的queen-spaed也看不出有什么反应，顾南乔见他精神恢复，一直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这样，总该没事了吧？
徐硕翌日清晨过来，霍靖廷有些事并不想让顾南乔知道，喊他进了书房。
好在他伤到的是手臂，虽然还没有恢复，但休息过后，也不会再显得那么虚弱。
第1097章 知道孩子失踪
霍靖廷坐在沙发上，斜倚着沙发背，“人揪出来了吗？”
“揪出来了。”徐硕将一个u盘递过去放到他面前，“受了一夜的刑，忍不住说了。”
霍靖廷冷笑声，“是肖占的人？”
“对，肖占想要瓜分阑城的军火市场，所以这次想除掉您。”
他手指捏住那个u盘，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本事没多少，胃口倒是不小。”
话语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徐硕不卑不亢的据实以告，“那个人交代道，海上发生的事最初并非是肖占的意思，是别的人想要您的命，但在医院的时候，是肖占一个人的主意。”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就算他没有说，他们也知道。
“孩子有消息了吗？”话题，总算是说到正事上。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如果有消息的话，徐硕不可能闭口不谈。
“还没……”徐硕头垂低了些，“派出去的人回报说，孩子的失踪可能跟二少爷有关系。”
“霍靖岩？”
“对，我又多派了些人，已经尽快去查了。”
霍靖廷头痛欲裂，牵涉到孩子，他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他抬起手，揉了揉疲倦的眉峰，半晌，才一字一句语气阴狠道：“去告诉霍靖岩，要是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别想活！”
徐硕应声“好”，看着他因为气血上涌而泛红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霍总，您的身体没事吧？”
“我没事。”霍靖廷气息微喘，无奈的声音里透着倦怠，“queen-spaed的药性是后劲强，发作的周期很长，现在还不会有事。”
“啪——”
他刚说完，杯子掉在地上后碎裂的声音，就忽然从书房门口传了过来。
然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霍靖廷抬眼看过去，对上门口站着的人的目光时，脸色陡变。
顾南乔站在那，感觉几乎没有力气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晕眩感迅速袭来，压垮她仅存的清醒。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从在海上出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到小豆芽的身影，霍靖廷跟她说，让她先好好休息，等有了精神再照顾孩子。
可刚刚，她明明听到徐硕说了一句：孩子的失踪可能跟二少爷有关系。
她还听到了霍靖廷的低吼声，他说如果他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别想活。
霍靖廷收回目光，望向身边的人，“徐硕，你先回去。”
这个时刻，他明显是不该留下来的。
徐硕也认得清局势，看了顾南乔一眼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刚刚我们说的……”他顿了顿，问的字斟句酌，“你听到了？”
顾南乔没有回答他，忍住惊慌的情绪，强自冷静的问了句，“小豆芽呢？”
“……”
她声音里，裹挟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问你孩子呢？”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他知道她听到了，不可能再瞒得过她，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回到阑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过现在的这个局面。
第1098章 毒瘾发作（1）
如果一直找不到孩子，他总不能一直找理由不让她见孩子，这样骗下去，她早晚也得起疑心。
“小豆芽失踪了。”最终，还是跟她说了实话，“就是在我们出事的时候。”
顾南乔顿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可感官和意识，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清醒。
“怎么会失踪了？”她声音嘶哑，几乎无法说出句完整的话。
“徐硕正在查。”霍靖廷沉下口气，“他说查到可能跟霍靖岩有关系。”
“……”
顾南乔张了张嘴，却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心里漫过阵阵的恐惧和惊慌，呼吸杂乱无章，头也疼的像是要裂开般。
“你先别担心。”霍靖廷连忙把她拉过来坐下，“或许，只是失踪而已，不会出事。”
他不是不担心，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必须要去面对，而不能跟她一起难受崩溃。
顾南乔稳了稳神，“你也说了，是或许，不是吗？”
她眼里一阵温热，最初的时候，还只是默默无声的落泪，然后是哽咽，到了最后，难以自抑的哭出声。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压垮了她的精神，现在小豆芽失踪，更是让她的情绪近乎崩溃掉。
顾南乔声线颤抖，“那……有消息了吗？”
“具体的还没查到。”他抱住她，尽量给她点安慰，“再给我点时间，我尽快，小豆芽不会出事的。”
顾南乔咬紧唇瓣，整个人好像被倒置般，呼不上气，眼里的影像也破碎不堪。
霍靖廷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刚想再出声说话，却陡然感觉受伤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痉挛。
连身子，都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最初的时候，他咬咬牙还能撑住，可渐渐的，那股子难受的感觉越来越重，几乎要把他给逼疯。
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搂着她的手无力的松开，身子也横躺在了沙发上。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惨白一片，他感觉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开始吃力。
霍靖廷抬起颤抖的手，扯开衬衫上的几粒扣子，试图以此来缓解一下自己的不适。
但直到把衬衣扯的凌乱不堪，那股子难受也没有缓解半分。
又麻又痛，仿佛一条蛇啃噬到了骨子里一般。
顾南乔察觉到他的异样，顾不上自己的情绪，起身去扶他，“怎么了？”
霍靖廷呼吸粗重，被折磨的脸色涨红，“扶我一下，我……去浴室。”
“我找医生过来吧？”顾南乔脑子里杂乱无章，一时闪过很多画面，总觉得，他这样子很是不对劲，像是犯了毒瘾。
“没事，不用。”霍靖廷摇头拒绝，他聚起力气，强行支撑起身体，感觉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正一点点的被这种感觉吞噬干净。
顾南乔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去了浴室。
霍靖廷一条修长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摔倒。
第1099章 毒瘾发作（2）
进去后，他坐在浴缸的边缘上，伸出颤抖的手去脱衣服，“放水，凉的。”
顾南乔微皱起眉，“现在不是夏天。”
她抬眼看了下浴室里的温度，并不高，只有十几度的样子。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因为林轻歌而心软。”他辞色锋利，眼里漫出那种嗜血的光。
顾南乔停了停帮他解衬衣扣子的手，忽然想到蒋乾给她的回答，她喉咙一窒，“你……”
他忽然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queen-spaed的原因？
她没见过毒瘾发作的人是什么样子，但他这样子，除了是毒瘾发作，她想不出别的。
“不行。”顾南乔收了手，“我给蒋乾打电话，让他过来看一下。”
“已经来不及了。”霍靖廷痛苦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伸出依然在颤抖的手，拍向花洒的开关。
凉水瞬间淋下来，瞬间，就将他的身体浇透。
顾南乔也被溅到了些，她连忙关了花洒，伸手试图去拉他，“霍靖廷，你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蒋乾吩咐过不能碰到水。”
这时候，他难受的不想跟她废话，同样，她也紧张的不想跟他多说废话。
关掉花洒后，顾南乔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他的身上，“你先回卧室，我马上打电话。”
“我说了不用。”霍靖廷喉咙干得说不出话，甩手将她推到门口那边，“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
见他态度这么强势，顾南乔心里也有些不耐了，“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霍靖廷额前的碎发被水沾湿，他稍微牵动都觉得疼，“小乔，我说了没用。”
queen-spaed是最高纯度的海洛因，一旦被注射，基本上这辈子都没有再戒掉的可能。
就算把蒋乾叫过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顾南乔见跟他说不通，索性也不废话了，直接伸了手去拉他。
霍靖廷被折磨的提不起力气，竟然真的被她一路拉回了卧室。
她扶着他躺到床上，“你忍一下，我马上打电话。”
对于毒品，她所了解的知识少之又少，仅有的了解，也只是从网上看到过。
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霍靖廷躺在床上，身子微微蜷着，感觉体内仿佛钻进了无数只虫蚁，在不断啃食他的身体。
冷汗也一直往外冒，情况比上次在山洞里还要可怕。
顾南乔心里着急，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没理他的阻止，还是给蒋乾打了电话。
男人来的很快，从接电话到赶到，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
霍靖廷被折磨的眼眸充血，猩红一片，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做什么？”
蒋乾耸耸肩，一脸无辜，“你女人都打电话叫我了，我能不来么？”
顾南乔去浴室打湿了条毛巾，然后回来放到他头上。
蒋乾随后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敛了自己刚刚的玩笑态度，“你怎么被人注射的这东西？”
顾南乔眼帘轻垂下，心里有些难受。
这件事，其实说到底跟她脱不了关系。
第1100章
要是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那名护士的异常，或许，他就不会被注射那东西了。
霍靖廷被折磨的提不起半点力气，目光与顾南乔的相对，“你把他叫来真的没用。”
如果是生病受伤，那叫他过来还能有点作用，但他这是犯了毒瘾，蒋乾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帮他戒掉。
“确实没用。”蒋乾赞同的点点头，他自己也承认这回事，“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
顾南乔眼中涌起一丝丝的希望，“什么办法？”
蒋乾双手环抱在胸口处，不疾不徐道，“我能弄到Queen-spaed，再给他注射一针倒是能暂时缓解下。”
“滚。”霍靖廷冷声吼道，“滚出去。”
蒋乾见他这样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无奈的摇摇头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确实没有办法，他能帮人治病，但他没法帮人戒毒，何况还是这种毒。
顾南乔跟上他的脚步，送他出门。
关上卧室的门，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蒋乾遗憾摇头，“Queen-spaed的纯度太高了，没有任何药能治。”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没事，既然当时没能要了他的命，那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病危险，只是发作起来会很痛苦。”
说完，才离开金陵园。
送走蒋乾，顾南乔回到卧室，霍靖廷已经难受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她连忙上前搀扶，男人虚弱声音透过空气传到她耳中，“蒋乾走了？”
“嗯。”顾南乔眼帘垂下，“他说没有药能治。”
“我都说了叫他来也没有办法。”霍靖廷在她的搀扶下强撑着坐起来，手掌将她推到一边，“你先出去，我待会儿就行了。”
他虽然难受得要命，但却知道，自己肯定能挨的过去，顶多痛苦一些而已。
而痛苦的样子，他并不想让她看到。
顾南乔强颜欢笑，眼里的酸涩却怎么都止不住，“我不出去。”
她说完，将他重新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拉过被子盖到他的身上，“是不是特别难受？要不然我找东西把你绑起来？”
“不用……”他摇摇头，现在自己还能撑住。
顾南乔见他固执，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紧皱的眉头在许久后缓缓舒展开，一直紧绷的脸色也好转了许多，“小乔，你是不是觉得我熬不过去？”
“我记得毒瘾好像很难熬。”
“我能忍住。”霍靖廷翻个身，背对着她，“而且，这是药性第一次发作，往后发作起来，远比现在痛苦。”
如果他连第一次都撑不住，那以后，或许真的会被药性折磨致死。
……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一夜。
直到临近清晨的时候，霍靖廷混沌的意识才总算是渐渐恢复过来。
一夜的煎熬之后，他身上提不起半点力气，感觉像虚脱一样，难受得要命。
顾南乔整夜下来，几乎没怎么合眼，一边为他这个样子着急，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小豆芽。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第1101章 欲要揭穿的秘密
她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潭底，一片无尽的空洞。
先是海上的意外，然后霍靖廷被注射毒品，最后，小豆芽又失踪。
事情，一件接连一件，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
霍宅。
许诺睁开眼睛的时候，霍靖岩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对……买些奶粉，还有衣服……”
因为隔着一扇门，他又压低了声音，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字，并不能完全听到他说什么。
须臾，霍靖岩挂了电话，然后回到床边。
许诺也坐起了身，他看到她苏醒，脚步顿了顿，“不多睡会儿？”
“不了。”她摇摇头，“睡多了头痛。”
“那就起来吧，无聊的话去楼下散散步。”他从衣帽间里拿出衣服，当着她的面换好，“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上回来。”
“好。”
他似乎是真的有急事，换好衣服后，也没跟她多说话，就匆匆下了楼。
许诺走出卧室，在楼梯拐角处停下脚步，她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
在这段他无微不至的对她好的日子里，她以为，或许他们是真的可以好好过的。
但现在看，这想法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最初就不该有交集，纠缠得越厉害，以后分开的时候就越痛。
她垂在身侧的小手动了动，缓缓摸上自己的小腹。
当初，她因为他而心软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站了会儿，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不适感。
她扶住楼梯的把手，尽量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难受的脸上冒出冷汗。
这感觉，痛的她连站都站不稳。
许诺微弱的呢喃出声，“宝宝，妈妈没有不想要你，你乖，妈妈爱你……一定要乖……”
可她这样安慰的话，哪能真的起到作用。
肚子还是越来越痛，她脸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伴随着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宝宝，对不起……不要怪妈妈了，妈妈跟你道歉……”
她捂紧肚子，指甲几乎能陷入掌心，“你乖一点，以后妈妈再也不会产生那样的念头了……宝宝乖啊……”
现在孩子七个月多月了，医生说已经可以听到声音了，还会在肚子里面游泳，用踢蹬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半晌，许是真的听到了她的安慰，一阵剧烈的疼痛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许诺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掌心里的力道放柔，轻抚在肚子上。
依稀，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心跳。
许诺扶着楼梯扶手下楼，想要去吃点东西。
这几天，她食欲一直不太好，想到那日无意间听到的霍靖岩和沈纤雨的对话，就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而每每想起他们谈话的时候，又会不经意想起那个深埋于心底的秘密。
她明白，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秘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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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2章 许诺大出血
如今霍雄住进医院昏迷不醒，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她和那个律师。
律师自然不会掺和他们的家事，那唯一能揭穿的人，就只成了她自己。
要说出来吗？
那个在岁月流逝下已经日渐腐朽见不得光的秘密，要说出来吗？
她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这件事牵扯关系到的人太多，到时候，她跟霍靖岩一定会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可是这样因为孩子而强行捆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许诺往楼下走去，一步步走的极为小心，眼看着就要走下楼梯。
可走到最后两层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腿忽然抽筋了下。
她身子晃了下，差点摔在地上。
虽然及时扶住了楼梯把手，但还是踉跄了一步，肚子刚好撞在墙壁上。
刚刚平息不久的疼痛感，又涌了上来，这一次，远比上次疼得要厉害。
许诺疼的弯下腰，低头时，看到地上落了点点猩红。
剧烈的痛楚让她喊都喊不出来，渐渐的，视线变成黑色，连知觉都一并失去。
……
霍靖岩回来时，已是晚上。
但找遍了楼上楼下，也并没有看到许诺的身影。
最后，心里有些着急了，随手拦了一个佣人，询问的语气难掩焦急，“许诺呢？”
“二少爷，许小姐上午大出血，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佣人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管家给您打电话一直没有打通。”
大出血？
霍靖岩脸色瞬时惨白无比，脑子里混乱的来不及多想什么，想也不想的跑出去，开车去了医院。
许诺早已被从急救室转入了病房，霍靖廷打听清楚病房号后，径直上楼。
走到病房前，想也不想的推开门。
病房门被忽然打开，他力道猛烈，门板撞击在墙上后反弹回去，许诺吓了一跳，惊得弹坐起来。
霍靖岩走进病房，反手关起门，他一步一顿，整个人犹如一座大山般，朝着她压过来。
许诺毫不畏惧，迎上他冷冽清寒的视线。
他这几天回来的一直都很晚，应该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霍靖岩目光阴寒，走到许诺床前后，眼帘轻垂，落到她小腹上。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顿时怔在了原地。
因为……许诺的肚子平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陷入静止，全世界都变得静谧无声。
许诺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眼睛许是哭过，显得有些红肿。
她抬着眼，淡淡的看着那个脸上一时间闪过许多情绪的男人，暗自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霍靖岩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感觉像是赤着脚走在刀刃上一般，每走一步，就感觉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肌肤。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憔悴，但又显得极为平静，恍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涟漪。
霍靖岩感觉视线里一阵晕眩，说话时，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孩子呢？”
许诺没有说话，目光里一片嘲讽，仿佛一把利刃，将他刺得鲜血淋漓。
霍靖岩，你在伤害别人孩子的时候，想过自己的孩子吗？
第1103章 选择放弃孩子
她牙齿咬紧下唇，舌尖尝到腥甜味都不自知。
霍靖岩脸色瞬时白下来，看不到一丁点儿血色，他压着声音低吼：“我的孩子呢？”
许诺未曾考虑，冰冷的答出二字，“没了。”
这两个字，仿佛两把刀一样直直的插进他的胸口，霍靖岩陡然上前，一把掐住她肩膀，“你再说一遍？”
“没、了！”许诺将语速放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孩子没了，有什么问题吗？”
霍靖岩犹如被凌迟般，呼吸越渐急促，他强自冷静，撑着口气问：“怎么回事？”
“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她幽幽回答，声音冷静，看着他潭底压制的痛，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你他妈就不会小心点吗？”霍靖岩冲她吼道，眼底竟蒙了层水雾，“七个月了，他很快就出生了！”
许诺抿起嘴角，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霍靖岩抹了把脸，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理智，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她却把手抽了回来，“霍靖岩，你不用道歉，其实这也不算意外。”
“……什么意思？”
她眼泪淌过脸颊，“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孩子还有救，是我自己选择放弃了。”
霍靖廷弯下腰，感觉胸口仿佛被猝然一击。
他闭起眼睛，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猝不及防，“为什么？”
许诺看着他，目光里氤氲出绝望的悲凉，“霍靖岩，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家庭里，与其让他在不断算计的环境中长大，我宁愿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什么意思？”
“你和妈那天在楼下说的话，我听到了。”许诺一脸死寂，“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
记得。
他当然记得。
那天，他撒了一个谎。
许诺压下的头抬起，“霍靖岩，你把别人的孩子扔到海里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孩子吗？”
”……“
“我不想以后让我的孩子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个父亲。”
他迈开脚步上前，将她整个人抵在床头柜上。
霍靖岩伸出双手，如铁钳般掐住许诺的肩膀，然后猛然用力，将她拉到跟前，“许诺，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从最初的时候，她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他诱哄着、逼迫着，这才好不容易让她答应了留下来。
七个月的时间，就算她的心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
何况，那也是她的孩子，难道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痛吗？
上次陪她去产检的时候，他还看了四维照片，孩子的眉眼五官已经清晰可见，怎么现在，说没就没了？
许诺抬头与他对视，哭到最后，眼泪再流不出来，“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他出生在这个家里！”
霍靖岩手掌力道加大，狠的像是恨不得穿透她的肩膀。
自始至终，她相信过他吗？
第1104章 揭穿身世的真相（1）
她如果相信他，就不会真的以为他做出了那种狠毒的事。
哪怕他对她有一点点的信任，也不至于狠到这种地步。
许诺看着他脸上阴郁的神色，指甲深深的陷入一片黏腻潮湿的掌心。
她冷冷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些许挑衅，“霍靖岩，你霸占了别人的身份二十多年，现在又把别人一家置于死地，你说你这样的人，算不算是十恶不赦？”
如果说单纯的只是他和霍靖廷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倒是能理解。
但是她真的无法接受，他去对一个仅仅几个月大的孩子下手。
霍靖岩闻言，有片刻的出神，他眉目间有疑惑，没怎么听懂许诺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霸占别人的身份？
许诺拼命挣脱开他的禁锢，霍雄曾对她说过并且让她保密的事，这一刻，她没有办法再深埋于心底。
倘若她现在不说，那这场母子相残的剧，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将来真相被揭穿的时候，结果又是不是比现在还要难以收场？
“还记得当初董事会上我投给你哥哥的那一票吗？”她的声音，带着刺入人心的讽刺。
霍靖岩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牵动下嘴皮子都提不起力气。
“那真的不是我偏向他，那是爸的意思！”她眼睛里面有晶莹闪现出来，“而且，金爵本就是属于你哥哥的。”
哪怕到了今天，再想起那件事的时候，也还是觉得嘲讽。
他们金爵的董事选举，本来与她无关，她只是个局外人。
可霍雄将那件事嘱托给了她，她投霍靖廷也只是遵从他的意思而已，却没想到，会议之后霍靖岩给了她那样的羞辱。
她永远都忘不了霍靖岩将她按在桌子上时的那种绝望，更忘不了他用手指破掉她身子时的疼痛。
后来将她带去“诱”时，抽在她身上的那两鞭子，到现在疤痕都还清晰。
那些事，被她压制的太久，所以这时候重新想起来的时候，疼痛也就越刻骨。
霍靖岩松开她的肩膀，转而扶住床沿。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撑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爸选择将公司交给你哥哥，而只给你一套房子吗？”许诺定定的看着他，视线刺进他满含伤痛的眼底。
霍靖岩，你也会痛吗？
那你当初那样对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
她嘴角笑意渐深，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重，“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爸病危，把我叫进病房，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
“他跟我说，这秘密在他心底埋藏了二十几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守口如瓶。”
当时霍雄告诉她这个秘密，恐怕就是为了防止现在的这个局面。
他的妻子，他了解，知道她心里肯定有怨恨和不甘，会想方设法的对付霍靖廷。
所以他告诉了她，让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说出来，阻止他们的母子相残。
但她说的，却还是晚了一步。
第1105章 揭穿身世的真相（2）
如果她的心再狠一点，再自私一点，完全可以一辈子将这个秘密藏住，不用担心它被揭穿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她狠不下心。
霍靖岩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连一个孩子都能痛下杀手，她没法面对一个这样的他。
“你知道吗，你爸爸……”许诺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他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当时我就不该听那个秘密，应该立马离开，你们这个家的内幕，实在是太脏了。”
那个秘密，他随随便便找个人都可以说，最后，却偏偏选了她。
而她，本该是个局外人。
许诺直视他的目光，“你知道，他跟我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一点一点把他往某个方面引诱，却始终没有明确说出。
霍靖岩这么聪明，不会一点都想不通，就算觉得不可能，也肯定会往某个方面去想。
而这种猜测又不敢确定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就是要折磨他，让他尝试一下煎熬的滋味，让他的理智一点点的趋于崩溃。
霍靖岩脸色白得更厉害，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许诺视线同他相对，她渐渐想起，之前他对她的种种不好和残忍。
许久，才狠得下心，咬牙将那个秘密说了出来，“他跟我说，其实你才是那个私生子，是你跟慕婉华的儿子。”
“……”
这个真相于他而言，无异于是个沉重的打击。
霍靖岩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许诺，你是不是疯了？”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唇瓣漾起嘲讽，“霍靖廷才是他跟你妈的孩子，是霍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晴天霹雳。
霍靖岩陡然感觉身上的力气散尽，仅剩的支撑不住身子，倒退了两步。
“霍靖岩，你还记得自己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许诺嗓音嘶哑，“你仗着自己的身份无法无天，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身份，本来就不是你的！”
枉他平日里还嘲笑过别人是私生子，却不知，他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见不得光的人。
霍靖岩墨眸瞠大，潭底泛起幽暗的压抑。
他脸上的难以置信挥之不去，目光死死的盯紧她，强烈地窒息感袭来，几乎将他给压垮。
“你偷了别人二十几年的身份，现在又做出这样恶毒的事。”许诺语气越发咄咄逼人，“你说，我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他以后该怎么面对你这样一个父亲？”
霍靖岩张了张唇，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
他想说，他没有杀那个孩子，海上的事，他也没有参与过。
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沈纤雨让他去解决掉那个孩子，他赶到云南，将孩子从酒店带了出来。
但也仅仅只是带出来了而已，并没将她丢下海。
他从没承认过自己是个好人，但他再怎样心狠，也不至于歹毒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些事，他没有想过瞒着许诺，但这短短几天，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她说。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第1106章 提出退婚
这一步的迟，让她对他的误会更深了一层，也导致了自己的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界。
霍靖岩站在那里僵硬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
他注视她半晌，看到她眼底对自己的厌恶，清晰的刺目。
“许诺。”薄唇，轻掀了下，他没想过自己竟也有如此无力的一天，“我们……退婚吧。”
许诺没有犹豫，听到他这话，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当即同意了下来，“好，越快越好。”
退婚，跟他划清界限，从此两相陌路，这正是她一直期望的结果。
霍靖岩收回视线，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有些没来得及解释的，现在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反正，在她眼里，他本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外面下了雨，他没有带伞，离开医院的时候淋了一身，冰冷刺骨。
可身上的血液却仿佛在沸腾一般，怨恨与愤怒交融，夹杂着悲痛，身体里窜出股嗜血的冲动。
病房内，许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她动了动唇，最后，却欲言又止。
她没有错，她不能让孩子出生在一个处处充满算计和尔虞我诈的家庭里，更不想让他长大后成为一个擅于勾心斗角的人。
现在，他如她所愿，提出了退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这么久的相处，真的，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他是对她不好过，残忍过，做过伤害她的事，可他……也曾尽心尽力的宠过她。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那种宠溺与纵容，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的。
许诺将脸埋入枕头，颤抖着哭出声来。
为什么……
原本该按部就班好好走下去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没有她预想中的对她打骂甚至动手，只是平静的提了退婚，而她，也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和轻松，反而……竟有了些不舍和难过。
没多久后，护士进来查房。
问了她一些身体情况后，准备离开。
“等下……”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许诺叫住，护士转身看过去，听到她声音微弱的问，“孩子，需要在保温箱里住多久？”
护士回道，“最好是半个月，但如果孩子情况稳定的话，一周就差不多了。”
“好，”许诺点点头，“谢谢。”
……
霍雄住进医院没几天，病情没有好转，越渐恶化。
数不清第几次被推往急救室，沈纤雨跟在医护人员后面，脚步声急促紊乱，心跳也没平静到哪里去。
她亲眼看着霍雄被送进去，急救室的红灯亮起，也不知象征着的是死亡还是希望。
“砰——”
门被匆忙关上，一道门板，却仿佛一道生死线，让他们阴阳相隔。
沈纤雨目光定格在那道门缝上，心里乱的要命，双臂抱紧，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等了一会儿，余光内忽然出现抹熟悉的身影，她麻木的转头看过去，只觉得那侧影有点像是许诺。
但许诺怀孕七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而那人，肚子却是平的。
第1107章 后果难料
但来不及多问，急救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病人家属呢？”
沈纤雨顾不上那道身影，连忙走过去，“是我，我是家属。”
“这是病危通知书，”医生将手中东西递过去，“赶紧签字吧。”
沈纤雨眼眶里顿时涌出酸涩，眼泪顺着流淌下来，“昨天才签过一次这个，今天为什么又要签？”
护士没时间安慰她，催促道：“时间紧急，赶紧签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沈纤雨手指颤抖，好不容易才勉强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许诺站在后面，身子倚靠在墙壁上，目光怔忡的看着这边。
她刚刚听到沈纤雨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很快离开，沈纤雨无力的在长椅上坐下来。
许诺默不作声，莫名感觉有些冷，也不知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
她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医生让签的是病危通知书。
沈纤雨坐下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期间，手指不断颤抖。
电话接通后，她一直喊着让对方赶紧过来，最后挂了电话，坐在那儿抱着自己，无助的哭。
她打电话的主任很快赶了过来，走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刚刚系好制服扣子。
沈纤雨看到他，眼底总算是有了点希望，连忙起身过去拉住主任的手臂，“你再救救他吧，情况又不好了。”
“怎么回事？”主任皱眉问道，语气有些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沈纤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然后他接了个电话，电话没打完就忽然晕过去了。”
她想起那个电话，因为隔的远，也不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忽然发病与那电话有没有关系。
“主任，”沈纤雨用力抓住主任的手臂，“之前好几次都没事，这次问题应该也不大对吧？”
“不好说。”主任摇摇头，“霍夫人，有关于霍先生病情的资料我有仔细看过，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做手术也只是权宜之计，唯一的办法只有心脏移植。”
“可是之前做的手术都很成功啊……”
“是很成功，但手术只能延续他的命，如果失败的话，那霍先生早就……”
剩下的话，主任没有说出来。
沈纤雨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主任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心脏的话，后果难料。”
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沉重。
沈纤雨似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身子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主任见状，连忙搀扶住她，“对了，病危通知书签了没有？”
她点点头，“刚刚签了。”
“那我先进急救室去看看。”
他们两人的交谈声清晰的传到许诺耳中，她抬了抬头，看了紧闭的急救室门一眼。
红灯，刺的人瞳孔隐隐作痛。
沈纤雨情绪接近崩溃，总有花钱也治不了的病，就算他们霍家资本雄厚，但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也还是无济于事。
第1108章 秘密不能再继续沉在海底
许久后，急救室的门才再次被推开。
沈纤雨强撑住力气，起身走过去，“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
她心里清楚，这个摇头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眼泪瞬时夺眶而出，饶是她待别人心狠，可面对着自己的丈夫一条腿踏进鬼门关时，仍是绝望的。
过了会儿，霍靖岩的身影才出现在急救室的门口。
“妈，”他看到沈纤雨双目无神的坐在长椅上，抬步走过去，“爸呢？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刚刚抢救过来吗？”
沈纤雨只是摇摇头，哭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靖岩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也了然了几分。
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她断不至于这么失控。
霍靖岩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急救室门口，久久未动，急救过程中，医生和护士出来过几次，但都没有时间跟他们仔细解释。
每个人脸上的焦急都藏匿不住，霍靖岩想到某种结果，身子歪了下，也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走廊内，不断有人经过，悲伤的高兴的，或是无所谓的。
他抬不起头，只能看到几双不同的脚。
先是孩子，后是父亲，两件事接踵而至，他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许诺站在不远处，一直没有离开。
她目光瞟向急救室的门口，显示着已经抢救了四个多小时。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时，沈纤雨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住了，冲上去询问情况，但急救尚未结束，护士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许诺隐约听到，护士说情况越来越危险。
她离开后，沈纤雨再也承受不住，身子直直的往后栽去，霍靖岩连忙扶住她身子，“妈，妈——”
许诺伸手捂住脸，眼睁睁的看着沈纤雨晕倒过去，医护人员赶过来，将她送到病房。
她有些累，要靠着墙壁才能支撑住身子。
霍雄躺在急救室生死难料，她的孩子也躺在保温箱，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急救室未熄的红灯刺的她眼睛生疼，许诺闭了闭眼，感觉胸腔内一片烦闷，憋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霍靖岩打电话喊来了管家，陪着沈纤雨去挂点滴，他自己则守在急救室门口，眉间的褶皱，一直没有抚平。
许诺在那里又站了很久，急救室的门再也没被打开过。
最后，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才无声无息的退回了自己病房内。
霍雄能不能醒来已经不好说，但那个秘密，不能再继续沉在海底。
……
直到晚上，沈纤雨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后，她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又匆匆去了急救室那边。
霍雄已经进去八个多小时，抢救仍然没有结束。
赶过去的时候，在距离急救室不远处看到了一道女人的身影，她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擦肩而过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沈纤雨脚步顿了顿，沉淀口气，然后回头看去。
面对面时，女人的脸清晰映入她眼帘，沈纤雨惊怔不已，脑子完全处于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