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8. 一名战士
在地下城市里坚持作战的战士们都认识了一名拥有坚定战斗意志的男人，他出现在战场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汹涌磅礴的愤怒情绪。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无坚不摧的长刀，不管是晶簇怪物还是晶簇巨人，亦或者是庞贝型源石虫，统统走不过几个回合，他手中的盾牌可以阻挡任何形式的攻击。
他看上去是重装职业，但狂暴的战斗模式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名拿着盾的近卫。
绝大部分人都能记住他的名字，一个很简单的名字，阿光。
他其实还有另一个称呼，先驱者。
……
摇曳的火光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刀身，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疲惫，但腰杆依旧挺拔。
破布刮在刀锋的一处缺口，不慎撕裂成两半，男人随手将破布扔掉，他端起架在火堆上的一杯热茶，浅浅喝了一口，尽管只是普通的清水，他仍然甘之如饴。
现在的地下城市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失去所有的分区，只剩下主城区，任谁都想不到，从事情发生再发展到如今的恶劣环境，只用了短短一周。
“伤员运送回城市中心的收容点，愿意拿起武器的，我们继续战斗，不愿意的，可以选择饮用源泉进入美梦，也许梦醒后，我们已经获得最后的胜利。”
周金儒将长刀插回刀鞘，放下水杯，站起身往外走，很快，他的身边便聚集了几名士兵。
一名年轻的士兵忽然问道：“先驱者，我们真的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么？”
“我不知道，但我既然还站在这里，我就必须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能活，我们一起活，如果会死，我们就一起死。”
周金儒拍拍这名士兵的肩膀，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恐惧会占据人心，会退缩，会畏惧，会下意识的逃避。
他一开始还运用天赋帮助他们克服心底的恐惧，渐渐的，就不再这么做，任何人有权力恐惧，有权力逃避，也许进入美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金儒始终没有见到塞雷娅，也没有见到惊蛰，但从一些从其他分区撤退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她们都还活着。
“炸毁通道，我们撤退。”
随着源石炸弹的轰鸣声，最后一个分区正式进入封锁状态，地下城市也由此变成一座孤岛，风雨飘摇中的孤舟，掌舵人是至今未曾露面的塞雷娅，周金儒如今的地位，充其量不过是水手长。
他带领着超过千人的队伍撤进主城区，在登记名录时碰见了一位熟人。
“阿光先生？”
“是我。”
这是一名黎博利人，他自称是曾经的天蝎小队成员，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活着。
“第七小队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做完登记，周金儒与这名黎博利人一同前往城市中心，在路上，对方忍不住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周金儒一边安慰他，一边看着路两边堆砌成的防御工事，还有到处都在安装源石炸弹的工程队，看来这座城市真的准备玉石俱焚。
“钻石女王有消息么？”
“还没有，但女王一定在为了最后的胜利做准备。”
周金儒点点头，他也不相信塞雷娅会抛弃这里的人，所以只能相信对方正在酝酿什么能一锤定音的杀手锏。
“你准备加入接下来的防守战，还是选择进入美梦？”
黎博利人渐渐止住了哭声，低下头，小声道：“我想进入美梦，说不定还能见到队长他们。”
他们都活在你的想象中么？
周金儒没有说什么，他尊重别人的选择。
“替我向他们问好。”
他没有在梦境世界里做过梦，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稍作休息时也仅仅只是有些恍惚，比如他持续作战的这三天里，休息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甚至闭眼睁眼，几个小时悄然流逝。
不知道现实里过去了多久，凯尔希还没有试图唤醒我，看来一切都还在她的控制中。
两人在执政所前分别，周金儒独自走入其中，几天前这里空无一人，而现在却变成了堆放物资的场所，到处都是进行搬运工作的人员。
“先驱者！”
“看，是先驱者来了。”
“先驱者您需要吃饭么？”
周金儒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径直走向塞雷娅的办公室，他在门前看到了几名守卫。
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塞雷娅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光洁的后背，背对着他的女人正穿衣服。
几分钟后，塞雷娅将最后一个扣子按上，转过身，不知怎么，周金儒看着那双暗金竖瞳，仿佛连意识都要被吸收进去了。
“血与火的味道很浓重，你刚刚走下战场？”
“最后一处分区彻底封闭，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周金儒回过神来，表示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
塞雷娅抓起斗篷裹在身上，扣好细绳：“你不想了解一下什么是美梦么？”
“我做过一个美梦，但结局不怎么好。”
周金儒回忆起在龙门时做的梦，梦里的凯尔希一脸娇羞地表示想把他装进福尔马林里，不知怎么最后就变成了噩梦。
“谁都要面对战争的残酷，这个世界的你将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塞雷娅走到那副赫默的肖像画前，凝视着爱人的脸庞：“躲进美梦里也需要足够的勇气，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周金儒斩钉截铁道：“如果要死，我们一同赴死。”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毕竟是他们口中的先驱者，与钻石女王并肩作战的先驱者，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塞雷娅笑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周金儒的面前露出微笑的表情：“难怪伊芙利特那么喜欢你，除了赫默，她最听你的话。”
“我也想她了，在我的世界里，我已经找到你们的位置，罗德岛正在加速接近，这一次我会保护好她的。”
章69. 白色的龙
“好，很好，这是一个好消息。”
塞雷娅伸手拨弄着披散的银白色长发，她微微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出手和不出手没有区别，你应该能听得懂我的意思，但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一切注定毁灭，那就来轰轰烈烈的来一次战斗，你会见到想见到的一切。”
“你有你的战斗，我也有我的。”
周金儒转身离开，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一支超过五百人的队伍，以及大量的物资，奢侈得让人惊叹。
现在的地下城市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选择慷慨赴死，另一种是选择在美梦中等待一切的结束，将所需的那部分物资全都让出来。
不得不说塞雷娅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不少人，在极短时间内，响应号召的勇敢者不在少数，他们加入到对城市的改造，将手头的所有能使用的物资全部用上了，随后参与者都拿起武器变成守土的战士。
周金儒拿起自己的武器，黑旗背在身后，看了一眼面板，情绪槽下方的数字已经分不清了，鲸吞般吸收着各种情绪，最终都将变成他释放出来的增益状态。
他总觉得在精二时，应该还能发生变化，到时候才能一睹理智系统的真容。
“我们准备战斗！”
地面轻微的颤动，他看着已经进入防御工事的队伍，心底隐约有些不安，所有的分区都封闭了，唯一的主城区，会面临怎样的攻击？
源石矿脉催生出大量的源石虫，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生活在地下的虫子，源石颗粒的活性化不但改变了它们的外貌，甚至连本质都改变了，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强烈，逐渐的，站立也变得极为困难，周金儒扶着身边的矮墙，他的天赋感应到一股难以琢磨的情绪源！
混乱，庞杂，浩渺，以及……充满敌意！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难道是……”
咚！
咚！
咚！！！！！
地下城市猛烈摇晃起来，从地底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引得头顶的加固设施一阵晃动，所幸的是还能撑得住，但是！
但是！
只听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城市中心的建筑宛如铁锤打在积木上，瞬间粉碎，极为刺耳的声响传来，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倾斜，飞溅的砖石泥块飞得到处都是，伴随着掉落的巨大源石结晶，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钻破了地下城市的下层结构！
轰！轰！轰！
雨点一样从空中坠落的源石砸在地面，其中一块就落在距离周金儒不远的地方，落地的瞬间开始延展，生长成了一大块源石晶簇！
“这就是天灾的威力么？！”
周金儒自从穿越过来，他只在游戏的PV里见过天灾，然而一切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里只有四个字能形容！
神威如岳！
那钻出地下的源石矿脉宛若有着生命，不断引起源石晶簇飞散，它本身也在急速扩张。
海量的源石生物从地底的破洞里钻出来，密密麻麻，进入城市，而与之对抗的守卫则开始第一轮爆破。
爆炸声连绵不绝，大片的源石虫被炸的粉碎，与此同时，那些混杂其中的晶簇怪物也被炸的东倒西歪，一时间无法进入攻击状态。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笔直的砸向源石矿脉！
周金儒看得真切，那正是许久未曾出手的塞雷娅，她竟然罕见地拿起了大盾！
那正是游戏立绘里的大盾，白色菱形格子的盾面，中间一道倾斜的黑铁十字。
在她即将于源石矿脉撞在一起时，手中的塔盾骤然分解，黑铁十字一分为四，飘浮在她的身体四周，而白色菱形的盾面则覆盖在她的体表，与此同时，塞雷娅那张严肃的脸上，快速生长出细密的鳞片来！
她的手指变得细长，指甲变得尖锐，白色鳞片覆盖皮肤，暗金色的竖瞳，隐约可见泛着微光，身躯拔高少许，体型更为壮硕。
“真正的……龙？！”
周金儒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回忆起惊蛰所说的，不要小看任何解放了力量的龙，所以现在的塞雷娅正在解放真正的力量么？
只见白色的龙当头一拳砸在源石矿脉上，一拳之威将其打得缩回去三分之一，不断延展的源石晶簇甚至被震得粉碎，碎成一地的石子，而那些正在进入城市的源石虫与源石怪物，更是直接化作飞灰！
看归看，周金儒也没有闲着，他一边指挥工程队爆破建筑，形成更加有效的阻碍，一边收缩自己的防线，尽量减小伤亡，在阶梯式爆破完成之前，任何源石虫的进攻都是徒劳。
他第一次见识到塞雷娅的真实战斗力，深深地为之惊叹，倘若有这样的力量，别说什么整合运动，一拳下去全成飞灰，还打什么危机合约，直接打爆天灾不就完事了。
“塞雷娅说她出手和不出手没有区别，所指的肯定不是源石矿脉。”
周金儒迎面撞上一头渗透过来的晶簇怪物，对方的力量似乎得到了强化，竟然能将他推得连连后退。
而他率领的那些士兵没有一个上前帮忙，这也是他的要求，晶簇怪物的目标极大的可能是他，这些怪物可没有什么道德标准可言，万一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不好了。
周金儒不止一次在面对晶簇怪物时，战友试图帮忙而被攻击，甚至牺牲，所以最好的情况，还是他一个人面对。
抬起手中的盾，使劲拍在敌人的脸上，手中长刀紧紧跟上，一刀反撩斩落晶簇怪物的一条前肢，周金儒沉着应对，经过这些天的高强度战斗，他感觉自己的战斗技艺突飞猛进。
就在他准备扩大战果时，眼角瞥见从另一个方向又跑出来一头晶簇怪物，似乎也将他当成了目标。
“来得好。”
被塞雷娅消灭一部分敌人后，不再有源石怪物从地底钻出来，形成短暂的真空时期，周金儒认为自己吸引的精英敌人恰好能为战友减小压力。
章70. 黑曜石
盾牌格挡刺过来的源石结晶，周金儒用宽厚的刀背一下子敲断了尖刺，顺势引导着晶簇怪物冲向另一个方向，头顶强光一闪而逝，趁着敌人行动迟缓的瞬间，锋利的刀刃平滑地将它砍成两截。
第二头晶簇怪物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向前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呼吸节奏紊乱，眼前发黑。
现在的身体毕竟太脆弱，即使维持正常饮食也无法长期进行高强度的战斗，现在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程度。
周金儒抿着双唇，他的面罩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头发沾满灰尘，整张脸更是因为汗水的缘故而变得灰黑，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抬起手中的盾牌，挡住那晶簇怪物正面撞过来，他就地翻滚，身上也沾满尘土，起身的刹那挥刀反击，恰到好处的刀背击打在晶簇怪物的身上，化解了一时的危机。
“可惜翻滚没有无敌帧。”
周金儒吐掉嘴里的沙子，正准备反击，只见从自己的身后窜出一道身影，将晶簇怪物撞的连连后退，更是追上去轻而易举的一击将敌人打得粉碎。
金色长发披肩，面容冷峻，一身长衣长裤掩盖不住火爆的身材，她手中握着战锤，头顶凝聚出阿斯兰的虚影。
“维娜，你怎么又进来了？！”
周金儒吃惊的看着维娜，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维娜却没有说话，直接冲过来送上热烈的拥抱，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怎能忍心让我看着你殊死战斗？”
“因为我是一个混蛋。”
两人抱在一起，彼此依偎，直到男人有些脱力的松开手。
维娜搀扶着周金儒：“谁让我喜欢一个混蛋呢。”
“你刚刚到？”
周金儒想了想，他进入梦境世界，恰好和上一次进入相差三天。
维娜看向另一个方向：“到了半天，我碰见一个认识我的人，但我不认识她。”
顺着维娜所指的方向看去，周金儒看到是一名拿着法杖的术士，正是惊蛰。
“她认识这个世界的你，只不过在我们的世界里还没有相遇。”
周金儒简单解释了一句，结果换来的是维娜的白眼。
“原来这个世界的你就这么会招惹女孩子。”
“吸引力太强这不是我的错。”
他勉强解释了一句，其实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只好想办法岔开话题：
“现实里是什么时候了？”
维娜边走边回答：“罗德岛停摆了，距离你进入梦境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医疗部想办法给你输液补充营养，所有人都在关注你什么时候醒来，凯尔希医生一直在观察你的生命体征，总之我进来之前，她说你肯定遭遇了非常艰难的战斗，身体的各项指标居高不下。”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觉得浑身不舒服，谁曾想过去了那么久。
“这里已经到达最后时刻了，我将和他们一起生，或者一起死。”
死去的那些人，周金儒没有再提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的疼痛让他一阵皱眉。
空气里源石颗粒浓度已经高到了让他连呼吸都感到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还活着的人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维娜握紧了战锤，坚定道：“我陪你，这一次你不要再想抛开我。”
“不，你要活着，活着回归，你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但我不一样。”
周金儒叹息道：“我和这里建立了难以分割的联系。”
塞雷娅再次高高跃起，又是一拳落下，凌厉的拳风挥出去的瞬间，她前方的建筑群纸糊的一般，寸寸碎裂，坍塌成废墟，那钻出地面的源石矿脉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我们要赢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周金儒苦涩地笑着，他已经察觉到地底深处的情绪源更加活跃了。
地下城市再次晃动起来，多个方向的地面被撕裂开数道豁口，生长出来的源石矿脉触手似的向各个方向延展，它的急速扩张在周金儒的眼中，却带着另外一层意味。
逃命！
源石矿脉在逃命！
塞雷娅尽管实力强大，她轻而易举的能击溃一条源石矿脉，但也仅仅是击溃，并不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周金儒还没有弄明白源石矿脉会表现出逃命般的举动，他只能确信一点，这东西，的确是有生命的，只是生命形态并非常人所能理解。
城市里再次涌入大量的源石怪物，这一次，轮到他们拼命战斗了。
噼里啪啦！
一道电弧从惊蛰的法杖前端发射出来，打得源石怪物浑身冒烟，更是引爆了不少埋藏在地下的源石炸弹，一时间整条街道都陷入了混乱。
周金儒从侧面闪过去，举起盾牌挡住酸液喷射，感受着盾面光膜遭到严重的腐蚀，他伸手去抓惊蛰的手臂，却被电流电得浑身一颤。
“惊蛰，快撤！”
他大喊一声，站在惊蛰的身后，替她护住身后。
“撤到哪里去？”
背后传来惊蛰低沉的声音。
周金儒一愣，又道：“先和我的人会合，还是有机会的！”
维娜游弋在周围，不断用战锤击杀敌人，跃空锤更是连连出手，成片地解决最低级的源石虫。
“你自己走吧！”
惊蛰连连发射电流，攻击威力一次比一次强大，甚至能大片大片的击杀源石虫，就连晶簇怪物也吃不住两道雷电法术。
“你！”
周金儒转过身，顿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惊蛰的背部衣物撕裂开一道豁口，从里面生长出了一条源石结晶。
惊蛰高高举起手中的法杖，瞬间闪电连成一片，组织成闪电网，绞杀着前方的怪物。
源石技艺的威力大幅上升，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感染者的身上，他们借助体内源石结晶，提升自身的实力，就像……现在的惊蛰。
消灭大片敌人的惊蛰撑着法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每呼吸一口气，都能将高浓度的源石颗粒吸入肺部。
周金儒看着那张既熟悉也陌生的脸庞，那深邃黑亮的源石，宛如瑰丽的黑曜石，代替了她的左眼。
章71. 不甘
“你不要命了？！”
周金儒看着惊蛰的变化，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此刻，心乱如麻！
惊蛰是怎样的人物，她身为炎国的贵族，又有官职在身，何其骄傲，如今竟然变成了一名她无比厌恶的感染者，而且症状非常严重，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颗源石眼睛说明了一点，病症入脑，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
惊蛰面色苍白，却冷笑道：“既然在战场上，又何必在意这条命，败亡只在眼前，我是不是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她手中法杖的前端放射出无数湛蓝色的电芒，在源石怪物之间相互传导，威力绝伦，只是一瞬间就干掉了一大片敌人，甚至连晶簇怪物都被打的瞬间崩碎。
惊蛰的力量在体内源石的增幅下快速提升，她站在原地宛若人形炮台，放射出无数闪电链，连绵不绝，取得极为夸张的战果。
周金儒都不敢靠近她，惊蛰的体表跳动着电芒，而且她还在不断催化体内源石结晶的增幅强度。
“她怎么了？”
维娜捶掉一头晶簇怪物，见周金儒呆立在原地，匆忙过来援护，却发现惊蛰释放雷电大范围清场。
周金儒咬牙道：“她不想活了。”
“你阻止不了她。”
“我阻止不了一切。”
他的语气里压抑着不甘的愤怒：“我从来到这里后就发现什么自己都阻止不了，我尽力做好每一件事，但到最后没有一件能有好的结果，我做过许多计划，但这些计划最后都因为力量不够而失败，我看着无数人死在我的面前，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与他们一同赴死。”
这时，惊蛰发出一声怒吼，体表电芒大盛，扩散出一道光环，将企图接近她的敌人统统打成飞灰。
维娜抱着周金儒，将他紧紧抱住，两人的脸贴在一起，她知道眼前的男人陷入了怪圈里，他的不甘和自责能摧毁他的精神，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同伴一个又一个战死在眼前，也不是谁都能面对绝望的处境。
“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换成别人也不会做的更好，塞雷娅她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坦然接受最后的结局。”
周金儒闭上眼睛，低声道：“没有人能原谅我，除了我自己。”
维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去追问，只想给他一些温暖。
忽然间，男人放下刀和盾，用力的双手推开维娜，扶着她的双肩，缓慢地站起来，拔出背在身后的黑旗。
“阿光？”
“我总要做点什么，否则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甘心。”
周金儒双手握住枪杆，他站在维娜的面前，却给她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哪里发生了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我好像忘了许多事情，我想想，我想想。”
他呢喃自语，手指随意地滑动着，似乎在拨弄什么东西。
“少了很多东西，拟态技能还保留着，剩下的就只有基础功能……好消息是审查官的权限还在，坏消息是它锁住了，我没有操作权限。”
维娜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又悲又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觉得现在控制着躯体的并不是周金儒本人。
“这位小姐不用紧张，我和你的朋友，嗯，算是同事关系，区别在于我是正式工，持证上岗，他还没有签合同，只不过拿了我的工作证代班而已。”
“周金儒”握着黑旗，反手将这面旗帜插在面前，刹那间，处于进攻状态的源石怪物们为之一滞。
“长话短说，请务必相信同僚，这样我们的牺牲才有价值，记住，千万别死，我们有认证信息，不怕死，你可没有，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头瞬间低了下去，握着黑旗的手掌松开，等到再次抬起头时，维娜确认周金儒又重新回来了。
“阿光……”
“我都听见了。”
刚刚他的精神意志动摇了，很脆弱，因此才听见黑旗里的声音，但现在已经恢复过来，黑旗也离开了身体，自然恢复正常状态。
这些发生在极短的瞬间，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维娜很自觉地选择不问，博士身上总有很多秘密，她要做的只有信任。
周金儒再次去拿黑旗，铆足力气也拔不出来，仿佛固定在了地面。
他见拿不起也就不管了，抓起刀和盾，始终守卫在惊蛰的身边。
前方塞雷娅接连出拳，足以撼动大地的力量狂震，硬生生将一条源石矿脉打得粉碎，化作漫天尘埃。
“你还在这里？！”
惊蛰转过身，由于源石病加重的缘故，视力急剧下降，只看见一个轮廓，面前判断出是周金儒，她大声询问着，随手打出一道闪电链，崩碎一头晶簇巨人。
“我不会走！”
周金儒大叫一声，沉重的盾面将面前的晶簇怪物打翻在地，旁边的维娜飞快跟上一锤，砸碎敌人的上半身。
“呵呵呵呵呵。”
惊蛰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渐渐握不住法杖，她却依然坚持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脑里多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还住着另外一个她。
可她这样高傲的人又怎么会屈服。
嘣！
惊蛰左眼里凝聚的源石结晶崩碎了，仿佛炸开的就是她的眼睛，淡红色的液体滚落眼角，滑过半张脸，极为凄婉。
周金儒将一切看在眼里，当惊蛰左眼崩碎的瞬间，他的心中一阵抽搐，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顿时，惊蛰体表电能涌动，不停地闪烁着电芒，身后更是凝聚出一头浑身冒着电光的异兽！
她张开嘴，喷出一口鲜血，血液刚出口就化成血雾，她扶着法杖都撑不住了，跪在地上，但身后的雷霆异兽却越加强盛！
“去！”
惊蛰已然连头都抬不起来，她耗尽了全部力量，连生命都走到尽头，那雷霆异兽穿过她的身体，带走最后一点生机，径直奔向前方的一条源石矿脉的分支！
章72. 我的天空已经空了很久
只见那雷霆异兽撞入源石怪物中，雷电激射，闪电乱舞，离着很远都能将其打得粉身碎骨，犁出一条路来！
“吼！”
雷霆异兽一头撞在源石矿脉分支上，宛如流星撞击大地，震荡地面，瞬间消灭无数怪物，更是引起一阵猛烈的爆炸！
周金儒顾不上许多，他飞奔过去，抱起伏在地上的惊蛰，她手中的法杖在雷霆异兽冲出去的瞬间就炸裂了，哪里来得及躲闪，她双手被炸得一片血肉模糊。
现在的惊蛰体表已然没有电流，她的左眼眼眶空洞着，源石结晶炸裂后只剩下血窟窿，却没有多少血液流淌出来，想必是刚刚都被蒸发了。
“现在，现在你还说我是三流功夫么？”
奄奄一息的惊蛰靠在周金儒的身边，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知道你很厉害。”
他抱着惊蛰，感受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心跳，低声道：“即便像我这样的混蛋，也一样让你念念不忘么？”
“你的确是混蛋。”
惊蛰急促地喘息着，紧紧地抓着周金儒的手臂，尽管她的手已经没有多少知觉。
“不要忘了我。”
“我都记着呢，檀木梳子，我记着呢，我很期待我们见面时，你会用什么样的表情。”
“混蛋……”
这是惊蛰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手缓慢地垂下，最终从痛苦中挣脱出来。
周金儒面带微笑，伸手抚过她的脸，轻轻说道：“我真的很期待，真想早点碰见你。”
远处，维娜的跃空锤落下，阻挡住前方的敌人，为周金儒争取少许的时间。
将惊蛰抱进附近的低层建筑里，周金儒安放好随身携带的源石炸弹，随着一声巨响，整栋建筑被炸成废墟。
惊蛰死后，失去强力术士的高额伤害，维娜独木难支，她虽然勉强能激活护盾值，但是相比较现实里的强大实力，弱了不止一筹。
周金儒所率领的守卫经过几番苦战后，已经所剩无几，所有人都做好牺牲的准备。
“维娜你先回去吧，不必再死亡回归。”
他劝说着，但维娜却丝毫不肯答应，说什么也要陪他。
周金儒丢掉手中断裂的长刀，强硬道：“你必须回去，我命令你必须回去！”
回答他的是一道倔强的眼神。
晶簇怪物的尖刺在盾面划出一道口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周金儒失去武器后，只剩下手中的盾牌，而且他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没有物资，没有装备，弹尽粮绝。
已经走到最后了。
他叹了口气，奋力用半片盾牌砸在晶簇怪物的身上，将其推出去几米远，翻滚着起身，正当他准备近身肉搏时，那晶簇怪物忽然间碎了一地。
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不远处，正搀扶着破盾后陷入虚弱状态的维娜。
“塞雷娅。”
周金儒勉强站起来，他发现虽然周围的源石怪物在不断接近，但速度延缓到了慢动作地步，显然是处于塞雷娅的钙质化领域内。
“一切都结束了。”
塞雷娅神情淡然，她似乎对地下城市的覆灭没有任何感觉，兴许她的感觉在赫默离世时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维娜，你现在必须回去。”
“我不……”
维娜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身形虚幻，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周金儒苦笑着，他怎么都劝不动的推进之王竟然在塞雷娅的手上就跟小奶猫一样柔弱，一方面是维娜的实力受到限制，另外一方面则是这里的塞雷娅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从战斗开始，塞雷娅就一直维持着钙质化的状态，似乎她的体力无穷无尽，怎么看都不像疲惫。
塞雷娅看了一眼插在不远处的黑旗，淡然道：“你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的抓着周金儒的衣服，双腿用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腾空而起，一跃几十米高，精准无误的落在最近的一座信号塔上，在这里可以俯瞰城市。
然而现在的地下城市陷入一片火海，各处还有抵抗，但倾覆就在眼前，即便钻石女王也无能为力，可周金儒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源石怪物的进攻，还有……
那些依然维持原样的建筑却好似飘浮在半空中，其实已经破碎不堪，更夸张的是，城市的中心呈现出的却是虚无一样的断裂带！
塞雷娅曾经说，她对地下城市的附近进行探索，但结果却让人绝望，整座城市仿佛一座孤岛，被虚无一样的断裂带包围着，无法逃脱。
“这些断裂带是我的力量造成的，我说过，我出手和不出手没有区别，你现在明白了么？”
周金儒张大了嘴巴，换做是玄幻世界，差不多就是一拳打碎了空间吧，如此夸张的艺术表现形式，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塞雷娅似乎早已猜到周金儒的反应，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发现我的世界不再完整，而且变得非常脆弱，源石矿脉，它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逃命而已，而地下城市不过是寄生在源石矿脉上，谈不上生死仇敌。”
“我已经很累了，剩下的就全部都交给你了，博士。”
塞雷娅坐在信号塔上，很自然，席地而坐，整个人放松下来，覆盖在脸庞的细密鳞片也渐渐隐去。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称呼周金儒为博士。
“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会亲自去找你们，还有惊蛰和桃金娘。”
塞雷娅笑了笑：“你这人还是那么严肃，回去吧，这里不用再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眨眨眼睛，仰起头，仿佛头顶还是那片蔚蓝的天空。
“博士，我的天空已经空了很久，我的鸟儿一去不回。”
她伸出手，一把将周金儒从信号塔上推了下去，看着他的身影在高空坠落中消失。
“我的爱人，奥利维亚，我的孩子，伊芙利特，我的朋友，白面鸮，一切，拜托了。”
……
倏忽，周金儒睁开眼睛，他的眼前飘浮着几个字：
“存档已损毁，无法再次进入。”
章73. 圣亚拉尔
三月下旬，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天气乍暖还寒，偶尔需要棉衣御寒，可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物已经开始悄然活动了。
哥伦比亚西部，圣马丁泊区，罗德岛制药公司结束了本舰收治病人的工作，散布在各个点的医疗组回归本舰，剩下的病人也已经交接给圣马丁医疗机构。
“煌的突击小队已经出发，她们将在两天后和铁锈地带的情报部成员会合，目的地是铁锈地带的外围城市，特南州。”
周金儒听着阿米娅的叙述，手头的笔尖停顿下来，抱怨道：“哥伦比亚就不能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这是哥伦比亚传统，你问我也没用啊。”
阿米娅放下文件，干脆道：“那你自己看好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周金儒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玻璃制成的小罐，推给阿米娅：“继续念，我听着呢，莫斯提马留下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下次再敲竹杠就没货了。”
阿米娅喜滋滋地将东西收下，还说道：“博士不爱甜口就直说好了。”
她既然收了东西，也就没有再拿大人架子，继续念道：“从圣马丁逃离的一部分人进入特南州后就消失了，疑似前往铁锈地带的核心，圣亚拉尔，更多的还在调查。”
“圣亚拉尔，和圣马丁冠以圣的开头，跟哥伦比亚的历史有多大关系？”
周金儒没怎么了解过哥伦比亚的历史，但他明白圣这个头衔的意义，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
阿米娅正色道：“在哥伦比亚的能用圣开头的城市只有十一座，不到全部城市的四分之一，圣亚拉尔是唯一一座没有成为移动城市的圣开头的自治州。”
周金儒更好奇了：“为什么？”
“因为圣亚拉尔的核心无法迁入移动城市。”
“辉煌大道？”
周金儒似乎猜到了什么，只是阿米娅这么严肃，他却是没料到。
“博士，你应该多看一点罗德岛的历史日志，我们陆行舰的核心就是出产自圣亚拉尔，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阿米娅手握着礼物，心满意足的离开，将办公室留给周金儒。
核心来自哥伦比亚又如何，一艘多年来修修补补的大船，难道还能是原来的样子么？
周金儒又看了几眼相关文件，随后将它们放在了文件夹里，在备忘录里写了几笔，算是留档。
自从离开梦境世界后，干员们言语间的关切和问候慢慢抚平了他心中的创伤，虽然还有一点应激反应，但和正常时候相比基本没什么变化。
正如他所看到的那样，列克星敦打字机所保留的存档已经损毁，提示无法再次进入，又因为缺少色带，彻底变成无用的收藏品，后来交给凯尔希保存，周金儒没有过问，但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
存档是什么？
将一切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留作下次调用的数据，存档损毁无法使用，换言之，代表存档的文件损坏了，无法读取，但是，存档本身还在，不会凭空消失。
至于色带什么的，他无能为力，罗德岛不是没有色带，只不过都无法使用。
梦境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周金儒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也在之后几天的闭门会议中拿出相关的情报，罗德岛内部一一做了归档，采取1级保密措施。
对于凯尔希的执行力，周金儒只有钦佩两个字能形容。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说，开足马力进行寻找铁锈地带的赫默等人，煌的小队悄然出发。
“下午还要和罗伯茨进行交流，拖了这么多天，他应该也很着急。”
周金儒签署最后一份贸易订单后，简单收拾了桌面，起身离开办公室。
值得高兴的是，他终于摆脱轮椅了，尽管行动能力有限，但至少是一个利好消息。
径直走到办公室外侧的橱柜边，敲了敲边缘，里面传来两声咕咚。
“已经到晚上了么？”
“博士不用管我，我还想睡。”
橱柜上面睡着一只杜林，盖着周金儒的大衣，似乎很不耐烦他的打扰，翻身继续睡去。
拉开橱柜下面的门，露出一对灰色的长耳朵来，探出小巧可爱的脑袋，迷糊地看过来，伸手索求拥抱。
周金儒将小女孩抱起来，好奇道：“泡普卡为什么今天想要在橱柜里睡觉？”
“因为以前橱柜里都是克洛丝姐姐的专属，现在她不在，我也想试一试。”
办公室有长椅有沙发，还有临时休息室，问题是她们不愿意去睡，杜林偶尔还睡在沙发里，克洛丝没事就喜欢钻橱柜，杜宾都没有办法。
周金儒在心底叹了口气，也就这几天还算有安生日子，绝大部分的办公时间都有干员光顾，当然，有任务外出的干员除外。
“那感觉怎么样？”
“不太舒服，如果能有枕头就好了。”
面对泡普卡的诚实，周金儒默默记下，回头让后勤干员送两个枕头过来。
睡橱柜不舒服是肯定的，一般放置在办公室里的橱柜能有多大？泡普卡还很小，可以蜷缩在里面，时间长了难免有些酸痛。
但克洛丝就……
反正周金儒弄不明白她是怎么睡的。
仔细想想，玫兰莎和A1预备组去维多利亚也有一段时日，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切平安，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内容，也许她们玩得正开心吧。
周金儒就这样抱着泡普卡往食堂走，此刻正是中午，路上人正多，众人看见博士过来，纷纷打招呼。
维娜和微风去圣马丁，格拉斯哥帮的代理人唐文和炎国专属街区达成了某些协议，双方有意加深合作，大体上是美丽新世纪拆分出来的部分实体产业的转移。
还有太古集团和罗德岛的合作，谢拉格转过来的贸易订单，不胜枚举，反正结果是正面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周金儒就不再深究过程，否则他一天有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就在踏入食堂时，他一眼就看到独自坐在一边的拉普兰德。
章74. 蝴蝶效应
如果周金儒说拉普兰德是一条傻狗，拉普兰德多半不会反对，但说这话的人换成是别人（红除外），拉普兰德恐怕会和对方打起来。
她确实挺傻的，人家德克萨斯有迷妹有现任，人生赢家，只有她偏偏还纠缠着不放。
干员们中一直流传着一些睡前小故事，比如拉普兰德和莫斯提马关系不错，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们的前任在一起了，比较有共同话题，当然，互舔伤口之类的就不必了，谈不上。
关于这一点，周金儒表示不服，万一人家四个人正好是闭环呢，但真的这样的话，空就太惨了。
空？
金发，双马尾……
嗯，好像也能说得通。
“哟，博士。”
周金儒点点头，坐在拉普兰德的对面，自从莫斯提马离开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形只影单，自身性格受到源石病的影响，导致她也无法正常交朋友。
“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凯尔希医生制定的方案起效了，我的感染程度还出现了小幅度的下降。”
拉普兰德被送来罗德岛时，感染数值一度突破了20%，后来经过长时间的治疗，暂时下降到17%，但这依然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
周金儒从凯尔希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短时间内感染度上升也能通过紧急治疗来缓解，但拉普拉德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她的洗血频率很高，导致自身实力下降，换来感染度降低，但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
她不可能永远不拿起双刀，也不可能永远维持这样，倘若德克萨斯碰到危险，她一样会奋不顾身，就像她离开罗德岛的这一年多里加入企鹅物流。
“我申请了和莫斯提马一起前往龙门，但是被否决了。”
对此拉普兰德有些沮丧，她握了握拳头：“我整体实力下滑了一些，但战斗经验还在，如果博士有需要，尽管吩咐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还没到退休的地步。”
周金儒满口答应，他想的却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拉普兰德不用源石技艺也能发挥实力。
“你在动手时会不自觉的使用源石技艺，比如突然使用狼魂，如果能控制自如的话，也未尝不可重返战场。”
或许莱茵生命有办法？
他们擅长研发各种装备，甚至连破冰者那样一击破盾的武器都拿出来了，控制一下源石技艺的使用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幸亏下午罗伯茨要过来，周金儒不用去和银狐交涉。
只是萨克逊侦探事务所因为整合运动渗透铁锈地带的事情需要罗德岛的合作，这位机动作战部队的领队又想做什么？
下午两点，周金儒准时来到会客室，罗伯茨已经在等候了，他看上去过的并不好，面容枯槁，整个人瘦了一圈，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周金儒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罗伯茨队长，你怎么了？”
两人在圣马丁的远日期里面对深海巨人时，对方可没有一点退却，带领机动作战部队始终顶在最前面，只是后来的精神风暴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喝了一壶，周金儒要不是有山岳技能硬抗，百分百跟着一起躺。
罗伯茨苦着脸，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周金儒虽然不知道他有多少隐瞒，但大致情形算弄明白了。
三月初的时候，罗伯茨在圣马丁过得还算春风得意，倒了美丽新世界，莱茵生命顺利收回“丢失”的股份，顺便扩大影响力，还收容了深海巨人这样的重大收获，可谓一举多得，日子正滋润。
但好景不长，尽显颓势的圣马丁执政集团忽然和美丽新世界达成协议，主动拆分美丽新世界，刚尝到点甜头的罗伯茨立即被敲了“闷棍”。
莱茵生命的那部分股份迟迟未能完成交割，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些之前都是抓在林晓熙手中的，他一死，没有遗嘱，没有继承人，再加上他的特殊性，直接被圣马丁给冻结了。
“换句话说，现在要打官司了？”
周金儒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竟然引发了如此过的后果。
至于圣马丁为什么要吊着莱茵生命，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沃尔顿和他代表的哥伦比亚官方过于强势，让圣马丁的执政集团感到不安全，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不合作，不妥协，不谈判，在哥伦比亚的合法框架下继续抵抗。
反正移动城市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在哥伦比亚更是如此。
之前圣马丁陷入停摆和混乱时，哥伦比亚其他移动城市可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的，摆明了看戏，没曾想圣马丁直接把戏台给掀了。
“难怪银狐要跑去极地抓企鹅玩，这有什么办法，还真以为倒了一个林晓熙，圣马丁就是好捏的柿子？”
美丽新世界经营已久，林晓熙人倒威名却不散，即便现在日薄西山，但它仍旧是庞然大物啊！
“兄弟，这是哥伦比亚的家务事，你问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周金儒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掺和。
罗伯茨却摇摇头：“我来找贵司并不是为了圣马丁的烂摊子，我听沃尔顿说，贵司正在和他们合作，探查铁锈地带？”
怎么都在关注那地方？！
周金儒一时间不明所以，便说道：“准确的说我们想查的是圣亚拉尔，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情报。”
这话是真的，但是却没有说明是谁在查，怎么查，查什么。
说情报互通那是骗人的，沃尔顿根本不会将他们的情报共享过来，周金儒当然也不会明说他的真正目的。
罗伯茨盯着周金儒，那眼神完全可以用暗送秋波来形容，无限深情，看得周金儒浑身鸡皮疙瘩，甚至怀疑他的取向。
“兄弟，我们查到一些关于林晓熙的线索，他似乎支持过圣亚拉尔的某些势力，而在他死亡后，这些势力又反哺美丽新世界，我们合作深入追查深海，林晓熙一定和深海有某些联系。”
章75. 龙潭虎穴
罗伯茨左一口右一口兄弟叫得亲热，周金儒半个字也没松口，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他们看上铁锈地带的什么了。
周金儒斟字酌句道：“深海的问题不好说，我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证明他们对圣亚拉尔有兴趣，而且这些都是贵司和哥伦比亚官方的事情，我们罗德岛制药公司只是一般的医疗机构。”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些话，罗伯茨心里早已开始问候他了，你们罗德岛嘴上是不参与，却和沃尔顿进行联合调查，哪怕只是口头协议，难道就不是掺和？
偏偏这个人刚刚和圣马丁达成文化交流的协议，被宣传成消灭机器人的重要角色，和莱茵生命有不浅的联系，最后，他在联邦调查中心还挂了名，临时顾问的头衔可不是假的。
罗伯茨尽管不买银狐的帐，但他要认临时顾问的头衔，名义上他的地位比周金儒要高好几级，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咬牙道：“兄弟，我们可以合作的。”
周金儒面带微笑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罗伯茨：“我们可以合作，像哥伦比亚优雅的先生们一样。”
罗伯茨脸色一变，周金儒说出的这句话，正是道出哥伦比亚极为重视的契约精神，潜台词是合作可以，有代价的。
“你想要什么？”
“情报，资料，以及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罗伯茨怒道：“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你想要这么多，为什么不去找银狐？”
“不要生气，容易上火的。”
周金儒起身为老友倒了一杯水，走到他的身后，慢悠悠道：“我们可以共享情报，至于资料，我们也有部分参数，先别惊讶，并不是银狐女士提供的，而是贵司的交易方。”
周金儒勾着罗伯茨的脖子，说出的话语却好似魔鬼一般。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有什么，我们可以合作嘛，双赢，你赢我也赢，而不是我们任何一方单独赢两次，你们哥伦比亚人就喜欢咬文嚼字。”
“我们抓了一个整合运动的干部，弑君者，你应该听说过她吧？想要么，我可以把她送给你们，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或者，你还想要点别的？”
四十分钟后，在罗德岛会客室的档案上记载着：
双方进行了深入友好的交流，达成继续加强合作的共识，罗德岛的博士送别莱茵生命的干事，双方互相握手留念。
但实际情况是……
周金儒擦完手，将白色手帕扔进纸篓里，面无表情地离开会客室，门口早有阿米娅在等候，她和往常一样全程参与监听、录音以及文书记载。
“博士，弑君者绝对不能交给莱茵生命。”
面对阿米娅的担忧，周金儒边走边说道：“我就是想硬塞给他，他真的敢要么？！”
周金儒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谁都知道我们和整合运动有私仇，抓弑君者这件事，他们乐于看到这一点，毕竟现在的整合运动是一个庞然大物，甚至能和龙门的正规军在野外掰掰手腕，而且塔露拉暴君的名声难道是吹出来的？把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干部捏在手里弊大于利，就她那小身子板，撑死几十斤肉，送厨房塞铁锅里炖了打牙祭？”
“现在罗伯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把被圣马丁捏在手里的股份拿回来，他没这个能量也没这个本事，银狐能去极地抓企鹅，他区区一个外派干事也想跟着一起去？对，去是可以去，他是去喂企鹅的。”
周金儒和迎面而过的角峰打招呼，知道他是给初雪送下午茶，然后继续说道：“哥伦比亚人的传统就意味着他不会拒绝我的要求，我不是让他拿资料给我，而是确认我们拿到的数据是否真实有效，哥伦比亚的传统是什么？”
阿米娅回答道：“契约精神，以及冒险精神。”
她眼前一亮：“博士你想转嫁矛盾？”
“聪明，但是还差一点。”
周金儒轻轻拍着阿米娅的肩膀，轻声道：“我要给整合运动加大来自正面的压力，他们现在的物资来源是通过大宗贸易得来的金钱换取的，粮食这东西有好有坏，常规贸易当然无所谓，可走灰色地带就变得极为烫手，既然哥伦比亚想查整合运动的动向，那我就送给他们一条线索。”
“罗伯茨从罗德岛拿到的装备参数都是有实际来源的，他现在肩头压力倍增，不想被扔下海喂鱼，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绞尽脑汁找补，他和他上面的人会追溯这些流进整合运动的装备究竟来自什么地方，我从银狐那里了解到，莱茵生命的生产出来的装备都是有编号的。”
“通过正常途径大概是不可能的，哥伦比亚说什么也不会把军用物资卖给整合运动，大致上走的是灰色地带，这就带来很深的问题了，他们会重视起来。”
小兔子微微皱眉：“可这样一来，莱茵生命和哥伦比亚在铁锈地带投入的力量就会减少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铁锈地带，我们就无法浑水摸鱼，他们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同时也愿意看到罗德岛和整合运动正面对抗，各有各的算盘，在哥伦比亚的各位先生眼中，自己口袋里利益要远比一个榨都榨不出油水的烂地好得多。”
周金儒已经在梦境世界里见识过塞雷娅的真实力量，即便现在的她还比不上梦境世界，至少在实力这一层不会太弱。
“这件事我会写一份书面报告，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阿米娅握着周金儒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博士不要把梦境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当真，我们不会变成那样的。”
“我知道我知道，阿米娅大人。”
周金儒无奈地笑着，自从脱离梦境世界后，阿米娅就一直在向他灌输相应的理念，生怕他变成维娜那样，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小兔子的精神感知很强，常规状态下，他一边接受正面导向的情绪，一边利用天赋疏导，勉强能做到平衡。
但是阿米娅的精神爆发有多强呢，周金儒也没敢直接尝试，说实话，挺危险的，尤其是在他经历过深海怪物的精神风暴冲击之后，越发觉得精神层面的攻击太过强势和诡异。
万一一个不留神，脑子里冲成一片浆糊，变成傻子就得不偿失了。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绝不会冒险尝试。
“博士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阿米娅你猜的还真准。
周金儒揉着脸，努力不让任何一个擅长读脸术的强者看出自己的表情，惹不起。
晚间吃过饭后，干员们聚集在一起玩桌游，周金儒想参与也参与不进去，人家嫌他毒瘤，不带他玩。
不管是二十一点还是捉乌龟都是这样，他们宁愿带龟龟也不愿带博士。
“博士，我们这边玩叠叠高，一起来么？”
发出邀请的是嘉维尔，她今天难得的没有去搓麻。
周金儒搓着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已经走了过去，坐在干员们中间，面前的矮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叠叠高。
“我们还是老规矩，谁拆倒了，就讲一个秘密，不许耍赖，尤其是博士，不许编故事。”
周金儒摇头就跟拨浪鼓似的，他编故事？那能叫编故事么，人在罗德岛，刚下……
一同的参与的干员有苏苏洛，安洁莉娜，诗怀雅以及一个不常见的面孔，柏喙。
“博、博士也一起来么？”
柏喙是被硬拉着过来的，她还不怎么擅长玩桌游。
诗怀雅也来一起玩是周金儒没想到的，一般情况下，她都应该呆在自己房间才对。
嗯，有点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左右，安洁莉娜正朝自己眨眼睛，还有嘉维尔嘴角的一抹莫名的笑意，周金儒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但他又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当然是见招拆招啦。
嘉维尔放好最后一块玩具后，正式宣布游戏开始，按照逆时针来转动，周金儒位于第三位，他的前面排着苏苏洛和诗怀雅。
苏苏洛自然不用多说，她看周金儒的眼神都带着小星星的，沃尔珀姑娘将博士当作崇拜的对象，肯定不会为难他……吧？
周金儒看着苏苏洛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一块积木抽出来时，那里正是中层偏下的位置。
随后诗怀雅灵巧地抽掉上面的一块，嘻嘻一笑，眸子里充满善意。
终于临到周金儒，他仔细观察着，小心翼翼地抽掉位于中层的一块，按道理说前期抽掉十几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偏偏就是他抽掉的这一块，让叠叠高整体轻微地摇晃着，一副大厦将倾的模样。
“博士要小心了啊。”
柏喙惊恐地看着，下一秒，叠叠高倾斜着坍塌下去，哗啦啦，映衬着周金儒有些发绿的脸色。
这是一个局，这绝对是一个局，而且还是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安洁莉娜，对方侧过头，嘟起嘴吹着不知名的曲调。
嘉维尔率先发难：“博士，愿赌服输啊。”
“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秘密？”
几个姑娘见周金儒不打算赖账，顿时一喜，纷纷商议起来，就连苏苏洛都参与其中，周金儒暗叫不妙，竟然在一开始就被骗了。
这也是因为他在玩游戏的时候关闭天赋的缘故，无法感应到他人的情绪，当然也就无从得知他人心中的想法，结果就被姑娘们轻而易举地框进去了。
“博士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周金儒愕然，原来这就是你们商议半天的结果，这么简单，难道还用多想么？
“我喜欢也喜欢我的女孩子。”
这时嘉维尔追问道：“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难道你都喜欢么？”
这算是问题么？
周金儒厚颜无耻的点头道：“是的，我都稀罕。”
“稀罕是什么意思啦。”
安洁莉娜微微红着脸，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周金儒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段王爷王炸理论搬出来，他真要说出对每一个姑娘都是真心的，恐怕今晚就要福尔马林封装罐雅座一位有请。
“这个问题不算，等你们下一次再赢了我吧。”
周金儒立即拒绝回答，众人迅速开始第二轮，在堆积积木的空隙里，弱气的柏喙伸出手，似乎想要发言。
“哦，怎么了？”
周金儒看了过去，柏喙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博士等下有没有时间？”
“我今天没有工作了，时间是有，你需要什么帮助？”
柏喙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想量一量博士的身材，为博士做一件衣服，不知道可不可以。”
周金儒愣住了，他的衣服都是罗德岛制式服装，量身定做是没有过的，只有在圣马丁的郁金香街区才有过一次，可是那次是和维娜挑选晚礼服的，他也没太在意自己的衣服。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关于这位柏喙小姐的一点传闻，听说她为凯尔希医生做了一件蕾丝花边超短裙，而且凯尔希医生也确实收下了。
哇哦，应该形容柏喙胆子太大，还是凯尔希其实一个很温柔的人？
如果拒绝柏喙的礼物，她应该会哭很久吧？
“那就等我们玩过游戏之后，只是做一件衣服的话，我没有问题。”
安洁莉娜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一声狡猾，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柏喙竟然抢先一步，也暗恨自己没有立即提出一起吃夜宵的建议，浪费掉一个好机会，不过没有关系，毕竟今夜还很漫长！
忽然间，她看到诗怀雅正好也看过来，四目对视的瞬间，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来今天晚上的有所图谋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啊！
可是怎么能认输呢，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当然要尽可能争取一下。
不知怎么，周金儒莫名哆嗦了一下，感觉到气氛忽然从融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桌游场所一秒转换为龙潭虎穴，让他有种想逃的冲动。
章76. 来自炎国的邀请函
“闲聊结束，重新开始。”
嘉维尔的手按在叠叠高上，鹰视狼顾，两边安洁莉娜和诗怀雅杀气腾腾，眼看着一言不合就大战三百回合。
周金儒硬着头皮做第一个抽积木的人，他上一局输得不明不白，安洁莉娜肯定没有扮演什么好角色，其他人也在其中推澜助波，自从他答应玩游戏开始就陷入十面埋伏了。
这一次安洁莉娜没有立即发难，毕竟刚开始就倒，实在说不过去。
“博士吃橘子。”
坐在一边的柏喙剥开一个橘子，将橘色的果肉递给周金儒，他感激地接过来，幸亏柏喙没有参与其中，否则他就只好想各种办法先遁再说。
诗怀雅似乎猜出了周金儒的心思，大小姐晃荡着腿，幽幽道：“博士，逃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哦。”
周金儒将一块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管用。”
这不是逃不逃避的问题，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可是很多人都喜欢博士啊。”
周金儒继续吃橘子：“阿米娅也喜欢我。”
说起阿米娅，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那是一个醋坛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第二轮开始，周金儒特意挑选了一个靠上的积木，提防着安洁莉娜的偷袭，而苏苏洛和嘉维尔迅速抽空与之相近的积木，诗怀雅和安洁莉娜也暂时达成共识，开始针对她们共同的“敌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多对一的不公平对决，周金儒苦苦支撑片刻，最终还是差之毫厘，看着轰然倒塌的叠叠高，坦然道：“这次是谁的问题？”
“博士到底……”
诗怀雅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头顶的广播里传来阿米娅的声音，呼唤周金儒返回办公室。
顿时在场的所有干员都将目光投射过来，周金儒愕然，伸手一摸，终端没有待在身边，估计小兔子有什么急事又找不到人才出此下策。
“你的问题只能等到下次了。”
周金儒起身离开，临时看向柏喙：“稍晚一点去我的房间，如果我没有回去，那就明天再说，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
目送周金儒离开，围成一圈的几个人反倒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诗怀雅盯着手边的一块积木，心情有些烦躁。
博士离开梦境世界后，他和维娜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近了，他们几乎毫不掩饰，让不少人心中平添不少压力。
博士只有一个，但追求者却有很多，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比如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安洁莉娜。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诗怀雅有些头疼，在罗德岛陆行舰内看来她很难找到什么优势了。
安洁莉娜和柏喙一同离开，途中柏喙好奇道：“既然你们都对博士有好感，为什么不公平竞争呢？”
安洁莉娜虽说是近期才回来的，却已经在干员们中间混的脸熟，尤其是有弑君者参与的训练里，她都有出场，同时也展现了出自己不凡的实力。
听着柏喙的疑问，安洁莉娜摇摇头：“在恋爱法法则里，绝对不存在公平竞争，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索求公平。”
柏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些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复杂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在专长领域发挥实力比较好。
说到这里，安洁莉娜又想起了什么，紧紧握住柏喙的手，恳求道：“你今天要为博士测量身材，也让我陪同好么？”
“安心院你也要来么？”
柏喙眼前一亮：“难道你对服装设计也感兴趣？”
安洁莉娜：“……”
……
周金儒匆忙往办公室的方向赶，一来他需要摆脱那修罗场一样的桌游环境，二来他也觉得阿米娅肯定有什么急事。
等他跑到办公室门前时，却发现不光是阿米娅，就连维娜和微风都在，看样子她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出了什么事？”
他踏进门来，看向在场的三个人，一边将自己的外衣挂在衣架上，一边揉脸提神。
“博士，圣马丁的炎国专属街区实际掌握人想见你。”
周金儒一愣，怎么又扯到炎国身上了？
“想见我通过正常程序就可以，难道还要我登门拜访？”
以前身份保密，当然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现在情况不同了，罗德岛重新站在明处，公开会面就必须走程序，这是对罗德岛的尊重，规矩二字可是他在龙门学到的第一课。
“不，只是一个私人会面，这是茶会的邀请函。”
周金儒低头一看，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封精致的邀请函，封面素雅的淡青色，寥寥数笔勾勒出山水之色，他伸手去拿，天赋隐隐提示该邀请函里蕴藏着莫名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能蕴藏着情绪的物品，这封邀请函看来大有来头。
“炎国向来神秘，源石技艺也更加特殊，博士需要多加小心。”
微风在一边提醒道。
其实她的提醒是对的，周金儒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手指轻轻捏着邀请函的一页，翻开封面，蕴藏在其中的那抹情绪随即展现出来。
正面书写几个字，每个字都是泰拉世界的炎国文字，和周金儒了解的中文大有不同，周围人不受任何影响，他却能感受到那烈日当空一般的炽烈！
“写这些字的人，力量几乎可以算得上一流顶尖水平了，博士真的要去么？”
阿米娅从周金儒的情绪里感应到了什么，忍不住皱起眉头。
“有人跟我说过，炎国的源石技艺并非像我们这样常规训练，他们更在乎天人合一，练法术先练精神，法术未必有多强，但精神力量却超乎常人。”
他的眼前浮现出梦境世界里惊蛰的身影，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打出的雷霆异兽堪堪比得上塞雷娅使出全力的一拳，毫不夸张地说，周金儒正面撞上，轻则当场破盾受伤，重则丧命。
他欣赏其威力，却坚决抵触这种奔着同归于尽去的自爆流。
“人家邀请函都送到我的面前，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圣马丁的这次远日期，炎国一直都是采取不合作不对抗的消极态度，他们的损失微乎其微，却也没有在圣马丁真空期大肆扩张，的确让我意外。”
相比较炎国，乌萨斯和另外几个专属街区就没有那么清闲，借着这次机会狠狠吃了一口肉。
“可能和炎国在这里的实际控制人有一定的关系。”
周金儒点点头，从办公桌一角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上面就有相关的信息，罗德岛的情报部工作做的到位，搜集情报的同时将对方明面上的关系也都写明了。
张中天，曾经为炎国高等武官，后来弃官投入商界，距今已有二十年之久，在圣马丁一呆就是八年，连窝都没挪，深居简出，过去的名声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如今只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中天中天，如日中天，人如其名，难怪留存在邀请函上的情绪那么炽烈与霸道，与其说情绪，倒不如说是精神，好厉害的人。”
周金儒微微眯着眼，心中再三思索，打定主意在两天后如期赴约。
“这件事我会连夜写报告，明天开会再通报一下，这个张中天这个时候找我们，实在难以揣测，我们对炎国的了解太少。”
周金儒放下邀请函，他的手指仍旧能感知到一些灼热，哪怕这只是错觉。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维娜和微风辛苦跑一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开始下逐客令，因为接下来还有工作。
“博士，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情况。”
“哦？”
“张老先生想借着格拉斯哥帮在郁金香街区的影响力，和罗德岛做一些合作。”
周金儒反问道：“你确信他不是看上格拉斯哥帮的这层壳了？”
他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摆摆手：“这件事你们拿主意，想合作就深入的谈，不想合作就直接拒绝，但是不管成不成，那个唐文都要踢开，他做这个中间人肯定收了好处，两面都想卖个好价格，没门。”
送走维娜和微风，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阿米娅低声问道：“直接处理牵线搭桥的人，真的合适么？”
周金儒摊开笔记本，拧开黑色签字笔，边写边说道：“这些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管是沃尔顿还是罗伯茨，亦或者是处理唐文，他们都会得到一个相同的信号，我周金儒，罗德岛的博士，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吃一点点亏都要讨回来，虽说不是从早到晚的报复，但也不会轻易放下，而且心眼极小。”
阿米娅沉默着，周金儒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在远日期之后，更是寸步不让，有时还需要她出面调和。
发觉到阿米娅心底有想法，周金儒停下笔，轻声道：“我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你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们各司其职。”
他伸手想触摸小兔子的耳朵，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都说多少遍了，耳朵不能乱摸。”
阿米娅推开周金儒的手，却又握住他的手掌：“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
“谁？”
周金儒左右看看，故作姿态道：“谁和我一样，这里还能有人模仿我？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无聊。”
阿米娅松开手，鄙视地瞪了一眼：“博士想吃点什么样的夜宵？”
“随便吧，送到我的房间去，我回去后会吃的。”
他重新拿起笔做书面留档，还要写报告，一忙就忙到深夜才结束。
揉着眉心缓解着疲惫，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那道邀请函，张中天的实力少说也在惊蛰之上，摆在现在的罗德岛里也是顶尖的水平，甚至只有寥寥几名干员才能与之对抗。
他见过的真正的战斗力天花板是梦境世界里钻石女王塞雷娅，她那强绝的实力，可以碾压一切，轻易做到一人镇压一城，已经不是超模能形容的了。
“现在的塞雷娅肯定没有钻石女王那么强大，不知道有没有掌握解放力量，但是根据游戏档案里的形容，星熊似乎已经可以控制解放力量了。”
“但是为什么能打的都喜欢去其他职业？近卫转治疗，转重装，还有转特种的，一个个都到达人生巅峰了？”
周金儒百思不得其解，他将写完的报告放进手边的筐子里，明天上午自然有干员会过来收走。
等他回到房间时，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盘点心，随意丢在单人沙发里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有些凌乱的书桌也摆放整齐，以及睡在他的床上的砾。
“啊，博士回来了？”
砾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手拍了拍床边：“博士一天工作辛苦了，快点休息吧。”
周金儒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砾：“我还有点精神，要不要做点睡前运动？”
“那博士想做什么样的运动呢？什么都可以哦。”
“我先吃点东西。”
周金儒坐在书桌边，拧开台灯，端着盘子吃东西，他忽然问道：“现在的卡西米尔是什么状况？”
“博士……”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时代的风吹拂大地，吹着那些拼命向前的人，也吹着那些哆嗦着脚步不愿向前的人，卡西米尔的真正响应新时代了么？”
砾沉默着，她低声道：“还没有，卡西米尔的贵族守旧，即便有新派骑士，传统贵族仍旧占据了相当的势头。”
周金儒点点头，新时代的风可不是什么温暖的春风，这股风既可以让陈旧的人和事物焕然一新，也可以是摧毁腐朽秩序的风暴。
不知怎么，他想起雪境的那一位，曾经也陷入过迷茫，陷入过困惑，可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拉格国王了。
“我的房间睡得还舒服么？”
砾的神色极为复杂，对周金儒的问题也没有及时回应：“还好。”
“吃完了，”周金儒擦擦手，“我不打扰你休息，睡个好觉，在这里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放轻松点。”
章77. 演练
“博士。”
砾呼唤着：“博士真的不休息么？”
周金儒指了指门口：“我确实要休息，但这里被你占据，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做点什么？”
砾扁着嘴：“博士说了要做睡前运动的。”
“哈哈，”周金儒不禁笑了起来，“这里是罗德岛的上层，还是在我的房间里，会产生负面影响的，砾，你那么聪明，真想做什么，肯定不会选在这里吧？”
“嗯~”
砾却依然不肯放过周金儒，幽怨道：“博士见了我总是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今天晚上除了我，还会有两名女干员来找博士呢？”
“两名？”
周金儒有些意外，他刚刚想起来在晚饭过后的修仙时间里曾经答应柏喙要量身材做衣服，其中一名女干员是柏喙，另外一个是谁？
砾从床上坐起来，披着他的被子，双手虚掩在身前：“还有安洁莉娜，她见你没在，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原来是她。
周金儒释然，安洁莉娜自从回来后就表现得格外热情，生怕博士再一次不翼而飞，过几天要去圣马丁，到时候给干员们带一些礼物吧。
他想着，虽然干员们也能自己去购买，但博士的礼物应该有特殊性质吧。
不知怎么，他一想起柏喙，就忍不住在脑海里浮现出凯尔希医生拿着超短裙时的无奈，那个女人看似冷漠，其实内心很温柔，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做衣服，能做成什么样子？
总不至于也是蕾丝花边吧……
砾最终还是没能把博士留下来，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她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捂住脸，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啊……
砾的心底无比纠结，一边是博士现在的守旧，他不再是以前那样的肆意妄为，要不然看到送上门的自己，还舍得放跑了？
另外一边是内心的不安，砾发现下定决心和有勇气去做是两回事，她到现在还有些手脚发软。
可博士的表现似乎又有些不对劲，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以前的博士虽然表现得很轻浮，但是他从未对哪个女性干员真正下过手，有时也仅仅是语言上的挑逗而已，大多数时候都在保持距离。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啊。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一定会守护博士。”
周金儒并不知道砾的暗暗发誓，他为了寻找地方休息，只好又回到控制中枢，这里不仅是他的办公室，还有一间临时休息室，平时用来午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选择在这里对付一宿，有什么问题也要等到明天再说。
躺在床上，鼻尖嗅到一股清香，他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穿着蕾丝花边超短裙的凯尔希无限娇羞，凯尔希居然也有娇羞的一天？震惊！
梦中无岁月，周金儒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还对梦中的画面流连忘返，他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意识稍微有些清醒，鼻子里痒痒，忽然很想打一个喷嚏。
他在打喷嚏时有一个习惯，随手去摸放在床头的一包纸巾，匆忙之下却没有摸到，也不知道抓来什么东西，胡乱地就按在脸上，结果喷嚏没打出来，人吓了一大跳。
他起初还没太在意，因为只是抓着一团布，兴许是枕巾什么的，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团布的手感相当丝滑，再定睛一看，蕾丝花边黑色……
他的脑子顿时就乱了，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休息室，难道有谁来过？
他惊得赶紧起身去看，在床头放着一套女性衣物，从风格来判断，似乎是……阿米娅的。
“前几天阿米娅在这里休息过，难道是她准备的衣服？”
周金儒回忆着，昨天深夜他也是意识模糊，没有发现阿米娅的衣服，难怪躺下时会嗅到一阵清香，只是他手上的这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还回去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好死不死正是阿米娅的声音。
“博士还在休息么？”
“这就是无巧不成书？”
周金儒呢喃一句，随手将衣服塞进口袋里，先想个办法蒙混过去再说，正主都在门口了，他哪有机会逃跑。
直到阿米娅敲第三遍门，周金儒才姗姗来迟，一脸刚睡醒的模样：“阿米娅啊，这么早，有什么事？”
阿米娅向休息室里看了看：“博士为什么没有睡在自己房间？”
“因为昨天夜里砾去夜袭我了，被我及时发现，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并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
“终于逃到了控制中枢的休息室里？”
阿米娅接过周金儒的话头，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他。
周金儒叹了口气：“阿米娅，我也很难的，天天都是十面埋伏，你要体谅我。”
“我今天看见砾从博士的房间里出来，所以就想到博士应该睡在休息室里，别说了，我也知道博士的确很难。”
阿米娅一副小大人的语气，感动得周金儒热泪盈眶，倘若凯尔希也是这么好说话，他也就不用整天担心会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了。
“博士要不要再休息一会？现在的确还很早。”
周金儒摇摇头，推着阿米娅出门，反手将门关上：“我去洗漱，咱们食堂见。”
好不容易将阿米娅推走了，周金儒匆忙进入盥洗室，用凉水泼洒着脸，让自己冷静一点。
他可是正经人啊，竟然有一天也会干这种事，真是世事难料。
由于今天下午有一场例会，周金儒将上午的工作全部都推给阿米娅，他在交代了一些事宜后，匆匆前往位于下层的射击训练场，那里临时改造成相对复杂一些的作战环境，用于特殊训练。
他的康复训练里就有这条，平时训练得再多，还是需要实战验证。
等到他赶到时，杜宾等人已经在集合讲述相关规则了。
“博士来了，我再把规则讲述一遍。”
“谢谢。”
周金儒是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参加，他的举动让不少干员都感到意外，其中不乏一些反对的声音。
“如果博士都需要上战场了，那肯定是我们的失职。”
一开始杜宾的反对声音最大，周金儒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他根本不听任何反对，作为博士，他要参加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参加的身份也一再发生变化，从指挥直接变成独狼，不接受任何指挥，没有队友，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现在不用想这么多，你们看到我，直接打倒我，或者用武器击中我的身体，这样我就会直接退场。”
虽然这里是射击训练场，经过改造后，地形错综复杂，弯弯道道，即便设计地形的参与者也未必能弄得明白。
周金儒穿上罗德岛的训练员套装，双手掂量两把手枪，然后将多个弹匣藏进衣服里，他做这些工作时，娴熟的动作让许多干员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里没有其他职业参加，考验的是红云在罗德岛任教期间指导的复杂地形作战成果，送葬人来了之后，该课程就更加严格，甚至引起了怀疑，是否需要如此严格的特殊环境作战指导。
“幸亏这里没有进攻型高级资深干员，在他们的眼中，任何陷阱都是不值一提的，随手破坏就好了。”
周金儒想了想，倘若斯卡蒂、银灰或者推进之王在，大概率会直接暴力破拆，轻而易举就能冲破防线，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们。
但这也正是需要许多干员参与训练的原因，高级资深干员再如何能打，他们同样也挡不住千军万马，各有各的职责。
周金儒闪身进入训练场，来到指定位置，人工栽培的小型丛林生长的茂密，正好能掩盖一个人蹲在里面。
等到其他人全部进入作战状态，杜宾借着天花板的扬声器宣布正是开始。
周金儒能感觉到神经绷紧，身体的行动还有一些生涩，他就属于那种意识有了，但身体节奏跟不上的类型。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在梦境世界的他用的并非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当时还因为重伤未愈而行动困难，现在出现的一切问题都实属正常。
静悄悄地缩在树丛里，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周金儒让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战场环境，没有着急使用天赋探测，那对于干员们来说等于作弊。
很快他前方的不远处多了两道身影，正在警戒着前进，举着手中的弩箭缓慢移动着箭头。
“动作很轻巧，移动速度并不慢，学得不错，在丛林里，保持安静是狩猎的第一要务。”
杜宾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两名干员的第一视角，又从其他方向看了看，算是说出一句称赞，只是可惜他们听不见，否则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原来既严格又冰冷的杜宾教官也会夸赞别人。
周金儒也听说过杜宾的种种行事风格，就和他高中时的班主任一样，天天喊着你们是带得最差的一届，然后一模成绩出来时在办公室里偷着乐。
“等等，那个人是博士？”
杜宾在切换视角时，忽然发现了一个缩在丛林里的身影，他也在移动，灵巧的宛如猎豹，动作比那两名干员迅捷许多，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以至于对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那两名干员的胸口同时多了一个白丹，宣布出局。
“真倒霉，竟然碰见了博士，这下惨了，要被杜宾教官罚死了。”
其中一人心底哀号一声，顺势倒下去，就算阵亡，在训练结束之前都不能起身。
同伴也倒在他的身边，两个可怜的家伙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会直接撞见博士。
“不对，博士在之前的枪法训练里也只是普通水平，更没有进行过战术动作方面的训练，他是怎么做到现在的程度的？”
杜宾紧锁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思索的片刻，又有一名干员被周金儒淘汰出局。
“博士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获胜。”
杜宾笃信这一点，因为关底BOSS正是送葬人，如果不算红这样的人物，送葬人便是当之无愧的突袭暗杀斩首第一人。
博士在一开始便是普通人，没有实战能力，杜宾深知这一点，因为博士的训练计划就是她制定的，他再怎么训练，想在短短三个月里超过送葬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另外一边，红云的身边是安德切尔，他们两个组成一支小队，共同前进。
红云对拿到优胜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他们最后的敌人是送葬人，那个自称是她监护人的男人，拥有超强的战斗能力，可以说就是为战而生，中短程攻击堪称佼佼者。
红云觉得他们两个即便实力再翻一翻也未必是送葬人的对手，反正打不赢，不如退而求其次，寻求存活。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周金儒在拿下第五个战绩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急向前扑倒，一发训练子弹从他的后背掠过去，他的规避动作也吸引了附近几名干员的注意。
“居然躲过去了？！”
脸上涂着迷彩的安比尔叼着草茎，对周金儒那夸张的直觉感到震惊，她可是开了源石技艺在瞄准射击啊。
“战场直觉！”
杜宾恍然，她再熟悉不过了，上过战场还能活下来的老兵，大多都有敏锐的直觉，对危险的感知异常强烈，常常能在死亡降临前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他们称之为战场直觉。
“博士说过梦境世界里面对的困境，他不肯多说细节，现在看来应该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会战。”
杜宾也有战场直觉，否则她当初也不可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那是尸体多到看不到地面的战场，光是活下来就要竭尽全力，更别说什么体面。
周金儒躲过安比尔的一发狙击，他连忙寻找掩体，飞快扯下背后的一层隐蔽披风挂在不远处的树丛上，瞬间七八发子弹飞过来，击穿隐蔽披风，他也顺势找到了几名暴露行踪的狙击干员。
几发子弹回敬，一转眼又拿到三个战绩。
“送葬人，把博士踢下场，他这样下去，就快变成个人秀了。”
杜宾按着喉咙处的麦，眼中闪烁着寒光。
章78. 一对一
红云正要前进，忽然被身边的安德切尔一把拉住，打着手势让她立即静默。
只见天使小哥头顶倾斜的光圈正散发出阵阵涟漪，红云了解过，天使们之间会通过光圈感应到对方的位置，而安德切尔现在的状态正说明有天使在行动。
是安比尔还是送葬人？
红云蹲伏在草丛里，头顶的尖耳朵动了动，尽力倾听附近的声音。
按道理说不应该是送葬人，他应该在最后才加入战局，可不是送葬人就更不可能是安比尔了，粉色头发的天使拥有探测类型的源石技艺，她只要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就能轻易发现周围的敌人。
“是送葬人先生。”
安德切尔用手指在草地里画出送葬人的拼写首字母，可这没有降低红云心底的困惑。
她心底暗自想着，肯定发生什么了。
另外一边，周金儒对使用枪械的狙击干员感到困惑，罗德岛除了天使之外，还有更擅长使用枪械的干员么？
击穿他的披风正是子弹，他也是使用枪械的，对此非常熟悉，这个人肯定不是远距离射击的安比尔，也不是身为狙击却是近卫的送葬人，而且并没有暴露位置，依旧隐藏在丛林里。
如果不开启天赋扫描，周金儒认为自己很难发现对方在哪里。
就在他打算移动一小段距离时，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正在靠近，就是冲着他来的。
“到底是谁？”
周金儒心中一凛，觉得很可能是送葬人，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说严重点，已经在破坏这场演习的根本目的，站在上帝视角的杜宾极有可能让送葬人提前送自己出局。
但即便是送葬人，他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送葬人擅长中短程进攻，这里是丛林地势，远距离进攻受限，最佳战斗方式是近战，也正是对方的强项，至于制作陷阱这些，周金儒认为暂时不可能发生，因为时间不够。
他没想和送葬人玩什么扬长避短，或者各种各样的心机手段，既然敌人已经找上门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原本在周围的干员似乎得到了什么信号，不约而同的撤离，让出一片真空地带来。
几分钟后，一道身影悄然而至，他踏足在落叶与草丛并存的地面，衣摆拂过垂下树梢的深绿藤蔓，宛若幽灵，静谧无声。
他的目标就在这片区域，甚至没有大范围移动，也没有逃离，他知道他来了，他也在等他。
在送葬人的心中，博士是一个很古怪的人，战术水平都是新学习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他想着，博士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可以用卓越来形容，处处都能想到，并且做出对应的安排。
至于在上一次危机合约里，干员们鼓吹的战术精妙，让车队从整合运动的包围里穿插而过……
抱歉，他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送葬人站在原地，呼吸着带着植物气味的空气，他看向一侧树梢，那里挂着博士的隐蔽披风，已经被撕开一条大口子。
博士还在这里，他一直都在。
不知怎么，送葬人竟然有些摸不准博士的位置，很模糊，周围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也分不清具体方向。
但送葬人绝对是好手中的好手，他孤身前来并非毫无准备，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圆球，重重摔打在地面，霎时间一团浓雾弥散开来，掩盖住他的身形。
殊不知，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阿葬倒警惕，我留下不过迷惑痕迹，他要是仔细查看反而正中我的下怀。”
周金儒嘴角微微上翘，他伸手拉动旁边的藤蔓，顿时将身边的一棵树木拖倒，沉重的树干缓慢的砸下来，引起一阵落叶飘扬。
罗德岛将下层的射击训练场改造成野外生存环境，改造毕竟只是临时，并非永久改造，所埋设的树木也就不会太牢固，因此只要一些小手段就能轻而易举地推倒。
至于算不算犯规，杜宾都让送葬人直接来找他了，难道这时候还要讲规矩？
在战场上讲规矩的大多都死相极惨。
忽然一棵树木倒下来，这根本难不倒送葬人，即便视线受到限制，他应对起来也极为轻松，闲庭若步一般从迷雾里走出来，那棵树倒在他身后不远处。
而这时的送葬人，瞬间抽出腰侧的霰弹枪，对准前方的树丛就是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震的树叶落如雨坠，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位置。
霰弹枪的枪口喷出白色的烟雾，密集的砂弹飞进树丛里，打得一片低矮植物成片的断裂。
他用的是训练弹，看似声势浩大，威力却极小，所有参与演习的人员都佩戴着完善的防护装备，因此根本不用担心被打中要害。
周金儒就藏身在距离送葬人开枪的不远处，可以说是贴着这一枪的边缘，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是萨科塔的种族天赋，再加上送葬人本身素质又极为优秀，就好比那一句别人家的孩子不但家里有钱，而且学习还更加认真。
送葬人就是这种情况，天赋优秀，老天赏饭吃，个人素质也极高，他不是强者那谁是强者？
能天使则是一个例外，她的天赋更高，但自身不重视，属于那种随便学一学就能上一本的天赋型学生，贪玩不肯用心，浪费了一身上名校的资本。
事到如今，周金儒依旧躲在暗处认真地观察，送葬人今天穿的一身灰色的衣服，戴着护目镜，手中拿着训练用的霰弹枪，但只有一把，也就是说他无法快速拔出另外一把枪进行疯狂射击，不排除还藏着别的武器。
但这是一个绝佳机会，送葬人距离周金儒非常近，意味着他使用双枪连续射击有极大的可能命中，同时也可以冲上去近身战斗，只有一条烧火棍的送葬人显然战斗力比正常状态要低一截。
下一秒，周金儒从树干后面飞身而出，双脚不离地面，犹如蹚泥，双臂平举，掌心两把手枪喷着火舌，一发又一发子弹射向送葬人！
章79. 男人之间
就在周金儒现身的那一秒里，送葬人倒提着霰弹枪飞速向另外一侧闪避，动作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子弹擦着他的身体全都打在空处，周金儒倾泻完两个弹匣，却没有进行填装，而是追了上去。
送葬人回旋舞步伴随着周金儒凌乱的枪声，从容不迫地填装弹药，转身一枪照着他的胸口轰了出来。
然而周金儒早就做好准备，送葬人刚刚把枪口抬起来，他随手抛出了那件已经损坏的隐蔽披风，拧成长条的披风在空中延展开，只是一瞬间就被密集的小砂弹打得支离破碎，彻底撕成了碎布。
杜宾看着这一幕，抿着双唇，冷冷道：“送葬人托大了，他以为博士还和以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甚至不相信在龙门打出的真实战绩，他原本有机会快速终结博士在演习的生涯，却硬生生打成了对半开。”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干员都认为博士没有任何战斗力，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博士动手。”
阿米娅不知何时来到演习的控制室里，站在杜宾的旁边。
她越来越可怕了，光是站在这里就给我带来相当可怕的精神压迫，难怪有干员说阿米娅很像凯尔希医生。
杜宾心中想着，默默后退一步，将首位让给阿米娅。
周金儒在扔出隐蔽披风的瞬间骤然加速，不但闪过了送葬人的射击，更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咫尺之间。
送葬人如此大张旗鼓地过来，甚至吓退了不少干员吗，一是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二是企图对周金儒形成心理压迫。
但周金儒就是吓大的么？
他深知自身和送葬人之间的差距，因此多番示弱，用拙劣的手段表示自己无计可施，为的就是现在！
周金儒脚下猛蹬地面，拦腰抱住送葬人，向前的惯性压在他的身上，顿时两人扑倒在地。
送葬人虽说经历了刚开始的吃惊，此刻却是慌而不乱，面对周金儒的欺近，干脆扔掉手里的霰弹枪，专注于近身搏斗，被拖倒的一瞬间就展开反击。
周金儒倒地后飞快起身，半跪着向前去抓送葬人的手腕，硬是用胸口吃了对方一脚，但他也成功抓住送葬人的右手手腕，两人再次滚翻在地。
力量很大。
这是送葬人被周金儒抓住右手时的第一念头，他挣扎了，但挣扎无果，在力量方面不是博士的对手。
很难想象博士那样文弱的人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但送葬人又岂是庸手，修长的手指立即反过来去抓周金儒的手，并且借着体位优势拖拽着他，让他失去平衡。
两个人翻滚着，时而送葬人占据主动，时而周金儒居高临下，竟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周金儒借着一次机会，用额头猛磕送葬人的鼻梁骨，他呼出一口浊气，又是一拳落下，却不料送葬人被撞得眼冒金星也没忘低下头，愣是用头顶的黑色光圈挡住周金儒的拳头，震得他手臂发麻。
光圈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周金儒的手臂颤抖着，根本没想到还有如此朴实无华的防御方式，真是长见识了。
在一边观战的阿米娅侧过头，小声问道：“刚刚的作战录像单独剪一份给我。”
“啊？”
杜宾吃了一惊，还有如此特殊的要求？
阿米娅脸蛋微红，辩解道：“初雪小姐应该会喜欢，这是我们拉近和谢拉格之间关系的好机会。”
杜宾当即反对道：“我们不应该和谢拉格有太多的政治联系，尤其是初雪还是谢拉格的圣女。”
她一直都在反对罗德岛和谢拉格有过于密切往来，因为那位银灰先生，并非善类。
“杜宾教官，现在雪境事变已经过去多久了，银灰先生早已控制谢拉格全境，当之无愧的雪境之王，他将初雪小姐送来罗德岛已经两月有余，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杜宾愕然，她未曾听说谢拉格方面的情报，听阿米娅的意思，莫非谢拉格又发生了新的冲突？
阿米娅不置可否道：“银灰先生爱他的家人，胜过一切。”
……
周金儒和送葬人之间的肉搏并没有能持续下去，匆匆赶来的工作人员分开两人，宣布他们同时出局。
“阿葬，你踢我的一脚好疼。”
周金儒握了握送葬人的手，摘下护目镜，热得满头大汗，脱掉沾满泥土沙尘的外衣，随后向外走去。
注视着博士的背影，送葬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弄错了什么，罗德岛的博士怎么可能是庸庸碌碌的凡人，他需要重新深入彻底地认识一下这个男人。
“傲慢与偏见，是凡人的罪孽。”
周金儒并不知道送葬人心里的种种想法，他走出演习场地时，在门口看见了阿米娅，小兔子放下公务特地来找他的么？
“博士。”
“阿米娅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阿米娅有些扭捏，表情也很奇怪，似乎是在害羞，伸手帮他整理着衣物，低声道：“博士也要注意身体啊。”
周金儒愣了一瞬，他刚刚和送葬人近身战斗的场面被阿米娅看见，难道她想歪了么？
说不定是初雪的那些王子和军师的漫画对小兔子产生了某种印象，让她打开新世界大门也说不定。
但就在他发散思维之际，阿米娅的一个举动却让他悚然一惊！
小兔子伸手帮他整理衣服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某样东西塞回他的大衣口袋，似乎是他在打斗时不小心牵扯出来了一些。
我的天啊！
周金儒的脑子顿时乱成浆糊，阿米娅应该是看到了，才表现得如此娇羞，但这份娇羞会不会演变成恼羞成怒，精神爆发，撰写墓志铭……
“不，阿米娅，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意外。”
阿米娅红着脸：“博士，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这些么？”
“我们换个地方，我必须解释清楚。”
小兔子的手柔弱无骨，轻轻整理着他的衣领：“好啊，博士解释完了正好可以回去工作，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哦。”
章80. 罗素·帝摩斯
周金儒低头注视着阿米娅红扑扑的小脸，尽力解释道：“相信我，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
周金儒：“……”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干员心里可是有前科的人，弄出点花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你看我面对送上门的砾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干出那种咸湿的行为呢？”
阿米娅红着脸，一声不吭地拉着周金儒往回走，路上不知道多少古怪的目光，直到两个人回到控制中枢，她才松开他的手臂，然后将大门紧闭，向周金儒伸出了手。
“博士，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周金儒一个激灵，要是这段对话传出去，天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麻烦，罗德岛的博士竟然……到底……还是……
他能脑补出三十分钟的法制节目。
“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金儒哭丧着脸，把口袋里的东西交还给阿米娅，小兔子将其紧紧抓住，当场就是一发头槌撞过来，将博士撞得一个踉跄，随后打开门飞快地跑了。
天知道刚刚的解释，阿米娅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他捂着腹部，挣扎半天，屁股才沾着椅子，门口多了一道身影。
“博士到底做什么了，我刚刚看见阿米娅跑着离开，甚至都没有和我打招呼。”
来人走进来时，周金儒才注意到是可露希尔，稀客中的稀客。
“一点小事，姑娘家的心思最难猜。”
“那你还招惹那么多？”
面对可露希尔的吐槽，周金儒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这个点你不应该在睡觉么，什么事能惊动你？”
“都讲了我不是夜行生物，不要用那么肤浅的眼光来看待我。”
可露希尔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周金儒，他看了两眼，惊愕道：“初雪原来已经赚了这么多稿费么？”
看着纸张上那夸张的数字，初雪画的本子销量异常火爆，稿费多的周金儒都有些眼红，想着怎么才能揩油，但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在真银斩里洗澡。
“她画什么了？”
可露希尔掰着手指头回忆道：“很多，还有之前的存货，哥伦比亚人不喜欢王子和军师，也不喜欢女孩子们之间的交往，唯独对猛男之间的爱恨情仇有偏爱，甚至有电影公司询问版权的价格。”
“这方面我不了解，帮不了什么，既然初雪已经出道，一切就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反正喀兰圣女想画就画，不想画就撂挑子，有意见去找银灰讲道理好了。”
可露希尔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周金儒，嘀咕道：“博士你确定初雪的猛男情节不是一种纪实创作？”
她的声音虽然低，但周金儒还是听清楚了，苦恼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一定和银灰发生过什么，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但可以确认，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总有种越抹越黑的感觉，周金儒挥挥手，不再纠缠，他在文件下面签字，随手交还给可露希尔。
“还有什么事情？”
可露希尔一般都呆在采购部门，有时也会在装备部，她亲自过来一趟，绝对不是只有一份文件这么简单。
“博士，我们吸纳了一批技术工人，他们可以胜任检修罗德岛本舰的工作，但是在进行审查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
周金儒瞪着眼睛：“下午有闭门会议，你可以在会议上说明！”
“博士，这件事不会出现在闭门会议，凯尔希医生说让你做出判断。”
凯尔希的意思？
周金儒闭上眼睛：“你先说吧。”
“这批工人来自铁锈地带，他们是起航时代末尾的那一批工人的后代，来圣马丁工作是圣亚拉尔的实际控制人安排的，和美丽新世界确实存在某些合作。”
“圣亚拉尔的实际控制人？”
“罗素·帝摩斯，博士可能没有听说过，他是铁锈地带教父一般的人物，介于铁锈地带本来就是哥伦比亚的一块旧疤，再加上自治州不如移动城市惹人注目，因此才名声不显。”
周金儒皱着眉头：“必须要有一个巫妖王？”
“巫妖王是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这个罗素相当于圣亚拉尔的夜天子，实际上对铁锈地带有相当大的控制力？”
可露希尔眨眨眼睛：“夜天子又是什么？”
周金儒：“……”
文化差异，一定是文化差异！
他勉强解释道：“白天当地市政说了算，晚上罗素说了算，就这个意思。”
“呃，博士，其实白天黑夜都是帝摩斯先生说了算。”
“……还有呢？”
“据说辉煌大道现在处于点火状态，帝摩斯先生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他严密控制着圣亚拉尔，因此外来者在铁锈地带的行动会举步维艰，时时刻刻都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中。”
“帝摩斯先生这么得人心？”
可露希尔随口道：“可能铁锈地带的人们当初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吧，明明是他们建造了哥伦比亚的移动城市，最后却落得无法上船的境地。”
送走可露希尔，周金儒整理着刚刚得到的情报，发觉凯尔希的意见是正确的，圣亚拉尔的境况并不是罗德岛需要关心的，他的根本目的是将位于辉煌大道，也就圣亚拉尔境内的塞雷娅等人接出来，和那位罗素·帝摩斯毫无交集，至于辉煌大道还是破碎大道，那都不重要。
他一边感叹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都会出现造船人无法上船，蚕农只能穿麻布衣，放羊娃吃不到肉之类的社会现象，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将各种文件归类存放。
改变时代需要属于它的伟人，周金儒想了想，能守住罗德岛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他应该不是伟人。
“初雪的问题依然很严重啊，现在拿这么多稿费，之后再改编成电影，银灰知道他的妹妹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多半是躲不掉真银斩，这可如何是好……”
章81. 邀请函的秘密
三月末，天气不再阴冷，温度逐渐升高，脱去厚重的棉衣，罗德岛的干员们纷纷换上春季制服，姑娘们也终于有机会稍微展现出傲人的身材。
周金儒站在落地镜前，任由柏喙测量他的身材数据，他刚换上一套参加茶会的正装准备出门就被天鹅姑娘堵在门口，上周说好的事情不小心遗忘了，可让柏喙生气了好一阵。
“柏喙，说起来你为凯尔希医生做的衣服，她有试穿过么？”
周金儒仔细想了想，柏喙在专业领域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姑娘，和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外表截然相反，周金儒有理由相信她会回答这个非常专业的问题，像她这样的传统手工业的天才设计师，非常愿意看到自己设计的衣服穿在当事人的身上。
“好像有……啊，博士你不可以问这个问题了，会被杀的！”
周金儒悻悻然地闭嘴，内心却一阵狂喜，柏喙刚刚说漏嘴，凯尔希还真的穿过，哪怕只有一次，至少柏喙亲眼见到了。
柏喙做完工作，收回工具，恶狠狠地瞪着周金儒：“博士不要打听一些会造成流血事件的问题，不要给医疗组的干员增加工作量！”
“你刚刚说什么我都没听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周金儒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跟着走出房间，他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那封来自炎国的邀请函就躺在他的上衣口袋里，他仍旧能感受到炽烈的热度。
“就跟暖手宝似的，冬天带一个身上就不用担心寒冷了。”
他这样想着，迎来了今天的女伴，身着黑色长裙的推进之王，挽起一头金色长发，铂金项链点缀着光洁的脖颈，一枚深邃的蓝宝石悬在险峻的沟壑之上。
“女王，你的美丽足以让最勇敢的勇士折腰。”
维娜微微抬起头：“今天我可不是主角，你也已经不再是我的小白脸。”
他们从另外一条路线前往圣马丁，先走航空路线，降落在移动城市的外围，然后乘坐炎国专属街道派来的车辆进入会场。
“说实话，我到现在对车辆还有心理阴影。”
周金儒拒绝了侍者的安排，推开车门，来到另外一边，迎出维娜，对方挽着他的手，两人一同来到会场之外。
“维娜小姐，阿光先生。”
站在外面迎接他们的竟然是爱德蒙·雨果，他如今可谓是大权在握，愣是拉着一票圣马丁的政治群体和哥伦比亚官方打擂台，弄得对方下不来台。
“雨果市长亲自迎接，受宠若惊。”
周金儒说着客套话，将两封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者，他拿出邀请函时，明显注意到雨果有些惊讶的眼神。
雨果还不是市长，前面要加一个代字，但周金儒偏偏将这个代字隐去了，直接称呼他为市长，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又处在蜜月期，因此显得格外融洽。
雨果皱眉责怪道：“阿光乱说话，我现在是代市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的。”
“什么代不代的，我听不懂，市长就是市长。”
周金儒开始耍赖，雨果看似生气，却没有半点恼怒的神色，他看得真切，于是趁热打铁：“雨果市长现在整合各方势力，圣马丁已经是囊中之物，“代”字去了也罢，难道还要看他人的脸色？”
雨果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毕竟我还是哥伦比亚人，圣马丁也是哥伦比亚的移动城市，市长任免是大事，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那我只好提前恭喜雨果市长了。”
周金儒哈哈笑了起来，雨果成为圣马丁的市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哥伦比亚官方几番操作只从明面上拿回了圣马丁，可见地方势力根盘蒂结。
他们共同走过一条林间小道，林荫之下，隐约听见清脆的鸟鸣，伴着斑斑点点的阳光与阴影，一扫胸中郁气。
周金儒开口问道：“市长，我拿出的那两封邀请函有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阿光你已经知道了。”
雨果拍了一下手掌，笑道：“你拿到那封邀请函时，是否感觉到灼热？”
“是挺热的，就跟火炉一样，我还想来年冬天讨要两张当暖手宝用。”
“哈哈哈哈……”
雨果的笑声更大了，伸手拍着周金儒的肩膀：“你这种想法要是被张中天知道了，他多半会一刀劈死你。”
“难道这邀请函里还有什么秘密？”
维娜只在圣马丁呆了一年多，而且还是在外城区，自然不知道炎国的各种弯弯道道，周金儒更没有接触过，两眼一抹黑，此时有一个知情人，他当然要盘根问底了。
雨果竖起两根手指，娓娓道来：
张中天的茶会可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发放的邀请函也分为两种，规格细节都是一样的，外人根本无从分辨。
能参加茶会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大多数参与者只会接到一封普通的邀请函，而极少数贵宾则会拿到张中天亲自过手的邀请函，他会在邀请函上留下一道印记，便是周金儒所感应到的那股炽烈。
听雨果如此解释，周金儒的心底更是坐实了炎国的在学习源石技艺上着重于精神层面的事实。
他拿到的那份邀请函正是张中天过手的，这也是雨果之前惊异的原因，在圣马丁市长眼中，罗德岛制药公司还上不得台面。
周金儒并不为恼，他知道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博士消失的那一年半，罗德岛归于沉寂，到现在还处在初步阶段，他的名声都是哥伦比亚吹出来的，理论上，炎国不应该如此重视。
“阿光，现在炎国接触你，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信号，炎国能在圣马丁吃下一定的市场份额，跟林晓熙自认为是炎国人有很大的关系，之前乌萨斯就被压制到只能混地下黑拳的凄惨境地。”
雨果适时的解释了一句。
至于周金儒之前说自己是炎国人，算了吧，根本就没人相信，在明眼人心里，那都是糊弄外行的。
章82. 张中天
“万一情况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恶劣呢？”
周金儒笑了一句，既然张老先生用一封贵重的邀请函请他来，那肯定不是为了当面发难，既来之则安之。
穿过林间小道，眼前豁然开朗，匀称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直延伸到一座坐落在树林深处的凉亭，依稀可见凉亭里坐着几个人。
周金儒惊奇在寸土寸金的圣马丁竟然还能见到如此幽静的环境，看来炎国在此处的经营真的下了血本。
“看来雨果市长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雨果微微笑道：“也没有几次，远日期之后来过两次，之前一直无缘，你们炎国人经常讲究缘分，缘分。”
越靠近那座凉亭，周金儒无意识展开的天赋忽然开始收缩，可探测范围不断缩减，最后只能覆盖身外五六米的距离。
周金儒感觉到身边的维娜抓紧了他的手臂，很紧张的样子，他轻抚着她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很强，这里有一个很强的人物，应该就是张中天本人，他原本就是炎国的高等武官，根据周金儒所知，炎国一直都十分重视军武力量。
虽然张中天对外宣称下海经商，但是军人的身份却没有任何改变，他的存在即为炎国的意志体现。
像这样要实力有实力，要资源有资源的人物，再怎么强横也很正常。
周金儒知道维娜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她被阿斯兰守护者强行降低了精神层面的实力，用游戏术语来形容叫从精二高等级退回到精一满级，整体实力下降一个大台阶，现在碰见张中天，被压制的难受。
他想起了隐藏于龙门市井的鼠王，林舸瑞完全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假如不是他看过游戏剧情以及鼠王的立绘，肯定只会将其当作是普通的老人。
而面前的张中天，释放着强大的气息，足以震慑心怀鬼胎之人。
旁边的雨果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两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精神层面的强大只会被与之相近的人感应到，我和维娜的整体实力都不低，下意识地抵抗，因此才会表现出异样，但雨果市长确实一个实打实的普通人，即便位高权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早已被张中天的气息包裹进去，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金儒心中想的通透，炎国人跟他所了解的其他国家人都有不同，此番茶会还要小心才对。
不知怎么，维娜感觉那种始终被压制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山岳，靠着山岳的背面，遮挡住炎炎烈日，清凉而安心。
只是走了两步，她便恢复到正常状态。
“有意思。”
那凉亭里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周金儒面带微笑，点头示意，精神层面带着强烈试探意味的阳光迅速融化，消失殆尽。
“山岳技能真是克制一切精神方面的影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三人走近些许，看清那凉亭里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只有周金儒与维娜是唯二的年轻人。
“阿光觉得人数少了？”
周金儒含蓄的笑道：“我原本以为这样的茶会有很多人。”
雨果对坐在中间的那名老人微微鞠躬，他坦然道：“因为在这里的只有收到张老先生过手的邀请函的人。”
“我的荣幸。”
名为张中天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听着雨果的介绍，霍然起身，两步走上前来，宛如一柄锋利的刀迫在周金儒的面前，让他忍不住想要侧头躲闪。
老人仔细的盯着周金儒的脸，注意他脸上的细节，持续了一分钟，凉亭里保持着诡异的安静，直到他缓缓点头：
“不错。”
他又看向维娜：“小姑娘，这就是你心里的人？再加把劲，他配得上你。”
维娜微微红着脸，没有说什么。
周金儒尴尬得就差没开口问一句，你说的配得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都到齐了，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张中天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今天请各位过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希望各位都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
张中天转过身，声音洪亮，那双眼睛里隐约可见泛着微光，那收敛的灼热气息再次爆发，以更加猛烈的方式释放出来。
周金儒只觉得自己站在了火炉旁边，热得不行，他不但要抵抗来自张中天压力，还要替维娜遮挡全部的压力。
“现在的圣马丁已经陆续恢复秩序，至少在那场远日期发生的混乱已经平息下来，死人是不可避免的，活下来的人还要过日子，你说我说的对么，雨果先生？”
张中天第一个盯上的便是雨果，这位代市长沉默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往嘴里塞一，点上火，使劲的抽着。
周金儒心里想着，张中天不像是来和稀泥的，是准备彻底结束圣马丁的混乱，尤其是圣马丁地方势力和哥伦比亚官方之间的互相倾轧。
“最开始那把火就是我点起来的，假如雨果再撑几天，弄不好美丽新世界那帮遗老遗少就向哥伦比亚官方倾斜了。”
张中天继续道：“现在美丽新世界已经归入圣马丁，木已成舟，它再怎么样也已经是哥伦比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混乱之中，当圣马丁的市民因为远日期而缺医少药，忍饥挨饿时，美丽新世界的基础部门积极运转，为整座城市输送血液，它的中层部门统筹全局，功劳匪浅。”
“是，张老先生说的对。”
其中一名中年男性跟着点头，附和着张中天的话。
“我想劝各位各退一步，亚历山大·伊万诺夫已经逝去，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再这样闹腾下去，更大的危机很快就会到来。”
“更大的危机？”
张中天看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森然道：“你以为远日期的影响只限在圣马丁么？”
周金儒默然，远日期的发生深刻地影响着世界，圣马丁只是那场灾难的一角，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