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7. 旧世界的残党
“不，他们是带了很大的诚意的。”
阿米娅的话让周金儒很满意，莱茵生命带这么多武器装备来，哥伦比亚不会不知道，换句话说，这件事应该就是国家层面允许的，目的不言而喻。
为了争取新汐斯塔。
周金儒优哉游哉道：“看来不只是我们想秀肌肉啊，不过比起一个国家，罗德岛只是一家制药公司。”
现在看来，哥伦比亚花了大力气来做这件事，将新汐斯塔收入版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又问道：“下午和沃尔顿见面，他是怎么说的？”
“沃尔顿先生说希望我们能做好辅助工作，必要的时候提供一定的支援。”
周金儒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就按照你想的方案去做，我无条件支持你。”
阿米娅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脸：“博士真的不打算过问一下我准备怎么做？”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周金儒打了一个哈欠，全然没有接手的意思。
以阿米娅的聪明才智，现在的环境是最利于罗德岛的，急于表现自己的哥伦比亚会投入非常夸张的力量，力求快速清剿旧城区，以达成收纳新汐斯塔的目的。
而新汐斯塔也会好好思考加入哥伦比亚后会得到什么，又会付出什么，双方进一步深入交流，进入磨合期。
罗德岛作为一家制药公司，最重要的业务就是将生产出来的药卖出去，尽可能回笼资金，再继续投入到新的研发中，这一次合作大大提高营收不说，还能让哥伦比亚提供更多的订单。
顺便再让新入职的干员熟悉战场环境，当然，这只是顺带的。
……
“啊，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来到新汐斯塔这样的海滨城市还来不及去享受，就要去执行任务了，优等生，等任务结束后，你想在这里玩水吗？”
沃尔珀小姐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车后，她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快被颠簸的路折磨断了。
雷蛇一边清点下车的随行人员，一边检查货箱里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没办法，这地方不同于以前去过的萨尔贡沙漠气候，潮湿闷热的空气会让汗水浸透衣服，浑身变得黏糊糊的，异常难受。
一转身，看见芙兰卡在拧自己毛茸茸的尾巴，雷蛇没好气道：“你干嘛不去休息，非要站在这里？”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走。”
芙兰卡松开潮湿的手，扭头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雷蛇表情一垮：“我这已经忙完了，你再等几分钟啊……”
在她开口时，沃尔珀就停下脚步，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沃尔珀人习惯的坏笑：“你先让我走，又不让我走，那我到底走不走？优等生都像你这样纠结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小个子瓦伊凡不去管同伴的揶揄，飞快清点完物资后，将文件交给前来接收的后勤干员，又叮嘱几句后，这才算忙完全部的工作。
回头看去，沃尔珀果然站在一边等她。
“好慢哪，我出的汗都能再洗一次澡了。”
雷蛇问道：“我们先去哪里？”
“当然是先去洗澡啦，再换一身衣服，你也不想在开会的时候让人闻见一身汗味儿吧？”
瓦伊凡从善如流，这方面还是让芙兰卡考虑比较周全，她不用动太多脑筋。
两人走向营地时，雷蛇好奇道：“我以前听你说过想来海边，是有什么愿望吗？”
“我就是单纯的想来玩，在黑钢当佣兵是没有自己的时间，所以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但现在有机会，肯定要好好享受一下啦，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雷蛇认真道：“我以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硬要说有什么意义的话，也不是没有。”
“什么？”
瓦伊凡追问一句，但没能从同伴口中得到回答，因为她只看见狐狸坏坏的笑容。
……
“我们最后一批干员已经安全抵达了，他们负责押运的一批武器装备经过测试后就会发放到前线干员手中，博士要去吗？”
周金儒收回视线：“暂时不用，一路车马劳顿，先让人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
顺利从阿米娅这里离开后，总算没有人再追究他下午去干什么了，周金儒回到休息帐篷里，翻身躺在矮床上，还没等他躺舒服，就发现有人来到帐篷前，迟迟不肯进来，也没有发声呼喊。
他只好先问道：“谁在门口？”
“是我。”
这是一句中文。
周金儒神色微变，连忙翻滚下床，拉开门口布帘，看见陈兮站在自己面前。
“陈……嫂子？”
陈兮也傻眼了，下意识道：“你怎么穿这一身？”
周金儒振振有词道：“玩水啊。”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太丢人，让出身位：“先进来说吧。”
陈兮能这么顺利找到自己，多半是通过罗德岛的岗哨了，多半是凯尔希放过来的。
在罗德岛，大猞猁就是无所不知的。
帐篷里亮着灯，周金儒给陈兮搬来一张椅子，又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坐在床边。
他笑道：“嫂子又想试探我什么？”
陈兮捏着纸杯，沉默半天，抬起头，一双眸子盯着周金儒的脸，慢慢道：“我打听到一些，但信息不完整，不过我相信你肯定知道他的消息，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周金儒收起笑容，斟酌道：“我没有乘人之危的习惯，嫂子，我也不怀疑你说的话，但你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我们都是旧世界的残党，光是活着都要万分小心。”
陈兮点头：“我知道，在这里，我熟悉的人只有你。”
“你熟悉的那个我，并不是现在的我，我完全没有曾经的记忆。”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陈兮说道：“你是周金儒，陵江人，2020年7月，因为醉酒逗留在姜城，错过回陵江的高铁，但也因祸得福，躲过一劫，此后应征入伍，再被吸纳进入捍卫者组织，灾难结束后，你的捍卫者序号是004。”
章68. 不老的怪物
“这么靠前？”
周金儒没料到从陈兮口中说出来的情报如此劲爆。
此前就有人说过他是004号，只是再次听到时，还会觉得震撼。
陈兮反问道：“这些你都忘了，一点都不记得？”
周金儒苦笑：“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一些，会认为你在编故事。”
陈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周金儒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其实你来到这个时代后，每天都能看见王重阳，不但如此，他已经变成了这片大地的传说，只不过没有人再能说出他的名字，也许还有几个，很少很少。”
陈兮嘴唇发白：“人间之神……”
“对。”
“你说我能看见他……”
“他就是天上那颗太阳。”
人能变成太阳，陈兮对此毫不怀疑，她勉力控制着情绪，但手指一直在颤抖。
周金儒记得普瑞赛斯说过，王重阳和陈兮分别近一个世纪，等到人间之神复苏时，已是生离死别。
看来在陈兮的时代，王重阳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有机会。”
周金儒只能通过言语来安慰，不想使用情绪天赋。
过了几分钟，等陈兮喝了一口水，他才说道：“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地区国家叫炎国，那里有他的后裔，我要告知你这些，但并不建议你去找他们，甚至不推荐你接触他们……”
“我懂。”
陈兮的声音透着虚弱：“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也不相信那一套，而且罗德岛有一名干员告诉我，说炎国现在并不喜欢神明，我不会自讨苦吃的。”
周金儒皱眉：“是年吗？”
“嗯。”
看来年也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她主动来新汐斯塔肯定有目的。
察觉到周金儒异样的陈兮起身道别：“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周金儒送陈兮到门口，后者恢复了一些，认真道：“我听说你的人打算在新汐斯塔的旧城区进行军事行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和我的兄弟姐妹都可以帮你。”
“嗯，我会的。”
周金儒神色复杂，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兮猜出几分：“你想问她？”
“我……”
“这可能不利于你现在的生活，我看罗德岛制药公司喜欢你的人有很多，真的有必要问她的消息？”
周金儒无奈：“你就当我了一个心愿。”
陈兮摇头：“要让你失望了，聂诗卉是文职人员，不在我的队伍里，不过据我所知她一直没有结婚，收养了两个孩子，生活在第七都市，一切都好。”
聂诗卉长什么样子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从陈兮这里听到消息时，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原本以为过去的联系都已经被时间所冲刷殆尽，但是陈兮的出现，又让他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不老的怪物。
……
锡兰回到家，心情特别好，因为黑很听话的提早回来了。
当她推开主厅的门时，发现父亲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杯酒。
“爸爸，你怎么能喝酒呢，现在还不可以啊！”
说着话，她从赫尔曼面前拿走了酒杯，难怪家里有淡淡的酒气，原来是爸爸在偷偷喝酒。
锡兰放下提包，换上拖鞋，问道：“黑呢？”
赫尔曼一边看电视一边回答道：“她在洗澡。”
“我也要去！”
锡兰雀跃，当她要上楼时，看见菲林姑娘正要下来，沐浴过后的皮肤透着红润，靠近些许就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黑有些紧张：“小姐？”
“黑，爸爸在家里喝酒，你怎么没拦着他？”
老爷在喝酒？
黑是个聪明姑娘，瞬间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只好顺着锡兰的意思说下去：“我刚刚在洗澡，不知道老爷……”
主厅里也传来赫尔曼的声音：“我没有告诉黑，她不知情。”
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锡兰也就没多想，引着黑下楼，三个人坐在桌子前，等待仆人上餐。
“锡兰，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赫尔曼愿意帮忙复盘，锡兰自然不会拒绝：“哥伦比亚的投入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不仅是在商业上的投资，还有相当多的基础建设，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新汐斯塔倾向于哥伦比亚。”
原本还有维多利亚人参与，锡兰认为有增加筹码的机会，但是没想到伦蒂尼姆的变故让他们选择放弃，最后只剩下哥伦比亚还在争取。
这样一来所投入的筹码就会少一些，可能是哥伦比亚担心再生变故，又主动加了一些，显得相当有诚意，也足够大方。
锡兰叹息道：“我们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旧城区的大空洞，还有四天准备时间，可是后天哥伦比亚的人就打算进行一次侦察。”
黑忽然问道：“罗德岛制药公司呢？”
“他们只作为顾问出面，负责外围的安保工作，还是以莱茵生命和我们为主。”
锡兰双手托着下巴：“阿米娅小姐说他们有抑制源石病的药物，我想找个机会跟他们深入交流一下，看能不能拿下一批效果不错的药。”
一直没说话的赫尔曼淡淡道：“锡兰，你先找那个博士跟他谈生意，然后再去找阿米娅小姐，应该能把价格压下来。”
“爸爸！”
“老爷！”
锡兰看了一眼黑，转而问道：“爸爸，你说的办法有效吗？”
“有。”
赫尔曼点头。
爸爸足不出户也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锡兰暗暗惊奇，自己果然差太多了，还要继续努力学习。
赫尔曼又说道：“黑，你的工作先放一放，明天陪锡兰去罗德岛那边，争取一次成功，我们的感染者社区太大了，不能满足一份大额订单，有机会的话，尽量购买一条生产线，长期供应。”
“是，老爷。”
黑迟疑了两秒，最后点头答应。
罗德岛正在扩充产能，花钱如流水，有人提前预订，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黑没想明白老爷的用意。
章69. 双赢的局面
第二天，罗德岛营地，博士的临时办公场所。
结束一场会话后，砾汇总刚刚谈话的内容，周金儒则坐在办公桌后面喝茶。
土拨鼠小姐是跟着最后一批支援干员过来的，当仁不让的干起秘书工作，也让周金儒有机会把亚叶支出去。
“看来锡兰小姐准备去找阿米娅了。”
砾将一叠文件摆在桌案边缘，好奇的反问道：“博士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金儒笑了笑，锡兰的意图非常明显，她来找自己谈只是给下面一次会谈铺垫，谁都知道罗德岛的博士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且睚眦必报，吃不了半点亏，而罗德岛真正的CEO阿米娅是个相当温柔的人，富有同情心，深受罗德岛上下爱戴。
第一次会谈的价格肯定不能让她满意，到了阿米娅那边，小兔子多半会再给一点优惠，谈成这笔生意后，也会让人觉得小兔子是很不错的领袖。
砾纤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男人的太阳穴，轻声道：“这些事情总是要你来做呢。”
“我们有必要让阿米娅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甘愿成为……”
周金儒打断了她的话：“砾，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对不起。”
他闭着双眼：“我接受你的道歉。”
过了几秒，周金儒的嘴角微微上翘，叹息道：“赫尔曼这个老狐狸啊。”
砾跟着说道：“赫尔曼先生可不是沃尔珀人，博士也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男人用力拉扯，小个子姑娘落在他怀里，更是逼近几分，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她不说话，水润的大眼睛眨呀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周金儒面带微笑：“上一次，白金也是这样，我差点上了你们这些妖精的当，塞诺蜜，你要是刚刚没说那句话，也许现在就得手了。”
毫无疑问，卡西米尔的两个库兰塔都馋他身子，一个个又魅力非凡，稍有不慎就陷了盘丝洞。
“博士我只是心疼您的付出。”
周金儒推开砾，站起身往外走：“好了别说这些，跟我出去走一走。”
罗德岛营地前面的空地上，超过两百名干员正在集结，在一声枪响后，分散成若干小队，这就是他们的中坚力量。
不过这场剿灭战他们不是主力，两百多人看似很少，其实能用的地方也不多。
精英小队则在另外一边的沙滩上分配任务，不管是负责突袭的陈和风笛，还是负责攻坚的塞雷娅和星熊，都在认真看摊在地上的一张大地图。
其实周金儒更倾向于让他们联合行动，毕竟除了自己外，就连凯尔希都很难同时指挥这么多高级资深干员，更别说阿米娅了。
精英就意味着都是刺头，彼此难以信服，只听最强的那个人指挥。
有罗德岛的博士这层光环笼罩下，能把他们集合起来就已经克服千难万险，再给别人指挥，根本行不通。
不远处，极境在一排无人机之间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就靠这些小东西提供实时画面，甚至通讯信号，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博士，你在这里？”
很快，有人发现了伏在护栏边的周金儒。
周金儒打招呼道：“是年啊，你也在这边调整状态？”
一身清凉打扮的年压根不在乎这些，大大咧咧的靠在博士身边，自身携带的强大气场让砾感到喘不过气。
“啪。”
周金儒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砾觉得舒服许多，再也没有那种来自内心的颤栗。
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比我想的要厉害。”
“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我就是一个正常人。”
“你在重新定义正常人吗？”
博士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你总不至于去哪里都先把别人都赶跑吧？”
年伸手抓着头发，转向旁边的砾：“那个，小姐，抱歉啊，我刚刚没控制好，你没有受伤吧？”
砾赶忙摇头：“没有，我很好，不要紧的。”
这么可怕的人在博士面前也要安静下来，土拨鼠小姐两眼都是小星星。
聪明的砾立即走开几步，将空间让给他们。
周金儒收回视线：“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吧。”
年问道：“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
“我不喜欢这样，但是看在你之前帮过炎熔的份上，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年嘟囔道：“我已经道歉了啊。”
“那就不要再有下次了，先说正事，你找我做什么？”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周金儒皱眉，难道年在担心大空洞？
像她这样的存在，能提前预感也不稀奇，只是现在说出来，是在提醒他吗？
他反问道：“我能理解成你在暗示我吗？”
年手腕一翻，一枚造型古朴的钱币躺在掌心，递给周金儒时说道：“我不确定，反正感觉很不好，这个就给你，有没有用，到时候才知道。”
“地生五金。”
……
“……这样我们就达成初步合作意愿了，感谢你的帮助，阿米娅小姐。”
锡兰和阿米娅热情的握手，除了之前的订单外，她顺利从罗德岛的领袖这里拿到了价格更加优惠的大批量药物，甚至连全新的生产线都可以进一步细谈。
跟在后面的黑心中感叹老爷说的话最后都成真了，那个博士将价格咬得很死，连一丁点让步都要再三争夺，但到了阿米娅小姐这里就变得容易许多。
在回去的路上，锡兰忍不住感叹道：“阿米娅小姐真是一个温柔的人，难怪罗德岛的干员都那么喜欢她，我也挺喜欢她的。”
谈成生意这件事本就在赫尔曼的预料中，当他从女儿口中得知消息时，进一步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直到这一刻，黑才明白与其说是小姐和阿米娅达成共识，倒不如说是老爷和那个博士隔空交锋，至于输赢她就说不准了。
至少新汐斯塔的感染者社区确确实实拿到好处了，罗德岛也顺利卖出一条产线，说一句双赢不过分。
章70. 老友记
“黑，你在想什么？”
黑回忆着记忆里的罗德岛博士，轻轻摇头：“那个博士到底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锡兰诧异的看着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赫尔曼笑了笑：“新汐斯塔是我为了芭芭拉建立的，为了这一点就足够了，不需要别的理由。”
“爸爸。”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锡兰很容易就原谅了赫尔曼，但他的话却在黑的心里掀起波澜，老爷分明在说不能用浅显的目光去看待那个男人，他必然为了什么目的才故意扮黑脸。
只是，那只兔子，她真的能坦然的接受一切吗？
还是说只有同类才能欣赏彼此的奉献？
“黑，你不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吗？”
“谁？”
锡兰睁着大眼睛，不明白黑和父亲在说什么。
赫尔曼淡淡道：“锡兰你当初还没有开始记事，所以不知道，黑有一次去执行任务，差点没能回来，幸亏有一名佣兵帮忙……”
黑摇头：“不可能，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有谁二十年都不会变老的？”
时间对不上，样貌也有不同，应该是想多了。
赫尔曼最后放弃再去想，已知信息太少，根本拼凑不出真相。
……
收了年的“地生五金”之后，周金儒很快就被阿米娅叫了过去，他看到的是几名访客，而且还都是认识的。
他硬着头皮打招呼：“威廉小姐，你好，艾莲娜小姐，你也好。”
谁会想到感染者观察团会来的这么快，况且她们还是一早就在整合运动那边，除了这两个之外，观察团另外七八个人都没有过来。
新汐斯塔的感染者社区是这片大地最大的感染者聚集地之一，对于观察团来说，有相当大的观察价值。
至于整合运动，多半摄政王的人还会找上他们，正好借了观察团的机会，名正言顺。
伊莎贝拉·威廉捧着纸杯和阿米娅很有礼貌的交流着，等到了周金儒这边，她的态度立即就发生了改变。
“我一直以为阿光先生是一个幽默的人，没想到您不但幽默，还是一个相当诚实的人。”
比如140个女朋友。
艾莲娜在一边帮腔：“诚实是做人的美好品德。”
再比如140个女朋友是真的。
阿米娅似乎猜到些什么，纸杯在她手里捏到变形，用甜美的嗓音说道：“博士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主管呢。”
她特意加重了“喜欢”这个词。
周金儒觉得自己头顶“危”字乱闪，花心当然是可以花心的，只要时候不被人干掉就好了。
“嗯，威廉小姐，方便聊一聊你的工作安排吗？”
他主动打破诡异的气氛，不能让空气都要凝结的临时办公室雪上加霜。
伊莎贝拉也不愿继续下去，于是顺着梯子下楼：“对整合运动的观察还在继续，我和艾莲娜主要是想拜访一下老朋友，顺便再看看罗德岛制药公司对整合运动的看法。”
周金儒淡淡道：“访友归访友，工作归工作，一码归一码，不能乱了。”
伊莎贝拉看了一眼身边的艾莲娜，点头道：“这次来的目的是访友，不是工作。”
“我欢迎你们的到来。”
三两句话给这两个人的到访定了性，接下来的安排就好办了，正常走流程就可以。
周金儒原本打算偷偷溜走，但没想到被阿米娅半路截住。
“博士，我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你先接待一下两位小姐吧，带她们在营地附近转一转，海边的风景肯定不错。”
麻烦瞬间扔到周金儒身上，压根没有躲闪的机会。
伊莎贝拉·威廉是一名美丽与知性并存的完美女士，演员出身的她可以自如切换各种风格，不管是小鸟依人的女学生，还是威风凛凛的女骑士，亦或者一身傲气的游侠，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
而艾莲娜更是渐渐褪去青涩，像一朵逐渐绽放的美丽鲜花，散发着吸引目光的光彩。
阿米娅想揪着博士的衣领问一句，你是不是想再增加两个女朋友。
博士刚回来时见了谁都彬彬有礼，不曾想现在变得这么花心，比当初的他有过之无不及。
目送两位小姐离开，阿米娅气鼓鼓的看着博士消失的背影，没过多久，亚叶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米娅，你找我？”
阿米娅回过神来，带着咨询的目光问道：“亚叶姐姐，博士还有可能失忆吗？”
亚叶不明所以：“不会吧，他很健康，只要不遭受外界重创，或者过于强烈的精神刺激，应该不会失忆。”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
周金儒引着伊莎贝拉和艾莲娜走了一段距离，罗德岛营地的范围不算大，除了划分出来的休息区和装备区外，其他都是用来临时对方物资的露天库房，训练场所都是安排在沙滩上进行的，合理利用每一寸空间。
他笑着问道：“有什么看法？”
“不好说。”伊莎贝拉皱着眉。
博士困惑道：“为什么？”
艾莲娜指着前方：“前面就是存在远程武器的库房吧？”
周金儒更不理解了，明明自己没带她们走过，为什么会被猜中？
“因为你们罗德岛的营地结构和整合运动那边太像了，我还以为自己还留在整合运动那边。”
不可能啊，营地规划是他和阿米娅商量了好几次定下预案，又召集各部干员共同设计而成的，怎么就变成整合运动那边的？
总不至于有人能将完整的规划信息事无巨细的一股脑都输送给对面吧？
要是有这种高级间谍，塔露拉早就打爆龙门，生擒魏彦吾，再抓了陈回去当二当家。
“你们确定？”
“要说细节，还是有不同的，可能是既视感太强了吧。”
伊莎贝拉也觉得不可能，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既然有了单独相处时间，周金儒不得不提起一件事，他问道：“咱们在伦蒂尼姆拍的电影，制片方真的打算请那个白起源来演我的角色？”
伊莎贝拉反问道：“你觉得不合适？需要我帮你联系制片方么，反正现在还在选角阶段呢。”
章71. 黑钢团建
周金儒心底默默叹息，他确实不喜欢那个姓白的，尤其是当初打伤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对方的立场是叙拉古的狼母，只是这种不喜欢无法上升到仇恨层面，他还不至于派人暗杀对方，最适合这么做的人是皇帝，老企鹅更加随心所欲一些。
“你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影响制片方？”
伊莎贝拉挺起高耸的胸脯，骄傲道：“我是女主角啊，我有资格挑选自己的男主角。”
周金儒忍不住笑出声，凑近些许，低头看着大明星脖颈下方的刀疤，吐气道：“男主角不如让我来演，我演我自己，一定本色出演。”
细腻嫩滑的肌肤散发着淡淡香气，大明星不闪不躲，悄悄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只是情景剧的女主角，并不会参与重置版的演出，感染者观察团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比当明星有趣多了。”
“你不演了？”
周金儒猛然抬起头，按他说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谁爱演谁演去！
果然，这个好色的家伙看重的根本不是角色，而是伊莎贝拉本人！
艾莲娜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面前的男人，他就和那些维多利亚贵族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是啊，我不演了，以后情景剧也交给别人去演，总不能我永远占着位置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观察团的工作更重要。”
激流勇退后，伊莎贝拉的生活节奏放缓，换了一份新工作，为缓和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而努力。
罗德岛的博士背着双手，仿佛上一秒那个急色的人不是他。
他说道：“你知道这太理想化了吗？我没指望观察团能做到什么，但是有一个名义比什么都没有强，有些人就相信这个。”
伊莎贝拉撩起耳畔的长发，双手抓着提包，轻声道：“我不是你们，不能理解你们真正的想法，但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说出来。”
“继续这份工作，直到我需要你的那天，谢谢。”
周金儒的目光转向艾莲娜，没有逼婚的她看起来漂亮多了，笑容也变得明媚，毕竟谁也不喜欢疯疯癫癫的傻女人。
艾莲娜忍不住后退半步，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
“你想去见玫兰莎吗，她就在营地里。”
“真的吗？”小猫眼前一亮，随之又黯淡下来，“她现在一定很讨厌我。”
周金儒想了想，讨厌倒不好说，不过只要艾莲娜不再玩什么花样，以玫剑圣的性格，多半不会驱赶她。
他笑道：“你试试吧，我不保证。”
艾莲娜走开后，伊莎贝拉走到男人身边，海风吹着她的长裤紧贴在腿部，秀出一双修长且结实的腿。
“你支开艾莲娜，是想跟我说什么？”
“维多利亚现在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开口，周金儒尴尬地抿着嘴唇，他全然没有那种旖旎的心思，也不知道有没有让人家失望。
“工作狂！”
她嘟囔一句，紧接着说道：“摄政王控制了伦蒂尼姆，但法理存在问题，因此有些移动城市并不服他，即便是首都，他的影响力也有限，此前狮子的统治让一部分人觉得维多利亚不需要外人来插手，总之，现在比以前更加混乱了。”
周金儒轻叹道：“现在我们的摄政王终于有事情做了，他要忙一阵子，而且还不会有多少成效。”
“喂。”
伊莎贝拉忽然开口。
周金儒看着她姣好的侧脸，一丝红晕爬上姑娘的脸颊，伊莎贝拉轻轻道：“有时间的话，我们去约会吧。”
……
新汐斯塔的商业街，雷蛇站在路边，她身后不远处，芙兰卡正在买东西，杰西卡抢着买单却遭到拒绝。
“都讲了和前辈们出来玩，怎么能让你买单呢，我们平时的工资都要比你多的，而且外派到罗德岛后，还有双倍工资哦。”
杰西卡弱弱的收回钱包，她很想说两位前辈的工资加在一起都没有自己的零花钱多，但又觉得很不礼貌，便不再坚持。
“前辈们，我来啦！”
明显比几位前辈高出一头的香草抱着一堆东西跑过来，瓦伊凡强健体魄让她能做很多杰西卡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她手里繁多的商品。
但猫猫头也能做到前辈们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买了商店里所有的东西，打包用运输车送回去。
芙兰卡将一支棉花糖递给杰西卡，好奇的问道：“你的那个炎国朋友没有一起出来玩吗？”
沃尔珀人指的是雪雉，一说起这件事，杰西卡就苦着脸：“雪雉说再打一份工的话，她就能还了文月夫人资助的学费，可是博士已经买了她的专利，早就能还钱了，她却说还要为研究项目赚经费，罗德岛怎么可能不给她拨经费呢……”
“这样啊……”
芙兰卡心中了然，猫猫头口中的雪雉其实有优等生一样的性格，吃过一次亏后，心里始终牢记，半点也不愿意放松，她的潜意识里担心的不是还钱，而是再被骗，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危机意识过剩了。
雷蛇发现坏狐狸正看着自己，眼神怪怪的，忍不住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感觉奇怪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
芙兰卡把棉花糖递到雷蛇嘴边：“你那么认真的人，竟然答应和我们出来玩了，按照你的性格，现在应该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才对。”
雷蛇黑着脸，转身就走：“那我回去了，你们去玩吧。”
“诶。”
她刚走两步，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的手，坏狐狸嘿嘿笑道：“不许走，你说过要一起吃到老玩到老的，今天就当陪我好不好？”
“我说过吗？”
雷蛇眼神向天上飘。
“说过，在圣亚拉尔说的，我们是好搭档好朋友啊，难道优等生你说话不算数？”
那就没有办法了，自己说过的话就要实践。
雷蛇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吃亏，因为她会履行说过的话，但胖狐狸却从来不打算兑现，比如每次都说不会再恶作剧了，最后实际情况正好相反。
有那么一瞬间，雷蛇觉得自己前途渺茫。
章72. 和平使者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于当天深夜十一点，罗德岛接到莱茵生命的通知，他们将在四个小时后对旧城区外围进行侦察，届时地面部队和空中单位同时行动。
周金儒睁着发红的眼睛来到临时指挥室，阿米娅正在和几名装备部干员沟通。
“博士，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有两台进入梦境的医疗设备未安装完成，目前能投入使用的一共有六台，按侦察进度来说，应该不需要提前进入梦境，毕竟新汐斯塔负责拖运的源石聚能塔还在调试。”
“地图。”
他一挥手，一副大地图投射在对面的墙上，清晰度精确到每一条街道，甚至可以放大仔细观察。
一个暗红色的椭圆形覆盖了旧城区的中间部分，边缘不断浮动，隐隐有扩张的趋势。
紧接着，一个小了一圈的圆以虚线形式出现。
“粗略估计，大空洞的扩张速度小于我们的预期，侦察范围可以相应扩大，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旧城区里那些怪物现在到底有多强。”
莱茵生命带了那么多先进的武器装备如果都不是对手，那么周金儒觉得自己这点人也不够填的，给他提振信心的是凯尔希，以及一个无业游民年。
大猞猁显然没打算离开，她默许了阿米娅的计划，证明是可行的。
至于年……
周金儒现在还摸不清她是来干什么的。
等到装备部的干员离开，临时指挥室里的气氛几乎冻结，阿米娅的小脸皱成一团，自怨自艾道：“博士，我明明在开始之前就做了很多准备，人员安排，物资补给，和友军的沟通，但到了作战开始时，仍然乱成一锅粥，我真的能行吗？”
“你当然能行，你是我们的领袖啊，所有人都看着你呢。”
周金儒努力安抚焦躁的兔子，他绘声绘色的描述道：“你回忆一下，在我们来新汐斯塔之前，你进行的那次全舰演讲，很能鼓舞干员啊，要不要再来一次？”
博士伸手将麦克风拿过来，摆在阿米娅面前，小兔子的手却握住话筒，红着脸摇头，低声道：“不要啦……”
“战时状态，领袖的演讲能带来勇气和希望。”
慢慢拿开阿米娅的手，周金儒打开麦克风，手指拉伸，刺耳的音量渐渐消失，示意兔子该开始了。
罗德岛的领袖嗔怪的横了他一眼，开口说出演讲的第一句话：
“各位干员晚上好，我是阿米娅……”
除了刚开始声音略带着颤抖，她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情绪激昂，语气诚恳，并不像自我怀疑的那样。
周金儒满意地看着卡特斯女孩从生疏变得熟练，她天生如此，也不能缺乏后天的努力，倘若是一个遇事就退缩的人，断然不可能坐在今天的位置。
而且凯尔希也不会允许罗德岛的领袖是一个软弱的人。
演讲结束时，指挥室外面传来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阿米娅的脸蛋红扑扑的，探询似的看向周金儒。
博士竖起大拇指，满脸笑容。
兔子努力平复心情，小手按在胸口，但长耳朵比平时竖的更直了。
……
“那些掌声听起来真不错，你们罗德岛的那只兔子比想象中更优秀，如果不是我事先知情，还以为她是你们推出来的傀儡呢。”
“阿托斯，你的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碎，阿米娅是我们的领袖，你有什么疑问？”
凯尔希盯着躺在病床上的银狐，经过几天的修养，她的状态比那天好了很多，最起码脸色不算难看。
银狐哼了一声：“你来找我，想了解什么？”
“大空洞是怎么炸开的？”
凯尔希的话好似踩了她的尾巴，银狐极力否认：“我不知道！我们行动的当天，根本不知道什么大空洞！”
“它应该不是你弄出来的，但是和你的行为存在一定的联系，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银狐表情一滞，反问道：“你有什么猜测？”
“一个意外，我只能这么怀疑，毕竟……”凯尔希看向车窗之外，正对着海面，她的目光无比深邃，轻声道，“这里曾经是人间之神爆发神力对抗那些不可知存在的地方。”
过了许久，银狐贴着纱布的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无奈的话：“凯尔希，我记得你说他吸收了你的力量对吧，难怪你没有引起更大的麻烦。”
“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当初我们都被人间之神的力量正面照射过，为什么只有他能安然无恙呢，所有神力都被吸收，难道就因为他是序号最接近001号的捍卫者？”
银狐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什么：“难怪你要呆在我这里，旧城区周围非常薄弱，承受不了你的力量，你怕引起更大的空洞！”
“对，但是只对了一半，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
当莱茵生命的行动人员将三米多高，长度超过十米，宽度超过五米的“和平使者”时，没有见过它的人都被其冷酷凶悍的外观震撼了。
它由两条宽厚的履带提供动力，搭载多个战术炮台，其火力之强悍可以摧毁数个队列的骑兵，光看武器数量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
在此次行动中，莱茵生命一共出动三辆和平使者，可谓财大气粗。
“我不能告诉你们这个大家伙的具体数据，不过可以说一点，它是近年来我们最大的成就之一，我很喜欢这东西，至少它比维多利亚的蒸汽机甲看上去更安全，也更强大。”
负责和莱茵生命对接的杜宾屏住呼吸，慢慢接近和平使者，得到允许后，手指轻轻触碰着它的外装甲，透过手套都能感觉到金属触感。
她有种直觉，这玩意的速度将会成为致命弱点，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也太重了，履带轻易就能压碎路面，绝对是路政公敌。
就像卡西米尔那些重骑兵，厚重的铠甲能提供绝佳的防御，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机动能力和灵活性。
章73. 女朋友数量又增加了
她想到的还有更多，比如博士要求建立的源石爆炸物生产线，比如那些简单可复制的大炮，目前还在研发阶段的蒸汽机甲，这些东西都大大增加罗德岛干员的作战能力。
可笑的是她之前还提出反对意见。
“操纵这个大家伙，至少需要两名源石技艺不错的术师吧？”
罗伯茨轻轻拍着和平使者的装甲，靠在它上面，嘴角勾勒出上翘的弧度：“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这些，但看在我们是盟友的份上，这家伙只需要三名车组成员，一名车长，一名驾驶员，一名炮手，只需要其中一个人拥有源石技艺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是术师。”
杜宾怔了怔，缩回手，恳求道：“我能拍一张照片么？”
她是个军人，面对这个大家伙时，她感觉到了颤栗。
“可以，既然我们拿出来，就可以向盟友分享部分情报。”
佩洛人神色复杂地找来相机，近距离拍了两张照片，转身离开，背影略有些萧索。
罗德岛营地的临时指挥室里，周金儒看着这些照片，空气近乎冻结，杜宾看着他，阿米娅也看着他。
她们没想到博士看了两眼后，随意的丢在桌子上，满不在乎道：“这玩意有啥用，吓唬人还可以，也就他们莱茵生命当宝贝，装甲再厚，让帝国先兆者炸几炮试试，履带断了罚站着让人打。”
“可是……”
博士大手一挥：“我们不要这铁乌龟，哪怕它再小一点，轻一点，速度快一点，也没用，因为根本防不住空中单位的轰炸，莱茵生命也就拿它来欺负旧城区那些怪物，移动城市的舰炮都比这管用。”
周金儒不知道哥伦比亚从哪里挖出来的重坦图纸，反正不像莱茵生命的风格，在他的记忆里，后现代的战争已经从地面部队为主力变成了制导武器，精准轰炸摧毁重要节点，人再多也经不起炸。
而泰拉世界这边，无人机如此发达，还有移动城市这样的黑科技，如果不是生产成本以及弹药威力偏弱和人体强度有大幅提升，地面单位将会变得可有可无。
哥伦比亚没拿什么好东西来，却抱着吓唬人的心态，宣扬武力的成分居多，但水分也多。
“我们不用想那么多，不需要对已经制定的计划做出更改，罗德岛干员的发展战略更倾向于单兵作战和小队作战，同时兼顾多维协同，如果有需要，有大把的雇佣军可以挑选，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浪费精力，毕竟我们是一家制药公司。”
博士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像制药公司该有样子。
杜宾心中稍稍安定，她没能完全明白博士的意思，但大致方向是明确的。
送走杜宾后，周金儒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再有两个小时行动正式开始。
“阿米娅，你先回去睡一觉吧，到时间了我叫你。”
兔子摇头：“干员们都在准备，我还不能休息。”
周金儒走过去，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放在后面的矮床上，强硬道：“你要休息，至少应该躺着，不然亚叶又要跟我抱怨你加班太多，导致尾巴绒毛脱落了。”
安顿好阿米娅，周金儒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写报告。
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为了安抚杜宾和阿米娅，但和平使者并非一无是处，它的军事用途相当广泛，不然也不会被称作陆战之王，在特定的时代具有碾压的优势，同样，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变成一个曾经辉煌过的注脚。
罗德岛需要这种军事武器吗？
不需要。
但不能不防备。
哥伦比亚最出名的商人是军火商，只要有人出钱买，他们就敢卖。
连整合运动都能弄来暴翎·G和法术大师A2，别的地区势力开一辆坦克出来也不奇怪。
“轻型蒸汽机甲需要尽快拿出样机了，虽然游戏里展现出来的内容很少，但实际发展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干员需要用身体去对抗战争机器，先不说打不打的过，出现这样的局面，就是他的失败。
报告写到一半时，门口出现了一名访客，周金儒做出噤声的动作，轻轻道：“小点声，阿米娅睡了。”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凯尔希，她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退出门，周金儒关了灯，紧随其后。
“博士在忙什么？”
“我们的朋友拿出了新式武器，看上去很可怕的那种，我要写一份报告用来安抚一些人的情绪。”
凯尔希感慨道：“我很庆幸你没有要求装备部去生产那些武器。”
“我又不是什么穷兵黩武的暴力狂，那些东西现在只有国家层面才能拥有，你能想象一个地区富豪组建一支小型军队吗？”
大猞猁点头：“能，萨尔贡就有这样的人。”
周金儒：“……”
太后你不要抬杠啊！
灰头土脸的博士努力分辩道：“那是少数情况！”
“其实不少，卡西米尔部分骑士领也有私兵，这片大地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文明，撕开文明的伪装后，你就能看见掩藏在背后的野蛮。”
周金儒举起双手：“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觉得你不是为了反驳我才说这些话。”
凯尔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轻声道：“我们的陆行舰收到消息，使徒们正在快速南下，打算在新汐斯塔会合。”
博士睁大了眼睛：“闪灵，夜莺还有临光？”
“是不是觉得女朋友数量又增加了？”
“咳咳咳咳咳……”
周金儒一阵咳嗽，凯尔希的嘲讽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什么时候凯太后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周金儒恢复平静，才开口道：
“博士，如果有任何异常，请务必详实报告给我。”
菲林女人目光清澈，眼瞳深邃，谁也看不穿她的心思。
周金儒试图抓住她的手，她闪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抓住。
如果她真的要躲开，周金儒觉得自己应该没机会，他随即闭上双眼，利用理智缓解她体内逐渐强盛的力量。
“说实话，我挺担心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不必太在意我，你要多帮助阿米娅。”
章74. 侦察开始
凌晨四点，深邃的夜幕被天际的一丝光亮划开，新汐斯塔和莱茵生命的联合行动也随即展开，超过千人的队伍进入旧城区，空中无人机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各种电子信号飞速传递。
主要负责侦察的行动队跟在无人机后面，扫荡能看见的一切怪物，他们拿着先进的远程射击武器，在和平使者的掩护下前进，推进速度比计划中还要快一些。
“在这种战争机器的火力支援下，正面迎击地面部队时会有很大的优势，可以将它看作是一门可移动的火炮，它最擅长的还是攻坚，野战效果就差很多，移动速度是它的致命弱点，这时候，地面远程单位能弥补一部分防空能力的不足，毕竟现在大多数空中攻击手段都来自无人机。”
周金儒用教鞭指着和平使者放大的地图，另外一边的屏幕上正在实时转播前线的画面。
“推动这个大家伙的发动机马力尽可能要大，燃料也是关键问题，如果要对付这一类战争机器，条件允许下请呼叫空中支援，轰炸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在无法提供空中支援的情况下，我个人建议，立即战略转移。”
在场的几个人里面，银灰紧盯着它厚重的正面装甲，反问道：“它需要多少辆能形成正面作战能力？”
“五辆，或者六辆可以组建一支编队，正面作战时需要地面单位协同来弥补自身笨重的弱点。”
周金儒补充道：“我不确定这个大铁盒子的真正防御力，除非哥伦比亚人能送几辆给我做测试，同样，它的火力也成谜，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了。”
阿米娅开口道：“它不能作为我们的假想敌。”
“但我们要知道它作为敌人时，该怎么对付，而不是上去送死。”
周金儒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他必须这么做，及时给出提醒和建议，否则就是渎职。
画面的另外一边显示罗德岛的支援小队已经就位。
“稍微跟上去一点距离，免得被我们的朋友抱怨罗德岛作壁上观。”
一直没说话的杜宾指着前线转播：“发现怪物了！”
飘浮在空中的无人机精准捕捉到摇晃着身体的活死人，他们半边身体都已经结晶化，却还能维持人形，只是裸露在空气里的体表都被源石所覆盖。
这些人应该是在火山爆发中死去的汐斯塔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重新站了起来。
“不对，死去的人会被源石快速吞噬，变成新的感染源，很少能维持死亡时的样貌，它们到底是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一辆和平使者率先开火，黑洞洞的炮管口发出深红的光芒，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枚深红“炮弹”飞向道路另外一边的怪物们，光是气浪就将它附近的地面人员吹的东倒西歪，整辆战争机器都向后挪移了一段距离，后坐力可想而知的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飞出炮口后划出一道弧线的“炮弹”，它落在地面时，瞬间汽化了最接近的怪物，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颤抖，地面深陷下去一大块，可怕的爆炸威力撕碎了周围的怪物，就连一边的街边建筑都没有放过，接连震塌了一部分。
恐怖如斯！
以这样的威力来对付旧城区的怪物，恐怕是真的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哥伦比亚的震慑效果达到了，他们拿出的武器能满足一些人的需求，和平使者足够大，火力也相当猛，优秀的视觉冲击能让人下意识忽略它的弱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只是侦察，周金儒会怀疑他们已经展开总攻了。
现在牵引源石聚能装置的拖车还没进入旧城区呢！
“重置攻击的时间很漫长。”
银灰敏锐指出这一点。
在和平使者打出第一炮后，它既没有转动炮塔，让其他炮口进入攻击序列，也没有保持前进，反而开始缓慢倒车，让附近的地面单位掩护其后退。
站在阿米娅身边的凯尔希淡淡道：“越强大就越脆弱，这是万物的道理。”
受到惊动的怪物们疯狂向联合行动的作战人员冲过来，迎接它们的是密集的红色飞弹，几乎人手一支热射枪，形成相当严密的火力网，但凡是冲过来的怪物都被击杀在半路。
清剿这条街道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没有任何人员损失，唯一一个伤员还是自己扭伤了脚。
“经过今天的战斗之后，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改变对枪械的看法，山高路远，拉特兰也拿哥伦比亚没有办法。”
银灰捏着下巴，他忽然觉得盟友优先为战斗干员提供源石手雷是非常明智的举措，没有什么比强化火力更让人安心了。
杜宾说道：“照这个速度，他们一天内就能推进到预定的位置，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加强防线。”
“不一定，现在被消灭的都是外围的怪物，越接近大空洞，所出现的怪物就越可怕，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获取大空洞核心的画面了。”
之前各方都尝试过用无人机远程观察，问题是信号似乎受到了干扰，不要说拍照了，就连试图接近都会无缘无故的坠机。
罗德岛连续损失四架无人机后，终于放弃深入观测，极境为此郁闷的一整天，因为他在专业领域被打败了……
……
前线作战非常顺利，顺利到让罗伯茨觉得他还没有拿出更多的秘密武器就能结束任务，莱茵生命高层的小心警惕有点多余。
他站在和平使者旁边，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整条战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混乱的后勤。
经过激烈的战斗，各个编队所消耗的弹药都在三分之一左右，虽然剩余的储备还很充足，但运输车队迟迟未到，让这场胜利没有那么完美。
他在思考要不要原地停留，等到补给到来。
和平使者上方的舱门打开了，一名穿着土黄色迷彩服的沃尔珀男人伸出上半身，说话时音色坚硬的就和钢铁一样。
“罗伯茨先生，你的部队为什么不进攻？”
章75. 侦察还是进攻
罗伯茨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他是哥伦比亚官方派来的战术指导，负责这些新式装备的应用，换句话说，他的身份地位要远在自己之上，可以和后方的那个沃尔顿相提并论。
“约瑟夫先生，我们推进的速度比预想中要快，然而身后的补给还没有赶到，如果再发生大规模战斗，弹药储备匮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独眼罗伯茨的说辞非常委婉，因为他们首次在远离本土的位置发起攻击，哪怕只是对付一些怪物，所需要的弹药数量也是非常庞大的，此时运输线就成了限制进攻速度的关键原因。
莱茵生命开发的热射枪取消了以往的蚀刻子弹，采用源石充能的方式，镌刻在枪身上的蚀刻法阵让武器本身变成一把法杖，它消耗的是使用者的精力和插槽里的至纯源石。
这样一来它便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枪械，一方面绕过了拉特兰的限制，另一方面也让对金属外壳的有大量需求的蚀刻子弹直接退役。
至纯源石虽然昂贵，但至少比蚀刻子弹便宜不是么？
还能让喋喋不休的天使们闭嘴，可谓一举多得。
“罗伯茨，过分的小心谨慎和胆小没有区别，”约瑟夫抓着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不屑道，“和平使者对付那些怪物绰绰有余，我只要开一炮，瞬间就能摧毁它们，我会继续侦察一段距离，让你的人跟上来，不要掉队。”
在约瑟夫眼中，这么点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让汐斯塔人和罗德岛的人充当他的运输队好了，和平使者轻易就能碾碎这些脆弱的怪物。
当战争机器的尾部发动机开始轰鸣时，三道黑色烟柱喷向天空，庞然大物逐渐提速，而罗伯茨也戴上面罩，命令手下的人跟上去。
罗德岛营地的临时指挥室，阿米娅得到消息时吃了一惊，忍不住看向周金儒：
“不是说侦察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前进，两侧的部队都没有能力跟上啊！”
周金儒抱着胳膊，他一点都不意外，拥有强大武力的哥伦比亚根本不会满足一次攻击，运送来的武器装备也不可能交给莱茵生命使用，所以对方队伍里肯定有职业军人，弄不好还是个尉级军官。
他淡淡道：“让陈带人跟在后面，保持队形，无人机向两侧未探索的区域飞行，侦察半径一公里，为我们的友军提供动态地图。”
阿米娅的直觉相当敏锐：“博士在担心什么？”
周金儒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在最接近旧城区的西海岸守了几天，整合运动逃出来前后，那边没有任何怪物冲出来，唯一一次战斗发生在陈小姐的突围战，新汐斯塔的其他区域也没有接到遇袭的报告，毫无理智的怪物竟然老老实实地呆在旧城区，这不合理。”
只要有一个游荡出来的怪物出现，周金儒都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的局面在他看来实在太刻意了，似乎有什么存在约束了怪物们的行动。
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消灭没有理智的怪物和对付一个智慧生物是两种概念，他担心的就是后者。
这时，亚叶匆匆赶来：“博士，医疗组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进入梦境世界。”
大空洞的范围只能通过梦境来观测，亚叶及时送来的消息让周金儒松了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再观测一次大空洞。
“杜宾教官，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杜宾神情严肃：“是，保证完成任务！”
直到她离开，阿米娅才叹息道：“杜宾教官职业病改不了了。”
周金儒沉吟片刻，转向银灰：“盟友，麻烦你去一趟物资囤积的临时车站，多带几个人，再起飞无人机照亮那片区域，另外丹增也要加班，有时候不能完全信赖机器设备。”
他早就领教过丹增锐利的眼睛，就连深海造成的黑云也无法阻拦，反隐的最佳选择。
“帮我接极境干员。”
通讯科的极境随叫随到，几乎秒接，喇叭里传来黎博利男人的声音：“这里是极境，请讲。”
周金儒盯着地图中临时车站的位置：“极境，你带人拖一台反隐身装置去临时车站，布置在通往前线的路上，与车站间隔距离为五百米，与指挥室连接通信画面即可，不要留人，布置完就撤退。”
前线将侦察演变为一次进攻，周金儒不得不为了后方的薄弱环节增加防御，这又不是两军对垒互推。
在原本制定的计划中，侦察行动循序渐进，以和平使者为箭头，两侧部队齐头并进，推进到大空洞前面强化防御，现在变成了和平使者突出一大截，拖着所有人前进，它的主动出击打乱了之前的所有部署。
“阿米娅，我要去杜宾教官那边了，这里就交给你，不管前线发生多大的变化，按照我们制定的计划进行。”
周金儒不参与现实里的战斗，他会和杜宾等人进入梦境，因为在场的几人里，没有人比他的经验更丰富。
营地的另外一边，八台设备安装完毕，随时可以使用。
“每台设备可以容纳两个人，我们安装了隔板，空间足够，当然也可以不用。”
格雷伊戴着一顶工作帽，脸颊挂着汗珠，作为罗德岛的资深电工，他忙了整整一夜，终于顺利完成任务。
“辛苦了。”
周金儒竖起大拇指，加班费自然不会少，他们都是罗德岛的基石。
连同杜宾在内的三支预备组全员到齐，一共十六人，准备进入设备。
“博士，您的设备在那边。”
格雷伊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那是凯尔希的个人车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站在车门前看着他。
周金儒感慨道：“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设备。”
凯尔希拉开车门，手指飞快在设备的操作面板按了几下，“棺材板”打开，还是滑盖的，看的周金儒眼角直跳。
“博士，我会密切观察你的生命征象和意识状态，我会保护你的。”
章76. 狡猾天性
周金儒飞快躺进去，仰头望着凯尔希的脸，鼓足勇气：“你不给我一点奖励吗？”
“等你回来。”
大猞猁说完，“棺材板”合拢，一道蓝光照在他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淌，意识开始下沉。
一阵恍惚过后，周金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空地上，对应现实中的罗德岛营地。
“博士！”
身后传来玫兰莎的声音，预备组的十六人陆续抵达，每个人都全副武装。
杜宾迟疑道：“梦境世界好像和现实里有很大的区别。”
她指着汐斯塔海面，那里并不是初升的朝阳，而是一抹落日前的余晖。
没来由的，周金儒心中闪过四个字，残阳如血。
“这里是梦境嘛，总和现实存在差别的，我们的营地也不见了不是吗？”
三支预备组摆出阵型，按照原定计划向旧城区前进，杜宾走在前面，周金儒跟在队伍中间。
比起现实，梦境里的汐斯塔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断垣残壁，视野中看不见一栋完好的建筑。
残阳将众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海风吹在身上，彻骨的寒意。
很不正常。
这是所有干员心里的念头，走在中间的博士全然不在意，给了他们不小的信心。
在进入梦境前，亚叶向所有人讲解了安全规范，他们可以随时逃离，而且在外面监测的医疗干员也在密切观察，必要时手动断开与梦境的连接。
“注意我们的周围，无人机的感念能在这里使用吗？”
史都华德从背包里摸出一架无人机，但就在他拿出来时，无人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只剩生锈的骨架还留在他手中。
好极了。
现在他们只能通过肉眼来观察大空洞的范围。
很快，一行人来到旧城区与西海岸的交界处，鞋底的沙土悄然发生变化，他们踩在一片沙粒之上，就连吹来的风都夹杂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戴好面罩，开启空气过滤器。”
干员们纷纷拉好上面罩，一根黑色的罐子连接着他们身后的背包。
周金儒身周浮现出丝丝黑线，罗德岛博士的大衣披在身上，以黑色为主，充满金属质感，头盔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是错觉，他的身影变得高大，同时也让人畏惧。
曾经指挥他们的那个人，似乎回来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彻底进入城区，风速慢慢增强，眼前一片昏黄，沙子，沙子，全部都是沙子。
断裂的墙壁之下，黄沙堆积成小山。
“呼呼。”
风声中传来吭哧吭哧的动静，似乎有生物正在接近。
博士举起右手，拳头张开，分散成五根手指，身边的干员瞬间各自组成三人小队，寻找最近的掩体。
渐渐地，地面震颤越来越大，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五米多高的锈蚀金属外壳，两只红色电子眼睛发出光芒，粗长的金属下肢支撑着圆筒形的身体，一步步前进，之前听见的声音就是它背后的两根金属管道里喷出的雾气。
它没有发现藏在附近的人，或者干脆没放在心上，十七个人静静的看着巨大机器人离开，消失在风沙中。
卡缇颤抖着问道：“那是什么？”
“我好像见过。”安德切尔回答道。
玫兰莎立即追问：“在哪里，什么时候，资料库里有档案吗？”
周金儒压住其他声音：“有，我们当初在59号废墟撤退时见过，可惜没有留下照片，我没有猜错的话，它来自终产者时代。”
他记得自己还有所谓中层公民的身份呢。
“这么说，它是从大空洞里面出来的？”
除了阿米娅和凯尔希外，其他干员并不知道陈兮的来历，只认为她和她的那些人都是雇佣兵，但大空洞的概念已经向干员们普及。
梓兰的语气透着几分不在然：“也就是说，和维多利亚的情景剧一样，我们还会遇见更多来自过去的存在，会有活生生的人吗？”
周金儒也不能确定：“也许吧。”
确认机器人远去后，一行人重新集合，这次他们换了更加松散的阵型。
咔吧。
一声轻响被走在队伍后的斑点捕捉到，他警惕的举起盾牌：“小心！”
情绪感知无声无息扩散，数个冰冷无序的情绪源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玫兰莎！”
菲林少女的右手按在剑柄，寒光一闪，剑刃切开飞蹿而来的黑影。
剑尖垂向地面，剑身的墨绿色血液滴落，被一分为二的怪物发出难听的声音，挣扎几下后便不动了。
它的死让埋伏在周围的数个带着敌意的情绪源四散奔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米格鲁和卡缇两个人用钩锁套住怪物的尸体，确认对方完全死去后，才拖拽过来。
“这是一种虫子，它的种种特征都证明是虫子。”
安赛尔戴着手套，与芙蓉一起用手术刀解剖怪物的躯体，动作流畅，两个人合作无间，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切下怪物的肢节。
他继续解答道，可怎么听都带着些许困惑：“它的身体构造似乎只是为了捕猎而生，腹部脏器没有冗余空间，也没有生殖器官，甚至不如工蜂，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生物？”
当安赛尔的手术刀试图切开一块包囊时，手指颤抖了一下，语气凝重：“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杀死它。”
周金儒冰冷的声音传来，卡特斯人咽了口唾沫，对面的芙蓉已经一刀扎穿包囊，细长的刀刃切开里面的生命，只听见令人颤栗的悲鸣传来，刀刃之下蜷缩着竹节虫一样的生物。
梓兰和月见夜分别画了几张草图，对视一眼，牛郎开口道：“博士，我们在这里停留很久了。”
周金儒眉头紧锁，扫了一眼安德切尔，又看向萨卡兹术师。
“炎熔，烧了它，烧成灰。”
炎熔点点头，她还记得当初考核时的经历，张开五指，一团烈焰喷射而出，瞬间将怪物的尸体烧得焦黑，但就在这时候，本已经死去的竹节虫突然爆射出去，向人群之外逃窜。
嘣。
它飞射出去的方向正好撞上安德切尔的弩箭，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章77. 审判
芙蓉脸色苍白：“我没想过它还能存活。”
不但年轻的医师没想到，就连其他人也惊异这只虫子的狡猾程度。
“我倾向于这是一种生物本能，在生物演化过程中，它们早就养成了狡猾的天性，用来躲避致命攻击。”
如果不是解剖，众人就会漏掉藏在虫子尸体里的竹节虫；
如果不是博士命令烧掉虫子，众人就会认为虫子的惨叫而认为它已经死掉；
如果不是安德切尔最后放箭，它已经顺利逃窜了。
如果这些是虫子的天性，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我们继续走，加倍小心吧。”
周金儒抬起头，远处的断楼上，矗立着一道身影，注视着众人。
那是一张遭到严重损伤的脸，几乎能看见白骨，更令人紧张的是他的左手是一条粗长的触手。
只是一眼，他转身离开，消失在风中。
“博士！”
杜宾炸毛，惊呼一声。
周金儒点头：“我在。”
他当然看见了，只是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两者之间距离也很远，只好作罢。
博士盯着已经变成黑灰的虫子尸体，淡淡道：“你们决定是否继续前进。”
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泡普卡抓住他的衣袖：“博士呢？”
芬咬牙道：“不，我们继续前进！”
就像当初冲出切城，面对十倍于己身的敌人，他们依然有勇气发起进攻。
“那我们就再走一段路。”
……
亚叶收到医疗干员们的汇总，在过去十分钟内，设备内的干员情绪剧烈波动，他们可能遭遇战斗，但是没有一个人脱离梦境，现在已经恢复平静。
没有罗德岛陆行舰的核心，他们没有办法及时了解梦境世界里发生的事情，所有数据都记录在凯尔希老师的车里，只有等返回本舰后才能解析数据。
将一切都托于那个男人的手中，他平时太过恶劣，和许多干员的关系都很暧昧，关键时候却又值得信赖，这能让人看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凯尔希老师就守在车里，应该没有问题。
亚叶对凯尔希的信任远胜于周金儒，几乎将那个人当做生命的寄托。
但就在这个时候，所有设备内都发出警报声，她的心一下子揪住，附近的同事也全都聚集过来。
“怎么回事？！”
设备的警报灯闪着橙色光芒，距离紧急脱离只剩一步之遥。
嘟嘟嘟嘟嘟嘟……
强制退出梦境的提示灯连续闪烁，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预备组干员在现实苏醒。
亚叶心乱如麻，喊道：“所有人都醒了吗？”
“梓兰，月见夜，泡普卡，斑点……”
人数清点一圈后，医疗干员大声回答道：“不，玫兰莎和克洛丝还在梦境！”
设备内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亚叶连忙打开，只见芬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跳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博士所在的那辆车跑去，紧跟在她后面的是米格鲁和卡缇。
泡普卡惊恐的望着年轻的医生：“亚叶姐姐，博士不见了！”
……
菲林少女和卡特斯少女背靠背，相互依靠着，气喘吁吁，在她们面前倒下的怪物尸体堆积如山，有的是之前见过的虫子，有的是奇形怪状的生物，还有金属机器人。
“克洛丝，坚持住，现在只剩我们了！”
玫兰莎用长剑支撑着身体，伸手搀扶克洛丝，脑海里还在回想突遭变故的瞬间，博士消失，随后是大量怪物突袭，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克洛丝贪婪的呼吸空气，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非常恶劣，她一定会把空气过滤器摘下来畅快地呼吸。
“我没事，玫兰莎，谢谢你。”
她记得玫兰莎在关键时候挡了一次攻击，要不然她也会退出梦境。
菲林少女坚定道：“我们要去找博士，我有种预感，即便我们退出梦境，他也不会醒来。”
“怎么找，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
玫兰莎眼神坚定：“相信我，我的直觉很准，我们不断前进，就一定能找到他。”
……
“要么让我们重新进入梦境，要么让玫兰莎和克洛丝断开连接。”
亚叶摇头，她还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回绝道：“玫兰莎和克洛丝能主动断开连接，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那她们一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现在设备需要重置时间，至少一个小时内无法再次进入梦境。”
芬焦躁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
亚叶低下头，低声道：“请相信博士，相信同伴，也相信我们。”
当特殊情况发生时，她能做的只有安抚同事。
老师，梦境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闭门不出呢？
……
“你被逮捕了。”
两名身材强壮高大的警员站在周金儒的面前，亮出逮捕令后，给他戴上手铐，四只有力的手反扭他的双臂，以对待犯人态度押运他离开公寓。
我在哪儿？
他原本还在新汐斯塔的旧城区，可是下一秒就出现在充满现代气息的公寓里，紧接着就是有人敲门，说楼下漏水，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进来的是一群膀大腰圆的警员。
在周金儒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时，他就被逮捕了。
我犯了什么罪？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两名负责押运他的警员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憎恶和痛恨，还有深藏在情绪之中的恐惧。
你们憎恶什么，你们痛恨什么，你们又在恐惧什么？
周金儒想要反抗，身体却做不出反抗的举动，警车开到了目的地，下车时，他看见无数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还有人举着牌子，说你们是魔鬼，是刽子手。
隔离带之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边哭一边朝他扔石子，说的话他听明白了，说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孙子。
还有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女孩子，奶声奶气的说出让他心如死灰的话，她说，你们是坏人。
周金儒抬头一看，法院，心里明白过来，原来打算审判他来了。
下面那些人都是来看他被审判的。
那……
咱们走着。
章78. 回答我！！！！！
审判庭内庄严肃穆，被押到被告席上的一共六个人，五男一女，上方法官三位，文书若干，两侧没有律师，没有被告人。
陪审团的位置坐满了人，有穿西装的，有穿休闲服的，男男女女，无数双眼睛看着六名被告。
还有现场直播，画面传送到每一个端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观看。
法官庄严宣布：“现在开庭。”
由于没有原告，陈述案情由一名法官来进行。
周金儒听了个大概，意思是他们在某些行动中间接造成的伤亡和财产损失，然后话锋一转，念稿子的女性法官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掌握杀伤性极强的力量，蓄意破坏和平，危害人类安全，不应享有特权，禁止使用力量，天网系统应该交由人类联盟来管理，而不是属于某个组织。”
周金儒默念着这些宣判，渐渐明白了什么，他再看向三名法官，还有那些网络端口之外的眼睛，却半点愤怒也生不出来。
“宣布，解散捍卫者组织，废除捍卫者身份，勒令交出天网系统，所有捍卫者必须去统一地点报道，不得离开监控范围，否则视为反叛人类。”
被告席最左边的一名男性平静地问道：“你们急于审判捍卫者，是想要异魔许诺的和平？”
审判庭内鸦雀无声。
“因为天网系统可以随时发现异魔打开的微型虫洞，所以你们想要掌握在手中？”
“你们知道天网系统是无数人牺牲，血流成河，堆尸成山才得到吗？”
“异魔说它们在火星建立家园，共享和平，还可以帮助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你们就相信了？”
法庭中间的大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呵斥道：“肃静！肃静！”
“申宜兴，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将个人凌驾在人类之上，你也是人类，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天网系统是人类共有的，并不是某个组织就能拥有特权，至于你说的和平，那也是人类自身应该争取的，而不是靠某个组织赏赐。”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名为申宜兴的男人，语气冰冷：“你们的计划早就不是秘密了，你们宣称只要异魔敢入侵太阳系，你们就发动烈阳计划同归于尽，你们真是魔鬼啊，自以为是的魔鬼，那些无家可归的异乡者只是想找一片暂居地，你们就想拖着全世界一起灭亡！”
申宜兴愣了两秒，不可置信道：“同胞们，你们宁可相信那些外来者，都不愿意相信我们？”
回应他的是无数痛骂指责，还有冰冷的目光。
他的手铐绷断，将身后两名警员推得踉跄，隐藏在陪审团内的武装人员举起自动步枪对准他的后背，从法官席两边的门外钻进来手持红点步枪的士兵，枪口都对准申宜兴。
“不用你们动手。”
申宜兴站直了身体，神色自若，抚平褶皱的衣物，扫视一眼周围的人，五官内喷出一股烈焰，瞬间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火，眨眼的功夫，连灰都没剩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11号！11号！”
那名被抓住的女人拼命挣扎起来，捍卫者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抵抗的，她疯了一样扑向申宜兴化为火球的地方，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她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控诉道：“从异形之灾到异魔入侵，我们牺牲那么多同伴，现在只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和平，你们！你们！”
“你们不配拥有捍卫者！！！”
她也化作一团火，与申宜兴一样选择灰飞烟灭。
坐在周金儒身后的一名陪审员轻声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想明白，你能解答我的疑惑吗？”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前走，口中不断发出疑问：“明明是我们拯救了这个世界，明明是我们牺牲最大，明明是我们一直在维护人类安稳入夜，明明……是我们燃烧自己，绽放照亮黑暗的生命之火，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结局？”
他走到审判台前时，背对着周金儒，脚上的靴子不断滴落水滴，一只手也化为触手。
“004号，你是最接近001号的人，你能解答我的困惑吗？”
他转过身，显露出那张被腐蚀到只剩下白骨的脸，周金儒却无声的吐出他的序号。
“014号。”
014号点头：“这是我的序号，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因为我们捍卫者的名字是没有意义的，谢谢你提醒我，004号，请你回答吧，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人类安然度过了数次灾难，还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这就是我的回答。”
“那我们呢？”
“那我们呢？！！！”
014号声音放大，他张开嘴，喷出水花，他的愤怒让周围充满水汽！
他咆哮道：“你伟大！你们都伟大！了不起！001号燃烧殆尽！002号舍身母巢！003号身死魂灭！005号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在问人类赢了没有！004号！你回答我！我们的牺牲到底有没有意义！！！！！！！！”
“回答我！！！！！！！！！”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审判庭劈的粉碎，世界碎成玻璃渣！
他的愤怒，他的怨恨，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整个世界塌陷了，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周金儒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原地，一片荒漠之中，而天空乌云遍布，雨水冲刷着干渴的地面。
014号双眼血红，他死后，依然无法释怀内心的怨愤，此刻复活，他想问个明白，他在问周金儒，问消逝的时间，也在问他自己。
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刺剑，遥遥指着周金儒：“004号，在我的幻境里困着两个女孩，刚才她们不肯走，现在也走不了了，我感觉你好像没有以前厉害，如果你不能打赢我，我就杀了她们，在我的梦貘幻境里被杀死，在现实中也会死去。”
周金儒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道：“014号，我们没必要这样的，真的。”
003号人形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出来。
章79. 倒车！
轰隆！
一道惊雷从天边划过，初升的晨曦被乌云所笼罩，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怎么会这样，天气观测站明明说这两天都会是好天气的。”
随着那一声雷鸣，陈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由于罗德岛的人手被安排在二线，没有接触怪物的机会，因此一些打扫战场的工作便交给他们，说起来也不是特别麻烦，防护装备穿戴整齐的后勤干员用人力的方式将死去的怪物堆积在一起，然后放火燃烧。
用火烧是博士的建议，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认真执行了。
“奇怪，这些尸体为什么死后没有被源石吞噬干净？”
一般感染者死后都会被快速扩张的源石“吃掉”，但被前面的侦察部队打死的源石怪物，却仍然保持着半人半源石的样子，源石仿佛“死”了，既没有扩张，也没有形成传染源。
三个大坑里堆满尸体，喷洒可燃液后点火，三道漆黑的烟柱直冲云霄。
星熊担心道：“会不会形成源石尘埃影响新汐斯塔市区？”
一名随行的医疗干员拿出监测设备回答道：“不会，仪器显示这里的源石都没有传染性，它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石头。”
星熊想抓头发，但她的手指在只能触碰到防护头盔，只好放弃挠头盔这个看上去很蠢的动作。
“呃，为什么？”
陈扫了一眼抵挡，好同事也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医疗干员摊开手：“不知道，我们还没有时间对这里的源石粉尘进行研究。”
滴答。
一滴雨点落在陈的肩头，防护装备上覆盖的一层黑灰被水滴点化，没来由地，她的心情无比烦躁。
“老陈，我们的人在后面建立联络点了。”
陈点点头，他们身后这条运输线拉得太长了，而前面的部队还在继续侦察，让中间的防护变得格外脆弱。
说起来也许让人难以相信，一天的推进路程仅用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一半，看样子还准备继续完成另外一半。
“陈长官，指挥部传来消息，让我们放出无人机向两侧侦察，务必点亮实时地图。”
“知道了，阿星，给前线部队发送消息，我们的无人机将占据部分天空航线。”
……
“罗德岛申请后方两侧的天空航线，他们要侦察后方未点亮区域。”
罗伯茨耐心看完简报，认真思考要不要让部队停下来休整，友军的小心谨慎比较符合他的想法，因为左右两边的推进部队明显滞后，这就要涉及当初制定计划时的一个细节。
在罗德岛博士的建议下，地面人员要清扫旧城区每一个角落，不能留下一点空缺，他将大地图分为若干个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都必须经过几次清扫后，确认没有怪物残留。
现在和平使者推进速度过快，导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清理身后的建筑，也就是说，他们只完成了侦察任务，却因为缺少人手而无力承受清扫工作。
“我同意他们侦察未探索区域，毕竟友军也想找点事情做。”
和平使者的舱门打开，约瑟夫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打趣的对罗伯茨说道。
罗伯茨微微摇头：“约瑟夫长官，我们需要停下来等待后面的部队，我们面对不是那些荒野聚落的原住民，几声炮响就能吓跑大多数人，这些没有理智的怪物根本不在乎对面是不是钢铁和炮火。”
就在刚刚，一大群晶簇怪物顶着和平使者的炮火冲过来，迫使这个大家伙在短短五分钟内连开两炮，不得不停在原地清扫炮膛。
更令人郁闷的是，他的部队首次出现伤亡。
一枚从远处激射过来的源石晶刺扎穿一个倒霉蛋的防护服，更不巧的是被穿刺的部位是他的脖子，喷射而出的血液瞬间填满防护服，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短短一分钟，他就直接死掉了。
“我们确实停下来了。”
沃尔珀军官捏着香烟，他找了个还算可以的理由。
“和平使者没有燃料了。”
谢天谢地。
罗伯茨暗暗松了口气，他才不管和平使者有没有燃料，只要能停下来就是好事。
“长官，侦察无人机显示，正前方出现大量敌人！”
约瑟夫皱眉，追问道：“相隔多远？！”
“一公里，还在不断接近，是从更深处游荡过来的！”
不到一千米距离，转眼便至！
此时天空昏暗，雾气缭绕，即便用望远镜也看不了多远。
但现在已经不用看了，地面的震颤足以证明有大量敌人就在眼前。
约瑟夫按着喉咙处的耳麦冷静道：“倒车！倒车！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悬浮在空中的无人机拍摄到密密麻麻的晶簇怪物游荡过来，中间还夹杂着相当数量的晶簇巨人，当画面出现在正在后退的侦察部队眼中时，约瑟夫和罗伯茨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数量的怪物，瞬间就能淹没自己这些人。
可他们连大空洞的边缘都没摸到呢！
……
得到前方情报的陈头皮都快炸了，立刻命令所有人停止收拢怪物尸体，除了保证通信人员外，集中力量原地构筑防线。
不光是罗德岛干员，就连两边二线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加强防御。
“能守住吗？”
陈低头沉思两秒：“应该能，我申请了术师支援，装备部也带着新式装备赶过来，这要是守不住，也没人能守住。”
只是一些晶簇怪物罢了。
罗德岛的资料库内有相关数据，都是由博士口述，专业干员填充细节，大致不差。
星熊忽然问道：“博士联系过你吗？”
“没有，我接到的信息都是由阿米娅签发。”
陈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烦气躁了，因为那个人不在。
她暗暗生气，难道没有那个男人就不行吗，谁离了谁不是一样过？
当初一年多时间压根就没有想过他！
“别想那么多了，准备作战！”
星熊愣了两秒，到底谁想那么多了？
章80. 我会给你第二个选项
当人形虚影飘浮在周金儒的身侧时，014号明显一怔，不解道：“003号分明已经被抹掉了，为什么他还能存在？”
周金儒哪知道怎么回事，他连003号从哪来的都一头雾水，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喝了一瓶银狐给的黑水，随后主观时缓和人形虚影全部都出现了。
“也许是001号或者002号救了他，这些事情应该发生在我死以后。”
014号刺剑向前一刺，风和雨卷成锥形，冲向周金儒。
周金儒探出右臂，一面盾牌凝聚出来，瞬间展开光翼，风雨打在盾面噼里啪啦直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014号猛甩左臂滑腻的触手，扭曲的肢体遇水膨胀，砸下来时已经有两米粗十几米长，轰的一声，劈头盖脸打在周金儒的盾牌上。
悬浮在空中的人形虚影抬手一拳打过去，可怕的力量吹飞地面潮湿的沙土，深深犁出一道沟壑，014号连人带触手倒飞出去，粗长的触手更是被打的四分五裂。
“果然是003号，并不虚假。”
014号陡然出现在周金儒的身后，他站在一面断裂的墙壁上，仿佛在回忆什么，继续说道：“003号一生都在追随001号的脚步，他是异形之灾中被001号救下来的小男孩，当时只有11岁，整个营地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随着014号的描述，周金儒发现人形虚影的容貌逐渐变得清晰，呆滞的眼神多了几分光彩。
周金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填充设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的水花凝结成了冰面，将他的双腿冻在冰层中。
“这不管用。”
周金儒拔出双腿，靴子踩踏在冰面，冰渣横飞，他免疫一切控制。
014号抬起右手，周围散落的石块和冰块飘浮起来，凝聚成一个球形砸向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
人形虚影闪现到他的面前，迎面一拳将球形打的粉碎，散落的碎渣并未落地，周金儒举起右手，它们同样飘浮起来，雨点般飞向014号！
014号一跃而起，触手变粗变长，冲过来。
直到遍布恶心吸盘的滑腻触手来到面前时，人形虚影探出双手，死死抓住，双臂用力撕扯，可怕的力量瞬间将触手撕开，014号猝不及防，左臂被扯断，落在地面，很快化作一滩黑水。
断了一臂的014号低头看着伤口处不断蠕动的肉芽，全然不在意，淡淡道：“这是003号的力量，不是你的。”
“好用就行。”
周金儒张开右手五指，伊甸圣剑凝聚出来，踏着水花砍向014号，与刺剑相交，暴雨如同瀑布般坠落，打在他的脸上，也打在014号的白骨上。
他说道：“我见过图铎，也知道伊甸计划。”
“那是002号曾经绘制的蓝图，他有很多计划，可惜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周金儒恍然：“原来002号是张太岳。”
014号用力推开周金儒，在暴雨中宛如游水的鱼儿，他抬起仅剩的一只手，用力向下一挥。
轰！
一声巨响，地面塌陷下去一块，像是被巨锤砸过，流水流向洼地。
双腿深陷在沙土的周金儒抬头望着空中的014号，看似可怕的一击却没有造成伤害，或者说伤害微乎其微，被刚性护盾挡住，可以忽略不计。
“复活我的是深海，可笑么，我们曾经的敌人。”
014号眼眶里的眼珠转动。
周金儒横着伊甸圣剑，反问道：“你确定？”
“不用说废话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014号从天而降，凌空一掌，无形的气浪包裹着周金儒，将他送入地底深处。
这一次坠落却并非埋入地底这么简单，周金儒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下坠，无法控制的下坠，他的身体进入失重状态，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扑通！
猛然掉进寒冷的水里，周金儒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发现距离岸边不远，手脚并用的划水过去，像一只落汤鸡，全身都湿透了。
“见鬼了，他那一下打穿一层梦境？”
周金儒迅速抖出一团火，飞快蒸发衣服里的水，哪怕身处梦境他也怕冷。
没有普瑞赛斯，他要怎么才能返回现实？
噗嗤。
有人在笑。
可是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周金儒慢慢皱起眉头，他仍然能听见有人在笑，似乎就是在嘲笑他。
“灯塔。”
光芒闪烁，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你这么弱，连桥都不会？”
桥是什么？
周金儒听说过，却不知道是何原理，更是无从下手。
他能肯定声音的主人不是014号。
“当然不是，014号是新生代，和我们这样的老古董不是一个时代。”
这个声音又一次回答。
周金儒的脸色僵硬起来，很显然，对方能探知自己的内心。
“你倒不用担心，这里的时间流速要快于现实世界，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是谁？”
“我是谁？”
神秘的声音哈哈一笑：“你站在水边就能看见我。”
周金儒却没有听从，反而转身向陆地走去。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听就对了。
“妈的，我都快忘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假如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周金儒觉得他应该做出扶额的动作。
“可是这样不管用的，如果你不能明白什么是桥，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梦境，或者说，下沉的世界。”
“周金儒，你可以尽全力用自己的办法达成这一点，你有很多时间，在下沉的世界过去一百年，现实也未必能过去一分钟，做你想做的事情，娶妻生子，升官发财，或者干脆统一世界，什么都可以，什么酒池肉林，后宫三千，每天临幸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重复的。”
周金儒语气凝重：“你到底是谁？！”
这个声音嗤笑道：“你借用我的力量那么多次，现在却又不认识我了？”
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口中说出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
“我是004号捍卫者，地球外环行星带第四战区指挥官，周金儒。”
“你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我会给你第二个选项，对我说‘好的’，你就可以拥有我全部的力量，没有任何限制。”
章81. 不愧是老子
周金儒迅速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摇头否认：“你以为你是墨菲斯托我是浮士德，随便说两句话我都要相信？”
“我说过，我会给你时间，你可以自己做到，或者选择承认我。”
周金儒不说话，大步向前，对方也沉寂下来。
时间悄然流逝，一转眼，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周金儒没能找到任何人烟，他确信自己落在一片荒芜地带，所能做的也就是沿着河岸走，寻找聚居点的痕迹。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生物。
这里没有源石，找不到半点源石存在的痕迹，大概是很多干员梦寐以求的好地方。
在此期间，周金儒发现自己无法召唤人形虚影，似乎是消失了，不过主观时缓还在。
一次无意间的发现，让他找到了新的玩具，伊莉莎借给他的黑玫瑰居然可以正常召唤。
周金儒毫不犹豫跨上黑色机车，在荒芜的大地风驰电掣，所有事物都被抛向脑后，沿途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的，但开车不会，他只需要对准一个方向，然后拉动转盘，这辆车就会带他飞向天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景色从乱石丛生的山林变成了一片橙黄的沙滩，深蓝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更令人惊喜的是他在远眺时，看见了一把太阳伞！
终于能看见人了。
周金儒也不知道自己开车开了多久，一身都是尘土，弄得灰头土脸，将车停在沙滩上，他看见的不只是太阳伞，还有水泥浇筑的台阶，换句话说，他找到了文明程度相当高的人类社会。
“哇哦，你不热吗？”
一位穿着比基尼的沙滩女孩惊呼道。
没什么比大热天还穿一身黑色大衣的怪胎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她用的是美式英语，皮肤棕黄，和发色晒得差不多，手里还端着一杯饮料。
周金儒解开大衣挂在车龙头上，他只戴着头盔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大人带着孩子，男人和女人有说有笑，转过身，沙滩上平白多了几十把遮阳伞，沙滩椅，远处还有正在打沙滩排球的人。
“场景生成速度有点慢啊……”
“你真的不要紧吗？”
他一回头，一位扎着黑色马尾的姑娘正好奇地打量自己，仿佛在问你的头盔是怎么回事。
周金儒笑道：“我觉得这样比较有个性。”
姑娘皱了皱眉：“那…确实。”
“沙滩美女，喜欢吗？那个姑娘是来留学的，她对你产生了兴趣……”
“第四战区指挥官会这么碎嘴？”
对方沉默了，然后忿忿道：“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屁股后头还有一堆紧盯着捍卫者权柄的混蛋，要不是老子后来成了001号之下第一人，他们畏惧我的力量，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怎么有可能享受生活，你能想象跟你海誓山盟的人其实是人家派来的吗？”
“好惨一男的，哈哈哈哈哈。”
周金儒笑得很开心。
他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不自觉的想起白金和砾。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区别在于我们的记忆，也可以说我们是两个人。”
“当时001号埋在地底深处，002号已经进入母巢，化身天网，003号为了抵消两个宇宙对撞时造成的破坏性影响，独自承受一件神器的副作用，从概念上被抹消，005号早就不在了，剩下都是新生代，最后老子一个人挑大梁，能做的选择不多，唯有不断提升力量。”
“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不敢乱来，只要你能干翻全世界，他们就要收敛贪婪的欲望。”
“我问你一句，你渴望力量吗？”
老掉牙的问题。
周金儒的目光已经被路过的一位美女吸引，她实在太胸了，好大，也好白，走路是晃晃悠悠，真让人担心。
他忍不住嘀咕道：“闭嘴，万R引力懂吗，懂不懂？”
“那更简单了，只要你……”
周金儒粗暴的打断对方的话：“老兄你的手段有点低级哦，光靠力量就能征服一切？你捍卫者的信仰呢？我看过011号和012号死时的画面，他们宁愿自焚也不会伤害人类，虽然很傻，人家只想看他们剖肚子，并不在乎吃了几碗粉，但他们确实在坚守捍卫者的信条。”
“你说你是我，我会蠢到用欲望来蛊惑他人？想点其他花样吧，还渴望力量，我渴望啥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烦人。”
噗嗤。
那个声音又在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
“但接下来，你还是要领悟‘桥’的真意，如果实在撑不住，就对‘我’说‘好的’。”
可是什么才是桥呢？
架设在水面上的桥？
还是网络端口处的连接？
周金儒百思不得其解，他被困在这里有一个月之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望着海面，做过无数次尝试，全部以失败而告终。
不管是跳水还是游泳，亦或者深潜，始终弄不明白‘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就在这一天，他发现了两名游荡到此的不速之客，令人惊奇的是竟然没有人怀疑她们的身份。
“博士！”“博士！”
“玫兰莎，克洛丝，你们到底怎么找过来的？！”
周金儒确认她们确实是本人后，猜测是不是014号送下来的。
克洛丝睡在他的身边，而玫兰莎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我和克洛丝走了很远的路，没有食物也没有饮水，在一处废墟里发现半瓶酒，实在忍不住分了喝掉……”
菲林姑娘吐了一下可爱的小舌头：“但酒量实在太差，一喝就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睡在沙滩上，还以为回到新汐斯塔，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博士。”
周金儒拧着眉毛，这两个人是喝醉后抵达这里的，难道他也要喝醉？
可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已经尝试过喝酒，除了差点掉进海里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玫兰莎，你知道什么是桥吗？”
这是什么问题？
玫兰莎想不明白。
睡梦中的克洛丝呢喃道：“博士，我知道彩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