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2. 博士单核
伯灵顿市场并不是一条直线，东大区附近的零售点比较简陋，尤其是外围的蔬菜批发区域，周金儒来到这里时，深刻认识到即便是维多利亚这样的第一梯队国家，在基础建设方面的工作也做的不尽如人意。
“随处可见的私搭乱建，可燃物堆在一起，我在这里点一把火，火势顺着风势能把整个市场都点着，弄不好连对面的西大区都跑不掉。”
他是这么说，真要点火，不到万分危急是做不出来的，况且雪下了有一阵，就算真的点火也未必能烧起来。
从农贸批发区域走也是万不得已，他要避开那些深池，万一人家杀红了眼，摄政王的人和深池都想对付他，到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博士，前面的区域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穿过农贸市场的区域，在一面围墙后面是停车场，两百米之外是另外一处卸货区。
“直觉，如果我们将伯灵顿市场划分区域，农贸批发市场处于不那么重要的边缘地带，一方面是地形复杂环境恶劣，另一方面是因为它和西大区尤为看重的伯灵顿街道没有任何相连，这符合贵族们的需求。”
周金儒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行走，他的情绪感知也能侦测出大致地形，而在这里，一丝光亮也没有，正好适合潜入。
之前潜入被打断，完全是个意外，本质上，他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
“博士小心，前面有人！”
周金儒闪身躲进旁边的货架后面，只见从前方的拐角处走出几名巡逻兵，人人都带着照明设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明月心说道：“看来摄政王也是这么想的。”
“五个人，标准的巡逻小队。”
如果只有两三个人，周金儒有把握瞬间击倒，但是五个人就不行了，如果不想在这里就大打出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
周金儒蹲在货框后面，随手从腰间的包里抽出古籍，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明月心阅读的声音：“巡逻小队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入侵者袭击。”
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在砖石路上的巡逻小队忽然有一名成员胸口插着一支箭，随后是一发子弹打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两人倒地，另外三人展现出良好的战斗素质，立即发射了信号弹。
红色信号弹飞向半空炸开，短短十几秒时间，周金儒的情绪感知范围内就闯入几十名士兵，向遭到袭击的区域围拢过来。
“薄弱环节出现了！”
用不着明月心提醒，周金儒的身形极快，敏捷的这些士兵之间的夹缝里钻过去，愣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到了安全地点，周金儒看着手里的古籍，好奇心越来越旺盛，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本书在苏莱曼手中就是法术书，在他手中就是预言书。
“不是这样的，这本书做不到先有果再有因，不能根据你心中所想的果来塑造形成的因，它在陈述既定事实，是来历不明的人要袭击巡逻队，你才能顺利穿过农贸批发区域，而不是你要通过该区域，巡逻队才遭到别人袭击，这本书……是活的。”
周金儒听出明月心语气中的犹豫，将古籍塞进包里：“记得提醒我，找个机会，我把它扔进河里。”
一面高达三米的围墙出现在周金儒面前，他已经走到该区域的尽头，周围空无一人，静悄悄的，除了还在飘落的鹅毛大雪外，什么都没有。
……
……
普罗旺斯将一支弩箭装好，她身边的梅也在更换弹夹，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四十多名士兵被打倒，死伤不明。
“已经没有敌人了。”
伊内丝从黑暗里走出来，她在战斗一开始就消失了，直到结束时才出现。
W吹着枪口的烟气，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她一如既往的笑着：“你发现什么了？”
“有一个陌生人，跑了，速度很快，我追不上，如果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早晚会见面。”
W脸上的笑容越加浓郁：“连你也会追丢？”
背对着众人的伊芙利特淡然道：“继续前进，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在敌人眼中，时刻准备战斗。”
她在战斗中展现出过人的个人素质，躺在这里的敌人至少有一半死在她的手上，攻击手段相当狠辣，就连W也为之侧目。
“表情这么严肃，为什么，我们并没有遭到多么猛烈的攻击吧。”
伊芙利特神色严肃：“摄政王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我们走的这条路上没有正规军，也没有蒸蒸汽机甲，就连赦罪师都没有，前方的危险超乎想象，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维多利亚真正的秘密就在前面，以我们这点力量，最好避开。”
W更好奇了，问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伊芙利特沉默了几秒，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和我的诞生有一些关系，大本钟研究基地的秘密武器，生物兵器，代号零，不想死就绕路吧。”
……
……
翻过围墙，周金儒半蹲在地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强烈的信号干扰，几乎没有掩饰，博士小心！”
明月心的提醒稍微晚了一些，周金儒眼中出现了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庞然大物，它之前半点动静也没有，明明比围墙还要高一些，却没有及时发现。
轰！
周金儒侧身闪过的瞬间，怪物一头撞破了围墙，又迅速调整方向扑过来。
精神冲击！
一道精神冲击打过去，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任何效果，情绪感知也未能侦测到任何情绪源。
这是个死的？
一瞬间，周金儒脑海里浮现出古怪的念头，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怪物不是没有情绪源，而是情绪源掩藏在保护装置后面，导致他的精神冲击失去效果。
吼！
只见三米多高的怪物身上点亮一个发光的点，动作再快几分，几乎和周金儒最低限度的主观时缓持平，也就是在这时，周金儒的耳机里传来明月心的惊呼：
“小心，这是大本钟研究基地的生物兵器，他们将源石嵌入人体，维持某种平衡，从而达成让生物兵器收听指令的目的！”
明月心的话不难理解，周金儒在罗德岛做过若干次和源石相关的实验，当感染动物的细胞融合率达到很高的程度时，源石结晶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也是精神的一部分，他吸收精神时会不受控制的将感染动物的精神也一同吸收，以至于在吸收过后，感染者变成傻子或者疯子。
这套理论已经被写入罗德岛档案，而面前的这个大家伙，源石强化的是它的身体，而它的精神被特殊装置保护的很好。
嗡！
怪物身上第二个灯光点亮，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两个光源，爪子重重打在周金儒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打的倒飞出去，翻滚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双手按在冰冷的雪水里，周金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自言自语般说道：“我的主观时缓之所以只能用五秒，是因为我的身体强度不够，为了支撑更加强大的力量，需要的肉体强度也要更强韧，它的身躯强度能支撑不断强化的力量？”
怪物身上第三个灯亮了起来，裹挟狂风向周金儒扑过来，带着强绝力量的一拳打了过来，就连地面的雪水都被带动起来，风雪更是被气压卷成了锥形！
轰！
满天雪花变了方向，向两边飞散，又被吸入其中，积水炸起数米高，气浪掀起大片积雪。
三米多高的怪物冲击的动作被生生止住，虚幻人影抓着它粗壮的手臂，将其举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周金儒第一次看见虚幻人影的眼睛，那是一双漠视一切的眼睛，平静如冰封的湖面，完全按照他的意念行动。
大本钟研究基地的生物并且绝对没有这么脆弱，但是没有人会想到面对的是周金儒和他身后的人形虚影，人形虚影踏在怪物身上，纵使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
“六个插槽被一条线连接起来，每点亮一个插槽，生物兵器的力量和速度就会大幅提升，直到六个插槽完全点亮时，生物兵器将会变成一个摧毁一切的怪物，不过这样一来，它的寿命就可以用分钟来计算。”
明月心的解答让周金儒对生物兵器有了些许概念，他想起曾经碰到的那个红刀，烈火装置中也是六个插槽，每一个插槽中插入一枚至纯源石，不过红刀的力量可没有眼前的怪物这么强。
“我记得莱茵生命那边已经冷藏了这项技术，改用腰带进行力量强化，本质上都是模拟解放力量的一种，大本钟研究基地的生物兵器完全将人性抛弃，变成力量控制的怪兽，他们的行为是在犯罪。”
周金儒的语气平静，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明月心叹息道：“莱茵生命的炎魔计划在犯罪，大本钟研究基地生物兵器也在犯罪，如果所有研究者都在犯罪，就很难界定他们做的是不是在犯罪，至少没有人能制裁他们。”
人形虚影将生物兵器提了起来，一拳打在它的身上，像小山一样的身躯横飞出去，撞倒一片围墙，被砖石埋在下面。
做完这些后，人形虚影缓缓消散，周金儒揉着下巴，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原来是您。”
来者穿一身黑色双排扣礼服，戴一顶礼帽，帽檐下披散着白色发丝，一张金属面具遮住真容，他的恭敬让周金儒颇为意外。
“我以为像你们的这样的人看见我只会抢先挥出长剑。”
“我们有一名同伴不幸在天灾中遇难，您知道这件事么？”
周金儒耸耸肩：“我知道，我就在现场，很遗憾，我没能救下他。”
“谢谢您的善意，但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戴着面具的男人慢慢拔出黑色长剑，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出剑的瞬间，风、雪、水，纷纷退避。
啪，啪，啪。
周金儒满意的鼓掌：“不错，不愧是摄赦罪师，你们每个人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赦罪师缓缓摇头：“我未曾想过与您为敌，如果您能止步于此，我会非常感谢。”
周金儒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呢？”
“您如果执意向前，我只好阻拦您了。”
“这样啊。”
周金儒又向前一步，身后人形虚影浮现。
赦罪师的黑色长剑轻轻一撩，狂风席卷，飞雪倾扬，好似一面透明的墙挡在周金儒面前。
他再次向前一步，未曾停歇。
“您，不可再向前了！”
雪水交融，冰柱林立，然而这些都挡不住那个男人前进的脚步。
一步。
在赦罪师眼中，密密麻麻的线条包裹着那个男人，当那顶看不见脸的头盔出现时，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
不愿回忆的记忆浮现，赦罪师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任由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从他身边路过，在宽大头盔下，看不见任何面部容貌，与黑暗融为一体。
巴别塔的恶灵！
“你，很好。”
直到那个人离去，赦罪师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险些因为站不稳而摔倒。
“我竟然，连动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赦罪师心中阵阵惊惧，看见正脸时他还没有那么恐惧，当头盔遮住面容，无边无际的恐惧降临了，他确信只要再动一下，一定会死！
……
……
“你竟然真的吓住他了！”
周金儒并没有真的换上罗德岛博士的衣服，现在也没这个条件，赦罪师看到的画面都是明月心利用城际网络制造出的幻影。
周金儒严肃道：“博士单核你以为是一句假话？”
他又问道：“我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不知道。”
周金儒有种直觉，他已经很接近了，可是内心的不安也因此变得更加强烈。
不知不觉间，雾气浓的已经分辨不清几米之外究竟是什么，就在这时，周金儒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光点。
章213. 我不愿
“那是活人？”
这么大的雾气里还有人打着灯笼，周金儒着实没想到，在明月心的提醒下，他也没避让，径直走了过去。
“哇！”
提着灯笼的石棉被迷雾中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挥舞门板盾砸过去。
当！
盾牌砸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震得石棉双手发麻，她正准备使用盾牌后面的法术攻击模组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停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吃姑奶奶一炮！”
石棉哪里听他说话，右手按下开关，门板盾中的法术模组变亮，一枚炎亮的火球喷了出去。
周金儒没有办法，拳头大小的火球正面飞过来，不闪不躲，身后人形虚影双手接住火球，用力一捏，火花四溢，消散得无影无踪。
石棉大吃一惊，头一次见到有人能空手抓住火球捏碎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她能应对的了，弄不好还会吃大亏。
周金儒见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稍稍缓了一口气，又问道：“这么大的雾，你怎么还在外面跑？”
这里岂止是危险，他的身后就是深池，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所谓大本钟研究基地的生物兵器，普通人死在这里都不会知道究竟怎么死的。
“要你管！”
石棉自认实力不如对面，但气势不能丢了，口气不善，她正在找麦麦，心情不快，只想赶紧离开。
周金儒看看石棉的盾，又看看她挂在尾巴尖的马灯，还有心说这不是石棉么，著名探险家，上次德克萨斯和能天使说她们老板被别人拐走了，说的就是石棉和麦哲伦，石棉在这里，麦哲伦也在附近？
石棉黑着脸：“看够了没有，不要挡在路中间，让开！”
“你在找人？”
石棉瞬间警觉，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不怀好意。
周金儒通过情绪感知注意到石棉的情绪变化，进一步确认石棉寻找的目标就是麦哲伦，追问道：“麦哲伦不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石棉后退两步，举起手中的盾牌，大有你说错半个字我就糊你一脸火球的架势。
“别这样，自己人，我是莱茵生命的特别顾问，这是我的身份卡……”
周金儒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他当然没有身份卡，说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后面做铺垫。
“没带在身上，不过银狐分部长是我的朋友，她调往极地，说是换麦哲伦回来休年假，有这么回事吧。”
银狐分部长……
似乎有这么回事，石棉听麦麦说起过，不过她对莱茵生命的事情没大多兴趣，也就么太在意。
能说出这些话的人总不至于是瞎编的，面前这个男人神神秘秘的，实力也也不差，说不定真是什么特别顾问。
传统技艺，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果然唬住了石棉，周金儒心中暗暗得意，要是没几句真话还真没办法套近乎，谢谢你，银狐。
“麦哲伦确实不见了，我正在找她，你有她的消息么？”
石棉将信将疑，现在雾太大了，她又是人生地不熟，情绪不免焦躁起来，能找到帮手也是一件好事。
周金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如你先告诉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在什么地方，我们再想办法。”
几分钟后，他们在路边一间堆放杂物的库房里开始交流情报，说了几句话后，周金儒彻底被石棉震住了。
“你不记得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更不知道麦哲伦去哪儿了？！”
出于小心起见，石棉没有把自己的游记给周金儒看，她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
时间、地点、人物，一条没有确认的，唯一有用的情报就是她们在情景剧里看到的那幅怪异的画，问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石棉也没看见画的真容。
这就相当于过一遍1d100，结果麦哲伦灵感高了被拉走，石棉是个傻子。
周金儒看了一眼腕表：“情景剧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我要先去做自己的事，之后再帮你找麦哲伦，现在你最好躲起来，等到天亮之后再行动，相信我，我为了你好。”
“不必了，我们各走各的。”
石棉的我行我素让周金儒头疼不已，以她这性格不死在半道上算运气不错。
周金儒掰着手指头解释道：“现在麻烦很大，我身后有高科技组织的生物兵器，你和麦哲伦接触过，应该了解这些，还有一伙儿叛军，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信息我已经告诉你，你自己掂量。”
叛军和生物兵器？
石棉脑门上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自从伦蒂尼姆成为移动城市后，它就没有被攻陷过，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这些东西了？
“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我让你小心一点，不是不让你走，我收你一便士信息费了？！”
周金儒戴上护目镜，快步走出杂货间，他在此逗留的时间太久了。
“等等……”
他转过身：“我去的地方更危险，你别跟过来。”
石棉的语气不再那么冷漠：“谢谢，有机会请你喝一杯！”
“有机会吧。”
周金儒走进迷雾中，水汽浓郁得让他的眉毛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明月心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博士真的不想带她走？”
“不想，我知道前面有什么，我一个人已经竭尽全力，再带一个人只会弄巧成拙。”
二头身的小人坐在他的肩头，代表着此处的源石颗粒浓度高得超乎想象，周金儒看在眼里，继续闷着头向前走，他确信自己已经进入伯灵顿街道。
明月心双手托着下巴，低声道：“博士应该是个指挥，为什么现在喜欢孤身向前？”
“我不知道，如果你硬是要问的话，只能说我从心底不愿意这么做，不是不能做，我只是不想做，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做了很久很久的指挥官，做到不想做。”
明月心笑嘻嘻道：“逃避可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哦。”
章214. 她身上有和殿下一样的光
周金儒跟着哈哈一笑：“所以我在等你告诉我真相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藏着掖着，一句真话都不肯说，以为我是笨蛋，实际上许多矛盾都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尤其是凯尔希，她知道那么多，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会把这些话告诉凯尔希医生的。”
周金儒全然不在意：“没关系，我早就想和她摊牌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周金儒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盯着地面，入了神。
“我记得伯灵顿街道的地板是石板路，伦蒂尼姆市政部门花费巨大，又用了几年时间才铺好的一条路，怎么现在变成了砖石路？”
没有回应。
“灯塔。”
周金儒毫不犹豫，立即释放灯塔，一道强光爆发，就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穿迷雾，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确还站在伯灵顿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都是伦蒂尼姆现代风格，但脚下这条路却不是。
“类似的情况博士已经经历过了，可惜上次我不在，不然能帮博士解决很多麻烦。”
周金儒喃喃自语道：“梦境和现实的界线变得模糊了……”
明月心伸手轻轻一划，两个模型浮现在周金儒的眼前：“如果只是界线变的模糊，梦境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必须要发生一些重大事件用来击穿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壁垒，就像上一次，小规模击穿现实的事件是伊芙利特陷入狂暴的炎魔事件，凯莎·帝摩斯借此从梦境进入现实，代价是她的父亲就此消失。”
“伊芙利特？我在伦蒂尼姆看见一个成年版伊芙利特，可惜之后再也没找到。”
过了几秒，周金儒意外的发现明月心没有及时回答，连忙转过头，却看见小人双手之间不断闪过字符。
“怎么了？”
明月心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啊，博士看见的成年版伊芙利特是怎么回事，我找不到她的任何信息，她就好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我不知道。”
周金儒无法回答明月心的问题，到现在为止，他对梦境世界的概念都只是一知半解，更别说解答专业问题了。
……
……
“强光？”
伊芙利特望着前方，那道强光让她陷入三秒钟的失神，清醒过来时，表情十分复杂，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能驱散迷雾的光芒了，同样也在说明一件事实，那个男人回到地面了，还走在他们前面。
明明她此前打探到的情报是他在小伦蒂尼姆，现在却出现在地面，只能说明他是从高空跳伞下来的。
突发情况一个接一个，但这不能让伊芙利特后退，她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打算后退，她也没有退路了。
“我们继续前进。”
普罗旺斯忧心道：“迷雾越来越浓了。”
伊芙利特淡然道：“我知道。”
她转身给每一名同伴分发了一枚顶针，示范道：“戴在左手食指，顶针内部有一根倒刺，将它戳进皮肤里面，会有一点点疼，不要紧，疼总比死了强。”
W摘下手套，将顶针戴好，丝毫看不出倒刺扎进皮肤内的疼痛感，她眼中的好奇越来越浓烈：“小姑娘，我开始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伊芙利特帮梅戴好顶针，提醒她不要忘了多扎自己几下，头也不回道：“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W不置可否：“谁都有这样的经历。”
“它发生了五次，我失去了一切。”
伊内丝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注意，雾气里似乎有东西。”
浓雾涌动，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伊芙利特摆出作战姿势，伸手轻轻拍在破旧的莱茵防护服上，位于四肢和胸口的五个节点点亮，体表荡漾着一层护盾。
“保护我，缪缪。”
战士抬起双手，火光在她手中乍现，一道火墙向前推过去，一个扭曲的身影跌落，不断挣扎，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扭曲的怪物转身就逃，但从身后飞过来的一面塔盾更快，砸在它的身上，下一秒，一双脚从天而降，踏在它的身上，墨绿色的汁液四溅，却穿过战士的身体消失了。
战斗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以至于在场的另外几个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伊芙利特看着靴子下的怪物彻底消失，防护服点亮的节点慢慢熄灭，面对四双探询的目光，她慢慢捡起缺了一角的塔盾。
“这些怪物没有进入现实之前是最好解决的，脆弱，只具备物理杀伤力，一旦等它们进入现实，会随着寄生的宿主，不断进化出新的能力。”
梅颤抖着举起右手：“它刚刚是透明的。”
“对，确实有透明的，它的这项能力和萨弗拉类似，不排除它已经接触过该种族。”
很显然，伊芙利特已经成长为一名老练的战士，普罗旺斯不敢想象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长的，以及在那种环境下，罗德岛究竟还存不存在。
“姐姐们，我们继续走吧，我会解决所有问题，相信我。”
伊芙利特背着盾牌，她的脚步坚定，仿佛什么都不能阻挡。
W眼中异色连连，一个失去一切的人会变得无比坚硬，因为她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能被夺走了，可这样还不足以成为一名坚强的战士，她必须做到即便是自己也能轻易舍弃，才能变成现在的战士。
“伊芙利特，在你的世界，我们是不是已经都不存在了？”
走在前面的伊芙利特没有任何回应。
伊内丝斜了W一眼：“你别问了。”
“人家好奇嘛。”
“跟着走就行了。”
W凑近几分：“那你是怎么被她说服的？”
伊内丝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见面的那一天，至今还心惊胆战。
她将声音压的极低：“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和殿下一样的光。”
W呆住了，直到落后队伍十几米才反应过来。
和殿下一样的光？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
可伊内丝不像说谎啊！
W再看向伊芙利特时，目光变得极为复杂。
章215. 光1
风啸雪漫。
火光摇曳，高大的背影正对着营火，洁白的雪花片片吹落在他的肩头。
粗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握住剑柄，在男人的身后不远处，浮现出一道人影，高挺的礼帽落了一层积雪，穿一身黑色呢子大衣。
“摄政王。”
来者摘下礼帽，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身后破损的紫色披风飘荡着。
摄政王依然背对着苏莱曼，淡然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赦罪师，也没有禁卫军。”
苏莱曼受宠若惊：“能得到殿下的亲自接见是我的荣幸。”
摄政王微微侧过头：“我有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解答。”
“请说。”
“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往来自如的？”
苏莱曼似乎早已预料到摄政王的问题，右手抓着礼帽，虚虚欠身：“殿下，如果您加入我们，很快就会理解是怎么回事，这不难解释，相比较生活在地面的人们，我们不过是呆在水下而已。”
摄政王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苏莱曼，你不要拿那些浅显易懂的概念来糊弄我，我们都是河里的鱼，谁也无法逃离。”
“殿下，即便是我们也无法长出翅膀，您问错人了，至于梦境世界，我们只是在探查下沉的世界，下沉的世界终有一天会上浮，这就是结论。”
摄政王没有再说话，他转过身，平静的看着苏莱曼，似乎想找出些什么。
苏莱曼微笑道：“如果您没有问题，那我们之间的交流就到这里。”
“可以。”
瞬间，苏莱曼的身影消失，陡然出现在摄政王的身侧，然而后者比他的速度还要快一些，伸手一抓营火向空中洒去，火花飞溅，击退苏莱曼的试探进攻。
“这是什么？”
苏莱曼看着沾在衣服上的一层灰烬，似乎是什么燃尽后留下的，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摄政王仍然站在原地没动，淡然道：“一点小礼物，让你没有那么快。”
苏莱曼反而不着急了：“殿下离开小伦蒂尼姆后一直守在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我在等你。”
“不，你不是在等我。”
摄政王眉头微动：“是么？”
“你在等他。”
“等谁？”
“等那条会飞的鱼。”
“哦？”
摄政王拍拍手，语气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苏莱曼，我猜你在加入深海议会前，双子女王应该很看重你，她们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是深海了，苏莱曼，你们深海知道很多，却什么都不肯去做，如果这片大地是一艘即将沉入海底的破船，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船身多开几洞，让它沉的更快一些。”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有没有我不在意，至少，你们不能干扰我的计划，这是底线。”
苏莱曼好奇道：“在您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您和以前完全不同，是在那场战争中损伤的脑袋么？”
“苏莱曼，你在小伦蒂尼姆打了我几拳，现在我还给你。”
猛然间，形势逆转，同样是苏莱曼先消失，他所做的是逃跑而并非进攻。
摄政王探出右手，一枚怀表从他的掌心坠落，啪，黄铜表壳打开，在他的身后浮现出白石钟塔的虚影，一长一短时刻针缓慢逆向转动。
疾驰中的苏莱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在迷雾中穿行，仿佛陷入泥沼，哪怕前进几厘米都要花费巨大的努力。
“苏莱曼，萨卡兹人远比你想象中恐怖。”
摄政王一步步向前，他的动作不受任何影响，一点一点追上苏莱曼，戴着金属护指的手掌按在苏莱曼的脸上，脸皮都被按的皱起。
摄政王身后的白石钟塔消散，深受影响的这片区域恢复正常。
轰！
高大的萨卡兹人将花白头发的苏莱曼按在墙上，坚实的水泥墙猛然陷下去一大块，被死死按着头的苏莱曼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液，整个人陷入眩晕状态，动弹不得。
“我说过，你太小看萨卡兹人了。”
暗红色的光波在他手中凝聚。
“咳咳咳咳！”
苏莱曼猛烈咳嗽起来，不断从口鼻中喷出殷红的血，他的身影一下子变得虚幻分散，仿佛同一时间出现了六个他。
摄政王手中的暗红光波凝聚成型，对着苏莱曼砸了下去，水泥墙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混着雪水散的到处都是。
“逃跑了？”
摄政王环视一周，没有找到任何目标，他低下头，只见一张破损的画纸被水浸透了，染料晕开，什么都看不清。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从摄政王背后传来，随后散的无处不在。
“殿下，”苏莱曼的声音十分虚弱，“您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我也认为是最好的时候，您将他人视作猎物时，有没有想过自身也是猎物？”
摄政王神色微动，突然伸手捂住嘴，一丝血液从指缝间流淌出来，滴进积水里。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是在对话的时候？
太大意了，原本以为自己小心再小心就不会受伤，没想到还是被这些深海钻了空子。
“逃吧，深海，你既然敢承认自己是猎物，那么猎手已经在接近了。”
摄政王转身就走，未有片刻停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片刻之后，苏莱曼从风雪中现身，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摄政王的进攻不仅仅是物理层面，还有穿透一切防御的真实伤害，这是所有深海都不愿面对的。
“萨卡兹王者，真是可怕，只是空手，还没有拔剑，幸好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在浓重的雾气里，苏莱曼的脚步停住了，他注视着对面，瞳孔微微收缩。
一道身影悄悄出现，宛如深海中的猎食者，白发，红瞳，巨剑，冷漠的表情。
“终于，找到你了。”
“斯卡蒂。”
苏莱曼轻呼一声，仿佛遇见天敌一般，身影骤然消失，紧接着开山裂石的一剑劈过来，他被汹涌的气浪掀翻，被迫退出急速状态，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进一处民居，被掩埋在破碎的砖石里面。
……
……
“殿下，您受伤了？”
摄政王一言不发，脚步飞快，快到让身后的追随者只能小跑着跟上。
他确实受伤了，这是个意外。
真的是意外么？
摄政王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骰子，第一眼看见的点数是两点。
“运气继续下跌还是小幅震荡？”
他不知道，对于神秘学知之甚少，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计划上。
“殿下，”一名属下汇报道，“情况有些不对，在雾气中似乎有些预料之外的怪物。”
“继续投入力量。”
有人飞快搬来一张椅子给萨卡兹人坐下，拎着医疗箱的医务人员跑过来，却被他制止了。
“不需要。”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接受治疗。
摄政王手心里死死的攥着那枚骰子，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蠢蠢欲动。
“殿下，目前所有的数据都是正常的，但是……”
“我知道了，继续监测。”
……
……
“有点不太正常。”
W引爆一枚爆炸物，坍塌仓库瞬间将两个怪物掩埋，她来不及去查看就被伊芙利特拦住了。
“怎么了？”
伊芙利特盯着变成废墟的仓库，右手的拇指不断按着顶针，丝丝血液从手指间流淌出来。
W问道：“这么自残合适么？”
伊芙利特头也不回道：“我能为了挣脱精神控制拧断自己三根手指，你能做到么？”
她快步走向仓库，来回看了几圈，转身又看向同伴们：“我们一路上遭遇的所有抵抗都是不断增强的，直到现在才是这些怪物，你们的自我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感到很吃力了，现在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分钟，如果再持续战斗，我就没有弩箭了。”
“梅姐姐，你呢？”
“啊，我么？”
梅一直弄不清状况，她跟着前进，射击，现在被问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有点累，如果前面就是终点就好了，出任务总有结束的时候吧。”
伊芙利特看向伊内丝，后者回答道：“敌人是在不断增强了，除了你解决掉的那个梦境里的怪物之外，我们碰见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刚刚的生物兵器，实际上它们的战斗力也不是特别强。”
W又问道：“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伊芙利特站在原地想了想，语气里带着些许迟疑：“我们似乎在按照某些剧本的剧情发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所有人都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前面会有一处安全点提供休整，然后才是更加猛烈的战斗。”
“这样不好么？”
“不好。”
说出这两个字的人是W，她拿出一只惊喜盒子递给伊芙利特：“是时候给那个暗中布置一切的人一点颜色了。”
伊芙利特收起惊喜盒子，解释道：“如果按照某些剧情发展，再往下走，我们就很难挣脱了，等到恶趣味剧情发生时，没有人能逃脱。”
“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真的很有趣，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伊芙利特收回自己的视线，轻轻说道：“因为我是一个不受所谓剧情控制的人。”
……
……
“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办公区的外墙都倒了，谁会在这种地方战斗？”
在坍塌的建筑前，周金儒半蹲在地上，观察周围的异常痕迹。
他的身前就有一滩血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光是隔着几米远就能闻见淡淡的锈蚀气味。
“这是一个深海，极有可能是那个苏莱曼。”
明月心发出一声呜咽：“呜呜，博士，这里的源石颗粒浓度好高啊，都是雾气里带来的。”
“这样的环境适合那些深海战斗，迷雾即是深海，他们就像鱼儿得到了水，这里还有爆炸的痕迹，看来我听见的那些动静都是这边发出的。”
周金儒站直了身体，按照直觉继续前进。
“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那些收容物如果不能按照规律收容，就会出现异常现象？”
“是的，博士已经见过一些了，莱茵生命的破冰者对护盾值能造成巨额伤害，还有用于解放力量的腰带，再者就是规则书和骰子，我还不清楚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异常。”
周金儒边走边说道：“骰子我知道一些，持有骰子的人会忍不住去赌，变得傲慢，最后输的一败涂地，规则书……我听玛佩尔小姐说过，她们在一起跑团游戏时，所扮演的角色很少有走到结尾的，大多数都是一开始顺风顺水，然后剧情突然急转直下，最后惨死。”
“博士不担心么，规则书就在你身上啊。”
周金儒叹了口气：“我就算担心也不能放下，它要是给我闹什么幺蛾子，我第一个让人形虚影撕碎它，万万不能交给别人。”
明月心：“……”
周金儒仿佛是在解释，他说道：“面对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不是什么违反规则，而是把书撕了，你让我上桌赌，我给你把桌子都掀了。”
“这是威胁？”
“这是有事好商量。”
突然间，周金儒看见右手边的天空亮了起来，冲天的火光驱散不少迷雾，就连半边天都被烧的火红。
有人放了一把火！
……
……
火舌不断舔食着断垣残壁，照在白发德拉克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堆放着大量杂物的库房陷入大火，浓浓的黑烟融入夜色，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让全城知晓。
“殿下。”
白发德拉克举起右手：“前面就是博格集团的仓库，让蒸汽机甲进攻。”
十几台足足有四米高的大型蒸汽机甲举起了重火力模块，在这样的天气下，无人机不可能升空，蒸汽机甲的天敌也就没有了，它们的进攻几乎是无法抵抗的。
“开火！”
轰轰轰轰！
一排冒着白烟的飞弹冲向仓库群，一连串的爆炸瞬间炸塌了一片建筑。
“改变阵型，小心萨卡兹术师部队！”
随着一声令下，深池的部队迅速调整方向，在废墟中，一道又一道人影冒了出来。
章216. 光2
“趴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站的就比较分散的深池们纷纷扑倒，只见密密麻麻的法术飞弹从头顶飞过去，体型庞大的蒸汽机甲成了靶子。
“长弓手攒射！”
占据制高点的深池长弓手们立即展开反击，一时间双方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承受了正面战场压力的深池同样也拖住了萨卡兹部队的优生力量，并且利用重型火力的优势一一点点推进战场。
和深池处于相反方向的周金儒并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在独自前进。
“没有人，附近什么都没有。”
周金儒抬起头，前方的天空一片火红，原先只有一侧有火光，可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场大火注定难以熄灭。
可能人都被前面的大火吸引走了吧，周金儒如此想到，他逐渐摸到了伯灵顿街道最上级的区域，那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平时藏在一众高层建筑中并不怎么显眼，但此刻，确实如此醒目。
因为只有它还亮着灯，就像灯塔一样，处于迷雾中的人会不自觉的被灯火吸引。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明月心回答道：“距离零点不到二十分钟。”
周金儒停下脚步，紧了紧身上的战术背心，抿着双唇，神色凝重：“记录我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自觉的向这边走，可能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但是我对神秘侧的理论不太了解……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座亮着灯的高层建筑就是我的终点，我将在这里找到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我，现在我要继续前进了，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我的个人选择，完毕。”
过了几秒，明月心问道：“博士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么？”
“没有了。”
“这样啊。”
周金儒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电芒，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无数点和线在他的面前汇聚，勾勒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黑色长发女孩模样。
“明月心，你可以进入现实了？”
周金儒默然，他知道这里的源石颗粒浓度高到可以支撑明月心从梦境世界里走出来，也知道现实和梦境的界线变变得更加脆弱了。
明月心撩起头发，一双妙目眨呀眨：“你看到我不太高兴？”
周金儒摊开双手：“你上次说我们要过很久才会再见面。”
“我反悔了，这是我的特权。”
周金儒：“……”
他们并肩向前走了几步，空空荡荡的街道里传来模糊的讲话声，在迷雾中显得格外诡异。
“在远日期结束之前，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远日期似乎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站在大厦入口前，明月心转过头对周金儒说道：“所以现在要看你的了，黑暗降临后，唯一支撑着人们活下去的就是灯火。”
周金儒摇摇头：“远日期不会持续太久的，明天太远照常升起。”
“我先走一步，这座大楼的安保系统太强悍了，给我几分钟强行破解。”
“你真的只是子系统？”
明月心生动的面部表情变得生涩起来，好像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塑胶人，说话声音也有几分卡顿。
“你在小看我啊，破解这种程度的安保系统只要提高功率就可以了，要是换控制中枢，全功率只需要几秒就可以了。”
数分钟之后，明月心瞬移到几米之外，出现在大厦内部：
“好了，走这边。”
周金儒快步走进去，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悬挂在大厅中间的一串字符，翻译过来为维多利亚金融中心。
“嚯，维多利亚的菲林们都在这里抢钱呢？”
“这边。”
明月心再次瞬移到不远处的路口，周金儒走过去才发现原来是电梯入口。
原则上，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是不愿意坐电梯的，因为容易出事，但现在有明月心保驾护航，也就没有多少疑虑了。
“我们去几楼？”
“根据我掌握的楼层监控来看，十六楼以上都有人，十六层以下都没有人，博士可以慢慢来看。”
周金儒注视着不断变幻的楼层数字，越想上，他内心的直觉就越强烈，当电梯稳稳的停在十四层时，他迫切的想要继续向上。
“十四层有什么？”
“我不知道，十四层的监控是独立运行的，无法骇入。”
叮。
电梯门开了，周金儒走出电梯，他的视线被位于十四层中间的电子大屏幕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
电子大屏幕上，一行字符正在滚动，越来越多的字符出现。
“经过超两千次历史回溯，我们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梦境世界是真实的，它和现实的区别在于有些事情还没有在现实中上演。”
“结论一，重要人物。”
“这些人物将会在历史进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会改变某些历史，造成或大或小的差异，但对改变世界进程没有多大作用，用一根竹签去试图改变正在高速前进的列车的方向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结论二，重要时间点。”
“根据历史的进程，在某个时刻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萨卡兹双王之战，比如四皇会战，比如切尔诺伯格之战，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或者说以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但现实远比实验结果魔幻，我们的切尔诺伯格之战改变了原本的结局，至今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点击文件查看详细信息。”
周金儒看到这里时，内心的震撼一点都不比得知伊万诺夫是重生者时少，他强忍着打开目录下文件夹的冲动，继续向下看。
“结论三，有价值的目标。”
“我们在历史回溯中察觉到有一些具有改变局部历史的人，尽管还不知道他们全部的真实身份，但已经能确认相对应的种族，分别是熊、鹰、狼、鹿，现已确认代号鹿的身份为阿丽娜，暴君塔露拉的好友，现已失踪，下落不明。”、
“附录：已确认代号狼并不是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可能也不是西西里人。”
这时，周金儒的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觉得这些都是真的么？”
“也许是真的。”
“凯尔希可不会告诉你这些。”
周金儒转过身，摄政王正站在不远处。
萨卡兹人语气平静：“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请讲。”
“在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金儒反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尽管我们是敌人，但我做不出弑亲禽兽的行为，如果是你做的，我想知道原因，然后，再亲手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周金儒摇头道，“我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你想动手，在卡兹戴尔没做完的事情，现在有机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之间，周金儒只觉得正面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破一面墙，被埋进钢筋混凝土里。
萨卡兹君主有这么强？！
尽管看起来十分凄惨，但摄政王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周金儒可以说毫发无伤，造成的所有伤害都被刚性护盾挡住了。
“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脆弱，只能作为文职人员躲在后面，让我想象一下，平时你在指挥那些罗德岛干员作战时，是不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冲向最危险的地方？！”
摄政王嘲讽的声音由远而近，他已经抬起双手，数个暗红光球在面前凝聚。
轰！
已经变成建筑垃圾的废墟里，猛然冲出一道人影，拦腰抱住摄政王，可怕的冲击力将他撞入旁边的办公室，木质结构的门板瞬间四分五裂。
摄政王手中的暗红色光球四散飞舞，打中了不同的地方，更是将天花板炸出一个大洞，大片大片的石灰伴随着天花板落在两个人的头上。
周金儒盯着那张脸，猛然挥动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过去，将摄政王打的一个踉跄，护盾值不断荡漾。
摄政王后背重重撞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黄铜外壳的怀表，顿时他的身后浮现出白石钟塔，长短时刻针缓慢逆向移动。
周金儒抬起手臂，只觉得有无数丝线牵扯着身体，让他的主观时缓一下子失去了作用。
“你引以为傲的速度也失去了！”
摄政王飞扑上来，挥起拳头，对准周金儒的右脸打过去，他用这件道具对付了苏莱曼，同样也能对付周金儒。
砰！
摄政王的手臂被架住，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速度却不必平时慢，一切减速效果都在他身上失效了！
额头碰鼻梁，摄政王眼前一黑，尽管没有受到伤害，但沉重的一击还是让他不断后退，撞塌了又一面墙。
那块效果诡异的怀表确实能让周金儒的主观时缓失效，可他的山岳技能却坚定的发挥作用，让他速度无法降低到正常速度之下，换句话说，他现在无法加速，同样也无法被减速！
“周！”
摄政王艰难的从废墟里爬起来，眼中几乎喷出怒火，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迫使周金儒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看这是什么？”
一枚乳白色的骰子躺在摄政王的掌心。
摄政王将骰子跑向空中：“我猜你的身上一定还带着那本书。”
周金儒心中一动，下意识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古籍。
骰子在摄政王的法术力量影响下悬浮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灰头土脸的萨卡兹人严肃道：“那你也一定不知道一件事，骰子和规则书是一套收容物，它们分开后，会驱使持有者接近对方，就好比你就站在我的面前！”
骰子落下，六点！
在同一时间，摄政王举起双手，可怕的暗红色光波凝聚成型，破坏力极强！
轰！
维多利亚金融大厦的十四层，暗红色的光震碎了所有易碎品，甚至从窗户的边缘穿透出去！
狂风从破碎的窗户外灌进来，吹起足以扰乱视线的尘埃，摄政王惊天动地的一击打穿了一层楼，楼板坍塌，一片狼藉。
“声势浩大，但是有什么用？！”
周金儒冰冷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即便被暗红色光波正面打中，也仅仅消耗掉40%刚性护盾，他依然坚强的顶着摄政王的攻击冲上去。
一时间，两人拳脚相加，打的难解难分。
周金儒一拳打在摄政王的胸口，将他从十四层到十三层中间的破洞打下去，但手臂也被对方反卷回来的披风缠住，被拉下十三层。
两个男人重重摔在砖石之间，都没能立即爬起来。
“咳咳咳。”
摄政王剧烈咳嗽几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转身就跑，周金儒匆忙之中也追了上去，耳边风声很大，他似乎听见明月心说了些什么，但什么都没听清。
摄政王快步从还保存完好的楼道间穿了过去，周金儒则紧随其后。
一前一后追了几分钟后，摄政王冲破封闭的大门，周金儒一脚踏进去，莹绿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容器。
不断有气泡从容器的液体中翻滚上去，在这容器中，淡粉色头发的姑娘紧闭双眼，发丝随着液体摆动。
“我……”
周金儒的视线再也无法挪开，他的喉咙变得干哑，无法发出声音，双眼眼白布满血丝。
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他的身上，连一步也无法迈开。
“特！雷！西！斯！”
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里蹦出来，周金儒额角的情景凸起，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
摄政王站在距离几米之外的地方，这一次他拔出了长剑，剑身漆黑，透着森森寒意。
“周，你都看到了，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挥剑砍去，没有一点花哨，更不带半点法术。
周金儒下意识抬起左臂去挡，在他的印象中，刚性护盾能挡住一切伤害，这把剑也不在话下。
然而这一次，摄政王手中的黑色长剑，穿透了刚性护盾，剑刃卡在中间，割裂衣服，切入血肉中。
血水四溅。
章217. 光3
手臂处传来的疼痛刺激着周金儒的神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右手死死地握住黑色长剑的剑刃，一点一点将卡在刚性护盾里的剑抬起来。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手掌皮肤，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腕流淌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摄政王，这就是你的力量？”
只有阿米娅的真实伤害能穿透刚性护盾，摄政王的黑色剑刃显然也有同样的效果，但不如阿米娅的真实伤害那么纯粹，似乎……似乎只是这把剑给他造成了伤害。
摄政王一言不发，手腕用力搅动剑刃，左手凝聚暗红光球高速飞向周金儒。
周金儒的双腿好似生了根，半步也没有挪动，松开剑刃，双手护在身前，硬生生吃下摄政王的攻击，沉重的冲击力撞在他的身上，令他猛然后退两步，强行止住第三步。
“我站在这里不能后退，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周金儒的身后，莹绿色的光正照在他的后背，装着一个生命的容器正在工作，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打斗而发生异常。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有情绪源，尽管情绪源如同冰封的湖面，但周金儒还是感应到了缓慢流淌的暗流。
她还活着？！
周金儒撕下左臂残破的外衣，用力在大臂处打了一个结，喘息着，盯着对面的摄政王，对方显然也在回复体力。
右手按在左臂外翻的伤口，淡淡的绿光笼罩着，伤口的皮肉之间一片死白，疼痛感消失了，整条手臂只剩下丝丝麻木的感觉，连手指都只剩下一点知觉。
“此处禁止平民进入，违反者将受到严惩！”
随着摄政王的口述，涌动的源石颗粒疯狂向周金儒冲击，限制他的行动，甚至要将他挤出去。
“灯塔！”
强光爆发，如同朝阳般的光芒扫过去，狂暴的源石颗粒瞬间平静下来，摄政王的律令未能抵达。
“此处禁止平民向王权发起挑战！”
“灯塔！”
“此处……”
“灯塔！”
周金儒步步逼近，灯塔能驱散源石颗粒，但无法消除摄政王施加的影响，他能感觉到或多或少都在束缚他的行动。
摄政王一手举着黑色长剑，一手张开五指，他正要再次发布律令，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随后只觉得左脸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一边歪斜。
“亵渎王权者将受到制裁！”
陡然间，周金儒的双肩无比沉重，像是有巨人按着他的身体，要让他跪倒！
“特雷西斯。”
周金儒忽然开口，而摄政王紧闭着嘴巴。
“你去过切尔诺伯格么？”
“此处禁止聊天。”
周金儒能感觉到他的声带在发出声音时变得沙哑了，律令正在生效。
“摄政王殿下，切尔诺伯格百万亡魂向你问好。”
人形虚影突然出现在周金儒的身前，抬起拳头捶在特雷西斯的身上，萨卡兹人无法承受狂暴的力量，连续撞破了两面墙后，消失在黑暗里。
特雷西斯没有死去，也很难死去。
周金儒半跪在地上，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他不是不想召唤人形虚影，不知道为什么，到此刻才召唤出来，给予摄政王沉重的一击。
“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拒绝我的召唤？”
周金儒喘了几口气，他的时间不多，立即转身返回之前的房间。
视线再次落在静静沉睡在透明液体中的姑娘，周金儒伸出一只手，悬停在半空，再也无法接近，他的身体在拒绝触碰容器。
“殿下……”
他的胸口好似插进一把利剑，不断搅动，疼痛让他无法呼吸，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徒劳地张大嘴，却一点空气也吸不进肺里。
毫无疑问，特雷西斯故意引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将眼前的景象给他看。
可是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不觉中，周金儒瘫坐在地上，失血让身边变冷，一同变冷的还有胸口不断跳动的心脏。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起他的头，手指按在脸颊两侧，黑色长发的姑娘跪坐在他面前。
周金儒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汇聚，他望着面前的姑娘：“……普瑞赛斯？”
“你终于记得我是谁了。”
陪伴了他很久的姑娘开心地笑了，眼中有星光，仿佛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几个世纪。
周金儒又看向不远处的容器：“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么？”
“知道，间于生与死之间，既是死了也是活着。”
“植物人。”
“可以这么说，要唤醒她，需要做的努力太大了。”
“你有办法么？”
普瑞赛斯微微摇头：“我做不到。”
“这样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金儒并不觉得有多失望。
“你可以试一试，我不保证能成功。”
周金儒抬头看着普瑞赛斯。
黑色长发的姑娘走到透明容器前，轻声道：“把手放在这里，也许你的心跳能让沉睡的精神苏醒。”
一时间，周金儒觉得普瑞赛斯的办法实在太过玄学，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就很魔法，也就放下心来。
在衣服上擦擦手，周金儒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放在透明容器上，这一次，他的内心不再那么痛苦，很轻易就做到了。
透明容器的外壳保持温度，周金儒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松开手时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他就算见到了人，也没办法把人带走。
“我只能这样么？”
普瑞赛斯点点头：“那就只能这样了。”
她神色一变，猛然消失，在那黑暗中，一道人影悄悄浮现。
同样灰头土脸的摄政王再次来到，一身铠甲破碎不堪，一个拳印格外醒目。
“看来你没能做到。”
摄政王冷冷说道。
周金儒嘲讽道：“那你就做到了？”
“这里是维多利亚，你，还有那些感染者能进入伦蒂尼姆，难道不应该谢谢我？”
“站在这里，我无法对你产生一丝好感。”
“我也一样。”
章218. 光4
“我想杀了你，亲手杀了你，用剑割开你的喉咙，任何时候都想，周，你是一个可恶可恨到极致的人，那些萨卡兹人，他们对你的惧怕远远超过崇拜！”
周金儒擦了擦脸，不过他的动作只能让流出来的血沾在脸上。
摄政王冷冷道：“如果能杀了你，我现在就会动手。”
周金儒反问道：“为什么不？”
“任何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浪费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摄政王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部下的呼唤声：“殿下，有一支小队已经从后方突破了我们方向，向金融大厦去了，正在向上攀登！”
“切断电梯！”
“信号失去……”
他的耳机里只剩下滴滴的电流声，信号被屏蔽了。
周金儒的耳边也传来明月心的惊呼声：“博士，非常强的信号干扰，目标正在向你接近，乘坐的是电梯，无法阻止！”
骤然间，猛烈的火光从黑暗深处冲过来，几乎喷在他和摄政王的脸上。
周金儒脸色微变，侦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情绪源有五个，不，是六个！
“摄政王殿下，博士，好久不见。”
扎着黑色马尾的信使率先出现，随后是拖着一条又大又长的尾巴的鲁珀人，后面跟着神色紧张的黎博利人。
“普罗旺斯，梅？！”
“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周金儒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迟迟无法联系上的两名信使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伊内丝一起出现的。
突兀地，有一个黑影从远处飞来，距离最近的摄政王脸色狂变，一直攥在手心的怀表扔出去，白石钟塔瞬间浮现，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变得迟缓，他抽出长剑向上一挑，无形的冲击波撞在他的身上，延时爆发的火光看起来无比绚烂。
轰！
毫无征兆，爆炸发生了，所有人猝不及防，纷纷被掀翻在地，身形娇小的梅更是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受到影响最小的周金儒时刻蹲守在透明容器前寸步不离，摄政王使用怀表之后，他的主观时缓失效，但保证正常速度，因此看别人时都是慢动作，在爆炸的瞬间，另外一道黑影直奔这边而来。
“闪开！”
对方似乎也不受减速影响，抬手扔了一样东西过来，周金儒连忙抬起双臂格挡，顿时被砸了一个踉跄，身形止不住地向后倒退。
咣当！
一面破损的塔盾掉在地上，周金儒定睛一看，十分眼熟，似乎是塞雷娅的盾牌！
他见过！
他绝对见过！
“伊芙利特？！”
周金儒高喊一声，只见从侧面飞来的手掌抓向他的咽喉，他若是招架格挡，必然会将身后的透明容器让出来。
来不及多想，周金儒下意识抬腿踢过去，以攻代守，下一秒，弯曲五指呈爪状的手抓在他的胸口，撕裂衣物，布条乱飞，就连穿在外面的战术背心都被撕裂了。
好厉害！
伊芙利特满脸戾气，右手在身上一拍，背后伸出数条机械肢体，更是放飞足足四架小型无人机，其中一架当即喷射出火焰飞弹！
“伊芙芙，为什么？！”
“博士，你让开，我来解决一切痛苦的根源！”
远处的摄政王举着长剑追赶上来，抬手就是一剑砍下来，伊芙利特置若罔闻，她背后伸出的机械肢体化作利刃，迎着摄政王的黑色长剑攻过去，只一剑就被削断了。
伊芙利特的脸色很难看：“博士，你一定要挡在我的面前？”
周金儒神色黯然：“我……我不能让开，真的不能。”
“我，我必须，终结这一切，不管谁挡在我的面前，都是我的敌人，敌人！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放弃了很多，只为了今天！我再问你一遍，博士，阿光，周金儒，你一定要挡在我的面前吗？！”
伊芙利特紧握双拳，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周金儒的脸，她根本不在乎身后是什么，她只在乎她的目标！
“伊芙芙！”
“让开！”
伊芙利特举起紧握的右手，一滴鲜血从她的掌心滴落，这滴血还没有落地时便化作火焰，金色的火焰。
她的眼中染上一层烈焰，熊熊火焰将她包裹，变成一个火人，炙热的温度让冰冷的十三楼变得一片滚烫，就连呼吸的空气都能灼伤肺部。
“解放力量，炎魔形态？！”
塞雷娅解放力量后会长出白色鳞片，变成龙形态，银狐在解放力量后会长出多条尾巴，指甲长长，变成猫形态，周金儒只见过她们两个解放力量，现在眼前的伊芙利特又是一种。
伊芙利特站在那里，不断有流淌的熔岩从脸颊滑落，仿佛一个正在哭泣的炎魔，她的声音变得空洞：“博士，让开吧，求你了，就这一次，我没求过别人，就这一次，算我求你。”
周金儒正面承受炎魔的高温，烤得左臂伤口发皱，烤得头发焦卷，他不能让开，一步都不能。
“我不能，我的身后是一个必须要保护的人，就算是阿米娅，是凯尔希医生，她们也会和我一样站到最后一刻。”
“这样啊。”
炎魔形态下的伊芙利特低下头，不断燃烧的烈焰收敛，但高温却没有任何降低的迹象。
流淌的熔岩消失殆尽，显露出她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她虽然年轻，但看不出一点年轻的痕迹，左侧脸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是……这是……”
明月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熄灭了所有烈焰的伊芙利特站在那里，可怕的气势震慑所有人无法动弹，难以想象她到底有多强，即便是当初的钻石女王也没有她这般强大！
一丝光亮从伊芙利特的额头处发散出来，渐渐地，是整张脸，然后是上半身，迅速蔓延到下半身，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解放力量之后，更高的层次，变成光！照亮一切的光，命炎！她是命炎！”
短短两秒钟，伊芙利特变成了通透的光，这光，是烈日，是炎阳，融化一切！
章219. 光5
周金儒张开双臂，双腿死死地钉在地面，他无法躲开，也无法对抗现在的伊芙利特。
变成光的伊芙利特探出手，快到极致，抓住周金儒的衣领向一边扔了过去，与此同时，她释放出去的无人机连续发射火焰弹，不但炸塌了一段楼层，更是让狭窄的空间燃烧起熊熊大火。
“普瑞赛斯！”
“普瑞赛斯不在，我是明月心！”
周金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主观时缓运用到极致，堪堪重新挡在伊芙利特面前。
伊芙利特用仅剩的一点点耐心说道：“博士，如果你让特雷西娅殿下一直存活，对你，对你们都是威胁，在我的世界里，我们的胜利果实被窃取，你疯了，抱着一台打字机发疯，咽下最后一口气，许多姐姐也死了，甚至包括我所爱的人，现在，我可以终结一切，我们都不用沦落到悲惨的结局。”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来到这个时代还有另一个目的，拯救凯尔希医生，她在不久之后的未来将会死去，悄无声息地死去，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周金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指着不断用黑色长剑拨开坍塌的楼板的摄政王，以及那些仍旧保持警惕的人们，说道：“伊芙芙，你今天对殿下动手，以后不会有人再相信你说的话，甚至你会成为罗德岛的敌人。”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殿下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伊芙利特抢在所有人前面冲过来，并且炸塌楼层，将他们和周金儒分隔开，就是为了掩饰殿下还活着，也就是说除了摄政王、周金儒和伊芙利特之外，没有人知道殿下活着……
不，还有一个人！
周金儒突然想起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对方的身份一直无法确认。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博士，你是无法阻止我的，我不能辜负那些将一切都交托在我手中的人。”
伊芙利特意志如钢，她走到今天，已经不再是那个被赫默照顾的孩子，不再是那个写一封感谢信都会写出几个错别字的孩子，更不是那个一直被炎魔所困扰的孩子，她是战士，坚定的战士。
“你是谁？！”
摄政王终于钻过那片废墟，一拳猛地砸在身边的墙上，三个人身形一震，只见放置透明容器的装置快速上升，要进入上面的楼层。
伊芙利特飞身扑过去，她的手指就像利刃，刺入不断上升的装置基座，眼看就要跟着一起上去。
砰！
一发子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过来，打在伊芙利特的太阳穴，这枚精准无比的子弹只是让她的头歪了一下，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这里有狙击手！
周金儒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他甚至都来不及做任何闪避动作，因为伊芙利特距离殿下只有两米，向前一伸手就能击破透明容器。
精神冲击！
眩晕技能命中伊芙利特，让她继续向上的动作稍作迟缓，可是她的手仍然死死的抓住装置基座，即便在失去意识的眩晕时间里，她也没有放手。
轰！
就在这时，整个楼层陷入猛烈的爆炸，一片火海淹没了一切。
在浓烟与火焰交织的爆炸现场，一道身影悄然浮现，她盯着因为爆炸而停滞在半空的透明容器，语气森然，眼神更是可怕，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小鬼，这就是你带我们来的目的？！”
“W？！”
周金儒大吃一惊，W难道也是伊芙利特当过来的，她是殿下的忠实拥护者，又怎么会同意杀死殿下？
爆炸炸断了本就不稳定的基座，就连透明容器上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伊芙利特生生撕下一块钢铁，她看都不看就扔在一边，拔出改良喷火器，想也不想就按下喷射扳机，火舌直奔透明容器。
砰！
又是一声枪响从黑暗中发出，破空而来的子弹在改良喷射器上留下一个弹孔，让喷出火舌的武器哑火了。
周金儒看向W，对方眼中只有殿下，这个女人已经快要发疯了，天知道她到底带了多少炸弹。
“小鬼，你最好站着别动，再动一下，就会四分五裂哦。”
……
……
“梅！梅！”
“我在这里，咳咳咳。”
普罗旺斯费劲地将梅从一片废墟里拉出来，却发现对方手中抓着一本纸张泛黄的书，还有一枚骰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拿这些干什么？”
梅满脸黑灰，却抓着这两件东西不肯放，叫喊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它们都是好东西！”
普罗旺斯到现在都是头晕目眩，爆炸声太接近了，鲁珀人的听力又是绝佳，再加上两只手捂不住四只耳朵，震爆弹眩晕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这里的源石颗粒浓度太高了，越接近天空，浓度就越高，搞不好还会发生天灾，冰雹大风什么的都有可能。”
梅呆呆地盯着古籍，不自觉地伸手翻开一页，用生涩的声音念道：“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让一切都变得混乱。”
“你在说什么？！”
普罗旺斯一脚踢开那个古籍，只见书本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入还在燃烧的熊熊大火中。
梅又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骰子扔在面前，乳白色骰子旋转了几下，落在了六点。
她又拿起来扔了一次，还是六点。
普罗旺斯快要发狂了，梅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玩？
她准备扔掉那枚骰子，脚下忽然一震，险些跪倒，只见梅一把抓起骰子，也扔进了大火里，随后一脸恍若隔世的表情。
“普罗旺斯小姐，发生什么了？”
似乎有人来了。
普罗旺斯连忙转过头，只见一名深蓝色长发的信使弯腰从废墟里捡起一枚黄铜外壳的怀表，吹吹灰，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她的背后飘浮着两把造型各异的法杖。
信使淡淡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现在还没有结束么？”
梅张了张嘴，信使微笑着走过她的身边，小声道：“别说出去，那就是命运哦。”
章220. 光6
摄政王盯着伊芙利特，一双眼眸中尽是怒意，他双手握着黑色长剑，剑身螺纹散发出悠久古老的气息。
下一秒，伊芙利特闪烁到他的面前，右手轻轻按在摄政王的胸口，萨卡兹君主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就连手中的黑色长剑都扔了。
“解放力量之后，差距竟然这么悬殊么？”
“这可不是解放力量这么简单，”明月心解释道，“解放力量只是让力量输出变得更加强大，在身体强度足够的情况下，能掌握的每一分力量都会运用到极致，往往种族越强大的种族，解放力量后的提升就会越强大，一般的种族只能提升有限的一部分，甚至无法解放，但伊芙利特现在的状态不同，她已经得到承认和认可后，成为了捍卫者。”
倒在废墟里的摄政王艰难支撑起身体，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仍旧抬起右手，一丝光亮从他的掌心发散。
W脸色铁青，显然伊芙利特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战士转过头，目光锐利，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胆小者吓到瘫软。
“W姐姐，你的炸弹想用就用吧，在狭窄的空间内，威力层层叠加，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W捏紧了拳头，想用炸弹又不敢用，投鼠忌器，在力量方面更是不如对方。
“咳咳，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认识你，”摄政王吃力地站起来，“但你应该知道成为捍卫者时，就要遵守捍卫者协议。”
他那件破破烂烂的铠甲变得透明，一丝光亮从他的脸部散发出来，他正在向光的形态转变。
不同于伊芙利特的炽烈，摄政王的光更加尖锐与狂暴。
“又是一个捍卫者？！”
周金儒揉着脸，万万没想到摄政王也能变成光，似乎和伊芙利特的形态有所不同。
“如果是两名捍卫者站在对立面，在不伤害其他人的情况下，他们可以通过战斗来分出高下，不过这种情况极少出现，因为捍卫者们有共同的敌人，求同存异。”
周金儒问道：“成为捍卫者的条件是什么？”
“首先要拥有解放力量的实力，再得到认可，不是某个人的认可，而是你所保护的人的认可，以你的力量，以你的生命来保护他们，当他们心中完全认可你的时候，你就成为了捍卫者，拥有变成更高形态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
周金儒又问道：“如果现在出现第三名捍卫者会怎么样？”
“启用捍卫者协议第七条，不论捍卫者之间有怎样的矛盾，都必须放下武器，保留彼此的立场，终止战斗。”
“这样啊。”
周金儒的身后浮现出人形虚影，迅速缩小，凝聚成一滴金色水滴落在他的额头，紧接着，他的身体也散发出光，澄澈的光，明亮温暖。
伊芙利特看看周金儒，又看看摄政王，淡然道：“终止战斗的捍卫者协议？”
她的眼中尽是嘲弄：“这条协议对捍卫者生效，在我们成为捍卫者时就自动灌注入大脑，但它对我没有约束力，在我的世界，我是最后一个捍卫者，也不会再诞生捍卫者了，这个世界的协议对我是无效的。”
摄政王皱着眉：“你来自下沉的世界，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来到现实？！”
伊芙利特没有回答，而旁边的周金儒悚然一惊，他在圣亚拉尔时经历了一次小型击穿现实，帝摩斯跟他说过一件事，用一个交换条件来换取陆行舰，难道……
他深吸一口气：“几个月前，维多利亚那处山区里的异常状态，是你造成的？！”
“是我，没有那次击穿现实，我也无法抵达这个时代。”
周金儒看着伊芙利特头顶断了一截的角，他手上还有一块断角，看来是伊芙利特那时候遗落下的。
……
……
河岸边的小树林里，浑身潮湿的苏莱曼吃力的脱下外套，吸了水的呢子大衣让他行动困难，好不容易才逃出深海猎人的追击，此刻身心俱疲。
“斯卡蒂那个女人，速度怎么这么快……”
在这种天气下还要下水……
苏莱曼连忙换上藏在某棵树后的干衣服，将所有东西都扔进河水里后，迅速离开。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从河水中现身，慢慢走上岸，环视一周后，默默退回河水里，再次消失。
……
……
“维娜小姐，我们到了。”
狮子推开车门时，她正站在梦寐以求的静谧教堂前，原本以为那个人会站在自己身边，最后还是没能达成。
她轻声道：“银灰先生，请留在这里等我。”
一步步拾级而上，维娜抬起头，她看见的是一座破败的教堂，荒废多年，阴森森的，让人不敢接近。
伸手推开厚重的大门，教堂内，摇曳的烛火提供了相当有限的光亮，不算宽敞但足够整洁的布道台下坐着一名女人，维娜从后面看了一眼，对方有一头灰白的头发，扎着马尾，正看向站在布道台后的神父。
这么晚了还有人听讲经么？
维娜收回视线，她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
“抱歉，我要离开一些，我有一位病人需要照顾。”
神父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随后转身走进教堂里侧，只剩那个灰白头发的女人还在发呆。
“请坐吧，尊贵的小姐。”
“谢谢。”
维娜坐在距离那个女人相隔两个座位的位置。
灰白头发的女人认真道：“他是我见过的最虔诚的神父。”
“也许。”
维娜并不认识神父，因此只能跟着应付一句。
片刻之后，神父匆忙回来，这时候维娜才看清，静谧教堂的神父是一个年过三十的成年男人，一头淡金碎发，长相英俊，穿着古朴的黑色修道士长袍，身形颀长，光从样貌判断，他足以吸引无数年轻女子的目光，尤其是贵族小姐和夫人们。
“他那双蔚蓝色眼睛很漂亮不是么？”
“的确很漂亮，”维娜赞叹一句，略带遗憾道，“不过我喜欢灰色眼瞳，那是钢铁的色彩，是真正的战士。”
章221. 堕天使式拉架
钟声敲过十二响，时间来到新的一天。
在这场大雪中，结束了战斗的深池正在打扫战场，不管有多少损失，至少此时他们成功打击了摄政王的萨卡兹部队。
“殿下，刚刚金融大厦上发生了几次爆炸，我们需要立即上去么？”、
“安排突击小队，准备登楼。”
深池的行动力极强，短短几分钟就组建了数支小队，但就在他们准备登楼时，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穿着维多利亚军服的士兵，并且越来越多，正在试图包围他们。
“我们的哨点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一个都没有，这些人是突然冒出来的！”
……
……
钟声渐渐消失，信使耐心地听完，并没有急着过去，她仰起脸，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两位罗德岛的干员，你们跟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超过五米。”
深蓝色长发的信使相当友善，普罗旺斯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她听说过的一位拉特兰信使，从龙门跟博士回罗德岛的。
博士果然有手段，就连这样的人物都能拉拢。
普罗旺斯这样想着，一只手拉住梅，跟上信使的脚步，她们向前走去。
此时伊芙利特面对两名捍卫者，心中明白她的处境未必就有多么凶险，首先博士一定不会对自己下手，他和摄政王之间还需要相互提防，而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阻止自己杀死透明容器里的那个人。
周金儒也在头疼这复杂的三角关系，他的确无法把伊芙利特怎么样，尽管不认同伊芙利特的做法，但看在也是自己干员的份上，再怎么样也不能做的太决绝，至于旁边的摄政王，他们之间可谓是生死大仇，能保持两米距离不动手就已经是极大的克制了。
伊芙利特现在是没有机会的，被周金儒和摄政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严格监视。
只能启用第二套方案了么？
伊芙利特7眼中闪烁着光华，抬起手，凶猛的火浪涌了过来，目的是迫使周金儒和摄政王让开。
摄政王第一个动了，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剑，凌空一剑劈下来，火浪被这一剑分开，他的剑似乎有某种特效，能切开法术攻击。
周金儒就相对简单粗暴许多，在光形态下的他速度再次提升一截，即便还没到钻石女王的程度，也相差无几，仗着刚性护盾，径直冲破火浪，只是差了一步，因为伊芙利特已经转身扑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透明容器。
此前透明容器遭到冲击，外壳出现一丝裂纹，不断有液体从里面渗透出来，让掉落在下方的基座变得潮湿，又经过伊芙利特多次变化的炙烤后，变得格外脆弱，只要轻轻用手一拍就能碎掉。
“住手！”
“停下！”
周金儒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撞向伊芙利特，他的动作慢了半步，将伊芙利特截住时，对方已经一拳重重打在了透明容器上。
咔嚓。
透明容器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内部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泼洒他们一身。
摄政王冲过来，抱住没有意识的人，手中的黑色长剑向身前猛地插下去，暗红色光波如同烈焰一般向周金儒和伊芙利特涌了过来。
周金儒的光形态能驱散狂暴的源石颗粒，但是没有多少防护能力，最多只能保护自己，眼看着伊芙利特即将被摄政王的攻击命中。
啪！
只听见有人轻轻拍掌，一个脸盆大小的光球在他们面前炸开，摄政王的暗红色光波被挡在外面。
周金儒转过头，信使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没有早到也没有迟到。
她的到来让摄政王和伊芙利特同时退出光形态，随后周金儒也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是教宗的意思？”
摄政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莫斯提马的法杖飞到她的面前，淡然道：“这是我的意思，殿下，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哼！”
摄政王闷哼一声，他身下的基座快速上升，消失在几个人的眼前。
周金儒扶着伊芙利特，后者用力推了他一下，独自走开，走到W身边时，W转过头，仿佛不认识她。
“莫斯提马，你出现的真是时候。”
“博士你就不要抱怨我啦，现在你们还不到生死相搏的时候。”
周金儒拍拍身上的灰尘，视线久久落在破碎的透明容器上没有挪开，他见到了一个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人，以及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没有办法解开其中的谜团。
“我应该怎么做？”
即便他能夺下殿下又如何，不可能走出伦蒂尼姆，连同自己带来的那些干员都要陷在这里。
以小队的力量没办法和一个国家对抗，即便罗德岛倾巢而出也没有这样的实力。
“博士，你在做正确的事情。”
莫斯提马眨眨眼睛，她转头看向外面，也许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W抱着双臂，冷冷道：“我以为她是你的人。”
周金儒反问道：“你怎么跟着她？”
“我哪儿也不去，殿下就在这里。”
伊内丝的情绪低落：“在曾经的敌人手里。”
周金儒看着伊芙利特的背影：“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前提是你要跟我回去。”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至少要离开这座大楼。
“我跟你回去？”
W讥笑道：“你应该问一问，罗德岛有多少人是不害怕我的，我去那里做什么，那里有几个发神经老女人，有一个模仿她的小女孩，还有你，我忘了，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你！”
周金儒惊讶道：“我排第一了？！”
“对，就在刚刚。”
“第二是谁？”
“特雷西斯。”
莫斯提马打断道：“几位，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斗嘴，先离开吧。”
W倔强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跟我走吧，这里，我们早晚会回来的。”
周金儒拉着W，女疯子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基座。
她的光就在这里，可是她没法留下。
章222. 我可以等
周金儒不知道是什么让伊芙利特最后放弃了继续攻击殿下，只是击碎了容器，本来她是有机会这么做的，以她丰富的战斗经验，抢在自己和摄政王之前做到，完全不是问题。
“伊芙利特，你跟我回去了？”
他记得伊芙利特还说过一件事，就是凯尔希的生死。
在梦境世界时，塞雷娅说过凯尔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而伊芙利特说的却是凯尔希死了，无声无息地死了，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尽管很想将殿下带回去，可惜现在还无法达成，只能先行离开，至少，他还有伊芙利特嘛。
“楼下好像正在发生战斗。”
普罗旺斯和梅一直呆在最后面，她们只知道里面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但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而战，目前看来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个是苇草？不，应该是她的姐姐，深池果然打到这里了，他们的战斗力正强，不但消灭了一部分萨卡兹部队，更让这座大楼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么久了都没有城市警卫队来支援，可想而知其背后的插手其中的权贵究竟有多么可怕，看来想打压摄政王的人不在少数。
“摄政王不可谓不强，但他在和我战斗之前，似乎受伤不轻，以至于最后被伊芙利特逼到没有办法才发动捍卫者的力量。”
“明月心，捍卫者不是已经全部都战死了么？”
明月心一直都在，回答道：“在抵抗终产者对世界的统治时，所有捍卫者都牺牲了，也就是说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诞生新的捍卫者，再加上成为捍卫者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迄今为止只有几个人拥有捍卫者的力量。”
首先摄政王算一个，他在完成对萨卡兹的整合后，得到臣民的认可，以自身的力量来保护他们，又能解放力量，成为捍卫者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周金儒却觉得这里面有些不一样。
“捍卫者受到的约束太模糊了吧。”
“理论上，根据协议，捍卫者是不能用解放力量以上的力量来攻击普通人的，威力大幅下滑不说，还会浪费一次宝贵的光形态使用次数。”
周金儒看着伊芙利特的眼神有些发愣，这姑娘当初揍摄政王时一点都没留手啊，她难道就不受约束？
想归想，周金儒也不能现在就去问，他们很快来到低楼层，只见外面陷入一片火海不说，战斗正到最胶着的时候。
梅小声道：“我们应该帮哪边？”
“帮我们自己。”
周金儒回头看莫斯提马，对方也看过来，四目相对时，堕天使莞尔一笑：“博士想借用我的力量？”
“你先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梦境和现实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了，深池之外都是梦境里的人，你们三个同时变成捍卫者，让本就脆弱的界线破碎了，他们从梦境里出来，本能地攻击所有人。”
“让一切都停下来吧，被梦境杀死的人不会真的死去吧。”
莫斯提马摇摇头：“在这里不会，因为这里有捍卫者压制，死去的人只会躺在地上做梦，其他地方就很难说了，不过幸好界线破碎的程度有限，只要让梦境终结就可以了，这种事情博士应该感到很熟悉才对。”
他在圣亚拉尔终结了三次梦境，知道该怎么做，那就是让梦做到这里为止。
“去静谧教堂，我们的最后一站就在那里。”
周金儒扶着额头，他还没从之前的战斗中缓解过来：“有点远。”
“我带你去。”
莫斯提马抓住周金儒的手臂，周金儒眼前的色彩瞬间变得一片灰白，他被堕天使架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一米七的姑娘架着，整个人就像挂在她身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堕天使轻声道：“博士已经很累了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大概也会做相同的选择，你看见那个孩子了么，她所经历的事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莫斯提马点点头：“我在罗德岛见过还是小孩子的她，有孩子的天性，顽皮，贪玩，逃避作业，但也很可爱，最听赫默女士的话，愿意为了赫默女士做所有不想做的事情，最想见的人是塞雷娅女士，但是赫默女士不允许，她们只好偷偷见面。”
“莫斯提马。”周金儒的头垂在莫斯提马的侧脸边，他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我在。”
莫斯提马握着他的手，试图给他一点勇气。
周金儒呢喃道：“在那一刻，我犹豫了，哪怕只有一秒，我也知道我犹豫了。”
“我理解，明知道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坚持走下去，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毅力。”
堕天使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她对周金儒的一切想法都能包容。
周金儒勉强笑了一下：“莫斯提马，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喜欢上你的。”
莫斯提马揶揄道：“只是喜欢上我，你喜欢阿能么，你喜欢维娜小姐么，你喜欢陈小姐么？”
“我……”
“我不在乎。”
莫斯提马轻笑道：“不管你喜欢谁，我不在乎。”
这就是最差的结果了，莫斯提马恢复了她的天性，一个被漫长时间磨灭了感情的怪物，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
就在周金儒感到绝望时，堕天使又说道：“她们谁都不能陪你到最后，但是我可以，不管多少年漫长的岁月，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这是告白么？
周金儒愣住了，没想到莫斯提马会这么说，他至今都弄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
忽然有一天，她告诉他，她可以等，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等到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时间。
“这样说可能过于残忍，博士，人活一辈子，不过一百年，而一百年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一段稍显漫长的旅行，在旅途的最后，只会剩下我们两个。”
有那么一瞬间，周金儒觉得莫斯提马早就想好了一切。
章223. 忏悔室里的修女
“博士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特别有心思的女人？”
“不会，我只是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这些，所以很难产生共情，如果我也是一个活了漫长岁月的老家伙，恐怕还不如你。”
莫斯提马眨了眨眼睛：“这可不是博士滥情的理由哦。”
“我没有滥情，我对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周金儒眼前灰白的视线逐渐恢复了色彩，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破败的教堂前，可身后却是密密麻麻的人海，更多的是拿着武器，随时准备冲进教堂的维多利亚士兵。
“博士，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工作。”
信使逐渐消失，这时候周金儒才意识到原来莫斯提马只是通过两点之间的幻影将自己带到这里，可能还是借助了梦境的结果。
他的耳机里传来来自杜宾的呼叫：“博士博士，呼叫博士，这里是杜宾，不叫博士，重复一遍……”
“已经连接上城际网络了？”
“是的，这里的信号很强，博士需要做出什么指示？”
周金儒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博士，已经收到信号，杜宾教官，我能听见你发出的信号。”
“博……博士？！”
杜宾惊喜道：“成功了，博士你在哪里，我立即带人去接你，还有陈小姐他们，你碰见他们了么？！”
“暂时还没有，杜宾教官，我要求你们立即开始出城，对，就是现在，不要有任何停留，立即出城，带走我们所有能带走的人，包括整合运动那边的霜星，全部带走，一个都不要留下！”
交代完后，周金儒伸手抓了一把积雪涂在脸上，让冰冷的雪花刺激面部皮肤。
“帮我转接企鹅物流，她们的车上一定有通信装置，对接她们和普罗旺斯的通讯装置，我需要一个能接走她们的方案。”
明月心提醒道：“博士，我有一架私人飞行器。”
“你有？”
周金儒迟疑了两秒：“就算我们借用吧，选一个合适的地方。”
还停留在小伦蒂尼姆的诗怀雅根本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将她怎么样，周金儒倒没有急着去找她。
“是时候了，让我看看这一幕的情景剧究竟在演什么。”
周金儒用急救包里的药物包扎了左臂的伤口后，走向静谧教堂，也许一切将会在这里终结。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仿佛他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吱吖。
用力推开大门，周金儒看向讲经台，那里站着一名神父，随着门打开，他停止了布道。
摇曳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狂风从门外吹进来，明灭不定的烛火让本就破旧的教堂内显得格外阴森。
“孩子，你来了。”
周金儒回忆起什么：“我记得你，阿尔伯特神父。”
他走向布道台，视线掠过坐在听众长椅里的灰白头发女人，以及与她相隔两个座位的维娜。
神父和蔼道：“孩子，忏悔室里有你等待的人，她等你很久了。”
是伊莎贝拉还是阿黛拉？
周金儒点点头，快步走向忏悔室，说实话，他第一次和阿黛拉正式见面就是在忏悔室里，他还说了一句让伊莎贝拉嘲笑了很久的话。
推开忏悔室的门，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隔板后面坐着一位女性，由于穿着修女服，他没有看见正脸。
即便成为了反抗军的领袖，阿黛拉仍然会来这里做一名修女？
不过阿黛拉做修女时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倾听他人忏悔怎么能轻易发怒呢？
周金儒坐在忏悔室的椅子里，他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了，开口道：“修女小姐，我要忏悔。”
“您好，在工作开始之前，请稍微给我一点祈祷时间……”
隔板对面的修女温柔地请求道，她的话让周金儒皱起眉头，听起来一点都不像阿黛拉，她会用敬词？
“慈悲的使者，请守卫我的睡梦，保护我的心灵……”
周金儒的耳边嗡嗡直响，猛然站起身，身下的椅子倒在地上也顾不上，他冲过去扒开隔板，只见在隔板之后坐着一名披散着白色长发的女人，她的祈祷让空气里充斥着水汽，以及让人难以忍受的锈蚀气味。
“啊，你是……博士，听，茫茫的万物之主，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幽灵鲨？！
你不是阿黛拉，你是幽灵鲨！
周金儒眼疾手快，去抓有幽灵鲨身上的修女服，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柔软的修女服时，就像抓住了滑腻的鳞片，幽灵鲨身子轻轻一扭，便从他的手中脱离。
神父说忏悔室里有人在等自己，他以为是阿黛拉，因为阿黛拉也穿修女服，但实际上却是幽灵鲨！
他想起在情景剧中，银灰说过神父在照顾生病的修女，周金儒一直以为说的是阿黛拉，可是阿黛拉从来没有生病……
格拉尼说过斯卡蒂在找幽灵鲨，始终没有找到，只能确定幽灵鲨在伦蒂尼姆……
“博士，好久不见，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万物之主也很高兴呢。”
摇曳的烛火下，幽灵鲨身后的影子越来越大，远远超出了她的身躯，漆黑的倒影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收进去。
“灯塔！”
周金儒头顶瞬间爆发出一道强光，光芒乍现，犹如一把利刃，刺穿了幽灵鲨身后的黑影，也让她恢复了一些神智。
柔弱的姑娘跪倒在地无法起身，她挣扎着喊道：“博士快离开这里，快离开，它又要回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身后黑影卷土重来，这次将整个忏悔室的内壁全都铺满，无穷无尽的浪潮扑打过来，要将周金儒淹没。
“有深海就会有山岳，海越深，山就会越高。”
周金儒的身后浮现出人形虚影，形象雄伟巍峨，宛如山岳，一双眼睛凌驾于一切之上！
……
……
“今天的讲经就到这里。”
神父合上经书，将厚重的书籍抱在手中，他正要离开，一直坐在那里听讲经的灰白头发女人站了起来。
章224. 五德考验
“阿尔伯特，还记得我吗，阿尔伯特。”
神父皱起眉头，经书也不自觉地放在布道台上，他的眼神充满疑惑，似乎面前的女人他是认识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在哪里么？”
神父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浓，他更多的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她是谁，哪怕他想不起她是谁。
灰白头发的女人轻声道：“在卢森堡，阿尔伯特，你是否还能想起我？”
“伊莉莎……”
神父捂着额头，头痛欲裂，一丝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他想起来很多，却忘记更多。
砰！
静谧教堂之外，又有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阿黛拉，只是现在的阿黛拉穿着一身铠甲，手中更是提着一杆长枪。
她先是看见抱着头跪在地上的神父，又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伊莉莎，不由怒道：“怎么又是你？！”
伊莉莎转过头：“我亲爱的妹妹，你这么快就忘了我？”
“呸，谁是你妹妹！”
阿黛拉恨不得用手里的长枪戳她几个窟窿眼才舒服，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情，两个人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周没出门，连吃饭喝水都是仆人送到门口，阿尔伯特可是你的老相好！”
维娜茫然地看着这对姐妹掐架，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轰！
正在两个人吵架之际，不远处的忏悔室里传出一声巨响，静谧教堂被人从外面轰开一个大洞！
忏悔室内，周金儒正在和幽灵鲨她背后的意志对峙，他身后的墙轰然破碎，一柄足足有他人高的大剑破墙而来，阴影中，一道浑身潮湿的身影悄然出现。
“找到你了。”
幽灵鲨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修女服就像墨水，让她溶于黑夜之中，消失在周金儒的面前。
狂暴的虎鲸拔出大剑就是一记重劈，不但把忏悔室砸的粉碎，还差点将半个静谧教堂给拆了。
“原来是博士，请距离我两米以上，不要和我说话，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白发红瞳的阿戈尔人扛着大剑转身就走，快的直接在周金儒面前消失了，就和苏莱曼一样。
“你们阿戈尔人在这种环境下都能保持极快的速度？！”
周金儒来不及去想别的，转身就往外面走，斯卡蒂去追幽灵鲨，那他要找的阿黛拉在哪里？
当他来到教堂正厅时，跪在地上的神父脸上不再是痛苦之色，而是抬起自己的双手，语气平静：“我在这里等了很久，谁愿意证明自己？”
阿黛拉双膝弯曲，跪在神父的对面，她所经历的事情一一呈现在面前，当画面中出现她用剑刺死那名同样是派系成员的女性时，泡沫炸裂，她未能直接通过考验。
……
……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只要阿黛拉无法通过考验，最终等待她的结局只有死亡，被绑在刑架上烧死将是她盛大的谢幕表演。”
即便之前没能成功刺杀摄政王也无所谓，那本身就是一次尝试，不成也无所谓，真正的目标是伊莎贝拉。
悄悄观察着一切的苏莱曼暗暗松了一口气，女主角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
……
周金儒先看看脸色苍白的阿黛拉，又看看不断给他挤眉弄眼的灰白头发女人，一时间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重要节点，如果不能通过考验，剧情收拢时，我很难逃脱死亡结局，我当然不会死，但这个角色死亡时，伊莎贝拉也会一起死去。”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是什么考验，要怎么才能完成？”
阿黛拉惨然一笑：“这一幕剧情已经到了末尾，通过考验后才会出现新的转折，究竟是圣人降临还是恶魔附体，不管哪一种我都能存活下来，但现在的结果是我没有通过考验，只有主角才能进行考验，还要完成非常严苛的条件，我前几次机会都被你打断了……”
“等等，被我打断了？！”
周金儒抓着头发，回忆之前在情景剧中的经历，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始终差那么一点意思。
“怜悯，智慧，英勇，慷慨，荣誉，五德缺一不可，否则……”
周金儒看向跪在布道台边的阿尔伯特：“我能进行测试么？”
他记得自己是男主角，男主角也是主角，肯定也能测试。
“没用的，我刻意完成五德的测试都没能……”
阿尔伯特点头：“可以。”
周金儒毫不犹豫地跪在神父的对面：“快一点，我赶时间。”
神父抬起双手，第一个气泡从周金儒身体里飘出来。
代表英勇的气泡，画面中，周金儒孤身一人冲向龙骑兵。
代表怜悯的气泡，画面中，周金儒正在签署合约，帮助因为火灾而失去生活来源的家庭。
代表慷慨的气泡，画面中，周金儒在车站前打听消息，给了远超出正常金额的小费。
代表荣誉的气泡，画面中，周金儒身后的人形虚影一拳打碎星熊的鬼族盾牌，得到了她的承认。
代表智慧的气泡，画面中，周金儒找出真正造成火灾的凶手，果断地一枪消灭对方。
五德齐备！
……
……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苏莱曼气急败坏，怎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候，这个博士就跳出来坏他的好事？！
他再怎么愤怒也于事无补，不但他感到震惊，就连已经绝望的阿黛拉都惊呆了。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周金儒爬起来，问道：“这就结束了，然后呢？”
阿黛拉一脸无语，他怎么比谁都着急？
阿尔伯特将五个气泡握在掌心，表情肃穆：“你竟然没有杀人，你的双手没有沾染哪怕一滴鲜血，你的评价将会再度提高，现在，请接受最后的考验。”
神父右手握成拳头，无形的气浪将阿黛拉和伊莉莎推开，一个透明的气泡将他和周金儒笼罩在内。
“击败我，这就是最后的考验。”
章225. 伊甸圣剑
周金儒下意识掏出左轮，手指按动扳机，可是他连按几次都没能成功发射子弹。
“犯规哦，周先生，在这场考验里，你不能使用我给你的东西。”
扎着灰白色马尾的伊莉莎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金儒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人几眼，原来她就是伊莉莎·道森，除了标志性的灰白色长发外，穿着黑色外衣与黑色长裤，一身黑，看不出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伊莉莎哼哼道：“等你先打完再说，阿尔伯特，给我狠狠地揍他！”
周金儒尚未回头，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只见神父阿尔伯特飞扑过来，抬起右臂直奔自己的脑袋。
周金儒又怎么可能站着让人打，主观时缓加速避开，双手抓住阿尔伯特的手臂，抬腿一脚踢向神父的肋下。
沉默少言的神父不避不闪，套在身上的教士服鼓胀起来，周金儒的一脚踢过去，仿佛踢在坚硬的钢铁上，不但没有给阿尔伯特造成伤害，还让自己连连倒退，险些撞翻在教堂里的长椅上。
他还未站稳身体，狂风席卷而来，神父双足离开地面，悬浮在半米高的空中，一丝金光乍现，双手间隐隐有雷鸣。
阿黛拉一脸焦虑：“你确定周真的能击败你的老相好？”
伊莉莎淡然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他的前辈们就白白牺牲了。”
坐在远处目睹一切发生的维娜连忙站起身，伸手去摸自己的战锤，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才想起来武器留存在银灰那里了。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别急，维娜，你应该冷静地看待这一切，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维娜心头一震，转过身，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身后那一排长椅里。
“莱昂夫人。”
“嗯，维娜，你长大了，变成成熟的好姑娘了。”
莱昂夫人的话让维娜感到一丝羞涩，她联想起周金儒转述的那些话，不禁双颊发热，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感情。
莱昂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闪躲神父进攻的周金儒，呼唤道：“维娜，把右手给我。”
狮子将手伸了过去，老人轻轻在她的手背上画了几下，又将一枚古朴的戒指戴在她右手的中指。
莱昂夫人托着维娜的右手，认真道：
“维娜，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奉献自己，我可以帮你脱下这枚戒指，一旦你做出决定，它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向来以果决和勇敢著称的推进之王陷入了沉默，她在犹豫，在退缩，完全不符合她的称号。
她看着戴在手指的戒指，在拿与不拿之间无法做出决断。
“夫人，我现在无法做出决定。”
莱昂夫人缓慢摇头：“维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做出决定，腐朽的大钟已经敲响，我无法再维持平衡，表面强大的维多利亚正在裂开，你看见飘浮在伦蒂尼姆上空的那片乌云了么。”
“夫人。”
莱昂夫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孩子，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这座城市是由谁在掌握的。”
“我愿意戴上戒指，这是我的选择。”
“好孩子，今夜过后，离开这座城市，不到必要时刻，不要再回来。”
戴在维娜右手中指的戒指仿佛生了根，与她的手指连接在一起，无法再分离。
维娜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她终究在国家和个人之间做出了选择。
……
……
周金儒做了几次尝试，发现在阿尔伯特操纵狂风的情况下，他没办法造成有效伤害，一秒钟固定眩晕时间实在太短了，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他甚至无法接近神父。
躲过阿尔伯特的一次攻击后，周金儒翻滚到布道台上，眼睛扫到陈列在武器架上的长剑，伸手抓住剑柄，将长剑从剑鞘内抽出来。
宽厚的剑身呈现出暗金色，隐隐有电芒划过，从外观判断就知道是好东西。
阿黛拉看见这把剑时愣住了，看向身边的伊莉莎，问道：“这不是我的那把剑么？”
“确实是你的，伊甸圣剑，亚瑟王也用过，湖中剑。”
“那把枪也是？”
“对。”
阿黛拉的脸色很难看：“你挖了我的墓。”
伊莉莎摊开手：“这不明摆着么，我不挖你的墓，怎么把你拉起来？剑和枪你都用不上了，我就先替你收着，谁让我是你姐姐呢。”
眼看着阿黛拉要动手，伊莉莎连忙拽住她，解释道：“当时情况特殊，德国人的部队已经打到卢森堡了，我再不去把你所有的东西带走，都便宜了那个下士，他疯了，不但寻求黑魔法，就连亡灵都不放过。”
“现在呢？”
伊莉莎叹了口气：“我先走一步，等事情结束了再接你回去，这是工作，我在给一个神经病老板打工，我需要一个帮手，最好你能来帮我。”
不等阿黛拉回话，只见伊莉莎的身影迅速淡化，化作一道翠绿的流光消失了。
手持暗金长剑的周金儒并没有觉得自己获得了多少力量，因为他注意到神父手中也多了一把相似的长剑。
“难道神父阿尔伯特所有的能力都是从我身上复制过去的，我有什么，他就有什么？”
周金儒用力将长剑投掷出去，只不过准头偏了一些，阿尔伯特站着一动不动，他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消散。
飞出去的暗金长剑恰好落在维娜不远处，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来，那把长剑仿佛受到了什么接引，剑柄笔直地飞入她的手中，又变成一道金光融入她的手背，淡淡的剑型纹路浮现出来。
“夫人？”
维娜回头看去，身后哪里还有莱昂夫人的身影。
砰！
神父举起拳头打在周金儒的身上，这一拳令他的表情略微扭曲，因为他主动撤了刚性护盾。
“我从没想过这一身龟壳到底有多难打，现在我知道了。”
周金儒猛地用自己坚硬的脑门砸在神父的鼻梁，欺近些许，一拳打在阿尔伯特的脸上。
章226. 起来加班
“你能获得这把剑的承认，至少已经有成为王者的资格，不过要将它拔出来，必须具备五德。”
面对阿黛拉的描述，维娜盯着手背的剑型纹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这不是你的剑么？”
“我已经不被它认可，没有办法，它现在属于你。”
自从伊莉莎走后，阿黛拉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周金儒，她开始好奇，究竟为什么，会让她的姐姐如此重视这个男人。
周金儒赤手空拳对付阿尔伯特，拳拳到肉，他很久没有打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了，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阿尔伯特被周金儒打破了眼角，一连后退数步后，他脸上的坚冰笑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赢了，你证明了自己。”
周金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嘴角带血，喘了两口气：“我以为你要和我打一整天。”
“东方人，真正的战斗在最后一个人倒下之前无法结束，踏上战场的战士就要做好长眠的准备。”
周金儒松开紧握的拳头：“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舍得去死。”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发现我爱上她。”
周金儒沉默了，他也笑了起来：“我和你不太一样，我爱上的是她们，有点多。”
“有趣的家伙。”
阿尔伯特的身影消散，什么都没留下，但周金儒眼前却是一黑，仿佛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倒下。
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外面夕阳西下，一道女性身影正背靠着门沿，阳光将她的倒影拉得很长。
“伊莉莎·道森？”
“你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段时间。”
周金儒抓了抓头发，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奇道：“我在哪里？”
“我临时构造的意识节点里，维持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回去。”
伊莉莎转过身，表情严肃：“周金儒，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周金儒走到门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丝丝暖意让他觉得很舒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来到这里的，期间发生了什么，甚至，我到底是谁，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么？”
伊莉莎同样坐在台阶上，她和周金儒之间只有半米距离：“你是周金儒，你就是你，一直都是你，你在地球，你没有穿越，你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到这个时代。”
“什么办法？”
“一天一天，活到这个时代。”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伊莉莎双手托着下巴，目光注视着脚边的地面：“我曾经和你一样迷茫，不过我是穿越的，从2016年穿越回公元1516年，差点被当成女巫烧死，结果阴差阳错成了真的女巫，那是一段很漫长的故事，我也是从十五世纪活到十九世纪末……”
“然后呢？”
“然后就爆发生化危机了。”
周金儒愣住了，你刚刚不是说从2016年穿越回去的么？！
“我并不是穿越到自己的世界，后面的故事说不完的，好了，长话短说，你已经通过阿尔伯特的考验，我要为你解开拟态技能真正的效果，同时你也会成为真正的捍卫者，也就是真正的灯塔，你准备好了么？”
周金儒笑了笑：“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伊莉莎轻轻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好了。”
“好了？”
“你试试呗，拟态技能是模拟并优化你能获取的能力。”
周金儒站起来，张开右手，短短一秒钟，一柄暗金长剑落在手心，与他见过的那把相差无几。
随着他的想象，体表迅速覆盖了一层充满科技感的铠甲，下一刻，又变成深蓝色紧身衣，胸口一个大大的S标志。
“挺有趣的。”
所有变幻飞速还原，周金儒恢复了他刚刚的样子，继续坐在台阶上。
伊莉莎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知道控制自己的想法，我见过一些蠢货，得到力量后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周金儒没有表示什么，他又问道：“你来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会一直找我，让我不要放弃。”
伊莉莎并没有直接回答，伸手在面前划了一下，周金儒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艘极具科幻风格的飞船飘浮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飞船尾部喷射着深蓝色尾焰，一切都在向他说明，这是非静止画面。
“我就在这艘飞船上，我正在找你，换句话说，我正在找你脚下的这颗星球。”
脚下的星球？！
周金儒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时，他眼前的夕阳扭曲起来，视野里一切都变得极其模糊。
“这么敏锐么，我只是展现出一幅画面而已。”
伊莉莎迅速将画面关闭，扭曲的光线才稍作缓和，但还是在逐渐消失。
“看来有些话只能等到下一次再说了，相信你能做好，记住一点，我和我的老板都不在乎你的私生活怎么样，毕竟皇帝陛下也有很多妻子……”
伊莉莎抬起头看了几眼，仿佛害怕会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然后才接着说道：“坚持到最后一刻，帝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的工作？”
伊莉莎意味深长道：“你可是我的年终奖啊。”
周金儒：“……”
他还有一点不明白，问道：“所以阿黛拉还有阿尔伯特，你的左轮枪，回忆之笔，阿能的机车，初雪见过的那个人，救了莫斯提马的人，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制造一个虚假的身份，证明我在这里有朋友有亲人有爱人，我有武器有车还有生活过的痕迹，只有这样我才能顺利见到你，你们的神是一个特别小气的家伙，要不是祂沉睡了，只剩一点点潜意识，我甚至都不能进入这个世界。”
“对了，这个给你。”
伊莉莎将一把黑色钥匙塞进周金儒手里。
“这是我的车，很酷的，暂时借给你，别弄坏了，十九世纪的三十万美元，弄坏了你赔不起。”
“谢谢，我会注意的。”
“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件事。”伊莉莎费力地从身后的屋子里面搬出来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伸手拍了几下，荧光屏上有了图像。
一名宝相庄严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神圣，美丽，周金儒脑海里闪过无数美好的词汇，发现都无法用来形容。
“没声音？信号不好么？”
伊莉莎又用力拍了电视机几下，只听见从电视机两侧的喇叭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起来加班！！！！！！！”
周金儒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阵飓风吹上了天，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面，失去了意识。
伊莉莎抓着头发，嘟囔道：“老板，这真的管用吗？”
电视机里的女人用力一拍办公桌：“怕啥，老娘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