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2. 拒绝付账的人
“陈sir！”
周金儒提高了音量，跨步冲过去抓住陈的手臂，阻止她离开。
回应他的是一双倔强的目光，陈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解释。
“你不要误会，当初我说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塔露拉在圣亚拉尔刺了我一剑，几乎杀死我，我和她之间又怎么会产生个人情感？我不了解她，甚至是敌人，根本谈不上感情基础，这就是我的解释。”
“真的？”
“我没有骗过你。”
陈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只听见耳畔一阵狂风袭来，那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女人冲了过来，猛的伸出手抓向周金儒。
“你干什么？！”
周围的干员一下子警戒起来，尤其是距离最近的陈，她更是横在周金儒身前，右手摆出剑指的动作，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阿米娅也吃了一惊，连忙从休息间里跑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
而那些围坐在一起的战士们纷纷起身，不过他们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
“你是周金儒？！”
黑色盔甲内传出一个女人疑惑的声音，不过周金儒更多听出的是激动，就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见了熟人。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女人用的语言是中文！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念出自己的名字！
出于本能，周金儒按在陈的肩头，表示自己不要紧，如果在这么多干员的包围之中还能出意外，那他以后就不用离开罗德岛本舰了。
“你真的是周金儒？！”
女人向前走了两步，头盔的面罩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东方女人的面容，谈不上有多漂亮，贵在五官整齐，眉眼清秀，不但好看，而且耐看。
这个人，周金儒却不认识，在他的记忆里，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感觉。
他迟疑道：“是我，你认识我？那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
女人吃惊的看着他。
周金儒确实没有影响，或者说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找不到这个人。
陈抓住博士的手臂：“博士，小心，这个人很厉害。”
“别怕，我有数。”
安慰了陈，周金儒仍然站在她的身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对面的女人眼神复杂，压低了声音：“你的记忆到哪一年，2019年6月，还是2020年3月？”
周金儒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有，2019年8月，你已经认识我了，2020年3月是一个更重要的日子，先不说这个，既然你在这里，那王重阳呢，他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等等，女士，请你慢一点。”周金儒伸出双手向两边轻轻划动，附近的干员尽数退避，只留下他和阿米娅，连陈都不情愿的走到一边。
他接着说道：“如果你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是我，那么我也可以坦诚的告诉你，我的记忆只到2019年6月，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是谁，还有你问的人。”
女人眼神茫然：“不知道王重阳，你知道张太岳吗？”
“听说过。”
女人眼前一亮：“那他在哪里？”
“很不幸，张太岳成为了终产者，被这片大地的人民消灭了。”
周金儒知道王重阳这个名字，更知道他就是在泰拉大地传颂的人间之神，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神已经被遗忘了，甚至没有再能正确的念出他的名字。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但念出来了，还是用中文念出来的，这让周金儒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
“怎么会这样……”
穿着黑色铠甲的女人陷入沉默，半分钟后，她抬起头，眼神里只剩下刚毅的色彩。
“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谁，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捍卫者组织前任代理人，没有捍卫者编号，因为我不是捍卫者，我叫陈兮，耳东陈，魂兮归来的兮，后面那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一共四十三人。”
周金儒盯着自称陈兮的女人，对方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情绪平稳，她说的话是在陈述事实。
他回答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就不再介绍了，我现在是罗德岛制药公司的博士，职位是主管，我身边这位是公司实际拥有者阿米娅。”
阿米娅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博士的肢体动作她还是认出来了，是在向对方介绍她。
“你好，我是阿米娅。”
陈兮看向阿米娅，这还是个孩子啊，稚嫩的脸庞，小巧可爱的身形，还有那对竖着的长耳朵，怎么一个孩子就成制药公司的实际拥有者了？
她记得可以用英文交流，便开口道：“很高兴认识你，阿米娅小姐，我叫陈兮。”
由于英语和维多利亚语言存在一定差异，阿米娅也只听懂了一部分，周金儒连忙翻译道：“陈兮说她很高兴见到你。”
“是这样吗？陈兮小姐，很感谢你和你的小队英勇作战，保护了新汐斯塔的市民。”
尽管有周金儒在旁边翻译，她们的交流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短暂地说过几句话后便不再交谈。
“你和他们交流不存在任何语言问题？”
这一点周金儒早就做过猜想，就是没有可靠的论证，最后只好作罢。
他反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兮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眼前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什么目标威胁度，或者生命状况监测？”
“不，我没有你说的这些，只是语言沟通不存在问题。”
陈兮脱下头盔，散开包在脑后的长发，她仍然穿着一身铠甲，武器也不离身边。
“看来你和我知道的存在不小的差别，他跟我说过，他拥有一个东西，大概能看见别人是否带有敌意，对自身也有一定的增幅，能够模拟最适合当前场景的能力，其中就有语言翻译插件，我觉得你至少有这个插件。”
有没有插件周金儒不清楚，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陈兮…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说的他，是谁？”
陈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王重阳，捍卫者编号001，我的丈夫。”
嗡！
周金儒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有想过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没猜到会如此接近人间之神！
“其他捍卫者呢？”
“你真的全部都不记得？”
周金儒摇头。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话只说一半不合适吧？”
陈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时候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陈女士，你和你的弟兄，打算怎么办？”
“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剿灭战，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周金儒呼出一口浊气：“这里是……未来，欢迎来到未来。”
……
“爸爸，我们到了，黑就在那边。”
对于锡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其实有很多人是表示关切，但安保局长黑没有说什么，外人当然也不能说什么。
赫尔曼下车时，一眼望去，新搭建起来的帐篷几乎填满了整个海岸。
幸亏汐斯塔人已经习惯海边的生活，再加上本来就是夏季，所造成的影响被压到最低。
“好像还有乐队在演奏？”
锡兰看了两眼，点头道：“有一些乐队自发组织义演，有他们在，也能缓解市民们紧张的情绪，音乐是舒缓情绪最好的帮手。”
如果这就是锡兰如今的成就，赫尔曼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彻底长大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锡兰的抱怨。
“爸爸，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去研究源石病领域，毕竟这才是我学的专业，如果我能用更多的时间来研究源石病，说不定就能早一点治好黑，还有更多的患者。”
果然，女儿还是那个女儿，什么都没变。
……
情况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周金儒的想象，001号捍卫者王重阳的妻子竟然从遥远的过去来到现在，中间跨度可以用千年来形容，甚至明确标注出具体日期，也让他寻找自身过去的过程更加扑朔迷离。
他不知道在2019年6月之后发生了什么，只在伦蒂尼姆的情景剧里，短暂的进入记忆深处，看见一抹天灾爆发时的混乱场景。
但是，既然人已经在这里了，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日子一天一天过，谁也不能改变什么。
经历过昨天的争吵之后，陈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周金儒怀疑她可能是在担心塔露拉的安全，因为龙女独自引开那些怪物后，再也没有声息。
陈神色茫然的看着星熊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什么说什么，飞远的思绪拉回现实，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老陈，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抱歉，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陈离开露天休闲场地，转身回房，身影落寞，令人心疼。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的从凉枕下面拿出相框，里面是两个小女孩相依的画面。
翻过来，背面则是她和那个男人拍摄的婚纱照。
陈的双手托着下巴，心情一阵烦躁，怎么都无法平息下来。
她匆匆将东西塞回去，打算出门找点乐子，也许附近的小酒吧就是个好去处。
十分钟后，坐在一张黑木桌边的陈点了一杯清凉的啤酒，只是略带着苦涩的酒水并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漫无目的的挪动视线，陈将啤酒杯递到嘴边，溢出的酒水顺着嘴角滑进衣领里，当她放下杯子时，目光锁定一个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人。
准确地说，她见过这个人。
哪怕在炎热的夏天也要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身后的墙边还摆着他的公告牌，免费许一个愿望。
“这里有人吗？”
陈端着酒杯，指着黑色斗篷男人的对面问道。
男人的嗓音犹如猫爪划过玻璃：“没有人，请坐。”
他还没说完，陈就已经坐下了。
“许愿灵验吗？”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陈嘀咕道：“江湖骗子的话术。”
男人低沉道：“我从不骗人。”
“我问你，如果我想知道一个人的生死，该怎么许愿？”
“您只需要许下愿望，由于您之前已经使用了免费愿望，再许愿的话，会产生一定的费用。”
陈的啤酒喝到一半，皱眉道：“怎么收费？”
“我会取走您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没有固定的形式。”
“听起来更像骗子了，如果有人拒绝付账会怎么样？”
黑色斗篷男人叹息道：“确实有人拒绝付账，我想他已经欠的够久了，支付账款时，还应该再付出一点利息。”
“故事不错。”
陈打了一个响指：“给这位先生再来一杯，你想喝什么？”
“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一杯清水。”
“给他一杯鸡尾酒。”
很快，酒水送到男人面前。
男人轻笑道：“既然小姐请我喝一杯，那么作为交换，你想要得到什么，除了一个愿望，因为那真的很珍贵。”
“讲讲故事吧，那个欠了你一笔账单的故事。”
“好吧，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在遥远的过去，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试图入侵世界的外神遭到最激烈的抵抗，镇守一方的战士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他鏖战到生命干枯的前一刻向未知的存在许下愿望。”
陈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奇怪，而且还是那种很老的套路，追问道：“然后呢？”
“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让那些战死的袍泽复活，未知的存在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的第二个愿望是驱逐那些试图入侵世界的外神，未知的存在同样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没有立即许下第三个愿望，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驱逐了未知的存在，拒绝为许愿付出代价，这是一种可耻的赖账行为。”
陈盯着面前的男人：“付出什么代价？”
“只有那位战士才知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陈皱着眉，开始犹豫要不要许愿，以她的经验，再许愿恐怕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章53. 大空洞
“陈陈？”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陈闻声向后看去，只见风笛正向自己看过来。
风笛欢快地跑过来，问道：“陈陈，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是想喝点什么，等一下就回西海岸。”
她刚说完，再转头回来，面前的桌边哪里还有什么黑色斗篷，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困惑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么？”
“没有，我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所以才好奇嘛。”
没有人……
难道我一直都在自言自语？
陈心底一阵不舒服，起身拉着风笛往外走，总之，这地方似乎没有那么让人舒服了。
“诶，怎么了，我还没坐下，怎么就要走？”
风笛跟在陈后面，虽然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陈的做法自有她的用意。
陈烦躁地想着，她应该立即向博士报告情况，并且通知全部罗德岛的人员禁止向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许愿。
“我们快走吧。”
……
周金儒坐在帐篷里，他刚安排好几个巡逻地段的人员调整，阿米娅就掀开布帘闯了进来。
“博士，你有看见凯尔希医生吗？”
“前天晚上我们一起回来的，她不在酒店？”
说起来也奇怪，昨天一天都没有人看见凯尔希，她似乎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阿米娅摇头：“没有，我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看见凯尔希医生，就连迷迭香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就奇怪了，她有可能去那里？”
周金儒突然发现他对凯尔希的了解仅限非常表面的一层，至于大猞猁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还有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是什么，一概不知。
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跟着阿米娅出去：“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正巧陈带着风笛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当她看见周金儒时，大喊道：“博士，等一下！”
“陈sir，什么事？”
“有事，很麻烦的事情。”
阿米娅松开手：“博士，我先去找，等你忙完了再过来。”
小兔子一个人跑开了，她从不打扰周金儒的工作。
将陈sir迎进帐篷，周金儒来不及给她倒水，就听见她开口说道：“博士，我发现在新汐斯塔有一个到处帮人实现愿望的家伙很可以，他说第一个愿望免费，第二个愿望收费，我问他怎么收费，他说没有固定形式，许下第二个愿望后，会取走许愿者一样东西。”
周金儒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经历，这不是他和凯尔希见过的那个江湖骗子么，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骗到陈sir的头上？
他哭笑不得：“你不是被她骗了吧？”
“没有，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真的许下第二个愿望，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直觉？”
周金儒直勾勾地盯着陈，像陈这样的高级精英干员，随着实力的增长，自身的感知力也会进一步得到强化，再加上在龙门近卫局时的职业习惯，也许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等等，你具体跟我说一下，你到底了什么，这样我才好做出评估。”
陈很快将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叙述了一遍，包括那个男人讲的故事。
“故事的真伪无从判断，但许愿的事情，你是认真的？”
陈微微红着脸：“嗯，我许的第一个愿望是找到塔露拉。”
周金儒认真道：“所以你许愿结束后，就跟着霜星和柳德米拉找到了塔露拉？”
陈低下头：“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我应该太过过敏了。”
“不，我不这么觉得，今天你想许愿，是不是想知道塔露拉怎么样了？”
陈猛然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博士，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好猜，先不说这个，我们假设你许愿成真的过程并不是遵循因果，而是在已知的条件里寻找最有可能的答案，那么塔露拉在新汐斯塔的事实早就存在了，而你不过是被那两个人吸引过去的，因为你本能的对整合运动产生探查……”
“是你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而他又能给你确切的答案，所以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周金儒吃了一惊，喃喃道：“阿米娅……”
陈霍然起身：“阿米娅怎么了？！”
“她想找凯尔希！”
……
阿米娅一个人跑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凯尔希，不由的开始着急，因为凯尔希很少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
平时在一起时没有感觉，等到失去时才觉得难以忍受，烦闷的内心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鞋子踢开路边的石子，一对长耳朵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走在路边，很快，不远处一道广告牌吸引了她的目光。
“免费许愿？”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摊位边，即便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他仍然裹得严严实实。
小兔子慢慢走过去，仔细看着广告牌，轻声问道：“许愿真的有用吗？”
“你可以试试，灵不灵你说了算，第一个愿望免费。”
摊主的声音很难听，可能是嗓子受了伤。
阿米娅这样想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准备许愿。
砰！
她还没开始，就被一声枪响惊到了，只见视线尽头，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手中耳朵左轮枪指向天空。
他来时的动作很快，整个人就像飘在空中，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阿米娅身边。
“阿米娅，不要许愿。”
“啊，为什么？”
小兔子发出一声疑问，但她很快发现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身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他难听的嗓子里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许愿是人类对于内心渴望的一种体现，您真的能阻止我吗？我敬重您，会飞的鱼，同样，您欠我的，早晚会还给我。”
周金儒收起左轮，身后浮现出人形虚影：“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比外神投影怎么样？”
“您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即便长出一对令人羡慕的翅膀也无力扇动……祝您好运。”
他化作一阵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这一刻，周金儒才暗暗松了口气，却发现阿米娅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抓住他的手。
“博士，那个人，他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你就当他疯言疯语，不必当真。”
小兔子纠结的看着他：“可是凯尔希医生那边怎么办？”
她仍然没能找到凯尔希。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周金儒来时的路上，大猞猁迎面走了过来，看着手牵手的两个人：“我远远就听见枪声，发生什么了？”
“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唤，跑过去抱住凯尔希，后者疑惑的看向周金儒。
周金儒耸了耸肩：“她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要问我为什么开枪，我们回头再说吧。”
目前西海岸的情形颇为复杂，一边是协助当地安保力量防守旧城区的罗德岛制药公司，一边是和莱茵生命搅合在一起的整合运动，周金儒开了一枪，引起不小的麻烦，还有人以为旧城区那边又出问题了。
黑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她的临时专线被打爆了，很多人都在问是不是旧城区的怪物出来了，甚至有人暗示什么时候新汐斯塔能作为移动城市离开本地。
“转罗德岛制药公司，对，现在就转过去。”
很快，黑得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枪支走火，子弹是向天射的，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不存在怪物袭击，一切都是误会。
“真的只是误会？！”
黑差点把电话机拍烂了，她决定亲自登门拜访，一方面是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另一方面是借着机会躲一躲那些恨不得冲进她帐篷里质问的新汐斯塔当权者。
毕竟这声枪响也在她管辖范围内……
“查理，有人问，就说我去旧城区外围巡逻了。”
现在旧城区那么危险，这些人多半没胆子追过去，就算追过去了又怎么样，反正她也不在那边。
黑闪身窜出帐篷，很快便消失了，就连一直在附近的查理都没看清楚。
……
“我要说的内容就是这么多，许愿的事情，还要再详查，弄清楚到底是哪些人许愿了，有没有实现。”
周金儒瞅着对面的凯尔希，大猞猁一直在走神，她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凯尔希医生，你在想什么？”
“你说的许愿，”她伸手撩了一下耳畔的短发，“我们第二批支援的干员下午就到，到时候再抓一抓，让阿米娅去处理吧，她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周金儒没说话，好半天，突然问道：“你不会在想前天晚上许愿的事情吧？”
大猞猁的眼神变得格外危险，咄咄逼人：“你想说我喜欢你的愿望是事实，所以许愿失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就和你认为自己有140个女朋友一样可笑，你的事实根据在哪里，我只看到站不住脚跟的猜测，你别忘了，我恨你。”
周金儒：“……”
这才是他认识的凯尔希嘛。
“好吧，那就是我的多想了，你昨天去哪里了，阿米娅找你找了很久。”
凯尔希盯着他，锐利的猞猁眼睛看的他心底发毛，然后说出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我去旧城区了。”
“你去旧城区了？！”
周金儒的音量一下子提高八度。
凯尔希淡淡道：“怎么，只有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他确实没资格说什么，只好问道：“结果呢？”
“你的老相好闯祸了，”凯尔希莫名地叹了口气，“我们要想个办法解决掉那个麻烦。”
“什么麻烦？”
“生命的禁忌，她弄出一个生命体，原本打算测试该生命体的强度，没想到被旧城区的大空洞吞了进去，那些复活的怪物就是在大空洞吞噬生命体时引起的，我们可能要面对一个非常强大的怪物。”
“你等等，大空洞？”
凯尔希深深看了他一眼：“前一天晚上的地震，旧城区真实与虚幻的界线被人击穿了，那地方本来就遍布源石，打破脆弱的平衡后，导致被击穿的地区形成一个大空洞，多次穿越梦境的你应该清楚不同时代的人或者东西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是什么画面……”
陈兮！
她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应该就是被大空洞吐出来的人，还有她那些部下，全部都来自遥远的过去。
“我要去找伊芙利特，她现在改名叫周芙了，竟然跟我一个姓，不知道塞雷娅会不会打我。”
周金儒的絮絮叨叨让凯尔希额头青筋凸起，这个男人总喜欢在关键时候东扯西扯。
“你就不问一问怎么才能闭合大空洞？！”
“那你告诉我吧。”
大猞猁握紧拳头。
她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要不然真的想一拳打在这个家伙脸上！
“源石，大量源石，不论品质，只要求数量，填到大空洞闭合。”
周金儒皱起眉头：“能量守恒？”
“不止如此。”
“想个办法通知新汐斯塔人，该怎么做，让他们想办法去。”
博士披着外套出门，他可没打算自己出这笔钱，填补大空洞到底要多少源石没个定数，既然是银狐捅出来的篓子，莱茵生命肯定跑不了，再者就是整合运动，反正和罗德岛没关系。
至于把从里面出来的人扔回去……
周金儒没去想，也不敢这么做。
他抬起头看向天边，今天太阳照常升起，只是热度没有前天那么火辣。
人间之神可没死呢，他周金儒就算不为今天想，也得为以后想想，有朝一日人间之神抵达祂忠诚的人间……还不被人往死里打？
妈耶，人家连一颗星辰都能打碎，且不说艺术加工成分，自己这身子板够人家打几下的？
“要避免陈兮和惊蛰见面，甚至不能暴露她的身份，炎国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人家把人间之神供起来，但未必就有多尊重，毕竟挂在墙上的神才是好的神。”
周金儒一阵头疼，来海边度假还没两天呢，就出了一堆令他头疼不已的麻烦。
“按道理说，现在周芙应该和伊芙利特在一起，她们俩现在关系真不错。”
章54. 一个陌生的时代
周金儒找到周芙时，她正一个人在海边踩水。
“博士？”
“你竟然没和伊芙芙在一起。”
周芙努力用笑容来掩饰尴尬：“赫默女士要辅导她的功课，我在旁边只会起到反效果。”
“你不会也不想做作业吧？”
做作业是学生永远无法逃避的噩梦，即便身为捍卫者的周芙也是一样，她的脸色显得不太自然：“我已经不是学生了，不用再做作业。”
周金儒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作业，而且现在谁也不能让周芙做作业，至少能打的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博士站在周芙身边，眺望远方：“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很少能见到海洋，我想多看几眼很正常吧。”
“我需要你的帮助。”
周芙收起笑容，严肃道：“哪边出问题了？”、
“旧城区，凯尔希医生说那边出现了一个大空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击穿现实，造成的空洞无法闭合，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变成漏斗形，现实会不断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吞进去，同时虚幻也会不断将不存在于现实的事物吐出来，如果不能将其闭合，大空洞只会越来越大，直到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彻底不存在。”
周金儒微微惊讶：“这么严重？”
他就经历过击穿现实，可造成的影响似乎没有周芙表述的那么大啊。
“我就是击穿现实后来到你面前的，在我们尝试击穿现实时，会经过精密的计算，误差极小，击穿时间极短，并且会主动闭合空洞，而且……”
周芙停顿了一下：“我会在情绪波动到达顶峰时尝试击穿，以保证穿越空洞时，能够保持自身独立性，不至于被吞噬。”
周金儒反问道：“自身的独立性？”
“过于平淡的情绪会被同化，穿越空洞时，极致的愤怒，悲伤，喜悦都有助于维持自身的稳定，博士，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个人的光彩，终究会被集体的平庸所淹没。”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对于击穿现实已经研究得如此透彻了吗？
周芙看出他在想什么，轻轻道：“博士，在我的世界，除了击穿现实外，已经没有未来了啊，我不能死在那里，至少我不能辜负将光传递给我的人。”
“你的捍卫者序号是多少？”
“……017号。”
看来每一个捍卫者都拥有自己的序号。
周金儒点头：“你跟我来，我还要再确认一件事。”
……
陈兮脱下沉重的铠甲，换上一身新衣服，并且入乡随俗地戴着一顶有猫耳朵的帽子。
她站在陌生的街道，正如周金儒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一切都是既陌生又熟悉，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能看见动物种族特征，这里就是她的世界，但不属于她的时间。
“你们来了？”
陈兮看见慢慢走来的周金儒，以及跟在后面的周芙，后者她还不认识。
周金儒介绍道：“认识一下，她是捍卫者017号，周芙，这位是陈兮，嗯，捍卫者组织前任代理人。”
“你好。”
两个女强人握手，表示友好。
陈兮淡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捍卫者并不是永生不死的，他们会自然衰亡，也会因为外力导致死亡，但捍卫者是会传承下去的，人数上限为三十一。”
“你是陈兮？！”
周芙似乎意识到什么，惊呼出声。
“是我，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你是001号的妻子，在他复苏之前，一直掌握着捍卫者组织？！”
这回轮到陈兮绷不住了，一把抓住周芙的手臂：“你说什么，他还会复苏？！什么时候，在哪里，我现在能见到他吗？！”
周金儒听明白了，眼前的陈兮来自001号沉睡后的世界，并不知道后来001号还会复苏，更不知道她的丈夫还会成为后来的人间之神。
而周芙是货真价实的捍卫者，她才会知道人间之神的捍卫者序号，甚至还听说过陈兮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从捍卫者传承里得知这段模糊的历史，我甚至不知道各个序号的真实名字。”
陈兮失望的松开手，勉强提起精神：“名字对捍卫者来说没有意义，他们大多以序号相称，我是前任代理人，早就没有管理捍卫者组织了，而且组织在我离任后第二年就被公开解散了。”
“为什么，捍卫者一直保护这片大地不受侵害，抵挡数次灭世级灾难……”
陈兮苦笑道：“因为这片大地的人们畏惧捍卫者的力量，不愿看见捍卫者存在，质疑捍卫者存在的必要，并且举行公审，审判所有捍卫者，至少在我生活的世界，捍卫者这个名字是卑劣的形容词。”
周金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他曾经在梦境里看到一个片段，张太岳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说所有捍卫者都会死，张太岳本人则是最后一个被人类消灭的存在，此后人类将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现在看来，捍卫者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藏入生活在这片大地的人类之中，周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她的存在意味着捍卫者仍然保护着这个世界，只是换了种形式。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陈兮小姐，我们发现你和你的小队出现的地方多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
周金儒摇头：“没有其他要求，我希望你们能保护好自己，这片大地并不太平。”
他本来想请陈兮帮忙，但现在看来一点都不现实，甚至不能暴露任何敏感信息。
“我会帮你们做好身份信息，你们就作为罗德岛的战术顾问加入，其他的最好别说出来。”
陈兮郑重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该注意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小心，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什么？”
“不要叫我陈小姐，要叫嫂子，除了他之外的捍卫者都是这么叫的。”
周金儒：“……”
难道001号是带头大哥？！
章55. 挺热闹的
黑站在罗德岛博士的帐篷前观察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人不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能进去，只要小心一点不被发现就可以。
黑轻盈的钻进帐篷，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一摞文件，角落里是一盒熏香，另外一边是一张架子床，以及一个用来代替椅子的矮墩，也不知道是因为露天帐篷的采光还算可以，还是出门关灯的良好习惯，总之，没有开灯。
“我只是找地方躲一躲，什么都不做。”
她翻身落在矮墩边坐下，只觉得身下坐着很不舒服，比起她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差了不知道多少。
“罗德岛的博士连这一点都不懂么，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会让效率提高。”
黑忍不住抱怨几句，不过总比没有强。
又过了一会儿，她伏在桌子上，昨天还是太累了，忙了那么久，晚上竟然还失眠。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黑睡的昏昏沉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放在床上，透过明亮的灯光，只能看见一个男人背影。
“唔，我怎么睡着了？”
她揉着额头，熬夜过后睡醒时，太阳穴阵阵酸痛。
背对着她的男人淡淡道：“你太累了，多睡一会儿没什么，谁都有休息的权力。”
黑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本来是想躲避那些找麻烦的权贵，没想到会在罗德岛博士的帐篷里睡着，而且……
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带的东西也不少。
还好。
真是太大意了，身为经验丰富的特工，警惕心竟然这么差，幸好没发生什么。
“你不用担心，锡兰那边我帮你联系过了，她现在只知道你在我这边商讨接下来的该怎么做，而你要怎么回答她，我也准备好了。”
男人笔直的背影站起来，将一张手写纸递给微微有些脸红的黑，尽管他们认识还不超过一天，她却没有半点排斥。
接过纸张的黑迫切想要逃离：“谢谢，我……现在就走。”
“等等。”
男人从背后叫住她。
“黑小姐，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放心，我不是乘人之危的混蛋。”
目送黑离开，周金儒呼出一口气，当他回到帐篷时看见伏在桌案上睡着的黑，再看看那盒熏香就什么都明白了。
有人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人是黑……
幸亏没人看见，要不然就真的说不清了。
非但说不清，弄不好恼羞成怒的当事人会请他吃一套战术的终结，他可不想试试自己有没有爱国者那样高强的防御力。
黑离开后十分钟，帐篷外面钻进来一只小兔子，左右看了两眼，小声道：“黑小姐离开了？”
“是啊，”周金儒没好气地看着她，“难道你认为我们之间会发生一点什么？”
阿米娅掰着手指头：“黑小姐很漂亮，而且很会照顾人，按照博士的心思，肯定喜欢的不得了吧？”
你还记得自己才十六岁吗？
他忍着笑，起身按在小兔子的肩头：“阿米娅，黑小姐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特工，你猜她有多少手段干掉一个冒犯她的人？”
啪。
阿米娅拍开男人的手，哼哼道：“博士，前来支援的干员正在进入营地，你要去接待吗？”
周金儒回来后就一直忙于工作，现在有机会出门，当然不会拒绝。
“走吧，让我看看都是哪些干员来了。”
罗德岛已经将大空洞的事情以书面形式递交给新汐斯塔的政务部门，连莱茵生命那边都有了准备，他们都在准备接下来行动所需要的资源和力量，罗德岛也不例外。
临出门时，周金儒将那盒熏香摆在桌子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的。
亚叶的白大褂里面是清凉的短袖和一条热裤，好身材尽显无疑，尤其是那双充满活力的长腿，令周金儒十分满意。
“博士，你找我？”
周金儒收回欣赏的目光，拍拍她的肩膀：“谢谢你的熏香。”
亚叶松了口气：“博士喜欢就好。”
“嗯，我会给装备部写一封推荐信，你的熏香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非常棒。”
亚叶：“？！”
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阿米娅，小兔子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新一批抵达的干员里面部分人已经做好检查，正在搬运自己的行李，其中就包括一左一右扛着两个大箱子的角峰。
周金儒暗暗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丰蹄人，力大无穷且持久，不像他的老板……菲林男人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天气炎热让他颇为沮丧。
“盟友，你来了？”
银灰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的周金儒。
周金儒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道：“谢谢盟友帮忙，感激不尽。”
除了银灰，他还看见另一个人，上次在伦蒂尼姆想要留下来等自己的史尔特尔。
提着一把大剑的萨卡兹少女也注意到博士的目光，微微抬起白皙的下巴，骄傲道：“你终于认识到我的力量，打算重视我了？”
一名医疗干员小声道：“史尔特尔小姐，检查还没有结束呢。”
于是无敌的史尔特尔被拉回去继续检查。
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周金儒的身侧，抱着双臂：“那个小姑娘的剑似乎有点意思，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借过来研究研究？”
周金儒吃了一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知道你们没打算让我来，但是，我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给个机会吧？”
博士搓着手，哈哈笑道：“好说嘛，来都来了，欠就欠吧。”
他欠的人情还少了？
无所谓，根本不在乎。
年眯起双眼：“哈，这就对了，我也没想到这地方这么热闹。”
周金儒注意到一个细节，年的视线盯着银灰的胸口。
另外一边的海滩上，陈看着浸泡在海水中的双脚不说话，而她的身边坐着衣衫褴褛的德拉克。
龙女咳嗽两声，沙哑道：“没想到你还是关心我的，晖洁，我很感动。”
陈倔强道：“我是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
章56. 潜在的威胁
“我确实差点没能跑出来，幸亏最后有人帮了我。”
龙女的话让陈直皱眉头：“是谁？”
“我不知道。”
塔露拉回忆道：“我只知道那个人用了一次源石技艺，非常强烈的法术波动，追在我后面的那些怪物全部都消失了，不过因为天太黑的缘故，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破破烂烂的外套，海风吹起衣摆，轻声道：“晖洁，我要走了，现在还不是我能正式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
“塔露拉，”龙门警司坐在沙滩上没有动，海潮退去，她盯着脚边细细的沙粒，“总有一天，我会抓你回去，让你对自己犯的错忏悔。”
龙女笑道：“如果真的有机会，你可以试试，我不保证能成功。”
姐妹分离时，一个隐没于黑暗中，另一个仍然坐着。
过了许久，陈忍不住向龙女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嚷嚷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的妹妹，我很想看看你关心我的样子。”
恼羞成怒的龙门警司抓起身边的鞋子扔了过去，龙女闪身躲过，她再次消失在黑暗里，没有回来。
把鞋子扔出去当然很容易，但要找回来就没那么舒服了，陈蹦蹦跳跳的找回自己的鞋，恨恨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灯火，那地方是整合运动临时驻扎的营地。
塔露拉回去时，正好看见卡特斯在做乌萨斯炖汤，忍不住凑到汤锅前嗅了嗅：“真香，叶莲娜你的手艺真不错，谁要是娶了你，下半辈子不用担心自己的胃了。”
“别贫了，去洗澡换衣服，身上都快臭了，等一下还有事情要处理。”
整合运动在旧城区损失了不少兄弟姐妹，逃出来的人大多情绪低落，但好在没有人源石病发作，也给了霜星鼓舞人心的机会，现在领袖回来，正是提振士气的最佳时机。
龙女一路上碰见不少整合运动，一一问候过后，她来到临时搭建的沐浴间，脱下一身已经没有修补余地的破烂衣服，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年轻曼妙的身躯。
她的手扶着墙，额头抵在手背，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我的女儿，只要你认可我，我便不会消亡，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敌对。”
紧接着，龙女急促道：“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可能再认可你一分半点，不要叫我女儿，你这是在羞辱我！”
“不，现在我们必须合作，这样你才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新汐斯塔非常危险，你不能拒绝我，否则不但你会死，连你的妹妹，那个可爱的龙门警司一样也会死，以你目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应对这次危机！”
龙女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手握紧拳头，双眼中几乎喷出实质的火焰。
“你在威胁我！！！”
流淌在她身上的水流瞬间蒸发，整个沐浴间的温度骤然升高，可她未有分毫损伤。
“这不是威胁，这是忠告，你是我的继承人，如果你死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或许你会认为我在谋划什么阴谋，我可以诚恳地告诉你，没有，我没有半点阴谋。”
十分钟后，塔露拉面无表情的走出沐浴间，看着已经有人准备好的新衣服，匆匆穿上，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尝一口霜星做好的炖汤便离开营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
入夜之后，西海岸连成片的营地到处都是灯光，大多都是驻扎在此地的警卫部队，新汐斯塔的保卫力量十分强大，甚至有的还用上了维多利亚蒸汽机甲。
“维多利亚人始终没露面，难道他们打算放弃新汐斯塔？”
周金儒坐在凯尔希的办公桌对面，双手交叉，以手背托着下巴。
凯尔希正在手动调配药水，根本没时间打理他，过了许久，大猞猁才缓缓道：“维多利亚人现在自顾不暇，随着摄政王控制伦蒂尼姆，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辐射到这里，如果哥伦比亚人不趁热打铁，我有理由怀疑他们的脑子都被钞票填满了。”
周金儒竖起大拇指，凯尔希连损带贬相当有水准，在拐弯抹角骂人这方面，他确实不如凯尔希。
“她怎么样？”
这一次大猞猁倒是回复的挺快：“你说谁？”
“银狐啊，她不是在你手里么，这么烫手的山芋，早点丢给莱茵生命吧，再不行，至少让我问她几个问题吧？”
“再过几天，莱茵生命弄出试验事故又不是一次两次，他们内部山头林立，现在把银狐放出来只会造成更加糟糕的后果。”
唉。
周金儒叹了口气，凯尔希的保护性关押他不是不明白，但这样一来，他也没有和银狐的接触权限，以至于根本不明白她弄出的那个畸形实验体到底是什么。
年说愿意让博士欠一个人情，再加上她后来的反应，就足够让周金儒高度警惕了。
旧城区的大空洞，恐怕没有凯尔希描述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他的终端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阿米娅的声音。
“博士，请你来一下会客室，陈sir找你有事。”
自从陈兮的到来，陈小姐就变成了她的专属称呼，陈重新回到陈sir的称谓。
“那好吧，我先走了，晚上早点休息，别在熬夜，容易出皱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熬夜……”
“你给我出去！”
周金儒是被Mon3tr请出来的，博士伸手拍了拍衣服，迈开腿往会客室走。
不得不说，试图激怒凯尔希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毕竟这个女人平时太冷静了，冷静到一点都不像人。
等他抵达会客室时，陈坐在沙发里喝水，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博士。
周金儒面带微笑：“陈sir，什么事要来会客室找我？”
如果只是一般的私事，陈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因为在会客室见面就意味着将在罗德岛的会客记录里留下证据。
章57.你们得帮我
“博士，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陈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诚恳，毕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未必能让博士同意。
周金儒坐在她的对面，点头道：“你说说看，我们再看有没有操作的空间。”
“我的…不，是她想见你的，最好就是现在。”
“谁？”
周金儒隐约有几分猜测，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陈实在难以启齿，内心踌躇再三，她鼓起全部的勇气，快速道：“就是那个人，塔露拉，那个龙女，她想见你的！”
“博士！”
旁边的阿米娅忧虑的看过来，理论上，博士不应该再和塔露拉有接触，对方是整合运动的领袖，自带危险光环。
罗德岛可以接受柳德米拉的投靠，可以暂时接纳拯救了无数感染者的雪怪公主，但绝对不能以公开会面的形式和塔露拉接触，这是原则性问题。
果然还是太为难了啊。
陈也觉得不合适，失望的低下头。
周金儒婉拒道：“确实不行，陈sir，抱歉。”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今天我也累了，想出去散步，阿米娅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我吗？”
博士的邀请，阿米娅当然点头答应，就算是她，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和博士一起散步。
将陈送到会客室门口时，周金儒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阿陈，你平时喜欢在哪里散步？”
陈是个聪明人，哪里还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当即说道：“不远，就在那边的沙滩。”
“等会儿再见吧。”
周金儒拉着阿米娅跑到一边，很快就被小兔子埋怨起来：“博士真的太大胆了，明明已经拒绝了，最后又答应，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白色头发的德拉克！”
“陈sir平时很辛苦的，”周金儒和阿米娅并肩前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带回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整合运动的塔露拉，这不是什么秘密，这次姐妹相见，文月夫人未必不知道，真要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帮陈sir一把，也是在帮我们。”
阿米娅抖动两下长耳朵：“博士想做什么？”
“现在和塔露拉碰面不是什么坏事，阿米娅，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而另外一些事情，只能你来做。”
兔子一头撞在他的胸口，抱怨道：“你怎么和凯尔希医生一样，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周金儒一把抱住她，然后用力推开，这么热的天，这兔子就不怕热？！
“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几个愿意和我们去散步的人，比如星熊、银灰还有史尔特尔，再拉上周芙，最好还有塞雷娅……”
博士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阿米娅呆住了，拉这么多高级资深干员是准备和塔露拉决战吗？
……
史尔特尔的心情非常糟糕，大概比凌晨三点被老板叫起来加班还要再糟糕一点，如果不是某人许诺了很多很多冰淇淋，她就要拿大剑去砍了博士。
不过当她看见被叫起来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时，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周金儒瞪着眼睛，郑重道：“各位，我要去面对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她上一次差点杀了我。”
银灰被叫起来固然有不满情绪，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方便表达内心的想法，便压低了声音问道：“盟友召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干掉你的敌人？”
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如此之多的高级资深干员对付一个敌人，多半是盟友打算一雪前耻。
星熊猜到些什么，忙问道：“这件事阿陈知道吗？”
假如博士要对付的人真和陈有关，她就要考虑报告给文月夫人，以及再通知陈，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周芙什么都没说，她和塞雷娅站在一起，两个人自然是一条心。
周金儒摇摇头：“陈sir不知道，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保护我自身的安全，万一那个人要对我做什么见鬼的事情，你们得帮我。”
“有多见鬼？”
陈的声音忽然传来。
周金儒心头一惊，回头看去，陈身后挂着双刀，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我不知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阿米娅捂着脸，不忍心去看这出闹剧。
陈满不在乎道：“你召集这几个干员就够了？”
如果这些干员还不够，周金儒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能看见的，就是我找的干员。”
史尔特尔不耐烦的举起右手：“请问一下，我们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塔露拉。”
说出这句话的是陈，不过她又强调道：“现在塔露拉是我们的盟友，暂时不是敌人。”
周金儒无声地在心底呐喊，当初龙女刺他的一剑可差点要了他的命。
“出发吧，时间差不多了。”
陈用力拍了一下周金儒的后背，哼哼道：“我会保护你的。”
她大踏步走在前面，身后紧跟着阿米娅，小兔子途经博士时做了一个鬼脸：“博士太逊啦！”
然后是银灰，高大的菲林男人认真道：“盟友，我支持你的看法，小心一点不过分。”
周金儒哭笑不得，很快，星熊也安慰道：“阿陈没有恶意的，她就是那个性格。”
史尔特尔淡淡道：“记得躲在我的身后，别人怕那个龙女，我可不怕。”
塞雷娅跟龙女打过，自然清楚对方的实力，她身边的周芙则一脸平静，完全没把龙女放在眼里。
随后，周金儒走在最前面，连阿米娅都不能靠近，按照陈提供的地点来到距离营地不远的沙滩上。
一道身影正站在海边，遥遥望着海平面，说不出的孤寂。
“罗德岛的博士，你终于来了。”
周金儒和龙女之间隔着三四米远，说话声音刚好能听见，但他觉得这几米距离等同于没有。
龙女嘲讽道：“让我猜猜你带了多少帮手，五个，还是六个，反正肯定有我那个憨憨的妹妹。”
藏在不远处的陈暗自捏紧了拳头。
周金儒梗着脖子：“我带几个护卫没有问题吧？”
“没有，完全可以，我不介意。”
章58. 别给我机会
塔露拉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争论，不管他带多少人来，至少不是来动手的。
“你对旧城区的异常了解多少？”
周金儒望着不断冲刷沙滩的海水，反问道：“莱茵生命的人没有告诉你？”
龙女很诚实：“我还没有去找他们求证。”
“一个大空洞，不知道是谁炸出来的，我们在想办法将这个洞堵起来，不然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
“只有这么简单？”
周金儒耸耸肩：“其实还可以更复杂一点，我们现在火并，让计划流产。”
塔露拉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了半分钟，她才继续问道：“你们打算采用什么样的技术？”
“你想问什么？”
技术不是没有，凯尔希拿出计划时让周金儒吓了一跳，他还没想过罗德岛对于梦境技术的深入会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可以说在明月心的帮助下，实现了梦境和现实的通信互联。
在计划书上，地面行动小队会将可利用的源石覆盖旧城区的一部分范围，而位于梦境中的行动人员进行推进，指引现实的小队抵达关键节点，目前为止，这个计划已经放在了新汐斯塔政务厅和莱茵生命特殊作战部队的面前。
“计划内容你可以跟莱茵生命的人交流，他们会给你详细的计划表，我们将采取现实和梦境同步推进的模式，对大空洞进行封闭。”
“这样啊……”
龙女若有所思的点头，她转过头，目光看向周金儒的侧面，那边什么都没有，但在堆积在沙滩上的部分建材后面藏着罗德岛干员。
她轻声道：“罗德岛的博士，我的妹妹有时候挺傻的，希望你不要欺负她。”
听见这句话的陈当场就要冲出来，谁会想到这时候龙女还要嘲讽自己？！
身后的星熊连忙拉住她，为了一时痛快冲出去当然可以，但博士就要尴尬了，有时候还是要照顾一下博士的面子。
周金儒反驳道：“陈sir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要不然她也不能做到近卫局局长的地位，以前是龙门的魏彦吾兼任的，她能坐这个位置，就说明有相应的能力。”
“我是说你别骗她，她挺单纯的。”
“我没有骗过她，从来没有。”
塔露拉笑而不语。
周金儒立即转移话题，决不能再让龙女掌握主动权：“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的疑惑你能不能解答？”
“请便。”
有一个问题，周金儒始终想不明白，当初在切城，王牌是怎么被龙女说动，脱离罗德岛加入整合运动的。
在游戏剧情里，王牌独自阻拦龙女，最后死在她手上，这也是后来被玩家感叹能活着出切城，至少要给大哥磕个头的原因。
塔露拉斟酌着词句：“有时候，阻止一场悲剧只需要一句话，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他就放下武器，选择加入我们，你想听吗？”
周金儒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龙女的暗金瞳孔说倒映出他的样子，看不出一丝波动，语气更是平淡如水，毫无感情。
像这样的人最克制他的天赋，没有情感就意味着没有破绽。
“如果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一点都不想听。”
龙女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伸出右手：“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哪怕只是暂时的，介意握个手吗？”
周金儒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迟迟不肯动：“不用了，握手是朋友之间的，我们不是。”
无名指戴着戒指的右手缓慢收回，龙女轻轻道：“你这个人就是太小心了，好像谁都会害你，明明附近就埋伏着你的人，应该害怕的人是我才对。”
男人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哇，你是谁，你是大名鼎鼎的整合运动领袖，暴君塔露拉，我怎么能不小心一点呢？”
塔露拉不是罗德岛的盟友，甚至可以说是潜在的敌人，握手这个动作的意义要远大于和朋友之间的友好，他不敢，也不能做。
龙女惋惜道：“太可惜了，我那个妹妹一直想抓我回去，难道你要等她把手铐戴在我手上，才肯和我握手？”
陈的想法几乎没有做任何隐藏，她向着将塔露拉带回来的方向努力，就算周金儒真的有能力现在就摁倒龙女，也绝对没有可能做出杀死她的举动，只因为陈是不确定因素。
如果今晚陈不在，他倒有两分心思，可是没有如果，陈就在不远处，他没有半点机会。
“对于陈的心愿，我很期待，如果她真的能抓住你，我打算亲自审问你，希望你能让我多玩一点花样。”
周金儒后退半步，让出一个身位。
塔露拉站着没动，眼神里尽是嘲讽：“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我烧死了，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其实我一直想试试。”
“什么？”
“灯塔。”
一阵强光爆发，瞬间照亮整个海岸，在塔露拉的影子里，纠缠着另外两个黑影，就像两条黑色的蛇缠绕着她的身体。
无法承受强光的龙女伸手遮住脸：“你干什么？！”
她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周金儒的面前浮现出一道人形虚影，他身后的黑影无限放大，形成一座在天地间绵延的山岳。
龙女口中发出尖锐的声音：“你会杀死她，但无法杀死我！”
“我可以将你们一起杀死，只要我愿意。”
此处威胁最大的并不是周金儒，而是他身边的人形虚影，被某些人称之为003号，它具备亲手抓出图铎那样的意识集合体的能力，那么揪出一个不死者也不是问题。
周金儒注意到塔露拉的影子里似乎不止一条黑蛇，她还能保持自我意识的原因恐怕就出在另外一条黑蛇身上。
他进一步威胁道：“冷静一点，你要清楚，我能做到某些事情，所以不要给我做的机会，我不管你是不死者，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在乎她的命，千万不要给我机会。”
光芒逝去，人形虚影消散，海滩还是那个安静的海滩，人还是两个人。
章59.虎鲸的道歉方式
龙女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周金儒很清楚这点，所以他的威胁只在口头表示，亮出武器是为了让敌人忌惮，而是否使用武器则需要非常严苛的思考。
“非常精彩的演说。”
恢复过来的塔露拉赞叹道。
周金儒谦虚道：“一些必要手段。”
她却说道：“我希望你真的能做到。”
男人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有一把铳，非常克制这一类的存在，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希望你能做到。”
周金儒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塔露拉摇头，她指着自己的心脏：“我是说真的，朝这里打，准一点。”
“你妹妹会杀了我的。”
“你听我说。”
龙女打断了周金儒的话，继续说道：“我犯了很多错，害死很多人，也亲手杀死许多无辜的人，我却不能认这个错，因为我是暴君，我是整合运动的领袖，无数道目光看着我。”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选择自我，而不是别人给我的命运，你应该能听懂我想说什么。”
周金儒神色凝重：“你是谁？”
“塔露拉”神色复杂，看向他时，眼中有千万种思量，却汇不成一句话。
她慢慢后退，消失在夜色里，再没有留下半个字。
好半天，周金儒都没能从龙女的话里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直到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
“哎呀，阿光，看来没能打起来呢。”
深蓝色头发的天使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周金儒的影子里又钻出一道身影，正是埋伏许久的傀影。
在他面前的海潮里，虎鲸小姐也浮上水面。
这一刻，藏在暗处的几名干员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们几个人，真要打起来，至少还能再多三名高级资深干员。
陈没有听清他们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但眼下的局面也不适合再问，只好按捺下心情。
周金儒舒缓一口气：“没事了，危机解除，真是吓死我了。”
史尔特尔按在剑柄上手松开，她一度认为博士会突然袭击，没料到最后先退走的人反倒是龙女。
“那就先这样，我要回去休息了。”
周金儒连忙道：“谢谢各位，感激不尽！”
阿米娅哼哼道：“博士回去后记得写书面报告。”
这塔露拉会面这件事一定要写书面报告留档的，要不还真的会有人怀疑他暗中投敌了。
只是凯尔希那边不好说啊……
陈被星熊拉走了，其他几名干员也分别离开，很快，沙滩上只剩下周金儒一个人。
不，其实还有一个。
虎鲸小姐踏着水花走到岸边，看着博士，轻轻问道：“心情不好？”
“嗯，我不知道塔露拉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状态非常奇怪，身体里面挤着三个灵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周金儒看向斯卡蒂，阿戈尔人的银白色发丝湿漉漉的，漂亮的眼瞳清澈透明，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白皙的皮肤不时有水珠滑落。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就像幽灵鲨那样。”
“很抱歉，幽灵鲨的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说起幽灵鲨，周金儒不是没动过脱了她那身修女服的心思，但几次尝试的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所幸的是罗德岛的特效药稳定了她的病情，并且阻止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突然冲出来捣乱。
斯卡蒂摇摇头：“幽灵鲨再留在外面，只会让她的生命更为短暂，也许罗德岛会有别的办法解决，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其实不说周金儒也明白，新汐斯塔距离伊比利亚太过接近，距离深海议会也很近，再加上这片海，阿戈尔人感到阵阵不安。
“抱歉，我不该将你们再卷进来。”
虎鲸疑惑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周金儒努力解释道：“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只见阿戈尔人突然下沉，消失的无影无踪。
“斯卡蒂？！”
周金儒吃了一惊，连忙追上去查看情况，当他的小腿淹没在海水里时，只觉得有一双手从后面抱住自己，然后以他无法反抗的力量将他带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一具柔软的身体抱着他，紧接着，他只觉得有什么柔柔软软的东西贴在唇边。
海水之下的亲吻令人无比新鲜，同时也显得格外漫长。
一分钟时间非常短暂，但也如同一个世纪般悠久。
两个人重返水面时，周金儒浑身是水，不断喘息着，这真是一次让人难忘的经历。
斯卡蒂静静的看着他：“博士，你还想道歉吗？”
“但我不是阿戈尔人啊。”
“其实也没多少差别，博士，对不起是不能说出口的。”
不过，感觉确实不错，由于刚刚比较紧张，周金儒也没多少时间用来回应，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斯卡蒂主动进攻。
也许有机会要让她明白博士的进攻手段是什么样子的。
“博士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还能再体验一次。”
斯卡蒂歪着头：“真的吗？”
“但是我不想再道歉了。”
她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虎鲸小姐张开双手，蹦蹦跳跳的踩着浪花，周金儒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离开海水后，慢慢走回营地。
今晚他的经历实在过于惊险刺激，以至于回到帐篷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冲个澡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周金儒醒来时，正好亚叶来送最新的文件，当她看见一脸睡意的博士时，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拔下他额前的两根头发放进嘴里。
“亚叶，你拔我的头发干什么？！”
周金儒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全无，忍不住叫道。
亚叶面无表情的抿着双唇，随后，沉默的火山爆发了，她大声道：“博士！难怪你今天没有精神，原来昨天那么晚去玩水了，而且回来后还没有冲澡，身上都是咸的，快去冲澡！熬夜那么久，难怪你说自己掉头发！”
章60. 博士只是想吃水果
亚叶是个老妈子性格周金儒是清楚的，更知道她的习惯都来自她的老师凯尔希。
只不过大猞猁更多的是将关心都放在阿米娅身上，而亚叶就……
他仔细一琢磨，其中恐怕还真有凯尔希的问题，因为亚叶是听了大猞猁的指挥来照顾自己的生活。
不过这事没办法去投诉凯尔希啊，本来就是人家的意思，他再去投诉，岂不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你都知道我在抱怨自己掉头发，那你还拔？！”
亚叶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干嘛要熬夜？阿米娅因为熬夜导致尾巴的绒毛脱落，都吓得不敢过十二点睡觉了，你倒好，深更半夜跑出去玩水！”
“什么，阿米娅的尾巴绒毛脱落了？”
周金儒大吃一惊，不过在亚叶威胁式的目光中，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作为罗德岛的博士，他有资格关心一下小兔子的健康。
被拔了两根头发的周金儒打了个哈欠，一边从架子床的里面拿出衣服，一边问道：“早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暂时还没有，就是那位跟着我们一起抵达新汐斯塔李先生一夜未归，博士要过问一下吗？”
李楠一夜没回来，他去找老婆没错，但就目前零碎的线索来说，很难有什么精准定位的方向，他去干什么了？
周金儒拿着几件衣服准备出门，临走时叮嘱道：“我没回来之前，任何关于李楠的事情可以告诉阿米娅，但是必须制止所有行动。”
“嗯，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
周金儒低头思索几秒钟，看着亚叶的眼睛：“你去做一件事，不能告诉阿米娅，必要的时候可以通知凯尔希医生。”
“什么？”
“调查所有罗德岛干员在许愿摊位前许愿的事情，记录他们许过的愿望，以我的名义调查，我会给你开一份证明，如果有谁不肯说，你就告诉我。”
这件事本来已经安排人去调查，可周金儒觉得自己另外再一个人详查总是没错的。
至于为什么仅限罗德岛干员，新汐斯塔那么多人，难道他要一个个去查？当然不可能了……
另外一边，罗德岛营地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在一辆无人问津的车前，凯尔希打开车门，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传来，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无聊的看着车顶，动了动戳着针头的手臂就算打过招呼了。
“为什么不开车窗？”
“我怕被人看见。”
凯尔希伸手打开车窗的一角，清新的空气渐渐将浑浊的气味冲散，给死气沉沉的车厢里添了几分活力。
躺在病床上的人侧过头：“谢了。”
凯尔希淡淡道：“你应该想的事情不是给我道谢，而是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这是一次正常的试验事故，莱茵生命不会有人问责，只要我能将失控的实验体销毁。”
“这里有一个想杀了你的人，比谁都想，你们踏过了生命的禁忌，这不是你们该涉足的领域，阿托斯。”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你还是叫我的代号吧。”
银狐睁开眼睛，看着居高临下的凯尔希：“你知道这项技术来自哪里，更付诸行动，为什么你能做，而我不可以？”
“原因在于我们成功了，你还没有真正成功，它不该用来创造出强化武力的武器，这就是区别。”
“咳咳咳。”
银狐发出一阵咳嗽，可能是因为牵动伤口的缘故，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凯尔希，我的计划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不管你如何否认，都无法取代我的位置。”
凯尔希只是看着她，看她从剧烈咳嗽到缓慢平复呼吸，看到银狐的表情再次变得愤怒。
她缓缓道：“我知道，否则我只会让你被大空洞吞噬，或者被你创造出的实验体杀死，这才是疯狂的科学家应该有的命运。”
“凯尔希，你这只老猫！”
“阿托斯，库诺·阿托斯，如果我没有说出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很久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做出越线的行为，你却不肯听，当初在圣马丁，我就应该阻止你。”
银狐嘲讽道：“所以你现在可以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了？你要知道，你没有赢，我们还在同一条起跑线。”
凯尔希却摇头：“风筝线不在你的手中，你一个人也握不住线。”
银狐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容在脸上凝固，错愕道：“难道你……”
“是啊，你到现在才明白吗，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想一想人间之神为什么拒绝神名，甚至连名字都被这片大地所忘却？因为……”
凯尔希的声音很轻很轻：“因为这片大地的生灵都在感谢他的付出，他不能拥抱神性，又不能拒绝神性，所以他必须放弃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变成人间，可是我们不用做到这种地步，我们的博士没有那么博爱，他只是想吃水果而已。”
“果然！果然是这样！”
“好好养伤，你欠我一个人情。”
……
周金儒冲完澡出门，嘴里还咬着面包，一眼就看见向自己走来的莫斯提马。
堕天使离开了一阵子，总算有时间赶回来，不巧的是她没时间休息就要再打一份工。
“我这样算不算压榨员工？”
“你还知道？”
堕天使递来一盒牛奶。
周金儒看着牛奶，好半天都没伸手接过来，他问道：“这是真的吗？”
莫斯提马撕开吸管包装，戳进盒子里，叹息道：“我买的，总不至于每次都欺骗自己的胃。”
“那我就放心了。”
他低头吸了一口，全然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果然事情又向预料中的方向发展了，莫斯提马没好气的看着博士，她就知道会变成自己喂他喝牛奶。
曾经那个看见干员都彬彬有礼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喜欢到处占便宜的混蛋。
周金儒含糊不清道：“我能问一问你去哪儿了吗？”
“维多利亚那边还有一点事情需要收尾，都是一些小事，不过根据我的小道消息，摄政王默认放弃争取新汐斯塔了。”
章61.阿撒兹勒诊所
“真的？”
“说了只是小道消息，你难道还指望我去找摄政王当面了解情况？”
比起迫不及待的哥伦比亚人，作为另外一个争取方向，维多利亚什么都没干，周金儒早有怀疑他们打算放弃新汐斯塔，现在得到证实时，还是有些感叹，果然是这片大地最强盛的国家，能对一座独立城邦无动于衷。
周金儒又吸了一口牛奶，感叹道：“维多利亚财大气粗，真让人羡慕，你的小道消息真灵通。”
堕天使用力挤了一下盒子，吸管里的牛奶差点让男人喝呛了。
“你在想什么呢，现在摄政王根本没有余力来过问新汐斯塔，因为维多利亚的贵族们正在攻讦他是否过度攥取权力，文明世界的游戏就是这样，想玩就要遵守规则。”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博士嘴角溢出来的牛奶，这份温柔让周金儒无法追究她刚刚的腹黑举动。
“莫斯提马，如果以后和你在一起，我就要担心会不会被你教育了还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那我尽量改一改。”
周金儒笑道：“你改了我反倒不喜欢。”
堕天使握紧手帕：“矛盾的人啊。”
两个人从酒店门口一路走到防波堤，在棕榈叶的树荫下散步，自从那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几乎没有游客在这边的海岸游玩，因此一眼看过去，除了遥远的视线尽头连绵的帐篷之外，海滩变得空旷起来。
周金儒忽然问道：“莫斯提马，你有泳装吗？”
“没有。”
“我知道哪里的泳装不错，要不……”
堕天使嘴角微微上翘：“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件事。”
周金儒哈哈笑道：“在海边哪有不玩水的。”
他看了不少干员的泳装，主打完美身材的天火，俏皮可爱的能天使，令人眼前一亮的陈，还有人见人爱的阿米娅，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虽然凯尔希没有穿泳装，但她那一身连衣裙着实不错，既能衬托出她典雅的气质，又能展现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面前的莫斯提马穿上泳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堕天使哭笑不得：“博士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我期待我所期待的。”
……
新汐斯塔政务厅的会议室里。
“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新式武器需要配备的弹药储备都只够维持一场小型清剿工作，至少…再过一周时间，运送装备的车队抵达新汐斯塔，我们就可以投入战斗。”
罗伯茨的话说完，独眼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罗德岛领袖，又看了看右手边的新汐斯塔名誉市长锡兰，微微点头，重新坐下。
阿米娅皱眉道：“一周时间太长了，根据无人机观测的画面，旧城区里已经涌现出相当一部分怪物，他们有的是死去的尸体复活重新站起来，有的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晶簇怪物，还有的是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彼此之间甚至会展开厮杀，我们还不清楚是什么约束了怪物们的行为，但这种现象多存在一天，威胁程度都在以非常夸张的程度提升。”
负责做笔记的各位秘书在电子设备上敲击键盘，记录三名负责人的话语。
“我知道，新汐斯塔的各个机构都在高速运转，我们要用很大一部分力量来安抚市民，所以也需要时间来准备，阿米娅小姐，罗伯茨先生，四天，最多五天，我们就可以先投入一部分力量，至少抑制大空洞的扩张速度，不能让它超出旧城区，谢谢各位的精诚合作，帮助新汐斯塔解除危机。”
锡兰很累，她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工作了，但现在必须这么做，令她高兴的是每天回去都能看见父亲。
也许是时候告知市民们父亲还活着的消息了。
结束会议时，锡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想黑最近在干什么，她每天都很神秘，治安局那边也很少去，大多数时候都是查理在顶着。
想着想着，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终端机上，也许让黑今天早点下班回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是黑吗？”
“大小姐，有事吗？”
黑接通电话时，正在新汐斯塔的档案室里查旧档案，弄得灰头土脸。
锡兰的抱怨听起来像撒娇：“黑，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啊，晚上早点回来，别加班了，我们等你吃饭呢，听话。”
菲林姑娘看着手头的一份档案，低声道：“好吧，我早点回去，别担心了，嗯，我正在往停车场走，很快就到家。”
关了终端机，黑叹了口气，她一直没能查到有用的信息，对罗德岛提出的大空洞也没有线索。
“你在找东西？”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黑瞬间警觉，只见一名金色大波浪长发女人坐在自己对面，她的本能甚至都没有发出预警。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黑全身紧绷，就像准备爆发的豹子，肌肉缓慢蠕动，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别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想知道心里的疑惑，我认为你应该去一个地方，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黑一个字都没说，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手指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手弩上。
“新汐斯塔感染者社区的阿撒兹勒诊所，这是我的忠告。”
女人起身离开，将后背暴露在黑的面前，而黑却始终没有拔出武器，本能告诉她，不要用武器对着这个女人。
“阿撒兹勒诊所……她指的是赫拉格老先生？”
黑不是没听说过那位来自乌萨斯的慈祥老人，在感染者们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值得敬仰的人。
但在黑眼中，他是一个拥有强大武力的战士，不是谁都能自如挥舞那柄长度超过两米的长刀，更不是谁都能仅凭一柄长刀就能斩碎巨型熔岩源石虫。
“现在是中午，开车去感染者社区还来得及，晚上应该能回去。”
黑决定立即行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时间不等人。
她走到档案室的门口，向管理员问道：“刚刚出来的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局长，档案室里只有您一个人啊……”
章62. 兔子的尾巴
“你确定只有我一个人？”
档案室管理员顿时紧张起来，再三确认道：“确实只有您一个人，我这边的监控也显示没有第二个人进出。”
黑呼出一口浊气，安慰道：“好吧，可能是我看档案的时间太长，眼前出现幻觉了，不要在意。”
既然门口的管理员和监控都没能发现对方，那么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黑坚信自己所看见不是幻觉，只是找不到相应的证据。
“阿撒兹勒诊所……”
她匆忙来到停车场，手指触碰到车门时，却又停住了。
追查老爷是怎么回来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黑想起锡兰这几天开心的笑容时，内心深处陷入犹豫，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实际意义，如果小姐能开心一点，老爷是从哪里回来的，又怎么样呢？
坐在车里，菲林姑娘的手不自觉的摸到扔在副驾驶的一包香烟，她本来是不抽烟的，但最近压力过大，再加上心头烦闷，下意识买了包烟，望着还没有拆封的东西，手掌一点一点收紧了。
这时候，她的终端机再次想了起来，这一次是赫尔曼的通话提示。
“黑，你要不要去海边转一转，有些事情不用这么着急。”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让黑心乱如麻，松开手里的烟，她低声道：“老爷，我能处理好，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能行，但你也是人，不能终将自己当做机器，张弛有度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
不知道为什么，黑心里竟然产生了几分当初锡兰的想法，应了一声：“老爷，我还要再去一个地方办公，晚上回去吃饭，应该不会太晚。”
赫尔曼笑道：“好，我和锡兰会等你回来。”
老爷已经提前进入退休生活了，黑想着，伸手拧开车钥匙，她现在的目的地就是阿撒兹勒诊所，不管有没有结果，让一切在那里画上休止符。
……
罗德岛营地，周金儒正在临时搭建的板房里写报告，昨天和塔露拉会面的事情，以及谈话内容都要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留档。
阿米娅就坐在他的斜对面，认真的对付一盒冰淇淋球。
“开会的结果就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准备好？”
“嗯，罗德岛后续支援的干员还在路上，新汐斯塔忙着安抚市民的情绪，我想他们更多的是在研究怎么发动这座移动城市，还有就是莱茵生命那边，他们调集了更多的武器装备。”
兔子竖起勺子：“博士有想法吗？”
周金儒手里的笔停了下来，点头道：“有，我的冰淇淋球呢？”
阿米娅愣了两秒，她在说正事呢，怎么又扯到吃的？
“你做得挺好，我没什么需要补充的，客场作战要给主人留足面子，而且我们是志愿者，和新汐斯塔之间不存在雇佣关系，真正有牵连的是新汐斯塔。”
阿米娅重新低头享用冰淇淋：“可是博士，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把药卖给新汐斯塔，再帮他们解决一个麻烦，虽然主力不是我们，但人情到了，对了阿米娅，你准备一下，今天应该有人要找我，你去对付他。”
兔子警觉：“沃尔顿先生？”
周金儒抿了抿嘴唇，眨眨眼：“你看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我相信你已经有腹稿了。”
阿米娅补充道：“按照我们的原则，他要什么，减一半再打八折，精明的哥伦比亚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另外，我们的新式装备也可以拿一部分出来秀秀肌肉。”
哥伦比亚那么有钱，他们的运营思路就是加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至于秀肌肉，那是给有心之人看的，这世道并不太平，亮出武器才能让人心平气和地说话。
博士不由感叹：“看来我可以早一点退休了。”
阿米娅的成长速度很快，比想象中要快，周金儒有意识的接手一部分不那么重要的事务后，兔子的成长方向更偏向于如何控制一个公司以及对外交流，当然，她承担的压力也很大。
“阿米娅，最近不要再熬夜了，亚叶干员已经跟我抱怨，说你的尾巴有绒毛脱落，让……凯尔希医生帮你制定生活规划。”
周金儒话刚说完，阿米娅呆呆的看着他，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博士你还是多照顾自己吧！”
她连剩下的冰淇淋球也来不及吃，飞快跑出临时板房，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了？
周金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尾巴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
阿米娅跑出去没几分钟，有人推门进来，疑惑道：“阿光，你们罗德岛的那个小姑娘怎么红着脸跑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博士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可能是少女的心思我这样的大男人猜不透吧，算了，李兄，你那边有消息了？”
李楠点头：“贵司的信使传来消息，最后一次探听到消息在感染者社区的一个诊所，我想过去看看情况，但对地区不熟悉，也不方便一个人去，想找你帮忙。”
“诊所叫什么名字？”
“阿撒兹勒诊所，听说老板是一个老人。”
周金儒好像在哪听说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我带两个人跟你去吧，真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商量着办。”
找一个死而复生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李楠面对自己的妻子可能很难保持理智，这时候就需要能帮他冷静下来的人。
“谢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打两个电话？”
周金儒随即找来周芙和塞雷娅，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两人随即同意前往。
“死而复生的人？”
周芙紧锁眉头，似乎想起什么：“李叔叔，你在龙门时，有没有许愿或者做过类似的事情？”
“许愿？”
李楠不明所以。
周金儒解释道：“最近有一个专门帮人实现愿望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已经被我吓跑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许愿应该并不是真正地实现愿望。”塞雷娅语气凝重。
以她的经验来看，死而复生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是一个令人疯狂的奇迹。
章63. 赫拉格
塞雷娅就是这样的性格，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小火龙出事后，最需要她的时候扔下赫默独自离开。
但她仍然是伊芙利特最重要的人之一。
周金儒看向李楠：“我们先去了解情况，李兄，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建设。”
“早就有了，她当初走时我就做好准备了，没事，你们说得都对，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总要试试吧？”
一名后勤干员开车来到他们面前。
周芙歪着头：“走吧，现在去还能赶得及回来吃晚饭，李叔叔答应我做蛋炒饭。”
周金儒立即拍了一下李楠的手臂：“我也要一份。”
放着这样的大厨不用，简直暴殄天物。
塞雷娅叹息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望着瓦伊凡女士的背影，李楠侧头小声道：“她很强，我能感觉到喷薄而出的气息。”
理论上，周芙的实力在塞雷娅之上，但周金儒所见过的钻石女王拥有堪比捍卫者的力量，他早就怀疑坐拥一座地下城市的塞雷娅其实已经达到了捍卫者的实力，但却始终没有变成光形态。
现在的塞雷娅有周芙的帮助，实力增长可谓一日千里，幻想种的潜力远在一般种族之上，她很快就会摸到高级资深干员的天花板。
“你听说过捍卫者么，她的实力快接近捍卫者的最低标准了。”
周金儒惊道：“这玩意还有标准？！”
李楠更吃惊：“你竟然不知道？！最低标准就是人类能够到达的极限，如果没有得到承认，那么就是天花板了，虽然我没有到达极限，但也能看得见了，这位女士比我强太多，她的极限在我之上。”
两个男人凑在一起说话，对着塞雷娅指指点点，引得周芙一阵不满，用力拍了他们一下。
“走啦！”
周金儒懵懵懂懂，再看向塞雷娅时，眼中充满了尊敬，不愧是三幻神。
铁打的塞雷娅，流水的幻神。
车从西海岸开进市区，再从市区离开，抵达感染者社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我早就听说当初的火山爆发造成汐斯塔出现大量感染者，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多。”
新汐斯塔的感染者社区比周金儒所见过的所有社区都要大，几乎能达到二分之一的城区，也正是因为如此数量的感染者，才促使多国加速推进建设感染者社区的进程。
阿米娅把罗德岛的药卖给新汐斯塔时谈了一个好价格，好到让参与谈判的汐斯塔人千恩万谢。
在他看来价格低了不少，可能是小兔子动了恻隐之心，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但是一个仁慈的领袖。
不过阿米娅在意的并不是药价，而是她全程都在谈判，博士和干员们在沙滩上玩水……
“我今天也不知道阿米娅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就跑了……”
后视镜里，塞雷娅的脸色僵硬住了，她身边的周芙捂着脸，没好气道：“博士，如果你说的鲁珀人，或者佩洛人，当然没问题，他们会很高兴地跟你谈该怎样保养尾巴毛，普罗旺斯姐姐就有很多不错的办法，但……阿米娅小姐是卡特斯，是卡特斯啊，博士你还没想明白吗？！”
周金儒先是一愣，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一点一点张大了嘴巴，他想自己可能干了一件蠢事。
兔子的尾巴只有一点点，就算长在人身上也只是尾椎骨后面多出来的一个球而已，但不同于长尾巴的干员，卡特斯的尾巴是非常隐私的身体部位。
李楠也是一脸郁闷：“今天蛋炒饭你就别吃了，我给你做两顿脑花吧。”
“你当初是怎么照顾龟龟的？”
“我都是当爹的人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带孩子？！要不是我爱人走的早，我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抱歉。”
在前面开车的后勤干员弱弱道：“博士，我不会被灭口吧？”
周金儒当即板着脸：“华法琳医生缺个助手，你去吗？”
“啊？”
……
车缓慢停在路边，车窗下降，露出戴着墨镜的脸。
黑远远望着坐落在感染者社区中间的阿撒兹勒诊所，就和普通小诊所一样，它开着门，正常营业，周边很少有人接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门口的阴凉处看着一本书，他抬起头，和车里的黑对视一眼。
如果不是见过赫拉格，黑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老人就是那位用一柄长刀切碎庞贝源石虫的战士，他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没有一丝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但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黑的眼睛刺痛了一下，她知道这是错觉，也证明赫拉格并非凡人。
菲林姑娘推开车门，背着大弩走向诊所。
啪。
当她站在赫拉格面前时，老人手中的书刚好合拢。
“你好，赫拉格先生，我们见过。”
也不知道是种族天赋还是因为什么，岁月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当他站起身时，腰杆依然笔直，清澈的目光锐利但没有敌意，宽厚的手掌握着书脊。
年长的男人嗓音浑厚，回应道：“黑小姐，我们很少见面，感谢你还能记得我。”
“赫拉格先生，我不是有意躲着感染者社区，我也是感染者。”
“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黑小姐，诊所里有孩子在午睡，不便打扰，就让我们在这里讲话吧。”
黑开始怀疑来找赫拉格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还是点点头，说出了内心的疑惑：“老先生，你相信奇迹吗？”
“奇迹不是不可能发生，只是可能性非常低，当奇迹变成现实时，重要的并不是奇迹本身，而是为了奇迹所支付的代价，告诉我，黑小姐，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黑猛然抬起头，赫拉格明显话中有话，他不但没有否认奇迹，还说出奇迹所带来的可怕后果。
这位老人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轻声道：“黑小姐，不必紧张，你经历的事情，也许我就亲眼见过，我已经活了很长时间啦。”
他摸出一块糖，递到黑的面前。
“我有一个老朋友，他说糖能拉近双方的友谊。”
章64. 你想泡我
黑懵懂的从赫拉格手里接过糖，按理说她应该小心些，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但这位老先生当初与她并肩作战，抵御从因为火山爆发而蔓延开的源石虫，她实在无法拒绝。
“我那位朋友有一个女儿，一开始他们父女关系很差，后来才慢慢转好。”
菲林姑娘慢慢撕开糖纸包装，一块软软的奶油糖呈现在眼前，她将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口感很好。
赫拉格笑了笑：“黑小姐，你说是否能相信一个奇迹，这要看奇迹造成的结果，有人想要有钱，他可以转身就捡到一枚硬币，也可以在很多年后捡到，影响可谓微乎其微，但有人说想要治愈残疾，或者让根除源石病，这就不叫奇迹了，应该叫神迹，除了向神祈祷，没有人能完成这样的奇迹。”
黑含糊不清道：“如果是死而复生的奇迹呢？”
“死而复生？”
黑重复道：“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的奇迹能达成吗？”
白发老人沉默了，他的沉默让黑觉得希望渺茫，甚至产生了一丝绝望的情绪。
然而赫拉格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不是不可能。”
“什么？”
“死而复生的奇迹是存在的，只是和我们所想的有些许不同。”
“真的吗？”
“我无法告诉你真假，但是曾经在萨米以北的冰原上，发生过一次奇迹，一支理应被暴风雪吞没的商队经过祈祷之后，得到了回应，不仅安然无恙的穿过暴风雪，就连冻死的尸体都重新复活站起来。”
黑先是眼前一亮，但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赫拉格曾经是乌萨斯的军人，怎么会如此了解萨米冰原的奇闻？
这片大地消息闭塞，同一个国家的两个移动城市之间都未必能及时知道对方的新闻，更别说两个几乎没有友好往来的国家了。
“后来呢？”
赫拉格回忆道：“这支商队在抵达乌萨斯边境后出现了异常，被我的朋友剿灭，据说释放出了某种怪物，所幸的是没有发生太大的伤亡。”
刚开始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黑勉强还能控制住情绪，嘴里的糖也没有那么可口，苦涩道：“谢谢你的解答，赫拉格先生，打扰了。”
如果奇迹是虚假的，那她要如何去面对老爷和小姐呢？
“黑小姐，有时候重要的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内心的选择，我说的故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能作为真实依据，这片大地有太多的秘密是我们未曾知晓的。”
正在他们交流时，又有一辆车缓慢停在诊所门口，从里面下来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看见他们时，意外道：“黑小姐，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黑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罗德岛的博士，尽管只有数面之缘，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赫拉格微微点头：“博士，好久不见。”
这回轮到周金儒吃惊了：“赫拉格先生，我们见过？”
“我们在切尔诺伯格有一面之缘，我也与凯尔希勋爵写过信。”
赫拉格第一句话就拉近了双方之间的关系。
周金儒没时间拉家常，开门见山道：“我的朋友想找一位女士，请老先生帮忙。”
他的视线转向黑，菲林姑娘的情绪低落，悲伤与哀愁交叠，只剩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
趁着李楠和赫拉格说话，他走到黑身边，小声道：“黑小姐，你怎么了？”
黑不说话，冷眼看着周金儒。
“我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我们现在是盟友，如果与合作的事情相关，我想我应该能提供一定的帮助。”
新汐斯塔确实在和罗德岛合作，只是这层关系略为薄弱，因为双方的合作意愿并不强，
黑知道这个博士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当初罗德岛的人还跑到汐斯塔这边找人，结果正好撞上火山爆发，他们也参与过救人，后来双方就没有交集了。
她本不该告诉这个男人，但此刻心神不定，再加上双方的合作关系，让菲林姑娘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
“你可以只说一部分，我试着帮你。”
黑低声道：“你相信奇迹吗？”
奇迹？
怎么又是奇迹？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还是再具体一点吧。”
“死而复生的奇迹。”
周金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变化落在黑的眼里，不由心头一紧。
“你确定是复活吗？”
黑咬牙：“我……不能确定。”
周金儒见过的复活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圣亚拉尔的击穿现实，另一种是李楠的妻子，前者的原理还不明白，后者也不能确认是否真的复活。
当第三个例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一股透彻心扉的惊悚感油然而生。
他追问道：“复活的人是谁，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复活的？！”
“周先生。”
黑后退一步，她的拉开距离时，周金儒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了。
陡然间，前面的李楠冲了出去，就像一支离弦的箭，直奔一辆从路边经过的货运车。
“李兄！”
周金儒大喊一声，李楠充耳不闻，跳起来抓住货车一边的篷布，跟车一起消失在马路拐角处。
“我去追。”
周芙刚跑了两步就传来博士的声音。
“别追了，来不及了。”
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他们人生地不熟，跑到哪里都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贸然去追是不明智的。
一直站着没动的塞雷娅微微点头：“博士那位朋友身手不凡，能把他怎么样的人恐怕不多，他追上去，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赫拉格先生，有一件事希望诊所这边能多注意一下。”
接着，周金儒将许愿的问题说了一遍，他发现黑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看来黑的疑惑和许愿有关联……
一瞬间，他心中明亮，明白了大半，只是说不出口。
新汐斯塔的名誉市长是锡兰，前任市长赫尔曼失踪，生死不明，能让黑如此上心的人这世上只有两个，一个是锡兰小姐，另一个是赫尔曼老爷。
两个小时前锡兰还在和阿米娅开会，黑所牵挂的应该是赫尔曼。
“对不起，我要先离开了，各位再见。”
当菲林姑娘拉开车门时，副驾驶的车门同时打开，自来熟的男人拉上安全带。
他说道：“也许我可以帮你。”
黑用沉默来应对，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车子开上车道，不过没有返回所居住的庄园，而是开到主城区一处偏僻的酒吧。
她想喝酒，板着一张脸走进酒吧，宛如一块坚冰，当她坐在高脚椅上时，周围的酒客纷纷退避。
“老规矩。”
黑丢下一句话，很快一杯打着旋的酒摆在她的面前，不过她却没有喝，反手将酒杯推开旁边的男人。
周金儒盯着眼前的玻璃酒杯，久久没有动弹。
“胆小鬼。”
黑从调酒师手里接过第二杯酒，一仰脖子，透明的酒液顺着喉咙流进食管，最后落在胃里。
菲林姑娘吐着酒气：“你说要帮我，有本事就先喝了这杯酒。”
她又喝了第三杯，仿佛酒水在她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当喝下第五杯时，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仍然稳稳的坐在吧台前。
调酒师皱眉道：“黑小姐，你今天的量已经超过了。”
黑的瞳孔微微收缩，冷冰冰道：“难道我不给钱？”
调酒师无话可说，只好又递来一杯。
三秒之后，第六杯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喝不喝？”
周金儒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一碰就醉，但是黑明显是来买醉的，她已经陷入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站在赫尔曼和锡兰之间，心中只剩彷徨。
黑低着头：“你连酒都不敢喝，还说想帮我？罗德岛的博士，我给你机会了。”
她只顾说话，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咬着牙一样脖子，把酒倒进嘴里，接着一头撞在吧台上，顺着椅子的空隙躺在地上。
黑自说自话：“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就像发现猎物的野兽，你想泡我还是我家小姐？我警告你，你想泡我，看你的本事，但不许碰小姐，否则我就杀了你，我杀过的人很多，地位高的也不少，哼，不过我看你和那位女士的样子，估计你也没胆，至于那些传闻，眼见为实。”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了最好，知难而退不丢人，逞强最后受伤才丢人，你说想帮我，可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可笑！因为我TM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姐看见老爷时开心的样子，让我怎么忍心呢，老爷也是，他要是知道真相，多半会选择小姐，而不是他自己。”
“害怕了吧，我就知道你会害怕，吓到不敢说话，胆小鬼，你……”
黑转过脸，想欣赏一下那个男人的样子，结果什么都没看见，只剩横卧在吧台上的酒杯。
“人呢？”
她左右看了两眼，依然没能发现目标。
果然是胆小鬼，已经逃跑了。
还说什么大话。
呵。
黑发出无声的叹息，低下头，瞳孔微微放大，她口中的男人正躺在吧台底下呼呼大睡。
她眨眨眼睛，抬起头看着吧台上的酒杯，再看看男人，不可思议道：“一杯就倒了？”
菲林姑娘连喝六杯仍有余力，某人一杯就躺，也就是说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都说给空气听了……
“淦！”
黑摸出终端机，拨通属下的号码：“查理，带两个人来老地方，对，别问为什么，你来就对了，我等你。”
二十分钟后，治安局的副手查理带着人抵达酒吧，一眼就看见坐在门口的上司，以及靠在她肩头熟睡的男人，心说真是铁树开花了，从来没见局长对谁上心，今天怎么就突然让人靠的这么近？
黑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什么都别问。
查理心领神会，搀扶着陌生的男人扔进后座，然后自己去开上司的车，他带来的车则由其他治安局的同事开。
“头儿，去哪里？”
黑坐在副驾驶仰着脸：“回家。”
乖乖，不得了了，头儿竟然还要带这个男人回家！
查理心中越是震惊，表面越是装作若无其事，他哪敢问。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庄园门口，黑架着睡死过去的周金儒，挥挥手：“你走吧，今天的事情别到处说，让那两个弟兄口风严实一点。”
“放心吧头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查理连忙开车走人，半刻也不敢停留。
庄园内除了几个雇佣的仆人外没有别人，小姐不在，老爷也不在，这倒给了黑机会。
由于她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醉意涌上来，摇摇晃晃的将男人架到自己房间后，便头昏眼花，趴在旁边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听见赫尔曼叫她女儿，说她是他另一个女儿。
事实也正是如此，她和锡兰之间，比亲姐妹还要亲，失去赫尔曼的两年里，两个人相互扶持走到今天，锡兰对赫尔曼的回归有多高兴，她感同身受。
这片大地最让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四个字，虚惊一场。
失而复得，再得而复失，恐怕锡兰无法承受打击。
“唉。”
即便在睡梦之中，菲林姑娘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先醒来的人是周金儒。
他睁开眼睛时，望着陌生的环境，一脸茫然，再看看睡在身边的黑，更是茫然。
“我好像喝酒了，然后就出现在这里，多半是被黑拖回来的，这里应该是她的家，奇了怪了，她竟然没有把我送回罗德岛的营地。”
周金儒没料到自己竟然如此幸运，要是喝醉了回去，多半要挨一顿说教。
他得想个办法等到酒气散了再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站在房间门口的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跟着出来。
周金儒十二万分愿意，倘若黑醒来，看见身边睡着罗德岛的博士，他要怎么解释才能免于遭殃？
五分钟后，两个人站在二楼阳台，一股清凉的晚风吹来，吹散周金儒一身酒气。
他苦笑道：“赫尔曼先生，第一次见面，我竟然弄的这么狼狈。”
章65. 没带证件所以想刷脸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见过你，罗德岛的博士，虽然那是在很久之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我甚至没有看出时间在你身上的作用。”
赫尔曼的语气诚恳，在周金儒的情绪感知里，他说的都是实话。
周金儒摇摇头：“很多人都认识我，但我没有这些记忆，我忘了很多事情。”
“我也是。”
年老的男人望着逐渐落入海边的夕阳，感慨道：“我听说你失踪了一年多，我想我也一样，我失踪了两年，就像做了一场梦，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来到两年之后，这里，那里，所有的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看来迷茫的人不只是黑，赫尔曼这个当事人也不适应现在的生活。
周金儒仔细观察着情绪源，一切都说明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情感丰富且活跃，不是机器人，不是活死人，更不是被寄生，赫尔曼是一个正常人。
“黑小姐很担心你，但在我看来，她的担心毫无必要，和可惜，我不能留在这里，请替我转告这句话，她需要的是过好现在的生活，而不是再去胡思乱想。”
周金儒觉得这些话，赫尔曼应该能听明白，而黑，菲林大姐姐，但愿能打消她心头的困惑。
眼看着锡兰就要回来，他绝对不能留下，要是被阿米娅知道，先不说小兔子怎么想，光是亚叶的抱怨他都要崩溃。
赫尔曼点点头：“我送你。”
周金儒婉言拒绝：“不用麻烦。”
他翻身一跃，从二楼阳台跳下去，人在空中下降的速度相当迟缓，仿佛有一股强风托着他的身体。
阿尔伯特神父的力量相当好用，不仅能在非主观时缓加快速度，更能让他跳得更高，短暂悬浮在低空，真不知道神父来自什么样的世界，竟然如此神奇。
双脚踏在地面的周金儒努力平稳着身体，酒精的影响还没完全过去，他得小心一些。
直到他离去，赫尔曼收回视线，低声道：“你早就醒了吧？”
作为新汐斯塔的顶级特工，黑醒酒的速度远在周金儒之上，而且经常饮酒的她，酒量当然不会太差，喝醉也仅仅是一种特殊状态。
黑站在老爷的身后，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很显然，周金儒之前说的话，她也全都听见了，不知道可信度，但至少能让她安心。
“老爷，我先去冲澡换衣服，不能让小姐知道我喝酒了。”
如果锡兰知道黑不但喝酒，还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喝的，更夸张的是两个人喝醉了睡一张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赫尔曼却说道：“你很信任他？”
“没有，我们仅仅见过几面，谈不上信任。”
黑转身离开，锡兰很快会回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阳台上只剩下赫尔曼一个人，他微微皱着眉，兴许是自己想错了什么，总觉得罗德岛的博士身上有些熟悉的感觉。
……
周金儒一个人走在街头，平息下灾后纷乱的新汐斯塔开始恢复生机，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与自然灾害相伴，这是陆地城市的市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毕竟他们不能像移动城市那样到处跑。
走了两步，周金儒买了一杯饮料，拿出终端机，一眼就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阿米娅打过来的，剩下的还有亚叶，更令人紧张的是四十几秒之前，凯尔希的通话申请中断了。
他赶忙回拨，很快，喇叭里传来凯尔希清冷的声音。
“博士，你在哪里？”
“我在……”
周金儒抬起头，这条路上有不少店面，也有路牌，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等了几秒，凯尔希叹息道：“博士，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有干员去找你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先告诉我有什么急事？”
“等你回来再说吧。”
周金儒喝了一口饮料：“两个小时后我再回去，不用留晚餐。”
既然凯尔希什么都没说，说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得想个办法解决衣服的问题，决不能现在回去。
对面的凯尔希也陷入沉默，她只说了几个字：“好吧，等你忙完了再回来。”
最难过的一关终于顺利渡过，但周金儒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变得更加渣了。
在新汐斯塔换一身衣服再找个地方洗澡吃东西是很方便的，因为旅游业发达的地区只要肯花钱，总能得到很好的服务，拿钱开路的周金儒解决所有问题只用了一个小时出头。
他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脸上挂着大号墨镜，穿一身花格子衬衫，以及一条宽大招风的裤子，脚踩人字拖，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没有比这品味更崩坏的装扮了。
大概阿米娅的泳装也比他这样强一些。
周金儒就这样咬着吸管回到西海岸，以至于路过的红豆和格拉尼都没认出这就是她们的博士。
“出入请出示证件，最好有新汐斯塔的临时通行证，如果寻求帮助请向左走一百米，那间写着登记室的临时板房里有人会提供一定的人道主义帮助。”
负责维护营地治安的近卫干员如此说道。
看这样装扮的游客，多半是走错地方了，不过眼下的情况还能走错地方，真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另有所图。
“工作证……”
周金儒一摸口袋，暗叫一声不妙，他换衣服时，把旧衣服通过快递托运回营地，最起码明天才能到，除了钱包带在身上，证件什么都跟着快递走，现在拿什么证明自己。
不过不要紧，他还有这张脸。
近卫干员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性游客，对方既不肯走，又支支吾吾的，摸了几个口袋都没有证件，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忘了带证件，不过我是罗德岛的员工，所以能不能让我进去？”
周金儒仰起脸，手指压下墨镜，露出半张脸。
近卫干员茫然的看着他，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证件，所以靠刷脸？
可是这里哪有刷脸设备？
章66. 刷脸失败
周金儒也懵了，他堂堂罗德岛的博士，竟然没人认识？！
就算平时在陆行舰内戴头盔的时间多一点，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啊，他这张脸就这么不值钱？
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你不认识我？”
近卫干员盯着周金儒的脸，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就是想不来在哪里见过，只好点头道：“我们最近多了很多同事，我脸盲，认不出来请见谅，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代号，也许我就记得了。”
这也难怪，自从有了那几艘护卫舰，罗德岛常驻干员数量直线上升，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的代号是阿光，应该能查到，你试试吧。”
阿光？
听起来更耳熟了，难道是很出名的基层干员吗？
“哦，你等等，我去查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近卫干员刚准备拿出终端机查数据库，听见有人说话，一抬头，看见凯尔希医生站在不远处，正对着自称阿光的男人。
周金儒尴尬道：“我忘了带证件，正在请这位同事帮忙查信息。”
凯尔希细长的眉毛微微皱着，对门口的近卫干员说道：“他的代号叫阿光，UID是……”
一连串数字报出来，终端机里查到了相关信息，阿光是一名后勤干员，没有源石技艺，也没有战斗力，唯一的特长是带孩子。
有凯尔希医生做担保，就算没有证件也能放人进去。
得到放行的周金儒跟在凯尔希后面走进罗德岛营地，他不明白大猞猁为什么会记得当初去龙门时做的临时身份，甚至是UID序号，竟然还能在数据库里查到。
“博士，很多基层干员未必有机会能见到你，甚至接触你，对于他们来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喘不过气，你要注意的分寸，切勿伤害他人。”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没想到我和阿光的身份是分开的。”
周金儒一直认为罗德岛的博士和罗德岛的阿光是同一个身份档案，不过今天才知道并没有合并。
凯尔希的脚步停了下来，语气深沉：“博士，很多罗德岛干员的身份不会一直保持下去，有人工作一段时间后攒够钱就会离职，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可能死于意外，也有可能自动离职，这是个人的选择，对于意外死亡的干员，罗德岛会保留他们的代号，而对于自动离职的干员，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所以‘阿光’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份档案这么简单，他的个人履历，以及生活轨迹都是‘存在’的，而作为罗德岛干员，外派去遥远的地区，也很正常，即便他不在了，或者去遥远地方失去联系，我们仍然会保留他的身份，哪怕再也不回来，也只会做失踪处理，而不是除名。”
凯尔希从来没骂过他，也没有责怪过，但这一次，却直接一把刀子插进他心里。
可以卸载游戏，可以再也不登陆，忘了这里的一切。
但是有一天，神经重新连接，输入账号密码，点下登录，仍然还能听到那一句欢迎回来的问候。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还是走时那天的样子。
大猞猁轻声道：“博士，阿米娅在等你，她有话想跟你说。”
周金儒一时间无法恢复情绪，摆摆手：“再等等，能陪我多走几步吗？”
他知道自己不是穿越，那天穿着球服出现在罗德岛，多半是凯尔希做的局，而且还是瞒着所有人做的，换句话说，他在失踪前，应该和大猞猁计划好了一切，两个人演一出失踪的戏码，但问题是他已经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情，而另一个人什么都不肯说。
“凯尔希医生，赫尔曼回来了，我猜测他和许愿有关，极有可能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凯尔希一言不发，和周金儒并肩散步时，表情恬淡，只是倾听。
周金儒又说道：“我看不出他身上的问题，他是一个正常人，除了虚弱一点外，找不到任何异常，所以关键点不在他的身上。”
凯尔希淡淡道：“如果真的是许愿，那么赫尔曼复活这个愿望是谁许出来的？”
“我不知道。”
新汐斯塔市民对赫尔曼的情感是很深的，谁都有可能许下这个愿望，而最有可能的两个人是锡兰和黑。
他总不能抓住这两个人审问吧，况且现在还有旧城区的麻烦。
“再等等看吧。”
周金儒无奈道：“只能先这样了……还有一件事，李楠回来了吗？”
“没有，你的朋友在感染者社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塞雷娅说不用担心，博士决定要不要通知新汐斯塔的政务部门。”
这个问题周金儒也比较犹豫，李楠的水平他是清楚的，这会儿为了找老婆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插一脚进去多半不好。
“也等一等吧，我们除了等还能做什么？”
凯尔希停下脚步，淡淡道：“博士，散步到此为止，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要让阿米娅等太久。”
周金儒点头，两人分别，他转身走向阿米娅的临时办公室。
阿米娅正在写文案，长耳朵抖动，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只见一名穿着浮夸的男人走进来，表情瞬间凝滞了，连手里的笔都从指缝间滑落。
“博士？！”
他怎么穿成这样？！
“我……”
周金儒心里琢磨半天，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我看见你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急事？”
阿米娅看着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可心思一点都不比成年人差，当即明白博士不想谈穿着问题，于是顺着他的意思，伸手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博士先看看这个，莱茵生命递来的通知，他们打算在旧城区加大实验项目的测试力度。”
“外骨骼幻影装甲……便携式武装无人机……多功能战术堡垒，代号和平使者……”
周金儒哭笑不得：“这些人打算干什么，这么多武器装备，打算炸平旧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