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1. 但为君故10
临光不记得自己砍了多少敌人，刚开始还有招式变换，到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最简单的两个动作，举起剑枪，然后朝着目标砍过去，沉重的双臂机械地做着动作，直到激动的卡西米尔军人冲到近前。
“耀骑士！我们占据上风了！”
侦察小队此刻只剩下六个人，大多数负伤，连坐骑都死的只剩下两匹。
临光只觉得肺部火辣辣的，呼吸进冰冷的空气，吐出来的灼热的气息。
她支撑着剑枪，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银色铠甲被染成了暗红色，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由于乌萨斯人加入战斗，吞界者遭到了严重打击，尤其在山头被先兆者轰炸后，乌卡联军将失去支援的森林谷地的黑甲军团重重包围，势必歼灭全部敌人。
一名骑兵牵着一匹雄壮的战马来到临光近前：“耀骑士大人，大骑士长问您是否还有余力？”
“有！”
临光反手将剑枪插进地面，走到战马前翻身上马，提起武器问道：“骑兵团在哪里？”
“西边。”
“好，侦察小队，我命令你们撤回后方休整！”
“是，长官。”
临光转过身，发现有一道视线正在观察自己，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群乌萨斯军官簇拥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对方肩头的徽记表明这是一位军团长。
“打得不错，金色天马，你配得上临光这个姓。”
乌萨斯军团长抽出一支香烟，自顾自的点上，他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临光近前。
临光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军团长深深吸了一口烟，夹着香烟的手指朝前方指了指：“前面，一定有让吞界者要拼死保护的东西，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就去看一看，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要等你们的骑兵，等他们到了，人家早就跑了。”
“有什么证据吗？”
军团长咧开嘴：“没有，我凭的是直觉，信不信由你。”
临光沉默了两秒，淡淡道：“我试试。”
目送耀骑士纵马远去，乌萨斯军团长丢掉烟嘴，挥挥手：“清理战场，顺便把周围的树都砍掉，围成一个圈，点火。”
“长官？”
“执行命令！”
“是！”
……
此刻卡西米尔的骑兵团正追在黑甲后面，陷入溃散的黑甲没有太多的抵抗，大多被砍倒后就不动了。
临光一人一骑不停的向前突进，很快便追到了最前面，骑兵团也发现了她。
“耀骑士，你没有退到后方休息？”
“不了，我先去前面看一看。”
“不要紧吗？”
“没事的。”
临光招呼了一声，继续前进，沿途没有发现任何黑甲，吞界者似乎放弃了附近一带。
纵马跃上一处山坡后，临光不禁屏住了呼吸，只见眼前出现的是一片钢铁丛林，各种机械管道纵横交错，森林深处竟然是一座神秘的工厂？谷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卡西米尔有这样的工厂样式。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里是吞界者建立起来的，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战马的蹄子不安的原地踏步，打着响鼻，对临光的催促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不得已，临光只好下马独自前进，她一只手提着剑枪，另一只手捏着一团光源，从山坡下来，连周围的光都变得黯淡了。
钢铁工厂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似乎停工许久。
临光看不懂那些仪器上蜿蜒曲折的符号，心想也许是一种文字，走近后才发现钢铁铸成的地面似乎有着某种淡红色的痕迹。
“它们到底在干什么？”
继续向工厂深处前进，空气也变得异常冰冷，好似正在运行的冷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临光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皱着眉头，注视着前方紧闭的大门，钢铁门板的灯光亮着，说明里面有什么。
会是敌人吗？
临光握紧了剑枪，走到门前，门竟然缓慢的打开了，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继续前进。”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临光回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位穿卡西米尔军服的男人，她认得其中一个，正是罗德岛的干员乌有，而另一个就比较陌生了。
“我叫艾利奥特·格罗夫，同样是罗德岛的干员，现在的身份是卡西米尔的战争观察员，你好，耀骑士，我保证我和我的同伴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罗德岛确实有这样的身份，大骑士长赋予他们的，方便近距离观察战争的进度，罗德岛也会提供一些医疗上的帮助。
临光问道：“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很简单，越过那些黑甲，走到它们身后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
亲自杀穿黑甲军团的临光知道有多艰难，她也没有刻意揭穿，毕竟罗德岛干员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秘密。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格罗夫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道：“隐约能猜到一点，相信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会成为你接下来作战的动力，耀骑士，你比我们都要强，请走在前面，我们也会照顾好你的后背。”
耀骑士淡淡道：“可以。”
她现在是捍卫者，实力强大，寻常人根本无法伤害她。
况且罗德岛的干员都要受到博士的关注，那个男人又怎么会容许叛徒存在？所以可以信任他们。
临光踏上了走廊，这条路宽大约四米，前面四分之一的道路，两侧都是坚实的钢铁，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又走了几步后，墙壁换成了透明的钢化玻璃，第一次可以观察到内部的情况。
只看了一眼，临光的头皮瞬间麻到炸裂，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内心深处涌现出无尽的愤怒，连呼吸节奏都乱了！
她握紧了拳头，捶向钢化玻璃，落下时却是轻轻的触碰。
两侧的房间都是工作间，画面像屠宰房将猎物剥皮切块一样，惨烈的画面深深刺激着临光的理智。
她终于知道那一丝始终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作为同类，她感到了愤怒，无边无际的愤怒！
章32. 入侵者收藏的标本
“你们……”
临光只来得及开口说了一句话，艾利奥特已经走了过来，淡淡道：“我在萨尔贡见过很多类似的画面，那里的王酋对待沙民时不会比你所看见的仁慈太多。”
但乌有就没那么淡定了，向来遇事都能从容应对他，忍不住捂住了嘴，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
“这些入侵者都该死！”
“现在它们叫吞界者，杀死它们，贯彻老板的意志。”
临光从脸色苍白的两个人身上扫过，问道：“这些吞界者究竟想做什么？”
艾利奥特叹了口气：“也许我知道一点。
首先要明确一点，它们是抱着某种目的来做这些事情的，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杀人，根本不需要建立如此庞大的机械工厂，浪费它们原本就不多的资源。
老板之前说过，吞界者进入这片大地得到了一些叛徒的帮助，是蓄谋已久，而不是临时突发奇想，它们来自更加遥远的深空，那么，临光小姐，如果你来到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临光不假思索道：“如果是陌生的建筑，我会下意识寻找安全出口，如果是陌生地带，我会尝试了解附近的道路走向。”
“很好，你比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马大哈强多了，你的两个做法可以归类于对自身的保护，寻求安全，那么对于初来乍到的吞界者来说，它们同样在寻求安全。”
乌有隐约察觉到什么，脸色铁青：“你是说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人类的目的是为了安全？”
艾利奥特点头：“是的，为了安全，我曾经在萨尔贡的黄沙里生活了几十年，见过无数抱有冒险精神的家伙进了沙漠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毒泉的水，死于非命，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果然是这样……
难怪博士说它们一直在尝试适应这片大地的环境，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临光不由多看了艾利奥特两眼，像这样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叫博士老板，还有谢拉格的实际控制人银灰，也在守林人的游击队里充当战术支援，那个男人还真是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啊。
“之前没有证据，现在亲眼所见，临光小姐，全面战争就快打响了，我们在争取时间，它们同样也在争取时间。”
临光强忍着不适，从藏在铠甲里的小型相机对残忍的画面进行拍照，她要留下证据。
乌有低声道：“我们的速度始终比吞界者慢一步。”
“这是当然，吞界者只有一艘舰船，而我们有很多个国家，效率自然不同。”
临光斩钉截铁道：“不，战争一旦彻底爆发，人类会团结起来的。”
艾利奥特笑了笑：“我也希望是这样。”
拍完照片，两名观察员准备离去，而临光却要继续向前，让他们先走。
她必须弄清前面究竟是什么。
机械工厂内部一个人也没有，所有设备都已经停止运行，越向深处走，看见的大型生物培养器皿就越多，甚至出现了十几个人类制成标本。
年幼时期的孩子，少年时期的男孩，成年男性和女性，老年人类，每一个标本下面都有看不懂的文字说明。
临光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她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
博士说的没错，它们和人类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物种之间的战争是种族灭绝的战争，根本不存在妥协的可能。
“你……好……”
结巴的声音从灯光未能照到的地方穿来，一个全身包裹在严密的防护服里的身影走了出来，它的出现瞬间让临光的警惕提到最高，因为她竟然没有提前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它盯着临光手里的剑枪，动作僵硬且机械：“这位…女士，请…放下，武器，不要破坏……呼，这里的标本。”
临光死死盯着对方：“你说这些是标本？！你竟然能说我们的语言？！”
全身包裹在防护服里的家伙，腔调怪异，听起来跟变声器里的声音一样，它向前走了两步，控制在临光的忍耐范围内，慢慢抬起手臂，指着其中一个标本。
“女士，这些标本都是死了之后才制成的，提供这些尸体的人是你们的同胞，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后期加工，它们真的很棒，每一个动作，神态，就跟活着时候一样，具有非常高的观赏价值，即便你们人类的城市里，也有类似的蜡像馆不是吗？当然，对于我们来说，研究价值也很高。”
临光的脸色很难看，她没忘了之前看到的那些血肉工厂，以及吞界者口中的那股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起人类标本时，就像在评论……一只动物，一只美丽的动物。
人类？
动物？
呵……
她也发现吞界者使用人类的语言越来越流畅了。
“女士，你的怒气就快控制不住了，在动手之前，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我的名字叫迪克，军衔为中尉，隶属于开拓者军团，星际殖民先遣队，来自四万光年外的星系，虽然早在一万年前，我们的家园就不存在了。”
回答它的是耀骑士闪耀着金光的剑枪，凌厉的剑气瞬间将旁边的两个人类标本撕的粉碎！
剑刃砍在迪克的肩头，划破它的防护服，吞界者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殷红的血液顺着防护服流淌出来。
临光眼神一凝，原来吞界者也会流血吗？
她的手臂向下一沉，锋利的刃口划向敌人的脖子部位，迪克吃力的举起左手，千钧一发之际，打在枪剑的前端，庞大的身躯向后倾倒，终于躲过了临光的进攻。
倘若它不躲的话，立刻就会被斩下脑袋。
吞界者比想象中要弱。
临光挥舞着枪剑，向前猛攻，金属靴子踏碎了地板，沾着敌人流淌的血液。
吞界者口中嘶吼着，仿佛它承受疼痛的阈值上限非常低。
轰！
金光闪烁，剑枪轰碎了一道金属门，逃到里面的迪克跌跌撞撞的跑着，很快来到的尽头，它的手掌用力按在墙壁，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印。
章33. 血肉涂层的作用
耀骑士不言不语，大踏步向前，举起手里的剑枪，她要让吞界者明白什么是猎物！
“呼、呼、呼，女士，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没有别的敌人。”
中尉迪克背靠着墙，不停的喘息，脚下流了很多血，慢慢积成了小小的血泊。
临光伸手扣下面罩，这就意味着她要彻底杀死吞界者了。
她的脑海里都是刚才看到的标本，真该拍下照片，让那些妄想与吞界者和平相处的蠢货们好好看一看，为什么被做成标本的不是他们？！
迪克慢慢站直了身体，喘息声也渐渐平息，可是临光的剑枪已经来到近前，它只来得及侧过身体，剑刃捅穿了它的肩膀，并且撕裂了一大片防护服！
“咳、咳……”
有点不对……
从刚才开始，表现的极为狼狈的迪克似乎没有那么弱了，这么近的距离也能躲开她的剑枪？
临光皱起眉头，目光一扫，一丝灵光闪过，她终于发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和谐是怎么回事！
血！
吞界者流了很多血，一路上流失的血液早该陷入昏迷了，可一直到现在都生龙活虎，这怎么可能？！
除非……流的不是它的血。
“女士，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正如你所想，这些血不是我的。”
“受伤”的迪克用力拍在胸口，它所穿的防护服竟然如同鸡蛋壳一样，一块一块脱落，暗红色的血肉散了一地！
真正的吞界者全身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比之前小了一圈，也就是说，防护服里垫了一层血肉包裹住它的身体！
“终于！甘甜的空气！我终于能用皮肤直接接触空气了！哈哈哈哈，同胞们一定非常羡慕我！”
迪克张开双臂，狂笑不止，笑声狷狂而放肆，血红色的眼珠看向临光时，带着轻蔑的笑意：“女士，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收藏，我会给你极高的待遇。”
“去死吧！”
临光大吼一声，送出剑枪，炽烈的光芒瞬间融化了金属墙壁，她宛如一轮小型太阳，全力一击摧毁了前方扇形区域内的一切事物！
冰冷的空气顺着破洞吹进来，血色人形站在高处，享受着冬日阳光。
它大声道：“人间之神逼迫我们只能用人类的形态进入这个世界，那我们就应该用人类的方式来享受这个世界，女士，看见了吗，现在，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吞界者适应了这片大地的环境后，展现出的实力超乎想象，甚至能躲过临光正常状态下的全力一击。
风声呼啸，光剑刺向它的胸口，吞界者再次闪过，洋洋得意道：“女士，你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高级战斗力了吧，如果只是这样，请逃跑吧，我保证不追。”
一直没有说话的临光慢慢放下了剑枪，仿佛在自言自语：“你，在拖延时间，不敢和我正面交战，莫非血肉涂层不能真正保护你？让我猜一猜，你们的皮肤不能和这片大地的空气直接接触吧？还有，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样的实力吧？”
诚然，临光的正常状态达到了高级资深干员的标准，迪克依然闪过了她的攻击，但不代表吞界者也有同样的实力，躲避和正面应战是两种概念。
正常状态打不中，那么，解放力量呢？
临光体表燃起了金色气焰，双腿微微弯曲，背后生出半透明的天马羽翼，整个人飞向空中，如果不是没有光圈，她此刻的模样比天使更像天使！
“应该逃的人是你啊，吞界者，去死吧！”
耀骑士如同金色闪电，掠至迪克面前，剑枪毫无阻碍的刺进敌人的胸膛，竟然将它挑了起来，炽烈的气焰吞没了它！
吞界者口中发出惨叫，可是气焰却从它面部的五官里喷出来，瞬间汽化了血液，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标本？！”
“啊！！！”
“收藏？！”
“啊！！！”
“逃？！”
吞界者有气无力的嘶吼着。
临光像丢垃圾一样将它丢在地上，全身金色气焰消退，不由多喘了两口气，哪怕她成了捍卫者，解放力量所消耗的体力也十分夸张。
这次作战的收获非常丰富，希望能在以后的战场上取得更大的优势。
“……你……死定了……哈……哈哈……”
迪克中尉在临光的目光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它临死前的话令耀骑士皱起眉头，总觉得错漏了点什么。
中尉……
在卡西米尔，军衔为中尉，所掌握的兵力为100人，至多不超过150人，眼前这个中尉明显是光杆司令，除了它自己外，一个兵也没有。
兵呢？
而且，这座机械工厂附近的黑甲军团人数过千，中尉军衔恐怕不太够吧？
换句话说，中尉是真的，黑甲军团的人数也是真的，在这里的军官理应还有校级。
临光本人的军衔也不过是少校而已。
“不好！”
就在此时，临光脸色一变，右脚猛踏地面，整个人凌空而起，只见在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多了一个人。
同样的血色人形，体格比迪克中尉更强壮，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迪克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不全对，留在机械工厂内的人除了他外，还有一名统帅黑甲军团的校级军官！
只因为人类联军推进速度过快，只来得及撤走研究人员，他们便留下来阻击追击的敌人，另外也为了测试研究项目的进度。
事实证明，是可行的。
临光只觉得头皮发麻，哪怕在解放力量的状态下，对方给她压力也非常可怕！
……
“越过前面的山头，就能看见到底有什么了！”
两个营的乌萨斯士兵正在翻山越岭，此刻与他们齐头并进的还有一支卡西米尔的强化连。
“薇薇安娜女士，耀骑士就在前面，她一个人先过去，也许已经有发现了。”
“我知道。”
微微安娜裹着披风，她不安的看着烛台摇曳的火光，这是她的源石技艺，可是灯芯却不停的闪烁。
也就是说……
前面有非常可怕的敌人，灯芯在示警！
章34. 吞界者军团长
乌有遥遥望着飞在天上的耀骑士，叹息道：“异客先生，刚才你在机械工厂里没有提醒临光小姐还有一个隐藏的敌人，事后被老板知道了，他多半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这事我有数，若我提前告知耀骑士，我们无法采集到后面的数据，真是有趣，吞界者无法将皮肤裸露在空气里，必须借助人类的血液涂抹在体表，非常有意思的课题，相信会有人感兴趣的。”
艾利奥特眯起双眼又看了两眼，转身离开。
乌有问道：“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回去了，区区一个吞界者，难道还能和几千人类联军抗衡？千万不要以为这里最强的战斗力只有耀骑士。”
“吞界者的弱点可能无法长期利用，它们正在慢慢适应这片大地。”
“我知道。”
……
临光没有临阵脱逃的习惯，校级军官是难逢的敌手，杀死它即为削弱了吞界者的整体实力。
它们只有一艘舰船，无法得到后续支援，无根之水，死一个少一个。
“很强，真的很强。”
临光不免拿它和叔叔玛恩纳对比，最后得出还是叔叔更强的结论。
校级军官伸手抓住身侧的管道，用力扯下一段，向半空中的临光投掷过去。
断裂的钢铁管道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临光横枪在手，轻轻一挑，钢管便偏折了轨迹。
那吞界者军官发出一声古怪的嚎叫，她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不自觉的向地面坠落，再睁开眼睛时，敌人已然近在咫尺。
当！
拳头打在剑枪上，临光的身体无法控制的向后倒飞出去，她连忙倒提剑枪，在地面深深犁出一道沟壑才堪堪停下来。
力量很足，速度也很快，尤其是导致她坠落的攻击，甚至没有发现规律。
“人类战士，为了对付你，我不得不使用令人厌恶的法术力量！”
吞界者军官的声音透出憎恶，它慢慢走来，血色的身躯滴落暗红色的液体。
临光站稳了身体，冷冷道：“你们这些怪物！”
“怪物？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智慧生物，我们的文明比你们更强大，更先进，在我们看来，你们经历了可怕的倒退，软弱的文明主体却控制着一颗充满生机的星球，这是一种罪恶。”
“罪恶……”
临光没有再升空，举起剑枪，朝着吞界者军官突刺，武器的尖端射出一道细长的金色光线。
吞界者军官侧身躲到一处围墙后面，轰的一声撞碎了墙体，双手抓住破碎的铁板甩向临光。
临光看的真切，剑枪猛劈，瞬间撕裂钢板，调转枪杆，右腿为圆心，旋转半圈，挥出扇形光刃。
吞界者军官猝不及防，光刃切割它的腰部，流淌出更多的血液，它也被打的连连后退。
暂时占领上风的临光没有半点兴奋，因为她发现敌人似乎变得更强了。
吞界者军官的手按住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沾满手掌，它盯着自己的血，慢慢握紧了拳头。
“人类战士，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的特性真的很不公平，你们能在有遍布辐射颗粒的大气循环系统里生存，而我们只要吸入一点点，立刻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人间之神真是一位卑鄙的神，他逼迫我们接受这样的环境，才能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也只能习惯辐射颗粒对身体的伤害……以及改造。
你见过我们真正的实力吗？就像现在这样。”
吞界者军官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临光睁圆了眼睛，她竟然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轰！
拳头再次打在剑枪上，临光横飞出去，撞断了身后的一个枯树，幸亏有护盾值护体才没有被打伤。
但她也着实不好受，之前一人冲阵消耗的体力过多，面对逐渐恢复实力的吞界者，竟然有几分力不从心。
若是在正常状态下，她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
吞界者军官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志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空了？！
它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眼前金光大盛，身躯被掀飞了，重重砸在地面。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什么了？
好像没有受伤。
临光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捍卫者力量没有造成有效杀伤，难道是因为对方涂抹在体表的血肉涂层掩盖了真实身份？
如果不能使用捍卫者的力量，她只好撤退了，再打下去对她不利。
“人类战士，你刚才做了什么？”
吞界者军官看过来。
临光沉默。
就在此时，大量士兵从北边的山坡后面冒出来，已经发现了机械工厂以及正在对峙的临光和吞界者。
“注意！那是卡西米尔的耀骑士！看来她对面的是入侵者！”
“散开阵型，包围敌人！”
“那些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机械工厂？！”
乌萨斯士兵人数众多，越过山坡后，除了留下来包围的人员外，更多的向机械工厂前进。
另外一边，卡西米尔骑兵也赶到了，为首的正是烛骑士薇薇安娜，她一眼就看见了临光。
“临光需要支援！”
“耀骑士没能斩杀敌人？！”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
吞界者军官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乌萨斯士兵，摊开双手，显得愈加从容，它轻笑道：“看来我已经被你们包围了，你们接受俘虏吗？”
临光心底一寒，这家伙短短几分钟内，变得更强了，还是说这才是它本来的实力？
校级军官就已经这样了，更上一层的将级该有多强？
其实临光不知道，在吞界者舰船内，将级军官凤毛麟角，人数极为稀少，外派的军官大多以校级军团长为主，她碰见的，正是一位军团长。
“快闪开！”
临光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吞界者军官和她一起消失了，刹那间，乌萨斯士兵中间炸开了，七八个人飞了出去，其中三个当场就死了，两道人影相持了几秒，再次消失，他们的战斗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乌萨斯士兵只在原地愣了两秒，迅速散开撤退。
章35. 不畏苦暗
卡西米尔骑兵同样拉住了烛骑士，大声道：“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战斗！”
“你们放开我！”
薇薇安娜的封号虽然是烛骑士，但她本质上是术师，被几个身强体壮的骑兵拽住时，反抗的力气可以忽略不计。
“烛骑士！大骑士长吩咐了，一定要保护好你，不要让兄弟们为难！”
薇薇安娜怒道：“你们保护我，谁去保护她？！”
“冷静点！”
轰！
一声巨响，地面猛烈震颤，狂风席卷了大地，吹起的积雪宛如风暴一般！
耀骑士临光的体表燃烧着金色气焰，身后一对透明羽翼轻轻扇动，剑枪顶着吞界者军团长，一齐撞进了机械工厂！
“人类战士！你保护那些普通人！”
“哼！”
临光彻底进入解放力量，天马图腾融入自身，散发出的光如同小型太阳一般，只有这样才能压制吞界者军团长。
敌人被一枪刺进了腹部，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嘴角吐出一口血，冷笑连连：“你的气息变弱了，你无法维持这种极限爆发，让我猜一猜，人类战士，你之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一个极限战士可以极大减少普通军队的伤亡，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愚蠢！极限战士的力量何其宝贵，而那些普通人，不过是蝼蚁罢了！你拥有足以和我匹敌的力量，却白白浪费在一群蝼蚁身上！
让你看看极限战士真正的力量！”
吞界者军团长双手张开，按在临光的银色铠甲上，一股血色光芒猛烈爆发，顷刻之间压倒了耀骑士的金光，将她打飞出去！
临光喷出一口血，血液被高温蒸发成了血雾，连光翼也无法维持，倒飞出去近百米，又在雪地里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她的手中始终握着剑枪，库兰塔的强壮体质让她还能再次站起来，银色铠甲被轰出了一块裂口，断裂的金属嵌进伤口，血液慢慢渗透出来。
“想逃走吗？尽管逃吧，我不会追的。”
临光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喘息道：“你的目标是那些普通人吧，对付我这样的人，你的消耗也很大，看看你涂抹的那些血肉涂层还剩多少？”
吞界者军团长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阴恻恻道：“看来我只有杀掉你了，杀死一个人类超级战士，比杀死那些普通人强太多了！”
临光的剑枪前倾，冷笑道：“你来试试！”
倏忽，两个人再次消失，金光与血色展开对轰！
临光身后漂浮着四把金光利剑，随着剑枪的挥舞，一把接一把刺进吞界者军团长的身体！
吞界者军团长发出惨叫，双手间的血色凝聚成一柄战刀，只是一刀就斩断了临光的枪杆，刀刃切进她的银色铠甲，深深砍进了肩膀里！
临光闷哼一声，血刀的阴寒差点击破了她的护体金光，当即抬起战靴踹在吞界者军团长的腹部！
嘭！
金光炸裂！
吞界者军团长的腹部炸开一片血雾，它大口吐血！
两人分开十几米，各自喘息。
吞界者撑着血刀：“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临光冷着脸，随手丢掉断掉的枪杆，单手持剑，她刚向前走了一步，双腿一软，跪倒在雪地里。
血刀砍到的伤口里始终盘绕着冷冽的寒意，不断消磨她的护体金光，再这样下去，先撑不住的一定是她。
不行，不能逃！
如果逃了，近千名普通人都会被这家伙追杀，人类联军第一次作战就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对后续的战事影响深远！谷
临光家族，不畏苦暗！
耀骑士眼神刚毅，慢慢战了起来，体表再次燃烧起金色气焰！
“燃烧生命，人类中的确有你这样的无畏者，我会亲手杀了你，这是我的荣耀！”
“入侵者，该死的人是你们！”
就在此时，天地之间的光芒骤然消失，连耀骑士散发出的金光都不见了，黑恩吞没了一切，大约五秒钟后，再次恢复光亮时，吞界者军官眼前空空荡荡，敌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
它吃了一惊，感应自身的法术印记时，却发现对方正在向北方快速离去。
逃跑了？！
信誓旦旦的说决一死战，转眼就跑了？！
吞界者军官感觉被狠狠戏耍了一顿，但它此刻却无法立即去追赶，转身冲向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乌萨斯士兵。
……
五秒钟之前，临光眼前一黑，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然后掠过了很长一段路后才停下来。
五秒钟时间，却漫长跟一个世纪似的。
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了光明，她眼前看到的是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还有比任何种族的犄角都要大的鹿角。
“薇薇安娜？”
耀骑士一张口，血水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拼命的，等你死了，把你的遗体带回去。
薇薇安娜很不客气的嘲讽道。
临光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由衷道：“谢谢你，你救了我，可是那些乌萨斯士兵就要遭殃了。”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些乌萨斯人。”
薇薇安娜搀扶着临光，两个人在积雪末到膝盖的雪地里蹒跚前行。
她低声道：“再等几分钟，我的源石技艺恢复后就能继续带着你走了。”
临光没有说话，默默用金光治疗伤势，肩头和胸口的伤口都已经止血了，但盘踞在身体里的血色气息却无法立即驱散，吞界者的力量很特殊，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磨掉。
“你感觉怎么样？”
“暂时还死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连我都没有察觉到。”
薇薇安娜板着脸：“耀骑士阁下，我夺走了您的光，就这么简单。”
怎么突然生气了？
临光一时摸不着头脑。
……
另外一边，吞界者军团长站在一片尸体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感觉非常好，身体进一步适应了这个世界。
接下来，该去找那个逃走的人类战士了。
她竟然没有逃向人类的阵营，那就永远不要回去了！
军团长化身一道血光，掠过了寂静的雪原。
章36. 烛和耀
“薇薇安娜，我们不能再向北了，联军的营地在东方，这样只会越走越远。”
烛骑士是怎么想的，临光很清楚，她带着自己向北，目的是为了避开吞界者军团长的追杀，对方认为正常逃跑的路径是向东，却没想到北方才是正确的。
烛骑士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坡，吃力的将临光放下来，仔细查看她的伤势，当触及胸口嵌进肉里的金属碎块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的伤势你都要战斗？”
“其实这不算什么的，我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临光招招手，指着胸口的金属碎块：“帮我把它拔出来，别怕，用力拔。”
“你、你受得了吗？”
薇薇安娜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的手脚发软，担忧的看着临光。
“没事的，库兰塔的身体很强壮，你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还是照样到处乱跑？”
薇薇安娜咬着下唇，低声道：“那、那你忍着点。”
临光点头：“嗯，大胆一点，拿出你在骑士大赛上打我的勇气。”
“你这家伙……”
烛骑士不由气闷，临光平时古板的跟守旧的征战骑士似的，没想到还会说两句玩笑话。
她的手轻轻摸向耀骑士胸口的金属碎片，被重击打碎的铠甲边缘，早已被血染红了，低温下冻成了暗红色的冰晶，和伤口粘连在一起，拔出来，势必会再次破坏伤口边缘。
一想到这里，薇薇安娜的手颤抖了，她下不去手。
忽然间，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耳边也传来耀骑士平静的声音：“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薇薇安娜下意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她从来没有感觉过一个人的眼睛会这么好看。
耀骑士啊。
强大的耀骑士，传闻中的捍卫者，燃烧生命也要保护普通人，照亮这片大地的崇高者，就像太阳一样。
她只是荧荧烛火，怎么能和烈日争辉呢？
“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薇薇安娜低下头，脸颊难以抑制的泛起一丝红晕，即便在冰天雪地里，她也感觉双颊火辣辣的。
手指轻轻拨开破烂的内衬，捏住金属碎块，烛骑士小声道：“忍着点。”
“嗯。”
薇薇安娜突然用力，将嵌在肉里的异物拔了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耀骑士一把抱住了她，强壮如库兰塔，身躯也轻微颤抖着，粗重的喘息。
“你怎么样？”
“……没事了。”
临光脸色苍白，因为剧痛而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一只手按在伤口处，淡淡的金光加速止血和伤口愈合。
整个过程维持了不到五分钟，勉强愈合，金光消散，临光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从来没有感觉催动源石技艺这么吃力过，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德罗斯特小姐……”
“叫我薇薇安娜，不许用敬词。”谷
临光一愣，苦笑道：“好吧，薇薇安娜，能请你捧一点雪来吗，我想喝点水。”
她们的身上都没有带补给，幸亏在雪原上弄些喝的很容易，到处都是积雪。
薇薇安娜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此刻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小心翼翼的捧来一些干净的积雪递到临光的嘴边，看着耀骑士低头将冰冷的雪花咬进嘴里，冻的呲牙咧嘴。
“你离开卡西米尔的这么多年，一直在游历大地吗？”
临光点头：“是啊，游历大地，说起来的确挺简单的，但真正走在路上，才知道生存的艰难，幸好我遇到了一些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即便这样也没有轻松太多。”
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
薇薇安娜默默侧过脸，扔掉了手里的积雪，让临光又一次不明所以的愣住了。
烛骑士的语气恢复了冷淡：“耀骑士，我们该走了。”
“哦，好。”
临光恢复了一点体力，撑着长剑站起来，她的剑枪被斩断，只剩下剑的那部分。
但就在准备走的时候，一道血色人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拦住去路。
“女士，插手一场公平的决斗是不礼貌的行为。”
薇薇安娜脸色一变，这家伙是怎么追过来的？！
临光猛然想到还盘踞在右肩的阴寒，伸手推开薇薇安娜，低声道：“他的目标是我，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你认为我会抛下你独自逃走？！”
烛骑士手指一抹剑柄处的烛台，哪怕顶着冷冽寒风，烛火依然摇曳，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我是骑士大赛的八强，实力不比你差多少，我们联手对付它！”
临光拗不过她，再加上自身受了伤，实力下滑，一个人恐怕拖不住吞界者。
她若想跑，自然能跑得掉，但这样一来乌卡联军就要遭受重大打击了。
哪怕杀不掉对方，也要尽可能引走它。
吞界者军团长冷笑道：“很有勇气的决定，正好，我来的这个世界后，也没有真正发挥过力量，就拿你们两个来试试吧！”
倏忽，军团长的血色战刀拖着长长的刀芒，劈向实力相对弱一些的薇薇安娜！
烛骑士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举起了手里的佩剑，光亮一下子黯淡下来，就连那刀芒都瞬间消失了！
军团长吃了一惊，被黑暗吞没，身体仿佛沉进了沼泽里，黏稠，沉重，喘不过气！
它的敌人不止一个烛骑士，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临光。
薇薇安娜施展法术时，临光就动了，挥舞长剑，刺向被光影控制住的军团长！
剑刃刺穿了血色皮肤，透过军团长的身躯，后者狂吼一声，挣脱光影法术的控制，爆发出可怕的法术，轰在临光身上，他们同时倒飞了出去，临光的剑还脱手了。
军团长愤怒的嘶吼着，慢慢拔出了插进身体的剑，手掌捏住剑刃，割破了手掌，血光乍现，长剑硬生生被捏断了！
“不可能！你为什么还活着？！”
临光被打中了胸口，旧伤和新伤叠加在一切，差点晕过去，强忍着阵阵眩晕，她确信自己那一剑刺穿了吞界者的心脏，为什么对方还活着？！
章37. 高塔公主和天马骑士
吞界者随手扔掉断裂的剑，冷笑道：“你为什么会有我的弱点是心脏的想法？你以为我们星际战士都和你们人类一样弱小？”
毫无疑问，吞界者变得更强了，准确的说这才是它真正的实力。
她们必须要逃了，现在已经没有半点胜算。
薇薇安娜脸色很难看，她的法术被挣脱了，还是强行挣脱，也就是说她的作用大幅降低了。
想到这里，烛骑士二话不说，转身抱住临光的腰，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消失在阴影里。
而就在短短的两秒钟里，一抹血光突进到两人的面前，军团长的手掌打向薇薇安娜的后背！
临光目光一寒，以她的体质硬抗都很吃力，更别说术师出身的薇薇安娜了。
耀骑士来不及多想，同样揽住鹿姑娘的腰，如同舞蹈一般，两个人旋转一百八十度。
薇薇安娜吃惊的看着她，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血光遮蔽了视野，光影法术启动，向北方飞掠了数公里，两人一同摔在积雪里。
“临光！玛嘉烈！耀骑士！”
薇薇安娜顾不上被临光喷了一脸血，库兰塔趴在她的身上，显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可怕的惨白，连呼吸都很微弱。
她哪里不知道临光是为了保护她才被打中的，倘若是她硬吃血光爆发，现在多半已经没命了。
陆姑娘一下子慌了神：“玛嘉烈你别死啊，你是捍卫者，没那么容易就死掉的啊！”
她努力爬出来，这才看见临光后背的银色铠甲被彻底击碎，血肉模糊。
“怎么办，怎么办……”
烛骑士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六神无主的她猛然想起来，那个吞界者似乎还有追上来的可能，她咬咬牙，抱住昏迷不醒的临光，强行催动源石技艺，再次跨越数公里冰原，这一次，运气终于伸出了橄榄枝，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伐木人小屋。
精疲力竭的薇薇安娜将临光拖进废弃小屋里，累的瘫倒在地上，她又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库兰塔，强撑着身体，在小屋里搜寻一切能找到的东西。
积攒许久的运气又一次爆发了，她竟然找到了引火物！
将近半个小时后，灰头土脸的薇薇安娜点燃了火，她开心的笑了出来，虽然没有找到吃的，只要能取暖，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因为天快黑了。
吞界者也没有追过来。
只能将一切交给命运了。
薇薇安娜看过很多小说和诗集，作家和诗人都以命运戏弄世人的笔触描写，她在想，如果真的有命运的话，现在的一切希望会不会是残酷的玩笑呢。
鹿姑娘抱着临光，喃喃的说着话，她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了，却不敢睡着，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更害怕怀里抱着的人从此一睡不起。
“玛嘉烈，你知道吗，你是个混蛋，心里只有家族，只有卡西米尔，从来都没有自己。”
“玛嘉烈，千万别死啊，养母都说你是卡西米尔的未来，金色天马会是另外一轮金阳，连乌萨斯都会畏惧你的力量，我还没看到这样的未来呢。”
“玛嘉烈，很久以前，我只住在高塔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外面的样子，就连对社会的认知都是通过那些小说，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讲的是年轻貌美的公主被困在城堡里，强大的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战胜了许多敌人，成功从城堡里救出了公主，两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玛嘉烈，你会是我的骑士吗？还是说，这些都是我的奢求呢？你太耀眼了，就像太阳一样，我甚至不敢看你一眼，果然，是我太贪心了吗？”
薇薇安娜说着话，头慢慢和临光靠在一起，连意识也模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听见库兰塔呢喃着什么。
“水……水……”
“水？！”
薇薇安娜暗暗责怪自己怎么睡着了，连营火快熄灭了都没注意。
她慌忙的往火堆里扔了点东西，跑到外面捧了一把雪，放到临光的脸旁边时，停了下来。
鹿姑娘布满灰尘的脸蛋浮现出一丝羞涩的酡红，张嘴将冰冷的雪吃了进去，大约十几秒后，她慢慢低下头，将稍微温暖的水渡进临光的嘴里。
渴望得到水的库兰塔下意识尝试汲取更多的水，薇薇安娜费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了她的纠缠。
“真是粗鲁啊！”
有了第一次，薇薇安娜也不再害羞，用同一种办法，终于满足了耀骑士的需求。
看着她平缓的呼吸，鹿姑娘知道暂时摆脱了危机。
接下来，她们要想办法赶回去。
不知不觉，薇薇安娜睡着了。
等她猛然惊醒时，正好对上临光那双明亮的眼睛。
脑海里不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鹿姑娘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多亏了引火时的黑灰遮掩才没有被临光发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还死不了，谢谢你救了我。”
薇薇安娜摇头：“明明是你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真是傻瓜，恐怕没有我的话，你早就脱险了吧？”
“不，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尽力拖住那个吞界者，它真的很强，恐怕我只有在巅峰状态才能跟它匹敌。”
临光的话令薇薇安娜吃了一惊：“吞界者这么强吗？”
“嗯，不过我想这么强的吞界者，人数不会太多，它行动时还会受到某种限制，第一次你带走我时，它就没有立即追上来，我想现在也是一样。”
临光沉吟片刻，她认真的模样落在薇薇安娜眼中，姑娘不由又叹了口气。
奢求金色天马就是自己的骑士，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吗？
“薇薇安娜，我在昏迷时，好像听见了一些话，你有说什么事情吗？”
烛骑士一个激灵，她当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不会都被临光听进去了吧？
还有喂水的事情……
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特事特办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薇薇安娜，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章38. 不！为什么？！原体！
好朋友吗？
薇薇安娜低下头，和她想的还有一点差距，不过已经可以接受了。
“我们该走了，这里还是很醒目的，吞界者追过来，会很麻烦。”
“你的身体能动吗？”
临光看了两眼破碎的铠甲，轻声道：“薇薇安娜，帮我卸甲。”
这身铠甲承受了太多的伤害，关键部位破碎不堪，穿在身上和累赘差不多。
鹿姑娘默默解开临光身侧的搭扣，破破烂烂的铠甲缓慢从临光的身体脱离，她只穿着单薄的衣物，防御力等同于无，连御寒都做不到。
烛骑士望着血迹斑斑的银色铠甲，叹息道：“我还是喜欢看你穿铠甲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希望再穿上它，但是卡西米尔有需要，我也不会拒绝。”
临光的话令薇薇安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库兰塔就是这样的人，她和她的家族一样，本质上，将一切都献给了卡西米尔，奈何这个国家如今并不需要他们。
现在两个人真的该走了，天已经大亮，吞界者随时都有可能找过来。
临光勉强站起来，经过金光的治疗后，大部分伤口都已经强行愈合，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一身本事只剩两三成。
“我的源石技艺毕竟不是真正的治疗系，尽管我的同伴教过一些粗浅的治疗法术，但跟她相比，我连她一只手都比不上。”
薇薇安娜问道：“是那位叫闪灵的使徒吗？”
“嗯，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可是我记得她拿的是剑啊。”
“谁说剑不能作为施放治疗术的法杖了？”
临光伸手推开伐木人小屋的木门，寒冷的风吹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全靠意志支撑。
一件披风从背后披在她的肩头，薇薇安娜小声道：“也许能帮你一点忙。”
“谢谢。”
临光抚摸还带着淡淡体温的披风，随后伸手抱住了薇薇安娜，明星般的眸子注视着鹿姑娘，看的后者眼神慌乱。
“抱紧我，我带你走。”
事到如今，临光一心只想回去，至少也要把烛骑士安安全全的带回去，再也顾不上许多，她要用捍卫者的光形态。
薇薇安娜点点头，轻轻抱住耀骑士的腰，两个人骤然化作一道金光，可就在半空中，临光突然改变了方向，她们脱离光形态，摔在一起。
只见正前方，浑身充斥着血光的吞界者军团长站在恍若地狱般的场景里，它周围的地面被一层厚厚的血液所覆盖，死不瞑目的人头垒成了金字塔的样子。
临光的光形态进入血色领域后，受到了大幅削弱，她的耳边甚至响起了魔鬼般的喃喃低语！
薇薇安娜身为术师，本应更加严重的打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可怕的低语却没有半点作用！
吞界者军团长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诧异的看着薇薇安娜，惊讶道：“为什么你能不受真神的影响？！”
薇薇安娜举起手中的剑，挡在临光身前，怒目相视！
临光喘息了两口气，抓住鹿姑娘的衣服：“快逃！”
烛骑士二话不说，反身抱住同伴，化作一道阴影飞快掠走。
她们飞出几公里后，薇薇安娜脸色发白，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只依靠一些冰冷的积雪，现在又冷又饿，消耗的精力也没有得到恢复，她感觉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
临光的状态比她好不了多少，被诡异的血色领域影响后，她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和在耳畔徘徊不去的喃喃低语对抗，精神状态更差。
“薇薇安娜，如果情况不对，你就丢下我一个人跑，我想办法和它周旋，你带人回来救我。”
“不要说傻话，我不可能抛下你独自逃走，玛嘉烈，如果我们难逃一死，我想和你死在一起，如果能活着，我也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临光愣住了，仿佛那些可怕的低语也变得微不足道，薇薇安娜的这些话说的异常坚定，她真的做好了一起生一起死的准备。
吞界者军团长追上来的话，她们真的逃不掉了。
“薇薇安娜，你听我说，它的目标是我，你可以顺利逃走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活着，活很久，战争结束后，这片大地恢复平静，你活在光明与和平的城市里……”
薇薇安娜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刚想反驳，忽然发现临光的表情僵硬了。
“你、你怎么了？”
“我好像……”
那些纠缠不休的低语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都被驱散了。
他问道：“……能不能听见，还活着吗，报告你的位置，捍卫者……我去，这哪里来的干扰，滚……捍卫者，报告……算了，你爆发一次光芒，我马上到……”
临光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原来是临光，怎么搞的，光之种那么黯淡，我是你的博士啊，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你停在原地别动，千万别动，不动就没事，动了说不定就有事……”
别动？
一秒，两秒……
轰！
临光身侧七八米外的雪地里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冲击波掀飞了烛耀两人，可是她们却没有砸进积雪里。
“这是？！”
临光震惊的看着自己，全身的伤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而且两个人都悬浮在半空中！
另外一边，堕天使抱着浑身是血的塔露拉就站在不远处，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那个是罗德岛的博士？！”
“是他，我不会认错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临光的视线内，博士穿着罗德岛的制服，除了没有戴头盔，其他都和印象里一样。
周金儒放下手，随手一挥，满地积雪被横扫一空，转头看向被血色覆盖的军团长。
“你敢动我的人？”
军团长瞪圆了血色眼珠，喉咙里挤出干哑的嘶吼：“原体……”
“什么原体？来，你走近一点。”
“不！不！为什么？！原体！你！”
军团长骇然的发现那个男人一脚踹过来，它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立即倒飞了出去！
章39. 另一个版本的切城事件
“什么原体，我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啊。”
周金儒冲过去，一把揪住军团长的衣领，强大的校级军官在他手中竟然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临光看的眼角直跳。
更令她惊奇的是那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龙女。
整合运动的领袖是怎么跟博士混到一起去的？
莫斯提马投来复杂的目光：“这事说来话长……”
……
一天之前。
周金儒左拥右抱，三个人一起跳下了升降井。
黑漆漆的空洞内什么也没有，连风声也几乎听不见，他们垂直下落了将近十分钟，周金儒只觉得身体一阵颤动，像是撞在什么东西上，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站在一处亮着灯光的工作室内，几米外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背对着他。
他尝试着问道：“你好？”
“你也好。”
毫无营养的问候过后，周金儒开始观察周围的事物，从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标签可以判断，这个男人在做生物实验，使用的中英文混搭标注。
“我在什么地方？”
“实验室啊，我不认为以你的智力看不懂。”
这口吻有点熟悉，周金儒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低头看着双手，身上还穿着罗德岛的制服，看来不是意识临时附在某个人的身上。
“还不错，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好用吗？”
“什么东西？”
“你的拟态技能。”
周金儒恍然大悟：“你是张太岳！”
“不算笨。”
张太岳始终背对着周金儒，看完手里的文件后，他又用鼠标点击了几个文件，周金儒头顶的大屏幕里展示出文件内容。
“命运计划。”
张太岳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
“有点，你现在算活着，还是死了？”
“都不算，如果硬要说的话，正在和你对话的人来自三千年前，由于技术原因，你无法看见我的脸，我也不能看见你，至于什么技术，我说了你也不懂。”
张太岳拿起手边的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道：“现在还有时间，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记住，不能太复杂，也不能涉及底层秘密。”
周金儒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随口道：“底层秘密？”
“你会知道的。”
“好吧，我不喜欢你们这些说一半藏一半的家伙，看在我们是同僚的份上，暂时不计较这些。”
周金儒表现的自己很大度，随后抛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命运计划？”
“这个问题其实分很多层次，我只讲你能听得懂的那部分，你可以将命运看做是一条河流，物质世界所有的存在都在那条河里，所谓的命运计划，就是能看见未来发生什么的可怜虫们，尝试拯救自己的计划。”
“怎么拯救？”
张太岳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这同样也很复杂，就像玩一个多结局游戏，想要打通自己想要的结局，必须做无数次尝试，走所有能走的路，找出唯一一条通向完美结局的路线，事实证明这条路线是不存在的，我放弃了这个计划，所以你看见的命运计划，其实是废案，但有人不愿意放弃……”
他按下删除键，命运计划的文件被删除了，桌面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周金儒愣了两秒，没明白张太岳的意思。
张太岳叹了口气：“我制定了无数计划，但真正能实施到最后的却很少，几乎所有计划都会因为执行人的缘故发生偏折，老四，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执行？”
“你的计划存在问题，我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说的问题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可是如果你不执行，它就不会成功。”
周金儒有些烦躁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却还要我执行，为什么？！”
张太岳淡淡道：“因为未来在你的手上，你是旗手，我只能问你，当你出现在这里时，说明这个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怎么选择，取决于你，泰拉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
实验室的场景慢慢淡去，周金儒发现张太岳不见了，他来到了破碎不堪的走廊里，两侧墙壁都是划痕，还有被法术轰击的痕迹。
身后是一片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他只能前进。
走过被鲜血铺满的道路，鞋底粘稠的血浆踏出一个个鲜红的脚印，周金儒穿过一道破碎的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透明的器皿，腐烂的肉块飘浮在液体里。
龙女塔露拉低下头，一只手扶着容器，她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也知道是谁走了过来。
“先生。”
龙女的声音很平静，用的称呼也和之前大有不同，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
周金儒问道：“这是谁？”
“我的老师，她付出了所有，力量，智慧，以及生命。”
“她是一个伟大的人。”
“不，她只是一个遵守爱人遗嘱的女人。”
周金儒沉默了。
塔露拉转过身，泪流满面。
她的手扶着剑柄，沙哑道：“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可以。”
“谢谢。”
龙女抬起头，努力止住眼泪，慢慢道：“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发生在切尔诺伯格之战中途，那场攻城战进行的很顺利，不过再顺利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完成战略意图，随后发生了一件意外。
在进攻切城之前，柳德米拉的侦察队就发现了罗德岛的踪迹，他们似乎也在对这座城市有所意图，当时我们的想法是一家医药公司能有多厉害，也就没有管，当时核心城还有一股抵抗力量，就在我们准备加大攻击力度时，突然传来消息，整合运动的背后遭到罗德岛战术小队的突袭。”
剧情到这里和周金儒所知道的那些没什么两样，毕竟他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也参与了该事件。
“我们都很吃惊，罗德岛究竟想干什么，于是我命令攻击核心城的部队暂时退出来，反正被打残的乌萨斯警卫军被围困在核心城，没有食物也没有足够的饮用水，多等几天，他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周金儒听到这里时，皱起了眉头，好像有点不对劲……
章40. 你根本不是神意
他所经历的切城事件里，整合运动已经把城市核心打得差不多了，塔露拉才回头对付罗德岛的，但在龙女刚才的描述中，罗德岛的进攻似乎提前了。
不仅如此，周金儒还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科西切呢？”
听到这个名字，塔露拉露出一丝笑意，在周金儒看来，这是一种蔑视。
龙女淡淡道：“当时那个懦夫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强的实力，区区一个特殊生命，根本无法控制红龙的意志。”
也就是说，在面前的塔露拉所经历的切城事件中，是由她本人的意志作出进攻决定，黑神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周金儒看向龙女：“然后呢？”
“罗德岛的战斗力出乎想象，很快击穿了后方的防线，统帅部队根本来不及回去支援，我决定和霜星联合反击，浮士德和梅菲斯特的部队继续进攻，但情况变得更糟了，罗德岛的先头小队放出了一个怪物，打的我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原本处于进攻状态的两支部队都陷入了瘫痪。”
塔露拉颇为怀念，看了一眼周金儒后，继续说道：“我也打不过那个怪物，他刀枪不入，巨力无穷，霜星已经被打倒了，而我只能维持不败，时间一长肯定会输，但就在我被按倒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切瞬间逆转了。”
她举起了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齐根断裂，周金儒看得真切，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的，我把右手的小拇指折断了，塞进那个家伙的嘴里，他吃的很香，难以想象对吗，人竟然能吃石头，但就是这样，狂暴的怪物平静了下来，事后我才得知，原来是罗德岛制药公司要找他们的博士，错误估算了时间，导致放出来的是一个失去理智的怪物。”
塔露拉嘴角扯了扯：“这就是我的故事，整合运动的博士。”
周金儒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回想起自己穿整合运动外套的样子，微微摇头：“这应该不是故事的结局。”
“当然不是，博士和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我祈求过他不要抛下我们，他还是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给我留下了一份可观的知识后，离开了我们，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一切从意外开始，又将意外扭转回正常。
周金儒勉强笑了笑，说道：“也许他有他要做的事情。”
龙女面无表情：“当初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
“等到我下次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四年之后了，我见到的是他的遗体，他死了。”
“……”
周金儒一阵头疼。
“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塔露拉双眸明亮：“如果是先生的话，又会如何选择？”
周金儒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如果是我，回到罗德岛是必然，那里有人等着我。”
“你愿意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牺牲吗？”
“愿意。”
龙女捂住额头，呢喃道：“果然，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不管是支流还是主流。”
周金儒叹息道：“我已经满足了你的问题，那么你能告诉我，莫斯提马去哪儿了吗？”
“她不该来的，为了不让她打扰我们，我暂时把她扔进了更下面的图层，你不用担心，她找到这里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塔露拉的诚恳让周金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显然，龙女有备而来，将他引到这里来，目的相当明确。
“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你知道的，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假如你打算借用那些……”
龙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呵斥道：“不！先生！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吗？！”
“你得证明自己。”
“我会的。”
龙女走了两步，反问道：“先生觉得下层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中层，下层应该是更低？”
周金儒想说所见过的那些城区，以及大地的各国对区域的划分，但看塔露拉的表情，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
龙女淡淡道：“不全对，要彻底理解上中下三个世界，必须知晓整体结构规划，按照常理来思考，上层世界是最好的，中层次之，最后是下层，但事实上，中层世界才是最好的，因为下层世界并不存在于物理世界，上层世界充斥着危险和毁灭。
上层世界很久之前就遭到了入侵者的攻击，为了避免泰拉被攻击，人间之神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封锁中层世界，下层世界是太岳基地的备用计划，但没能进入实用就宣布搁浅。”
周金儒心中凛然，塔露拉说下层世界不存在于物理层面，而他们正在下层世界，换句话说……
他抬起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这个动作落在龙女眼中，她轻声道：“果然是这样，先生，你真的是神意吗？”
“你说什么？”
“你根本不是神意吧，看来我没有猜错，”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透明容器，“当初老师就说你不可能真正进入神意，但为了让所有存在都相信这一点，你会加速消耗生命，用来展示神意的力量，就像你当初根本就不是捍卫者一样。
所有人都相信你是捍卫者，连你自己也这么说，但实际上，你不是捍卫者，当然，现在也不是神意，我说得没错吧？”
周金儒的视线转向透明容器，他还没问过塔露拉的老师究竟是谁。
其实龙女说的……没错。
他不是神意。
所有神意的力量展示，都是为了骗过他人。
所以海流当初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已经是神意了，却不知道怎么调用力量。
但海流还是选择相信，后来命运天平也相信了，就像当初都相信他是捍卫者一样。
因为……他也不是捍卫者，从来都不是。
……
“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还好用吗？”
“什么东西？”
“你的拟态技能。”
……
“拟态技能可以骗过一切，但无法欺骗自己，先生，你早就知道吧。”
章41. 所爱之人的离去
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捍卫者，所以捍卫者之间的相互感应，在他这里无法正常使用。
拟态技能做到的模拟捍卫者的进攻模式，他一样的消耗生命，一样的遵守捍卫者协议，就像一个……真正的捍卫者。
只有在那个被时间漩涡封锁的切城天灾中心，才有人知道他不是捍卫者，因为他剥离了自己的光。
正常的捍卫者不能随意剥离自身的光，他们就是光芒本身，唯有死亡才能让光回到无主状态。
可是阿丽娜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说。
龙女说出这些话时，周金儒不是特别震惊，他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先生，你拒绝了神意的道路，为什么？”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拒绝？”
塔露拉竖起一根手指：“重复人间之神的经历。”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走完孤独的百年人生。”
紧接着第三根手指：“在每一个重要的年代留下自己的痕迹。”
“最后，目睹所爱之人的离去。”
周金儒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你知道很多，我开始好奇你的老师究竟是谁了。”
“先生，这最后一条，你拒绝执行，你有所爱之人吗？”
“我有啊，有很多，我有一百多个女朋友。”
“真的吗？”
龙女的四根手指握成了拳头：“不，你骗人，你不爱。”
周金儒摊开双手：“看吧，我根本无法成为神意。”
“其实是可以的，先生，你还想骗到什么时候，第四个条件的完成，目睹所爱之人的离去，也可以是被爱，当我得知老师没有死去时，我就知道你拒绝了这条路！”
听讲塔露拉的称呼，周金儒如遭雷击，呆呆的看着透明容器内的大脑组织，喃喃道：“你说什么？！”
“老师还活着，她没有死，你拒绝了神意，这是事实！”
她的老师是凯尔希？！
塔露拉的老师是凯尔希？！
容器里的大脑是凯尔希的？！
周金儒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所以你想干什么？”
塔露拉凄然一笑：“我来到主流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先生拒绝了神意，我会帮助先生完成最后的条件。”
仓啷。
长剑出鞘。
龙女反手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周金儒看呆了。
“你在干什么？！”
“目睹所爱之人的离去，其实我也可以满足的。”
“怎么可能，我们之间又……”
忽然间，他说不下去了。
周金儒想起一件事，塔露拉的那根小指头还在他的手里，现在看来……
他苦涩的说道：“你早就准备好了对吗？”
“只是为了补全计划里的漏洞，诚如先生所想，即便先生不愿意继续走，我们也会推着先生前进，对不起，先生。”
塔露拉闭上了眼睛，周金儒大喊道：“别！快停下！现在还有时间！”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可是龙女的手臂已经动了，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她的动脉，喉咙，鲜血从伤口里喷涌出来，她的嘴里，鼻子里，血液多到根本止不住。
周金儒的手差一点就触碰到她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塔露拉瘫倒在地，无数光线汇聚到他的身体里面，唱诗班淡淡的歌声飘荡在整片空间里，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的身体。
神意！
所爱之人的离去！
周金儒的手掌对准塔露拉，但似乎一切都太晚了。
“唉。”
一声叹息。
虚幻的人影慢慢走来，时间仿佛静止了，堕天使提着马灯，来到塔露拉的身边，看着即将死去的龙女。
“阿光，我还是没能阻止她。”
“我不怪你。”
“既然你已经是神意了，那么，等一会儿再见。”
周金儒看向莫斯提马：“你要做什么去？”
“去救一个笨蛋。”
莫斯提马将两根法杖插在地面，仿佛一道界线，她一步跨了进去，从足尖开始消失，随后是整个人，就像穿过了一道门。
躺在地上的塔露拉像是被隐形的人用双手托起，那些喷洒出来的血液也消失了一部分，等到莫斯提马再次出现时，她的手掌死死按住龙女脖子的伤口，阻止死亡发生。
“用你的神意力量吧，她可以活下来，如果她在这里死了，那么就会彻底死去。”
周金儒神色复杂，探出右手，覆盖在莫斯提马的手背上，淡淡的光芒迅速涌了进去，割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但失去的血液无法回到身体，望着被鲜血染红半边身体的龙女，男人忽然叹了口气。
堕天使轻笑道：“是不是觉得辜负了很多人？”
“我以为只要拒绝神意，凯尔希就不会死，阿米娅也不用死，殿下也一样，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龙女会主动在你面前自尽？”
“唉。”
“其实你不用奇怪，塔露拉所在的这条支流序号是5177，这意味着为了达成她在你面前自尽的条件，有人尝试了无数次，才有一条能做到，这是一个奇迹，当所有人都推着你前进时，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周金儒无奈道：“即便没有神意的力量，我也会做到的。”
“我相信你，不管经历多少次，我都会相信你。”
莫斯提马抱着塔露拉，龙女的胸脯轻轻起伏，她的确没死，还活着。
“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有资格自私，因为已经有一个无私的人间之神了，没有人能要求你做到和他一样。”
“唉。”
“不知道在张太岳选择备用方案时，有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肯定留下了后手，就像塔露拉这样。”
“太岳基地刷新了无数的区块数据，可是他们又没法处理，最后干脆都堆积到了下层世界……”
周金儒又叹了口气。
莫斯提马笑了一下：“下层世界现在在你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
下层世界不存在于物质层面的世界，也就是说，它是由数据组成的。
周金儒一挥手，他和莫斯提马一同化作了数据流，这才是神意的力量。
章42. 来自命运天平的挑战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博士他现在是真正的神意，他感应到了你的位置，但我们在离开下层世界时发生了一点意外，小小的意外……”
临光挑起眉头：“意外？”
莫斯提马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没有再说下去，临光也意识到那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情，干脆就不问了。
另外一边，周金儒摁着吞界者军团长的头一顿揍，出气似的踹了一脚后，勾勾手指头：“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原体？！”
军团长的身躯意外的抗揍，哪怕被打到驱赶变形也还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嘶吼道：“原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吗？！”
“老子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人类，这就是老子的使命！”
周金儒张开五指，瞬间握紧，周围地面的泥土石块飞速把军团长埋了起来，只露出头在外面。
随着他的手指舞动，泥土形成结实的团块，仿佛天然的牢笼，极大程度限制了军团长的自由，吞界者头一歪，昏了过去。
“一个俘虏应该能解决不少问题。”
神乎其技的表演，震撼了临光和薇薇安娜，原来博士现在这么强吗？
周金儒转过头，看向他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几圈，玩味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薇薇安娜吃了一惊，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那点小心思似乎根本藏不住，早被一眼看穿了。
临光不可思议的张开双手，她受的伤彻底恢复了，自身状态甚至比出发前更好，对光芒的运用也更为得心应手。
库兰塔感慨道：“我很好，博士，我和德罗斯特在执行一次侦察任务，意外撞见了吞界者的校级军官，吞界者们正在慢慢适应这片大地，我几乎不是它的对手，哪怕我们联手也不行。”
“战争还没有完全展开吧？”
“没有，联军能见到的吞界者很少见，这个校级军官是我们第一次发现的，希望它们当中不会有太多这样的强者。”
面对临光的担忧，周金儒缓缓摇头：“不，入侵者，现在被你们称作吞界者，如此程度的强者并不多见，既然还没有全面开战，说明还有一些准备时间。”
薇薇安娜忽然说道：“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了类似献祭的血腥仪式，罗德岛的博士，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献祭仪式？”
周金儒眼神一凝，对临光说道：“你带她们先走，直接回罗德岛陆行舰，凯尔希医生知道该怎么做！”
临光吃惊道：“你呢？！”
“我还不能走。”
周金儒又对莫斯提马喊道：“你不许进入历史，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再进入历史！”
堕天使没有多问，简短道：“好！”
一道金光向天边掠去，就在同一时间，雄浑巍峨的山岳虚影覆盖了临光的视线，她在以极快的速度飞行，可是仍然产生了无法逃脱这座山岳的错觉。
“别回头。”
莫斯提马一手抱着塔露拉，另外一手按在薇薇安娜的兜帽，阻止她回头看。
临光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猜得没错的话，都是因为她。”
“塔露拉？”
“嗯。”
临光不解道：“她怎么了？”
“她引来了一些可怕的存在。”
莫斯提马说到这句话时，仍然心有余悸。
薇薇安娜好奇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们……差点被困在时间漩涡里。”
……
周金儒双脚踏在大地，抱着手臂，身后人形虚影悬浮，更有山岳横亘于天地之间。
他就像撑开天地的巨人，任凭狂风吹起衣摆，飞沙走石，也不肯移动分毫。
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凌空一步步走来，身后无数扭曲的触手，浓重的水汽里带着咸涩的气息。
他沙哑道：“欺骗命运的人，好久不见。”
周金儒反问道：“你是谁？”
“……哈哈哈。”
来者笑了起来，样貌也渐渐浮现，那是一张被破坏的脸，撕扯掉一半后，后来又填充了另外一半，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也对，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战胜命运，四先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们在几十年前见过，我的脸也是被你打坏的，最近，我的一个得力手下也被你抓了。”
周金儒嘴角微微上翘：“命运天平？”
“我们不过是命运的手下败将而已。”
“让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此刻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命运天平的首领欠身，轻声道：“时间漩涡在我的牵引下已经封锁了这里，你为了保护那位可爱的小天马留下来，这符合命运的轨迹，而那位军团长完成了对原体的献祭，强大的战士正在跨越空间而来。”
话音刚落，两人对峙的侧面，半空中撕裂了一道漆黑的缝隙，狰狞可怕的怪物从容不迫的走出来。
周金儒冷笑道：“现在是二对二，你觉得很有优势？”
“也许可以试一试。”
首领背后的触手一根一根展开，无形的水流向周金儒席卷而来。
周金儒站在原地，人形虚影变得凝实了不少，隐约能看出人类的模样。
它猛地向地面一踏，大地瞬间裂开一道深邃的沟壑，炎亮的光辉冲天而起，炽烈滚烫的金红色岩浆化作满天的火雨！
踏入战场的原体面容呆滞，猩红的目光从周金儒和首领的身上扫过，随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唯一的人类身上。
戴着圆顶礼帽的首领轻轻吟唱道：“命运的重逢。”
原体陡然发出一声狂吼，两条强壮的前肢凝聚出血色战刀，笔直朝周金儒劈了过来！
周金儒不慌不忙，右手一拨，虚幻的水流被分开，向两侧奔腾而去。
全身包裹在岩浆之中的人形虚影迎上了原体，血色战刀砍在它的身上没有半点作用。
首领的一条手臂完全化作了触手，从奔腾的河流中捞起了什么，黑塔一样战士缓慢浮出水面，手中还握着一把燃烧青色烈焰的长剑。
“不屈的萨卡兹王者向命运发起了挑战，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的名字叫神族。”
章43. 与命运交手
周金儒平静的看着从命运长河中走出的萨卡兹王者，认出阿米娅曾经用过对方手中的剑。
“往日重现？”
首领颔首：“可以这么说，但和真正的往日重现不同。”
萨卡兹王者的头盔遮住了整张脸，阴影里，一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眸子锁定了周金儒，他举起了青焰长剑，又慢慢放了下来，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四遍。
“看来他有自己的人格，你是从过去的某个时间段将人召唤出来的，的确和往日重现有所不同。”
周金儒的手指在面前轻轻一划，低声道：“011号。”
无数萤火般的光芒在他手中凝聚，半透明的人影凝聚成型，五官依稀能够分辨。
“不是吧，004号前辈，你在呼唤我？你的光呢？”
“给别人了。”
“行吧，暂时帮你打架……嚯，外面那些入侵者打进来了？”
周金儒摇头：“看清楚，你的敌人是前面那个家伙。”
话音未落，青焰长剑已经劈了过来。
011号连忙架住，反问道：“我的力量怎么这么弱？！”
没有人回答他，011号继续喋喋不休：“就算这样我也能打！”
萨卡兹王者怒吼一声，法术与剑技连出，011号挥舞着星辉剑，璀璨的星河悬挂在天空，照耀这片大地。
首领轻笑道：“不愧是你。”
他的触手继续伸进河水里，手持长枪的金色天马冲出，哪怕身披重甲，亦能轻盈如风。
周金儒暗暗惊奇，若是临光在这里，说不定能认出这位是她的先祖。
光芒继续凝聚，只是这次需要的时间略微有些长，当周金儒的手指触碰到光源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十七，起来干活了。”
虚幻的人形慢慢浮现，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身高略低，赤手空拳，却让人不敢小看。
人形回头看了一眼周金儒，迟疑道：“老四？”
“是我。”
005号捍卫者，十七。
十七看向横枪立马的金色天马，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干掉这家伙？”
“别客气。”
刹那间，十七的身影闪烁到金色天马的面前，抬起拳头对准敌人的脑袋轰了下去。
金色天马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立即侧身闪躲，整个人悬挂在战马的一边，躲过了十七的轰击。
“哼！”
005号捍卫者随即伸手抱住马头，两道虚影一同摔进了河水，溅起大量水花。
首领看见这一幕，叹息道：“四先生，如果我继续召唤下去，你是不是也会将剩余的捍卫者都拉出来？”
周金儒摇头：“我不可能召唤所有的捍卫者，你也不可能无限制的从命运长河中唤起过去的强者。”
“这样的话，现在只剩我们了。”
首领摘下圆顶礼帽扔向空中，变成了一只白色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周金儒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手掌按向他的胸口。
首领的内衬是一件灰色羊毛马甲，漂亮的纽扣上有一个小小的标记，证明它出自萨维尔衣匠之手，造价不菲。
周金儒的手距离这颗纽扣只有三厘米，可是这三厘米却好像咫尺天涯，始终无法触碰到。
“命运的平行线，注定了我们无法产生交集。”
“是吗？”谷
“什么？！”
周金儒的另一只手拍在右手的手背，啪的一声，震荡的波纹扭曲了三厘米的距离，羊毛马甲的扣子瞬间爆裂，炸成了粉末！
首领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拿，却看见周金儒的右手之中，无数细小的尘埃汇聚成了一枚精致的纽扣，好似时间倒流般的奇迹！
“你！你竟然！”
首领的身形渐渐淡去。
周金儒冷笑：“现在你还跑得掉吗？！”
他握紧了纽扣，随即跟着一起同淡去！
砰！
一道人影从虚无中被踢了出来，一起跳出来的还有周金儒。
“你以为逃进下层世界就行了？”
周金儒揪住倒地的首领，忽然看见对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召唤出的两个捍卫者迅速消失了，与此同时，萨卡兹王者和金色天马也重新被河水吞没。
首领分散的力量重新收回，周金儒只觉得手中一轻，手心抓着一件羊毛马甲，人已不知去向。
“脱离中层世界，与召唤物的联系也随之中断，四先生，看来你对自己的力量一点都不熟悉啊。”
首领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仍然站在奔腾的河水之上。
周金儒丢掉那件失去作用的衣服，他握住了纽扣，与纽扣产生联系的是衣服，而并非首领本人，因此才被金蝉脱壳。
“我能抓住你第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命运的手下败将。”
“呵，四先生，今天就先这样吧，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首领倒退着离开，命运长河的虚影也逐渐消散。
另外一边，原体的战斗也结束了，血色怪物再次撕开一道裂缝，跑的不见踪迹。
周金儒站在原地沉吟片刻，人形虚影忽然沙哑道：“假的，来的只是一道分身。”
“你有自我意识了？”
“在你成为神意后才有的。”
“回去后再说吧，我大概有点想法了。”
人形虚影消散。
周金儒又站了几分钟，整个人渐渐隐去。
……
罗德岛陆行舰内。
周金儒坐在手术室外面，“手术中”的灯光亮着，阿米娅来了又走了，临光也被赶回去休息，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博士，喝点东西吧。”
莫斯提马递来一杯热茶，眨了眨眼睛：“这是真的。”
“谢谢。”
周金儒接在手里，朝手术室指了指：“塔露拉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凯尔希，是不是觉得很奇妙？”
莫斯提马笑道：“命运的确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别提命运了。”
命运天平的首领不见得有多能打，但逃跑手段绝对是一流的，他已经从周金儒手里逃跑两次了。
堕天使伸长了双腿，淡淡道：“其实博士对他们的压迫力是很可怕的，你战胜了命运，而他们被命运击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
周金儒叹了口气，转头看去，走廊的另外一边，几个人正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章44. 周金儒的苦恼
“安静点！安静点！里面做手术呢！”
周金儒先开口镇住了一脸急色的陈，随后看了一眼站在几个人后面的阿丽娜，后者避开了他的视线。
陈连忙停下来，脸色有点发白，小声道：“博士，情况怎么样？”
“有凯尔希医生在，死不了。”
陈稍稍安心，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金儒喝了一口热茶，钓足了在场几位的胃口，才慢慢说道：“塔露拉来找我去寻找宝藏，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就这么简单。”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陈皱起眉头，从警多年，敏锐的嗅觉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整合运动的领袖为什么会突然找到罗德岛，还邀请博士去探险？
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
莫斯提马呵呵笑道：“陈小姐，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博士帮了很大的忙呢，你应该谢谢他。”
陈看着周金儒的眼睛，没有说话，但表情仿佛在问真的吗？
阿洁真可爱，憨憨的。
周金儒点头。
他们两个人只用眼神交流，后面的诗怀雅就不愿意了。
小老虎哼了一声，坐在周金儒的左手边，叹气道：“我们得到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幸亏有阿丽娜小姐的帮助，否则要等一两天才能回来呢。”
“怎么回事？”
“这一点还是我来说明吧。”
星熊走到周金儒的面前，表情颇有几分严肃：“今天下午，大骑士领周围的几支军团都得到了向吞界者所在区域移动的命令，到处都是人和车，车站也堆满了物资，道路很不好走。”
周金儒看了一眼莫斯提马，后者连忙道：“我会留在这里的。”
男人什么也没说，随即起身离开。
陈皱起眉头：“这么说要打起来了？”
诗怀雅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谁知道呢。”
……
周金儒径直走进了控制中枢，进门之后，淡淡道：“明月心。”
大屏幕迅速从休眠状态点亮，二头身可爱的小人站在角落里，同时传来她的问候声。
“晚上好，博士。”
“我要知道卡西米尔军团的调动情况，把动态地图调出来。”
“没有问题。”
明月心立即调用了大地图，地图被分成了无数大小一样的六边形地块，代表着卡西米尔军团的区域标注出行动方向的箭头。
明月心解释道：“卡西米尔发送指令用的是明码，军团的动向也是公开的，不过我想今天过后就不行了。”
周金儒疑惑的看着地图中心一大片漆黑的地域：“吞界者军团出现了？”
“还没有，但根据情报人员收集到的证据，多国设立在吞界者区域附近的哨点遭到了攻击，这不是什么好信号。”
周金儒陷入了沉思，军队的调令也许不算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卡西米尔和乌萨斯也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突袭，战果可观，不但歼灭了一支千人级黑甲军团，还发现了吞界者的一处机械工厂。
“接艾利奥特。”
“是。”谷
大概十五秒后，艾利奥特的声音出现在控制中枢。
“晚上好，博士。”
周金儒没有时间跟他寒暄，沉声道：“你观察的结果是什么？”
艾利奥特平静道：“吞界者们正在研究如何适应这片大地，根据我的观察，它们的进度很快，已经开始模拟源石颗粒对人体的影响，相信很快就能有新的成果。
我甚至觉得可能进度还要更快，毕竟它们能造出飞在天上的舰船，科技能力远在这片大地之上。”
“你的猜测是真的，临光已经和一个适应了源石颗粒大气系统的吞界者高级军官交手，正常情况下能打成平手。”
艾利奥特没有半点意外：“这么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打输了。”
的确是输了。
输在体力不足，对敌人不够了解，对自身的力量还很生疏。
周金儒想说的却不是这件事，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为什么没有提醒她？”
艾利奥特同样没有丝毫意外，解释道：“临光小姐是骑士，也是捍卫者，她愿意消耗自身的力量来保护普通人，我尊重她的选择。”
果然是这样……
周金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五秒钟后，他才缓缓说道：“遇到危险情况，你要提醒友军，这里是人类和入侵者的战场，不是萨尔贡沙漠，明白吗？”
“了解。”
“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乌有，立即回来，如果路上堵车，就找大骑士长，让她安排飞行器送你，注意安全，现在是非常时期。”
“了解。”
通话挂断。
周金儒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握着玻璃水杯，咔嚓，杯子裂开了，水流到了桌子上。
他才离开几天，艾利奥特就在搞事了，身为观察员，明明可以提醒临光，却因为不同意见，什么都没说，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
临光本身也有问题，倒不是说她为了保护士兵们做错了，而是她以为自己能挡住吞界者的攻击，没有保护好自身，总想一个人扛起一切。
“博士？”
门外传来阿米娅的声音，小兔子吃力的移动着轮椅，看见周金儒时，既有几分惊喜，也有一些担忧。
喜的是博士回来了，忧的是他又在独自生气了。
周金儒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快步走到阿米娅的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
“阿米娅，这么晚了，还没有去休息？”
“博士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啊！”
小兔子用力甩开他的手。
周金儒尴尬的低头笑了两声。
阿米娅哼哼道：“我睡不着，路过时看见控制中枢的灯亮着，以为是凯尔希医生，进来一看才知道是你。”
宿舍和控制中枢又不相邻，散步会散到这里来？
周金儒也没有点破阿米娅的心思，手掌放在少女的双腿上，关切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嗯，好像有一点力气了，但还是站不稳。”
小手覆盖在大手上，阿米娅的脸蛋微微泛红，抿着双唇，指尖比对着男人的手。
“看来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要听凯尔希医生的话。”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
章45. 离维多利亚远一点
周金儒无视了阿米娅的风暴抗议，区区十六岁的少女……哦，马上要十七岁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
“阿米娅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博士……”
阿米娅歪着头，竖起手指：“难道不是你送礼物时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吗？这可不是懂少女心的问题啊。”
“好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周金儒使劲揉乱了小兔子的头发，弄得她鼓起腮帮，生气的打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阿米娅收拾好心情，看了一眼办公桌：
“博士也真是的，桌子上怎么都是水，杯子摔坏了吗？”
“没事，等一下我自己打扫，你先去休息吧，只有充足的睡眠，良好的生活习惯，身体才会好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博士怎么跟凯尔希医生一样？”
周金儒送阿米娅离开，再次回到控制中枢，坐在椅子里，默默叹了口气，右手虚握水杯，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布满裂纹的杯子一点一点愈合，就像时间倒流了！
流淌在桌子上的茶水，同样分离出来，重新回到杯子里！
“神意，神意，这就是神意的力量，和第三阶命炎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凭想象一点都想象不到。”
“看来你真的是神意了。”
周金儒抬起头，长着犄角的金色长发女人坐在对面，男人不禁皱起眉头：“下次来之前能先敲门吗？”
“我敲门了，你会开门吗？”
“不会。”
海流叹了口气：“我们得谈一谈。”
“现在？”
“现在。”
控制中枢的门自动合拢。
周金儒淡淡道：“明月心，开始录音。”
海流又叹了口气：“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不过我刚刚和深海的人干了一架，有点生气。”
“那个命运天平的首领？看来他已经完全倒向深海了。”
周金儒向后一靠：“如果当初他不投靠深海，已经被我弄死了，命运天平，嘿，命运的手下败将……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这件事，说吧，什么事。”
海流看着男人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她疑惑道：“你真的是那个四先生吗？”
“不像？”
“不，我总觉得你没有之前那么……暴戾，你变得温和了。”
周金儒挑起眉头：“你有受虐倾向吗？”
海流摇头：“怎么可能？！”
她换了一种口气，淡淡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入侵者那边已经开始陆续离开舰船，准备展开全面入侵，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可怕，人类联军如果还在用现在的心态来面对，恐怕会打出极为残酷的战损比。”
“我做不了什么。”
周金儒也很平静：“该怎么选择，那都是人类的选择，我最多只能看着，就像当初的人间之神，如果你硬是要问，那我告诉你，我是山岳，我所在的地方，命运也无法掀起波澜。”
“你真的要这么做？”
“让人类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一次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干涉，人间之神之下，谁敢动，我就杀谁，不信你可以去找命运天平的首领问一问，他还有一件衣服在我手里。”谷
“你脱了他的衣服？”
“……差不多。”
海流警惕的盯着周金儒，仿佛只要他一动手，她转身就跑。
周金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少去维多利亚！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他们！”
“这不能怪我……”
海流委屈的嘟囔一声，转而又说道：“我已经提醒你了，入侵者的军团很快就会和人类联军发生冲突，如果你还有余力，就不要置身事外。”
“我要提防那些顺着命运长河找过来的存在，无法将力量投注到战场上。”
“你骗我。”
“信不信随你。”
海流冷漠道：“你骗过我很多次，你还抢过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动手了。”
周金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人类获得最终的胜利，战争结束，我会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们就两清。”
“你说什么？！”
海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金儒重复道：“我会把你的神性还给你，我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海流严肃的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有神性支撑，我会迅速从神意跌落回命炎，很简单，不需要打哑谜。”
“你会死。”
海流的语速很快：“没有神性，你的生命根本不够命炎消耗，再次点燃魂火，瞬间就会燃尽，熄灭。”
周金儒笑了，很轻松的笑：“最后一个神意死在人类凯旋的那一天，这听起来很不错。”
“你舍得她们？那么多爱你的人，要我帮你数吗？”
“我辜负的人有很多。”
“用你们的话来说叫债多了不愁对吗？”
“你学的真不错。”
周金儒看了一眼门外：“你走吧，如果再有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海流没有再说什么，临走时，抿了抿嘴唇，消失了。
她走以后，明月心问道：“博士，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假的，我骗她的，我都是神意了，和她同级，不这么说，她不会卖力帮我干活，女人的嫉妒心是很严重的，况且我还是拿了她一半的神性。”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明月心在屏幕上打出“。。。”，表示不满。
周金儒捂着额头，摆摆手：“算了，给各国发送预警，就说我深入敌人腹地，观察到它们军团的动向，尤其是卡西米尔，他们会面临吞界者军团的第一波冲击，承受的压力最大。”
“已经发送了，尚未得到回应。”
“好。”
周金儒闭上眼睛，他有点累。
很多人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黑甲军团不过是一些杂牌军，和吞界者军团的战斗力天差地别，如果还在用之前的想法来看待，人类联军会面临一场溃败。
“必须要再提醒一下，帮我接大骑士长，不论如何，现在就看第一波试探性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