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4. 我们逃吧
“左，右，左，右，转身，滑步。”
一套动作做完，白鹿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水，经过长达四个月的训练，她的体质大大增强了，种族特性带来的耐力正在显现。
四先生一个月前就回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先是检查了给阿丽娜布置的作业后，整天都看不见人，连阿比盖尔的店都很少去，没人知道他去哪儿。
大骑士领这么大，也许去某个会所排解压力呢？
在大城市生活了几个月，阿丽娜对这里渐渐熟悉了，也知道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尽管她从来不去，但是在做调查时，都罗列在笔记本上。
不知道怎么，四先生今天有时间了，而且还来陪她做训练。
“身体的强度会随着强化训练热不断提升，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先别高兴，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到现在你都没有觉醒源石技艺？”
周金儒百思不得其解，他原本以为离开几个月，回来后就能看见阿丽娜的特殊能力，可是事与愿违，阿丽娜就像魔法小说里的哑炮，大女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唤醒她的源石技艺。
“也许我天生就没有源石技艺吧。”
“人人都有源石技艺，你肯定也有，只是我们没有找对办法。”
不能觉醒源石技艺，就无法激活护盾值，没有护盾值，阿丽娜做再多的训练，碰见敌人时也会很危险。
但是有源石技艺不代表就能激活护盾值。
“现在怎么办？”
1094年很快就会过去，距离1096年年末还有两年，周金儒难得清闲，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四先生你去那些会所了吗？”
“什么会所？”
阿丽娜一本正经道：“前两天你还在问我，记录中的那些店面都在哪里，你肯定去了对吧？”
“没有，我不是那种人，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说谎时有一个习惯，眼睛不自觉的向右边瞟。”
“你别想诈我，我对自己很了解。”
周金儒站起身，勾勾手指头：“来，全力进攻，让我见识一下这几个月你都学了什么，用你的所有手段，放心，我不会轻易受伤的。”
不知道为什么，阿丽娜的眼神陡然一变，整个人的气势拧成一股，拳头不大，却很有力量。
啪。
拳掌相交。
“力量还可以，速度不够，再来！”
白鹿疾风骤雨般地进攻，在她的身上，周金儒看见了自己当初的影子，什么不行就练什么，一次不行就两次，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
阿丽娜一拳打在周金儒架起的手臂之间，身体向前欺近，猛地抬起右臂，肘部砸向他的腹部。
“好！”
刚性护盾微光荡漾。
周金儒眼前一亮，阿丽娜直接把他的护盾打出来，虽然只掉了一点点额度，但这意味着白鹿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除了没有觉醒源石技艺。
……
“你这样基本能出去走了，一般人拿你没办法，美中不足的是你没有杀过人，我知道听起来很血腥，但是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想杀人，可是有人想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去请赏。”
阿丽娜手里捏着水瓶，和周金儒背靠背，她低声道：“塔露拉杀过很多人。”
“她还杀过我的人。”
“什么时候？”
“也许。”
“不是现在吧？”
“嗯。”
阿丽娜又问道：“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呢，虽然有梦想，也去努力，但绝大部分时候，只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也一样。”
白鹿沉默了几秒：“你讨厌什么？”
“我自己，还有这片大地，我都讨厌，可是逃不掉，如果我不去做，不去拼命，我在乎的人就会一个一个死掉，我只能去拼命，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以前很讨厌四先生这个称呼，可是这么久过来，我已经是四先生了。”
“我们逃吧？”
周金儒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们逃吧。”白鹿重复了一遍。
她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对一切都无能为力，那就逃吧，逃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忘掉一切，用新的身份生活，只要逃跑就好了。”
“没用的，我试过了，没有人能逃过自己的命运。”
“可是我活着，我的命运改变了，一个乡村教师变成了很厉害的人，所以逃吧，就我们两个。”
周金儒笑了笑，用头碰了碰阿丽娜的犄角：“哎，你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
“你害怕塔露拉会成为我说的那种人，她会害死很多人，害死爱国者，害死霜星，虽然这对父女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终究会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你害怕你再怎么努力，变强，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吗？”
白鹿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会说话？”
“有啊，你说过。”
“你……”
“谁都会害怕，即便神也会恐惧，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前进，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不会让自己退缩，那些把宝压在我身上的人也不会允许我退缩，有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
“听起来你比我惨多了，谢谢，我好多了。”
“不客气。”
周金儒灌了一口水，只听见阿丽娜用很小的声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泡我？”
噗。
一口水喷出来，周金儒呛的身体向后仰，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从训练室的长椅上翻下去，倒在一起。
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的岁数当你的太爷爷都够了，阿比盖尔叫我一声爷爷都不过分，我泡你，怎么可能？”
“你一点都不想吗？”
“不想，我有很多女朋友，一百多个，性格迥异，貌若天仙，从……十八岁到八百岁，任何年龄段都不缺。”
阿丽娜盯着男人的眼睛，许久，她吸了吸鼻子：“一百多个女朋友，你果然去会所了。”
周金儒额前青筋凸起：“我对我所有的女朋友都是真心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章215. 会所达人
一百多个女朋友还能是真心？
阿丽娜感觉自己在听一个荒唐的笑话，要是真的有这么多女朋友，不当场宰了这个渣男都算神灵保佑了。
反正换她的话，肯定忍不了。
“你真的没去会所吗？”
周金儒嘴角抽搐几下，当即反问道：“你为什么非常在意会所？”
阿丽娜一本正经道：“根据我的分析，你不能喝酒，自然就不会去买醉，也不屑于一些玩弄金钱的游戏，对赌场没有兴趣，而对一个男人来说，除了以上两个地方，最后能去的娱乐场所就是会所了。”
很好，有理有据。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出去打游戏呢？”
作为移动城市，大骑士领属于卡西米尔一线城市，具备举办骑士大赛的能力，城际网络发达，以此谋生的博主更不在少数，同时也是电子游戏非常发达的城市之一。
1080年之后，个人计算机普及，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用来玩游戏的主机更是在东国的主导下，大力发展。
这片大地并不和平，但也有很多处于和平中的城市，比如现在的卡西米尔，周金儒脚下的大骑士领。
“你会对电子游戏感兴趣？”
“我也要给自己放个假，今天有空，看电影么，哥伦比亚的蓝卡坞拍摄的超级英雄电影，或者叙拉古的古典爱情，我都可以。”
“真的？”
阿丽娜将信将疑。
几个月的时间都用来锻炼，即便游走在繁华的都市，白鹿将大部分时间用来记录社会各个阶层的生存环境，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行娱乐活动了，唯一的爱好就是在闲暇之余看小说。
“不去，我给自己定了目标，在没有完结学业前，不闲游，不恋爱，不海吃海喝，不看电影玩游戏……”
“停。”
周金儒打断了阿丽娜的话，认真道：“没必要这样，我不是要把你变成纯粹的机器，或者古板的学者，阿丽娜，我知道你有一颗想要改变这片大地的心，但这不是一朝一夕，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你应该好好的活着，至少，不要事事都想着别人，也为自己活着吧。”
阿丽娜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
可是她看见的只有真诚。
“我……四先生，现在是1094年下半年，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会来到1096年，我怕来不及。”
所以我要抱着你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放松一下，这是我说的，人需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过分的紧绷着，你会崩溃的。”
阿丽娜拗不过周金儒，只好点头：“好吧，就今天。”
“那你要跟我去看电影吗？”
“不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四先生是个不错的人，我还差得远呢。
她这样想着。
……
大骑士领的另外一边，新天堂会所。
“先生，您来了？”
这位先生一连来了好几天，只要素的，找几个人陪他看电影，出手大方，搞得不少姑娘都想跟他一起玩。
关键是相貌不凡，惹人喜欢。
他自称四先生，有个代号就行，也没人在乎究竟叫什么，反正都是出来玩的，无所谓。
“随便吧，来六个人，果盘饮料搬上来，老地方，包间放映厅。”
几分钟后，周金儒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椅子里，左右两边一手一个搂着漂亮姑娘，张开嘴，坐在旁边的娇俏沃尔珀少女捻着一枚饱满的紫葡萄递到他的唇边。
“大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沃尔珀少女还是照做了。
周金儒叼着葡萄，酸酸甜甜，心想自己真是太堕落了，竟然过去了暴君才有的生活。
没办法，都是为了工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周啊老周，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被凯尔希知道，指不定大猞猁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王，可舒服？”
“不错。”
铺满整个墙壁的显示屏里播放着奢华的维多利亚君王宫廷生活，颇有几分氛围。
周金儒双眼迷离，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就这个沃尔珀姑娘留下。”
旁边的小狐狸身体颤抖两下，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不由心软了几分。
“大王，不要~”
男人轻轻舒展手臂，揽住姑娘纤细的腰肢，大手捏了捏翘臀，笑道：“我的宝贝儿，你往哪里跑~”
另外几名姑娘满怀嫉妒的起身离开，不差钱的金主好几天都没瞧上别的姑娘，唯独被这个狐狸精勾了魂。
直到包间里只剩下孤男寡女，屏幕里放着靡靡之音，维多利亚君王慵懒的坐在王座里，看着翩翩起舞的苗条女郎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砰。
一只玻璃杯从茶几滚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
周金儒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双唇抵在娇嫩的耳垂边，轻声道：
“无胄盟的小刺客，你暗中观察那个乌萨斯姑娘多久了？”
沃尔珀少女猛然一抖，满心震惊，全身颤栗，几乎哭出来：“客人您在说什么？”
“我盯上你很久了，从你几个月前出现在蛋糕房那天起，嗯，你放在背后的手可以先松开，无胄盟那点路数我还是清楚的，这样吧，你把能说的告诉我，剩下的，我去找你们的白金大位，或者别的大位聊聊，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被人暗中窥伺，会不开心的，一不开心，就想杀人。”
男人的手指慢慢挪移到少女的后颈，她的身体立即僵硬了，随后软成一团。
“先生……”
“叫大王。”
沃尔珀少女：“……”
就在周金儒的手准备有进一步动作时，有人敲响了包间门。
“先生，本店赠送您一个超值果盘，现在就送进去吗？”
男人的手指轻轻在少女鼻尖点了一下：“小可爱，等着我。”
他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一名穿着黑白二色侍者服装的老人单手托着精致的果盘，他笑道：“客人，这是赠品。”
“一个果盘换一只小狐狸，这笔生意我有点亏。”
“您不是这样的人，不要再为难她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周金儒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微微点头：“那我就为难为难你，怎么样？”
章216. 白金大位的诅咒
“想不到您还好这口，四先生，不过呢，在下愿意陪您，只要您不嫌弃。”
“我挺嫌弃的，首先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男人总是喜欢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当然也有例外，我见过例外，但我不是例外。”
周金儒让开身体，侍者端着果盘走进来，小狐狸害怕的坐在那里没敢动。
花白头发的老年侍者叹了口气：“四先生，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话，这个孩子是不能听的，她要是还留在这里，我只能提前割断她的喉咙，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少女的脸蛋瞬间煞白，身体轻微摇晃，还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意志坚定了。
“你在要挟我？”
“绝对没有，这是善意的提醒，毕竟秘密和真相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个孩子，她还只是个孩子。”
周金儒捏了一下小狐狸柔软的翘臀，拍了拍：“走吧，你下班了，明天我还点你，不可以拒绝我，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打屁股的，被四先生打屁股哦。”
“谢谢先生……”
“嗯？”
小狐狸偷偷看了一眼老年侍者，白皙的脸皮浮现出一丝红晕：“谢谢大王~”
少女逃也似的跑出去。
周金儒抓起一只苹果吭哧一口咬的汁水四溢：“这姑娘不错，明天我要是看不见她，我拆了你的店。”
“您好像很放心这些水果？”
“能用毒伤害我的人还没出生，你现在距离我不到五米，五米之内，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老年使者笑道：“您当然能做到，五米之内，最快最强，就连乌萨斯的内卫也拿您没有办法呢。”
“讲吧，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您还没说您想听什么？无胄盟交换情报有一个定律，等价交换，您也要拿出足够分量的情报，不过您是贵客，我做主，送您三条情报。”
周金儒想了想：“你们从哪里知道阿丽娜的存在的？”
老年使者的手指点着茶水，轻轻在桌面画了一个符号，口中说道：“这片大地总有些善于利用自身优势多管闲事的蠢货，有的叫占卜家，有的叫天机师，也有的自称可以摆布命运的天平，他们热衷于此，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你创造了一项壮举，因此不少隐匿的目光转向这位本该死去的姑娘，出于某些原因，他们只能看着，而没有能力插手，而我们无胄盟，对您没有任何敌意，甚至更多的是尊重。”
周金儒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看来他们不敢在我面前露面了。”
“那是当然，您战胜了命运，哪怕只有一次，也足以得到尊重和敬畏。”
第二天情报，周金儒选择是卡兹戴尔的那次莫名其妙地污染，当这个问题说出来时，老年侍者陷入了罕见的沉默，和之前侃侃而谈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片刻之后，老年侍者才缓缓开口：“这条情报我们知道得也不多，如果您真的想知道，那么第三条情报就不要有太多要求了。”
周金儒也没有太多想知道的，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件事和萨卡兹王庭有关系，摄政王特雷西斯是受益者，但他并不是主导者，您需要从身边找到答案，或许你们还会成为盟友。”
他的话令周金儒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特雷西斯竟然是他的盟友？
为什么？
他们不是敌人么？
不管过去还是未来，特雷西斯一直表现出深深的敌意，两人之间的战斗一直都是生死相搏，即使有合作，也是因为共同的敌人过于强大。
“谢谢，有些事情我要去验证。”
“您客气了，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周金儒也没跟他客气，又问道：“你知道深海猎人和内卫之间的关联么？”
老年侍者呆滞了两秒，苦笑道：“您的问题总是如此刁钻，如果我回答了，您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当然，不会涉及您的隐私。”
“可以。”
“您会画树状图么，还记得它画出来是什么样子？”
周金儒迟迟没有回答，他忽然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问吧。”
老年侍者问道：“您介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这就是你的问题？”
“是，您的回答呢？”
“可以。”
“感谢您的回答，我要讲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关于历代白金大位的诅咒，无胄盟的白金大位只会有一个人，不论男女，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爱上某个目标，无可救药，最后都会因为这个目标牺牲生命。”
周金儒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既然您能反抗命运，并且战胜它，我们由衷的希望您能打破这个诅咒。”
白金大位会爱上他们的目标，刺杀也好，保护也好，最终命运都是为了目标而死。
这是刺客的宿命么？
周金儒忍不住想起了白色库兰塔，漂亮精致的面容，格外清澈的眼神，她知道爱上目标会是什么下场吗？
她肯定知道，但仍然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哪怕面对白金大位的宿命。
“我知道了。”
老年侍者起身，笑道：“抱歉打扰您的娱乐活动了，如果可以的话，苏珊以后就为您一个人服务，您觉得呢？”
“那个小狐狸？”
“对。”
“那就她吧。”
周金儒的夜生活被打断，他只好提前离开，在街上买了一些礼物，回到暂住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房子里面的灯亮着，和大骑士领号称不夜城一样，光亮驱散了黑暗。
进门时，大女妖阿比盖尔臭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和顾客吵架了？”
阿比盖尔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脸色更差了，冷淡道：“四爷爷，您回来晚了，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四爷爷？
周金儒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阿丽娜把下午的话都跟她讲了吧？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四爷爷晚餐吃过了吗？”
“还没有呢。”
“哦，家里没东西吃，自己想办法去。”
砰。
一声巨响。
阿比盖尔用力甩上房门，让周金儒碰了一鼻子灰。
章217. 正常和不正常
伸手揉着脸，周金儒默默转过身，他知道姑娘们都很有个性，有个性到他可能要开始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估摸着是踩了阿比盖尔在年龄上的雷，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
“早知道我就在外面吃了。”
男人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调料，配着厨房里能找到的面粉，开始做一份夜宵。
做饭时心无旁骛，道道工序一丝不苟，里里外外井井有条，连大女妖靠着厨房门，抱着双臂，看了很久都没发现。
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有很多时间，多到从没法接受到慢慢适应，人总要给找点事情做，去吧阿丽娜叫起来，睡着了也拖下来，我也给她做了一份，尝尝我的手艺。”周金儒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多时，白鹿一脸嫌弃地裹着衣服，起来时比较着急，连衬衣的扣子都系歪了。
“哇哦，你习惯裸睡吗？”
“我只是换了件衣服而已，你很在意？”
周金儒摇头，从锅里捞出周氏刀削面，材料有限，他只能做这个，不过配料绝不缩水，配得上好手艺。
阿比盖尔坐在桌边，嗅了嗅鲜香的气味，好奇道：“这是炎国主食？”
“算是吧，你们在别处可吃不到，独此一份。”由于阿比盖尔家没有筷子，他只好拿着叉子搅拌汤汁。
“谢谢，我还是第一次尝试炎国面食。”
一刻钟时间，三人面前的大碗都只剩下面汤，浇头和面都吃得一干二净。
周金儒仔细回味着，叹息道：“还差了点味道，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们做一次，保证比今天的滋味还要好。”
阿丽娜有点撑，她的身材比起在冰原上饱满了许多，不再是干巴巴的，今晚吃完东西后，腹部微微凸起。
“要是都在晚上吃，我迟早要胖二十斤，不行，从明天开始训练量再加一些。”
周金儒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倒是毛妹的保质期本来就短，要是这样下去，过几年，阿丽娜的身材彻底走形不是不可能。
“你不能跟他比，他的热量消耗比我们所有人都快，这个坏男人想把你变成一个走不动道的胖子，变成一个废人，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你不能这样诬蔑我。”周金儒打着哈哈，阿比盖尔没说错，他的主观时缓和捍卫者形态都要消耗大量热量，因此他的体重波动比较频繁。
吃完东西后不能直接睡觉，阿丽娜只好强撑着精神，坐在两人对面，一手撑着头，听他们继续叨叨。
吃了嘴软的道理在大女妖身上行不通，她哼哼道：“你今天说想当我爷爷，这件事怎么办？”
“理论上，我确实可以当你的爷爷，不过当时只是给阿丽娜做个对比，你不必在意，我并不是真的想当你的爷爷。”
阿比盖尔：“……”
小脸蛋慢慢涨红了，没见过这么埋汰人的，不能忍，好气啊，又打不过他，怎么办？
“说正事，阿比盖尔，你在来卡西米尔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周金儒很在意无胄盟提供的情报，他们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卡兹戴尔的污染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从一些细节入手，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你听说什么了？”
“不好说，我只知道模糊的结果，对起因过程发展一无所知，当时你还在卡兹戴尔，所以来问你。”
阿比盖尔低下头，陷入回忆，她离开萨卡兹人的应许之地长达一年半，之前的记忆开始模糊，生命得到延长后，生理现象却没有改变，人会淡忘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大女妖也一样。
片刻之后，少女摇头：“不，没有，除了双王之间的争斗每日激增外，没有什么不同，我在卡兹戴尔的地位还不至于被人蒙住眼睛塞住耳朵，如果有情况，我一定会知晓的。”
没有说谎。
周金儒收回情绪感知，阿比盖尔的描述和他知道的那些萨卡兹人一样，战争摧毁了他们的生活，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这样一来就和无胄盟的情报以及特蕾西娅留下的信息对不上了。
“四先生，如果你真的想弄清楚，我觉得你可以去找另一个当事人。”
阿比盖尔直视着周金儒的眼睛，少女什么都没说，但她隐约能猜到，可能和特蕾西娅的死有关。
她所指的另一个当事人，正是在特蕾西娅的记忆中，被004号捍卫者代理人称之为观测者的凯尔希，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巴别塔三巨头之一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我去找全知全能的凯尔希，她正在忙着组建罗德岛制药公司，未必有时间搭理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丽娜开口道：
“这件事如果不是很紧要的话，可以先放一放，卡兹戴尔木已成舟，不论追寻什么答案都来不及了。”
白鹿听得出这个男人的言外之意是不想找那位凯尔希，她的直觉告诉她，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四先生在主动避开对方。
周金儒呵呵笑道：“我会考虑的，目前手头没什么事情，我宁愿躺下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当初穿越时间，身心疲惫就越重，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那就休息吧，话说，你这几天都去哪儿玩了？”
“看电影，喝饮料，猜马，去特色俱乐部看跳舞……你们什么眼神，我是个正常男人，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吧？”
阿比盖尔板着脸，但还是说道：“最近卡西米尔出现了哥伦比亚那边比较流行的彩虹糖，你要当心，别中了招。”
“彩虹糖已经传到这边了？”
“大骑士领的蠢货比聪明人多多了，甚至有新贵族认为彩虹糖能为他们的文艺创作提升灵感，如果不是当地法律不允许，我甚至想把他们从城墙上扔下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哥伦比亚的影响力在进一步提升，唯恐天下不乱的商人们或许会将手伸向更多的地方。
章218. 洗洗睡吧
“哥伦比亚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企业，与其说是联合政府，倒不如说是商业同盟，他们有很大的野心，我唯一担心的是这片大地的各个国家之间的矛盾被那群商人挑起，四皇之战后再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全面战争，让置身事外的哥伦比亚吸食诸国的血液，成长为足以影响大地的巨无霸。”
阿丽娜目光锐利：“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是在很久之前。”
“没什么可担心的，”阿比盖尔说道，“如果这一天将会来临，一定会有人去制裁那些试图奴役人类的混蛋。”
她的语气笃定，因为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一次，终产者被消灭了。
周金儒呼出一口气：“姑娘们，已经很晚了，都去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想。”
三人随即散去，各自休息。
夜深人静时，周金儒睁着眼睛，他睡不着。
他觉得卡兹戴尔必定存在不和谐的地方，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
无胄盟白送了三个情报，最后那个问题，实际上在请他帮忙，听阿比盖尔说白金大位近几年换了三任，现在是个库兰塔小姑娘，现任白金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姑娘了。
“作为老牌刺客组织，无胄盟必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他们竟然知道卡兹戴尔的异变，哪怕只知道一点点，也胜过其他组织了。
不过我和特雷西斯之间仇人大过其他……好像有点不对，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周金儒的呼吸不免急促起来，脑海里迅速回忆起当初在维多利亚时和摄政王对峙的画面，再联系近期发生的事情，一条模糊的线索渐渐清晰。
“特雷西斯对我的敌意，很可能不是因为特蕾西娅的死，之前是我先入为主了，他并不能确定特蕾西娅的死因，虽然有可能和我有关，但没有证据，以他的理智，不会如此莽撞，所以这份敌意来自其他事情……
会是污染么，污染和我有关？不对，净化污染的人是004号捍卫者代理人，也可以看作是我，这件事和我无关……
也不是会飞的鱼，那时候我还没有暴露，所以我们之间还存在一个未知的矛盾点，麻烦，难道要我亲自去问他？”
理清一条线索，结果引出更多的问号，周金儒头疼欲裂，只好暂时放弃。
“算了，洗洗睡吧。”
……
第二天，周金儒醒来时，发现阿丽娜已经先一步去锻炼了，看来毛妹对自己的体重非常在意。
大女妖翘着脚，惬意的吃东西，看见周金儒从房间里出来，淡淡道：“早餐在桌上，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我这几天都不回来，不必为我留门。”
“有线索了？”
“暂时还不清楚，我先去查了才知道，有事打我的紧急联络电话。”
周金儒吃了东西，匆匆出门，今天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披着黑色轻薄大衣的男人站在大骑士领最大的医院门口，和大多数国家一样，这家医疗资源非常好的医院是私营，幕后的老板是商业联合会的大股东。
进了前厅，绕过忙碌的门诊，周金儒直奔总台。
一名年轻貌美的库兰塔客服恭敬道：
“先生，您有预约吗？”
“有的，这是我的预约单。”
他从衣服口袋摸出材料和证件递过去，客服只看了一眼，连忙起身，态度更加尊敬：“原来是四先生，院长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周金儒收好证件，眨了眨眼睛：“帮我个忙，带我去院长办公室吧。”
医院院长不是谁都能见的，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要以为预约了就能见到，拜访者身份审核时会尤为注意，尽力排除那些试图对医院造成不良影响的问题客人，最后真正能预约成功的寥寥无几。
可是面前这位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却轻易做到了。
客服小姐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身子发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接近一个在商业联合会有相当分量的人物。
他是谁？
会是某个家族的继承人么？
我要不要装晕倒，好让他注意到我？
这种愚蠢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秒就被剔除了。
客服小姐叹了口气，自己这点拙劣的手段，恐怕早就是人家的笑柄了，没有笑出来也只是素养好罢了。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请跟我来，这边请。”
周金儒跟在后面，目光扫了一眼库兰塔姑娘的身材，有点假，莫不是后天修过？半点兴趣也没有。
……
医院的院长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库兰塔人，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看时间，放下手头的工作。
时间也快到了，今天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半点也不能怠慢。
前台的电话早就转接过来，说那个年轻人到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敲响，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院长先生，您的访客已经到了，请问您现在有时间么？”
“有的，请进。”
问题都是客套话，时间有的是，但是该做的里子面子肯定要有，形式主义难道就不是主义？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院长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他要亲自和这位年轻才俊好好交流一番……
嗯？
怎么戴着面具？
怎么不是库兰塔人？
不，这根本不是他今天要等的人！
院长正要开口呼喊，只见进门后用皮鞋后跟将门关上的年轻男性抬起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恐惧瞬间压倒了理智，库兰塔院长有种他只要一动，立刻就会被戳死的错觉，细密的冷汗渗出额头。
他勉力道：“请坐，站这么远不方便说话，远方到来的都是客人，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院长先生，您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周金儒垂下右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绕过办公桌，走到院长身边，拉着他的真皮沙发，一屁股坐进去，将腿搁在办公桌上。
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圆凳，轻笑道：“请坐吧。”
章219. 消失的医疗队
老院长脸皮抖了抖，事已至此，他断然不会与陌生的男人发生冲突，对方看起来也不是为了财物，莫非是谁请来警告自己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庞大的身躯坐在办公桌前的圆凳上，距离桌子约一米，双手放在身前。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四先生。”
周金儒背靠着椅子，右手拉开办公桌抽屉，看见里面藏着一盒糖，随手拿起来，撕开包装放进嘴里，淡淡道：“今天突然造访，为了两件事，我有点疑惑，请院长先生为我解答。”
“请说。”
“好，我就开门见山，十六个月之前，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曾经向莱塔尼亚派遣了一支医疗队，你还有印象吗？”
“你说的这件事不是我负责的，更多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但大致上，应该不差多少。”
周金儒嗯了一声，抬起下巴：“医院肯定留有档案，你打个电话，让人把资料送过来，有问题么？”
老院长点头，按照陌生男人的要求，伸手拿起桌子边缘的电话。
“我要纸质档案。”
他闭上双眼，听着电话交流，之后没有任何交流，大约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一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男性医师推开门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闭目养神的周金儒，还有像小学生一样一动不动的老院长，顿时脸色变了，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将资料放下后，匆忙离开，半刻也不敢停留。
老院长看了一眼档案袋的封面：“都在这里了。”
“帮我倒杯茶，谢谢。”
周金儒张开眼睛，放下双腿，端正坐好，伸手拿过档案袋，拆开封条，从中将所有文件抽出来，摆在面前。
一杯热水送到他的面前，老院长想了想，问道：“你找这些做什么？”
周金儒却答非所问：“你了解精神系源石技艺么？”
“这种特殊能力极为罕见，一般只会出现在幼年时期天赋异禀的人身上，而且大概率在成长过程中消失殆尽，据我所知，只在萨卡兹王族身上出现过。”
“我再问你，清除一个人的记忆需要多么强大的源石技艺？”
“很难说，即便不用源石技艺也能清除记忆，而源石技艺带来的不确定性更大。”
周金儒顿了顿，慢慢道：“如果同时清除数十万人的记忆呢？”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做到！”
对，即便强大如捍卫者，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哪怕天上的那位人间之神，多半也做不到。
可是这样就无法解释卡兹戴尔的污染了。
这也是周金儒为什么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他发现在这之前，卡兹戴尔附近出现过几次相似的时间，即便真的有人能清除那么多人的记忆，那么卡西米尔、莱塔尼亚和乌萨斯共同参与的事件，总不会抹的一干二净。
近两年前，周金儒离开伦蒂尼姆来到卡西米尔，在去卡兹戴尔的路上，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乌萨斯的集团军从驻地消失了，莱塔尼亚紧急暂停了数个移动城市的航行路线，第八个月亮沃伦姆德更是停在荒野里，对外放出的风声是防备乌萨斯集团军突袭。
最开始周金儒没有产生怀疑，毕竟乌萨斯和周边几个国家的摩擦时有发生，集团军忽然出动，玩一把大的也不是不可能，当时路过荒野中转站时，听说大量信使向沃伦姆德前进，其中不乏天灾信使，后来他赶到沃伦姆德时，这座移动城市确实停了下来，如临大敌。
后来带着大女妖阿比盖尔离开卡兹戴尔时，她说集团军不可能随意调动，必然为了某些事情，等到周金儒前往冰原后，才知道冰原极北出现了一批邪魔，连整合运动都参与作战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事情并非独立事件，必然有某些联系，他总觉得缺少了一环。
但凡经过，必留痕迹。
“1093年有一支47人医疗支援队离开大骑士领，前往莱塔尼亚的编号311地区，这地方我有印象，我从那里走过，医疗队在当地停留了半个月，后面的记录什么都没有。”
周金儒抬起头，看向老院长：“你还有印象么？”
“没有记录说明没有值得记录的事情，你究竟在找什么？”
“不对，正规医疗机构都有负责做记录留档的人员，他们会在末尾签名盖章，以保证真实性，留作日后调用时的凭证，很不巧，我曾经在一个大型医疗机构任职，查过不少档案，对规章流程比较了解，可是你看，我手里的这份档案只有印章，却没有签名，为什么？”
老院长靠近看了两眼，签名出一片空白，只有暗红色的印章痕迹，档案内容部分缺失，不完整，也就缺乏真实性。
“你等等。”
他有种感觉，眼前的年轻人调查的事情非常严重。
十六个月前派遣的医疗队，竟然只有模糊的印象，谁带队的，从哪些科室抽调的人员，一点都不记得。
一丝难言的恐惧在老院长的心底生根。
他连忙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拿过剩下的档案，逐一查看后，发现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可是这支医疗队是真实存在的，队里的医师呢？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进来。”
还是之前那位年轻医师。
他站在老院长身侧，恭敬道：“老师，您有事？”
“把两年内的人事记录拿过来，你亲自去做这件事，然后送过来，文件必须在你的手上。”
年轻医师错愕的看着老院长，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但他还是认真执行了。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查人事是最简单的办法，哪些人全勤到岗，哪些人缺勤，一目了然，既然有这支医疗队的存在，他们离开大骑士领的这段时间，岗位必然缺失，由其他人替补，即便……”
老院长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即便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们留下的痕迹依然会存在。”
章220. 多问了一句
周金儒似笑非笑道：“你不想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你在查什么？”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忽然叹了口气：“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院长先生，联合商会真的能主宰一个人的生死么？”
“你以为大骑士领是什么地方？”老院长表情怪异，仿佛听见了非常荒唐的话。
“如果没有了联合商会，卡西米尔早就不复存在了，北方的乌萨斯会彻底占领这个国家，用最野蛮的方式吞并领土，然后在将魔爪伸向更远的地方，和国家的存续相比，个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周金儒竖起双手，指尖触碰，呈现出三角状，他又问道：“所以玛嘉烈·临光就是这样被驱逐出大骑士领的？”
玛嘉烈·临光……
老院长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位先生和耀骑士家族关系匪浅，可是落魄的骑士家族很快连贵族头衔都保不住了，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我今天不是来为临光家族讨回公道的，他们的事情要由他们自己来解决，院长先生，其实我想问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嗯，你告诉我，她是，或者不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是。”
玛嘉烈·临光拥有库兰塔的强壮身体，力量和耐力都是一流，更是骑士大赛的冠军，出道即巅峰。
将她驱逐出大骑士领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感染者。
她是吗？
她当然不是。
她只有离开大骑士领，也只能离开，否则……
“否则联合商会在她获得冠军又不肯接受商业合同后，用最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或者干脆杀死她？”
说出了，你竟然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无知的民众会为了玛嘉烈隐瞒感染者身份而愤怒，舆论攻势不会给他们了解真相的机会，而真相只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即便有人猜到，也没有证据，更不会成为浪潮。
周金儒叹了口气：“我知道玛嘉烈是什么样的人，以她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绝无可能善罢甘休，所以伪造感染者身份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也知道是谁做的，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卡西米尔骑士协会的会长。”
老院长摇摇头：“对，也只能是他，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商人准备用玛利亚·临光胁迫玛嘉烈，我理解，她要保护妹妹，也要保护家族，如果只牺牲她一个人就能保全亲人和家族，代价是离开卡西米尔，她会做的，毕竟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周金儒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院长，继续道：“这片大地不是这样的，院长先生，不是这样的，大骑士领的发展越来越快，快到所有人一起冲向毁灭。”
先前离开的年轻医师回来了，他抱着一叠纸张，摆在两人面前。
“老师，我能问一句，你在查什么吗？”
周金儒打量着年轻医师，听见老院长说道：“关于两年间的人事调动，没什么，你去忙吧。”
“好。”
年轻医师快步走出去。
“他叫什么？”
“罗斯。”
老院长的视线落在人事调动上，他翻看了几页后，指着其中一部分，接着说道：“在医疗队离开的时间里，某些科室的值班医生轮岗出现了空缺，后来逐渐被新的医生填补了。”
周金儒皱眉，新的医生填补了医疗队医师的职位，那医疗队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1093年六月。”
恰好是他离开卡兹戴尔时候。
忽然间，周金儒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人是第一个招进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印象么？”
老院长回答道：“医院的医师这么多，我不一定记得每一个人。”
“哪怕他叫罗斯？”
“你说什么？”
“罗斯，你的学生，他叫你老师，你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刚刚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他是罗斯，是我的学生，我一点都不记得？
老院长只觉得后脊背生出阵阵凉意。
周金儒头都大了，他不知道有多少像罗斯这样的隐形人存在。
不能再查下去了，当事人就在眼前，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麻烦。
幸好他在大骑士领有盟友，还不到需要立刻跑路的时候。
看着黑衣男人霍然起身，老院长勉力坚持住：“你要去哪里？”
幸亏这还是个正常人……
周金儒沉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去找拉特兰教堂，和那些天使呆在一起，过几天再看看风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是一个保姆，专门照看孩子的。”
他推开门，匆匆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附近数道目光跟随在身后。
还查什么查，人都混进家里来了，要不是周金儒多问了一句，还要多拖一些时间才能找到破绽。
匆匆赶到新天堂会所，由于是常客，很快就被带到了包间，今天只有一个姑娘负责招待他。
小狐狸苏珊特地换了一身精致的礼服，听说是出自维多利亚萨维尔衣匠，还是定制款，她几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能买到。
面前的四先生连无胄盟的大位都要认真对待，她想了想，哪怕委身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他长的真不错，不同于那些油头粉面的娘炮，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一种让人仰慕的气势。
“四先生……”
“别废话，快去联系无胄盟，情况紧急，再慢一点就要死很多人，我没开玩笑。”
死很多人？
小狐狸脸色都变了，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她连忙跑出去，没过多久，昨天那位老年侍者匆匆赶来，依然穿着一身服务员的制服。
你们无胄盟都这种爱好？
周金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四先生，究竟发生什么了？”
“现在还留在大骑士领的无胄盟刺客有多少人？”
“至少有三位数。”
“你能接受伤亡么，我不保证会死多少人。”
老年侍者不免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都变了。
中秋快乐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章221. 耀骑士家族
老年侍者拧起眉头，这可不是开玩笑，大骑士领发生什么了，如此严重？
“也许没有，我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小狐狸苏珊颤声道：“难道乌萨斯人打进来了？”
周金儒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找你们了。”
“我们能接受伤亡指标，但要先弄清楚敌人是谁，无胄盟不会让兄弟姐妹们去送死。”老年侍者表情认真。
“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些问题么，大骑士领的医院里有人被替换掉了，被替换的人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和卡兹戴尔的污染有一定的联系。”
“依据是什么？”
“被替换的人接替了一支医疗队，这支医疗队奉命前往莱塔尼亚提供援助，后来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也没人想起他们，变成了一片空白。”
老年侍者眯起双眼，几十秒后，他呼出一口气：“这听起来太诡异了，也难以让人相信，不过我相信总有人是特殊的那个，善于发现他人无法察觉的细节，调集刺客们需要时间，我要一点时间，目标在哪里？”
周金儒松了口气，他还在考虑万一无胄盟不答应怎么办，没想到意外的好说话。
“大骑士领最大的医院，另外再派几个人去附近的拉特兰教堂，院长应该已经逃过去了。”
他说完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老年侍者的声音。
“四先生，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
“等等。”老年侍者抛来一件东西，周金儒探出手，稳稳的接住，他看着躺在掌心的一枚暗金色铃铛，不理解怎么回事。
“拿着它去库兰塔青年旅店。”
这大概是一枚信物吧。
周金儒匆忙出门，他还要去找阿布盖尔和阿丽娜，一旦无胄盟的刺客和被替换者发生战斗，大骑士领将会变得非常混乱。
从被替换者入职到现在，一年左右，天知道这座移动城市里有多少怪物。
……
蛋糕房内，大女妖正在做订单上需求的蛋糕，她的手艺深受贵族骑士们的喜爱，因此每天排队的人络绎不绝，但阿比盖尔亲手制作的蛋糕真正能买到的客人却极为有限。
她不缺钱，给多少都不肯多做几个，任性的行为不但没有引起贵族骑士的反感，还让他们更加渴望买到蛋糕。
“我们今天要给耀骑士家族做一个，落魄的贵族骑士，四先生为什么特别关照要照顾他们？”
“不知道，阿比盖尔小姐，客人来了，她说还想再买点别的。”
蛋糕店里，暗金色长发的库兰塔女士戴着一顶小巧的软帽，在展柜前走了几步，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从各种各样款式的糕点上扫过。
她下意识咬着手指，呢喃道：“要不多买一点吧，玛莉娅很喜欢甜食，吃得也很多，都快和她的姐姐一样了，我肯定分不到多少，真是的，不懂尊敬长辈的孩子。”
阿丽娜从里面走出来，和阿比盖尔一样的装扮，看向耀骑士家的客人。
库兰塔女士年轻貌美，比起青涩的少女，眉宇间多了几分妩媚，身材更是前凸后翘，紧身制服包裹着傲人的资本，连白鹿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暗想道，要是被四先生看见，那还得了……
“欢迎光临，客人还有什么需求么？”
库兰塔女士抬起头，俏脸微红，刚才看精致的糕点太过入神，连旁边有人都没有发现。
不过她也是身经百战的成熟女性了，从容不迫地从提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精巧的名片，双手递上。
这家店在商业骑士和贵族骑士间都有不错的风评，连联合商会的会长和骑士协会的主席都有光顾，不能以一般商家来看待。
阿丽娜看着名片，伸出双手接住，扫了一眼，恭敬道：“佐菲娅小姐，很抱歉，店长暂时还没有名片，无法回赠。”
“没有关系，名片都是虚的，喜欢这家店才是真心实意。”
“您这边请坐……”
一杯红茶，一份甜点，送上赠品。
阿丽娜对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只是两人刚刚走了几步，从外面闯进来一位身披黑色大衣的男性。
他是谁？
佐菲娅投来疑惑的目光。
理论上，在她离开之前，蛋糕店不会再接待任何客人。
“四先生，这位是佐菲娅小姐，她是耀骑士家族的在世成员。”
周金儒的脚步顿住，肆意打量着库兰塔女士，心想原来她就是临光的姑妈，只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打招呼也要等到以后再说。
此时佐菲娅心底一阵不痛快，冒失的男人用侵略性的目光扫视着，毫无礼貌可言，她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屈辱？
“你好，佐菲娅小姐。”
周金儒点头致意后，对旁边的阿丽娜说道：“阿比盖尔在哪里？”
“后面，怎么了？”
“停止营业，有麻烦了。”
佐菲娅皱眉道：“我的糕点怎么办？”
“改天吧，今天不行。”
周金儒本来不想解释太多，但一想到临光，便耐着性子道：“佐菲娅小姐，今天没有蛋糕不算什么，我建议你现在就回家，拿着武器准备好，保护你的家人。”
佐菲娅难以理解，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里是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领，最繁华的移动城市之一，你以为是那些萨尔贡的战乱地区？”
此时阿比盖尔从里面出来，看着在场的几个人，摘下厨师帽，淡淡道：“既然这样，今天就停止营业吧，阿丽娜，把牌子挂出去。”
白鹿快步离开。
佐菲娅凌乱了，为什么店长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耀骑士家的小姐，这位是四先生，也是本店的大股东，他说的话，你最好相信。”
“我是顾客，我需要一个解释。”
周金儒忽然问道：“耀骑士的光是什么样的？”
临光的种族是库兰塔，细分的话，属于幻想种天马，游戏里面开技能时，会出现散发金光的天马虚影，五星卡面六星特效。
章222. 白金的铃铛
佐菲娅脸上挂着寒霜，她转身就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可是刚走了几步，背后微暖的光芒，令库兰塔女士愣住了，她猛然转过身，只见那个毫无礼貌可言的男人，右手食指散发出像太阳一样的光。
他为什么会耀骑士家族特有的源石技艺？
“你真的不是耀骑士吗？”
佐菲娅眼前一亮，虽然这个叫四先生刚才很不绅士，但他和耀骑士家族一定有关系，否则为什么会光芒系源石技艺？
“抱歉，我并不是耀骑士家族的成员，佐菲娅小姐，我只想让你相信我说的话，快回去吧，保护好你的家人，接下来会有危险，我会尽量将损害降到最低，但你们也需要自救。”
玛莉娅还没能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战士，玛嘉烈又被驱逐，叔叔玛恩纳又倒向商业联合，唯一还在支撑的人就只剩下佐菲娅了。
此刻也只有她能守护好玛莉娅。
“危险来自何方？”
“我不知道，也许就在身边，快走吧，女士，保护好玛莉娅，替玛嘉烈守护好她的妹妹。”
佐菲娅表情一滞，耀骑士没有那么脆弱，但对于亲情和家族，却格外看重。
当初玛嘉烈为了保护妹妹，为了家族的存续，毅然决然离开卡西米尔，佐菲娅就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玛莉娅再受到半点伤害。
目送库兰塔女士离开，阿比盖尔凝重道：“情况很严重么？”
“无胄盟已经开始行动了，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能发现破绽，我们无法确定损害范围有多大，至少不能再让无辜者遭受苦难了。”
阿丽娜赶回来，看看周金儒，又看看阿比盖尔，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室的。”
大女妖倔强道：“我要跟你去。”
“那谁来保护阿丽娜？”
“我……”
周金儒轻笑道：“我会注意安全的，呵，我火力全开下，少有人能挡得住，你还在担心什么？”
“四先生，你不是孤身一人。”
“嗯。”
……
大骑士领的青年旅馆坐落在城市的边缘，此处接近出城口，一般在此逗留的人基本都是为了工作，租金便宜，比城外破烂的居住区要好一点，重点是这里什么人都有，消息灵通。
周金儒手里拿着铃铛，找到青年旅店时，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忙碌了一上午的人们焦急地排队领取食物。
有人推了他一把：“兄弟，让一让，去后面排队。”
“不了，我是来找人的。”
周金儒没有停留，加快脚步上楼，皮鞋踩踏的木制楼梯咚咚咚。
“302室，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楼道口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乱的找不到地方踏脚，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目的地，周金儒站在门前，伸手敲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情绪感知也没有发现有人在。
“不在家？”
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了。
吱吖。
和绝大多数惊悚片一样，紧闭的门忽然从里面开了，似乎迎接他进去。
周金儒连忙把铃铛拿出来，他可不希望一进门就打起来。
随着脚步，小铃铛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忽然间，身后的门紧紧关上，周金儒的后腰一紧，有人用什么东西顶住他的身体。
果然里面有人，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举起双手。”
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不带感情的说道。
男人按照她说的话，缓缓举起双手。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掌从后面伸出来。
周金儒将铃铛放在她的掌心，手飞快的缩回去。
嗯，戴着扳指。
叮铃铃。
铃铛轻响。
“这枚铃铛，你从哪里得到的？”
“新天堂会所的某个老年侍者，抱歉，我还没问他叫什么，因为他大概率不会告诉我。”
“我就知道……”
顶在周金儒后腰的东西挪开，清冷的女性声音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能转过身吗？”
“可以，不要太快。”
男人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着灰色兜帽的年轻女性，她的容貌遮挡在黑色面具后面，只从衣服的缝隙里露出一抹漂亮的银发，手中握着短棍。
这样一看，他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都戴着面具，神神秘秘，不以真面具示人。
原来营业模式下的白金大位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
铃铛已经被她收起来，周金儒也没问到底做什么的。
库兰塔少女淡淡道：“我没见过你，这不重要，我不在乎，你拿着我的信物，证明得到了黑铁大位的许可，你可以称呼我为白金，说吧，你要做什么，或者，你想要谁的命？”
“我不知道，我的敌人有点多，白金小姐，你最好能跟着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回事的。”
白金歪了歪头：“不要浪费时间，走吧。”
周金儒暗暗惊奇，现在的白金跟他认识的小白马完全不一样。
他说道：“你先跟我去一趟拉特兰教堂，大骑士领中间的那座。”
白金没有多问，打开门，让周金儒先走，她跟在后面，就像随从。
走了几步，男人不禁陷入沉思，白金是通过什么手段躲过了他的情绪感知？
现在两人的关系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也不好问。
……
佐菲娅匆匆忙忙赶到家，中午时间，家里没人，玛恩纳估计还在办公室，玛莉娅也不见踪影。
她看见贴在客厅冰箱上的字条，娟秀的字体写着玛莉娅去了附近的教堂做义工，中午就不回来了。
“这个笨丫头！”
佐菲娅再次出门，直奔拉特兰教堂。
天使们在大骑士领的重要活动场所，除此以外，很少出现在其他场合。
所有人都知道那座教堂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玛莉娅做义工的习惯还是从去年开始的，自从玛嘉烈被驱逐后，她消沉了好长时间，渐渐才找回了自己。
“教堂应该没问题，没有人能在天使的枪林弹雨中做什么蠢事。”
佐菲娅心中想着，只要不离开教堂，玛莉娅就是安全的。
章223. 你的老婆归我了
周金儒和白金走了一段距离，他们乘坐一辆计程车，却被堵车延误在半路。
白金淡淡道：“卡西米尔的堵车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你的事情很着急么，会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大骑士领的那位院长没有做蠢事，现在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刻。”
少女反问道：“你做了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做，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会让情况变得如此严重。”
周金儒一年多前的长途奔波只为了见特蕾西娅一面，对路上的事物漠不关心，哪怕当时察觉到异常也不放在心上，他如果能停下来，说不定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白金说了一句话后，嗓子很不舒服的轻轻咳嗽两声。
“你不舒服？”
“没事。”
又等了十几分钟，堵车的情形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周金儒在座位旁边丢下几张金镑后推门下车，他有丰富的堵车经验，看样子，一两个小时才能走通，还不如直接过去，反正大家都被堵在路上。
白金匆匆下车，她仍然披着一身灰色斗篷，在繁华时尚的大都市显得格格不入。
周金儒回头看了一眼库兰塔少女：“现在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多。”
“从这里去拉特兰教堂至少也得两个小时。”
他不敢用光形态，生怕刺激到隐藏在大骑士领的怪物，捍卫者的气息足以让它们狗急跳墙。
怪物们从一年多前就潜伏在这座移动城市，蛰伏不动，显然在谋划什么。
两个人沿着道路走，在一个十字路口，周金儒看见一位骑着自行车的路人。
“嘿，兄弟，你的车真漂亮，它花了你多少钱？”
“是吗，谢谢，它是我最爱，我用一笔大价钱才买下它，我爱死它了，它是我的老婆！”
戴着假面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金镑，塞进骑手的手里：“拿着，你的老婆归我了。”
“不！你不能……”
骑手又惊又怒，他还没见过这种强买强卖的混蛋！
他连忙将口袋里的金镑摸出来，刚想扔在假面男人的脸上，定睛一看，是一叠面额为50的金镑，不要说一辆车，这些钱多到他甚至可以拿去付一辆私家车的首付了。
“好吧，你比我更爱她，她是你的了。”
骑手耸耸肩，将自行车让给周金儒，转头一看，身材娇小的库兰塔姑娘很自然的坐在男人后面，灰色斗篷被风吹落，撒下一片耀目的银白色长发。
这年头泡妞都这么夸张吗？
他死的心都有了。
周金儒哪里知道骑手的心思，带着白金飞驰在马路的边缘，仔细想想，他和自行车挺有缘分的，在卡兹戴尔和W一起逃跑，在卡西米尔和白金一起出任务。
有了这辆车，他们的速度快多了，不过很快就被更多的车拦住去路。
“麻烦了，连自行车都走不掉。”
周金儒盯着一辆接一辆的车，低头道：“白金小姐，抱紧我。”
横坐在后座的少女犹豫了两秒，伸出双手抱住男人的腰。
他猛地一蹬地面，自行车加速前进，冲向车流，就在路人都以为要撞上去时，只见周金儒骤然拉起扶手，连人带车凌空而起，咚的一声砸在车顶，随后三连跳，从道路的一边飞跃到另外一边，扬长而去。
“不会吧，刚刚是特技表演吗？”
“怎么会有人平地起飞三米多高，而且还能跨越平台？”
“我一定是很多，眼精花了。”
另外一边，白金沙哑道：“反重力源石技艺，你能飞起来么？”
周金儒用力蹬车，摇头道：“不能，我用的反重力最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我见过有人能飞到很高的地方，她是个信使。”
“这种能力用来做信使，实在太浪费了。”
白金说完后闭上嘴巴，小白马的嗓子似乎受了伤，说句话就会不舒服。
周金儒想了想，安洁莉娜在1094年还是个初中生吧，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叙拉古，她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辆运输固源岩的渣土车擦伤而成为感染者，从此生活天翻地覆。
越过了堵车最严重的地方后，他们距离拉特兰大教堂只剩下不到一般的路程。
……
佐菲娅气喘吁吁的跑到大教堂门口，满头大汗，她开始抱怨自己这些年疏于锻炼，体能大不如从前，而且……
她竟然忘了换平底鞋，踩着高跟鞋跑了这么远，即便库兰塔体质优秀，也累的小腿僵硬。
“也不知道玛莉娅在哪里，但愿我们没有擦肩而过。”
推开门，教堂内的人并不多，两边的长椅里只有寥寥数名信徒。
卡西米尔金钱至上，欲望战胜理想，替代信仰，枯燥的信条和复印还不如钞票上的头像来的可爱。
佐菲娅路过一名深蓝色长发的天使，甚至没发现这位天使的头顶还长着黑色犄角。
她在教堂内张望了几眼，没有发现玛莉娅的身影。
坏了，不会真的错过了吧？
“姑妈？”
一声惊异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佐菲娅连忙回头，看见穿着义工服装的少女拎着水桶和拖把。
面对长辈炙热的目光，少女胆怯地后退半步。
佐菲娅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断了，你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吗？！
“玛莉娅！”
她尽量和声细语。
可是越这样，越让少女心惊胆战，姑妈今天怎么了，难道发现自己偷偷用了她的名贵化妆品？
心虚的玛莉娅缩了缩头，鞋子不由自主的呈现出少女的内八字，要是姐姐在……
“姑妈，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啊，今天怎么会想做义工？”
玛莉娅眼珠一转，开口道：“我每个月都会来大教堂做义工，这里的神职人员都很好的，还有神父……”
“神父呢？”
“神父在后面，今天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你猜是谁？”
佐菲娅心神安定，留在教堂里就是安全的，别看天使们柔柔弱弱，人家扭脸就能掏出枪来告诉你时代变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手感有点硬也有点粗糙，临光家族的姑娘们都是这样，发质偏硬。
章224. 我是你的锚
而且玛莉娅哪有半点贵族小姐的样子。
别的姑娘除了在学校里学习外，业余活动不是插花就是绘画，或者学习如何成为更好的新时代女性，轮到这姑娘时，她一有时间就戴着护目镜和手套上车床敲敲打打，要不就是用电焊枪做东西。
她不知道现代源石工业化，有专业工厂负责这些吗？
想归想，佐菲娅很少直接干涉少女的选择，她不想强迫玛莉娅做不喜欢的事情，连剑术都没做强制要求。
“你看见谁了？”
玛莉娅做出夸张的表情：“大骑士领的联合商会会长，还有骑士协会会长，他们都来的很匆忙，也许发生了什么，姑妈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佐菲娅的表情凝滞了，不禁想起之前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他警告自己赶紧回家躲起来，难道不是恐吓她的？
“我不知道，玛莉娅，我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我陪你。”
一时间，佐菲娅心乱如麻。
大教堂内地方够大，也很空旷，找地方休息很容易。
临光家族虽然没落，但在明面上，仍然得到骑士阶层的尊重，没过多久，一位顶着光环的神父站在她们的面前。
“你好，瓦西里神父，我们留在这里没有困扰到教堂吧？”
瓦西里神父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两鬓斑白，身材高大，双肩宽阔，站在人面前就像一堵墙。
神父的嗓音轻柔：“这里欢迎任何人的到来，我有几句话想和玛莉娅小姐说。”
库兰塔少女惊讶道：“神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当然没有，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
瓦西里宽厚的手掌交叠，眼神不带半点杂念，他轻声问道：“玛莉娅小姐，你能像你的姐姐一样使用那种力量吗？光，最纯粹的光。”
“不能，我可能没有得到先祖的承认，无法使用光，源石技艺也很微弱。”
少女有些沮丧。
神父轻轻拍了拍玛莉娅的肩膀，微笑道：“没有关系的，即便没有光，你也是先祖最爱的孩子。”
佐菲娅连忙问道：“瓦西里神父，究竟发生什么了？”
“佐菲娅女士，说起来你不相信，我们的大骑士领出了一点意外，有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们正在想办法请他们离开，好了，请留在这里吧，至少这里是安全的，我保证。”
拉特兰的萨科塔说出来的话带着某种魔力，令人愿意相信。
瓦西里神父的视线转向教堂前厅的长椅那边，深蓝色长发的天使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
叮铃铃。
一阵铃声，周金儒急刹车，自行车停在拉特兰教堂门口，急匆匆往门口走，他还没到门口，教堂大门自动打开了，仿佛在迎接他的到来。
气流吹起黑色长风衣的下摆，周金儒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堕天使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莫斯提马怎么在这里？
“请进。”
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父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经书
真的有这么强壮的天使吗？
要不是头顶的光圈，周金儒还以为他是个乌萨斯人。
周金儒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院长先生都跟我说了，他说你肯定会来。”
白金跟在后面进门，少女抬起头，教堂上方的观光台上，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一位青金大位，一位黑铁大位，骑士协会首席，商业联合会的会长，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
神父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目光始终落在周金儒身上：“可是我们无法分辨哪些是需要被请出去的客人，原本最佳人选是耀骑士玛嘉烈，可惜她远离了卡西米尔，现在再想召回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金儒摇头：“我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标记它们，问题是它们会造成非常可怕的伤亡。”
“四先生，你知道一百年前的英雄故事么，这片大地的人们放下仇恨和隔阂，团结起来，骑上战马，拿起刀枪，对抗那些域外邪魔，最终驱逐了邪魔，即便流血，即便牺牲，有些事情总是要做，我们无法妥协。”
“也许你说的对……”
教堂内的钟声敲过下午四点，打断了他的话。
眼中能看到的事物迅速黯淡，大地陷入一片黑暗，浓郁的化不开。
“远日期？！”
周金儒心头一惊，他经历也不知道多少次远日期，真正能让他感到心悸的也就三四次，偏偏这一次……
他感觉有人站了起来，走到身后不远处。
“莫斯提马？”
“我在。”
堕天使轻声道。
她在这里做什么？
一双手臂从后面抱住他，姑娘温暖的额头贴在他的后颈，轻轻的鼻息吹动细小的绒毛，吹的他心痒痒的。
“这一次，我是你的锚，你变吧，不管发生什么，我就在这里，我抓住你的手了。”
周金儒没说话。
过了许久，黑暗中，他笑了起来：“一百年了，我很少用这种力量。”
“我知道。”
“莫斯提马，即便你不在这里，我也会这么做。”
堕天使抱的更紧了，没有说话。
深沉的黑暗，电灯的光明微弱，照亮范围被压缩到极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玛莉娅紧紧抱住姑妈，试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这样躲在姐姐身后，那个能散发出太阳一样光芒的耀骑士。
玛嘉烈被驱逐后，玛莉娅也尝试过激活光，然而每一次都失败了，她似乎是个不受先祖喜爱的后代。
“别怕，有我在。”
佐菲娅也很害怕，但她知道不能在侄女面前表现出恐惧。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玛莉娅心中想着。
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她，少女抬起头，只见一道光芒在教堂内散发出来，温暖，明亮，令人安心，就像太阳一样。
“那是什么？”
这道光飞出教堂，飞向天空，越飞越高，越来越亮。
宛如一个小型太阳，在大骑士领的上空照亮了。
少女呆呆的看着这道光，哪怕双眼被刺激的流泪，她也想一直看下去。
那是先祖的光吗？
章225. 各位给我一个面子
莫斯提马站在原地，双手之间空空荡荡，光从她的身边飞走了，飞向要去的地方。
“真好。”
她呢喃一句，手指轻轻触碰眼角，温热湿润的液体滑下脸颊。
抬起头，温暖明亮的光驱散了黑暗，也照在她的脸上。
灯塔永远做不到太阳的程度，但是可以充分燃烧，提供更加强盛的光明。
周金儒停留在半空，他向下看去，大骑士领影影绰绰，无数生命正注视着空中唯一的光源。
“人间之神燃烧了多久？”
光洒向地面，渐渐的，有些人的头顶冒着黑烟，惨叫着扑倒在地。
城市内一片混乱，人们还没有从失去光明的处境中走出来。
拉特兰教堂内，佐菲娅抱着玛莉娅的头，阻止她继续注视光源。
瓦西里神父轻声道：“这就是光，并非来自任何天体，它是人类，书中所记载的历史都是真相，在遥远的过去，我们一度失去了太阳，英勇之人挺身而出，化身光明。”
身披轻甲的骑士有着一头棕色短发，刚毅的面容毫无波动，淡淡道：“遥远的历史？伊比利亚大静谧时，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可是谁有知道阻止深海怪物上岸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他们只知道阿戈尔人的无敌舰队。”
骑士扫了一眼临光家族的两个姑娘，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堂，他每踏出一步，体表渐渐升腾起湛蓝色的气焰，与天空中的小型太阳交相辉映。
佐菲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骑士协会的首席竟然这么强，甚至可以做到和黑暗对抗。
“这片大地留下过无数传说，卡西米尔曾经也是战场之一，只是一百五十年后，已经没有人再记得发生过什么。”
瓦西里神父站在教堂门口，身后的天使羽翼渐渐展开，萨科塔男人手中只有一本经书，他只是拿在手里，什么动作都没做。
须臾，神父缓缓低下头，翻开经书的第一页，轻吟道：“神说，要有光。”
滋。
拉特兰教堂上方生出一束白光，好似利剑一般，刺入深沉的黑暗，随后向四面八方展开，宛如一盆白色染料泼进了黑水，又像有人在用毛刷涂刷黑墙。
只是这白光和小型太阳相比，后力不足，支撑了近一分钟后，逐渐消散，重新被黑暗覆盖。
神父叹了口气，他终究不是捍卫者，无法长时间使用这种力量。
骑士协会首席冷冷道：“天使的解放力量越强大就越接近神话形态，你会变成真正的天使，然后被律令同化，变成圣光的一部分。”
“这是我们的宿命，除非永远不要解放力量，否则只要有人掌握了这种力量，我相信他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神父的眉头缓缓舒展：“黑铁大位走了，我刚才好像还发现青金大位也冒了头，你不必再这样了。”
骑士协会首席离开教堂，一步步走远。
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呆在教堂内的小白马，仿佛她并不存在。
白金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蓝色长发的天使身上，忽然在某一刻，对方消失了，无影无踪，连她的刺客大师的水准都没有捕捉到任何痕迹。
出于职业操守，白金决定留在这里。
……
头顶冒着黑烟的人非常醒目，他们在光照下几乎丧失了全部反抗能力，被不时路过的骑士或者刺客直接干掉。
在这件事上，原本是仇敌的双方态度高度统一。
“所有商业骑士都要参加到活动中，每杀死一个目标记录积分，新一轮大赛正式开始！”
大大小小的音响里回荡着骑士大赛主持人充满渲染力的声音，硬生生将清剿演变为活动现场。
躲在公寓内的阿丽娜脸色发白，她很不舒服，好像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窥视着。
阿比盖尔将电视关掉，认真道：“受不了的话就进地下室，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我要在这里看着。”
白鹿倔强的摇头。
大女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既然这样，你就看好了，今天不管是谁来，我都打给你看。”
“什么？”
“已经来了。”
砰！
阿比盖尔的手掌紧握着水杯，重重拍在茶几上，精致的水杯应声破碎，温热的茶水从裂缝间流淌出来。
只听见一声巨响，公寓的防盗门中间深深凹陷了一块，有什么东西从楼梯口翻滚下去。
大女妖风轻云淡的甩甩手，语气清冷：“你的命运已经截然不同，是一场奇迹，若是往常，这些鬼魅邪祟断然不敢接近，但今日不同往昔，远日期，太阳对他们的压制降到最低，而你又好似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分外光亮，他们循着味道就来了。”
阿丽娜不懂这些，只觉得很厉害，她忍不住往阿比盖尔身边靠了靠。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萨卡兹王庭的王族之一，护你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敲门。
咚咚咚。
先敲一声，然后急促两声，很有礼貌。
阿比盖尔挑起眉头：“谁？”
“阁下……”
“滚。”
少女吐出一个字，无形的声波将门外的访客打飞出去。
她摇头晃脑道：“我到现在还没有杀人，你们不要逼我大开杀戒，从哪里来就滚到哪里去。”
窗外风声很紧，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块石头，打在玻璃上，窗户瞬间布满裂纹。
“有话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们说对吧，远日期很快就会过去，就算你们能硬顶着小型太阳来找我的麻烦，真正的太阳重新亮起来，你们还不是一样要滚，各位，给我一个面子，滚吧，现在是你们自己滚，等一会儿就是我让你们滚。”
轰！
呼呼呼！
窗户轰然破碎，汹涌的气流从外面卷进来，吹的家具凌乱，挂在墙上的电视更是掀翻在地，屏幕碎成渣。
阿比盖尔叹了口气，只有十四岁少女体型的大女妖从椅子里跳下来，无奈道：“四先生，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不是我乱来啊……”
章226. 那我只能请各位安息了
“……是他们不要脸，先砸了我的玻璃，又打了我的家具，难道这些不是钱？”
大女妖说话间，板起脸，一拳头砸在茶几上，木制家具瞬间四分五裂，以她为圆心，无形的波泛着层层叠叠的涟漪扩散开，吹袭的狂风更是乱成一团，一张飘在空中的海报撕成粉碎。
阿丽娜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还没见过如此夸张的场面，公寓内所有东西都飘浮起来，还有站在几米外的少女，一头金色长发倒悬在空中，一道道波纹连视线都被折叠成好几重。
“很可怕的源石技艺，是那个大女妖吗？”
骑士协会首席向发生爆炸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起目光，他慢慢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剑，不同于那些商业骑士过于华丽的武器，首席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为了提高杀伤力，剑身宽厚，重量也是普通骑士剑的两倍。
他的剑同样燃烧着湛蓝色的气焰，笔直的向十字路口挥出一剑，气浪翻滚，平整的柏油马路瞬间被撕开一道裂缝，可是就在剑气即将轰碎前方便利店的挡风玻璃时，攻势戛然而止。
黑暗中，虚幻的人影浮现出来。
首席冷笑道：“躲什么躲，你们这些东西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面无表情的男人歪着头，穿着打扮和普通上班族没什么区别，表情木讷，缺乏言语表达，首席的嘲讽似乎没有生效。
“你们这些怪物我见了很多，从来没有放弃入侵这片大地。”
首席再次挥出一剑，同样很普通的一剑，连剑身的气焰都收敛了不少。
可木讷的男人根本不敢接，剑气飞出来的刹那，就地翻滚躲避，身后的便利店轰然坍塌。
……
“你们留在这里是安全的，外面的怪物非常擅长伪装成普通人，或者说也是他们原本的样子，让人难以察觉。”
瓦西里神父耐心的给留在教堂内的人们解释。
“可是神父，太阳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外面那个不是太阳吗？”
“不是，那可能是什么照明设备吧。”
神父轻声道：“很快，各位只要耐心的等待，太阳会照常升起的。”
缩在角落里的玛莉娅恢复了不少勇气，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怎么容易被影响，听见神父这么说，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天空中的小型太阳。
她记得有一道光从教堂里飞出去，然后变成了太阳，真的有设备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那好像也不是设备吧。
“玛莉娅，你还好吧？”
姑妈比平时都要温柔，让少女一阵不适应。
“我没事，”玛莉娅想了想，“姑妈，如果有一天，我能造出一个人工太阳，也许大家就不用再被远日期困扰了。”
“瞎说什么，造出人工太阳，怎么可能，要什么样的能源才能点燃太阳，照亮这片大地？”
玛莉娅一时语塞，她只是这么一说，至于怎么做，半点头绪也没有。
她又问道：“姐姐的光是不是也像这样？”
玛嘉烈啊……
佐菲娅不禁陷入回忆，当年的耀骑士犹如出鞘的利剑，凌厉锋利，她的确能使用光，但那样的光就和她本人一样，虽然明亮，却让人难以接近，和天上的太阳还有不小的差距。
“你姐姐是很伟大的人，是临光家族真正的耀骑士。”
佐菲娅还记得先祖的荣光，他们的祖辈父辈在战场上，以一支弱旅击败乌萨斯的大军，连温迪戈都不得不退走。
谁会想到家族衰败至今，连族徽都险些丢掉，曾经的荣耀也不复存在呢。
临光家族的硬实力仍然很强大，耀骑士玛嘉烈就是证明。
可是时代变了，卡西米尔积极拥抱资本，旧贵族的理想和本事都随风吹雨打去，欲望战胜了一切，在金钱面前，所有荣耀都变得一文不值，可以被随意践踏。
佐菲娅也是竞技骑士，并且赚了很大一笔钱，多到能支撑临光家族延续下去。
但她不是直系成员，按照卡西米尔传统，只有玛嘉烈姐妹才能维系家族存续。
说起来也可笑，谈及金钱时，谁也不在乎传统，当传统需要金钱维持时，大家又一窝蜂的说只有钱多的人才能配拥有传统……
那当初是谁先用金钱将传统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其实佐菲娅也不是特别在乎临光家族，她上心的只是两个侄女而已，即便家族真的没了，她也有能力抚养两个晚辈。
“姐姐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玛莉娅情绪低落。
佐菲娅安慰道：“放心吧，玛嘉烈是个很厉害的孩子，从来不要我操心，她在外面一定能生活的很好。”
“姑妈明明没有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啊。”
“那也不许叫姐姐。”
……
天空仍然一片漆黑，仿佛太阳永远不会再亮起来了。
唯有大骑士领上空的光源还在稳定的维持照明和温暖。
城市一角，棕色头发的男人表情冷酷，他的剑沾着血迹，身首分离的尸体倒在路边。
战胜敌人不算什么，这座移动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在发生战斗，他消灭掉的是一个比较强大的个体。
“肉体强度能达到解放力量的最低层次，蛰伏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解放力量会快速消耗生命潜能，这种怪物有什么意义？”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他转过头，数道人影若隐若现。
“都来了吗？”
……
“大家呆在这里尽量不要动。”
神父瓦西里的双手按了按，教堂大厅里安静下来，他随即从腰间袋子里拿出经书，走向大门口，台阶之下，十几名表情僵硬的人正在拾级而上。
“可怜的人，注定纷争不休。”
身材高大的男人翻开经书，纸张哗啦啦，翻过每一页，整本经书再次合拢。
蓦的，他叹了口气：“神对你们无话可说。”
神父将经书交到左手，右手伸向腰带，摸出一把左轮，他身后的羽翼再次展开，仿佛下一秒就会翱翔天际。
男人的手指按下击锤。
“那我只能请你们安息了。”
章227. 最接近神的人
咔嚓。
一声轻响。
神父瓦西里扣动扳机，左轮内发出清脆的机械碰撞，没有任何子弹从枪口里的射出来。
可就在下一个呼吸，这把枪仿佛变成了漩涡中心，可怕的引力连微弱的光都扭曲了吸入其中。
男人的手腕颤动，整个世界陷入了黑白二色，法术波浪喷薄而出，就像一块巨石，从教堂前碾了过去，石板台阶被压得粉碎，连同正面怪物，化为血肉残渣涂抹在废墟里。
“正常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在大骑士领发动法术攻击，公物损坏的修缮和路政部门都要来找我的麻烦，但今天情况特殊。”
他仿佛在说服自己，不至于被日后公证所派来的调查员抓住把柄，毕竟潜入大骑士领的怪物才是真正的敌人，花一点点钱又怎么样？
神父的身后传来嘲笑声：“你们天使办事都这么离谱么？”
“什么叫离谱，这是合理的支出，堂堂黑铁大位竟然在偷懒，你们和卡西米尔骑士打了几百年，跟我们拉特兰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回应。
不远处，一个怪物直挺挺的倒下去，人头却向天空飞去，随后自由落地，掉在地上，滚落到排水沟里。
另外一边，骑士协会首席倒提长剑，反手将剑刃送进敌人的身体，风吹动他的棕色短发，面容冷酷，此时他身边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怪物了。
解决掉这些敌人，首席无意再和普通骑士争夺积分，至少在这场活动中，他的排名不会太难看。
“你这样还是真正的骑士么？首席阁下，骑士在你们协会的带领下彻底成为了资本的玩具，沦为可悲的小丑！”
身披铠甲的老人走来，手中提着一杆长枪，虽然不像首席凶悍凌厉，但枪刃沾着的血液表明他杀死了路上遇见的怪物。
首席的眉头动了动，淡淡道：“原来是杜塞骑士，我记得你不是竞技骑士，杀死这些怪物无法得到积分……”
名为杜塞的老骑士冷笑道：“真是被资本洗脑洗道骨髓里去了，我是卡西米尔的骑士，抵御怪物的入侵，难道只有你们竞技骑士才可以么？！”
“好吧。”
首席转身就走，他所前进的方向正是这座移动城市最大的医院，那里似乎成为了怪物们的大本营。
杜塞骑士紧随其后，他的年龄是首席的两倍不止，可实力却差不了太多。
几分钟后，老骑士怒道：“卡缪！我不需要你等我！”
“好。”
沉默寡言的首席应了一声，下一刻，他的身后浮现出一匹深蓝色的天马虚影，双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砸向正前方的医院！
……
悬浮在半空的周金儒注意到地面的动静，亲眼看着一颗流星从一边飞到另一边，落地时甚至引起了一场大爆炸，火光冲天。
“原来周芙和塔露拉的解放力量不是个例，这片大地早就有人能做到了，有点强啊。”
他抬起头看向黑暗的天空，能感觉到温度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降低，泰拉大地的气候环境有点不太正常，还是说人间之神燃烧的温度不够？
你还能撑多久？
太阳一旦熄灭，赖以生存的无数生灵顷刻间便会大范围灭绝，剩下的也只能躲到地底苟且偷生。
列克星敦打字机里的存档将会成为现实。
不管卡兹戴尔归谁，不管维多利亚的王者是否登上王座，哪怕深海里的怪物爬上岸，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冰冻层下的标本而已。
周金儒张开双臂，飘浮在空气里的源石颗粒物纷纷向他汇聚，源源不断的转变为维持太阳的能源。
“乱云历到今天，一千多年已经够久了，你又不是真正的神，你不欠这片大地什么，什么人间之神，这是你的世界，你只是爱你的世界而已。”
仿佛是回应他的喃喃自语，天空上方闪过一道惊雷，沉闷的雷声藏在云层内。
周金儒心头闪过一丝明悟，“太阳”已经重启，远日期结束了。
可是在阳光真正到来前，他仍然要作为照亮大地的灯塔。
……
“阿丽娜趴下！”
阿比盖尔大吼一声，剧烈挥动右手，仿佛遭遇了十七级台风洗礼的房间里，大量家具凌空飞来，将白鹿压在下面掩埋起来。
啪！
大女妖的双手拍在一起，以她为圆心，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在向她坍缩，凝聚为一点。
“现在才想跑，晚了！”
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骤然变色，变成失去了一切意义的死白，随后向四面八方泼洒出去！
数道虚影坠落，很快消失不见，转眼间，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丝声响也不见了。
风渐渐平息，徒留一地狼藉。
哗啦。
家具堆成的小山下面传来轻微的动静，被压埋的白鹿艰难的爬出来，她感觉不到半点危险，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等她爬出来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他们住的公寓从中间撕开一道裂口，半个屋顶都不见了，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到处都是废墟。
大地震造成的破坏也不过如此吧？
“你怎么样？”
阿比盖尔的声音传来，阿丽娜转头看去，少女正坐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里，端起碎了半截的茶杯，里面还剩一点茶水，都被她倒进嘴里。
“我没事……”
太可怕了。
法师们打架都这么离谱么？
整合运动里有霜星，阿丽娜不是没看过她出手，哪有这样惊天动地的，白鹿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人强行撕开了……
大女妖淡淡道：“怕什么，萨卡兹王庭像我这么能打的还有七个，其中两个活了千年，都是些老不死，虽然我也是。”
“看见天上那个小型太阳了么，那就是四先生，他现在很弱，可是在他活跃的年代，他是最接近神的人。”
“哦。”
阿丽娜呆滞了好久，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今天之后，哪怕天崩地裂都无法撼动她的内心分毫。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