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蓝影之死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用这么大型的法术！”
周金儒狂吼一声，法术飞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向远方的舰船飞去，源石矿脉不停的围绕着他。
海流握紧双手，法术飞弹在她的牵引下，对准了目标，回头却看见周金儒差点被脚下的矿脉掀翻。
“你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不太好对付！”
海流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已经晋升到神意了吗？！”
“那我可能是最弱的神意，源石矿脉它有自己的想法，它想吃掉我！”
周金儒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彻底脱离和源石矿脉的联系。
再看向法术飞弹时，它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在灰色的表面留下熊熊大火，原本平稳悬停在空中的舰船开始缓慢的下降。
“我去把洞堵上，你跟我来，吓一吓外面那些家伙。”
周金儒和海流瞬间消失，下一刻，两人一同出现在不受控制，持续下降的舰船上方，因为人间之神的神力被移除而打开的空洞，此刻逐渐合拢。
深空，无数舰船都扫描到了他们的存在，直到空洞闭合，都没有任何舰船再尝试进来。
海流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下面这个家伙？”
“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工作，大地上的人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百年前他们能举起英雄的旗帜，一百年后的现在自然也能。”
“你不打算出手？”
周金儒摇头：“我不能。”
海流又问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不是不想，是真的不能。”
“看来你和那位人间之神存在很大的差异性。”
周金儒不说话。
命炎是点燃生命，将生命燃烧出最灿烂的火花，那么神意就是让生命完成升华，他虽然走完了通往神意的路，但是却没有足够的生命支撑升华，所以需要和人间之神同频共振。
“也不是完全不能用，神意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而已。”
海流叹了口气：“刚才那一炮，打掉你多少生命？”
周金儒估摸计算了两秒：“大概四分之一，至多不超过三分之一。”
“你会死吗？”
“不会，耗尽生命后进入沉睡，你也是神意，难道不清楚自身的状态？”
“看来现在我们是同一类存在了。”
“你错了，我是人类，一直都是。”
……
目睹那艘巨型舰船从空中坠落，只有亲眼看见的人才知道它的提及究竟有多么巨大，落在一块四面八方都不涉及任何一个国家边界的荒地里，撞击地面时，震天动地的响声，连移动城市都在颤动。
“那是什么？一艘飞在天上的舰船？”
“太夸张了，是电影特效吗？”
“有没有勇士敢去看一眼？”
骑士大赛的决赛落下帷幕，获胜者是耀骑士临光，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谁是获胜者了。
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边，一支特殊的队伍开始进城，每一名战士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精悍的气息，是那些竞技骑士远远无法比拟的。
可惜现在网络信号非常差，不然围观的人们早已拍摄好视频上传了。
“银枪天马进城了。”
即便如此，商业联合会的大厦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董事会暂时停止会议。
其实不用停止会议，也有人做好了逃离这个国家的准备。
从种种迹象来看，监正会对他们的行动，并非一无所知，而是采取了某种静观其变的政策，现在尘埃落定，只怕有人的项上人头要落地了。
“蓝影先生，会议还有五分钟重新召开……”
“出去。”
蓝影呵斥一声，秘书悻悻然，转身离开。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办公室的另外一边，还站着一个人。
头发花白的董事代表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衣领，将领带抹平，语气也尽可能的平缓：“又见面了，四先生。”
站在办公室尽头的人正是周金儒，他来了有一会儿，蓝影看见他后，反而放松下来。
周金儒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身前交叉，点头道：“我在等你的解释。”
“那么，现在，你需要什么样的解释？”
“关于瑕光，关于玄铁，关于你所知道的一切。”
蓝影摇头：“我不了解瑕光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和梦境有关，至于玄铁，你应该见过玄铁，怎么找他，我同样也没有办法帮你。”
周金儒挑起眉头：“那你还打算告诉我什么？”
“贵司领袖的遭遇，商业联合会事先并不知情，玄铁的擅自行动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四先生，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不是解决掉某个人就可以的，比如现在，你坐在我的面前，而我很快就会死去。”
蓝影平静的说着话，仿佛接下来要死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我一定会死，必须要有人为一系列后果负责，玄铁可能也会死，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如果不能彻底铲除他们，很快又会演变出第二个大骑士领。”
蓝影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两支酒杯，又取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珍藏红酒，倒了两杯，在其中一杯加入了白色易溶药丸。
“四先生，听说你不能喝酒，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陪我喝一杯。”
周金儒拿起那杯没有掺任何辅料的红酒，摇头道：“我，陪你喝一杯。”
“谢谢。”
蓝影的手有些颤抖，可他还是将红酒放在鼻子前轻轻嗅着。
“我死以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会遭到清算，同样我也会因为意外死去而上报纸，而我的家人则会很好的活着，我给他们留了很多财富，不过我想，如果没有我在，我的儿子应该很快就会将家产败光，大骑士领是一个可以让普通人疯狂的地方，我希望他们能离开这座城市，可惜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蓝影端起酒杯，与周金儒遥遥碰杯后，一饮而尽。
十分钟后，周金儒从办公室的正门离开，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已然没有生命气息。
蓝影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四先生，我们真的需要神明吗？”
章3. 真理的知行合一
竞技场这边的骚乱，导致演唱会被迫中断，参演者也纷纷离开场地。
陈被人群裹挟着，来到竞技场时，才看见遍体鳞伤的临光，她正在接受使徒们的紧急治疗。
围在休息室里的罗德岛干员不在少数，也有医疗组的成员，除了闪灵和夜莺外，还有亚叶和锡兰。
“陈小姐，你也来了？”
陈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看来竞技场这边的战斗非常激烈，临光身上的伤比之前受过的所有伤都要严重。
几分钟后，她听到另一个震惊不已的消息，原来临光身上的伤都是妹妹瑕光玛莉娅打出来的。
嘶。
这对姐妹之间动手一点也不含糊啊。
陈此时完全不记得她在新汐斯塔时是怎么对付塔露拉的。
“那会儿我很生气，丽兹的青鸟被打散了，虽然知道是源石技艺的效果，但还是很生气，就想拼命了。”
临光一边忍着处理伤口时的疼痛，一边说起战斗时的细节，丝毫没有注意到夜莺的脸蛋红扑扑的。
闪灵冷淡道：“你哪一次不是拼命？”
“有吗？”
陈默默地退出休息室，她想着，星熊现在在哪里呢，中午那会儿说马上回来，可是到现在也看不见人。
“老陈！”
忽然传来星熊的声音，陈转身一看，东国的鬼正抱着一束鲜花走过来。、
陈不满道：“你去哪儿了？”
星熊嘿嘿笑道：“我去买一束鲜花，路上堵车，网络又断了，所以没办法嘛……”
买花需要那么远的地方吗？
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将鲜花收下，哪怕是一个谎言，她也愿意相信。
可惜有人连骗她都不愿意。
“对了，有没有看到阿米娅和安洁莉娜？”
“阿米娅小姐有事先回去了，安洁莉娜小姐送她回去的，演出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弃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知道星熊没有说实话，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
至于博士在哪里，谁会管他啊！
……
大骑士领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发达的城市建设，除去那些非常豪华的地块外，大部分城区都保持着相当原始的结构。
失去城际网络的时候，人们的生活回归到原始形态，混乱自然也无法避免。
“叶莲娜，目前为止，我们所控制的四个地块都维持了高度稳定，周围地块受到惊吓的市民也在向这边靠拢。”
白色卡特斯点头道：“城市的骚乱很快就会恢复平静，大骑士领是卡西米尔的首都，不会允许眼下的局面维持太久。”
真理收回视线，用手按着单片眼镜：“那么，我们所带领的感染者也要做好撤离大骑士领的准备。”
之前真理就跟叶莲娜谈过这件事，那时候卡特斯还在忙着收拢混乱的感染者骑士团，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提起时，她不禁问道：“为什么？我们维护了城市的安全，做得不错，为什么最后离开的人却是我们？”
“因为负责维护治安的人是感染者骑士团，也因为骑士团的确做的不错，所以才必须离开，就算不想离开，也会被驱逐。”
真理的话非常残酷，令叶莲娜感到不适。
乌萨斯姑娘继续说道：“血骑士的弃权，普通人和感染者一同引起骚乱，那时候城市治安部门没有主动出面制止，反而站在一边，看着情况恶化，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开始介入，一定程度上缓和了问题，起到的作用远大于治安部门，做的太好了，好的过头了，得到帮助的市民们一定会以此为舆论，掀起对该部门的攻击。
为什么拿着纳税人的钱，却没有主动方作为，还没有感染者骑士团的作用大，为了不被这样推到墙上下不来，也为了部门主管的位置不被取代，他们很快就会对感染者展开行动。”
叶莲娜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只是让局面变得不那么难看，主动离开和被驱逐离开，结局相似，却截然不同，叶莲娜小姐，这片大地对感染者从来就没有好过，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帮感染者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你明明不是感染者，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几年前，我和我的同伴们得到罗德岛制药公司的帮助，免于死在切尔诺伯格，我们用双脚去丈量这片大地，用双眼去观察普通人和感染者，得出这片大地需要罗德岛制药公司的结论，之后几年的旅行，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愿意帮助感染者获得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一句空口白话，信口开河。”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野鬃艾沃娜叹息道：“如果能再多一点像你们这样的人，索娜她们也就不用活的那么辛苦了。”
叶莲娜想说整合运动正是这样的人，可是一想到他们在切尔诺伯格的所作所为，便难以启齿，面前的乌萨斯姑娘，正是因为切城事件，才有了现在这般经历。
“每个人的境遇都有历史的必然性，叶莲娜小姐不必自责。”
真理转过身。
……
卡西米尔的东南方，一艘陆行舰正在以平稳的速度航行，一道身影立于舰桥上方，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眺望，晚风吹起她的臂章，红色布条随风舞动。
“领袖！再有两天的航程，我们将进入卡西米尔国土范围！”
“继续监视，向周围靠近的小型舰艇发送感染者观察团的识别码。”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黎博利女性问道：“为什么？”
龙女淡淡道：“因为感染者调差团是多国联合组织，卡西米尔也有参与，这艘陆行舰原本是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原识别码显示为乌萨斯帝国，我怕引起卡西米尔的应激反应，它现在挡不住移动城市的舰炮攻击。”
“伊莎贝拉女士，回去休息吧，你是感染者调查团的大使，如果生病的话，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
龙女将伊莎贝拉送回去后，再看向天空，呢喃道：“但愿现在还来得及。”
章4. 中老年夕阳红
阿米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关于自己的一切。
所幸，她醒了。
睁开眼睛时，少女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慢慢转过头，正好看见男人关切的目光。
“博士？”
“我在，别动，你还在挂水。”
周金儒轻轻按着阿米娅的手臂，禁止她做出更多的动作。
阿米娅缓慢的呼吸，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
她似乎要参加一场演唱会，然后在场地外面遭遇了袭击，现在看来，差一点就没命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精心调养，你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凯尔希医生不会放过我的。”
周金儒说了一大堆话，阿米娅眨眨眼睛，没有揭穿他的心虚。
“博士，演唱会怎么样了？”
“取消了，暂时没有决定什么时候重新举办，大骑士领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先休息，等你恢复精神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嗯。”
阿米娅点头。
她感觉好多了，胸口没有沉甸甸的感觉，连源石结晶也不怎么疼了。
周金儒安抚好小兔子，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发现凯尔希站在外面，迟迟没有进来。
大猞猁抱着双臂，平静的看着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醒了，你进去吧，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周金儒说了两句，越过凯尔希，离开监护病房。
凯尔希在他的身后喊道：“博士。”
“嗯。”
“谢谢你。”
周金儒笑道：“太生分了，我们之间需要说谢谢吗？我和你一样爱她，凯尔希医生，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分别，凯尔希站在原地，注视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才慢慢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他们在门口的交谈，阿米娅都听得清清楚楚，小兔子的长耳朵抖了抖，看着医生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
“博士他怎么了，脸色有点差，生病了吗？”
“他很好，还抓住了一个间谍，最近比较忙，可能是太累了吧。”
凯尔希敷衍地回答没能说服阿米娅，小兔子觉得应该发生了什么，只是两个人都瞒着她。
就像夫妻之间吵架了，甚至到了谈离婚的地步，小孩子察觉到什么，却无法窥见真相。
和阿米娅坐了一阵子后，凯尔希确认阿米娅的状态良好，身体各项机能正常，便离开了，让她好好休息。
医疗组大部分成员都在大骑士领待命，空荡荡的医疗部一个人也没有，凯尔希一个人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来，用后背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双手撑着头。
阿米娅现在的确没事了。
她之前受了很重的伤，重到需要依靠维生设备才能活着，凯尔希不得已提前实施尚未成熟的计划。
那些副作用和生命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凯尔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的做的，不过最后没能成功，因为那个男人阻止了她。
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可是透过阿米娅的体检报告，隐约能勾勒出真相的轮廓。
阿米娅的胸片显示出，她的胸腔里，跳动着一颗强壮的、健康的、鲜活的心脏。
那块石头，不见了。
被源石结晶包裹的心脏，也不见了。
……
银枪天马进入移动城市，正式接管城市，大骑士领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那已经是二十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市民们的生活除去暂时无法连接大部分网络外，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唯一让他们感到不方便的地方在于竞技骑士、猜马以及各种消费活动都终止了。
临光站在国民院的办公大楼高层透过窗户向远处眺望，目力能达到的极限，也无法看见想看见的目标。
“玛嘉烈。”
一声呼唤将她的意识唤回，临光回头看去，大骑士长伊奥莱塔正注视着自己。
“玛嘉烈，很抱歉让你赶来参加这场临时会议，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应该好好休养才对，我会给你安排假期的。”
临光连忙摇头：“不，会长，我也是卡西米尔的公民，有义务为了这个国家履行责任。”
伊奥莱塔笑道：“你的口气和西里尔当年一样，他成为将军时，我的军衔还很低，我们在乌卡边境并肩作战，他也是这么说的。”
当一位爷爷辈的长辈说起当年他们的往事，身为小辈的临光只能低着头，耐心的听着，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玛莉娅，她既然能召唤出先贤化身，卡西米尔就没有人能动她，况且，你还有捍卫者的身份，成为照亮这片大地的崇高者，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
被伊奥莱塔洞察心事，临光暂时放心了，她正想着该怎么才能保护玛莉娅不受国民院的为难，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带来一层便利。
大骑士长拍了拍临光的肩膀：“走吧，跟我去和真正控制这个国家的人见面，你会知道我们正在面对怎么样的敌人。”
……
罗德岛在卡西米尔下榻的酒店门口。
格蕾丝两年来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印象里暮气沉沉的老爷子拎着一把消防斧，浑身是血，一瘸一拐的走进大厅，吓到了很多干员。
“爸？！”
亨利扔下斧头，问道：“这里就是罗德岛的驻地？”
西尔维娅从他身边路过，将剑也扔到墙角，招呼道：“是这里没错，我来过，医生呢？这里还有伤员，帮帮忙。”
还留在大骑士领的医疗组干员也有好几人，他们连忙拿来医疗箱，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不能看其倒在门口。
陈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匆忙出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扎着马尾的瓦伊凡女人真的是她印象里开农业拖拉机的伯母吗？
“原来小陈也在这里啊。”
西尔维娅同样看见了陈，招呼一声，坐实了她的身份。
格蕾丝来不及和父亲多说一句话，全部注意力都被他们带来的伤员吸引了。
这个伤员她认识，正是父亲的好朋友之一，乔尔叔叔。
章5. 历史见证者
她不禁抱怨道：“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我们面对四支骑士团的围攻，你乔尔叔叔使用了大型源石技艺，不巧被无胄盟偷袭成功，那一箭险些要了他的命。”
亨利得以喘息后，知道乔尔没有大碍，也就放松下来。
最危急的时候，他悲观的想着也许只有西尔维娅和阿比盖尔能杀出重围，他和乔尔都要交代在这里，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人，替他们解了围。
那个人没有留下姓名，只知道是一位黑色头发的佣兵，使用双剑，之后匆匆离去。
“中箭的位置避开要害了，乔尔叔叔昏过去的原因是失血过多和体力消耗过大，交给我们吧，没事的。”
医疗组干员将伤员抬走了，格蕾丝终于有时间照看自己的父亲，她还没见过如此凶悍的亚利桑那伯爵先生呢。
西尔维娅喝了一杯水，问道：“这是你女儿？”
亨利点头：“很可爱吧？”
格蕾丝：“……”
莫名地脸红，伯爵先生太过分了，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女儿可爱的……
西尔维娅淡淡道：“我也有个女儿，也很可爱。”
躲在墙角的风笛：“……”
还是不出去了。
以后没脸见人了。
“爸！让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真是的，弄的一身是伤！”
格蕾丝气势汹汹的将亨利抓走了。
西尔维娅想着，你父亲当年可凶了，带着一群平民冲击伦蒂尼姆守军大营，还攻占了两个武器库，要不是敌人有炮，胜负还真不好说。
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
瓦伊凡抬头看去，与阿斯兰的目光相碰，她慢慢站起身，眼神产生了变化。
那个，就是王女吗？
狮子的金色毛发，强壮的体格，炯炯有神的双眼。
西尔维娅想到了很多，二十年前，她的长枪为阿斯兰而战，二十年后，她竟然又看到了一位血统纯正的阿斯兰。
如果……
不，没有如果。
……
罗德岛陆行舰。
周金儒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他必须慎重面对的客人。
披着黑色大衣的谢拉格军阀重新踏足接舷区，手杖轻轻点在地面，他的身后跟着讯使和角峰。
“盟友，好久不见，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这些惊喜最后没有变成惊吓。”
周金儒罕见的戴上了头盔，银灰是他必须着重对付的目标。
进入神意后，他才知道银灰胸口的冰晶意味着什么。
他的确是这片大地第二位神意，但是一些古老的存在，虽然实力不及神意，但相差也不是很悬殊。
比如雪山上那一位。
银灰收回视线，他走在周金儒的身侧，平静道：“盟友现在应该在寻求帮助吧？”
周金儒不置可否：“需要帮助的人不是我，而是所有人，我相信卡西米尔很快就会向所有国家发出书函，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虽然那艘舰船迫降在与周边国家都不相干的区域，但不代表人们就会视而不见，谢拉格就是其中之一，才一天时间，银灰已经找上门来了。
“罗德岛制药公司会提供相应的帮助，毕竟我们只是一家医药公司而已，能力有限。”
“当然，没有人会要求医药公司上战场，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盟友，还有一件事我要想你确认。”
“什么？”
“你还有多少生命？”
周金儒停下脚步，银灰是第一个道破他心事的人。
“还有很多，到了我这种层次，生命几乎无穷无尽。”
银灰轻笑：“你不必骗我。”
那艘舰船是周金儒打下来的，击破对方的防护护盾，金属外壳，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做不到的。
银灰对神意有一定的了解，想瞒过他，基本不可能。
他叹息道：“已经用了十分之一。”
“盟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连我都防备到这种地步？”
银灰凑近几分，嘴唇几乎贴在周金儒的耳边：“你骗不了我，三分之一，你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的生命。”
雪境霸主直起身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用寻常的口气继续说道：“盟友，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你可以信任我。”
周金儒不说话。
银灰似乎认定他一定会想他寻求帮助。
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无比重要，哪怕他这样的神意，耗尽生命后，陷入沉睡，等到再次苏醒时，早已不知多少春秋。
……
大骑士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伊比利亚的审判庭。”
歌蕾蒂娅冷笑着，手里握着长塑，她的身边是斯卡蒂和幽灵鲨。
伊比利亚人和印象中一样，古板，性格怪癖，遵循着他们的信条。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深海猎人。”
为首的一位审判庭成员戴着兜帽，大衣将全身包裹住，唯一醒目的是挂在腰间的黑色提灯。
他们一行总共四人，要说人数，比深海猎人还多一位，但要说力量，斯卡蒂一个人就能横扫了他们。
“现在还活着的深海猎人已经不多了，我记得你，歌蕾蒂娅，没想到你来了陆地。”
说话的审判庭成员褪下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歌蕾蒂娅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低声道：“你竟然还活着？！”
“差不多快死了，死之前再做一些事情吧。”
斯卡蒂问道：“他是谁？”
“他是亲眼见证了一百年前，深海之神被阿戈尔的深海舰队击沉的审判庭长老，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名外派到盐风城附近的战斗员。”
歌蕾蒂娅的描述并没有引起审判庭长老多少注意力。
他淡淡道：“击沉深海之神的，并不是你们阿戈尔的深海舰队，凭你们的力量，远远做不到，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大静谧，现在谁也不知道大静谧之后，阿戈尔的海底城市有多少幸存。”
歌蕾蒂娅冷漠道：“我们并不关注这些，伊比利亚人，说出你们的目的！”
“合作，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合作？”
眼高于天的审判庭还会找深海猎人合作？
歌蕾蒂娅心中冷笑不已。
章6. 他是去复仇的
审判庭长老重复道：“对，我是说合作，深海猎人，现在的局面非常不明朗，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来应对未知的敌人，这片大地沉溺于虚假的和平，早已遗忘了曾经那些可怕的敌人。”
歌蕾蒂娅缓缓摇头：“如果深海猎人的主力还在，如果这里是深海，也许我会答应你，我们在陆地时，力量会受到削弱，况且，深海猎人的整支队伍目前为止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不能让我的人去送死。”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担忧，事实上，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想立刻得到答复，歌蕾蒂娅女士，我们还有时间，就等到真正需要我们合作的时候再说吧。”
伊比利亚人没有强求，他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告诉深海猎人即将到来的未来，随后便带着人离去。
目送这些不速之客走远了，斯卡蒂小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难道你没有看见那艘从天上掉下来的舰船？”
歌蕾蒂娅忧心忡忡，领着同伴们往回走。
三个深海猎人，一个是铁憨憨，一个是半疯不疯，身为唯一一个正常人，她感到心力交瘁。
……
此时远在米诺斯的神圣殿堂，一位披着白色纱衣的丰蹄女士站在巨大金色雕像下面，凝望着神明的容貌。
米诺斯的神像经过夸张的艺术加工，脸部特征几乎被抹平了，呈现出中性的美感，同样也让人无法分辨出具体样子，它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不是任何人。
“战争女神啊，我们的未来已经注定了吗？”
丰蹄女士低声道。
她的身后传来护卫的呼唤：“帕拉斯阁下，我们该启程了。”
“通往生命之前的路途还很漫长，身为祭司，我还没有找到十二位圣战士，我……哎呀，你不要拉我，我会自己走的！”
护卫是一名男性萨卡兹，深知祭司女士的性格习惯，再让她这样说下去，恐怕等到天黑也没办法离开圣城。
帕拉斯说个不停：“你知道么，我感应到在卡西米尔的发香出现了一位强大的神明，奇怪，那真的是神明吗，看来只有等我去了才知道，如果人能成为神明的话，说明古籍中记载的人间之神就是人类也说不定，所有神明都有自己的权柄，那么……”
“声音小一点啊，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哦，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就这样，米诺斯的圣城祭司，战争女神，帕拉斯和她忠实的护卫踏了上了前往卡西米尔的旅途。
……
大骑士领。
会议暂停的空闲时间，临光再次来到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透过窗户向远方眺望。
她感到很累，可能是受伤的后遗症，也可能是因为会议内容太过沉重。
经过前几天的骚乱，这座城市慢慢恢复平静，人们也渴望回到以前的生活节奏。
可是临光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平静下去了。
卡西米尔连夜向各国发出警告，并且开始陆续进入战争动员状态，他们有一个必须消灭的敌人，不死不休。
就像一百年前的英雄传说，竖起英雄的旗帜，向入侵这片大地的敌人发起攻击。
“还习惯吗？”
临光连忙转身，对伊奥莱塔施礼，轻声道：“会习惯的。”
大骑士长微笑道：“你表现的很好，耀骑士就该像你这样子。”
“用不了多长时间，国民院就会向全境宣布战争动员，这是我们的战争，希望战争之后，能为这片大地争取足够长的和平时间。”
临光道：“会的，一定会的。”
“我也相信会的，一百年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太过漫长，但对于一些生命悠久的怪物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怪物们也会重新回到战场上，他们可没那么健忘。”
伊奥莱塔似乎是在向临光暗示什么，只是耀骑士此时心事重重，没能领会她的意思。
“玛嘉烈，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您请说。”
“昨天晚上，玛恩纳暂时离开了大骑士领，算算时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顺利的话，也许你能在国民院门口看见他。”
什么，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年的叔叔竟然没有上班，还走出了这座移动城市？！
临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伊奥莱塔的话又不像在开玩笑，她只好压下心头的困惑，耐心的等到商会再说。
“大骑士长，叔叔他，究竟有什么急事？”
伊奥莱塔挤了一下眼睛：“玛恩纳离开时很生气，因为有人动了他的宝贝侄女，他是去杀人的。”
啊？！
……
两道身影掠过大骑士领的街道，不快不慢，仿佛花园散步，但每当有人想要看清他们时，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了，追也追不上。
“骑士老爷，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速度太快了我也赶不上。”
“你可以在后面慢慢过来。”
回答萨卡兹佣兵的是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对于擅长长途奔袭的库兰塔来说，奔跑不过是寻常运动，但萨卡兹人就不一样了，他追的很吃力。
托兰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你自己跑吧，反正我的工作也完成了。”
出乎意料的是，玛恩纳竟然也停了下来。
中年库兰塔的黑色大衣破破烂烂，有被武器划开的口子，也有被树枝挂住扯开的，比起萨卡兹佣兵，他算不错了。
托兰脸上挂彩了，佣兵受伤也没什么，但伤在脸上着实有点不好看。
“你要是再快一点，我还来得及上班打卡。”
“哈，这种情况你还想上班？！”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继续走，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卡西米尔的权力中心，国民院。
此时日头正中，进行了一早上的会议已然结束，两道身影就在大理石台阶下等待着。
玛恩纳看见站在伊奥莱塔身边的临光时，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他快步走到大骑士长面前施礼。
“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你比我想象中回来的还要早，也许不耽误你上班。”
章7. 马克维茨
伊奥莱塔的话不疼不痒，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但临光觉得大骑士长是在嘲讽叔叔，至少有这个意思。
玛恩纳却没有任何反应，平静的回答道：“谢谢您的关心。”
“那么，有好消息告诉我吗？”
“是的，我带来了一份礼物。”
玛恩纳背在身后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直接扔在地上，很重，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伊奥莱塔微笑道：“你没有带回他的项上人头？”
“他要跑，我拦不住，不过我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好吧，回去休息吧，记得处理伤口，生病会影响你的工作。”
玛恩纳没有回答，转身离开，期间没有和临光说哪怕一个字。
直到中年库兰塔走远了，伊奥莱塔才问道：“玛嘉烈，你不好奇你的叔叔去找谁的麻烦了吗？”
“我大概能猜到。”
“嗯，拿起来看一看吧，毕竟眼见为实，对吧。”
临光向前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背包，打开一开，果不其然，正是她所想的那样。
一个漆黑的金属箭头，有人头大小，是被斩断掉的，切口平整。
“玄铁从玛恩纳手上逃生，他此生不敢再回卡西米尔，就算回来又怎么样，他若再来，你亲手斩了他便是。”
伊奥莱塔转身离开。
……
同一时间，一辆越野车离开罗德岛陆行舰泊区，车里一共两名乘员。
司机是周金儒，副驾驶坐着银灰。
车轮在沙地里留下一行痕迹，向远方疾驰而去。
银灰后背靠着椅子，伸手拉好安全带，丹增站在他的肩头，轻轻啄着主人的耳畔。
“盟友，你我二人同行，凯尔希医生不会有想法吗？”
“负责接待你的人是我，她不会有意见的。”
当银灰提出要他一起去观察那艘从天而降的舰船时，周金儒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毕竟如今的银灰是这片大地的王者之一，还有雪山神明的加持，他如果再不合适，那就没有人合适了。
周金儒大致估算了距离，他们要观察的目标，中间有一周左右的车程，实际要花的时间可能更长，一来一回将近二十天，罗德岛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阿米娅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
周金儒叹了口气：“每个人看见我都这么说，其实没有必要的，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健康的长大，上学读书，成为罗德岛的领袖。”
“盟友在她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你打算亲手为她戴上王冠吗？”
“也许吧。”
周金儒只希望阿米娅以后能健康快乐的生活。
银灰笑着摇头，抚养孩子长大，要走的路还很长呢，他可有十足的经验。
“来说说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吧，我觉得这片大地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即便有，也是冰冷的墓穴。”
谢拉格军阀语气森然，毫不客气地亮出了屠刀。
周金儒双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他们不可能和人类和谐相处的，就算想，就算有人不打算动手，我也会动手。”
“要当心一些慷他人之慨的疯子。”
“哼。”
周金儒是神意，他手中掌握着绝对的力量，谁想染指，他就干掉谁，他是独自走过一百年的四先生，没有那些道德洁癖，有的只是钢铁意志。
最后一位来自旧时代的古老者，不可能将权柄交给所谓的圣母，若是有圣母敢在他面前跳出来，他不介意再沾一点鲜血。
……
这一天的稍晚时候，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大骑士领的人们又结束了失去大部分城际网络的一天。
苏珊失魂落魄的走出商业联合会的大厦。
短短一天，前后不到四十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有人提醒她尽快递交辞职报告，最好在三天内，这样还能让她顺利离职，带走一笔安置费。
商业联合会里忙上忙下的人都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因为他们认为她最大的靠山蓝影死了，失去靠山的她就像一块肥肉，任谁都能来咬一口。
苏珊咬着下唇，她是被赶出办公室的，手头所有的工作也都停摆了。
从电梯出来时，正好和明星骑士卡洛斯擦肩而过，后者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一如她见过的那些失了势的中层管理，连最底层的员工都能来踩一脚。
回到公寓，苏珊麻木地整理着东西，她把漂亮的衣服和鞋子都扔到一边，翻出藏在衣柜深处的浆洗衣物，再用自来水清洗脸部的化妆品，
按照大骑士领的风尚，她本应用卸妆水才不伤害肌肤，可是心神大乱的她，根本想不到这些。
洗着洗着，苏珊捂着嘴，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沿着脸颊滴落进水池里。
今晚她必须抓紧时间，离开公寓，避开一切自己常去的地方，否则会有非常凄惨的事情发生。
披着文明外衣的城市，从来不介意吃掉一位失去权力和地位的女人。
可是又能去哪里呢。
苏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红，难以掩饰刚哭过的痕迹，面容憔悴，尤其是卸了妆后，她看起来老了很多。
很久以前，她还是个第一次来到移动城市讨生活的女孩，无意中加入了无胄盟，遇见了一位神秘的先生，从此走上从未想过的道路，命运将她推上了不属于她的位置，又在不经意间将一切夺走。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不急不缓，回事谁呢？
苏珊用毛巾使劲擦了脸，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哪怕她已经失势，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硬。
沃尔珀小姐走到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拉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身披黑色大衣，内衬白色礼服的男性库兰塔。
“你好，苏珊女士，冒昧来访，请恕我没有事先预约。”
苏珊认得他，发言人马克维茨。
“马克维茨先生，这么晚了到访一位单身女士的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吧？”
“当然，你说的对，我想邀请你共进晚餐，可能有些唐突，请你见谅。”
章8. 无胄盟，它有几个军团？
苏珊知道有很多人对她有想法，但是其中绝对没有眼前的这位发言人，谁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怪人。
明明是大骑士领既有名气也有权力的发言人，他却不像某些沉溺于风花雪月的人，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到严苛的地步。
一个连饮酒都限制自己只饮一杯的男人，从来没听说有花边新闻，以至于红酒报业都找不到捕风捉影的机会。
“马克维茨先生，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和我这样的人公开露面，对你的影响不好。”
马克维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我的选择，苏珊女士，我认为你现在需要帮助，而我恰好能提供你所需要的帮助，于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苏珊咬着牙：“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发言人有非分之想，沃尔珀宁愿立即转身了结自己，也好过委曲求全。
“什么也不需要，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共进晚餐时，讲述那位四先生的故事，之后，我会送你去罗德岛的驻地。”
罗德岛的驻地……
苏珊离开商业联合会大厦时，不是没想过去那里寻求帮助，可是她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呢，四先生的情人？
可是人家甚至没有碰过她啊。
马克维茨转身，背对着苏珊，轻声道：“女士，我在楼下等你。”
目送库兰塔离去，苏珊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用手抓着头发。
她猛地吸了几口气，冲进房间，疯了一样翻开床头柜，从最里面摸出来一只小盒子，将藏在棉絮里的一小瓶药放进大衣口袋。
没有人能威胁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至少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1098年年末的天气格外寒冷，寒风吹在身上，苏珊下意识裹紧了大衣，她的手心攥着生死，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公寓，一步步走向站在路边等候的马克维茨。
“女士，这边请。”
马克维茨走在苏珊的右手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他亲自拉开车门，并且看着她坐进去。
如果从苏珊的视角看，马克维茨的身体遮挡住了车门打开时的缝隙，直到车窗关闭，他才走向另外一边。
苏珊感激的看着她。
马克维茨轻轻道：“现在有很多人盯着你。”
苏珊心里清楚，她也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其中包括了先要她的身体，再要她的命的那部分人。
“去预订好的餐厅。”
“好。”
哗啦。
马克维茨表情凝重，右手瞬间从座椅背部拔出一把枪，直接对准了开车的司机。
他冷冷道：“我的司机呢？”
“还活着，不过被我扔出去了，他想炸死你们，马克维茨先生，您太看重您的身份了，充其量，您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发言人而已，商业联合会随时可以用另一个幸运儿换掉您。”
司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由于天气太黑的缘故，马克维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此时在车上，车门紧锁，三个人都无法离开，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即便他手里有枪，也未必能占到上风。
而且，这个声音他好像记得。
马克维茨看向后视镜，橘红色短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眉心有一块装饰品，黑晶晶的，仿佛纯天然的钻石。
“我记得你，格罗夫先生，你说你是电工，没想到还会开车。”
“当然。”
格罗夫踩下油门，车子开进道路，他们很快融入了来来往往的车流中。
……
自从银枪天马进城宣布接管城市后，街头多了相当数量的征战骑士，他们的存在很快将竞技骑士的风头打了下去。
“国民院通过监正会向商业联合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立即解散无胄盟，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法案，宣布无胄盟为违反武装组织，用法律途径将无胄盟彻底除名。”
等红绿灯期间，格罗夫说出了连马克维茨都不知道的消息。
后者先是略微震惊，旋即恢复过来，说道：“无胄盟是商业联合会的爪牙，但不是唯一，解散无胄盟只是权宜之计，化整为零的刺客们可以通过多种方法重新聚集，商业联合会也不会……”
“他们必须同意，也只能同意，卡西米尔再也没有无胄盟生存的土壤。”
格罗夫斩钉截铁道。
他伸手拨开了车载电台，广播中正在播出一则令人感到不安的通告。
卡西米尔进入战争状态了。
马克维茨彻底明白过来，一旦国家进入战争状态，民间所有的一切个人和集体都要为战争让步，如果商业联合会不同意解散无胄盟，那么他们将与这个国家为敌。
商业联合会，它有几个军团？
趋利避害的商人们在强权面前，唯有服从，并且寻找新的利益。
毕竟，战争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财富机会。
如今的卡西米尔已然和资本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共生共存，商人们总是有机会的。
格罗夫又说道：“今晚，是某些人最后的机会，他们会不择手段除掉目标，而苏珊小姐，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真正要死的人是你，马克维茨先生。”
马克维茨想明白后，完全平静下来：“那么，格罗夫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苏珊小姐，不过我的老板说如果碰巧遇到马克维茨的话，顺便也一起带走，很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马克维茨先生，像你这样的人，死掉真的太可惜了。”
马克维茨能想象到，假如他没有来找苏珊，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明天一大早就能上报纸。
他问出了之前与苏珊同样的问题。
“格罗夫先生，你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一个友谊，我和你的友谊，这很划算，不是吗？”
“如果我能活下来，我的确需要像你这样的朋友。”
格罗夫笑了笑：“你会活下来的，我的老板想让你活下来，你就能活下来。”
章9.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苏珊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根本插不进话，当听到格罗夫说是特地来保护她时，下意识想起了那个男人。
听口气，这位格罗夫先生和马克维茨先生似乎早就认识了。
沃尔珀鼓起勇气，小声道：“格罗夫先生，请问你的老板是谁？”
“这是一个很笨的问题，也许吧，我的老板的代号，你们应该听说过，他自称四先生。”
果然是他！
苏珊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她想捂着脸，又想哭，原来没有被抛弃。
……
“这片大地对力量层次的了解仅限于个人的摸索，以及对古籍或者遗迹的探索，目前为止，在蔓珠院的楼阁里，能找到的详细资料只有这么多。”
银灰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
“第一阶段，通过有目的地训练，将身体素质提升到人类能达到的巅峰水平，个体之间是存在差距的，各自能达到的极限也分强弱。”
“第二阶段，获取足够多的知识，武装头脑，提高更多的上限，和第一层一样，存在上限，根据我的判断，第二层达到极限时，至少比第一层要提高120%，也就是罗德岛所谓的精英干员。”
“正常情况下，这片大地的人类自身能开发的潜力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源石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通过艰苦的训练获取丰富的经验，制作精良的装备和对源石技艺的深刻理解，掌握的力量继续提升，但这种提升和付出的资源有很大的关系，相当于罗德岛的精英资深干员，这是第二阶段的末尾。”
银灰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几秒，周金儒冲他点点头，表示正在听。
银老板说的是无精英，精英一和精英二的区别，基本合理。
无精英时，只要经验卡和少量的龙门币就能升满，精英一时，需要大量的经验卡和几十万龙门币，基本还能接受。
一旦到了精英二，艰苦的训练指的是海量的经验卡和百万计量的龙门币，精良的装备指的是晋升时的各种大材料，对源石技艺的理解指的是技能专精的消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耗得起的，个个都是吃资源的大户。
只要用心堆，总能堆几个满级满专精的干员，但相同时间内获取的资源是有限的，相对应的，低等级的无精英干员就很多了。
对于人类来说，第二阶段就是他们的上限，很难再有提升。
但也有例外。
“第三阶段，想要获取更强大的力量，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们称之为解放力量，通过透支生命来实现，所使用的媒介，源石，盟友是源石病领域的专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感染者是怎么解放力量的。”
周金儒用勺子搅拌着饭盒里的开水，摇头道：“普通感染者通过源石获得源石技艺增幅不能称作解放力量，他们只是将生命潜力用另一种方式释放出来，即便不是感染者，也可以实现解放力量的。”
银灰眉头一挑：“莱茵生命最近开发的新式装备，的确能让有一定实力的普通人做到解放力量。”
“不，那只是模拟，并不是真正的解放力量，那件装备有非常严重的缺陷，通过它模拟出的解放力量，付出更多的生命，却只能获取极小的提升，得不偿失。”
“至少比没有强，不是吗？”
周金儒沉默了，银灰说得没错，但他不希望将那种装备大规模普及，除非……
当年人类到了即将灭亡的危难时刻，张太岳将开发出来的自爆功法普及到每一个人，男人、女人、大人、孩子、青壮年、年老者，所有人都能实现通过自爆获取力量，要么灭亡，要么获胜，没有第三条路。
“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至少在我死之前，它不会发生。”
周金儒喝完水，听银灰继续往下说：“解放力量的最高层次名为捍卫者，数量极为稀少，晋升资格苛刻，一旦成功晋升，则会改变自身生命形态，光形态下免疫一切物理伤害，消耗生命潜能。”
银灰看了一眼周金儒，后者没有任何评价。
“盟友没有想说的吗？”
“其实到这里就结束了，银灰，不必再试探我了，雪山的神明是怎么告诉你的，如果它没有骗你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第二位神意，也是最后一位，不可能再诞生新的神意了。”
“我想听你说，这片大地的神明并不是真正的神，他们用了一些投机取巧的方式，只有你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那么，银灰，你又想得到什么呢？”
营火摇曳，银灰眼中光辉跟着一同摇曳，脸部线条隐没在阴影中。
他什么都没说。
周金儒叹了口气：“人间之神将那些外神和入侵者都挡在外面，数千年纹丝不动，因为他的权柄无人能撼动，人间因他而存在，他因人间而无敌，只要这片大地还有人类，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我的力量来自于这片大地，准确的说，是陆地，是物质，是现实，也是概念，我可能无法做到你渴望的事情，我是你口中的第四阶段，神意，但他还在我之上，第五阶段，或许人间之神可以。”
银灰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气：“盟友，是我太过贪心了。”
周金儒盯着营火：“我和你一样贪心。”
他从银灰手中拿过那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
“我们在这里，命运是一条河流，奔腾不息，一直向前，现在你想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改变某些事实，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哪怕你做成了，然后，你还要面对一个问题，历史的进程不会因为某一件事而发生改变，你会发现，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将要发生的事押后，无法改变。”
周金儒的目光深邃，瞳孔里映出火光，他说出这段对话作为最后的收尾。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你想拯救一个人，两个人，你就要付出一条生命，两条生命，你自己的，或者被你拯救的那个人的。”
章10. 欣特莱雅，你变得软弱了
大骑士领的街头有征战骑士巡逻，平时经常出现的竞技骑士街头比赛基本都看不见了，交通流畅度也得到进一步提升，但这样一来，也对某些人产生了不方便。
人行道走着一对夫妻，他们有说有笑，还推着婴儿车，任谁都不会怀疑。
可是走到街角处，两人拐进了巷子里，避开征战骑士的视线，脸上带着墨镜的女人不满道：“我们到底要这样子多久，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座移动城市？”
男人悠然道：“快了，今天，或者明天，我们就会和大骑士领说再见，去维多利亚过想要的生活，反正无胄盟也解散了，三位老板失去联络，不会出什么麻烦的。”
这两人赫然是无胄盟的青金大位罗伊和莫妮克。
自从无胄盟被宣布为非凡组织后，他们就受到了卡西米尔官方的通缉，一直在征战骑士的眼皮子底下藏到了今天，终于要离开了。
莫妮克皱起眉头：“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
“谁知道呢。”
“你有没有注意背后？”
罗伊笑道：“就算啊有人跟着又怎么样？”
莫妮克脸色微变。
在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手持弓箭的白色天马，就像之前无胄盟出现在目标面前那样。
罗伊挥挥手：“嘿，欣特莱雅，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他的招呼就跟平常在路边遇见朋友般亲切。
欣特莱雅，也就是白金，站在原地，其实她只要喊一声，附近的征战骑士就会集中过来，青金将面对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斗。
莫妮克只觉得后颈的绒毛被一条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全身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和罗伊也不是手无寸铁，至少不会被人轻松拿下。
白金的眼中只有罗伊，两年前或许不是莫妮克的对手，但此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莫妮克的状态大幅下滑，战胜青金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麻烦的是罗伊。
同样是青金大位，罗伊的战斗力比莫妮克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出任务时从来不会用全力，谁都知道他有偷懒的习惯，可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就好像班上有一名能考90分好成绩的学生，考试时却只做60分的题，只求及格，让老师们头疼不已。
罗伊向前走了两步，摊开双手：“小白金，不管莫妮克怎么样，至少我对你还不错吧，连你进无胄盟都是我推荐的，那么，我们有必要这样兵戎相见吗？”
白金心头发笑，当初无胄盟可是把她当苦力来用，出任务，带新人，杂活可都是她来干，而且无胄盟不过是董事会手中的一把用来震慑竞技骑士的刀，什么时候刀有地位了？
白色天马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弓，护指捻着弓弦，箭头也对准了罗伊和莫妮克。
今天，她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莫妮克心中几乎炸了，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感觉到刺痛皮肤的杀意，曾经的小白金真的打算对他们痛下杀手。
罗伊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嬉皮笑脸道：“小白金，你这样可没法吓到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们死，那么这一箭就不该对准我们，而是呼唤那些征战骑士，放下弓箭吧，我比你更熟悉该怎么使用它。”
“罗伊，你疯了？”
男人推开莫妮克，继续向前走，诚恳道：“如你所见，我们即将离开卡西米尔，过想要的生活，以前呢，我和莫妮克是青金，你是白金，作为上司，我们有我们的责任，但现在无胄盟已经解散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罗伊和普通人莫妮克，这片大地很大的，今天分别后，此生未必再有见面的机会。”
罗伊已经来到白金的面前，手指轻轻搭在她的箭上，慢慢将箭头挪开，继续说道：“你在罗德岛有很好的待遇，就不要再想过去那些事情了，放过自己，拥抱未来，不好吗？”
白金仍然不肯放下弓箭，但罗伊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随即抛出最后一个条件：“当初你离开无胄盟，以白金的身份前往罗德岛，是我推荐的，有一位长老说也许这样能解开白金大位的诅咒，我认为可行，事实证明我们的判断是对的。”
白金的弓终于出现了动摇。
莫妮克也走上前来，低声下气道：“欣特莱雅，我为我之前的那些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对你好一些的，但董事会那边没法交代，所以才和罗伊扮红脸和黑脸。”
面对苦苦哀求的两位老上司，白金最终放下了弓箭，挥挥手：“你们走吧，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认识你们。”
罗伊拉着莫妮克，两个人匆匆离开，消失在这条巷子里。
白金想过很多种结局，她和两个青金战斗，最后引来了征战骑士将他们杀死，或者她杀死其中一个，让另一个逃掉，再或者干脆不敌青金联手，落荒而逃。
唯独没有敢想自己竟然会放过他们。
白色天马的头轻轻靠在一侧的墙上，呢喃道：“白金啊，欣特莱雅啊，舒适的生活让你失去了斗志，连仇恨也变淡了，软弱的你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了。”
走出巷子时，恰好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冬日中平添了几分温暖的色调。
……
罗德岛的据点酒店。
砾端着白瓷杯，轻轻吹着浓香的咖啡，眼角瞥见白金从外面走进来，眯起双眸，淡淡道：“看吧，我猜得没错，她的身上没有血腥味，即便找到了那两个青金也没有动手。”
坐在土拨鼠小姐对面的人是安洁莉娜，沃尔珀皱起眉头：“白金小姐不是刺客吗，为什么会对敌人优柔寡断？”
“她虽然解决过很多目标，但那些都是任务目标，属于必须要做的，他们不死，她就要死，现在面对青金时，却没有这种压力，可怜的天马根本没有动手的想法，再加上青金罗伊能言善辩，三两句话就让她心软，放过他们，否则以附近的征战骑士数量，那两人根本没有活着逃离的可能。”
章11. 普瑞赛斯，她是我的前女友
大约三天时间，周金儒和银灰顺利来到了指定区域，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向远方眺望，依稀可见那横卧在荒野里的巨型舰船，比他们见过的移动城市都要庞大，连四城联合的大骑士领都要小一大圈。
银灰放下单筒望远镜，感叹道：“难以想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想到这么大的东西能飞在天上。”
周金儒收回视线：“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它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从来没想过能和它们和谐共处，它们是入侵者，这片大地没有它们的生存空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
银灰又看了一眼天空中飘浮的不明飞行物，低声道：“我们要想个办法才能靠近，丹增不能靠近这些东西。”
“当然不行，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同意的。”
周金儒说着话，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至纯源石，他弄出来时，银灰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要干什么。
“事实上，我们还有一个盟友。”
周金儒抓着至纯源石，用力将它嵌进了地面，耐心等待了两分钟，再拔出来时，只见至纯源石中间闪烁着菱形符号。
银灰问道：“你做了什么？”
“她来了。”
倏忽，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在两人面前浮现，这是一名头戴发箍，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的年轻女性，看见周金儒时，歪着头，眨眨眼睛，呆萌可爱。
“你……”
“好久不见，我该称呼你为女祭司，还是普瑞赛斯？”
“两者都有，你是……”
女祭司盯着周金儒手中的至纯源石，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呢喃道：“你竟然走到这一步了？！”
周金儒点头：“是的，惊喜吗？”
“是惊吓好吧，你放弃了捍卫者的身份，可是……”
“看来你知道很多啊。”
周金儒看了一眼旁边的银灰，介绍道：“这是我的前女友。”
女祭司结结巴巴道：“前、前女友？！那你的现女友呢？！”
“她在我的心里。”
……
嘭！
两只拳头砸在一起，狂风席卷训练场，周芙慢慢放下拳头，对面的阿丽娜也同样收了招。
“我没有想过你竟然是捍卫者，你的光传承自博士，他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光。”
周芙的脸色不太好看。
阿丽娜呼出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发生了1096年，需要我将具体细节告诉你吗？”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在切尔诺伯格吧？只有在那场天灾里，才能掩盖真相，可是你知道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我知道。”
阿丽娜点头。
“你知道？”周芙难以置信。
“嗯，我知道，因为当时我快死了，他没有办法救我，我们困在切尔诺伯格即将被天灾毁灭的前一刻，他用了很多种办法，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我迎来死亡结局。”
白鹿平淡如水地说出这些话时，不光是周芙，就连附近围观的几名干员都惊呆了。
博士和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困局啊？！
“把光给我，让我成为捍卫者，利用捍卫者的变成光的特性，逃离时间封锁的漩涡，这是唯一的解。”
周芙握紧了拳头：“捍卫者根本不可能随意剥离自己的光！因为捍卫者就是光本身，他把光给你，说明004号捍卫者的光在那个时候处于无主等待传承的时刻！意味着在那个瞬间，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有上一代捍卫者死亡，才能将位置空出来！”
“我知道。”
仍然是平淡的一句话。
周芙怒道：“我无法信任你，更不会觉得你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阿丽娜摇头：“我没有要求你信任我，我也没想过你会信任我，伊芙利特小姐，现在的事实是，我继承了004号捍卫者的光，四先生脱离捍卫者的身份，他成为了更高层次的神意，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也会证明自己的意义。”
周芙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塞雷娅拉住她，说了一声抱歉后，带着周芙离开了。
……
塞雷娅耐心的听着周芙的抱怨：“死而复生的奇迹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博士一定用了什么办法达成这一点，他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成为那些怪物的眼中钉，我只是气不过，一次珍贵的复活机会，就这样用掉了。”
“可是阿丽娜小姐如今的实力也很强，我亲眼看到她将玛莉娅小姐体内的怪物打出来。”
“我也能做到！如果没有我全力压制玛莉娅，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的，阿丽娜就算拥有了004号捍卫者的光，实力也不会比新晋的临光姐姐强到哪里去，临光姐姐熟练掌握力量后，一定比她强，博士用自己的光造出了一个在捍卫者中排名靠后的人物，大家都会有意见的！”
……
训练场的另外一边。
风笛和西尔维娅正在对练。
不多时，两人大汗淋漓，暂时停手。
风笛由衷道：“妈，你比以前厉害多了！”
“我老了，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
“哪有的事，我根本不是您的对手嘛。”
风笛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从来不会看自己练枪的母亲，破天荒的拿着一瓶啤酒，坐在自家院子前的门槛上，看完了一整套枪术。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和普通的农妇没有区别，每天都忙于农活，不会枪术，也不会骑马。
但就在那个晚上，她在母亲的枪下输得心服口服，也吃惊地发现原来妈妈有那么强的本事。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母亲的名号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风笛在新学期刻意探询了有关于母亲的过去，一无所获。
最后给她解答疑惑的人是肖恩教授，她这才知道她的妈妈曾经是维多利亚名震八方的三龙骑之一，只因为涉及到1080年王室陨落的秘闻，所有相关的档案全部封存，这个名字也成了一个谜团。
“肖恩那个老东西，许久没见过他，还活着吗？”
风笛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看见亨利叔叔一瘸一拐的闯进来。
IF-0-10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从未来回到过去，你的身上自带信息扰动，跨越整条河流时，所有潜伏在水底的存在都会感应到你飞行的轨迹，他们会试图阻止你，在过去通往未来的道路上，给你设下障碍，你要做的就是克服这些障碍，活着抵达那一天。”
“我走后，那你呢？”
“我会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不能回到过去，因为我是观测者，我已观测到毁灭的结局，我的出现会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好。”
“注意，你的翅膀并不是真正的翅膀，千万不要让它受到损伤，否则你会永远困在时间漩涡中。”
“我会注意的。”
“再重复一遍吧，我们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我即将通过空洞回到十五年前，定位在1096年12月的切尔诺伯格，我会终止整合运动进攻龙门的决策，并且带领他们离开乌萨斯，完成拯救整合运动的计划，代号，命运支点。”
沉默，长久的沉默。
平淡的声音传来：“寻求救赎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会得到一位盟友的帮助，他已经提前过去了，记住你们对接的暗号，你可以信任他，他也会信任你。”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我看到了他的遗言，他从来没有后悔救你们，让你们活着，他所付出的一切才有意义。”
“那你呢？”
“我是观测者，我……”
又是沉默。
荧光闪烁的地下空间内，德拉克站在一座培养皿前，注视着透明容器里的大脑组织，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电子合成音继续说道：“没有他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去完成你的任务吧，你走以后，容器内将会注入过量营养液，之后十五分钟，我的脑组织正式死亡，与此同时，支流5177号彻底塌陷，并入主流，这里不复存在，你是这条支流最后一个人类。”
“再见，不，永别了，凯尔希老师。”
德拉克擦干了眼泪，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变成光的瞬间，消失在米粒大小的黑色空洞里。
……
PS：明天出差，12号回来，更新我尽量。
肯定会有欢快开心的剧情的，写书就是要让读者获得笑容。
你们要信我呀。
章12. 历史是一个圈
西尔维娅拄着长枪，看向亨利：“出什么事了？”
如果没事，亚利桑那不会火急火燎来找她。
“伦蒂尼姆那边的消息，一周前，小伦蒂尼姆忽然脱离伦蒂尼姆移动城市，向卡西米尔的方向飞来，离开通讯范围后，失去联络了。”
西尔维娅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朋友：“你说什么？！小伦蒂尼姆主动脱离移动城市了？！”
简直闻所未闻，从他们了解到这座移动城市开始，就默认浮空城和移动城市是绑定在一起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分离。
一周前是什么时候？
西尔维娅想起那艘从空中坠落的舰船，虽然暂时还没有更多的消息，但各种异常现象足以说明事情的不同寻常。
“消息已经传开了吗？”
“那么大的浮空城飞走了，怎么可能瞒得住？”
“再等一等吧。”
“走一步算一步吧。”
……
卡西米尔以北的荒野里，两个人藏在一座山头的岩石后面，偷偷向下观察。
银灰收回单筒望远镜，低声道：“看来那些从舰船内飞出来飞行器在观察这片大地。”
“很正常，要是换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周金儒背靠着石头，接着说道：“首先，它们是从这颗星球外面进来的，对于它们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从气候到温度，出于安全，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观察和实验，才能逐步离开舰船，这么多天了，我们围绕着舰船走了一圈，除了一些机器设备和飞行器外，什么也没有发现，说明它们暂时无法在这片大地生存。”
银灰点头：“这是个好消息。”
“其实也不太好。”
普瑞赛斯的声音透过周金儒所携带的移动终端传来，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为什么？”
“我远程观察了一些从舰船里出来的机器设备，根据档案记载，与曾经那些用来改造环地星带的仪器高度相似，换句话说，这艘舰船正在用它们的方式将这片大地改造的更适合它们生存。”
银灰自动忽视了他不是很明白的名词，普瑞赛斯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拖得时间越长，对这片大地就越不利。
环境改造利于入侵者，相应的，就越不利于原住民。
“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周金儒忽然问道：“它们主要的改造项目是什么？”
普瑞赛斯认真道：“去除空气里的源石颗粒，也许源石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有意思。”
周金儒捏着下巴，他想到很多，到了他如今的境界，源石的定义可以进一步明确，拥有一定生物本能的物质，蕴藏着生物残留的精神。
它似乎和人间之神有一定的联系，兴许是神力的残余。
入侵者要去除融入大气循环的原石颗粒，非常有意思的举动。
“我记得人间之神曾经下过定义，外来者不管以何种形式进入这片大地，都要变成符合人类认知的类型，也就是可以被消灭的那种。
之前那些二五仔打开门，也要暂时移除人间之神的神力，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入侵者所做的一切举动，都是想人工制造出没有神力覆盖的空白？”
如果真的是这样，周金儒觉得，他离源石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
周金儒在外侦察期间，卡西米尔境内的军事力量频繁调动，乌卡边境，一支又一支斥候小队消失在森林里，观察邻国的动态。
卡西米尔有一个不太友好的邻居，双方发生摩擦，甚至局部战争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卡西米尔要调集力量，剿灭从天而降的舰船，甚至向各国发函，如今到了必须要团结起来的时候。
但它不能忽视身边还有一个强敌，万一乌萨斯剿灭了入侵者，顺便再打它一个措手不及，卡西米尔不确定现在的军事力量还能保住多少领土。
会议室里。
一身笔挺军装的中年男人冷冷说道：
“我们不能相信那些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甚至愿意售出绞死自己的套索，呵，商业联合会的狡辩各位还记得么，‘商人是没有国界的，什么地方赚钱，商人就去什么地方’，我真想把说这句话的家伙绑在马后面，拖行十公里！”
“如果这么做，卡西米尔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参会者们默不作声，有人同意前者的说法，也有人认为伊奥莱塔说得对。
“银枪天马的装备更新换代比前十年要快了很多，战斗力也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当初乌萨斯没有击败这支部队，现在更不可能做到，别忘了我们拿什么和维多利亚的蒸汽机甲对抗，难道是战士的生命吗？所有军用装备都有竞技骑士参与性能测验，虽然他们自身并不清楚罢了。”
伊奥莱塔放大音量：“各位，我知道你们都对资本或多或少有意见，可是现在它掌握在我们手中，就要让它成为可以利用的力量，而不是排斥它，看看我们周围吧，维多利亚，乌萨斯，莱塔尼亚，所有人都在前进，难道我们要停步不前吗？”
……
“其实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人都是有弱点的，要一边利用资本让自己变得更强，还要一边对抗资本的侵蚀，这片大地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卡西米尔想利用资本，资本何尝又不是在利用卡西米尔呢，这段时间我看了不少卡西米尔的历史，很多年以前，骑士以绝对的力量压迫扈从，后来扈从们联合起来，反过来控制了骑士。
如今也是如此，骑士们以强大的力量开疆扩土或保卫国家，商业联合会提供金钱和精良的装备，只要他们不断前进，矛盾被掩藏起来，可是一旦陷入困局，双方之间就会爆发足以撕裂这个国家的可怕内战。”
真理合拢书本，平淡的话语说出令人张大嘴巴的结论。
凛冬不是很明白，她看向同伴。
早露端庄的坐姿表明正在认真的听。
章13. 坐轮椅的卡特斯少女
“娜塔莉娅，你听明白了？”
“大概能明白一点吧。”
早露认真的看着真理，轻声道：“我们是同伴，那么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诉你们，离开卡西米尔后，我就要回乌萨斯了，三年时间，我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凛冬问道：“你回乌萨斯做什么？”
“我要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如果你不明白的话，安娜会解释的。”
凛冬又看向真理。
真理淡淡道：“她是回去复仇的。”
“复仇？你一个人吗？”
“足够了。”
大小姐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因为我是贵族啊，一个标准的贵族。”
真理又说道：“很危险的，乌萨斯人不擅长解决问题，但擅长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孤身一人，他们只要杀了你，大部分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凛冬见说不动早露，不由焦躁道：“你别逞强。”
早露不为所动：“我知道。”
“你不知道！”
乌萨斯姑娘生气的看着早露，怒气冲冲道：“明明知道是送死还要去，你们贵族都是这样的怪胎吗？！”
“也许，我就是一个怪胎呢，谢谢你们的关心。”
“记住，碰到危险就多撑几分钟，我会去救你的。”
“非常感谢。”
真理按了按单片眼镜，呢喃道：“娜塔莉娅，能原谅你的只有你自己。”
……
十二月的卡西米尔格外寒冷，与上个月的骑士大赛分属两个不同的季节。
“说起来，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天气外出呢？”
亚叶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推着轮椅，慢慢在路边行走。
阿米娅的长耳朵轻轻摇晃着，少女坐在轮椅里，除了厚厚的衣服外，身上还盖着一条保暖毛毯。
卡特斯女孩到现在还不能自主行走，需要依靠轮椅才能移动。
最让亚叶不满的是博士那家伙竟然不见了，一连大半个月都看不见人，听说和银灰外出办公，办公归办公，至于这样音信全无吗？
“也许博士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你别帮他说话。”
阿米娅笑了笑，少女温婉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格外心疼。
亚叶心头一抽，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认真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好了，亚叶姐姐，我的身体很好，只是暂时没有力气站起来而已。”
她们又走了一段路，在回去的过程中偶遇了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长，不过亚叶觉得对方可能是特地在这里等待的。
伊奥莱塔注视着坐轮椅的卡特斯少女，充满活力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死气沉沉，不由带上了几分长辈的慈祥。
“阿米娅女士，我很抱歉，这段时间公务繁忙，以至于到今天才和你见面，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没关系，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卡西米尔一点都不能松懈，我能理解，我个人的问题不算什么。”
阿米娅的回复令伊奥莱塔叹了口气，她又说道：“关于无胄盟的玄铁，大骑士领已经发出通缉令，相信一定会有好消息。”
“大骑士长，也许只是我运气不好而已。”
这场对话很快结束了，目送卡特斯少女离去，伊奥莱塔上车前，扶着车门道：“情报里说她就是萨卡兹的魔王，让人无法相信，她真的是魔王吗，我更愿意相信维多利亚的摄政王才是真正的魔王。”
……
两个人走远了，亚叶忽然说道：
“阿米娅，你越来越像博士了。”
“亚叶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亚叶回忆道：“一年多之前，博士从圣马丁回去，也坐着轮椅，狠狠敲诈了他们一笔钱，我看到你的样子就想起他了。”
“我哪有？”
卡特斯少女撒娇道。
“你就有啊。”
亚叶很清楚，阿米娅现在只是站不起来而已，其他伤势早已在凯尔希医生的精心照料下痊愈，刚才装出来的样子，全是为了糊弄那个大骑士长。
“好了，我们回去吧，也许博士就快回来了。”
……
将近一个月时间，陈特地了解了发生过什么，她感到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和她有相同感受的人也包括惊蛰。
理论上，惊蛰的官职比陈高不少，见了面，陈要称呼一声长官。
但她们之间完全没有这种上下级之分。
“惊蛰小姐，今天约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陈看着惊蛰，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后者脱下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贴身羊毛衫。
惊蛰认真道：“我知道你代表龙门，有一个人想见你。”
陈早已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花甲老人，对方只是在吃东西，什么也没说。
“这位是大炎前大理寺卿余则林。”
“余前辈好。”
陈一阵头皮发麻，她一个地方警署的小警司，哪知道不起眼的老头子竟然有那么高的官位呢……
余则林放下筷子，淡淡道：“郡主多礼，小老头受不起。”
郡主……
惊蛰跟着一起麻。
她的确知道陈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从余则林口中说出来时，觉得头疼的一个有两个大。
余则林更好奇，罗德岛的那个博士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大理寺卿，一个郡主，全都折在他手里。
“大炎有一支特殊队伍不日抵达卡西米尔以东，小老头希望郡主能出面统帅，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陈断然拒绝：“不行，即便大炎真的有队伍，自然有领军人物，不该由我接管。”
开什么玩笑，陈再怎么实诚，也知道此事决不能沾手，否则后患无穷。
余则林悠然道：“郡主何故推辞，此刻我们面对共同的敌人，正如一百多年前，英雄们举起旗帜，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以郡主的才能，一个小小的警署总长怎么能满足？”
陈：“……”
惊蛰看向窗外，不知何时，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下雪了，连地面都覆盖了一层银白，大雪覆盖了大地。
遥远的边境，一支斥候小队正在雪中蹒跚而行。
章14. 失踪的斥候小队
一支六人小队艰难的在落叶和积雪间跋涉。
格拉尼小心翼翼的安抚身下的马匹，他们距离返程还有较长的一段路。
就在一天前，往这个方向侦察的斥候小队没有传回消息，也没有在沿途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我们的前面是一座已经废弃的村庄，也许会有流浪者，那支失踪的斥候小队只可能在风雪中前往那里躲避。”
带领六人小队的是一位卡西米尔老骑士，拥有极为丰富的经验，曾经活跃在三次乌卡战争的战场上。
不过此刻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
虽然入侵者舰船并没有打开，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入侵者的模样，但流浪者也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那些对地形了解，成群结队的流浪者，失踪的斥候小队一旦陷入陷阱，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变成尸体了。
早在上个月，卡西米尔就将附近的村庄和小城镇全部迁徙，只留下带不走的建筑物，倒是给了流浪者机会，目前为止已经发生过数起斥候小队遭遇袭击的事件。
一名小队成员嘟囔道：“那些流浪者没有国籍，也没有家族，就像临时聚集在一起的野狗，真应该将他们全部吊死！”
老骑士皱眉道：“我们是军人，军人做好分内的事情，剩下的都交给政客老爷吧。”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格拉尼，这位库兰塔姑娘自愿担任侦察小队的成员，比起那些只会在竞技场里大显身手的竞技骑士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要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征战骑士也不至于被商业联合会死死压住。
所幸的是现在卡西米尔重新回到正轨，让原本心如死灰的骑士们重燃希望。
“穿过这片森林就能看见废弃村庄了。”
老骑士的话重复了四次，终于在所有人在寒风和积雪里快要精疲力竭时，抵达了目的地。
废弃的村庄静悄悄的，淹没在雪里，只有呼啸的风声，看不出半点有人活动的痕迹。
“这里真的有流浪者吗？”
“不好说，都机灵点！”
六个人分散站开，老骑士走在最前面，他的右侧是格拉尼，骑士们手持兵器和手弩，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由于积雪覆盖了道路，他们没能找到有用的痕迹，只能向最近的建筑物排查。
“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必须赶在四点之前离开这里。”
老骑士的话很明确，他没打算带人在这里过夜。
格拉尼用枪柄砸开被积雪压住的门，拧开胸口的手电，像里面照射，房子里的家具很乱，大多都倒在地上，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眼角瞥见在门框的下面似乎有一抹暗红，伸手拨开积雪，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出现在眼前。
她低声道：“这里有血迹，按照积雪的深度，时间不超过三天。”
另一名成员有不同意见：“也许是那些流浪者之间的械斗，除了这摊血迹外，我们没有其他证据不是吗？”
老骑士皱起眉头，扫了一眼格拉尼的发现后，指着废弃村庄里最大的建筑：“去那里看看，也许会有发现，如果那边也没有，我们就撤退。”
“走吧。”
格拉尼点点头，重新用积雪将血迹掩埋。
一般来说，村庄里最大的建筑无疑是用来做祷告的礼堂，有时也会充当临时堆放物资的库房，没有人会反对，反正信仰也不如一些食物来的更有实际意义。
望着尖尖的塔顶，老骑士感叹道：“当年拉特兰的传教士走遍了这片大地，在每一个有人迹的地方传教，他们走后，教义被人遗忘，唯独教堂还有点用处。”
推开教堂的门，里面如同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乱糟糟的，破烂的衣物，还没有腐烂的菜叶，甚至一些从别处搬来的家具，做祷告的长椅大多都破碎不堪，连太阳的象征符号都被砸碎了。
一无所获。
连格拉尼都这么想。
看来那支失踪的小队要么迷了路，要么落在流浪者手里凶多吉少。
可是老骑士没有下令撤退，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待，只见身材魁梧的老年库兰塔向前走了两步，用脚拨开扔在地上的一堆衣服，好像踢到了什么。
他抽出挎在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的挑开布条，一样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顿时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那是一只断手！
血肉缺口很不规则，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但这还不是重点，真正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是随着断手一起被扯下来的衣物！
卡西米尔斥候小队的手部护甲！
“这里发生过战斗吗？”
格拉尼环顾四周，教堂里虽然破破烂烂，但他们都看得出来，不像是发生战斗的样子。
老骑士神色冰冷：“去找地窖，肯定有地窖！”
五个人轰然而动，不到三分钟就找到了地窖的位置。
卡西米尔的拉特兰教堂结构大同小异，共用一张设计图，不存在任何复杂的机关，因此找起来格外方便。
打开地窖，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蔬菜腐烂的气味。
格拉尼回头看了一眼老骑士，说道：“我下去查看情况。”
说着话，她戴上了罗德岛的制式防毒面具，将过滤口的装置拧死，又从口袋里摸出了荧光棒扔下去，随着散发出红光的荧光棒在地窖底部弹跳了几下，库兰塔顺着梯子往下爬。
双脚落在地面，格拉尼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兴许是没人要的烂蔬菜，她一手握着短枪，一手举着手弩，借着强力手电的灯光向前摸索。
“呜……”
黑暗中传来一声呜咽。
格拉尼全身紧绷起来，她没听错，这里似乎有活着的东西，兴许是敌人。
她小步挪动着，艰难地呼吸着，透过防毒面具的护目镜，猛然发现在地窖的尽头，墙角坐着一个人，刚才的声音似乎就是对方发出的。
这人穿着卡西米尔斥候小队的装备，种族为库兰塔，性别暂时无法分辨，直到格拉尼走近了也没有动。
章15. 守林人和她的游击队
“还活着，没有检查出外伤，意识模糊，疑似头部遭到撞击。”
格拉尼迅速做出判断，她在伤员身上找到了身份铭牌，的确是那支失踪的斥候小队成员，那么其他人呢？
她来不及多想，只听见伤员开口说了什么。
“兄弟，很快就会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格拉尼伸手去抓伤员的手部，对方还在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直到她凑近了，才听出一个很模糊的单词。
“跑。”
跑什么？
格拉尼刚刚架起伤员，忽然听见上面有动静，传来老骑士的怒吼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遭遇战斗了，赶忙先把伤员放在一边，冲向木梯。
如果小队遭到重创，连她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失踪的斥候小队是一个陷阱吗？
库兰塔手脚并用的爬出地窖，只见教堂里已经发生战斗了，他们的敌人是全身包裹在黑色护具内的人形，从护具表面花纹的精良程度判断，绝对不是那些连武器都五花八门的流浪者。
老骑士冲在最前面，手里的长剑轻轻嘭的一声，燃起了青色的气焰，照着敌人的胸口刺去！
那黑甲人形不闪不躲，挥舞着手中的圆形锤子砸向老骑士！
倘若老骑士的剑刺穿了黑甲，那么人形的锤子也能砸碎他的脑袋。
老骑士的剑立即改换方向，剑刃擦着敌人武器的长柄，刮向它的手指。
刺啦。
金属摩擦时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老骑士的剑未能切断敌人的手指，他连忙闪躲，只见锤子擦着他的身体落下，砸的本就破破烂烂的长椅四分五裂！
嘣！
一支弩箭飞来，射在黑甲人形的胸前，迸出一串火星后弹开了。
“当心！”
话音刚落，教堂的另外一边，木门破碎，另一名黑甲人形冲了进来，被两名斥候联手拦住。
此时老骑士凌空一剑劈向敌人，青色气焰连冰冷的空气都烧的焦灼，黑甲人形横着武器，试图抵挡，却没想到老骑士突然收招，抬腿一脚踢在它的胸口，种族天赋带来的可怕力量将它踢的连连后退，更是撞破了教堂的围墙。
“突围！”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陷阱，故意吸引他们来送死的。
而且，这些黑甲人形恐怕和流浪者没有关系，老骑士心里怀疑是乌萨斯那边的秘密作战小队。
他们一行人顾不上地窖里的伤员，摆脱了眼前的敌人后，迅速冲出教堂，这时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有相同的黑甲人形包围过来。
老骑士脸色发青，大吼道：“冲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必须要有人将消息送回去。
幸亏这些敌人一开始没有伤害他们的战马，否则光靠双腿，恐怕没办法跑掉。
格拉尼翻身上马，咔嚓一声，短枪长了一截，变成二米二的长枪，防毒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一起冲，我来掩护！”
库兰塔双腿夹紧马腹，催促着搭档前进，她双手紧握长枪，身体前倾，冲向来时的方向，她的身后跟着五匹高速前进的战马。
“冲！”
六个人硬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格拉尼手里的长枪刺向最近的黑甲人形，她先是用力一拨，挑开砸过来的锤子，随后枪刃横过来砸在敌人的身上，借着马力撞开敌人。
忽然间，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闪光。
“小心！”
格拉尼来不及多想，身子一偏，落在战马的另外一边，悬挂在半空中，而她身后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瞬间被击中，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下去！
骑兵冲锋时不能停下来，格拉尼也清楚她一旦减速，很可能就没命了。
马蹄踢着积雪，他们冲出废弃村庄时，只剩下四个人。
又向前跑了近两公里才缓慢减速，几乎人人身上带伤。
气氛沉闷，谁也不知道那些黑甲人形究竟是什么，他们狩猎斥候小队的目的又是什么。
“征战骑士会弄明白这些东西的身份的。”
老骑士的肩头挨了一次攻击，护甲被击碎，伤口焦黑，他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下去，幸亏多年来的丰富经验和顽强的意志救了他。
“我们要继续向前走，现在还没有彻底安全。”
另外两人也对刚才发生的遭遇战心有余悸，他们毕竟是侦查兵，不是真正的征战骑士。
忽然有一个人疑惑道：“那是什么声音？”
一侧的树林里传来梭梭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包围过来。
老骑士强撑着身体，呼喊道：“快走！”
轰！
他前方的雪地里炸开了花，露出黝黑的土地，还在冒着烟气。
哗啦啦。
穿着白色披风迷彩服的作战人员纷纷冒出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无数把弩箭对准了四名侦察骑士。
格拉尼手持长枪，纵马向前，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
“卡西米尔侦察小队，刚刚脱离一场遭遇战。”
一名戴着面具的女性狙击手出现在他们面前，冷冷道：“说出你的名字，骑士。”
格拉尼回答道：“格拉尼，罗德岛制药公司外派干员，协助侦察。”
“罗德岛，格拉尼……”
狙击手做了一个手势，令骑士们格外紧张，但出乎意料的是，包围他们的作战人员纷纷散开，大多都消失在森林里，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格拉尼精神一振：“你好，我们认识吗，还是说你听说过罗德岛？我的同伴受伤了，请问能向你们购买一些急救药物吗？万分感谢。”
狙击手顿了顿，淡淡道：“你还是老样子，格拉尼，热情洋溢，乐于助人。”
她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格拉尼吃了一惊，下意识道：“守林人小姐？！这些人都是你的游击队吗？！”
“是我，对，你说遭遇了一场战斗？”
“是的，他们……”
“他们来了。”
库兰塔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的道路中，大批黑甲人形朝这边扑了过来。
守林人将面具戴好，她的口中传出响亮的哨声，有节奏的响了几声后，战斗骤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