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98. 我想尝尝你的口红
通话开始，没有任何声音，就这样持续了十几秒，才出现一个低沉的男性声线：“我还能信任你么？”
周金儒淡淡道：“你再想一想。”
“有些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但是我的老朋友愿意相信你。”
“嗯。”
“今天晚一点，我还会再给你来电话。”
通话另外一头的男性声音停顿了几秒：“你可以拒绝。”
随后他挂断了。
这一段没头没尾的通话让周金儒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谁如此犹豫，又不得不选择自己。
“老朋友愿意信任我，你却无法信任我，你是谁？”
龟龟躲在门外，偷偷向里面观察，见周金儒已经结束通话，这才蹑手蹑脚地走来。
“博士，你觉得怎么样？”
“我好多了，谢谢。”
龟龟的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太好啦。”
果然还是小女孩能治愈心灵，周金儒悄悄竖起大拇指。
和龟龟一起走出房间时，已经到了中午，他们去食堂就餐，而干员们已经得到即将离开维多利亚的通知。
“博士，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么？”
让周金儒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人竟然是拉普兰德，这几天拉狗一直都和企鹅物流的人混在一起，极少在酒店停留，以至于周金儒都没怎么看到她。
她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罗德岛干员的确要离开了。
周金儒在情景剧中没能看见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就连能天使都不知道在哪里，只能说梦境模拟出的城市范围太大了，以至于只有很少部分人能进入主线剧情。
陈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周金儒的对面，目送拉普兰德离开，认真道：“如果博士认真研究过企鹅物流的风格，就应该知道他们在情景剧里表演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
“街头帮派，游走在灰色地带。”
周金儒若有所思道：“那我应该去找星熊了解情况。”
“你们在聊什么？”
星熊捧着一碗东国特色面食走过来，坐在陈的身边，将一罐饮料摆在陈的手边。
周金儒看了一眼饮料便签，低酒精饮料，类似于啤酒，也是维多利亚特色饮料之一。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
陈随手拉开易拉罐拉环：“我只是不喜欢高烈度酒精，喝醉会耽误事，影响我的判断，但是阿星可以，博士有兴趣可以和她一决高下。”
周金儒收回视线，他不能喝酒，这种事情就不参与了，所谓一决高下就是星熊在桌子上喝酒，他在桌子底下睡觉。
陈抿了一口饮料，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食物，漫不经心道：“博士在问企鹅物流的事情，阿星，你那边有情报么？”
星熊正在吃东西，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回忆道：“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企鹅物流的成员在情景剧中的参与程度有限，只有可颂出现过几次，其他人基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们似乎对这次公开演出没有兴趣。”
这有点不符合光芒万丈的企鹅物流的行事风格啊，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低调了？
陈吃了一点点东西，整个用餐时间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周金儒吃完后喝了一碗汤，她才开口：“博士，下午有时间么，陪我……”
“博士，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诗怀雅的声音从食堂门口传来，分贝高到掩盖了陈只说到一半的话，让她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周金儒疑惑道：“阿陈？”
“不，没什么，博士，我吃饱了。”
她端着餐盘站起身，双肩依旧坚强，只不过背影略显萧瑟。
周金儒眯起眼睛，显然陈想跟他说什么，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最后却被诗怀雅打断，泄了气，再想恢复勇气就没那么容易了。
星熊连忙放下筷子追着陈离开，诗怀雅已经来到近前，小老虎满头大汗，拉着周金儒的手连忙道：“博士快跟我走，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周金儒愣住了：“现在？这么着急，我们去哪里？”
“先跟我走，有什么话楼上说。”
不得已，他只好先跟着诗怀雅走，两个人穿过酒店大堂，直奔停在路边的加长款商务车。
随着车门闭合，车辆缓慢开上道路，周金儒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诗怀雅咕嘟咕嘟灌下半瓶水，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举办晚会的地点临时更改，不在之前那个小型军事基地了。”
“在哪里？”
诗怀雅指了指头顶：“在那里。”
周金儒吃了一惊：“啊？！”
毫无疑问，诗怀雅所指的地方正是他之前知道，但没有放在心上的小伦蒂尼姆，那座浮空城。
“不会吧，我们真的要乘坐飞行器，到上面去参加晚会？”
诗怀雅紧张道：“我也是第一次啊。”
到底是什么样规格的晚会要做到如此程度？
周金儒摇头：“我需要一套正装。”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十套，博士可以自由挑选。”
很显然，小老虎有备而来。
他转身向后面看去，身后的衣柜里挂着一排男士正装，且不说款式样貌如何，光是花销就足够让人撕了账单。
出席如此规格的晚会，不管多么昂贵，所穿的正装都是一次性的，脱下来就扔了，绝没有重复使用的概念。
“谢谢你，诗怀雅。”
诗怀雅脸一红：“你就不能叫我碧翠克斯么？”
周金儒意外道：“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个。”
“很在乎，真的很在乎，我超在乎的！”
诗怀雅一手按在胸口，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势：“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又不是那条扑街龙，她那么迟钝……”
“碧翠克斯，你说一说晚会开始的大致流程吧，可以么？”
被周金儒打断的诗怀雅脸蛋更红了，声音也变软了：“哦，好啊……”
……
……
前往浮空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他们要先去维多利亚官方安排的临时机场，拿着特制请柬乘坐飞行器，在这过程中还要经过数道安检，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连一把改锥都不可以。
令周金儒意外的是，他的左轮枪并没有被发现，经过金属探测器时，竟然顺利过去了。
由于参加晚会的客人都有极高的身份地位，因此没有发生任何人工搜身的行为，换句话说，周金儒就这么带着左轮枪登上了飞行器。
诗怀雅望着身着正装的周金儒，连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不禁入了神。
那十套正装的风格迥异，有深沉低调的维多利亚绅士礼服，有浪漫古典的莱塔尼亚服饰，有神秘婉约的炎国正装，也有英气逼人的卡西米尔骑士装束，但周金儒偏偏选择是两个世纪前那套复古风正装。
诗怀雅下意识道：“阿光对古老风格的衣服情有独钟？”
周金儒笑了笑：“我穿哪个国家特色的正装都不合适，不如就这套复古风，如果硬要说出一个理由，你就当我是个老古董吧。”
脚下飞行器很稳，感觉不到半点颠簸，周金儒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到浮空城，在小伦蒂尼姆，可能会发生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碧翠克斯，你还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诗怀雅身着火红的晚礼服，既有炎国的柔美内敛，又有维多利亚的高贵艳丽，一头暗金色长发梳成了大波浪，披散在肩头，一颦一笑间，竟有种种风情，令周金儒颇为沉醉。
“阿光指的是哪方面？”
周金儒坐得笔直，双手放在双腿，目视前方，他的动作让诗怀雅感觉到严肃与古板。
“在罗德岛的生活，比近卫局那边要忙一些，我正在考虑给你加薪。”
诗怀雅瞥了周金儒一眼，其中风情，宛如一发子弹命中了他的心。
“阿光，你想说以前的事情就翻篇了，所以现在是新的开始？”
周金儒一边感慨自己内心不够坚定，一边点头道：“是啊，难道没有翻篇么？”
“当然没有。”
诗怀雅踩着猫步，露出脚趾的高跟鞋轻轻碰在周金儒的皮鞋边，仰起脸，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欠我，要还很久。”
“这样可以么？”
周金儒不甘示弱地伸出手，放在诗怀雅的细腰间，由于他是坐着的，只要向前探头就能将脸埋在沟壑之间，也正是因为这样，诗怀雅腾的一下，脸蛋红透了，她想后退，又不想落了下风。
就在小老虎陷入两难之际，周金儒站起身，向前压去，他扶着姑娘柔软的腰肢，迫使她向后仰。
“阿、阿光……”
诗怀雅支支吾吾道。
周金儒顺势扶着她恢复到正常站姿，让旖旎的气氛缓和一些，忍不住笑道：“碧翠克斯，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可是我也想要回应啊，维娜小姐，安洁莉娜小姐，还有其他人，我……”
“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周金儒觉得自己又往人渣的道路上迈了一大步，并且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他担心，他害怕自己的底线一再下降，最后彻底变成干员口中那个人渣博士。
至少现在他还不是。
这时，头顶的音响里出现了提示音，他们快要在浮空城降落了。
诗怀雅努力平复心情，但嫣红水润的脸蛋一时间无法恢复，意识到自己即将出糗的小老虎嘟着嘴：“阿光，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啊。”
“我记得。”
周金儒点头，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身份早就千疮百孔了，从一开始就没能起作用。
至于他为什么能在伦蒂尼姆活蹦乱跳这么长时间，完全取决于掌握这座城市的贵族们是如何想的，就像维多利亚一边将感染者驱逐进感染者社区，一边又在复苏日庆典时间对感染者大开绿灯。
年轻英俊的男人挽着美丽可人的菲林小姐一步步走下飞行器，前来迎接的贵族送上热烈的掌声。
周金儒能感知到诗怀雅现在很紧张，因为现在这样的阵仗是她之前没说的，也就是说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同样盛装出席的伦蒂尼姆市长迎面走了上来，微笑道：“你是我见过最酷的男人，也只有你才能衬托这颗维多利亚明珠的美丽。”
怎么老是你？
周金儒同样微笑道：“我开始期待今天的晚会了，今晚我会有很多敌人。”
诗怀雅笑容灿烂：“弗兰克，这是我的男伴，你可不能抢走他。”
维德市长邀请他们走向会场：“当然不会，他是你的王子，紧紧抓住他，让他被你的美丽倾倒。”
周金儒和诗怀雅踏着红地毯，走进会场，一名端着托盘的侍者送来两杯香槟，两个人轻轻碰杯。
诗怀雅晶莹柔嫩的双唇蜻蜓点水般掠过酒杯，她注意到身边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小声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的口红究竟是什么味道。”
“嘿，坏家伙。”
诗怀雅白了他一眼，鬼使神差道：“有兴趣就试试吧。”
周金儒凑近几分：“你的口红多少钱？”
“你问这个？”
男人一本正经道：“我咬一口大概是半支，半支多少钱，我赔给你。”
一口，半支？
小老虎歪着头，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等她想明白时，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你又耍我！”
“不然呢，你真让我尝？”
他盯着水嫩的唇瓣，令菲林姑娘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直跳。
“好啊，只要你够胆。”
两个人走进会场，灯光很足，他们到来时，已经有不少客人聚集在一起交谈了。
一名金色短发的阿斯兰走了过来，他张开双臂，发出热情的呼喊：“老朋友，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堵车。”
不得已，周金儒只好松开诗怀雅，迎着阿斯兰王子，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抱了一下，引得不少客人为之侧目。
周金儒委婉道：“两个小时前我才得知需要打空的才能参加晚会。”
爱德华眨了一下眼睛：“你知道的，我们的公务员系统效率有限，他们能为了一条斑马线的长短开三天会，并且乐此不疲。”
章199. 奏乐，起舞
周金儒举起酒杯示意道：“至少这样能让他们对得起每个月的高额薪水。”
爱德华王子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竞聘我们议会的议员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旁边的诗怀雅默默后退一步，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只要保持微笑就行。
阿斯兰将视线转移到菲林姑娘身上，惊叹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淑女？”
“也许因为我生长在他国的土壤？维多利亚的淑女们比我更坚强，她们在对抗恶劣环境上很有章法。”
“小姐，这也是我努力的目标，希望这个国家能变得更加适宜生存。”
这是爱德华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点头示意后便转向其他客人，诗怀雅暗暗松了口气，和一个人成为朋友的办法就是攻击他们共同的敌人，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小老虎挽着周金儒的胳膊，侧头悄悄道：“你好像和四王子很熟？”
“我差一点就跟他成为关系很铁的朋友？”
诗怀雅惊奇道：“为什么？”
“我们一起同窗读书，读外语，结果他读了四门外语，我一门都没学成。”
诗怀雅：“？？？”
学外语有这么困难么，而且这片大地有那么多外语需要学习？
两人在金碧辉煌的会场慢慢走着，渐渐地，诗怀雅靠在周金儒的身边，脸蛋红润，她想着，如果那个粉肠龙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吃醋到面红耳赤。
“周先生。”
一名满面红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开口的瞬间让周围人将视线都挪了过来，不少人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周金儒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上午他才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博格先生。”
“我猜一定会在这里看到你。”博格举起酒杯，眼中全是笑意，仿佛他们两个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周金儒无奈道：“我碰上一点小麻烦，在机场那边等待花了一些时间。”
“原来是这样，”博格沉吟两秒，“我以个人名义赠送给你一架飞行器，维多利亚新款载客喷气式飞行器。”
这架飞行器周金儒略有耳闻，在航空业不甚发达的泰拉世界，造价不菲不说，维护费用也令人望而却步。
理论上，他不应该接受，毕竟无功不受禄，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却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谢谢，博格先生的慷慨让我见识到维多利亚人的风度与友好。”
博格与周金儒碰了杯，他看向诗怀雅：“美丽的小姐，能否借走你的男伴？”
诗怀雅笑得格外甜美，却回绝道：“不可以，他今晚只属于我一个人。”
博格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但还保留着两分笑意：“那真遗憾，每个女孩都有任性的机会，这是她们的特权。”
博格离开后，周金儒暗暗称赞的为诗怀雅竖起大拇指，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诗怀雅作为年轻美丽的女孩，确实有任性的资格，她背后的太古集团也让她有任性的资本，即便是新派贵族的博格也要礼让三分。
“阿光，博格送你的新式飞行器，你真的想收下？”
周金儒依然一副轻松惬意的神情：“他都送给我了，难道我还能推回去？送飞行器不是普普通通送一件礼物，首先要经过维多利亚官方的审查，再经过航空部门的层层检查，手续繁杂，我又不是维多利亚人，也没有别国国籍，接收这架飞行器难上加难，你明白了么，他想送，东西也未必能顺利到我手上，最大的可能是卡在半路，最后在库房里遗失。”
除非有人给他一路开绿灯，否则以维多利亚的公务员体系，等到审核完成时，恐怕最快也要等到两三年之后。
此时在会场另外一边，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带着菲林姑娘到处闲逛的男人，她今天难得披着一头金色长发，让人羡慕不已的柔顺长发披在肩头，身穿炎国特色的礼服，雍容华贵，气质非凡。
但她的情绪却不怎么平和，捏着手中的酒杯中隐隐有电芒闪烁。
早就听说罗德岛的博士是一个既花心又到处留情的人渣，自己怎么就看走眼了，看上他了呢？
“惊蛰小姐。”
一名穿着炎国男性大衣的男子站在她的身边，视线同样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伸手按在腰间的剑柄。
惊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让我去和他谈一谈吧，也许能解开我们之间的矛盾。”
惊蛰连忙伸手拦住：“你甚至都没有真正见过他，怎么会有矛盾，这里是维多利亚最高形式的晚会，千万不能丢了炎国的脸面！”
“我知道，我分得清场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男人越过惊蛰，径直走向对面的目标，他的行动果决，超乎惊蛰的想象。
明显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的周金儒立即将视线投了过去，当他看见正在走来的男人时，知道有些事情永远无法避免，随即松开诗怀雅的手臂。
“博士……”
诗怀雅也注意到对方，一下子就猜到是那个和博士有莫名其妙矛盾的炎国人，只是在这种场合下，她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男人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面对面，周金儒在对方眉宇下看到的是隐藏在情绪之下的愤怒，并且还在不断升腾，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但至少在表面，还能保持最起码的平静。
“第一次见面，应该先自我介绍。”
炎国男人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道：“炎国人，叶语，也叫王语。”
周金儒随意问道：“你有两个姓？”
“我本家姓王，过继到叶家，改姓叶。”
“周，他们都叫我周先生，你也可以。”
忽然间，叶语满面寒霜消融化解，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周先生，我们之间有点矛盾，让惊蛰姐一直都很担心，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周金儒目光清澈：“的确是个好机会，至少你也要让我明白，我们之间的矛盾究竟是什么。”
叶语看了一眼会场之外：“我们可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我觉得不错。”
……
……
一架迟来的飞行器平稳的降落在小伦蒂尼姆的降落区，萨卡兹人的金属靴子一步步走下舷梯，风吹起他一头短发，发丝在黑色的角之间飞舞。
黑色披风内衬暗红，即便在这样的场合，他依然是一身铠甲，像黑曜石一般深沉且坚硬。
“您终于来了，我在此等候您已经很久了。”
长着长长犄角的中年男人发出夸张的惊叹，他穿着深色的晚礼服，披着一件紫边披风，看起来有点不太搭。
萨卡兹人瞥了中年男人一眼，低沉道：“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不敢？”
中年男人笑道：“我等您已经很久啦，究竟出了什么事，让您几近迟到？”
“这与你无关。”
萨卡兹人压抑着怒火，走过中年男人，他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停住了，在他的右手掌心，一枚乳白色的骰子正疯狂转动着。
哗啦啦。
萨卡兹人背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风声竟然被压制住，中年男人的嗓音变得深邃，他身后的披风飞扬，狂风席卷而来。
“摄政王无法抵达晚会现场，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恶劣的天气环境。”
萨卡兹人手中的骰子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落在二点。
咔嚓！
突兀的，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狂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大手紧握骰子，萨卡兹人猛然转过身，喝道：“赌博是禁止的，赌博即为犯罪！”
中年男人的身体轻飘飘的向后飘落，这道律令无法影响已经出现的结果，但是可以禁止骰子再次转动。
戴着琥珀戒指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中年男人缓缓念道：“摄政王的律令只能影响他能影响到的人，而苏莱曼是伟大的双子女王的外交官，受治外法权的保护，无法被影响。”
苏莱曼身后的紫边披风像是得到了生命，一下子将中年男人包裹起来，无形的波掠过他的身体，宛如激流撞在礁石上，掀起浪花，却毫无作用。
“苏莱曼，你以为我不能杀了你？！”
摄政王一手按剑，一手握拳，一步步坚定的走向苏莱曼。
苏莱曼合拢手中的古籍，摇头道：“当然不，萨卡兹君主的权能我们都很清楚，如果您想杀人，我决计无法逃脱，但无法逃脱和被杀是两个意思。”
苏莱曼抬起双手，他的身体忽然飘浮起来，就像在海水之中，自在轻盈，随水流轻微晃动。
摄政王脚步不停，按着剑柄的那只手松开，张开五指对准苏莱曼的身体：“你不应该忘记，我也是一名萨卡兹。”
暗红色的光球在他手中凝聚成型，刹那间，五指并拢，光球被捏爆，摄政王的身前掀起一阵汹涌的气浪，排山倒海般向苏莱曼压过去。
“摄政王，你去过莱塔尼亚，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源石技艺是什么样的，诚然，你的爆破法术威力非凡，但相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块石子扔进了汪洋大海中。”
苏莱曼双眼中放射出深红的光芒，古籍在他面前不断翻动，此处狂风不止，更是电闪雷鸣，一道粗壮的雷柱猛地炸响，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
……
惊蛰看着满脸不安的菲林女孩，哼哼道：“别担心了，周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既然答应去谈一谈，必然不会吃亏。”
诗怀雅吃了一惊，心说你到底是哪头的，明明你的人和周金儒出去了，却向着周金儒说话。
不过惊蛰的气质确实非同一般，至少在诗怀雅心中，即便是陈也无法与她相比。
小老虎皱着眉，警惕起来，博士一向到处沾花惹草，莫非眼前这位炎国姑娘也是他惹过的？
会场内，悠扬的音乐响起，正是起舞的好时候，诗怀雅一阵惋惜，博士不在这里，不然和他跳舞也是极好的。
“小姐，你会跳舞么？”
对面的炎国姑娘忽然问了一句。
诗怀雅下意识道：“会啊。”
惊蛰点头：“那我们先跳一支舞吧。”
“啊？”
不容菲林多挣扎，惊蛰搂住她的腰，滑入舞池，伴随着音乐，宛若两只美丽的花蝴蝶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
……
跟在叶语后面离开会场，冷风吹散一身燥热，周金儒伸手松了松略紧的领带，等待对方先开口。
“我真羡慕你。”
这是叶语说的第一句话。
周金儒反问道：“你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拥有这样的身份。”
叶语转过身，表情淡漠：“从我出生时，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最伟大的人的血液，我必须做好随时为世界牺牲的准备。”
“麻烦你说的再明白一点，你羡慕我有什么身份？”
风吹起叶语的大衣，也吹起周金儒胸前的领带，炎国人握紧了礼仪剑，声音低沉：“惊蛰姐应该已经告诉你那些神话故事了吧？”
关于人间之神的相关神话传说，周金儒回忆起一些，，点头道：“对，可惜的是这片大地已经没有人记得人间之神的名字。”
“如果只是记忆，的确会被遗忘，被误传，周先生，我们也是一样，也忘了那位伟大者的姓名。”
叶语解开大衣的扣子，随手将衣服扔了出去，他用一只手撕开衬衣，显露出结实的胸膛，一行醒目的刺青出现在周金儒的眼前。
叶语双眼通红：“所以我们选择将他的名字刻在身上，哪怕已经忘了这三个字的含义，忘了它代表着谁，我们依然一代又一代将它传承了下来！”
这三个字刻的歪斜，几乎认不出，但在周金儒眼中，意思鲜明！
“王重阳？！”
“对，王重阳！”
叶语语气悲愤：“你居然能念对！”
周金儒是用汉语念出来的，叶语能听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名字，但不清楚代表什么。
他一字一顿道：“人！间！之！子！王！重！阳！”
轰！
一束烈阳般的火光在周金儒眼前迸现。
关于加更
你们看我怎么加更合适。
欢迎留言。
章200. 接着奏乐，接着起舞
周金儒眼中越来越大的拳头在距离他的脸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虚幻人影抓住叶语的手腕，仿若铁钳，再难向前分毫。
周金儒抱着双臂，冷冷道：“不对，这不是你恨我的真正原因，你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是谁？”
就在这时，叶语的手腕处腾的一下冒出火焰，瞬间包裹整个手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虚幻人影向后一推，将叶语推出去十几米。
火焰熄灭，叶语盯着周金儒的眼睛“能做出那些事情，除了你还有别人？”
这就涉及盲区了，周金儒没有此前的记忆，不管叶语说什么，他都是两眼一抹黑。
周金儒淡淡道：“事不过三，我让你三次，仁至义尽，别再来，我会动手的。”
“不，我必须这么做，周，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叶语双臂抬起，他的左手手腕处戴着一块表，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竟然从长裤口袋里摸出一枚至纯源石，插进手表的凹槽里，赤裸的上身浮现出炎亮的符文。
周金儒皱起眉头，如此夸张的做法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便是在第一次危机合约里险些团灭罗德岛小队的红刀。
叶语体表的符文越来越亮，一簇簇火苗瞬间将他淹没，但他却又保持正常人理智。
“对于正常人来说职位的变化只是换武器防具和技术上的差距，可是对于我们来说，精英化就意味着在可以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周，你身为罗德岛的博士，可曾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叶语抬起双手，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火人，流淌的火焰在他的体表流淌，双脚更是在地面烫出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咔嚓！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忽然间，周金儒发现周围的源石颗粒开始暴动，从无序变得有序，并且开始缓缓流淌。
附近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术师？！
“周，我一直感到困惑，为什么你会成为灯塔，为什么会选择你。”
叶语双腿弯曲，然后像炮弹一样飞掠过来，周金儒无意和他正面碰撞，立即使用主观时缓侧身闪开，火流星一头撞在地面，轰的一声，火花四溅，地面一片焦黑。
周金儒此时顾不上叶语的攻击，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里动静这么大，为什么没有警卫人员过来。
在他的眼中，空气中流动的源石颗粒还在加速，形成湍流，浓度也随之大幅升高。
“天灾形成前的征兆……”
咔嚓！
又是一道照亮天际的雷霆，伴随着阵阵轰鸣，脚下的地面都在轻微颤动。
耳边呼啸声不断，叶语又一次高高跳起，他的动作极快，在至纯源石的加持之下，全身被烈焰包裹，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可是在伦蒂尼姆的上空怎么会允许出现天灾？”
“不，这不是天灾，这是常态。”
身着白大褂的明月心站在不远处，就连周金儒都没有及时发现，她的突然出现让急速进攻的叶语终止动作，警惕的盯着这两个人。
“我身上可没带终端机，你不是明月心。”
“叫什么都一样，反正你都不记得。”
姑娘哼了一声，抬起手，骤然间，这片天地的时间流速变得极为缓慢，慢到定格在这一帧，再也无法前进。
周金儒虽然不能动，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并没有随着时间定格而无限拉长，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叶语已经离开现实世界了。
黑色长发的姑娘走到周金儒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动，呢喃道：“奇怪，你有最高权限，为什么在中层世界的公民信息是重新录入的，你已经去过遗迹城市了？”
周金儒此刻眼不能动，口不能言，不论明月心做什么，他都只能听着。
“好了，我解锁了你的部分权限，这样那一位在检索时就能发现你，你们两个聊吧……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黑色长发的姑娘站在周金儒的面前，伸手捧着他的脸，眼中有光华，温热的气息几乎吐在他的脸上。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原谅我当初的选择，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王重阳和他的陈兮分别七十八年，再相见时已是生离死别，但愿我们不会这样。”
黑色长发的姑娘踮起脚尖，微微闭上双眼，蜻蜓点水一般，触之即离，她的动作轻盈，再退后时，身影渐渐消失。
“再见，我已经满足了，这样我又能扛过难熬的无数日日夜夜，撑到下一个黎明，再见。”
她不同于周金儒见过的那个明月心，在她消失的刹那，周金儒感觉内心空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滚！”
周金儒只觉得自己浑身戾气，再看向叶语时已经失去了耐心，抬手一拳砸过去，他身后的人形虚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下一秒，叶语俯冲的速度有多快，倒飞出去的速度就有多快，这一拳甚至打散了他一身烈焰。
叶语重重摔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只见眼中一个人影越来越大，一息之间已然来到近前。
“事不过三，你听不明白？”
周金儒一把扯住叶语的头发，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
叶语艰难的撑起身体，剧烈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不可思议的看着步步逼近的周金儒，惊愕道：“呼、呼，你竟然只有御气，你连命炎都不是？！”
周金儒皱着眉头，他哪知道什么御气命炎，也没兴趣知道，这小子三番五次挑衅，弄的他心烦气躁再加上刚刚明月心的离去，重重叠加，他现在只想打他一顿。
“你连命炎都不是，凭什么，我不服！”
叶语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的拨弄着左腕的手表，他体表的符文再次炎亮，就连双眼中都喷出凶猛的火光！
周金儒面无表情，步步向前，不管叶语能玩出什么花样，自己绝不会再手软。
谁给你的勇气，见了别人就说不服，来龙去脉都不说清楚，难怪惊蛰不得不跑到酒店里和龟龟玩。
“我不服！！！”
叶语大吼一声，火人一般冲了过来，抬手一拳砸向周金儒的脸。
周金儒架起手臂，灼热的高温被刚性护盾挡住，这一拳含怒一击，势大力沉，震的他双臂发麻！
噗通！噗通！
胸膛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血液像潮水一样冲刷到全身各处，周金儒微微抬起头，身体向前一顶，用肩膀顶在叶语的胸口。
已经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叶语猝不及防之下，被撞连连后退，周金儒不依不饶，飞身追上，右手从他的双臂之间钻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将叶语整个人打的翻倒在地。
“哈啊！”
然而在叶语倒地的瞬间，四肢迅捷，再次爬起来，一拳直奔周金儒面门，毫无意外的被架住，他向前跨出一步，用手肘撞击周金儒的双臂，又迅速回身一记回旋踢，这一套连击行云流水，又相当老成。
周金儒退后一步，暗暗吐了一口气，叶语的招式练的扎实，千锤百炼之下，罕有破绽，即便主观时缓也未必能抓住什么。
“火劲有点强，我还能再挡住一次，下一次就不行了，这就是命炎的力量，怎么看起来有点类似于缠丸那种无法控制自我的解放力量？”
以前说笑话都是对他使用炎拳吧，没想到有一天炎拳会用在自己身上。
周金儒看得真切，叶语之所以能打出声势浩大的进攻，靠的都是左腕的腕表，也就是说他在至纯源石的加持之下才能变得这么强大。
利用装备达到解放力量的目的，和银狐上次用过的腰带很相似，使用腰带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使用腕表也应该需要付出代价才对。
“短时间内不能打倒我，接下来就要面对我的反击了？”
令周金儒意外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之前叶语化作火流星冲击时，他只有在落地时才能形成足够的威胁，落地之后便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而现在却一拳一脚都有相当可怕的威力，再联系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周金儒有理由怀疑叶语在某个时刻进行了职业转换，从特种转换成了近卫。
“普通人当然能随便转换职业，但是在精英化之后就不行了，最多只能在相近的职业切换，比如近卫、先锋和重装之间可以通过装备来弥补差距，术师和辅助，辅助和特种，医疗和各职业，所以叶语现在是拳卫？”
一时间周金儒也不急着反击，他尚有余力，还想再看看叶语能玩出多少花样。
咔嚓！
一道粗壮的雷霆在不远处炸响，照亮世界的瞬间，周金儒注意到附近还有其他人，他先是挡住叶语的攻击，后退数步，一道雷霆在他和叶语之间炸开，除了炸出一个深坑外，还将他们分割开。
“让我看看，这两位客人都是谁？”
悬浮在半空中的中年人缓慢下降，紧紧裹在身上的紫边披风千疮百孔，仿佛一阵风就能撕碎。
手持利剑的萨卡兹人挪动脚步，未有半点放松，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都没能彻底将苏莱曼从空中击落。
唰！
叶语体表的火焰消退，面色发白，但气息还算稳定，只是腕表中的至纯源石消耗大半。
周金儒看向仍然悬浮在两米多高的中年人，隐约嗅到一丝锈蚀的气味，想都没想，从怀里掏出左轮枪，枪口指了过去。
中年人面色一僵，止住前进的步伐，转而看向摄政王，冷笑道：“真是巧，仇人相见，不想说点什么？”
“为什么这里会有深海议会的人？”
问出这就话的人是周金儒，他自然也注意到不远处的摄政王，看来此前惊天动地的战斗就是他们引起的。
摄政王转过剑刃，对着周金儒：“问的好，我也想知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们叙旧，请便。”
苏莱曼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参与。
另外一边的叶语紧紧盯着苏莱曼，低吼道：“你是深海议会的人？！”
周金儒冷冷道：“被火烧坏脑袋的家伙，你闻不到他身上那股难闻的海鲜味？！”
“周，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血债，你不会忘了吧？”
摄政王紧盯着周金儒：“尽管我和她之间是敌人，但有些仇恨，我不会袖手旁观。”
周金儒此时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不管摄政王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先解决了这条咸鱼，剩下的我们再争个你死我亡。”
先动的人是摄政王，他向前跨出一步，却不是刺出长剑，而是他手中的暗红色光球，径直飞向周金儒的身体。
萨卡兹人何其擅长法术攻击，周金儒在罗德岛已经见识过多次，根本不敢和摄政王的法术攻击硬碰硬，立即动用主观时缓闪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叶语再次变成一个火人，直奔苏莱曼去了。
作为人间之神的后裔，他很清楚应该做什么。
苏莱曼早已预料到有人会先向他出手，立即拉高了高度，古籍飞快翻动，手指间握着一束电芒扔了出去，他的目标竟然不是冲过来的叶语，而是正在攻击周金儒的摄政王！
混战开始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他们之间互为敌人，毫无信任可言。
摄政王哼了一声，反手一剑劈过去，那束闪电竟然被他劈的烟消云散，化作虚无。
周金儒躲过一次法术攻击后，听见背后猛烈的爆炸声，头也不回的向前冲过去，举起左轮就是一枪，高速旋转的子弹飞出去，直奔苏莱曼的胸口，吓了后者一大跳。
“这把枪？！”
苏莱曼又惊又怒，什么都来不及多做，连忙从空中下降，闪躲子弹。
“看拳！”
他还没回头，只见一个拳头越来越大。
章201. 我是你周叔叔
电光石火间，苏莱曼的面前凝聚出一面冰晶，叶语的拳头威力奇大，冰晶甚至都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就被击碎，但停滞的一秒，便足以让苏莱曼喘过气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即便他有双子女王的披风保护，也不可能在两个人的围攻下取得什么好的结果。
苏莱曼的身体紧贴着地面滑行，速度极快，抓住叶语追不上的空隙飞上半空，为了保护自身安全，淡淡的霜气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气泡将他包裹在里面。
摄政王后退几步，与周金儒拉开距离，冷冷地盯着悬浮在空中的苏莱曼，眼中寒光四溢。
正如周金儒之前的判断，空气里的源石颗粒形成湍流，眼前的苏莱曼就是一个实力强绝的术师。他只在莫斯提马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画面。
“殿下，这就是您的决定？”
摄政王没有说话，抬起左手遥遥一指，苏莱曼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枚暗红色光球，并且以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炸开，暗红光芒乱窜，险些炸碎莱塔尼亚人的那层壳。
苏莱曼脸色微变，之前和摄政王对敌时，未曾见过他使用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
不过他既然能站在这里，面对三个敌人仍然没有逃跑，当然不是为了自杀。
“三位，你们都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今天能在这里将你们全部解决，说明我的运气不错。”
哗啦啦。
苏莱曼面前的古籍飞快翻动，周围的源石颗粒也随即变得更加狂躁，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人变成感染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周金儒手中握着一把左轮，他确信这把武器能对深海造成威胁，但前提是能打中，自从有了主观时缓后，命中率也不是问题了。
现在弹仓内还有几发子弹，他不知道开几枪能干点深海，然后面对叶语和摄政王的，他要怎么全身而退。
两秒之后，周金儒做出决定：“问题不大，先解决这家伙。”
“周，我对你的看法没有改变，但现在主要目标不是你。”
摄政王收回长剑，双手虚按，十几个暗红色光球凝聚成型。
旁边的叶语连退数步，不言不语，覆盖在体表的火焰收缩回去，转动腕表。
这一切落在周金儒眼中，确认叶语确实能通过设备来转换自身职业，在观察几秒之后，他更倾向于是那只腕表赋予了叶语更多的能力。
“只有六发子弹我也一样能行。”
看似双方都在技能读条，其实时间相当短暂，在叶语后退时，摄政王已经发动了进攻，暗红色光球从不同角度飞向苏莱曼！
苏莱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手掌向前一推，一面冰墙挡在面前，下一秒，暗红色光球尽数炸开，冰渣四溅，冰墙应声四分五裂。
周金儒嘴角抽搐几下，从他精英化后到现在，术师对轰不是没见过，问题是他插不进手，拿着左轮最多算半个射手，又没有多少法术进攻能力。
“神仙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莱曼的身形瞬间消失，摄政王脸色微变，侧身闪躲，抽出长剑横扫出去。
“死吧，特雷西斯！”
苏莱曼仿若鬼魅一般，出现在摄政王身侧，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作为一名术师，竟然挥动拳头砸了过去。
当！
拳头捶在摄政王身上，一下子将他打飞出去，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回避动作，苏莱曼闪烁到他的另外一边，又是一拳。
拳劲穿透护盾，摄政王咳嗽几声，整个人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这家伙之前从没近战，神出鬼没的速度打的摄政王一时间难以恢复状态。
苏莱曼的身影再次消失，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摄政王，而是直奔在不远处观战的周金儒！
“没有人能在速度上超过我，摄政王打了数年战争，以他的水平都难以抵抗，你这个卡兹戴尔文书工作者又能怎么样？！”
苏莱曼志在必得的一拳捶向周金儒的太阳穴，他有信心用这一拳打倒罗德岛的博士。
这一刻，时间变得极为缓慢，苏莱曼的拳头越来越近，突然间，原本不应该反应过来的男人竟然缓缓转头，眼瞳转到眼角，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这不可能？！他怎么能反应过来？！”
这一眼，惊的苏莱曼思绪一下子乱成一团，他的拳头已经落下，只见理应被打倒的人微微后仰，躲过这一拳不说，甚至还挥出自己的拳头！
快！快！快！
周金儒从没见过有速度有如此之快的人，早在苏莱曼第二次攻击摄政王时，他就已经拼命压榨主观时缓的效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的0.2倍速，才勉强能跟上苏莱曼，然后发现他们的速度几乎保持一致。
轰！
周金儒一拳砸在苏莱曼的肩头，一下子将莱塔尼亚人打飞出去，花费时间一秒。
“呼呼呼。”
冷汗爬满额头，周金儒喘息着，强忍着捂住胸口的冲动，主观时缓对他的身体造成的负担沉重到无法支撑太久。
“哈啊。”
苏莱曼略显痛苦的爬起来，一枚火球从远处飞来，在他的面前炸开，汹涌的火光瞬间将他吞没。
不用看都知道是叶语，他在短短的两分钟内从拳卫转职到了术师。
“贫弱的法术。”
苏莱曼冲天而起，甚至都没有向叶语多看一眼，身形便再次消失，他选择的进攻目标仍然周金儒。
他不信，真的有人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周金儒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身体本能的闪躲，然后凭借肌肉记忆反击。
他们一个攻一个守，短短一秒之内发生四次对碰，快的让另外两个人根本插不进手。
苏莱曼俯冲下来，周金儒揪住他的披风，被拖行十几米远，刺啦一声，紫边披风被他撕下一角。
这时候，苏莱曼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选错的攻击目标，看似羸弱的文职人员竟然能在速度方面和他不相上下，几番进攻都未能取得战绩。
另外一边，周金儒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苏莱曼再多进攻几次，他来不及让身体喘息，主观时缓都会拖垮自身，手中紧紧握着撕扯下来的紫边披风，强撑着身体站在原地，面色阴沉，这时候决不能露出破绽，与狼共舞时，最危险的一定是自己。
“苏莱曼之前和摄政王一直都在远程对轰，他并没有使用如此之快的速度，我能不能假设那时候的苏莱曼并不能做到如此之快？”
苏莱曼攻击周金儒未果后，并未放弃，转而开始用远程法术来对付摄政王。
“冰封！”
寒霜气息从那本古籍中散发出来，一滴冰晶坠向地面，地面瞬间铺满冰霜。
周金儒见过霜星使用类似的技能，主要目的是限制移动，他立即跳起来，冰霜气息从身下飞了过去。
但叶语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双腿被冰霜气息缠绕，冻在原地。
咔嚓，咔嚓。
两声轻响传来，不知道何时，叶语全身被烈焰铠甲覆盖，区区冰霜气息立即被溶解。
“摄政王的攻击手段我也见过，不过阿米娅发起攻击时，她的手中凝聚出暗红色光球需要一秒到两秒，而摄政王凝聚出那么多光球都只需要一秒，甚至能隔空用光球攻击。”
周金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暂时没能抓住。
“游戏结束了，先生们。”
苏莱曼抬起双手，空气中的水汽凝聚成冰，随着他的动作，狂躁的源石颗粒浓郁程度进一步提升，狂风涌动，吹的在场的三个人东倒西歪。
周金儒只后退两步便止住了身形，感应到附近越加浓郁的源石颗粒，猛然转头看向摄政王，对方似乎意识到什么，同样将视线投了过来，不过眼神不怎么友善。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周金儒呢喃一句，顶着狂风，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指向天空，轻呼道：“灯塔！”
一束强光从他的头顶爆发，几乎在同一时间，摄政王虚指前方：“此处禁止施展攻击型源石技艺！”
苏莱曼酝酿许久的进攻手段竟然就这么哑火了，天空中飘下鹅毛大雪，落向地面。
“温度很低，按道理说，如今的天气即便在深夜也不应该下雪。”
周金儒的视线掠过脸色难看的苏莱曼，投向更加遥远的夜空。
因为他们在这里经历了一场远日期，随着太阳的威力衰减到无法维持温度，平静的源石颗粒开始变得暴躁，变得更加容易利用。
真正给周金儒提示的不是任何战斗，也不是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而是突然出现又立即消失的明月心。
图铎能在源石颗粒浓度过高的场面里从梦境进入现实，那么明月心应该也是，她只能出现在梦境里，无法抵达现实，但在某些场合下，也能现身一段时间。
所以摄政王才能随意施展法术攻击。
以及苏莱曼……
“不知名的阁下，你还能再用那么快的速度么？”
经过灯塔的照射，附近的源石颗粒重新变得温顺，失去了水的鱼也就无法再到处游动。
苏莱曼的高度急速下降，他甚至无法维持飞行高度。
“你刚刚是不是很能打，昂？！”
周金儒身形闪动，扑到苏莱曼的面前，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将莱塔尼亚人捶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匪徒，揪着中年人一顿打，然后随手丢在地上，捡起不远处的古籍，没有交给任何人的打算。
“嗯……周，你的样子变了很多。”
摄政王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下的场面，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本书有点意思，周金儒随手翻了几页，一半的页数都是空白的，另外一边有字符的页码他也看不懂。
三个人的视野里，画面忽然卡顿了一下，他们站在空旷的地带，有亮光从远处照过来。
摄政王盯着苏莱曼，后者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最后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
他看向周金儒：“那半片披风给我，我可以让你的人安全离开伦蒂尼姆，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成交。”
周金儒并不在乎半片披风，他第一次和摄政王碰面就是如此场面，双方矛盾不可调和，但在特殊条件下可以共存，比如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一队警卫摸了过来，当他们看见摄政王时，吃了一惊：“殿下，这……”
“此处无事发生。”
“是。”
周金儒收回视线，倒退着离开，扫了一眼旁边叶语，淡淡道：“我是你周叔叔，下次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论辈分，这一声周叔叔不算过分，周金儒也不管叶语听没听进去，转身返回晚会会场。
“咳。”
他低下头捂住嘴，沉沉的咳嗽一声，心脏猛的抽搐，双腿一软，险些跪倒，以至于回到会场后，诗怀雅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坏了。
“怎，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就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叶语！肯定是他！
诗怀雅忍不住对惊蛰怒目而视，然而惊蛰比她的反应更加激烈，捉住周金儒的手，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手指。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快跟我来，我有紧急处理内伤的药物。”
“我没事，问题不大。”
周金儒抓着那本古籍，心说再这样下去要把四王子招来了。
惊蛰匆匆离去，不到五分钟，快步赶回来，撕开包装纸，将吸管插进去，递到周金儒嘴边。
“喝掉它，你必须喝掉它！”
“这是什么？”
“伤药。”
周金儒含住吸管，一口将药液喝光，充分体现了对惊蛰的信任，然后把药瓶黑了，塞进上衣口袋。
“你这家伙！”
惊蛰呆住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心说自己怎么会看上这家伙？！
旁边的小老虎满脸纠结，看这位炎国贵人的架势，她怀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我都讲了没事，应该是口腔内的毛细血管破了，或者是喉咙，我自己就是医生，难道对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
章202. 所谓命炎
雪花大如鹅毛，片片飞落。
漫天大雪之下，淡粉色头发的沃尔珀伸出手，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她看了许久，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在这个月份下雪太反常了，今晚你不要回去，明天再说吧。”
沃尔珀问道：“可以吗？”
白色卡特斯叉着腰：“可以，下雪天不要到处乱跑，防止出现意外。”
沃尔珀犹豫道：“可是……”
“你还有三天时间，现在也不着急回去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罗德岛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三天后离开伦蒂尼姆，她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到临时基地那边了。
霜叶也没想太多，跟在卡特斯后面，忍不住问道：“在乌萨斯那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大雪？”
乌萨斯那边的大雪太常见了，很多年都生存在冰原上的霜星对下大雪的天气早已习以为常，不像小狐狸这样露出惊喜的神色。
“乌萨斯那边的大雪啊，很冷，不用风吹就能冻透，下雪时很少有人外出，一旦陷入雪堆里就危险了，没有及时救援的话会冻死，直到雪化时才会被发现。”
霜叶鼓起脸，白兔子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无非就是在劝诫她不要在下雪天到处乱跑。
霜星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伤感：“我在一个下雪天失去了一个朋友，那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雪，如果我能及时拦住她，也许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这样啊，抱歉。”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霜星没有再多说什么，今天这样的大雪实在太奇怪了，现在季节根本不可能下雪才对。
……
……
“我的朋友，你怎么了？”
周金儒休息了没几分钟，果然爱德华找了过来，表情颇为严肃，语气也不像朋友之间的询问。
周金儒的脸色依旧苍白，在服用过惊蛰提供的伤药的，气息平缓下来，面对爱德华的问题，他笑道：“只是一点小麻烦，现在已经解决了，当时摄政王也在场。”
他没说究竟是什么事，但在爱德华耳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原来是和摄政王发生了不愉快。
面前这个温和的男人身份相当特殊，即便是爱德华的地位也不得不与之平等相待，和摄政王之间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两个人碰在一起时发生一些摩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通了这一点，爱德华觉得自己已经弄清了事实，不过由于他的身份，根本不能多说什么。
“周，不要因为其他事情影响了心情，今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有些事情你不能缺席。”
的确，周金儒看了一眼手边的诗怀雅，他要给这个姑娘一颗定心丸，而且，他们还会联合公布一个重磅消息。
“谢谢你，爱德华，我好很多了。”
直到爱德华离开，站在旁边的诗怀雅才开口问道：“阿光，你真的和摄政王发生冲突了？”
小老虎担忧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周金儒缓缓摇头道：“不，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共同的敌人，说起来你不敢相信，我和他竟然并肩对敌。”
一个深海混到小伦蒂尼姆，摄政王险些遭到刺杀，这个消息绝对爆炸，一旦公开，维多利亚的脸面荡然无存，所以盖子一定要捂死，半点消息也不能泄露。
诗怀雅想不出究竟什么样的敌人会让他们联合对抗，她也不愿多想，博士没事就是最好的事。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惊蛰跳了一支舞？”
周金儒的玩味让菲林姑娘一阵局促，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不想的，她硬拉着我，那么多人都看着，太难为情了！”
“那么美丽的小姐，我想邀请您跳一支舞，”周金儒站起身，身躯微微前倾，伸出右手，“您意下如何？”
菲林姑娘表情一滞，轻轻捂住嘴，双颊绯红：“你干什么，想跳舞直说啊，为什么要这样？”
她嘴上抱怨着，乖乖将自己的手搭在周金儒的手掌上，距离拉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这个男人脸色苍白，气息里还有几分虚弱，但腰杆笔直，手臂有力，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如此之近的距离，诗怀雅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空气都粘稠起来，脸颊滚烫，脑海几近空白。
她从未有过类似体验，却十分痴迷，渐渐地，起舞的主动权落在男人手中，她只能被动跟着就节奏。
一支舞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诗怀雅恍惚的跟在后面，她觉得时间过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还想再来一支舞？”
男人笑得非常可恶，他一直都是这样，故意捉弄别人，可是恨的牙痒痒也拿他没有办法。
诗怀雅鼓起脸：“这样有什么用，我又不可能得到你。”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么小女孩风格的话真的合适么，但这些都是实话啊，即便她再喜欢，再想要，也没有办法和面前的男人在一起。
周金儒脸上笑容僵住了，沉默几秒，默默叹了口气：“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有种预感，我谁也不会选择。”
这样吗？
诗怀雅心里一阵失落，但也有几分轻松，鬼使神差的，她问道：“包括凯尔希医生么？”
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大概，你不觉得我和她之间有很深的隔阂么？”
诗怀雅的问题险些让周金儒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想到在小老虎心里，真正的对手是那个整天谜语人的女人。
他稍微思考了几秒，可能绝大部分干员都对凯尔希有心理阴影。
周金儒觉得自己应该稍微纠正一下说辞：“我是说，凯尔希是一个合格的老板，就是有时候太能叨叨了，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
诗怀雅表示怀疑。
她看着手里的酒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喝多了缘故，她竟然问出埋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如果这些话传进凯尔希医生的耳中，她多半又要去坐冷板凳了。
不过，她和博士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博士绝不会出卖她。
一想起刚刚的问题，诗怀雅忍不住在心底唉声叹气，她好像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等到博士品尝过口红的味道后再说出来。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周金儒看着诗怀雅，小老虎满脸通红，又是捂住脸，又是两眼茫然，情绪更是一阵悲伤一阵欢喜，再就是遗憾，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他压根就猜不透。
“你们都在？”
惊蛰领着叶语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之前脱了上衣的叶语换了一件外套，精神萎靡，看来是多次切换职业再加上过度使用力量的副作用上来了。
周金儒笑了一声：“我大侄子来了。”
叶语怒目而视：“胡说八道！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这不是你胡乱攀身份的理由！”
惊蛰竖起两条柳眉：“闭嘴，你刚刚是怎么跟我说的？！”
周金儒意外道：“怎么回事？”
“他想跟你再聊几句，明天他就回炎国，有些话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既然惊蛰已经开口，周金儒没理由拒绝，而且他也有问题想问叶语。
两个男人走到一边，先开口的人是周金儒，打破沉默是开始一段对话的良好基础。
“我们算不打不相识，叶语，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恨我了吧？”
这个问题周金儒一直都想知道，于是就当做打开隔阂的第一个问题。
叶语的神色颇为复杂，他下意识摸着左腕的腕表，看了两眼周金儒，然后转过脸：“因为我见过你，在梦里。”
这句话在外人看来也许有歧义，但是在周金儒耳中，则代表着另外一个信息，叶语拥有一部分来自梦境世界的记忆。
周金儒的表情严肃起来：“距离现在多久？”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我推测大概就是这几年。”
“然后呢？”
“没过多久你就死了，听说是被叛徒刺杀的，你明明有那么强大的插件，却不能保护好自己。”
叶语的描述基本和伊万诺夫的叙述相吻合，只不过他们之间经历的时间不太一样，都是在周金儒被刺杀后，各自的经历，直到死亡，回到现实世界。
不同的是伊万诺夫打算自己单干，而叶语选择干掉周金儒……
周金儒又问道：“你干掉我又能怎么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没有直接仇恨，让一个人做一件铤而走险的事情，无非就是极为诱人的利益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也许有机会从你身上得到二阶探索者，或者别的什么，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他选择你是有原因的。”
二阶探索者！
周金儒心中掀起一阵波涛，曾经几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却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二阶探索者？！”
“因为那个人就是二阶探索者，能毫无限制的使用命炎以上的力量，应该和这个称呼有关，但是我感觉错了，你的身上没有太阳的气息，你是灯塔是山岳，不是太阳。”
周金儒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太阳，他的主动技能就叫灯塔，而叶语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不可能是太阳，和人间之神搭不上关系。
至于灯塔……
在泰拉历史中，的确出现过一位灯塔，只是那一位和人间之神一样失去了姓名，灯塔熄灭，灰飞烟灭，什么都没留下。
叶语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你连命炎都不是？”
“我不理解你说的命炎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炎国人，不了解这些。。”
叶语恍然：“那就不奇怪了，即便是炎国人，知道命炎的人也不多。”
他进一步解释，所谓命炎，也称作燃魂，能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力量和速度，但消耗的是生命力。
“命炎是御气的上位，一个能使用命炎的人，一生最多只能用四次，每使用一次都会消耗生命力，理论上用完前三次就活不久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毫无征兆的倒地身亡，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种殊荣，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捍卫者，每一位捍卫者都是命炎。”
叶语说起这些时，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也变得轻快：“我最崇拜那些捍卫者了，他们是站在光明与黑暗交界处的守护者，无法领悟命炎的御气，永远都无法使用命炎，可是一旦成为命炎，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听上去有点怪异的称呼，也许是真的，周金儒暗暗点头，叶语也不是命炎，因此他不清楚进入命炎的真实样子是什么。
“我看过一些记录，进入命炎状态时，全身都会变成通透的光，就像阳光那样，后面我就不清楚了。”
通透的光啊。
周金儒呼出一口气：“谢谢你的回答，有机会我去了炎国再谢谢你。”
看来命炎和解放力量不太一样，毕竟一生只能用四次听起来太吓人了，那些捍卫者的确可以不要性命去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或者事物。
暂时达成和解后，气氛不再剑拔弩张，两人又交谈几句后，叶语跟着惊蛰走了。
“博士，你们聊的怎么样？”
“还行，那个叶语才二十岁，难怪需要惊蛰一路跟着，惊蛰来维多利亚这趟，似乎另有目的，这些炎国人神神秘秘的。”
诗怀雅眨眨眼睛，心说博士你平时不是自称炎国人么，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嫌弃炎国了？
周金儒随便吃了一点东西，让自己的胃舒缓一下，之前爱德华提示他，今晚会有一个重磅消息要公布，多半就是感染者观察团的事情了。
四王子如此郑重其事，应该得到了某些意料之外但分量不轻的支持，看来他专心于环保事业是醉翁之意。
“博士，外面下大雪了。”
“从我进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周金儒从惊蛰那边得知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叫苏莱曼，是莱塔尼亚驻维多利亚的外交大使，着实吃了一惊。
章203. 感染者观察团
“难怪苏莱曼的源石技艺会那么可怕，他后来转近战更是连摄政王都招架不住，可惜他后来主要攻击我了，不然还真想知道摄政王会如何应对那么快的速度。”
诗怀雅强忍住抓头发的冲动，这时才知道博士和叶语离开后，被卷入苏莱曼刺杀摄政王的行动中。
周金儒笑道：“你想说如果我不插手，摄政王可能会死在苏莱曼手中？”
“难道不是么，你们三个人才勉强打跑了莱塔尼亚的外交官。”
“不是这样计算的，苏莱曼又不是宇智波，怎么可能一打三还能取得优势，他本身的实力并没有多强，正面应对摄政王，根本不可能伤害到那个男人，我们在外出的时候，恰好发生一次远日期，源石颗粒浓度提高，苏莱曼得到增幅，而摄政王因为担心感染，自身水平受到压制，此消彼长之下，才给了苏莱曼机会。”
周金儒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主动用灯塔压制躁动的源石颗粒，摄政王补上一次律令，效果立竿见影，苏莱曼最大的依仗没了，他跟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那时候诗怀雅和惊蛰在跳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诗怀雅的自责在周金儒看来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和叶语离开会场时，就被拉入到另外一个场地里，造成的破坏根本没能体现在现实里。
……
……
伦蒂尼姆东大区某处民居，依然穿着那一身鲜红外衣的维罗妮卡吃惊地看见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捂住脸走进来。
“苏莱曼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
苏莱曼艰难挪开手，半边脸肿了起来，他忍着疼痛，哼哼道：“意料之外，周那个混蛋，不但破坏了我的行动，更是偷袭我，偷袭我这个老年人！”
维罗妮卡连忙从房间里拿出医疗箱，为苏莱曼处理肿大的侧脸。
苏莱曼越想越生气：“一开始我以为他没多少本事，就没有用闪电链打他，哎呀，大意了，他的速度很快啊，比我还要快一点……他就不是个贵族，没有一点贵族道德观念！”
抱怨一直持续到维罗妮卡处理完苏莱曼的伤势，她问道：“针对摄政王的刺杀只能到此为止了，他不会再给我们机会的。”
“只能先这样啊，如果摄政王这么轻易就被我杀死，他根本不配排在名单第四位，我有种感觉，他还有底牌没用出来。”
苏莱曼此刻回忆起来，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之间相互忌惮，都没有尽全力，他如果再能冷静一点，也许就不会轻易转攻周金儒，结果什么战果都没捞到，还丢了一本书……
不，丢了那本书不是什么坏事。
“对了，针对伊莎贝拉的计划怎么样了？”
维罗妮卡拎着医药箱走进房间，然后为苏莱曼倒了一杯水：“最迟三天，她必然会死在梦境里，情景剧基于现实创作，在全部剧情走向结尾时，会无限趋近于现实，也就是说高卢人必定失败，伦蒂尼姆的统治者抓住她，判处死刑，公开处死她。”
“那就好，一切顺利。”
苏莱曼找了一顶礼帽戴上，勉强遮掩面容，迈步走向民居门口：“我不能呆在这里，愤怒的摄政王会连夜搜寻我的下落，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你。”
“您去哪儿？”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莱曼拉开门走出去，维罗妮卡再追出去时，门外除了鹅毛大雪外，再也看不到半点人影。
……
……
罗德岛下榻酒店内，陈正撑着头，捏着一手牌，不知道该打哪张。
“阿陈，你今天怎么总在走神？”
“有么？”
陈抬起头，表示自己很好。
星熊大手一抹，纸牌合拢，摇头道：“你一定有心事，在想博士和诗小姐？”
“没有，我怎么会想他们呢，他们现在肯定在跳舞、饮酒，想他们有什么用。”
星熊笑而不语，自己这个老上司口不应心，总是嘴硬，想让她承认，多半是不行的。
她看向窗外，大片雪花落下，过低的气温让窗户蒙上一层水汽。
“真是令人意外，下这么大的雪，阿陈，你说会有影响天气的源石技艺么？”
陈放下纸牌，她只在一些小说里见过改变天气的源石技艺，至于现实，目前还没有。
“下雪的话，也许一些乌萨斯人有这样的能力吧，毕竟他们是最接近雪的人。”
“照你这样说，那谢拉格也可以喽，我们的楼上正有来自雪境的圣女呢。”
星熊刚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回应道：“星熊女士，雪境也做不到哦，即便我是圣女，也不可能影响天气变化。”
穿着一身深色连衣裙的初雪正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谢拉格特色咸乳茶，她的肩头还有些许雪花，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
“初雪小姐，谢谢你的解答，刚才是我误会了。”
“不要紧的。”
初雪浅浅一笑，随即离开，看她的方向，似乎准备回房间。
过了几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走进来，披在外面的大衣同样沾着雪花。
“银灰先生？”
高大的男人摘下礼帽，温和道：“陈小姐，星小姐，晚上好。”
陈好奇道：“银灰先生和初雪小姐一起出门的？”
银灰淡淡一笑：“并不是这样的，我在路上碰巧遇见圣大人，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过银灰先生，博士已经下发通知，我们将在三天后离开伦蒂尼姆，很多干员都在整理行李了。”
陈的提醒让银灰微微眯起眼睛，平静道：“盟友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很可惜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完，不能随各位去罗德岛看一眼，实在抱歉。”
罗德岛准备回去了？
银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很快，角峰和讯使赶了过来。
“老爷。”
“嗯，盟友去了小伦蒂尼姆，他在那里一定会和摄政王碰面，回来后多半会要求罗德岛提前离开，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两个先带着圣女大人走，用我的专用路线。”
讯使吃了一惊：“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
银灰摇摇头：“不是要发生，是已经发生了，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早就走。”
话音刚落，酒店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闯进来，寒风从门外吹进来，温度骤降，令人极为不适。
一名军官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在大堂里扫视一眼：“哪位是负责人？”
“有什么事？”
银灰站起身，第一个说话的却是陈。
军官看了她一眼：“这是你们的临时通行证，收好。”
陈接过军官递过来的一份文件，内容是准许通行，无需详细检查，当她看到相关长官盖章签字时，瞳孔猛然收缩。
特雷西斯？！
“长官，这份通行证是送给我们的？”
军官的嘴角上翘，伸手扶了扶帽子：“地址没错，就是你们了，罗德岛的朋友们，摄政王向你们问好。”
“谢谢。”
陈的脑子快不够用了，她道了一声谢，等到军官和他的士兵们离开，立即跑到训练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杜宾。
“你说什么？！”
杜宾大吃一惊，看着通行证的最下面，神色复杂到难以形容。
陈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联系博士又联系不上，只好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
银灰表情严肃：“各位，我认为你们应该按照盟友的意思，随时准备好离开这里，至于这份通行证，它是真的，拥有一定的效力，相信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可以准备好提前离开，但……”
杜宾咬着牙，她想立即就将这个消息通知凯尔希医生，但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陈似乎看出些什么：“杜宾，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要给他足够的信任。”
“我知道，我都知道。”
就是因为信任，杜宾才如此难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冷静一下，陈小姐，你能帮我么？”
陈点头：“我可以。”
银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参与临时会议的两个人离开，他都坐在那里没动。
“盟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知道这份通行证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么？”
……
……
“博士，你不能信任摄政王啊，你们之前是敌人，他不可能对你有改观的。”
周金儒一口吃掉一份小蛋糕，头也不抬道：“他给我掺沙子，恶心我，我都知道，换我也这么做。”
诗怀雅问道：“那你已经有应对方案了？”
“没有，我人在小伦蒂尼姆，没法和地面联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能放任他乱来了。”
听见周金儒这么回答，诗怀雅愣住了，没有任何应对方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我应该夸你的心理素质太强了么？
“你别着急。”
周金儒拿着一块手帕轻轻擦着嘴，淡然道：“摄政王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轻言放弃，重要的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什么都不做，那才麻烦。”
“啊，为什么？”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我就要担心他是不是找到我的弱点，准备捅刀子，可是他现在做了，证明他除了做这些，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案，我坐在这里，无懈可击。”
诗怀雅哪里听的进去，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四王子已经引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哈哈哈，周，你还在这里，我的朋友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认识你了。”
周金儒微微欠身：“谢谢，不过我相信你已经将我告诉这些先生们了。”
留着两撇漂亮小胡子的男人不苟言笑，认真道：“周，如果你真的想发起感染者观察团，现在已经有详细文件了么？”
“有，但是，”周金儒张开双手，“现在我可拿不出来，先生，你有兴趣么？”
“为什么不？”
“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接下来，周金儒忙于应对几位维多利亚绅士，过了许久才送走了他们。
“这些人都是人精啊。”
诗怀雅深以为然的点头，她又不是听不明白，人人都能看见隐藏在背后的好处，但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的。
周金儒喝了一口温水，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开始爱德华就跑了，这工作的确不是人干的。
“目前为止，第一关算过了，我回去后给卡西米尔骑士会发函，他们不会拒绝的。”
诗怀雅惊讶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周金儒竖起两根手指：“卡西米尔的书函和哥伦比亚的书函都准备好了，其实哥伦比亚的书函已经在路上了，剩下的不过是手续工作。”
感染者观察团未必会起到多少作用，但一个宽泛的框架能把人们召集在一起开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博士好像没有给乌萨斯任何参与的机会啊。”
“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
周金儒忍不住笑道：“我认为响应这次召集的只会是文明世界的人们，深陷战争泥潭的乌萨斯绝对不会搭理我，不信你看整合运动，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次召集不是没有短板，周金儒自身的力量太弱，以一家医药公司的水准，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上升到国家高度的，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先利用手头能利用的条件，将一个松散的联盟拉起来，之后再慢慢加大筹码。
“可是我总觉得你的图谋并不是感染者呢？”
“谁说不是，作为一名医生，一家医药公司的主管，我情愿世界上没有源石病，我们生产的药物卖不出去，最后变成一家普通的医药公司，大部分干员转行，世界和平，各国和谐，至少表面上和谐。”
“呵，你的愿望可真宏伟。”
周金儒笑着摇头：“哪有，这已经很卑微了好么，诗怀雅，和平可是绝大部分人的心愿啊。”
诗怀雅不再说话，博士的想法很棒，可惜实现起来困难太大。
组建感染者观察团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们是时候选一个形象大使了。”
章204. 信使
作为一个非官方组织，要获得可观的关注度，所挑选的形象大使必然要担负起吸引目光的作用。
周金儒的视线在会场里扫了一圈，没能找到他想看到的人，手边的诗怀雅问道：“阿光是在找那个大明星？”
周金儒揉着脸：“我的意图就这么明显么？”
“都写在脸上啦。”
诗怀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了，伊莎贝拉还没有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晚会，你想找她，要等回到地面了，最好是明天，因为现在外面正在下大雪。”
当然是明天，这么晚了，他去找人家大明星也不合适，难不成还准备在伊莎贝拉那边留宿？
诗怀雅坐在周金儒的右手边，望着会场里三三两两的贵族和商人们，无聊道：“阿光面对这些事情不会感到无聊么？”
“会，”周金儒的手覆盖在诗怀雅的手背，“但是必须要有人这么做，有些事情凯尔希能做，华法琳能做，我当然也能做，我们所有人做的努力都会成为阿米娅迈向更高的阶梯，到那时候我就可以退休了。”
说起退休这件事，诗怀雅一下子来了兴趣，双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阿光有想过以后退休了做点什么吗？”
“我先给自己放个假，再用退休金在哥伦比亚买一座庄园，学些种植啤酒花……”
“啊？”
诗怀雅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博士竟然是这么想的。
周金儒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根本不能喝酒，种植啤酒花有什么用，难道和别人抢生意？到时候我肯定有一大笔退休金，选择一个环境不错的地方生活，如果我真的能退休的话。”
开玩笑，就算真的有一切归于平静的那天，凯尔希会放过他？少说也是继续996工具人，不过他可以逃跑，远离一切，做个自由自在的追风少年。
“如果阿光有空闲了，可以来龙门啊，我虽然不完全是集团的继承人，但是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你想退休也好，想再做一番事业也好，我们两个一切肯定能创造出另一个奇迹。”
诗怀雅说出这些话时，脸蛋红扑扑的，她先前喝了一些酒，鼓起十二分勇气，终于将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说出来，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告白，也不知道被拒绝后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相信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想挖我墙角的人那么多，银灰说我们可以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维娜说她需要一个能帮助她的亲王，莫斯提马说终于找到一个能和她一起旅行的人，现在你也想找我再创业……”
诗怀雅听着周金儒的话，小脸一点一点纠结地缩成一团，看来她又来晚了一步，而且竞争力也不够，鼻子一酸，险些让眼泪流下来。
周金儒转过头，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我的回答大同小异，只能说不知道，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会是怎样的情景，也许我根本没有退休的那天，也许我会……”
他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语气变得不再那么笃定：“我没有铁石心肠，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愿望，但不保证能实现，未来还很长，可以等到那一天再说。”
“你倒是会打拖字诀。”
诗怀雅吸了吸鼻子，希望不大，但也没到彻底绝望的时候。
“阿光。”
周金儒点头：“嗯。”
诗怀雅反过来握住他的手：“你知道么，我们没有人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我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我还要再跳一支舞。”
菲林姑娘拉着身边的男人，她像一朵鲜艳的花，褪去青涩后，绽放出的美丽让人难以抵挡。
周金儒承认，他和不少干员都跳过舞，每一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维娜的英武不凡，玫兰莎的含苞欲放，安洁莉娜的青春活力，而诗怀雅是优雅端庄。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能不能得到，出生于商业家族的她从小就知道什么该争取，什么该放弃。
因此她在面对众多竞争者时才会表现出强烈的不自信，但天生要强的性格又让她不甘放弃，一次又一次努力的争取。
周金儒牵着诗怀雅离开舞池时，菲林姑娘有些喘息，连跳几支舞，体力消耗较大。
“诗怀雅，我们之后可以再谈一谈加深合作的相关事宜。”
“好，但我不会客气的。”
不客气才是好事，客气谈不成生意。
……
……
拖着一条又长又大的尾巴的鲁珀人焦急地盯着房门，坐在她身边的黎博利人靠在她肩头打瞌睡。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有节奏的三长两短一长一短，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披着斗篷的女人。
“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女人脱下斗篷，倾泻一头黑发，尖锐的反问道：“现在的信使都这么没有耐心？”
黎博利女孩一下子惊醒了，看看同伴，又看看不远处的黑色长发女人，小声道：“你们想吃东西么，我还有一些甜甜圈……”
黑色长发女人一边将斗篷挂起来，一边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鲁珀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等得有点着急了，问题是你一直都在卖关子，至少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待。”
“你们，是罗德岛的信使，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黑色长发女人是一名萨卡兹，她缓缓开口，“你们的身上应该有紧急联络罗德岛的通讯设备，也有紧急联络号码，我说得没错吧。”
鲁珀人回答道：“没错，这是常识。”
“这就好。”
黑色长发女人微微欠身：“自我介绍一下，伊内丝，前萨卡兹佣兵，现在和你们一样是信使。”
“你认识我们，我是普罗旺斯，她是梅，我是信使，她不是。”
伊内丝微微点头：“信使，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
章205. 今夜雪很大
普罗旺斯没有直接回答行或者不行，她伸出手，一一细数道：“自从你在外城找到我们，就没有说实话，每句话都只说一半，而且还不让我们联系罗德岛，呆在这里好几天，连门都不能出。”
“我会给你合理的解释，但不是现在，我们有重要任务，现在是时候了。”
普罗旺斯态度强硬：“我和我的同伴需要一个理由。”
伊内丝撇撇嘴：“我就知道。”
门外传来一个十分不满的声音：“你们到底谈完了没有，外面冷死了，简直比乌萨斯的雪原还要冷！”
“好吧，你先进来。”
门把手拧动几下，一名萨卡兹人站在伊内丝身后半米的位置，她的出现顿时让普罗旺斯抽出武器，旁边的梅一惊，也拔出泰瑟枪，眼珠直转，寻找最近的掩体。
普罗旺斯咬牙道：“你是整合运动的人？！”
房间里空间太小了，W又是一个爆炸狂人，弄不好她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W眼底闪现出一丝惊愕，摊开双手：“不用紧张，真的，相信我。”
普罗旺斯坚定地举着武器，因为博士说过，整合运动里最难猜测心思的人就是W，她是个疯子。
伊内丝站在普罗旺斯和W之间：“你们冷静点，进了这个门，大家就不是敌人，放下武器，普罗旺斯小姐，相信我，我们属于同一个阵营。”
W打着哈欠：“伊内丝你这人很无聊诶，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梅慢慢垂下泰瑟枪，弑君者投奔罗德岛，还听说整合运动的霜星和博士之间关系暧昧，弄不好爱国者也会跟着女儿一起来，还有那个龙女塔露拉，她跟博士更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现在W似乎也是罗德岛的人……
所以整合运动到底是干什么的？
“好吧，小姐们，现在我们有四个人了，伊内丝你可以说了吧，用那么紧急的联络方式叫我过来，难道就为了大家坐在一起聊天？”
伊内丝看向门口：“其实还有一个人。”
W玩味道：“不会是赫德雷吧？”
“不。”
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较为成熟的女性嗓音，听起来比较陌生，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伊内丝外，谁也不认识。
披着一身雪花的萨卡兹姑娘推门进来，暗金色瞳孔里倒映出四个人的身影。
“伊、伊芙利特小姐？！”
普罗旺斯大吃一惊，依稀能认出是伊芙利特，但眼前她和罗德岛的小姑娘相差天大了，至少是十年的差距。
晶石状的犄角缺损一大块，铂金色长发束成马尾，身穿破旧的莱茵防护服，右侧腰部挂着小一号的喷火装置，背后背着一面缺了一角的塔盾。
W同样吃了一惊：“小鬼，我见过你，但是没听说罗德岛能让人快速长大。”
“W姐姐，你不用试探我，藏在背后的惊喜盒子可以暂时收起来，你笑起来准没好事。”
成年版伊芙利特面色平静，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各位姐姐，谢谢你们的信任我，接下来我们要合作一段时间，希望一切顺利。”
普罗旺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伊芙利特，千真万确，这是我的员工证件。”
成年版伊芙利特从防护服里扯出一张工作证件，普罗旺斯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不论款式还是格式，都是罗德岛的没错，但是干员编码却出现了变化，身份验证自然扫不出来。
W轻笑道：“有趣。”
普罗旺斯将身份证件还给伊芙利特：“你还有别的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么？”
“有，而且有很多，不过都是别人的，证明不了我自己。”
梅重复道：“别人的？”
伊芙利特环视在场的四个人：“各位姐姐，谁还有疑问？”
W捅了一下身边的伊内丝：“你没有？”
“她已经证明给我看了，我和赫德雷都愿意相信她。”
W嘴角扯了扯：“这可真他妈让人惊喜。”
普罗旺斯问道：“我们要做什么？”
伊芙利特看向伊内丝：“伊内丝姐姐，赫德雷哥哥调查有结果了么？”
“有，东西就在西大区和东大区的交界处，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好，今夜雪很大，正合适行动，所有人准备一下武器，弹药，以及急救药物，随时准备战斗！”
W举起自己的手：“对不起打扰一下，我们在玩什么模拟作战游戏么，我承认你们很有水准，但我想退出可以么？”
伊芙利特深深看了W一眼：“W姐姐，这里最不能离开的人就是你。”
她无声地蠕动嘴唇，骤然间，W的脸色狂变，扑向伊芙利特，右手快速从身后拔出枪，枪口对准伊芙利特的下巴。
“小鬼，你再提一遍那个名字，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伊芙利特被W用枪口顶着下巴，神色如常：“W姐姐，你应该相信我。”
她的平静令W变得不再自信，慢慢松开手，也垂下枪口，冷冷道：“你的样子倒是挺像你们那个博士的。”
“在我的记忆里，他疯了，把自己逼疯了，普罗旺斯姐姐，希望你没有联络罗德岛，现在最不该出现的人就是他，根据我的了解，他此时正在小伦蒂尼姆，返回地面需要很长时间。”
普罗旺斯和梅遵守承诺，没有联系罗德岛，哪怕到了眼下的情况都保持静默。
伊芙利特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最好，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
……
小伦蒂尼姆，会场中。
惊蛰换了一身晚礼服，从婉约的炎国美人变成美艳的维多利亚小姐，正在和她看中的男人跳舞。
“你要是在炎国，早就被我塞进牢房里了。”
面对威胁，周金儒不为所动：“已经有人这么警告过我了。”
惊蛰挑起细长的眉毛：“是陈小姐？”
你们女人的直觉都是这么可怕么？
周金儒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名侍者急匆匆走了过来，礼貌地打断了他们：“请问是周先生么？”
章206. 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
在这样的场合下打断客人跳舞是极其不礼貌的事情，但这名侍者依然这么做了，周金儒不得不停下来应对。
他转过头，手却还放在惊蛰腰间，引得炎国贵人在他的手背轻轻捏了一下。
“什么事？”
侍者恭敬道：“周先生，有一个紧急电话，需要您现在就接听。”
周金儒看了一眼惊蛰，松开手：“好吧，我现在就去。”
他记得有人说会稍晚一点再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惊蛰跟着离开舞池，走向坐在一边喝饮料的诗怀雅，后者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周金儒跟在侍者后面，一路离开会场，来到休息区，在一部电话机边，他拿起话筒，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
周金儒捏着话筒，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原先引他来的侍者早已离去。
他不满道：“老兄，你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是想告诉我你在伦蒂尼姆神通广大么？我在跳舞，和一位大美女跳舞，也许……”
“你可以把电话挂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周金儒的嘴角微微上翘，但语气多了几分妥协：“好吧，算你厉害，现在可以说了，你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过来，究竟是什么事。”
对话那头的低沉声音沉默了几秒，周金儒怀疑他已经离开话筒，接着，男人的声音由远而近：“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在伦蒂尼姆的东大区和西大区的交界处，伯灵顿市场，它连接着伯灵顿街，博格集团为摄政王押运的货物就寄存在那里，零点过后，货物就将运送往摄政王的府邸，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接触她。”
仿佛时间已经冻结，周金儒的瞳孔极具收缩，声音压得极低：“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永远无法接触到谁？！”
“周，该怎么做取决于你，现在方向盘掌握在你的手中。”
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有阵阵喘息声，似乎正在一个信号极差的地方加速奔跑。
“伯灵顿市场那么大，我去哪里找，你至少要告诉我在几号仓库，那是东大区最大的零售批发市场，几千平米的仓库比比皆是，我要找到天亮，才发现货物已经被运走了？！”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我相信你的能力。”
通话挂断了，话筒里传来一片忙音。
啪！
周金儒面容有些扭曲，这通电话依然没头没尾，他不清楚对方所指的是什么，但内心的冲动告诉他，最好前往对方指定的地点。
“我的直觉已经救了我很多次了，我要怎么才能立即离开小伦蒂尼姆？”
周金儒猛然抬起头，他意识到自己身在6000高空，深夜，天气恶劣，上下极为困难，现在想回到地面，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当他回到会场时，正看见爱德华王子和惊蛰在聊天，对方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我还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爱德华注意到周金儒的脸色不太好看，询问道：“你不舒服么？”
周金儒摇摇头：“我碰到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六千多米的高空抵达地面。”
爱德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幽默，其实很简单，站在小伦蒂尼姆的边缘纵身一跃就可以了，你能享受到差不多一分钟飞翔的感觉，然后……啪，一切都随之远去。”
他做了一个手势，夸张地发出拟声词，然后，爱德华收敛笑容，严肃道：“你是认真的？”
周金儒没好气道：“谢谢你提供一个可靠的方案，非常感谢。”
“为什么？”惊蛰不解道。
“我没办法告诉你们，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仙子现在必须要回到地面，爱德华，我欠你一个人情。”
爱德华轻轻晃动着酒杯，沉吟片刻：“现在外面正在下大雪，恶劣的天气状况，没有哪个飞行员愿意起飞，说实话，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留在这里，等到明天天气恢复正常再陆续回到地面……也许我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比较冒险，你愿意尝试吗？”
周金儒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不是在地面，他总不能真的从小伦蒂尼姆跳下去吧。
“什么办法，希望能安全一点，我有过一次高空坠落的经历，感觉不太妙。”
爱德华来回走了几步：“我们需要一架飞行器，很巧，我的私人飞行器可以借给你用，问题是这个没有飞行员愿意驾驶，碰巧我学过几天飞行员课程，我可以临时客串飞行员，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诗怀雅瞪大了眼睛：“学过几天？”
“两天，准确地说是一天半。”
周金儒抬头望着华丽的吊灯：“还有更好的消息么？”
惊蛰看着他们，问道：“只学过两天，你知道该怎么用起落架降落么？”
“好问题。”
爱德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动作让周金儒心头一凉。
“说实话，我还没学过怎么让飞行器平安降落在地面，但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根本用不上那玩意，因为在这样的天气下，我分不清机场在哪里。”
没有学过降落，所以飞行器就不用降落，因为天气恶劣，所以我们连机场都不需要了，在这样的神逻辑面前，周金儒觉得自己还是去面对摄政王更舒服一点。
爱德华笑道：“我们可以跳伞，我的朋友，在三四千米高空跳伞就可以了，很简单的，只要五分钟就能学会跳伞。”
“这听起来很疯狂。”
惊蛰抓住周金儒的手，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周金儒却报以苦笑，随着时间接近深夜十一点，他心头的冲动越来越强烈，迫切想要回到地面，去往那个地方。
“阿光，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定要回到地面？”
诗怀雅人都快傻了，怎么博士去接了一个电话，就变得这么疯狂？
“我不知道，也许只有等我看到真相时才知道。”
章207. 惊险刺激三分钟
爱德华随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歪了歪头：“跟我来。”
他那一头金色短发随着主人的身体来回晃动，爱德华的手指轻轻弯曲，做了几个手势，数名侍者立即离开会场。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立即返回地面？”
周金儒点头：“对，现在，马上，立即。”
爱德华走在前面，他的脚步很快，并且很有力量，什么都没有多问，带着周金儒走向会场的另外一边，从一条狭长的走廊离开。
“我能问一句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爱德华头也不回道：“你是一个冷静且保守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发疯到这种地步，说实话，我很好奇，谁都会发疯，没有谁规定过只允许一个人发疯，你就当我也在发疯就好了。”
周金儒由衷道：“谢谢，我欠你的。”
“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关系能再亲密一点呢。”
“什么？”
他们来到走廊的尽头，金属卷帘缓慢上升，一个黑色的大家伙呈现在周金儒的眼前，外形足够酷，在侧面还有爱德华的个人签名。
“现在我们要让它动起来，走这边，不要碰那根管子，正在注入液态源石。”
爱德华走到飞行器的侧面，快步走上舷梯，周金儒紧随其后，数十名工作人员正在抓紧调试。
“我们要等多久？”
“十分钟，也许更少，这家伙今年才出库，性能不错。”
爱德华一屁股坐进驾驶位，拿起控制台上的说明书开始临时抱佛脚，他的念念有词让周金儒怀疑这个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他盯着控制台上密密麻麻的按钮一阵头皮发麻。
“这是起落架，这是油门，这是气压调节，这是紧急通讯……”
“你不是说你学了一天半么？”
“是啊，只有一天半，你能指望我记住多少？”
正在两人交流时，舷梯关上了，封闭的空间内，一盏盏灯点亮，白光照在周金儒的脸上，让他的绝望变得更浓烈。
爱德华忽然问道：“看得出来，那个太古集团的小姑娘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爱德华又说道：“那个炎国贵人也喜欢你。”
“我和她才认识几天。”
“她的眼睛不会说谎，”爱德华转过身，手指在眼睛前一张一合，“眼睛是一扇心灵的窗户，她在看你的时候，完全看不见其他东西，她喜欢你，千真万确。”
周金儒同样转过身，表情严肃起来：“爱德华，你紧张了？”
“被你看出来了。”
爱德华一把将操作说明塞进周金儒手里：“交给你了，后半段我根本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
你看不明白？！
周金儒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幸亏之前拒绝了诗怀雅和惊蛰的搭乘请求，他转过头，看见舷窗外有人在挥手。
“他在挥手，让我们立即停下？”
“不，”爱德华按在飞行器的操作杆上，“他说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巨大飞行器缓慢在机库内转动方向，平稳有序，看不出半点生疏，但机舱内的周金儒是崩溃的，因为这和开车进出车库没什么区别，问题在于能不能上路。
“慢一点，可以再慢一点，你别连出机库都撞在墙上！”
“没问题，相信我，你只能相信我，要不然你来操作。”
此刻，周金儒深刻体会到杜宾在飞行器上时是多么绝望……
飞行器最终有惊无险的离开车库，开上跑道，速度持续提升，一道道灯光打开，提醒他们即将升空。
“我们就要起飞了，哈哈！”
爱德华的笑声回荡在驾驶舱内，周金儒靠在座椅上，稍稍松了口气，在起飞阶段渡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就是升空。
“周，你来按收起起落架的按钮。”
周金儒悚然一惊：“按钮在哪里？”
“在你的左手边。”
周金儒看向左手边，那里有一排按钮，他要按哪个？
“我好像记错了，应该在你的右手边。”
“……到底是哪边？！”
“说明书在你手上啊！”
周金儒恨不得把说明书摔在爱德华脸上，他甚至都没学过怎么开飞行器，怎么可能看得懂？
幸亏说明书是傻瓜式操作，周金儒连忙翻开目录，他还有十几秒时间。
“起落架，起落架，起落架，第三十四页！”
“快，我们就要冲出跑道了，起落架收不起来，不能起飞！”
“闭嘴！”
周金儒进入主观时缓状态，一目十行，猛然抬起头，锁定控制台的某个按键，伸手按了下去。
轰隆！
飞行器往下一沉，剧烈摇晃了一下，还在向前疾驰。
“你按早了！我们还没有离开跑道！”
话音未落，飞行器头朝下坠落下去，驾驶舱内闪烁着猩红光芒。
周金儒咆哮道：“起飞啊，你在干什么？！”
爱德华握着推杆，大吼道：“我正在起飞！”
下坠的感觉持续了几秒，飞行器一点一点翘了起来，逐渐恢复平稳，并且保持上升姿态。
到了这个时候，周金儒才觉得胸膛里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一股重获新生的感觉。
“看来我的驾驶水平还是可以的。”
爱德华正在洋洋得意时，两人头顶的音响里传出一个女人平静的声音：“这里是明月心，现在已经接管飞行器，祝两位旅客旅途愉快。”
“明月心？”
爱德华用蹩脚的炎国话说出这三个字，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周金儒。
“我不知道。”
周金儒面无表情，因为他看见自己面前的机器上有一个可爱的二头身小人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我来救场了，你还不高兴，骇入小伦蒂尼姆费了我不少力气呢。”
“一点也不，我和这架飞行器差点变成一个大火球。”
“好了，别抱怨了，你要去哪里？”
“伯灵顿市场，我要跳伞。”
飞行器缓慢调整角度，往预设的方向飞去，甚至不受爱德华的控制。
“兄弟，我们准备跳伞了。”
爱德华拽着手边的降落伞包丢给周金儒。
他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但愿从此以后你不会对飞行器感到恐惧。”
章208. 生于黑夜
周金儒将伞包接在手里，望着爱德华也背上一个，惊道：“你也要跳？”
爱德华一边将伞包搭扣锁上，一边说道：“我不会降落，飞行器没法开回去，等你在伯灵顿市场跳伞，我跟着飞行器去城市外围跳。”
所以一架私人飞行器就不要了？
周金儒只觉得心都在滴血，这么大一笔账单搞不好要记在自己头上，痛心道：“记得把账单寄给我，钱就算了，到时候我给你点别的东西。”
“一架私人飞行器，它再值钱，没有使用价值，丢在机机库里生锈，跟废铁有什么区别？”
四王子你思想觉悟这么高，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还钱了？
等等，你不要钱，难不成想要点别的？
周金儒瞬间警觉起来，不晓得爱德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爱德华扣好最后一个搭扣，伸手拽了拽，表情严肃，抿着双唇，过了好几秒，他才说道：“维娜在你那里吧。”
周金儒不说话。
“我好像看见她了，她是我的妹妹，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
“所以？”
爱德华盯着周金儒的眼睛：“如果你们打算在一起，她能容忍你在外面养情人就已经到极限了，可是天知道你有多少情人，我担心以她的性格，你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候，明月心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先生们，我们正在伯灵顿市场上空盘旋，高度下降到五千米，你们打算在这里跳伞，应该做好准备，不足四千米时，是跳伞的好时机。”
“不能再低一点？”
明月心解释道：“为了安全考虑，加上天气恶劣，大风加大雪，四千米高度刚好合适。”
周金儒在爱德华的帮助下穿好伞包，右手护袖里是战术短刀，左手护袖里放着军用手电，此外他的腰带里还藏有急救止血贴以及一些用于紧急处理创伤的小物件。
“你是医生，这些东西你应该都会用。”
周金儒按了按腰带，心说一般的医生摸到这些东西还要愣神，但是罗德岛的医生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不会用这些东西怎么行？
“注意，高度已经不足四千米，我们正在伯灵顿市场的左上空，风向有利于跳伞，你有三分钟的空档期。”
周金儒快步走到舷梯前，望向还坐在驾驶座上的爱德华：“这个人情我会还给你的。”
没有等他动手，舷梯门缓缓打开，周金儒闭着双眼，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全身都被狂风包裹着，由于是第一次跳伞没有经验，一下子失去平衡，旋转着下坠。
“张开四肢，自然伸展，保持平衡！”
周金儒被风吹的张不开嘴，他倒是想保持平衡，但身体不停使唤，再加上低温，更是事倍功半。
情急之下，他直接召唤出人形虚影，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冒出来，按照他的想法，从正面抱住他，强行让不停翻滚的身体静止。
明月心无奈道：“我没见过你这么能作弊的。”
嘭！
伞包绽放成一朵美丽的鲜花，仿佛无形的手轻轻将周金儒托起，让他得以喘息，伴随着大片的雪花向地面飘落。
人形虚影的好用程度超乎想象，不但能帮他攻击防御，拿递物件，关键时刻还可以当做另一个人帮衬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的第一次跳伞有惊无险，现在就等降落到地面了。
……
……
“伯灵顿市场，这里很大，完全不知道货物究竟藏在哪里。”
一行人踩踏着浅浅的积雪，趁着夜色钻进伯灵顿市场。
作为零售批发市场，即便到了深夜也没有完全停业，仍然有不少商铺还亮着灯。
走在最前面的萨卡兹姑娘举起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手势，在后面几个人的眼中，她在说前方有敌人。
手指并拢，微微弯曲，萨卡兹少女独自脱离队伍向前。
“她这么自信，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目标？”
W的不满并没有得到别人支持，伊内丝沉默了两秒，回答道：“她用的侦查员通用手势，作为侦查员，战斗力必须要强，水平也比一般战斗员高，你跟着塔露拉这么久，不会连这些都忘了吧？”
“我们这儿谁不是侦查员出身？”
伊内丝本身就是雇佣军，她的水平毋庸置疑，普罗旺斯作为天灾信使，常年游走在危险地带，水准自然也不会差，而梅，她可能是这支队伍里唯一一个短板，但是伊芙利特并没有将她排除在外，还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梅姐姐的恒定幸运可以帮我们解决很多麻烦。”
数分钟之后，萨卡兹少女回来了，淡然道：“弄清楚了，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在第三个交叉路口等待就可以，那里是必经之路，但是前方有不少巡逻队，我需要你们分成两组，联合行动。”
伊内丝忽然问道：“你一共抓了几个人？”
伊芙利特淡淡道：“六个，三二一，一个明哨两个暗哨。”
伊内丝顿时对伊芙利特刮目相看，五分钟解决六个人，再加上交叉逼供，这水平摆在老牌雇佣军里也是顶尖那一撮。
“谁教你的？”
“我自己。”
W语气一滞，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开始好奇面前这个大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表现的如此冷静果决。
伊芙利特没有再说话，伸手从战术背心的某个袋子里抓出一个小玩意，随手装在电路接口上，然后戴好护目镜，身后跟着四名行动队员，继续向前突进。
仿佛又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地方，眼睛睁开就是战斗的开始，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尽头。
没有光明，只剩黑暗，什么都没有，她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失去了。
当她来到还能看见光明的时代，深藏在心底的记忆被重新唤醒。
挂在脖子上的干枯羽毛，背后那面沉甸甸的塔盾，数次改良后的火焰喷射器，还有内袋里仅存的一支脑啡肽。
“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只有这样，所有人的牺牲才有意义。”
章209. 秘密潜入
“注意，爱德华在你的侧面跳伞了，他将会降落在偏离两公里的位置。”
周金儒听到明月心的提示时，下意识抬头向天空看去，然而什么都没能看见，只有无数雪花打在他的脸上。
明月心仿佛猜到周金儒心中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我分出一条线程自动驾驶飞行器，他得到消息就跳伞了，反正飞行器迫降后不会有太大损伤，可能对于他来说，一次跳伞经历也是不可多得的。”
周金儒哪里有心思去想爱德华到底什么意思，他低着头，依稀能看见地面那些亮着灯的建筑，下降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再快一些，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落地时的冲击力会比较大。
“距离降落到地面还有84秒，请保持良好心态，落地时做好防护动作，以避免受到太大伤害。”
“有没有人发现我跳伞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由于天黑再加上风向，你会降落在堆放工业原料的区域，这里人烟稀少，只要及时收起降落伞，很难被人发现。”
“那我距离目标有多远？”
两秒钟后，明月心给出准确答复：“你降落的位置距离大河码头不远，距离伯灵顿市场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可搜索范围扩大，预计发现目标时间在四十分钟之内。”
交流完这些，周金儒已经能看见地面，他降落的地方是在一处仓库上面，立即蜷缩起身体，用四肢护住要害部位，整个人像一块石头一样砸在仓库屋顶，只听见轰隆一声，建材塑料屋顶被砸穿，降落伞卡在窟窿之间。
周金儒来不及多喘气，抓着军用手电向下扫了一圈，都是些建筑钢材，堆积范围有限，他本人距离地面差不多四米。
奋力用战术短刀割断降落伞绳索，他再一次踩在坚实的地面，心中无限感慨。
“我再也不想跳伞了。”
明月心的声音从他的手臂处传来：“这片区域内只有一名看守者，他听见声音走过来了，两分钟后抵达仓库门口。”
这时候周金儒才想起来，他的臂包里有一个紧急通信的对讲机，兴许明月心就是通过对讲机来跟他沟通的。
至于那个仓库看守者，吃了一发精神冲击后，头晕目眩的坐在地上十秒才缓过劲来，以为自己高血压发作，火急火燎跑回去吃药，并且情绪紧张，也不愿再来查看情况。
“只能先这样了。”
做完一切的周金儒快步离开，皮鞋踩在积雪里，吱吖吱吖作响，他这一身可不怎么抗寒，要不是不怕冷，跳伞时就冻的不行了。
“明月心快扫描仓库区域，我的时间不多。”
“正在扫描，咦，我好像碰到一点麻烦，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干扰？！”
周金儒吃了一惊，还有能让明月心觉得麻烦的干扰？
明月心疑惑道：“就在正对面，那边是伯灵顿市场的边缘。”
所谓的正对面，直线距离超过两公里，也不在周金儒的考虑范围内，有干扰信号的存在，一般的监控设施都会失去效果，电子设备哑火，让高度依靠这些的人变成聋哑人。
“这里有一个高手，干扰信号很强，我无法通过提高频率来对抗，博士，你再往前走一点，我尝试加强功率。”
周金儒加快脚步，一个人穿行在仓库之间，七绕八绕，距离零售品存放仓库只剩一步之遥。
“成了，范围缩小很多，不至于没得用，那个高手还是不如我的，哈哈哈。”
周金儒全力展开情绪感知，范围内一片静默，什么都没有，他站在一片无人区。
他蹲在墙角，将战术短刀插在臂包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呼吸节奏极为缓慢，一点一点挪动身体。
“前面有什么？”
“酒水，很多酒水，好像是一处酒水专卖店。”
周金儒钻进店面，蹲在柜台后面，借着手电的灯光，翻开随身携带的古籍。
明月心问道：“你看它做什么？”
“我试试它好不好用，不好用就烧了。”
话音刚落，古籍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出一行字句：
向前五十米，左边有暗哨。
“行，你还有点用。”
周金儒可没插源石，他看苏莱曼用的时候也没插源石，而且外交大使似乎将它当做一本魔法书来使用。
离开酒水专卖店，他又走了快四十米，情绪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三个稳定的情绪源。
“明哨三人分开站，暗哨两人盯明哨，剩余一人观察明暗哨，卡兹戴尔常用哨点，知道是知道，就是一般人找不到另外两个哨点在哪里。”
这些在周金儒面前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三个哨点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知道同伴都在哪里，他要解决的是独自藏在暗处的暗哨，接着是两个人的暗哨，明哨则可以不管。
“观察范围内的哨点只有一个，三个人在路口，两个人在屋顶，一个人在……这里。”
周金儒脚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掠过，融合在风声里，藏身在黑暗里，静悄悄的一发精神冲击打过去，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手按在敌人脖颈处轻轻用力，无声无息击晕一名暗哨。
对付另外两人时故技重施，瞬间击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行了，这就是缺陷，如果能悄无声息的应对两个暗哨，剩下那个明哨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同伴都盯着他们。”
通常情况下，很难出现两个哨点都被人悄悄干掉的局面，一旦发出任何异常动静，哨点就会立即发射信号弹。
“我不用逼供，只要有哨点存在，就说明我已经进入警戒区了。”
周金儒从昏过去的哨点身上摸了几样东西，其中包括近战武器，防身喷雾，以及他们所有的信号弹，遗憾的是没有发现远程射击武器。
“这些人都是菲林，看来维多利亚人居多，让我看看你们到底……”
咻~
啪！
远处，一道火光飞向天空，随后炸成绚烂的火花。
顿时周金儒的表情有点扭曲，他这么小心谨慎，没想到其他地方也有人潜入批发市场，然后还被发现了。
章210. 我们的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不可能！”
周金儒能从情绪感知里判断被惊动的明哨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因为明哨很快就会察觉暗哨被解决掉了。
出于安全起见，他缩在角落里没动，静静等待着，出乎意料的是明哨在发出信号弹后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叫喊，跑动，挥舞武器，一系列的正常反应都没有出现。
渐渐地，雾气变得浓郁起来，可视范围进一步下降。
又过了几分钟，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周金儒慢慢从藏身处挪出来，他看到的是几名倒在地上死去的哨兵。
仗着刚性护盾能抵挡绝大多数伤害，周金儒小心翼翼地将一名哨兵的面罩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腐蚀得稀烂的人脸，血肉模糊，仅能认出这是一个人。
饶是周金儒锻炼出一颗强健的大心脏，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脸色发青，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润物细无声。
“强腐蚀性，无声无息，擅长源石技艺为强酸雾气，弑君者有类似的能力，但她吐出的雾气不具备高杀伤性。”
将锈迹斑斑的面罩扔了，周金儒站直身体，神情复杂，眼下局面逐渐变得疯狂，他要有更多手方案。
明月心问道：“需要我通知干员么？”
“叫傀影过来一趟，我知道他在伦蒂尼姆，度假这么久，是时候干点活了。”
“其他人呢？”
周金儒一边走一边说道：“通知杜宾，立即让所有干员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要撤离伦蒂尼姆，有一个走一个，来不及通知的就留下暗语，自行撤离。”
……
……
天色正黑，临近午夜十二点，大雪还在持续，气温下降到冰点以下，室外体感格外恶劣。
“阿陈！”
陈的房间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星熊发现陈全副武装，不但换上作战时的防护装备，就连许久未曾使用的赤霄双刀都挂在身后。
陈看了老搭档一眼：“你也接到通知了？”
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有不知道紧急通知么？
星熊出门时走得急，没有拿她那块般若，双手空空，不过她在意的不是武器，急促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陈沉默了几秒：“不知道，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烦躁，再看向星熊时，对方脸上带着同样的神情。
陈皱着眉，她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罗德岛干员连夜紧急动员，主持大局的那个人又没有回来……不，他应该返回地面了，说不定就是他发出的警报，可他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星熊抓着头发：“我们的博士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前线作战不是我们这些一线干员的工作么？”
“再等等看，也许还有什么新的情报传回来……”
陈的话说到一半，猛然抬起头，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猫从博士的房间里跑出来，一路狂奔，化作一道黑影，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着它！”
陈的实力超群，目力也极强，可那只黑猫的速度着实可怕，以她的水平竟然只能捕捉到一点点痕迹。
“你等等我！”
星熊转身想去拿自己的盾牌，但陈已经飞奔而去，跟着黑猫冲向最近的窗户。
“来不及了，阿星你就留在这里！”
一猫一人破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星熊情急之下，双手抓住门板，她力气大得出奇，将厚重的门板扯了下来，墙体断裂，石灰砖块混凝土撒了一地，顾不上许多，一头撞向窗户，撞出一个巨大的破洞，追陈而去。
正在一楼整顿队伍的杜宾被楼上的动静吓了一跳，匆忙看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星熊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
“星熊长官怎么连门都带走了？！”
格拉尼的身影一闪而过：“我去追！”
“还有我，伦蒂尼姆我很熟悉。”
跟在格拉尼后面的人还有风笛。
二楼护栏处的维娜看着这一幕，侧头对因陀罗说道：“格拉斯哥帮还能调集多少人手？”
“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
“嗯。”
她拿起双手战锤，来到楼梯下时被银灰拦住了：“维娜小姐，现在正是好时候。”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银灰微微摇头：“您别忘了回到这座城市的目的，现在还不是您真正出场的时候，您有该做的事情。”
维娜紧紧盯着银灰的眼睛：“真是让我难以想象，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银灰让开路，语气平静：“如果您不愿意，我是拦不住您的。”
“让开！快让开！”
拉特兰天使拽着她的学妹，身后跟着一票企鹅物流的成员，红头发的姑娘喊道：“德克萨斯你开车，我们有安比尔，她能及时发现目标，可颂你的锤子可以拿出来用了，还有空，援护工作麻烦你，拜松留在这里和老板一起，我们出发！”
目送企鹅物流离开，银灰看向维娜，后者握着战锤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但她迟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维娜小姐，有时候做出选择是一件非常艰难且痛苦的事情，我们所在的位置，早就失去了自由选择的余地，我们的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维娜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现在可以去那个地方了。”
银灰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车已经准备好了。”
……
……
陈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她就是比不上前面那只黑猫，而且在极黑的环境里能追着不放已经接近全力，谈何赶上和超越？
她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几年，可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校园里度过的，对周边环境没有多少了解，近些天虽然也去了一些地方，但记忆并没有留下多少。
“可恨，如果我看过城区地图就好了。”
等等！
地图？
陈的脑海里浮现出在情景剧中看过的城市地图，似乎和眼前的画面有些相似。
她今晚本来还要继续参演，可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不演就不演，反正她已经很满足了。
章211. 十面埋伏又如何
石棉一觉醒来，人都快傻了，身边的麦麦不见了，她还是一个人流落在外，只有随身的盾牌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我到底在哪里？”
她的脑海中没有一点概念，甚至不知道几个小时前自己在干什么。
尾巴尖勾着马灯，石棉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握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前进，让她难受的是现在还下雪了，明明之前没有下雪。
她走到一处路牌前，凑近些些许，靠着马灯和手电的亮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伯灵顿街，这里是伦蒂尼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觉得脑袋有些刺痛，想不起来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她出门时一定非常着急，以至于只带了急救包和应急背包，其他物资全丢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麦麦，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石棉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周围的雾气大了起来，这让她回忆起一些不太愉快的探险经历，下意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这里不错，一处便利店，就是太狭窄了。”
便利店很小，除了柜台外就是货架，总共也就十几平米，容纳下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便利店内空无一人，石棉走进来后，顺手将门关好，又把照明灯关了，只留下马灯和手电，她需要吃点东西，再稍微取暖，好恢复体力，毕竟在风雪交加的夜晚消耗的精力远远超过平时。
石棉找了找，抓着几根能量棒和一包方便面外加几瓶饮用水，计算过价格后在柜台上放了一些钱，然后缩在角落里，一边吃东西一边从背包里翻出用于记载探险经历的笔记本。
她不写日记，但是写游记还是可以的。
手指慢慢翻动纸张，石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写满字的页面上。
“六月六日，我和麦麦的探险仍然没有结束，她似乎对极地带有极大的兴趣，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极地，不仅仅是因为太冷，我总觉得极地深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幸运的是我们来到维多利亚后，她没有机会再接触极地，所有探险家都知道无法控制旺盛好奇心的人一定会死的很快，而极地，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这是探险圈内的共识。”
“六月八日，我和麦麦碰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大企鹅，它竟然还会说话，如果不是有人追过来，麦麦一定想把它带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大企鹅看我和麦麦的眼神很奇怪，也许是我多想了。”
“六月九日，麦麦对情景剧没有兴趣，除了探险外，她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科研，可是这两样她都没法在伦蒂尼姆实现，但今天是个例外，麦麦竟然主动要求进入情景剧，我问了很久，她才告诉我，原来在情景剧中发现了一幅画，似乎藏着某个极地的秘密，我就知道，能让她有兴趣的事情除了探险就是探险！”
“六月十一日，见鬼，我没能看见那幅画，但是她看见了，明明那就是个空白的画框，为什么她会看的如痴如醉？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一定要毁了那幅画，探险家准则之一，碰见危险的事物时，立即避开，如果避不开，那就干他娘的，绝不手软！”
“六月十二日，我见到画家本人了，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有点阴沉，但她那条红格子围巾真好看，为什么我对那条围巾印象深刻呢，因为在我们谈话过程中，她多次想要将围巾解开，但每次行动到一半时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将红格子围巾还原，说实在的，那条围巾和她整体穿衣风格很不搭配。”
“等等，那只企鹅是什么时候来的，它怎么……它……”
一滴冷汗从石棉的额角滑落，看到这里时，书面记录已经中断了，她完全不记得这部分内容，整体记忆只到麦麦进入情景剧之前，她只记得六月八日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现在麦麦在哪里？！
石棉坐不住了，匆忙将东西都塞进背包里，又抓了一些食物和几瓶饮用水带着，顶着漫天风雪离开便利店，而外面的雾气更浓了。
……
……
一头白色长发的女人站在大雪之下，任由风吹雪落在肩头，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战斗人员聚集过来。
“殿下。”
白色长发的女人赫赫然有着一副苇草的样貌，神情也极为相似，她微微抬起握在掌心的长枪，虚虚指向一片漆黑的街道：“占领这里，我们只有两个小时时间，必须摧毁摄政王想要的东西！”
“是！”
白发女人的部下轰然而动，不仅人数众多，更配备了精良的装备，还有两位数以上的蒸汽机甲。
体型庞大的蒸汽机甲开进街区，很快占据了商业街绝大部分空间，分成无数个小队的地面人员更是跟随推进，为身后的远程单位提供安全的环境。
白发女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深池偃旗息鼓的几天里，并没有撤离伦蒂尼姆，而是在为后续行动做安排，在这座城市里，支持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流血冲突不可避免，红龙和狮子的争斗素来都是内战，但萨卡兹人掺和进来，还逐渐掌握了主导地位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狮子们还有一个老夫人能镇住场面，恐怕王权早已旁落，维多利亚落入萨卡兹人的控制中。
……
……
在黑暗中前进的周金儒停下脚步，他的侧面传来几声爆炸，似乎还有叫喊声，难不成已经有人打起来了？
“博士，在你的侧面六百米左右发生激烈战斗，双方都动用了蒸汽机甲，初步判断他们分别隶属于摄政王的部队和深池。”
周金儒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么多人都来找摄政王的麻烦，城市警卫队在哪里？”
“暂时来不了，在博士前往小伦蒂尼姆之后，伦蒂尼姆附近两个区块都发生了局部械斗和游行示威，城市警卫队被派过去维护当地治安，留在本城区的警力极为有限，且装备薄弱，不足以对抗深池。”
“摄政王内部空虚，这是个好机会？这怎么可能，摄政王有这么好对付，他早就兵败身亡了，怕不是摆了一道十面埋伏等着我们上钩吧？”
明月心反问道：“博士的意思是什么？”
周金儒向前的脚步坚定：“就算是十面埋伏，我也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