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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万界天尊txt下载     万界天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白鹭书院的大晋俊彦(1)

    身如流云,脚下空无一物,却借着一阵轻柔的山风,柔柔飘上了梅雪精神楼。

    站在楼顶最高的飞檐顶部,背负双手,周流云带着一丝淡然、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浅浅微笑,看着六名白衣弟子联袂快步走出了乢山书院。

    “毕竟不过一市井腌臜货!”丝毫不在意这话连带自己的死**亲一并骂了进去,周流云轻轻笑道:“吾弟子尽为大晋俊彦,杀汝犹如杀一猪狗尔!”

    从乢州城到白蟒江口,区区三十里地,一路尽是宽敞的官道,六位意气风发的白衣青年甩开大袖快步行走,脚下隐隐有一道清风萦绕,速度堪比奔马。

    大晋白鹭书院,秘传雷法冠绝天下,秘法体系中,风雷实为一体,白鹭书院的门人弟子修习雷法之前,首先入手的就是各种控风的秘术。无论长途奔袭还是短途冲刺,控风秘术都能发挥极大辅助功效。

    一路行来,短短一刻钟功夫,几人就到了虎牙口,就听得无数人嘶声惊呼,更有呕吐声、哭喊声不断传来。

    昨夜爆发大战的虎牙口一带,此刻聚集了起码有数百人。

    黄沙官道被鲜血染成了紫黑色,上千具尸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官道两侧,路边的黑松林中倒塌了上百颗大树,碎裂的树干、折断的树枝洒得满地都是。

    无数进城的、出城的人,全都被虎牙口惨厉的景象震慑。

    好些人蹲在路边呕吐不已,更有人被惨状吓得放声哭喊。

    几个身穿丝绸袍服的男子在声嘶力竭的呼喝‘报官、报官’,也有几个满面风霜、做劲装打扮的护卫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在那些尸身上仔细勘测。

    “这是什么?这是,这是!”一名大概有五十多岁的老护卫突然从一株老树上抓起了一块铁牌,带着几分惊慌、几分恐惧的将其高高举起:“蛟龙血浪牌,这是镇三州的杀人令!”

    四周数百围观者‘哗’的一声惊呼,整齐划一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个个面色惨白被吓得不轻。

    那些蹲在路边呕吐的行人更是吓得嘶声怪叫,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向乢州城方向跑去,极力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镇三州来了,镇三州来乢州了!”几个身穿锦缎袍服的男子声嘶力竭的尖叫着,狼狈的带着一群护卫仓皇的赶着马车、骑着坐骑逃向乢州城。

    这些人一个个惶惶然犹如漏网之鱼,浑身战栗、面色惨白,显然已经被‘镇三州’的名号吓破了胆子!

    六个白衣青年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整整齐齐码放在路边的尸体,眼角余光不屑的扫过那些逃窜的路人。

    “镇三州?这一家巨寇大名,这几日听得耳朵里茧子都起来了。”

    “区区草寇,无非乢州、岷州、邙州地方州府无能,令其做大。”

    一名白衣青年轻蔑的笑了笑,言语之间满是不屑之意。

    镇三州的名号,他们追随周流云回返乢州,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听到了好多次。镇三州今天做了什么大事,昨天又惹了什么是非,今天哪家巨商的商队被他们收了过路税,昨儿个又是哪家大地主被他勒索了一笔粮草。

    一如其名,镇三州这伙巨寇,实实在在威震三州,让乢州、岷州、邙州三州的官民奈何不得。

    只是在周流云的这些弟子看来,所谓的镇三州,不过是地方草寇,实在是因为地方官府无能,这才让他们有了今日的声势。出身大晋京城大户人家的他们,哪里看得起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小贼寇?

    “镇三州这群草寇,居然敢逼近乢州城不到三十里杀人劫掠,可见这乢州太守实在是尸位素餐之辈。”

    又一白衣青年轻蔑的冷笑道:“司马追风无能之辈,窃据乢州太守之位多年,也该退位让贤矣!”

    几个白衣青年顿时满心开怀的笑了起来,他们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只觉这每一具尸体都是一记沉甸甸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司马追风的脸上。

    每一具尸体,都是一道催命符,逼着司马追风退位,让他们追随的老师周流云上位!

    “休要管闲事,先将周师吩咐的事情办好。前面几里地,就是白蟒江口哩!”领头的白衣青年轻蔑一笑,带着五个同门师兄弟绕路黑松林,绕过了虎牙口,快步奔向白蟒江鱼市。

    来自大晋京城,出身大户人家,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亏、上过当的几位大晋俊彦,没有一个人将这些尸体和昨天的事情联系起来。

    一块镇三州的‘杀人令’,完全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了一件普通的盗匪劫掠杀人案,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上千具尸体中不仅有数百州兵精锐,就连他们周师周流云即将结亲的凌氏,也有四百精锐尽丧其中。

    白蟒江鱼市,楚天的那座院子外,一条老狗懒洋洋的趴在院门口晒太阳。

    四周寂静无人,大清早的功夫,鱼市里的男女都在码头附近忙活,就连刚能行走的娃娃、年老体衰的老人,也都跑去了码头上寻摸活计。

    六个白衣青年一字儿排开站在院门外,趾高气扬的向四周打量着。

    鱼市中,除开楚天占据的这栋三进大院子,周边的屋舍尽是篱笆小院、茅顶小屋,间或有一些青砖碧瓦的小平房,这就是家里经济很不错的殷实人家。

    “边荒之州,果然是凋零残破得厉害。”领头的白衣青年厌恶的看了一眼四周景致,轻轻的摇了摇头。

    “乢州固然位属边荒之州,却是周师出身之地,怎能用凋零残破形容?”又一个白衣青年摇头晃脑的感慨赞叹了一声,言语中隐隐有影射自家师兄不尊敬周流云出身的意思。

    领头的白衣青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他带着一丝怨恨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同门,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此话确然,单看眼前这栋宅子就有万千气象,不愧是周师祖宅,奈何被宵小占据!吾李谦不才,忝为周师大弟子,当为周师除去心头这口恶气。”

第二十一章 白鹭书院的大晋俊彦(2)

    冷哼一声,李谦大袖一挥,‘呼’的一声,一道恶风从他袖子里喷出,卷起院子门口趴着的老狗,将其一把丢出了十几丈外。老狗一头撞在了一块大石上,撞得头颅粉碎血浆四溅,清冽的晨风中就蓦然多了一丝血腥气味。

    “还请诸位师弟同心协力则个!”李谦目光深沉的向五个师弟看了一眼,随后向刚刚开口影射自己的白衣青年一指:“赵廓师弟,师兄知你剑法精熟,还请你打个先锋。”

    赵廓脸色微微一抽,他干笑了一声,大袖一甩,一抹寒光从袖子里喷出,他紧握一柄三尺青锋,一声轻喝向前急冲了几步,一剑斩在了楚天的院门上。

    ‘嗤嗤’声响,厚重的院门犹如纸片一般被撕开,几块残破的院门重重砸在了地上,大片灰尘喷洒了出来。赵廓左手背在身后掐了一个古怪的印诀,步伐轻快犹如蜻蜓点水,手中长剑寒光喷吐,划出一道剑弧护住全身,快速的闯进了院子。

    剑锋破风声连续响起了七八声,赵廓冲进院子,迅速向四面八方分别劈出了几剑,这才惊异出声:“噫?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谦和几个师弟就同时笑了起来:“赵廓师弟,区区一个鱼行档头,手下最多有三五个敢拼命的市井打手,你怎么就这么小心?连应付同级敌人围攻的‘夜战八方剑势’都施展了出来?”

    赵廓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他的确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悻悻然收起剑势,赵廓冷声道:“师兄,周师有云,猛虎搏兔,当用全力,师弟不过是恪守周师教训罢了。”

    ‘当啷’一声响,一个面皮微黑,生得大手大脚的妇人拎着一个硕大的箩筐从一间侧房内走了出来,见到闯入院子的李谦、赵廓等人,妇人吃了一惊,手中箩筐重重落地,几个碗碟摔了出来砸得粉碎。

    “来人啊,进贼了!青天白日的,你们一个个穿得人模人样,长得细皮嫩肉的,闯进良民家做贼!”

    这妇人是楚天等人从鱼市里请的厨娘,平日里专门负责烧菜洗碗诸般杂事。一大早的,楚天手下的一群汉子依旧去鱼市码头了,这妇人刚刚收拾妥当,就迎面撞上了李谦一行。

    “呱噪!”李谦皱起了眉头,手一抬,一道恶风从他袖子里席卷而出,妇人惊叫一声被恶风卷起了七八丈高,重重的摔在了院子角落里,额角撞上了一块凸起的砖棱,脑浆迸出,显然不活了。

    “乡野拙妇,生得如斯丑陋榔槺,简直污人耳目!”李谦厌恶的看了一眼身体还在抽搐的妇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师兄见惯了京城的温香暖玉,自然对这些乡野妇人没什么兴致!”连同赵廓在内,几个白衣青年同时笑了起来。

    李谦微微昂起了头,带着一丝傲然之色淡然道:“故,一如书院诸位学士所言,如此粗苯男女,当如猪狗,任凭吾等驱策。吾等乃劳心之人,当为人上人;尔等劳力之人,当为人下人;人上之人,御人;人下之人,御于人。”

    赵廓看了一眼脑部不断喷出血来的妇人尸体,淡然笑道:“师兄所言极是,只是这人下之人也要分出等级;这等粗苯丑陋的妇人,师弟却是连御她的心情都没有的。”

    几个白衣青年越发笑得猖狂恣意,言笑之间浑然没把这妇人性命当做一回事。

    言笑中,李谦、赵廓,还有另外四个白衣青年两两一组,快速的在楚天的这三进院落中搜了一个遍。

    几声惨嚎传来,除了这厨娘,还有楚天聘用的两个粗使仆妇,两个端茶送水的小童仆尽被李谦斩杀。

    院子后门外,顺着那条隐蔽的蜿蜒小道直到江边,楚天静静的盘坐在江水中,身边三丈之内的水面上,无数绿豆大小的小小漩涡无声的旋转着。

    洪亮如雷的巨大声响在楚天的眉心神窍中绵绵炸开,灰蒙蒙的雾气包裹中,直径丈许的圆形空间内,小小的石灯上一团拳头大小的淡淡光影逐渐亮起。

    楚天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大梦神典》果然玄妙无穷,楚天刚一上手,就已经大有裨益。

    盘坐在江水中,短短一小会儿的修炼,楚天的灵魂就稳固了许多,更增强了些许。更加奇妙的是,石灯的灯盏内,居然凝聚了一层浅浅的,比头发丝大概厚上一层的‘灯油’。

    这就是楚天修炼《大梦神典》,修炼出的第一丝‘法力’。

    修炼武技,吞吐天地灵髓,淬炼骨肉精血,可得‘武元’,可以催动各种强大的武技。

    比之‘武元’,法力更加玄妙神秘,世间有无数关于‘法力’的神奇传说,这是一种比‘武元’神秘百倍,强大百倍,更多了百倍妙用的神奇力量。

    世间修炼武技者何止亿万?

    亿万人中,能修炼秘术者,万中无一。

    寻常人贸然修炼秘术,多七窍喷血、头颅爆裂而亡,更有人精神崩溃沦为疯子,或者僵卧床榻成为‘活死人’。

    就算资质绝佳之人,得到秘法真传,有大能传承秘法真印,没有三五年苦功,也休想凝聚第一丝‘法力’!

    楚天修炼《大梦神典》,所耗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就完成了其他人三五年苦功的功果。

    “嗯?这石灯上,居然还能这样?幽风境第一境,可得‘天印’一枚?”楚天突然睁开眼,身边三丈之内的江面上,细小如绿豆的漩涡旋转速度悄然增长了一丝。

    “天地万物,皆可为‘印’。以灵御印,可控万物?”楚天兴奋的笑了:“天地万物,这可选的也太多了一些。第一枚天印,当用何物?”

    一枚枚金红二色闪耀的金箓神章悄然闪现,犹如灵活的蝌蚪绕着石灯快速的盘旋飞舞。

    楚天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定,他锁定了其中一枚金箓神章,一声轻喝,就见那金箓神章化为一道流光没入石灯,灯盏上那一团淡淡的幽光向内一敛,一道青色的风痕印记在灰白色的灯盏上悄然浮现。

    三丈方圆内,江面上绿豆大小的漩涡骤然变得湍急了许多,小小的绿豆大的漩涡,悄然膨胀到了蚕豆大小,侧耳倾听,甚至能听到漩涡旋转时带动空气发出的‘飕飕’细响。

    身后小道尽头,突然传来了枯枝碎叶的断裂声。

    楚天一惊,收起功法,一把抓起身边的衣衫快速套上。

    轻快的步伐声传来,几个呼吸后,李谦、赵廓六人带着一脸的杀气,快步走到了江边。

    “嚇,楚天,你原来躲在这里!”一眼看到楚天,赵廓急忙抢出了几步,一边大声呵斥,袖子里剑光如风,‘唰唰’几剑向楚天刺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秘法‘飓风’(1)

    赵廓突袭,在李谦看来,分明是抢功的行为!

    楚天区区鱼档头,撑死学了三五招市井混混的散手拳法,很可能连‘武元’都没能修出。

    作为白鹭书院的弟子,李谦、赵廓等人入门的基本条件除开年龄,其一就是百年的武元修为。以他们的实力击杀楚天,无疑是大石砸鸡蛋,一砸一个准儿!

    不仅李谦,其他四个白衣青年也心情郁闷的轻哼了一声。

    赵廓听到了几位同门的冷哼声,他放声大笑,出剑的力道更加强了几分。剑光撕裂空气,发出裂帛声响,剑尖上更有一道半尺长青光吐出,青光炸裂,化为一朵寒梅在空中绽放。

    大晋白鹭书院进阶剑技《雪梅剑诀》,剑光如雪,剑气分化如寒梅五出,剑势险峻却又清雅出尘,颇有白鹭书院主张的‘君子’风仪。

    楚天站在江水中,目光如刀飞快扫过了李谦等人。

    李谦手中长剑上还带着丝丝血迹,他脚上的白色缎子靴面溅上了几点血珠,血水漾开,就好像白色的雪地上掉落了几朵血色的梅花。

    不出意外,外面院子里有人殒命。

    看日头的高度,楚天手下的那些大汉早已去了鱼市码头主持鱼市,被杀之人,只能是楚天聘用的那些仆妇下人。

    “你们,该死!”楚天轻啸,右手一震,牛皮护臂中的青铜八面剑无声无息的滑了出来。‘铿锵’几声响,楚天手中一道青光喷出,和赵廓的剑光激烈的对撞在一起。

    两道青色剑光相互撞击纠缠,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点点火星溅落,赵廓突然一声惊呼,楚天步伐极其古怪的向前斜跨一步、再横跨一步,手中青色剑光撞碎了犹如梅花一般炫目的五道寒光,径直刺向了赵廓胸膛。

    楚天的剑势极快、极狠,犹如重兵合围中的谋国刺客,每一剑都有进无退,凛凛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在楚天杀气腾腾的剑势面前,赵廓华美、冷峻的雪梅剑诀犹如柴刀下的嫩树枝,只坚持了一弹指的时间就被粉碎。

    一道血剑喷出七八尺远,楚天八面剑洞穿赵廓胸膛,明晃晃的剑锋从他背后透了出来。

    赵廓面孔扭曲,带着无边的绝望和惊恐死死的盯着楚天。

    这步法,这剑术,怎可能是一个鱼市的档头应有的手段?

    楚天胸膛隆起,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赵廓,一声虎啸喷出,肉眼可见一道白色气爆从楚天嘴里喷了出来,犹如投石机轰出的石弹重重砸在赵廓胸膛。

    赵廓一口血水喷起来一丈多高,身体如风中落叶,被楚天虎啸声轰得向后疾飞,沉甸甸的砸在了李谦的脚下。大片血水不断从赵廓嘴里喷出来,染得李谦洁白如雪的衣摆和靴子一片通红。

    “杀他,报仇!”赵廓左手一把死死的扣住了李谦的脚脖子,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双目圆睁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半点儿气息。

    一股凉气从李谦等人的脚底直冲脑门,他们整齐划一的出剑对准了楚天,半晌没说出话来。

    赵廓固然小气,喜欢表现自己,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小心思,他一直想要压过李谦,成为周流云门下第一个得授真法雷印的大弟子。

    但是赵廓出身大晋巨商之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无法形容赵廓家族的豪富。他五岁奠基,九岁而有气感,在无数灵药的堆积下,赵廓十岁就修出了‘武元’。

    十岁而得‘武元’,正式跻身武道,这等资质堪称‘优异’。赵廓家族欣喜若狂,小山一般的金银不断砸下,购买各种辅助修炼的丹药、灵药给赵廓灌了下去。

    年龄比李谦还要小了半岁,赵廓的武道修为却是六个人当中最强的,不足二十岁的赵廓,足足有三百四十年的武元修为,在白鹭书院的数万入门弟子中,这个年纪、这等修为也足以闯入前三百之列。

    如此修为,居然被楚天一剑击杀!

    “你,楚天?白蟒江鱼市档头?”李谦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天,带着一丝惊惧的开口询问。

    楚天挥动了一下八面剑,迅速将剑交给左手,用力的活动了一下右手,尤其是舒张了一下麻木、刺痛的右手五指。

    赵廓蓄力已久、纯心突袭,刚刚一轮猛攻他用尽了全力。

    楚天仓促应战,只来得及动用小半修为,两人剑锋一交错,楚天手臂巨震,八面剑差点被赵廓震飞。

    幸好楚天自幼打熬力气,一身钢筋铁骨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浸泡出来的,他勉强抓住了剑柄,更以匹夫剑直破中宫,将赵廓斩杀剑下。

    见李谦如此慎重的开口询问,楚天乐得有时间舒缓筋骨。他很诚恳的回答道:“我,楚天,白蟒江鱼市的档头。你是觉得,你的同伴死得太轻易了?”

    点点头,楚天很认真的看着李谦说道:“他修为比我强了一大截,剑诀也极其精彩,显然出自极其高明的传承。但是他似乎从未和人拼命过?生死搏杀之时,他还带着一丝卖弄的情绪,我却是要和他拼命。”

    摊开双手,楚天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他死了,我活了下来。”

    李谦和四个同门悚然动容。

    赵廓带着一丝卖弄的情绪?

    他们心中何曾不是如此?他们只把这次的任务当做游山玩水一般惬意,只以为一出手就能手到擒来。

    刚才若非赵廓抢先出手,如果出手的是他们,那么结果会有什么两样么?

    冷汗潺潺而下,李谦觉得自己浑身的肉都僵硬了。

    如果刚才是他亲自出手,那么他和赵廓的结局不会有任何两样。他同样存了一丝卖弄的心思,他同样没把楚天当一回事,他若出手,定然也会被楚天一剑斩杀。

    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心中的所有轻敌情绪,李谦沉声说道:“诸位师弟当心,此獠凶残狠毒,并非易于之辈。他以无耻手段暗算了赵廓师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否则我们还有何等脸面去见周师?”

    楚天悄步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江水齐腰深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秘法‘飓风’(2)

    没有人,比他对附近的水情更熟悉的了,这方圆百多里的江底情况,楚天早些年就摸得清清楚楚。

    脚踏一块坚硬的江底大石,楚天看着李谦等人冷笑道:“周流云的徒弟?你们把大晋律当成什么?白日仗剑,强闯民宅,擅杀良民,你们行径如同盗匪,个个都是杀头的罪名!”

    李谦举起手中长剑冷声道:“大晋律?在乢州,我们代表的就是大晋律!你楚天勾结盗匪,残害良民,吾等今日特来为民除害。楚天,看好这是什么?”

    李谦手掌一翻,一块铁牌在他掌心翻了一下。借着阳光,楚天看清了铁牌上的‘廷尉府’三字。

    楚天嘴角抽了抽,周流云这次回转乢州,居然还和廷尉府拉上了关系?廷尉府的人要说他们代表了大晋律,这话也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廷尉府又怎的?

    “杀!”李谦手中长剑一挥,向四个师弟下了命令:“今日吾等已经丢人现眼,连赵廓师弟的性命都送在了这里。若是不能斩杀此獠,我们根本无脸去见周师。”

    深吸了一口气,李谦抖了抖左手长袖,咬着牙说道:“区区一鱼档头,难不成还要我动用周师秘术法器?”

    阳光透过小道两侧大树的枝叶照了下来,斑驳的阳光化为一道道粗粗细细的光线,凌乱的洒在了李谦等人身上。白衣如雪的他们同时举起长剑,清一色的雪梅剑诀荡起一道道清丽的剑光,五个人紧紧咬着牙,绷紧了脸,步伐坚定的向楚天杀来。

    白衣如雪,步伐如风,李谦五人犹如踏雪寻梅的雅士,带着一身的风流飘逸冲出了小道,来到了江边。

    楚天站在江水中,身形如山、心沉如水的看着五人。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有两丈多远,李谦五人冲到了岸边,只能一跃而起,长袍鼓起了江风,犹如五朵白云冉冉向楚天罩了下来。

    “你们的周师,是猪么?”看着凌空跃起向自己扑杀而来的李谦五人,楚天有点不可思议的笑骂起来。

    他身体一矮,犹如泥鳅一样向下一钻,‘哧溜’一声顺着江水就向外窜出了三丈多远。李谦五人身形冉冉落下,五柄长剑向下一挥,剑光如雪纷纷坠落,将方才楚天所在的江面划得支离破碎,楚天却早就窜到了一旁,凌厉密集的剑光,没能伤到楚天一根汗毛!

    李谦头皮一炸,浑身汗毛竖起。

    白鹭书院的学士们,只传授了李谦等人如何用最雍容、最潇洒的姿势出剑,如何在斗剑之时保持自己的风度、保持白鹭书院的体面!

    那些高居朝堂的学士们,从没有对李谦他们提起,如果他们挥剑的目标突然窜进了水里该如何追击。

    那些不近烟火的学士们,更不会向自己的弟子提起,若是他们十分潇洒、万分雍容的挥剑之后,脚下不是坚固的土地,而是一江涛涛江水时该做如何应对!

    李谦怒啸一声,左手大袖一挥,一道恶风从袖子里冲出,卷起他的身体冲回了岸边。

    另外四位书院弟子却没有李谦的应变之能,他们修炼秘术时日尚浅,也无法有足够的风力将他们送回岸边。他们狼狈无比的落在了江水中,‘啊呀’一声,江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脖颈。

    这一块儿江面,除了刚才楚天立足之地,四周尽是松软的烂泥底,不要看楚天站在那块大石上,江水只在他腰间,那块大石附近的江水足足有七八尺深。

    “师兄,救命!”四个白衣青年仓皇的在江水中挣扎着,一身的武道修为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江水扑到了他们的脸上,从他们的嘴里、鼻孔里灌了进去,他们的脚下是松软的、粘稠的、有着极大吸力的烂泥底,他们不动还好,身体一动,双脚就陷得越来越深。

    江水看似流速缓慢,实则冲击力极大,四个人习惯了大晋京城周边的小小河沟,何曾碰到过十万莽荒中流出的这些蛮荒大江?

    李谦落在了江岸上,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了四个同门师弟的求救声。

    他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楚天犹如鱼儿一样没入了水中,带着一条清晰可见的水线向自家师弟冲了过去。

    “楚天,你狗胆!”李谦吓得头皮发炸,一时间乱了阵脚。

    死了一个赵廓,周流云还有李谦身后的家族,还能顶住赵廓家族的压力护住李谦。若是连这四位同样出身大晋高门大户的师弟也死在这里,周流云毕竟是白鹭书院的学士,他是不会有事的。可是他李谦么,这辈子估计就没什么前途了。

    楚天心静如水,一个猛子就到了四个狼狈挣扎的白衣青年身边。

    他在水中睁开眼,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了一个白衣青年的腰带,将他用力的拉进了水里。

    这白衣青年在水中胡乱的挣扎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楚天一把按到了江底。八面剑带着森森寒光,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心口,楚天松开手任凭他温热的身体飘起,又将另外一个白衣青年拉了下来。

    眼看着江水中一道血水冲起,李谦吓得魂飞天外,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楚天,我们不仅仅是白鹭书院弟子,更是廷尉府所属,你敢杀我师弟,你罪大恶极!”

    一个又一个白衣青年沉入水下,四道血水从江水中冒了出来。

    楚天从江水中探出了半截身体,稳稳的站在那里叉腰看着李谦,一对儿眸子犹如天空星辰,亮晶晶的闪烁着寒光。

    “我不管你们是白鹭书院的弟子,或者是廷尉府的狗腿子。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楚天做事,从来最是公平不过。”

    “我没招惹你们,你们跑来我的院子里杀人,你们还想要杀我,这就是你们找死。杀一群自己找死的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冷笑看着满脸铁青的李谦,楚天傲然昂起了头:“罪大恶极?啊呸,我楚天所作所为,自问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却又何罪之有?”

    李谦死死咬着牙,面孔扭曲的看着楚天。

    血水不断从江水中涌出,慢慢的,四具身穿白衣的躯体也漂了出来。

    李谦看着那四具一动不动顺着江水向下流飘去的躯体,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壳里一片空白。

    真个杀了?

    真个死了!

    这让他如何交代?

    “楚天,今天不是你,就是我!”李谦乱了阵脚,他咬牙切齿的丢下手中长剑,双手迅速结印,就听四周‘飕飕’风声穿林打叶而来,方圆十丈内枝叶摇晃,无数树叶凭空掉落,被一股股强劲的潜劲绞成了粉碎。

    “秘术,飓风,杀!”李谦猛的一跺脚,双手向前一放,一道水缸粗细的黑色风柱从他双手之中喷出,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呼啸着向楚天卷了过来。

    弹指间,风柱就到了楚天面前不足三尺之地。

    楚天只觉胸膛一闷,面皮一阵剧痛,双眼更是受到风力压迫,眼珠差点炸碎。

第二十三章 有什么不敢(1)

    黑色风柱当面袭来,凛冽罡风撕扯得楚天面皮生痛,眼珠更好似被巨力碾压,痛得两行热泪喷出,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秘术,秘术!

    这就是秘术的威力!

    从李谦脚下一直到楚天面前,小道被撕开了一条深达数尺的沟渠,江面上更被撕开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大片水雾升腾而起,黑色的罡风犹如一条黑龙摇头摆尾的撞向了楚天。

    裂帛声响处,楚天身上衣衫被风柱带起的罡风撕成了碎片,只有贴身的鱼皮水靠坚韧异常,勉强抵挡着罡风的威力,被撕开了一条一条极细的裂痕。

    楚天长声清啸,手中青铜八面剑上一缕细细的青色光芒从剑柄急速亮起,迅速攀缘到了剑尖。他调动全身武元,孤注一掷投入八面剑中,狠狠向面前风柱一刺。

    青铜八面剑喷出一道尺许长青色剑罡,剑锋剧烈震荡,和黑色风柱急速的摩擦撞击,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剑罡一丝丝被风柱绞碎,楚天只觉五指剧痛,八面剑剧烈的震荡着,震得他指尖皮肉丝丝裂开,很快露出了指尖白骨。

    ‘嗖’的一声,楚天倾尽全力也把握不住八面剑,短剑脱手飞出,带起一道青粼粼的剑光飞出十几丈外,深深没入了江边一株合抱粗细的古树上。

    黑色风柱急速靠近,凛冽罡风从四面袭来,逼得楚天身体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僵硬在原地迎接风柱的冲击。

    李谦放声狞笑,双手结成印诀不断催动秘术,额头上大片冷汗不断渗出,头顶更有一丝丝白气不断升腾而起。

    白鹭书院以‘风雷’秘术闻名天下,李谦得传‘飓风’法印,正式踏入秘法修习的门槛也就五六年时间,他积攒的法力并不雄厚。为了击杀楚天,李谦已经耗尽了全力,法力急速消耗带来的就是体力的快速流逝,更带来了精神上的极大损耗!

    李谦觉得他就像磨盘中的豆子,飓风秘法正不断的压榨他的精气神,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彻底碾碎!

    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若是不能击杀楚天,李谦就会油尽灯枯瘫痪在地,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黑色风柱几乎已经扑到了楚天身上,急速旋转的风柱带起如刀罡风,‘嗖嗖’有声的切割着楚天的身体。楚天的面颊上突然出现了几条深可及骨的细细伤口,一缕缕鲜血不断从伤口中喷出。

    “这就是秘术的力量!”面对要将自己绞碎的秘法飓风,楚天放声大笑!

    从小到大,楚天身边不乏掌控了玄妙力量的秘术师,他也多次见识过秘术的恐怖威力。但是真正的亲身感受秘法之威,这还是第一次!

    真的很强大,真的难以抵挡。

    纯粹的武道修为,果然难以对抗秘术之威。修为相当的情况下,一名秘术师,果然有着击杀十倍以上武道高手的实力!

    楚天鼓荡全身的武元,他的胸膛高高隆起,好像有一头狰狞的怪兽要从他的胸膛中钻出来。他紧闭双眼,双手护在小腹气海前方,倾尽全力发出了一声虎吼。

    ‘嗷呜’一声大吼犹如雷鸣,楚天身边的江水轰然飞起,露出了三丈多宽的一块儿江底。大片水雾飞溅,一道尺许厚的白色气墙从楚天身边席卷八方,狠狠的轰在了黑色风柱上。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黑色风柱和白色气墙重重撞击在一起。

    楚天胸膛一震剧痛,白色气墙轰然粉碎崩塌,他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膝盖以下深深没入了江底烂泥。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狼狈的一直退到了身后江水中。

    李谦也是身体巨震,白色气墙崩塌的瞬间,他也犹如被无形的重锤当面轰了一锤,鼻孔里两条血水喷出,他同样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好容易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手中印诀几乎崩溃,李谦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强行运用秘法,又从自家血肉中压榨出了一份精气补充进了印诀中。他鬓角上两缕黑发骤然变得枯白,眼角突然裂开,两缕鲜血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黑色风柱和白色气墙猛地撞了一下,气墙崩溃,黑色风柱也差点散碎。

    李谦压榨自身精血补充的力量及时来援,黑色风柱微微一滞,体积越发狂野的膨胀了三圈,呼啸着向楚天当胸砸了过去。

    李谦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楚天,你这猪狗一般的贱种,死!”

    楚天刚刚一声虎吼,已经用出了他压箱底的秘传手段,那一道尺许厚宛如实质的白色气墙,已经不是普通的‘虎吼功’应有的威力。

    一声大吼,他已经耗尽了全身武元,此刻楚天正是贼去楼空、油尽灯枯的状态。

    眼看着黑色风柱当面袭来,楚天咬着牙狞笑道:“可惜兄弟们不在,否则十张强弩定将你打成筛子!”

    凌厉罡风从四面八方呼啸卷来,犹如无形的钢刀在楚天身上撕开了一条条深深的伤口。眼看黑色风柱就要吞噬楚天,将他搅成一团碎肉。大片鲜血飞溅中,楚天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蠢货!真个是蠢到极点!”楚天突然一瞪双眼,双手结了个古怪的印诀。

    眉心神窍中,造型古朴、简单的石灯内,那浅浅的一层,比头发丝略微厚一点的灰色法力突然化为缕缕灰雾飞起,径直飞到了灯盏上空那一点绿豆大小的灯火中。

    黯淡的灯火骤然一亮,从绿豆大小膨胀到了黄豆般大。

    灯盏上那一枚青色流风‘天印’突然亮起,一道轻柔的微风在楚天的眉心神窍中无声无息的翻卷起来。

    楚天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道黑色的风柱,他身边有一道道柔和的清风卷起,很快轻柔的风就凝成了一股,‘呼呼’声中,楚天双手印诀中一道碗口粗细的风柱笔直的冲了出去。

    半透明的白色风柱和大水缸粗细的黑色风柱重重的撞击在一起,让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楚天发出的风柱简直犹如一头贪婪的怪兽,一口将李谦发出的飓风秘法形成的黑色风柱吞掉大半。

    碗口粗细的白色风柱骤然膨胀到水缸般大,李谦放出的黑色风柱急速缩小,被迅速膨胀的白色风柱一击轰得支离破碎,化为无数黑色的风刀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在江面上切开了一条条长长的水痕。

第二十三章 有什么不敢(2)

    白色风柱发出刺耳的风啸声,撕开江面一头撞到了小道上,蜿蜒如蛇向目瞪口呆的李谦绞杀过去。

    李谦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天,区区一个白蟒江的鱼档头居然是一个武道高手,李谦勉强能够相信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毕竟十万莽荒大山广袤无边,谁知道在这大山之中隐藏了多少神秘不可测的东西?

    一个猪狗一般的市井小人,在山中得到某些武道秘传,苦修多年拥有一定的武道修为,这种事情可以发生!

    但是李谦不能相信,楚天居然是一个秘术师!

    李谦的家族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动用了多少资源?在他身上投下了小山一般的金银,这才让他在白鹭书院脱颖而出,得到书院的秘法传承,被书院学士灌顶凝聚法印,掌握了‘风’之秘术!

    得到法印灌顶后,李谦更是耗费了无数的资源,以各种灵药温养肉身、灵魂,日夜诵读秘术真言打磨法印,三年前才精气神合一,侥幸凝聚了第一丝法力。

    楚天不过是一个白蟒江的鱼档头!

    他只是一个市井之中厮混的下贱腌臜货!

    他这样的猪狗一般的下等人,他怎么可能得到秘法传承?怎可能有那么大的资源支撑他打磨法印,熬炼肉身和灵魂,让他凝聚出法力来?

    没有巨万家当支撑着,没有海量资源硬顶着,除非有绝世资质,否则谁能轻松培养出一个秘术师来?

    白色风柱摇头摆尾的向李谦呼啸袭来,沿途林木被风柱卷起的罡风撕得支离破碎,地面上再次多出了一条深有数尺的沟渠。无数残破的枝叶飞起,四周一片乌烟瘴气,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我不服!”李谦吐了一口血,嘶声尖叫起来:“我李谦出身尊贵,家族耗费无数力气,耗费无数金钱,更有白鹭书院诸位名师敦敦教训,这才有了今日修为!”

    “楚天,你这该死一万次的腌臜贱人!你也配成为秘术师?”李谦嘶声嚎叫着,猛地从袖子里扯出了当天夜里周流云仗之以轰碎王麒校尉府邸大门的铜锏。

    咬破舌尖,一小块碎肉连带着大片鲜血狠狠喷在了铜锏上。

    四棱铜锏上一道一道青色雷符逐渐亮起,李谦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他的舌尖不断喷出鲜血,点点滴滴鲜血不断的飞入了铜锏中。

    他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想要催发这铜锏中威力巨大的雷法,就只能用自己的精血来提供力量。

    他鬓角的发丝快速变得斑白一片,甚至他白净水嫩的面皮上也多出了十几条皱纹,眼角更有深深的鱼尾纹出现。短短一弹指的功夫,李谦就变老了三五十岁!

    秘术师固然掌控了威力惊人的秘法,秘术师同样也时刻可能遭遇巨大的风险!

    当法力不足以应付某个大威力秘法的消耗时,秘术师能够付出的就只有自己的精血和寿命;当精血和寿命都无法提供足够的消耗,秘术师只能献出自己的灵魂!

    铜锏上一丝丝青色雷光急速跳动着,十几条头发丝一样细小的雷光足足有一尺多长,欢快的在铜锏顶端不断闪烁。

    李谦面带狞笑,龇牙咧嘴的双手紧握铜锏,瞅准了白色风柱袭来的方向就要重重打下。

    楚天看到了李谦手中的铜锏,更看到了铜锏上跳跃的青色雷光,一股莫大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这铜锏给楚天的感觉,远比他七岁的时候,‘虎爹’将一头凶残的恶狼丢在他面前,让他和恶狼拼死格杀还要危险得多!

    “大梦神典凝聚天印,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风之天印’么?”楚天暗自喃喃自语,一股无形的清风凭空而生,迅速环绕在他脚下,让他身体变得轻盈异常。

    “我的匹夫剑,五步之内溅血丧命。但是无论‘虎爹’还是‘绿姑’都给我说,如果我能有阿雀那样灵动的身法,我的匹夫剑威力起码能提升一倍!”

    “所以,我选择了‘风之天印’,这也是我的运气!”

    楚天动了,他脚下无形的清风缠绕,他一跃而起,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体犹如强弓射出的箭矢一样奔了出去。他一步就横跨数丈江面来到了岸边小道上,他弯腰抓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尽全力将石头丢了出去。

    “楚天,你们这些市井小人,根本想不到我们白鹭书院的底蕴!”李谦志得意满的笑着,周围沙尘四起,无数残破的枝叶纷纷扬扬,他根本没看清楚天的动作,不知道楚天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不到三丈的地方。

    白色风柱呼啸着碾压了过来,李谦咬着牙,挥动铜锏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声巨响,拇指粗细的一道雷光从铜锏上喷出,白色风柱被雷暴轰得粉碎,数十片巴掌大小的风刀向四周乱扫,将小道两旁的大树斩断了数十根。

    雷光余势未尽,重重轰在了李谦面前两丈远的地上。

    巨响声中沙尘飞溅,楚天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股巨力轰在他胸膛上,他身不由己的飞起,一头又栽回了江水中。他身前的地面上,已经被雷火破开了一个直径三尺,深有尺许的大坑。

    他手中石块已经飞出,李谦正手持铜锏厉声狂笑,石块飞来,重重的砸在了他鼻梁上。

    楚天武元耗尽,但是他的筋骨颇有力量,石块上也带了上千斤的力道,李谦高挺的鼻梁被砸得陷入了面门中,大片碎骨混着鲜血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李谦痛得嘶声惨叫,眼前骤然漆黑,他一头栽倒在地上,铜锏也飞出了七八尺外,落入了林中。

    “死!”楚天强忍着胸膛的剧痛,从江水中一跃而起,脚下还有一丝丝流风缠绕,他全速奔跑到了李谦面前,右掌如刀,狠辣异常的向李谦心口刺下。

    ‘嗡’的一声,楚天指尖上隐隐有一丝丝异样的气流波动,他的手掌刺下时,居然带起了利剑破空一般的呼啸声。

    周流云的门徒,掌握了强大秘法的敌人,这种人,楚天绝对不会让他活下来!

    从小到大,楚天接受的教育就是:敌人必须死,死得越早越好,死得越快越好;绝对不要给你的敌人留下任何生存的机会!

    指尖就要插进李谦胸膛时,李谦突然睁开了眼睛,血流满面,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他几乎崩溃的哭喊起来:“我是秦州李氏族人,你敢杀我?”

    剑掌入体,洞穿了李谦的胸膛。

    楚天的手掌穿透李谦身体,没入地下足足有一尺深。

    他看着骤然僵硬的李谦面孔,淡然冷笑:“怎么不敢?”

第二十四章 大家族的争斗(1)

    乢州乃边荒之州,四面为十万蛮荒包围。

    白蟒江鱼市向外数十里,就是重重叠叠的蛮荒山林,猛兽毒虫横行,瘴气沼泽密布,深潭之中隐蛟龙,悬崖之上现麒麟,传说中更有无数的精怪之属藏身之中,是世间一等一的凶险之地。

    几座大山环绕下,一个不大的山间盆地中,一身银毛熠熠发光的鼠爷神气活现的躺在一根木桩上,长长的尾巴快意的摇晃着。

    “操演起来啊,孩儿们!鼠爷得有一个月没来探视你们,可有偷懒啊?”

    鼠爷尖声尖气的叫嚷着,盆地中,以十几头膘肥体壮,体长将近三尺的黄毛土拨鼠为首,后面是五十多只胖得肉滚滚、圆乎乎的竹鼠,再后面则是三百多只体长尺许的山鼠。

    一众鼠辈犹如人间军士一般人立而起,两条后腿稳稳的支撑着身躯,两只前爪护在胸前,在鼠爷面前结成了一个颇为可观的方阵。

    纵然是一帮鼠辈异类,他们结成的方阵整齐工整,横竖都是一条线。所有鼠辈浑身毛发一根根竖起,小小的眼珠子里隐隐有一丝见过血的凶煞之气。

    深山老林,渺无人迹,这小小的鼠辈结成的方阵,莫名的让人心头一阵寒意滋生。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些鼠辈的胸腹之间很有韵律的上下起伏着,一道道悠长的气息不断的呼进呼出,他们身边的尘土飞扬,四周的草丛都犹如被微风吹拂一样轻轻摇晃着。

    这些鼠辈不仅懂得结阵,而且他们还在修炼!

    他们不仅仅在修炼,而且他们随意呼吸的气息能够引得草叶摇晃,这是武元修为已经登堂入室,起码有二三十年火候的征兆。

    那些体积略小的山鼠也就罢了,他们的气机略微薄弱些。

    为首的十几头土拨鼠则是气息惊人,其中一头体积最大的土拨鼠,他一次呼吸间,隐隐可见他嘴里有一道白气喷出三五尺外,犹如剑锋一样将沿途草叶全部震碎。

    鼠爷乐得眉开眼笑,长尾巴拼命摇晃着连连点头赞叹:“孩儿们做得好,做得好啊!啧,开通了灵智,明白了努力上进的道理,还学会了鼠爷传授的修炼之法!”

    ‘吱吱’叫了几声,鼠爷很认真的冲着这群鼠辈笑道:“以后啊,你们就不是普通的山间野鼠了,你们是鼠妖,是鼠怪,你们就好像老天爷放屁,不同凡响了!”

    一群鼠辈齐齐翘起尾巴‘吱吱’尖叫,他们看向鼠爷的目光单纯而又炽烈,就好像最虔诚的狂信徒看到了‘神’!

    鼠爷笑了几声,甩着长尾巴,向鱼市的方向望了一眼。

    “昨晚上,绿姑那小娘儿肯定出手了!嚇,每次她一露面,鼠爷总得退避三舍。也不知道昨夜事情顺当不?一群小崽子可没有什么损伤吧?”

    正轻声嘀咕着,鼠爷突然身体一僵,他的两支耳朵剧烈的蠕动了几下,他身体微微缩成了一团,前爪捧着自己的长尾巴,用力塞进嘴里狠狠的啃了一口。

    “嘻嘻,嘻嘻,送上门来的?”鼠爷异常诡谲的笑着,他浑身银毛一根根竖起,犹如无数根银针。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在他身上一闪而逝,他兴奋得身体都在微微抽搐,两颗猩红色的小眼珠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乐子,乐子上门了!嘻,这群蠢货自行送上门来,可见昨晚上天哥儿办得干净利落!”

    ‘吱吱’尖叫了几声,鼠爷长尾巴一甩,一群鼠辈就急匆匆的四散遁走。鼠爷‘咯咯’怪笑了几声,远处一座山崖下,一团脸盆大小的阴影轻盈无声的腾空飞起,很快就飞到了鼠爷面前乖乖的趴下。

    这是一只足足有脸盆大小的红毛蝙蝠,是十万莽荒中最有名的吸血蝙蝠,平日里最是凶残狠毒不过。

    在鼠爷面前,这只吸血蝙蝠就好像驯服的狗子一样乖巧,他乖乖的趴在了鼠爷脚下,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鼠爷的肚子。

    鼠爷跳到了吸血蝙蝠背上,长尾巴就好像鞭子抽了一下他的脑门,吸血蝙蝠一个纵身腾空而起,驮着鼠爷按照他的指点向远处山林滑翔飞去。

    距离白蟒江鱼市五六里的地方,一片小小的丘陵中,三十几个一身锦缎的劲装汉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六拨人,在一处洼地中远远的眺望着鱼市里的动静。

    这些汉子固然一身锦缎,但是看他们衣物下方的轮廓,他们肯定贴身穿戴了半身软甲又或者护心镜之类的玩意儿。他们腰间半尺宽大皮带一律用犀牛皮又或者鳄鱼皮制成,腰带上无不挂着三五个鼓鼓囊囊的皮口袋,也不知道里面都装着什么。

    在好些个汉子的皮带上,整整齐齐的钉着一排锁扣,上面或者挂着一排小匕首,或者是一排飞刀,或者是钢钉、三角刺之类的玩意儿。

    三十几个人,有一半人腰间佩剑,剩下的人或者背负大刀,或者腰间缠着钢鞭,或者拎着长戈之类的长兵器。总之个个全副武装,浑身充盈着洗刷不去的煞气。

    朝着鱼市镇子张望了一阵子,一个虬髯大汉突然怪笑了一声:“咱们这么偷偷跟了过来,几位公子怕是会不开心的。区区一鱼行档头,猪狗一般的人,哪里需要这么小心?”

    虬髯大汉的左胸上,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赵’字,很显然,他是赵廓的护卫。

    大汉话音刚落,十几丈外一名胸口绣了金色的‘李’字,显然是李谦家族派出的护卫大汉顿时讥嘲一笑:“真个这样?刚刚路上那些尸体,你们可见了?几位公子江湖阅历浅薄,真将那些尸体当成了镇三州盗匪劫掠杀人后留下的行商尸体,可是实际呢?”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只有老江湖才会懂得的怪异笑容。

    虎牙口的那千来具尸身,个个筋骨强横、肌肉虬结,身形体态和普通百姓完全不同。他们身上多有伤疤,尽是刀枪剑戟留下。他们的十指更是骨节粗大有力,十指、虎口、掌心留下了厚厚的茧子。

    虽然甲胄被人扒走了,但是这么多尸身贴身的衣物就只有两种。

    一种是制式的麻布战衣,看那式样就知道,这是大晋州兵统一颁发的制式衣物。虎牙口那边,身穿这种麻布战衣的尸体足足有六七百人!

第二十四章 大家族的争斗(2)

    剩下的那四百来具尸体,他们身上的衣物是比麻布精细了许多的棉布战衣。这些棉布战衣同样是统一的制式,而且式样分明是模仿州兵的贴身战衣制成。

    数百人身穿统一式样的战衣,这当为某个大户人家的私兵军队。

    “这些人,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一夜之间死伤了上千训练有素的军士,区区一鱼行的档头,还有他的那些伴当,怎么从战团脱身的?”李谦家的这位护卫怪笑了一声,看着白蟒江鱼市方向冷声道:“池浅王八多,这乢州城,有意思。”

    一行人相互看了几眼,赵家的那虬髯大汉突然开口道:“不管如何,这楚天就算身上有些古怪,也不可能是几位公子的对手。他的脑袋么,定然是我家公子亲手取下。”

    虬髯大汉挑衅的向四周其他五家的护卫看了一眼:“第一个得到青冥祭雷经雷印传承的,定然是我家赵廓公子!”

    李家的那护卫立刻笑了起来,他指着虬髯大汉冷笑道:“呵,赵老虎,打个赌不?”

    虬髯大汉赵老虎一跃而起,兴奋得搓了搓手掌:“赌就赌,哈,就赌谁家公子取下楚天那厮的脑袋。嘿,咱这里有金票两百两!”

    手一动,赵老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巴掌大小的淡金色纸片,用力的丢在了地上。

    李家护卫没开口,一旁的胸口绣了个‘林’字的白眉大汉已经大声嘲笑起来:“赵老虎,你赵家是大晋有数的巨商,嘿,嘿,你这次带队护着你家赵廓少爷来乢州建功立业,怎的,身上就这么点碎金烂银?”

    赵老虎怪眼一翻,指着白眉大汉冷笑道:“林白眉,还有李老石,你们知道俺的脾气,身上存不得金银,就这两百两,爱赌不赌!”

    六家护卫纷纷意动。

    他们都是追随自家少爷万里迢迢赶来乢州,之前大家都在大晋京城厮混,在街面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之间有点交情,但是更多的是各种明里暗里的争斗。

    这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儿,哪个是省油的灯?

    为了某个美女的倾心一笑,为了一匹神骏宝马,为了一柄千锻利剑,赵廓、李谦等人在大晋京城没少兴风作浪,他们这些贴身护卫自然为了自家的公子少爷没少在明里暗里的动手。

    这次来乢州,大家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而来,各家的家主也谨慎叮嘱了,要他们‘以和为贵’。家主都发话了,继续大打出手是不行的,也只能在金子、银子的赌局上占一点面子。

    一时间各家护卫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票、银票,三十几个护卫,居然凑起来了七八千两金票,四五万两银票。

    对这些大家族出身的护卫头领而言,这笔钱不算什么大钱,却也足够让他们花天酒地逍遥快活许久,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这一堆金票、银票,暗暗着急自家公子这一次一定要争口气,一定要是自家公子将楚天的脑袋斩下。

    钱帛动人心,一群人在这里呼啸聚赌,鱼市内、江边上传来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动静,就被他们忽略过去了。

    他们更是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藏身的洼地四周,密密麻麻的小灌木从中,几朵岩耳悄无声息的绽放开了。

    岩耳,一种地衣,苔藓的近亲,枯死时就好似一层薄薄的壳贴在地上,一旦有露水、雨水,生命力顽强的岩耳就能快速的膨胀、复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出一大片来。

    和苔藓一样,岩耳在野外随处可见,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或者身边的灌木丛中,是不是又有一片新的岩耳生长了出来。

    这些岩耳一如其名,灰白色、灰褐色的岩耳肥厚多肉,大概拇指大小,形如耳朵,又多生长在岩石上,故名岩耳。

    但是正常自然界的岩耳,绝对不会向这几朵岩耳一样,不仅快速的生长绽放开了,它们还有如动物的耳朵一样,轻轻的蠕动了几下,将耳孔对准了这些护卫大汉的方向。

    一小堆金票、银票放在面前,一众大汉热血上头,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这次我们各家联手,辅佐周学士开辟新州,若是功成,说不得也能博一个封妻荫子。”

    “成,这是肯定成的。不提周学士其他那些弟子身后的家族背景,就咱们眼前六家人联手,在大晋办不成的事情也就真没多少了。”

    “可不是么?不就是夺了司马追风的太守之位,借用乢州的人力、物力,再去开辟新州么?这事体也就繁琐了些,说难真心不难。”

    “嘿嘿,希望司马太守能聪明一些,若是能自动辞官而去,还能保住几分脸面!”

    “可不是么,司马家可是我大晋的真正豪门世家,司马太守可是司马八骏之一,真个和他撕破了脸皮,固然不怕,却也是麻烦。”

    “说来也奇怪也,这司马太守怎么也是司马家的嫡系,怎生到了乢州这几年,司马家怎么对他一点儿助力都没有?连乢州楚氏都没能对付?”

    “嚇,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司马太守固然是司马家嫡系,但是楚氏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人哪!司马家再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喽!”

    七八里外的山林中,吸血蝙蝠倒挂在一根大树杈上。

    鼠爷人立而起,站在大树枝上,闭着眼侧耳倾听着。

    那几枚岩耳接收到的声音,直接就在鼠爷耳朵边响起,一众护卫大汉的交谈声就好像近在眼前一样,被鼠爷一丝不漏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任凭这些大汉有再丰富的江湖经验,他们只是注意着四周没有闲人靠近,他们就当做一切平安无事。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诡异的秘术,隔着七八里远,通过几枚‘自然生出’的岩耳,他们的话居然会被一只小小的银毛老鼠偷听了个干干净净。

    “六大家族的人,为了开辟新州之事而来?”

    鼠爷双手捧着自己的尾巴塞进嘴里用力的啃着,嘴角一丝涎水不断滴落,两颗猩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呜呜,我闻到了浓浓的阴谋诡计的味道!”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嘻嘻,赶紧和天哥儿商量一下,怎么样才能把你们坑得尸骨无存又欲哭无泪呢?”

第二十五章 那些看热闹的(1)

    “杀,杀,杀人啦!”

    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突然撕碎了乢州城的宁静。

    十几个劲装大汉骑着快马,面孔扭曲的策骑狂奔而来,一路烟尘喧哗,大汉们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扭曲而布满冷汗的脸上,更多的充斥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惊喜’和‘兴奋’!

    ‘杀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不祥的消息犹如寒风,从乢州城南门呼啸着冲了进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急速发酵,用一种莫名的可怕效率向整个乢州城传去。

    无数市井中厮混的闲人无比兴奋的大声嘶吼着,向身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宣扬着从虎牙口传来的消息。杀人了,死人了,死了很多人,而且好些人都是州兵营的熟面孔!

    消息迅速化为流言,流言急速发酵成了谣言,一刻钟后,十几骑快马来到了乢州太守府门前,几个收到消息的太守府护卫面色骤变,一路狂奔冲进了太守府。

    整个乢州城的气氛变得极其的紧张,极其的诡秘。

    就好像一口密封的高压锅,锅内的稀粥已经沸腾,锅内的压力在急速的增强,莫名的危险气息笼罩着整个乢州城,但是从表面看来,乢州城宁静如故。

    在这宁静的表皮下面,乢州城内所有人,只要有一点手段、有一点势力的,无论是有关的还是无关的,都探出了自己的触手和耳目,仔细的打探着所有相关的消息。

    平日里藏在各处阴暗小巷子里,从不轻易在大街上露面的城狐社鼠、牛鬼蛇神纷纷在光天白日下溜上了大街。无数面目可憎、行迹鬼祟的男女在街头巷尾探头探脑,各色消息不断的在他们中间快速流转。

    李啸鲮和赵黑虎的府邸前,已经有行迹诡秘的闲人张望。

    州兵的大营门前,也已经有市井闲人和卫兵套近乎,询问州兵的调动情况。

    乢州城内好几家大户人家突然变得一片混乱,不时有劲装大汉进进出出,更有妇人、孩童的哭喊声从高高的院墙里飘了出来。

    乢州城内,最为高档的酒楼‘荒月楼’顶楼的雅间内,昨天傍晚楚天出城时碰到的紫衣公子背着手站在窗前,俯瞰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这乢州城,就好像一口安静的鱼塘,被人丢下去了一条肉食性的大鱼。虽然池塘水面安静如故,但是鱼塘下面的鱼儿,已经骚动起来了。”紫衣公子嘴角含笑,看着几个腰间插着匕首,行色匆匆从不远处一个巷子口转出来的大汉。

    “有趣,真有趣。”紫衣公子转过身来,向站在身后的****笑道:“枫姨,你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惊慌,恐惧,甚至有绝望,但是真奇怪,还有人很兴奋,很高兴,他们心中拥有一种扭曲的快乐。”

    紫衣公子白皙如玉的俊面上,蓦然有一种奇异的光华流露出来。

    他兴奋的向紫衣美妇笑道:“真是精彩,我从未想过,世间会有如此精彩的……人心!”

    紫衣美妇微笑着看着紫衣公子,目光中满是溺爱:“人心固然精彩,人心却也最为污秽、危险,公子只要稍稍见识一二即可,却万万不可让人心动摇了公子心境。”

    紫衣公子不以为然的甩手一笑,转过身继续俯瞰着下方变得有点乱糟糟的大街。

    他微微侧耳,荒月楼四周,十几条大街小巷中的所有动静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了藏在最阴暗的小巷子里,那些行为举止最为不堪的市井混混最为危险、最为无耻的算计。

    他也听到了荒月楼四周的高门大院中,那些衣冠楚楚的体面人物们各种下作、龌龊,超出人心底线的谋划。

    那些混混们,他们盘算着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编造一些惊悚吓人的消息,比如说‘镇三州’巨寇准备血洗乢州城之类的消息。

    最好能引得市井大乱,胆小怕事的大户人家出城躲灾,他们就能趁机闹事,纠集一批党羽洗劫几家店铺,或者劫掠几个他们早就盯上的富家小姐。

    而那些体面人物,乢州城各行各样的大人物们,他们同样在谋算如何趁机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此次州兵精锐损失了数百人,这个责任应该谁来扛?这空下来的官位应该谁上位?是否可以趁机对司马太守做点什么?

    各种阴谋,各种算计,各种陷害,各种栽赃,尽情的排除异己,打压对手,毫无底线,毫无节操,其阴损歹毒之处,比那些市井混混更加狠辣无耻百倍。

    紫衣公子的面孔微微泛红,目光闪烁中,清澈如水的眸子中不时有复杂的光芒闪过。

    乢州城的这一次大乱,将人心中最危险、最无耻、最污秽、最肮脏的一面,毫无保留、毫无征兆的直接袒露在他的面前。

    活生生的一副红尘众生图,就这么血淋淋的缓缓展开。

    “太,太精彩了!”紫衣公子突然耳朵微微跳动,他欣然从窗口探出了大半截身体,兴奋的指向了乢州太守府的方向:“枫姨,快,快,准备坐骑!呀哈,乢州太守恼羞成怒,要带人去勘探现场!有趣,有趣,居然是他的心腹打手被人杀了!”

    “真是有趣,想不到应周流云之邀前来乢州,居然能见识如此奇特、精彩之事!”紫衣公子一挥手,笑盈盈的向紫衣美妇柔声求道:“枫姨,一起去看个热闹?”

    紫衣美妇无奈何的看了紫衣公子一眼,很认真的说道:“只看热闹,不惹麻烦!”

    紫衣公子呆了呆,面孔微微僵硬的看着紫衣美妇傻笑:“呵呵,呵呵,呵呵!”

    紫衣美妇无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指向他指了指,无奈的拉开了雅间的房门,向站在门外的六条彪形大汉冷冷的挥了挥手:“备马!”

    一刻钟后,乢州太守司马追风面色铁青,穿了一套暗金色的锁子甲,骑着一匹独角嘶风兽,腰间悬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古剑,手上持了一张古色斑斓的长弓,带着数百护卫犹如一团狂风,呼啸着卷过了荒月楼下的大街。

第二十五章 那些看热闹的(2)

    整整一千名州兵精锐已经等候在乢州南门,司马追风带着数百护卫汇合了这一支州兵,急匆匆的带着他们出了城,顺着官道赶向虎牙口。

    紫衣公子轻松的笑着,骑着金角龙马,带着紫衣美妇和六条彪形大汉冲出荒月楼,毫不掩饰的跟在了州兵队伍的后面。

    州兵大队中,殿后的几个军官不时回过头来恶狠狠盯着紫衣公子。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胆大之人?州兵行军的时候,就这么大咧咧的跟在大队后面?

    紫衣公子对几个军官凶狠的目光浑然无视,他温文尔雅的笑着,干脆策骑追上了州兵队伍,和几个狠狠盯着他的军官赶了个肩并肩。

    笑着抬手向一个百夫长打了个招呼,紫衣公子很是人来熟的笑问道:“唉哟,几位大人这是出城哪?哈哈,听说死了好多人?嚇,真吓人啊,这乢州地界,真不太平?”

    几个军官没吭声,咬着牙带着下属加快了脚步。

    紫衣公子座下马快,金角龙马慢条斯理、雍容有度的踏着小碎步,就很轻松的跟在了队伍旁:“哎,看司马太守这么火急火燎的出城,就和死了亲爹一样,想来出大事了?”

    几个军官抬头来,再次恶狠狠的盯了紫衣公子一眼。

    如果不是在急行军中,事情又紧急得很,根本没空闲计较,就凭紫衣公子说司马追风死了亲爹这句话,几个军官哪里肯和他善罢甘休?

    见到几个军官一言不发的向前疾走,紫衣公子拍了拍金角龙马,笑呵呵的俯下了身子:“司马太守官声如何?不过,他骑马在前,诸位大人在后面靠两条腿追赶,可见他是个不体恤下面人的,如此行径堪称酷吏也!”

    几个军官和他们身边的州兵士兵差点没一头摔倒在地。

    太守老爷骑马在前,他们这些州兵在后靠两条腿行军,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这一千州兵是步卒,又不是骑兵,他们不靠两条腿赶路,哪里来的坐骑给他们?

    “公子慎言,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一个百夫长按捺不住情绪,恶狠狠的指着紫衣公子威胁了他一声。

    “我不怕麻烦啊!”紫衣公子笑得越发灿烂:“此番前来乢州,是应在京城结识的诗友周流云周学士的邀请而来。周兄对我说,来了乢州,我不用惧怕任何麻烦。周兄是实在人,定然不会用虚言诳我。”

    “周流云?”几个军官脸色微微一变,飞快的相互望了一眼。

    “就是周流云周兄喽!”紫衣公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几个军官笑道:“听周兄说,他这次回返乢州,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嘿嘿,你们知道他要做什么大事么?”

    几个军官的脸色瞬间百变,说不出有多精彩。

    周流云虽然回返乢州才十天不到,但是他折腾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哪怕是乢州城的乞丐都知道,周流云回来乢州,是来抢乢州太守之位的。

    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谁敢说出来?

    紫衣公子看着几个军官瞬息变化的表情,感受着他们心绪澎湃引发的气血波动,俊逸非人的脸上笑容越盛,俊美如神灵的笑容中,更隐藏了一丝促狭的邪气。

    “你们知道周兄要做的大事?”紫衣公子笑语盈盈的向几个军官说道:“明说嘛,遮遮掩掩的怕什么呢?嘿嘿,不如这样,我做中介人,几位干脆改旗易帜,投靠了周兄?”

    紫衣公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周兄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啊,几位若是能及时的弃暗投明,未来前途无量,可比跟着刚刚死了心腹手下的司马太守前途光明多了。”

    几个军官欲哭无泪的相互看了一眼。

    这个身穿紫衣,俊美得犹如妖孽的‘妖孽’啊,每一句话都大逆不道,每一句话都好似闷雷轰顶,吓得他们小心肝都在乱颤。

    这‘妖孽’和周流云有交情,他定然是不怕司马追风的。

    但是这‘妖孽’和他们几个的对话一旦落入司马太守耳里,不要说什么前途无量,搞不好司马太守能直接派他们几个去刺杀巨寇‘镇三州’的魁首,那才真是前途无亮了!

    几个军官不再开口,一个个绷紧了脸,咬牙切齿的快步小跑。

    紫衣公子又在他们耳朵边呱噪了许久,几个军官打死不敢再开口。一路急行军了大半个时辰,一众州兵都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时候,虎牙口到了。

    眼看司马追风亲自带人来了,战场附近围观的闲人‘哗啦啦’散开,更有一些过路的行商之类的忙不迭跪倒在地,向司马追风行礼参拜。

    司马追风哪里有心情搭理这些人,他火急火燎的跳下马,大踏步到了李啸鲮和赵黑虎的尸体旁,呆呆的看着被斩首的两员心腹大将,突然犹如巴山老猿一般嘶声长啸。

    司马追风长嘶良久,好容易才平复了心情,猛地转过身去看向了远处。

    “查验清楚,看看到底折损了多少人;详查一切蛛丝马迹,不许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司马追风咬着牙厉声喝道:“吾不相信,这事情,还真是镇三州做的!”

    十几个乢州州兵军营中的老斥候,七八个乢州廷尉府所属的老仵作,二十几个精通追踪、查案的老手急忙向司马追风行了一礼,仔细的围着战场缓步游走。

    一千州兵精锐四散开来,将整个战场团团围住,不许那些过路的行人再靠近。

    刚刚勘察了现场的几个行商护卫被人带了上来,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司马追风面前。他们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勘察现场的经过,更将他们发现的那块蛟龙血浪牌呈给了司马追风。

    司马追风仔细审视着手上沉甸甸的蛟龙血浪牌,一个字一个字的冷笑道:“镇三州……嘿!”

    紫衣公子骑着金角龙马大咧咧的向司马追风这边行了过来,隔着老远的距离,他笑呵呵的向司马追风拱手行了一礼:“司马太守,敢问你现在心情如何?嚇,看你脸色,好吓人!”

    司马追风面孔一阵抽搐,他猛地转过身看向了紫衣公子,眸子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现在心情如何’?现在的司马追风想杀人!

    “看太守大人脸色,看来心情是很不好的了!”紫衣公子丝毫不在意司马追风眸子里的怒火,他笑着说道:“在大晋京城时,听周流云周兄说,乢州乃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之地,但是眼下看来,这地头上不怎么宁静哩!”

    司马追风暴怒,他手指紫衣公子正要下令将他拿下,官道上尘土骤起,一支兵马气势汹汹的疾驰而来。

    远远的,就听到了一声清朗的长笑:“司马太守何在?呵呵,听说,死了不少人呵!”

第二十六章 碰触(1)

    烟尘翻滚,大旗飞扬。

    人如虎气吞万里,马如龙行云卷雾。数百重骑呼啸而来,沉重的马蹄震得地面隐隐颤抖,吓得围观的闲人连滚带爬的逃向官道两侧的密林。

    饶是这些人逃得快,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士挥动长长马鞭一通乱打,依旧有十几个倒霉蛋被长鞭狠狠抽在背脊上,痛得他们嘶声哀嚎满地打滚。

    一名州兵百夫长手持长戈,猛地向前踏了三步,手持长戈指向了奔袭而来的骑士。

    烟尘中,长戈熠熠生辉,百夫长厉声喝道:“来人止步,好大的胆子,焉敢冲撞太守大人本阵?”

    四周突然响起了惊呼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骑重骑当面撞了上来。马上骑士怪叫了一声,一只覆盖着厚厚掌甲的大手挥出,重重拍在了长戈锋利的戈头上。

    ‘当’的一声巨响,百锻精钢铸成的戈头居然被一掌拍得九十度扭曲,百夫长双手剧痛,长戈被一掌打飞了出去。身披牛皮甲胄的百夫长痛呼一声,被重骑撞飞,一头扎进了身后的州兵队伍中。

    被撞飞的百夫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他身边的州兵大队气急怒喝,纷纷挺起手中兵器对准了奔驰而来的大队骑士。

    “吁,吁!”

    距离州兵大队还有一丈多远,大队骑兵勒住了坐骑。

    一个白色缎子制成的钱袋从大队骑兵中飞出,重重落在了被撞飞的百夫长面前。钱袋没有扎紧,十几枚铸造精良的金币、百多枚白花花的银币从钱袋里洒了出来,在地上‘叮叮咚咚’跳动着。

    “这位大人,抱歉,坐骑受惊了,一时没管住!”刚刚出手的骑士在坐骑上微微抬起屁股,低头向群情激奋的州兵点了点头,随手一指地上的钱袋,淡然道:“些许汤药费,这位大人回去找个好大夫看看,千万别落下了病根,弄个英年早逝就是我的罪过了。”

    被撞飞的百夫长气得脸色发赤,他身边的同袍也一个个气得浑身直哆嗦。

    坐骑撞人,你能说没有管住坐骑。

    但是刚刚那一掌,鹅蛋粗细的百锻精钢铸成的戈头都被你一掌拍弯,百夫长两手虎口被震得稀烂,鲜血淋漓洒得满身都是,你敢说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百夫长咬牙冷笑,他看了看这些骑兵身后飘扬的大旗,看着那用纯银铸成的旗杆,极上品织锦制成的大旗,以及旗面上用纯金线绣的斗大‘楚’字,满腔怒火的百夫长却不敢多说一句气话。

    纯银旗杆红底金字‘楚’字旗,坐骑不是普通骏马,而是山中野牛和蛟龙媾和生出的‘蟒牛兽’,身披铁浮屠重甲,气焰又如此嚣张跋扈,这些家伙是‘楚氏’的私军!

    乢州楚氏占尽半州风流,财大气粗的楚氏私军,无论装备还是军士素质,强出乢州州兵何止十倍?

    司马追风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眼看自己麾下军官被人如此放肆的撞飞,他气得脸色骤然铁青。

    当那撞人的骑士丢出那个钱袋子,用打发叫花子的语气,吩咐被撞伤的百夫长回去找大夫的时候,司马追风的脸色却已经平静如初,甚至脸上还多了一层淡淡的笑容。

    “是,楚少主当面么?”司马追风笑语盈盈的策骑迎了上来。

    大队骑兵左右一分,‘叮’的一声玉磬轻鸣,一架用十二匹毛发色泽呈淡金色的龙马拉拽,整体用一大块黄玉雕琢而成的车辇亮了出来。

    这架车辇长有五丈许,宽有三丈开外,半条官道都被这车辇占据。

    车辇四周的纱帘撩起,内部情状一览无遗。

    就见洁白如雪的地毯上,身着一裘白衣,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的楚颉席地而坐,把玩着一柄锋芒内敛,通体色泽黯淡的赤铜古剑。十几名身穿白色长裙,披散长发,头上戴着鲜花制成花冠的少女静静的跪坐在他身后,目光脉脉含情的看着他。

    这些少女个个生得温柔秀美,端的是天香国色,犹如花朵一样娇滴滴的。

    只有真正修为足够高深,经验足够丰富的武道高手才能发现,这些娇俏如花的少女双眸中神光深邃,身形挺拔如修竹,柔和如水的气息中却透着凌厉异常的锐气。

    她们居然个个都是剑道好手!

    人群中,紫衣公子饶有兴致的上下扫了楚颉一眼:“有点意思!不过,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是个风流公子,却还算不上一个铮铮男儿!”

    紫衣公子说‘有点意思’四个字的时候,他身后的枫姨目光骤然一凝。

    他说‘还欠缺什么’的时候,枫姨顿时嘴唇微微一翘微微一笑,就好似一朵绽放的芍药花一般娇艳欲滴。四周围观的闲人有人不小心看到了枫姨的笑颜,就只觉一股热气从小腹直冲脑门,当场昏厥倒地。

    “嚇,这些人好生无礼!”枫姨眼角跳了跳,有点恼怒,却又不无得意的向那几个昏厥的闲汉扫了一眼。

    ‘咚’,楚颉将手中古剑随意丢在了身边长案上,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车辇,站在车架上爱理不理的向司马追风点了点头。

    “哟,是司马太守亲自出城了?听说,这里死了不少人,难不成,有司马太守的熟人么?”

    司马追风心头一阵恼怒,他深沉的看了楚颉一眼,脸上笑容却是越发炽烈了:“楚少主,这话就没意思了。以你楚氏在乢州的势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楚少主还不知道么?”

    楚颉点了点头,倨傲的笑着,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怎能不知道?州兵死了人,凌家死了人,乢州城内十几户大户人家的护院、亲随,在这里也死伤了两三百号。”

    冷哼一声,楚颉大袖一甩,冷笑道:“这些废物死也死了,吾不关心。吾只想知道,楚氏供奉宫白露,是哪位下的手?”

    司马追风耸然动容,满脸的笑容中突然多了很多莫名的东西。

    四周围观的闲人则是一个接一个的偷偷溜走,有的是赶着去通风报信,有的则是明智抽身。

    楚氏的供奉,那都是乢州顶尖的好手,一等一的大人物。宫白露在楚氏众多供奉中也是名人,昨夜居然连他都死在了这里,这件事情要闹大。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第二十六章 碰触(2)

    四周围观的闲人散尽,州兵当中的老斥候,廷尉府的老仵作,还有楚颉带来的十几名精通追踪、索迹诸般秘法的供奉联手勘测现场。

    不时有一些昨夜楚天来不及打扫干净的东西被找了出来,比如说怒焰冲的大铁矛,杀蛟弩特制的弩矢,以及宫白露被绿姑击杀,他全身炸成了一团血雾,却有不少衣衫碎片洒得满地都是,这都被一一找了出来。

    楚氏的下人在官道上铺了三层厚厚的地毯,迅速摆上了一套桌椅、茶器。

    楚颉和司马追风端坐品茶,静静的看着下属在密林中辛勤的忙活。他们的工作很快就有了成绩,官道上铺上了一张宽大的油布,三根扭曲的大铁矛,二十九支杀蛟弩弩矢,还有三百多片宫白露留下的衣衫碎片,以及他身上一些佩饰物件的碎片,一一被找了出来,整齐摆放在了油布上。

    司马追风面沉似水看着油布上的东西。

    出身大晋世家,司马追风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大铁矛和弩矢的来历。

    怒焰冲,杀蛟弩!

    怒焰冲也就罢了,只要有钱有势,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就能找到秘术师私铸怒焰冲。

    偌大的乢州,楚氏之下,起码有三五户人家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量私自铸造怒焰冲。比如说楚氏的姻亲,这些年好生兴旺发达的凌氏,就是其中的一员。

    但是杀蛟弩么!

    司马追风看了楚颉一眼。

    楚颉也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记,同时转过了头去。他们的眉头同时一皱,这里的杀蛟弩,不是对方拿出来的,那么会是谁呢?凌氏肯定没这个实力,没这个底蕴,如果不是司马太守,也不是楚颉,会是谁?

    一名身材枯瘦,面容难看犹如一头老鬣狗的楚氏供奉趴在油布上,仔细的在宫白露的衣衫残片上嗅来嗅去。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衣衫碎片上,黏了大概绿豆大小的一片儿血肉,这位供奉小心翼翼的捻起宫白露留下的这一小块皮肉,用舌尖仔细的舔了舔,细细的品尝了一番。

    “高手,可怕啊!”过了足足一刻钟,这供奉抬起头来,肃然来到了楚颉面前。

    “少主,击杀白露兄的,是一位极其可怕的高手。一击毙命,粉身碎骨,白露兄的血肉中并无武元急速流动后留下的气息,证明他连运气护身都来不及,对方只是一击就要了他的命!”

    “古老以为,这人的修为到了何等层次?”楚颉白皙如玉的俊俏面庞上划过一缕阴云,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事情。宫白露是楚氏供奉中有数的好手,能够将他一击必杀的人,那得是多高明的存在?

    “天品,且至少为‘天君’级高手。”古供奉难看的老脸抽了抽,很肃然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司马追风的脸色顿时一僵。

    楚颉轻轻的哼了一声,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大晋对武道修为的品级划定为,单纯淬炼筋骨,没能修炼出‘武元’的,尽是‘凡品’。

    修炼出‘武元’,修为从一年到九十九年的,是为‘人品’。

    武元修为突破百年,还没达到千年修为的,是为‘地品’。

    武元修为突破千年大关的,则是‘天品’高手,任何一尊天品高手,都能霸占一方、呼风唤雨。

    天、地、人三品武道修为中,一至三为‘师’级,四至六为‘君’级,七至九为‘尊’级。所谓天君级的高手,就是武元修为在三千年以上,六千年以下的可怕人物。

    一株千年古木,都能腰围十抱、雷霆难伤,一个人渺小的身躯中若是容纳了千年修为,不难想象他能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天君,天君,嘿嘿,天君!”司马追风手指快速的弹动着桌面,阴沉着脸说道:“这几日,乢州真个是风云际会,真个是英雄豪杰辈出。楚少主,你以为呢?”

    楚颉沉吟了片刻,这才反问司马追风:“太守所言,所谓何事?”

    司马追风的声音骤然降低了三个语调,他压着嗓音沉声道:“起码,无论是楚氏身后的那位,还是我司马世家,大家固然有利益之争,却都是自己人呵!”

    司马追风目光炯炯的看着楚颉:“本太守上任以来,楚氏为了那位的缘故,压制了本官这些年,本官可没有做出任何激烈的回应。但是,某些人可不同。”

    楚颉端起茶盏,小小的喝了一口香茶,轻轻笑道:“不过,这件事情还得再理顺一下。为何太守的人,凌氏的人,还有我的人,会同时死在这里。这前因后果,我们总要弄明白才好。”

    紫衣公子在那些老斥候、老仵作、供奉高手忙碌的时候,他也好奇的跟在了这些人身后探头探脑。

    州兵老斥候、廷尉府的老仵作,还有楚氏的供奉们被紫衣公子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各种‘大逆不道’的不逊话语弄得火冒三丈。

    但是紫衣公子超凡脱俗的气质,俊朗非人的容貌,还有跟在他身后的枫姨那绝世的芳华,六个随从大汉可怕的气息,诸般因素加在一起,让紫衣公子身上无形中多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没人敢开口呵斥他,也没人敢说重话冒犯他,只能容忍紫衣公子跟在自己身边,和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絮叨个不停。

    最终,紫衣公子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心满意足的拍打了一下袖子上挂着的树枝碎叶,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楚颉和司马追风面前。

    很不客气的,一副自来熟的,紫衣公子指了指楚颉和司马追风之间的茶桌,向楚颉身后的白衣侍女们呵斥了起来:“一群没眼力见的蠢丫头,贵客上门了,还不快点摆上桌椅?”

    “喏,记住了,本公子有洁癖,他人用过的茶器是肯定不能碰的。赶紧换一个新茶盏,我喜欢细瓷带点小撒花的茶盏,若是能勾勒点紫色花边的最好不过。若是没有,就细白瓷也勉强吧。”

    紫衣公子大咧咧的发号施令,司马追风和楚颉同时一愣,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楚颉抢先向紫衣公子拱手行了一礼:“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为何来到乢州蛮荒之地?”

初见丰腴矣!

    此书尚不算肥美,却也初见丰腴,一二可观之人物,也已稍露风骚。

    故而,胖天尊郑重向诸位道友稽首:走过路过,将推荐票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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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楚天动了(1)

    看着死不瞑目的李谦扭曲的面孔,楚天只觉浑身一松,毛孔骤然发散开,大片热气腾腾的汗水从毛孔中冲出,带走了他最后一丝体力。

    有气无力的靠着一段倒下的树干坐下,楚天伸出右手,向空气抓了一把:“青蛟,回!”

    十几丈外,一株古木上青光一闪,青铜八面剑带起一道三尺长青光激射而回,在楚天五指前转了一个剑花,自行跳进了右臂上的牛皮护臂。

    收回八面剑,楚天四仰八叉的斜靠在了树干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眉心神窍中,灯盏内的那一丝法力已经消耗一空,细小如绿豆的灯火微微摇曳,楚天的灵魂化为朦胧的人影盘坐在石灯下,自然而然的开始诵读《大梦神典》中的玄奥经文。

    一缕缕凉气从四面八方空气中不断渗出,化为一缕缕急速旋转的流风不断注入楚天体内。

    丹田中一股淡淡的暖流腾腾升起,细小的暖流顺着通畅的经络快速流动,丝丝凉气不断融入暖流中,消耗殆尽的武元正在快速恢复!

    “噫?只要这样静修一天一夜,就能恢复所有武元?”楚天震惊的发现了自己的武元回复速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他也有大战之后耗尽武元的经历,但是那一战后,就算服用了辅助回气的丹药,也用了足足三天三夜才补完武元。

    这一次没有服用辅助丹药,只依靠自身调息精修,只要一天一夜就能补完武元?

    “嘿,好事情,真是好事情!”楚天‘嘿嘿’笑了几声,艰难的拉起鱼皮水靠的衣领,用力咬破坚韧的鱼皮,将仔细缝在衣领中的一颗黄豆大小补气丹吞了下去。

    用十几种珍贵药材用秘法炼制的补气丹入喉后就化为一条炽热的火线,一路顺着喉管烧了下去,烫得楚天都轻轻哼哼了几声。火线在腹中迅猛的爆发开来,好似有一团火炭在腹中熊熊燃烧,烧得楚天浑身大汗淋漓。

    体内暖流运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补气丹的药力不断融入暖流中,每运转一个大周天,暖流的强度都增加倍许。这一下最多三个时辰,楚天就能补完消耗的武元!

    武元超乎寻常的恢复速度已经让楚天欣喜若狂,更大的惊喜却来自于神窍中的石灯。

    ‘风之天印’在石灯上熠熠生辉,一团淡淡的青光从天印中扩散开来,照亮了神窍中丈许方圆的圆形空间。莫名的,楚天就觉得浑身的每一根汗毛、每一根头发都轻轻的动了起来。

    有一缕缕极细的,肉眼看不到的风凭空而生,一缕缕凉沁沁的风裹挟着浓度极高的天地灵髓,迅速涌向了楚天的眉心神窍。

    楚天只觉自己眉心好似开了一个透明窟窿,大概拇指粗细的透明窟窿中不断响起‘飕飕’风啸声。一股让他浑身骨髓都几乎冻结的寒流不断顺着这个窟窿快速涌入,随着他灵魂的诵经声不断被石灯吸收。

    刚刚损耗的精力在快速回复。

    一缕缕灰色的雾气在石灯的灯盏上凝聚,缕缕雾气不断向灯盏沉淀下去,眼看着石灯灯盏的底部有极薄极薄的一层法力蓄积了起来。

    楚天只觉七窍中都凉飕飕的,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对他的七窍进行细微的改造。

    他的眼睛更亮,耳朵更加敏锐,鼻子隐隐闻到了平日里没注意到的一些细微味道,口腔中更有一丝丝冰冷的**生出,带着一丝甜味不断流下喉咙。

    这些**源自楚天自身,却蕴藏了极其奇妙的力量。随着这些**不断流入腹中,补气丹爆发的热力越发雄浑炽烈,楚天的武元回复速度又莫名的提升了一丝。

    白蟒江鱼市码头上,几个袒露胸膛,浑身横肉滋生的壮汉正站在岸边清点账本,猛不丁的他们看到江水中隐隐混入了一丝丝不正常的色泽。他们脸色同时一变,打了几个哈哈,将账本丢给了几个鱼牙子,拎起棍棒就快步顺着江岸向楚天宅子方向小步快跑。

    楚天在江边调息了大概半刻钟的功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壮汉拎着四具白鹭书院弟子的尸体走了过来。

    将几具尸体码放在了李谦、赵廓的尸体旁,几条大汉围在了楚天身边,恼怒的问道:“天哥,这几个杂碎是你拾掇下来的?好大的狗胆,他们居然敢大白天的来杀人!”

    壮汉们气恼的低声咆哮着,同时他们目光不断扫过四周折断的大树,还有地上两条深达数尺的痕迹。更有李谦用铜锏一击,雷火在地上破开的那个大坑,坑里还在往外冒热气。

    壮汉们骇然失色看着楚天,闹不清楚刚刚楚天究竟在这里进行了一场何等惊人的大战。

    “周流云有点恼羞成怒了。把这几个家伙处理得干净些,他们都有乢州廷尉府的校尉身份,身上的东西一件都不能留下来。”楚天镇定自若的继续运功调息,向几个壮汉吩咐道:“鼠爷跑去哪里了?又去寡妇家窜门子去了?找他回来,让他去乢山书院盯紧了周流云!”

    几个大汉眸子里凶光闪烁,他们看着楚天,一条大汉沉声道:“天哥,你是想?”

    楚天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咱们是能吃亏的人么?总得一报还一报才是。乢山书院的监院学士,嚇,能吓唬谁呢?乢州城,每年这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也不多他一个!”

    轻咳了一声,楚天揉了揉鼻子,有点无奈的苦笑道:“当然喽,你们知道的,绿姑那边肯定是不愿意我们这样大动干戈。所以,能够栽赃嫁祸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众大汉就忙碌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条不大的乌篷船从下游驶了上来,李谦、赵廓六人的尸体,连同他们身上的所有零碎玩意儿全都被丢进了乌篷船中,两个大汉驾着船继续向上游行去。

    白蟒江上游虎齿崖、百蟒滩等等凶险之地很多,下面藏了很多千年王八、千年鲤鱼之类的水族。只要将李谦等人往那些凶险之地一丢,神仙也别想找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第二十七章 楚天动了(2)

    十几个大汉一起动手,刚刚被楚天和李谦大战,风柱撕扯绞碎的大树被连根挖了起来,几下功夫就劈成了整齐的柴火,码放在了院子的屋檐下。

    沾血的土壤全部铲了起来,丢进了白蟒江心,江水一卷就冲得无影无踪。

    从江边挖来了新鲜的泥土,数十株折断的大树被清理干净后,原本的隐蔽小道就变成了一个直径十几丈的圆形平地。大汉们挑来了一筐一筐的江沙,厚厚的在平地上铺了一层,又在这里摆下了几个兵器架子,上面胡乱丢了一些棍棒之类的器械,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很是隐秘的练武场。

    外面院子被斩碎的院门也更换妥当,被斩杀的厨娘、仆妇和童仆的尸体也妥善安葬了,大汉们给他们的家人厚厚的一笔抚恤,用了一条大船,丝毫不浪费时间的将他们顺着白蟒江一路到了大龙江,顺着大龙江送去了岷州地界。

    楚天手下的这些大汉训练有素,办事效率极高,一个个都有一身不弱的修为,更是筋骨强健都有一把子好力气。只用了短短两个时辰,一切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院子里李谦等人留下的痕迹也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些大汉很是精通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偌大的一个院子,他们只用了三五个人就打理得清清爽爽。

    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乢州城内那些积年的老仵作,他们也别想在这个院子里找到任何发生过凶杀案的证据。就算最精良的猎犬,也别想在这院子里嗅到一丝半点儿不对劲的味道。

    楚天盘坐在江边调息,手下人将所有手尾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后,他的武元也回复了八成,精气神更是补充完全,整个人精气澎湃,浑身都充斥着无穷的力气。

    更让他惊喜、激动的是,石灯中那薄薄的一层法力,已经有十根头发并排这么深的一浅层。若是他再发动刚才的秘法风柱,无论是威力还是持久度,都将是刚刚的数倍以上。

    石灯上的风之天印色泽更鲜明了一些,隐隐有一丝无形的风围绕着石灯轻盈的旋转着。

    楚天站起身来,几个腰间暗藏利器的大汉一字儿排开站在他身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鼠爷从一株大树的梢头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了楚天肩膀上,鼓着两颗猩红的小眼珠凶巴巴的尖叫着:“咋了?咋了?俺只是出门绕个弯儿,散个腿儿,就有人上门捣乱?”

    双目圆睁,鼠爷恶狠狠的说道:“人呢?人呢?来捣乱的人呢?啊呀,混小子,你这脸上又多了几条伤疤,这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儿哟!”

    鼠爷长长的尾巴狠狠的抽打着楚天多了几条血印子的脸蛋,抽得他面颊‘啪啪’直响。鼠爷歪过身体,凑到楚天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扯着嗓子尖叫道:“杀千刀的,那些混账玩意儿呢?拖出来,让鼠爷啃掉他们的头盖骨出口恶气!”

    楚天手指弹了一下鼠爷的脑门,懒懒的说道:“现在估计都在江底了,老金和他的那群儿孙不知道吃得多开心呢。六个修为都在两三百年的武道高手,还都修炼了秘术,想来他们的血肉滋味儿一定很好!”

    鼠爷悻悻然的磨了磨牙,尖声尖气的说道:“便宜这群小子了。是周流云的狗崽子啊?要不,鼠爷今天就去乢山书院,把他整个书院从上到下,全给放翻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鼠爷长长的尾巴猛地转了过来,他两个前爪将自己尾巴塞进嘴里,牙齿死死咬着细细的尾巴,浑身抽风一样哆嗦着,‘嗤嗤嗤嗤’的傻笑起来。

    “和我们有仇的是周流云,何必连累其他人?”楚天转过身,带着人从后门回到了院子里,侧头看着鼠爷问道:“您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碍眼的人?”

    楚天是鼠爷自诩为‘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带大的,他深知这银毛老鼠体型娇小、性格恶劣,但是他有着层出不穷的诡秘手段,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楚天依旧没弄清鼠爷的根底,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本领。

    鼠爷刚刚从外溜达回来,楚天也就是顺口这么一问。

    “有,怎么没有?”鼠爷的兴致一下窜起来老高,他张牙舞爪的嘶声叫道:“就庄子外面,五六里的地方,好几十条彪形大汉哪,舞刀弄枪的想要杀人哩!”

    鼠爷的眼珠子直放光:“彪形大汉也就罢了,他们手上有好多的金票,好多的银票!啧啧,不愧是大晋大户人家出身的打手头子,个个富得流油啊!”

    鼠爷将自己偷听到、偷看到的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摇摆着细长的尾巴,鼠爷鬼鬼祟祟的说道:“不能惯着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账哪!他们都打上门来了,咱们总要做点什么。”

    “要不,还是鼠爷去乢山书院,把他们满门上下全部弄死?”鼠爷眯着眼,语气深长的说道:“最近天气闷热,山中下了好几场大雨,好些滋味鲜美的蘑菇都长出来了。”

    十万莽荒大山中,滋味鲜美的蘑菇就和剧毒蘑菇是同一个意思!

    楚天仔细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他毫不怀疑鼠爷如果真个出手,乢山书院上下不说死绝,起码也要死掉七八成。

    可是乢山书院中好些门人弟子和他楚天无冤无仇的,没事造那个孽做什么?

    他楚天固然杀人无数,但是他所杀之人都有取死之道,他从来不是乱杀无辜之人。

    拉着鼠爷的尾巴尖尖,楚天和鼠爷仔细的商量起来。毒死乢山书院满门这种事情做不得,但是他们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手段,给很多人一个好看!

    搂草打兔子,完全可以一箭双雕,顺带着把某些事情给办了。

    或者,也能用打草惊蛇来形容吧?

    太阳升起来老高老高,炽烈的阳光烤得地面发烫的时候,等候在鱼市庄子外的六大家族的护卫们颇有点不耐烦了。

    林白眉恼怒的喝道:“怎么回事?几位少爷在玩什么呢?怎么还没有动静?要不,我们过去接应?”

    赵老虎急忙摇了摇头:“白眉,你别乱来。几位少爷的脾气你知道,那位周学士更是治学严谨,若是我们出手帮忙,他定然会对少爷们严加惩罚,若是耽搁了几位少爷传承雷印,你我吃罪不起!”

    李家的李老石站在一个小土包的顶部,直勾勾的盯着鱼市庄子的方向打量着。

    突然间,楚天骑着老黄狼仓皇出了庄子。

    在楚天身后,七八个衣衫破烂的汉子拎着棍棒,同样一脸惊惶的骑着几头骡子、劣马,紧紧的跟在了楚天身后。

    “有动静了,有动静了。楚天那厮逃了出来!可是几位公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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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界天尊介绍:
天为何物?
高高在上,威严莫测,是法则,是戒律,是无情,是冷酷。
天意,何也?
俯瞰众生,操持风云,褫夺赏罚,随性而为。故,天意不可测,苍天不可近。顺之应之,未必得其利;逆之叛之,福祸却难定。
天,禁锢万物如深井,红尘众生如烂泥。
有这么一只很单纯、很坚定的井底之蛙,谨慎守护着心头那一点小小的微弱的光,带着一定要咬一块天鹅肉的微薄信念,一步步从红尘烂泥中挣扎而出,一步步走出深不见底的污秽深井。
他张开大嘴向心中的天鹅咬上去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一方苍天也一口吞下!
楚天说,欠钱的,要还钱;欠命的,要偿命。
这就是楚天认定的最简单、最坚定的道理。
这道理,比天大!万界天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界天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界天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