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尘埃落定
这是第六天，还有一天考试结束。在考试期间，凡是用心对待这场考试的同学，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能使的招数已经使了。剩下的，只是等待最终的结果。
吕小强没有离开，也不知道去哪，他所关心的事情是那个张小白又会使用什么招数。
还是彭程老师的办公室，吕小强一如既往的抽着烟皱着眉，百思不得解。
“恩师，我糊涂了，张小白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些东西能卖得出去”
文玩核桃以及那些玛瑙的项链首饰，这属于相对高级的东西，他不理解，这些东西在学校里怎么能卖得出去？
平心而论，如果他手中有这些，很难销出去。
鹏程说道：“我大概能想到他的客户，只不过怎么卖我很是疑惑。”
吕小强震惊的问道：“您都不知道？”
在他的意识里，恩师彭程那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他想不到的更没有他做不到的。
不止一次，吕小强跟自己的恩师建议，这个学校装不下老师这条龙，终究是要展翅翱翔天际的。
只不过老师只是风淡云轻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彭程老师说道：“我有什么特殊？只不过比你们多一些经验也多一些理论知识，在营销世界里，我不见得比你们多出色。小强，如果有一天咱们成为对手，别管我是谁，只管怎么打败对手。”
吕小强笑道：“别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举双手投降！”
彭程皱起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如果真那样，他并不希望这个看好的学生会退让，相反，希望他勇敢去面对不论胜负的结局。
在竞争中，没有兄弟，没有朋友，更没有师生。有的，只是胜负！
彭程没有纠结那个话题，说道：“以我对张小白的了解，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张小白有没有办法别人不知道，这一天，四班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周世春很是迷茫，迷茫在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
张小白还是什么都没做，下午时分，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去送师姐白露。
火车作为最重要的交通工具，送来一拨人又带走一些人，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的悲欢离合。
候车室里，那一对对的情侣们相拥而泣互诉衷肠，即便只是短暂的分别，也要表达自己深切的思念。
张小白和白露相对而立，离别的火车马上就要进站。
张小白说道：“师姐，一路顺风！”
白露看了看四周，有些认识的同学，而她不知道的是，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学生都看着他们。
白露低声说道：“小黑，帮师姐一个忙！”
张小白很了解白露，她所谓的帮忙，必然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白露嗔怒道：“放心，吃不了你！”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成，师姐只管吩咐！”
白露只说一句话，“接下来，你只需要配合我！”
张小白点头之后，白露忽然换了一种依依不舍之情，然后展开双臂抱住那个男生，头枕在他的胸前，很是陶醉的样子。
张小白完全懵了，两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那么展开着。他不知道这位师姐又想到什么幺蛾子。
白露轻声说道：“原本我想在大学期间喜欢一个人，跟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你没有答应，所以我就不想再跟别人交往了。我抱着你，是想告诉别人，他们没有资格再骚扰我！”
张小白听完这番话，犹豫了一阵，不知所措的双手抱住了白露。
此时的白露，露出了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不知道她的那番话是真是假，只不过那个目的达到了。
广播声响起，那辆列车已经到站。
白露依依不舍的离开那个宽厚而又温暖的胸膛，“滚吧，明年再见！”
张小白认真说道：“师姐，再见！一帆风顺！”
白露提起行李箱走去，背对着张小白挥了挥手，“小黑，别那么苦着自个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师姐！”
张小白的视线落在那个背影上，直到他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寝室，哥仨都在等他。
季小柔问道：“老大，到底怎么卖？”
当张小白说出卖那些东西之后，就连田野都表示理解不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校园里。
张小白说道：“老二，该你发挥作用了！”
程风问道：“怎么个意思？”
张小白说道：“这两天卖的东西是奢侈品，只卖给有钱人，所以咱们的销售方式也得改变，需要像老二这样的有钱人当推销员。”
“你们不用刻意的推销商品，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想讨好家长那就买这些有面的东西送给他们。”
程风想了想，终于明白老大的意图。
这些东西对于学生来讲价值不菲，当然对家长来讲也有一定诱惑力。
他程风很有经验，上大学花的都是家里的钱，如果寒假真让父母开心了，来年的生活费经费只会更多。
在洛大，像他这种情况的不止少数，只要能抓住他们就可以了。
程风使劲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在班级来找人，清一色的有钱人做销售，只有这样的人更容易让那些有钱人信任。
程风走后，季小柔问道：“老大，我该干什么？”
张小白说道：“看热闹！”
这个热闹一开始，就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七天结束。
事实证明，张小白的分析没错，洛大不缺有钱人，这些人就如同程风一样，只想着给父母一个称心如意的礼物，不管多贵，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程风带着人这么一推销，讲了那番话，到了第七天中午，所有东西全部卖完。
程风时刻关注着周世春的动向，直到上课前夕，终于得出结果。
“老大，周世春那没卖完！”
张小白点点头，都在意料之中，说道：“好了，尘埃落定，咱们大获全胜！”
下午，彭程老师要上最后一堂课，也会给个人和班级打分。
周世春耷拉着脸走到阶梯教室，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班长，看来咱们输了！”
周世春冷哼一声，说道：“团体输了，可个人赛未必输！”
一声响铃，彭程老师缓缓走上讲台。
第六十一章 不爱搭理你
周世春原本打算找托自卖自买，后来突然想通一件事，如果真卖出去，赚的钱可有老师的一份。
这种赔本连吆喝都赚不了的买卖，他周世春就算再蠢也不想去做。
不过他还有另一个打算，团体赛必输无疑，可个人赛未必，这次实践活动终究是个考试，管他班级怎么样？自己赢了就成。
彭程老师走上讲台，将成绩单放下，双手踹进袖子里，笑容和煦的看着这帮弟子们。
“你们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很好，真的很好！先说下成绩，然后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彭程拿起那张单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先说班级成绩，四遥遥领先获得第一！”
说完后停顿了下。
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四班的同学们集体鼓掌庆祝，并且将视线投入到班长张小白身上，那眼神有高兴也有崇拜。
既然是比赛，都有集体荣誉感。
在没有公布成绩之前，很多同学已经想到四班必然第一，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都看到了四班在这次考试中表现，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这时候，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一名男生举手站了起来，“老师，四班确实很出色，但我有疑问。这次考试不是以个人为单位吗？他们班可是把资金集中在一起了，我觉得这种行为是在作弊。”
听见这话，季小柔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觉得那样的做法确实欠妥。
彭程老师示意他坐下，温和的问道：“你是那位剃头的同学吧？”
从第二天开始，操场上就有人支起了摊位给人理发，三块钱一位，比外边便宜两块，由于手艺不错还真赚了不少。
那同学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彭程说道：“我欣赏你的地方在于你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几乎不用什么成本就把钱赚了。然而，不欣赏的你的地方也有，你根本没有领会这次考试的含义。”
彭程环顾台下，继续说道：“不仅这位同学，很多同学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采取这样的方式作为考试，现在我就着重说一下。”
“我教的是什么？是营销创新！考的也是这门课程，所以我想看到的是与这门功课有关的表现。”
“在这次考试中，我想达到两个目的。其一，让你们了解什么叫营销；其二，让你们发挥自己的思维，尽可能的去创新。”
“四班的做法，就是将资源整合在一起，包括资金和人力。坦白讲，这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考试之前我想不会有人想到或者敢这么做。事实证明，四班和二班做的都很好！”
彭程的课，学生们听得都很仔细，讲到此处突然茅塞顿开，很多同学又鼓起了掌。更多的视线落在张小白身上。
彭程双手压了压，将其他名次说了出来，二班获得了第二。
随后，彭程说道：“四班这个第一拿的了不起，连我都比较佩服，下面有请班长张小白说一下他的想法！”
掌声持久不息。对于四班的同学来讲，自家班长被老师这么夸奖，可比拿了第一还要兴奋。
有开心的也有失落的，周世春这个二班班长气的牙根痒痒，他终于发现确实小看了这个穷鬼。
张小白站起身，说道：“老师提出这个考试之后，我想了一天，决定整合资源。原因只有一个，可以最充分的发挥资金与人员上的优势。”
“这一个礼拜时间，我们班卖了三种商品。第一种是经过包装的糖块，赚的是普通同学们的钱赚的也是时机的钱，大过年的，都想带点礼品回家。”
“第二种商品，我卖的是玫瑰花，赚得是情侣们的钱，经过我的分析，但凡恋爱中的男生女生，都比较疯狂，他们不在乎花钱，在乎的是怎样让对方高兴！”
张小白忽然笑了笑，“女孩，没有几个不喜欢花的！只要她们笑，男生们可以不顾一切。想当初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可是烽火戏诸侯了！”
一片哄笑声响起。
停顿了一下，张小白又说道：“我卖的第三种商品是较为高档的礼品，赚的是有钱人的钱，经过我的观察，咱们学校有钱人是真不少，我发现越是有钱人越聪明，他们的钱不好赚，不过只要投其所好就成。”
“他们的钱其实是父母的钱，如果来年还想有更多的钱，就得让父母高兴了，我卖的这些东西，其实是讨家长欢心的！”
张小白讲完话坐下。
彭程带头鼓掌，台下的同学又一次掌声雷动。
彭程说道：“听完了张小白的发言，我感触颇深啊，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
众人一片大笑。
彭程又说道：“说完了班级成绩，现在说个人成绩。”
此刻，周世春终于抬起头，炙热的眼神看着老师。
彭程说道：“第一名……四班的程风同学！”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有两人当场蒙圈了，一位是周世春，另一位是当事人程风。
程风的成绩不是他自己交的，全权季小柔代理，在他的意识里，他跟其他同学没有什么两样，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周世春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谁都可以第一，但程风不行，考试之前说的那话可是历历在目。
周世春缓缓举起手，站起身说道：“老师，程风肯定在作弊，据我说知，四班在整合资源之前都签了协议，上边写着赚钱大家平分。他这个第一怎么来的？”
周世春没有太担心的原因就在于此，拿不到班级第一不要紧，个人第一不能落了旁人，他们没有什么协议，但是已经跟同学商议好了，赚的大多数的钱都放到了自己名下。
彭程双手又揣进袖子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周世春，就好像看个傻子。
过了一阵，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手中甩了甩。
周世春紧走几步仔细看那张协议，上边是四班同学的签字，可根本没有程风的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这份协议是假的！”
彭程叹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至始至终，这位老师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周世春说。
周世春回到座位上，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愤怒，猛然敲打桌子，“老师，我怀疑你跟四班合伙作弊！”
此话一出，所有同学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周世春，其中包括本班的同学们。
彭程老师在学生们心中的形象，容不得他玷污。
彭程微微蹙眉，说道：“咱们几个班里有唐城人吗？”
一个人挠挠头举起手。
彭程笑道：“你用唐城话讲一下周世春的名字，那句换正是我要跟他讲的话！”
“揍是蠢！”
一片哄堂大笑！
第六十二章 明年见
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
301寝室的哥四个走出教室，身边是同班同学们，现在都以他们为中心，个个挺胸抬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没办法，谁让人家牛呢？不但得了班级第一，连个人第一也拿下了。
正好遇见冤家对头周世春，现在的他孤单单一个人，身边那些马仔们也不知去向。
程风挑着眉，双手提起来，再次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手势的含义，哈哈大笑着。
周世春握紧着拳头怒目程风，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有的班级直接放假，可四班的没有，徐丽老师一会儿要召开班会，估计说一些寒假注意事项，也就是惯性的强调安全问题。
人们都来到班级，个个眉开眼笑，打了大胜仗马上就要放假，都是好事情。
可时间到了，徐丽却迟迟不来，最后班长打了个电话，然后一个人走上讲台。
“同学们，这次班会导员不来了，我主持！”
台下一片安静。
张小白认真看了一遍这些熟悉的面孔，想了想，说道：“记得我在选为班长的时候，跟大家做了个承诺，只需要半年时间，我能让大家服我，如果做不到，我主动辞了这个班长！”
此时，哥仨个首先拍了手，然后刘洁等班干部也鼓了掌，最后，掌声雷动！
全班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自己的班长喝彩。
这是种认可，是种肯定，是发自肺腑的佩服。
张小白做到了！
张小白的眼眶有些湿润，深呼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说几句心里话吧！”
“坦白讲，刚来到这个班级的时候，我有些自卑。看一看你们的穿着，你们吃的饭菜，再想一想自己，寒酸的不行。我也是个年轻人，也有自尊心，那种心里上的落差真不是你们能体会到的！”
“我承认，当时鬼使神差的选为班长确实有些懵，但我内心真的很激动，之所以做出那个承诺，有点意气用事的意思，但我也憋着一股劲，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张小白经过这半年时间，一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我穷，但我穷的有志气；我苦，但我苦的有信仰；我累，但我累的有担当！”
“人与我一分，我还人十分，既然是你们的班长，无论什么时候，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保证义不容辞！”
“快过年了，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在家吃好喝好，来年咱们一起狂！”
随着一阵欢呼声，班会结束。
张小白随着人流走在楼道里，看着窗外那个身影打了一个OK的手势，导员徐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张小白知道，这次班会是老师特意为他而办的，就是想让他说那一番话，做一个总结，同时，也是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
毕竟，当初徐丽也不看好张小白。
哥四个回到寝室，程风很认真的让大家坐好。
程风嘴唇抖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最后季小柔拍了他一下才醒了过来。
“老大，道歉还有感谢的话，我说不出口，不说不代表忘记，相反，我都记在这里了，记得死死的！”
“老大，我服了，以后你看我表现，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要是眨眨眼，我他吗不姓程！”
张小白带着哥几个弄的那些野兔子还有麻雀，都送到了附近的餐馆，这些野味卖出了很好的价格，所得的收益全部安在了程风的身上。
而对于此，程风直到最后一刻才知晓，他明白，这是为了狠狠的打周世春的脸。
在他面前，可真的扬眉吐气了！
张小白递给他一根红塔山，笑道：“老二，你矫情起来的样子……真的很不爷们儿！”
季小柔补刀道：“确实，像个娘们儿！”
哥几个大笑。
程风揉了下眼睛，笑骂了几句，忽然换了个比较正式的口吻说道：“跟大家宣布一个事情，过完年之后，我开始正式追求周舟！哥几个必须支持我！”
听到这话，哥仨集体走开，不在搭理这个神经病。
程风委屈道：“我说的是真的！”
田野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丫追谁都这么说！”
自从跟那个妞分手之后，每当程风看上一个女孩，都说要正式追求谁谁，可最后都没下手。
他的这种话，哥几个只能听听，仅此而已！
还是季小柔心软了，“老二，你可想好了，连秦朗和高达都没追到手，你的希望也不大！再者说，高达可是你朋友！”
程风说道：“这事我都想好了，回家后跟他摊牌，哥们儿永远是哥们儿，可我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啊！他总不能拦着我吧？”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那哥仨实在没兴趣。
季小柔问道：“老大，寒假你不回家了？”
张小白说道：“不回了，在这边打打工得赚一下明年的学费！”
季小柔轻轻哦了一声。
有些话，作为哥们儿也不好意思直说，私下里这哥仨谈论过老大的家庭情况。究竟得困难到什么程度？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担起家庭的责任了，他爸呢他妈呢？就连一点钱都没有？
张小白没说，这哥几个也没问。
就像张小白对他们曾经说过的话，有些苦，始终是自己的，谁都代替不了。
田野呼出一口气，说道：“老大，注意身体！”
气氛忽然有些怪异，离别之际快到了，尽管只有半年时间，哥几个经过很多事，做了很多事，友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
程风说道：“行了，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都听我的，咱们不醉不睡！”
然后程风走了出去。
没多久，拎着白酒和小吃上来。
酒是茅台，菜是花生米火腿肠。
哥四个围在小桌边，边喝边聊，边聊边唱。
田野又拿起了吉他，唱了一首大家都喜欢的那首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唱完后，张小白点着烟，分给这些兄弟们。
闹到大半夜，喝到大半夜，哥几个这才睡觉。
第二天，各奔西东。
张小白没有送他们，只是对每个人都说了三个字。
“明年见”！
第六十三章 无债一身轻
田野的吉他声没了，程风的吆喝声没了，季小柔的唠叨声也没了。
寝室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张小白一时间还真适应不了。
呆呆的坐在床上抽了根烟，张小白从床铺下拿出一个鼓鼓当当的信封，走出这间寝室。
校长还是坐在那张办公桌后，戴着厚重的老花镜低头写着什么。
张小白一动不动的站在桌前。
良久之后，校长放下笔摘掉眼镜，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几分疲色。
“过年不回家了？”
自从张小白进来，校长已经猜出一二，联想到这个孩子的苦身世，估计这个寒假就在这过了。
回家的意义在于跟亲人团聚，亲人没了，简陋的家也没了，那还回去做什么？
张小白手拿信封上前走了两步，放在办公桌上，“不回去了，校长，这是还您的钱！”
来学校的第一天，张小白就来到这间办公室，跟眼前这位大人物借了学费，并且承诺半年后一定还上。
如今，张小白是来兑现诺言的。
校长伸出手放在信封上，只是轻轻摩擦着，并没有掏出里边的钱。
“这些钱都是做家教赚的？”
张小白点点头，“运气好，找了份好家教，不然还真不知道怎样还您钱！”
在外人眼里，张小白的运气确实好，一个大一新生居然找到了一百块钱每小时的家教，而且还有豪车接送。
可校长并不这么认为，重新戴上老花镜，校长打量着眼前少年，露出一种和蔼可亲而又欣慰的笑容。
“一件事的成功，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与自己的努力和本身具备的素质能力是脱离不了关系的。打个比方，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去做家教，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去，顺利的拿到钱！”
张小白挠挠头，罕见的露出几分羞赧。
校长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小白说道：“继续做家教，然后找个地方打工，争取在寒假里把下学期的学费生活费攒够！”
校长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一刻，他不忍心看这个苦命的孩子。
如果不是彭程老师的那番话，校长必然会让他把钱收回去，并且告诉他，大学四年他不用操心的钱的事情，只需要把学业学好。
可彭程老师说了，社会很残酷，竞争很激烈，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第一次帮他为他敲开了学校的大门，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人，最终还得靠自己。
有时候，帮他，等于是害他！
校长能理解彭程老师的话，社会发展到现在，他承认自己的思维确实落伍了。
他轻叹一口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校长只是随便这么一问，知道这个年轻人骨头硬着呢，没成想张小白真就开口了。
用一种不常见的那种晚辈对长辈讨好的语气，张小白说道：“寒假期间，能不能让我在寝室住？”
学校有明文规定，寒暑假期间，学生不得住在学校。
校长摇摇头，心想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小狡猾的，也对，没有点智慧哪能找到那么好的家教。
“好吧，就为你破例一次，在学校住吧！”
张小白再次认真鞠一躬，“校长！大恩大德，张小白没齿难忘！”
校长挥挥手，张小白走出校长室。
还没到寝室，就看到有“一坨肉”蹲在门口，嘴上叼着烟贼眉鼠眼东张西望。
见张小白过来，吕小强抬头咧开嘴苦笑了下，说道：“回来了。”
说的很是自然，就如同两个好朋友见面。
只是，这俩人可称不上朋友，梁子都结了三次，胖子的脑袋还上程风开了瓢。
张小白皱眉，“你来干嘛？”
胖子挪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动了好几下都没成功，最后伸出手，“拉我一把，腿都麻了！”
张小白是好气又好笑，伸出手将胖子拽起来，然后打开门走进寝室。
吕小强也不管主人愿不愿意，很不客气的跟着走了进来，随意找个地方坐下。
“都是大人了，别这么小气嘛！”胖子拿出一根烟递出去。
张小白没有接烟，直勾勾的看着吕小强，“有屁快放，你不会想跟我单挑吧，我可警告你，你真不是对手！”
吕小强白了他一眼，“我他么哪敢啊？您的身手那天我瞧的清清楚楚的！”
当时在饺子馆大家，吕小强几人可都是被他一个人撂倒的，而且脸上挨了一盘鱼香肉丝。
张小白自顾自点着烟，说道：“到底什么事？我没空跟你扯淡！”
吕小强叹口气，“道歉，我是来道歉的，成了吧？”
张小白冷笑道：“我不接受！”
吕小强心想这他吗叫什么事？明明自己被打了，还得给他道歉。
张小白是真不想搭理他，三次见面，对他的印象实在太差。两人一阵沉默，吕小强也是脸皮厚，没有要走的意思。
抽完这支烟，吕小强换了副嘴脸，笑嘻嘻的说道：“你看啊，你叫小白，我叫小强，一看咱就是哥俩……”
张小白赶忙打断他的话，“别套近乎！”
吕小强被闷了一棍子，悻悻然道：“成，不套词了，我就问你，想不想赚钱？”
终于说到正点上。
张小白吸了一口烟，说道：“什么意思？”
一看有谈的希望，吕小强兴冲冲的说道：“我发现一个商机，在学校附近搞个网吧一定很赚钱，怎么样？要不要合伙？”
网吧这个词张小白听程风说过，也大概了解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没兴趣！”
吕小强直接懵了，以他的了解，这个张小白绝对是见钱眼开的主，怎么拒绝的这么痛快？
张小白说道：“你有资金吗？有经验吗？”
吕小强摇摇头，“资金可以想办法，经验可以摸索着来，任何一个新事物都得从头学起。”
张小白摆摆手，“你自己弄吧，我真没兴趣！”
吕小强长叹一声，“好吧，你没兴趣就算了，我找别人合伙赚大钱去！你就等着后悔吧。对了，彭程在办公室等你呢！”
“那你他吗不早说？”张小白怒道。
小胖子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 顺势而为
张小白急忙跑进彭程的办公室，这位老师正在闭着眼敲打着桌子，晃着脑袋哼唱京剧，正是那出《空城计》。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
唱的还很有滋味。
张小白就这么站着不敢打扰。
彭程唱完后，自个给自个叫了声好。
张小白也配合的鼓鼓掌。
彭程喝了口枸杞水润润喉咙，说道：“小强找你了？”
张小白眉头微皱，老师称呼胖子为小强，可见关系不一般。
彭程笑了笑，说道：“小强也是我的学生，是第一个回答对我那个问题的学生，一直以来我都很看好他！”
见张小白有些拘谨，彭程让他坐下，继续说道：“没别的事，只是跟你说说小强的事情。毕竟你俩都是我看好的学生。当然，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仅供你参考！”
“吕小强是我老乡，拐弯抹角的沾亲带故，小胖子很聪明，他们高中老师曾经说过，也看不见这孩子学习，可每次考试都拔尖。”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对于学习真有一套，基本上上课就能消化掉所有学的东西，下课放学只剩下玩了。这也就是没用功，不然真能考上超一流的学校。”
张小白点点头，能够理解老师口中的这种人，包括他们学校，也有这种考试能力超厉害的同学。
彭程继续说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对他的印象改变一下，他并不是个草包。”
“读了大学之后，小强就更不学习了，只保证每科不挂，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做买卖上。”
“从他大一开始，他做过太多，有赔有赚，赚的时候少。甚至不如好好学习拿奖学金赚的多。这一路我都看在眼里，总结一下，他的点子创意都没问题，只不过实际操作能力执行力太差。”
“明明可以赚钱的项目，在他手上就赚不到钱，这是他最大的毛病！”
张小白有些明白老师的意图了。
彭程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他欠缺的正是你具备的，你俩都是我得意的弟子，作为老师，乐意看到你俩双剑合璧闯出一番天下。”
“他能带你真正的进入社会，看到商场的血雨腥风，你能帮他更好的去执行你们的想法贯彻你们的思想。所以我觉得，你俩在一起，是双赢！”
张小白想了想，问道：“人品呢？”
彭程老师沉默了片刻，认真说道：“这个不清楚，人品是骨子里的东西，没有真正共过事不会知道。”
张小白说道：“两个相互看不上眼的人，怎能在一起合作？”
彭程说道：“你错了，在商场里，能让两个人合作的不是友谊，而是共同的利益！”
张小白细细思量老师的这番话，本想反驳，却拿不出切实的证据。
彭程又说道：“只是给你个建议，老师也未必全是对的，还有一点，吕小强这次想的项目可以搞，电脑这股子风气会在全国弥漫起来。”
“有句古话说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择一个有前景的行业可比在一个夕阳行业里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更有前途！”
“站在风口上，别说人了，就连猪都能飞起来！重要的是，要知道风口在哪！也就是趋势，大势在哪？”
……
张小白在回去的路上，依然品味着那几句话，听着很简单很好理解，可里边深藏的含义，值得深刻推敲。
在商业上，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原来的概念里，在某个行业摸爬滚打做下去，只要坚持就能有个好结果。
可按照彭程老师所说，如果想发展的更好，首先要了解大势在哪，才能顺势而有作为。
张小白摇摇头，脑子有些乱。
然而就在乱的时候，忽然有个精致的面孔浮现在脑海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到她了。
如果她在的话，可能这些问题都会轻易解决！
……
之前张小白最关心的是住宿问题，在外边住费用太高，极度抠门的他当然不愿意。
本来还钱的时候，张小白就想着跟校长请求一下，正好校长老人家问他有什么困难，那自然要说出来的。
现在有了住的地方，接下来就得找个工作。魏微那帮孩子过两天就要考试，家长们说整个寒假都让张小白补课，他们是真不差钱。
可张小白不想这么做，他心里最清楚，自己最大的作用不是教会了他们什么，而是让他们端正了学习态度，以自己的能力除了数学，别的科目真不敢夸口教的多好，尤其是英语连他自己学着都费劲，那么整天补课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这个便宜，张小白不想占。
至于找工作，张小白就有点头痛了，本想做些动动脑子的工作，可思来想去，根本不可能。
看来只能找个饭馆继续打工了，学校放假了，周边的饭馆比较冷清，张小白想着去市中心一带看看，既能找个工作，也能更加了解这个城市。
第二天，张小白跑完步吃了早餐，直接坐公交车去市中心。
这一带的繁华张小白还真没有领略过，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不说，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大酒店，再看看学校附近的餐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张小白仗着胆子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前台服务员很有礼貌的接待，当他说出想找工作时，前台那位很靓丽的女孩只是眼神诧异了下，然后很歉意的说本酒店不招临时工。
张小白走出来，又进去了几家上档次的酒店宾馆，无一例外，全都无功而返。
无奈之下，张小白逛到了另一条街，相对来说不是那么繁华，可更有特色。
这条街上很多洗浴酒吧KTV，看来是条专门娱乐的大街，也有几家看上去不是那么高级的饭馆。
张小白直接走进一家名叫家常菜的饭店，对服务员说明了来意，正好老板在场，扫了几眼张小白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竟然直接拍板，四百块钱一个月，明天来上班。
张小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录用了！
第六十五章 人间百态
张小白寒假的生活很充实，上午八点到十点在魏家别墅给四个孩子上家教，十一点到家常菜饭店打工，直到晚上才回寝室睡觉。
家教一天两小时能赚八百，而打工一个月才四百，相差甚远。
可张小白并没有觉得不平衡，无论时代，劳心者永远比劳力者更有价值。
张小白在饭馆打工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那些钱，更主要的是了解这个社会这个城市，在那里能见到形形色色各种人，听着离奇古怪各种事。
人间百态，只在一张桌。
茶余饭后的高谈阔论，酒后吐真言，都是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写照。
这天，张小白再次来到魏家别墅，四大金刚的成绩出来了，而他们的家长们也到了。
个个喜笑颜开，处处欢声笑语。
张小白没问就已经猜得到，这四个孩子考的不错，至少家长们很满意。
果然，小魔女魏微考得最好，班级第九名。小丫头拉着张小白的手，嘟着嘴巴说道：“师傅，数学最后一道题马虎了，不然我能排第八！”
张小白揉了揉魏微的脑袋，欣慰的说道：“再接再厉，你的实力足以进前五！”
青春痘男孩尤乐考的也不错，中上等；高峰稍差些，班级占中等；相比之下最不好的就是小胖子廖凯了，中下等水准。
即便这样，那几家的家长都心满意足了，可别忘了这些孩子的起步太低，就在几个月前还是倒数的水平。
再者说这时候的成绩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离中考还有很长时间，主要是孩子们的态度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回家之后不再出去撒野，居然开始学习了。
他们都明白，孩子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转变，完全是张小白老师的功劳。
张小白一进屋，就被所有人围到中间，各位家长都在穷尽毕生之能讨好这位老师。
热情的聊过一阵之后，魏千山说道：“小白老师，你就答应我们的请求吧，寒假时候就住在我家，天天给孩子们补课！”
张小白说道：“魏叔，我都说过了，这样真不行，现如今我也就辅导辅导数学，别的科目真帮不了大忙！你们也应该给他们找找别的家教。”
几个孩子赶紧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替父母们推波助澜。
“师傅，你是了解我的，我根本不会让别的老师进屋！”魏微说道。
“老师，你是了解我的，除了你我根本不服任何老师！”尤乐说道。
“老师，你也是了解我的，要是男老师呢，我估计得动手了，就算是国色天香的女老师，我也会动嘴的！”小胖子廖凯说道。
“老师，我……就服你！”高峰涨红脸说道。
张小白看着高峰笑道：“喝大了你还扶墙呢！”
众人大笑了一阵。
纵然张小白一直态度坚决，可家长们还是想再争取争取，他给孩子们带来的变化实在太大。
张小白认真说道：“叔叔婶子们，你们就别再说了，我知道自个几斤几两。能跟孩子们处成这样是我运气好，并不是有多大本事。”
“说句实话，我拿这么多钱，心中也有愧疚，但没办法，我真缺钱。这人啊，不能太贪心，能这样一天两个小时我已经知足了，我保证好好教他们。如果时间再长的话，我心里这关都过不去，对不起自个的良心！”
魏千山点点头，挑起大拇指，“小白老师，境界真是高！”
张小白笑道：“魏叔，就别给我戴高帽了！”
欢笑之后，张小白给四个孩子上课，由于耽误了不少时间，只记了一小时。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张小白坐公交车来到家常菜饭馆，十一点钟，正是开始上人的时候。
就跟饺子馆一样，张小白负责端盘子刷碗。
已经在这里干过几天，大致了解了这个饭馆的情况。这是家夫妻店，男人是老板会计是老板娘，雇佣着算张小白在内的五个人。
饭馆没什么特色菜，就是炒一些家常菜，主要面对周边的上班族，以及晚上那些娱乐场所的人们。
老板叫大明，胖胖呼呼的样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坐在柜台里，叼着烟眯着眼，盯着吃饭的女顾客还有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员。
张小白有些奇怪的是，做会计的老板娘就在身边，他依然那么肆无忌惮。对待顾客还好点，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眼睛都快看进去了。
起初几次张小白还比较反感，但现在已经以习为常了。
现在客人不多，大明招呼张小白过来，上了一根红塔山。
“怎么样？还习惯吗？”
张小白接过烟，笑道：“习惯，以前干过这个！”
大明点点头，说道：“好样的，别的大学生都在花父母的钱，你知道为家里赚钱！”
张小白说道：“没办法啊，谁让家里穷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大明指了指那个女服务员，低声说道：“她也是大学生，来我这快一个月了，你看长的怎么样？看上的话我替你牵牵线。”
张小白心中震惊，来这里几天了，跟那个女孩只是偶尔说句话，没想到跟自己一样，只是打短工的。
张小白摆手说道：“老板，您别乱点鸳鸯谱了，我们啊，都是苦命的孩子，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哪有功夫谈恋爱？”
有意无意间，张小白点了点这个好色的老板，人家也不容易，别总把眼睛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上。
大明倒是毫无察觉，笑呵呵的说道：“还行，模样算凑合，这身材绝对可以。”
那眼睛又在女孩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
张小白掐掉烟头，说道：“您看您的，我赶紧忙去了！”
大明皱了一下眉头，听出这话有些不怀好意。
将近中午，正是上人的时候。有穿着西装背着包的男士，也有剃着光头带着金链子的痞子，有手拉手逛街的情侣，还有打扮艳丽的闺蜜。
他们有欢喜也有忧愁，有甜蜜也有哀伤。
无论是什么，来这里只是为了生活，为了那一碗饭。
第六十六章 狗眼看人
一名中年男子走进饭馆，由于身材消瘦的缘故，穿在他身上的西装显得很宽松。
男子坐下后将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掏出一张纸仔细擦拭着桌子。
大明微微挑眉，露出嫌弃之色。
女服务员走过来，很有礼貌的递出菜单，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男子拿着菜单眉头微皱，看了半晌也没有开口，似乎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后，男子抬头看向服务员，“请问，木须肉可以来半份吗？”
服务员为难的看向老板，大明似乎没有察觉，只是翻着一本书，淡淡的说道：“吃不起就滚蛋！穿的人五人六的装什么犊子？”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那边听得着，也听得明白。
服务员歉意的摇摇头。
男子一拍桌子，喝道：“来盘木须肉，一碗米饭，半斤二锅头！”
服务员记好下去，大明冷哼一声哼起了小曲。
张小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不得扇老板两个大嘴巴，这可真是狗眼看人低。
厨房做好菜，张小白端上去，顺便递上一碟花生米。
男子疑惑的看向张小白，张小白小声说道：“赠的，花生米下酒，够味！”
男子报以感激的微笑。
大明忽然喝道：“张小白！你在干什么？”
张小白缓缓转身，走向老板，低声说道：“小点声，要不然全桌都以为赠花生米，你赠的起吗？”
此话一出，大明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小白又去上菜。
在那桌上喝酒的中年男子，已然看出了事情的真相，喝了一口酒，嚼了一粒花生米，觉得有些暖。再次看向那个上菜的服务员，男子眼眶有些湿润。
半个小时之后，男子喝完酒吃完饭，没剩下一粒米一点菜。
结完账，男子走向张小白，双手合十认真说道：“谢谢！”
正在擦着桌子的张小白停下手中活，笑道：“哥，没有过不去的坎，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照样很牛逼！”
一不下心把寝室的座右铭搬了出来。
男子笑了笑，很久没有这么发自肺腑的笑过了，“好的！明天照样很牛逼！”
说完这话，男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大明撇了撇嘴，将张小白叫了过来。
“花生米钱你付啊！”
张小白原本以为老板会辞了他，刚才在聊天的时候已经没给他好脸了，又私下赠了花生米，做好准备不干了，却没曾想这个老板竟然没说那话。
张小白掏出一块钱拍在桌子上，“就那么一小碟，一块钱足够了！”
本来是两块钱一碟，可张小白觉得多花一块有些冤。
老板收起钱，叹口气说道：“你年少气盛我理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年轻时候也这样。可有些人压根不值得咱同情不值得咱帮助。”
老板一指门口，“看见对面的饭店了吗？”
张小白知道对面饭店，叫老味道，同档次同样做家常菜的饭馆，也是主要的竞争对手。
老板叼上一根烟，说道：“那的老板跟我是同乡，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帮了他多少你知道吗？可那个没良心的居然造了反，不但出去自己单干，还跟我打擂台竞争，你说我冤不冤？”
“所以啊，我现在再也不跟别人发善心了，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外边忽然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士，打扮的异常妖娆，老板说话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过去。
张小白敷衍道：“嗯嗯，老板做的对！”
一看老板也没心思跟自己“推心置腹”了，赶紧趁机离开。
对于老板的话，也就听听而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中午高峰时期过后，饭馆归于平静。
张小白收拾完桌子洗完盘子，坐在凳子上抽烟，老板和老板娘睡午觉去了，只剩下他和女服务员一人。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张小白忽然问道。
她就坐在门口，失神的看着门外，就仿佛看着另外一个世界。
“我叫朱虹！”她轻声说道。
张小白走过去，“别在这里干了，老板那人不咋样！”
有些话不用明说，张小白知道她肯定心里清楚。
朱虹转头看向他，说道：“我不明白，你一小时都能赚一百，为什么来这里？一个月才四百块钱。”
张小白疑惑道：“你认识我？”
朱虹说道：“你是学校的名人，哪能不认识？我就是一默默无闻的穷学生，你认识才怪！”
张小白认真说道：“既然是校友，那我就直说了，我劝你早点离开这里，现在老板还停留在眼神上，保不齐以后会做出的点什么。”
朱虹叹息一声，“我知道，这不实在没办法吗？明天就到一个月了，我拿到工资就回家。”
张小白点点头，心里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尽管跟朱虹素不相识，可张小白真是很担心这个女孩，生怕她被那个老板占了便宜。
晚上九点，张小白正式下班，在这上班的好处在于管吃。打烊之后大厨会亲自做点吃的供自己人吃，往往这些东西比客人吃的那些还要好吃。
九点半张小白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后看书，放假之前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准备这个假期完全消化。
有困意的时候，张小白就倒头睡觉，第二天继续跑步上班。
……
……
天空飘起雪花，洛城一片白。
一位身材矮小面容清瘦的男子，穿着劣质的西装穿梭于城市之间，敲开一家又一家公司大门。
他手里拿着精心制作的文案，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企业家侃侃而谈。面带微笑，信心十足。
昨晚好好睡了一觉，今天醒来，即便天空下着雪但他心情很好，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明天照样很牛逼”。
即便对方嘲讽不屑、冷眼呵斥。至始至终，他的表情始终如一。
再一次失败！
男子挺直腰杆走出公司，鹅毛大雪散落一身，他忽然手臂上扬指向天空。
“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改变全世界！”
喊完这句话，男子抹了一把脸，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六十七章 畜生不如
饭店二层有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堆放了一些杂物还有一张桌一张床。
胖老板大明叼着烟坐在桌子后，桌上摆着四张百元大钞，朱虹捏着衣角兢兢战战的站立着。
大明吐出一个烟圈打量着眼前女孩，脸蛋不算太漂亮皮肤也不算好，但着实水灵。而且这身段实在不错，瞧瞧上边，那鼓鼓囊囊的，估计一只手很难握得过来。
大明翘起二郎腿，尽量不让身体有过度的反应，挑了下眼皮说道：“朱虹啊，你这样做不是让我坐蜡吗？快过年了，这个时候辞职我还能去哪找人？”
朱虹始终低着头，不敢触碰老板的眼神，可即便不看他也知道他那肮脏的眼睛落在哪里。
朱虹卷着衣角，轻声说道：“老板，来的时候我就跟您说清楚了，在这里只干一个月！”
大明挠挠脑袋，说道：“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朱虹终于抬起头，泪汪汪的双眼看着老板，近似于哀求的说道：“老板，您行行好吧！我家里真不容易，没有这钱年都过不了了！”
大明掐掉烟，从桌子后边走出来，抬手放在朱虹的肩上，又滑到后背。
“别着急，我又没说不让你走，这钱不是摆在桌上了吗？”
朱虹往左挪了一步，躲开他的咸猪手，“谢谢老板，”说着就要上去拿钱。
“慢着！”
大明轻喝一声，露出不悦之色。“要走可以，只能拿二百，这也是看在你是女孩的份儿上给的，如果是男的，一分钱甭想拿走！”
大明歪着嘴厉声说道。
朱虹就站在桌前，前边是散落的四百块钱，身后是个畜生。
她呆呆的站了一阵，深呼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想要什么？”
大明眯着眼盯着那个女孩，尤其是那挺翘的部位，柔声说道：“小虹，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朱虹咬了咬嘴唇，说道：“再加一百块，给你看上半身！”
不知道何时起，这个女孩早已满脸泪水。
大明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几步走到她面前，喘息的说道：“给你加二百，让我摸摸！”
“只许看，不许摸！”朱虹歇斯底里的喊道。
大明生怕她改变主意，赶紧点头，“行行行，只看不摸！”
然后，这个畜生就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女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火炉发出滋滋的声响，炉子上的水冒着白气，除此之外，还能听见簌簌的脱衣声。
满脸泪水的朱虹一件一件褪去上身的衣衫，然后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
五分钟之后，朱虹面无表情的拿起衣服。
欲火难耐的大明忽然上前抱住朱虹，“小虹，你就给了我吧，我保证不让你受苦了。”
朱虹用膝盖使劲一顶，正好撞到大明的要害，赶忙穿上衣服拿起那五百块钱仓皇而逃。
这时候的大明依然捂着裆跪在地方嚎叫。
由于下大雪，公交车晚点，张小白刚走到饭馆门口，就看见朱虹跑了出来。
他一把拽住朱虹手腕，沉声问道：“怎么了？”
朱虹甩了几下没甩开，怒吼道：“你撒开！”
张小白还是没放手，喝道：“我就问你怎么了？”
朱虹冷哼一声，“张小白，关你什么事？”
张小白喘了几口粗气，放开手，“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不等朱虹回话，张小白走进饭店。
天气不好，出门吃饭的也不多，只有寥寥两三人。
张小白没有看见老板的身影，直奔后厨而去，厨子没什么事，坐在小马扎上喝着酒。
“老李，见到老板了吗？”张小白问道。
私下里张小白跟厨子关系不错，两人没事总爱偷着喝点小酒。
老李喝了一小盅，说道：“小白，这事你别管了，好歹他也是个老板，手里有点钱，你能拿他怎样？”
“老哥今天跟你透个底，这工作你赶紧辞了吧，根本拿不到钱。”
张小白坐下倒了一小盅酒，一口喝干，“怎么说？”
老李递出一支烟，“老板就喜欢雇佣你们这些穷大学生，女的话还好点，能占便宜占点便宜，工资还是能给点。至于男的，就别指望了，等你干到快一个月的时候，他保准挑出毛病让你滚蛋，一分钱不给你。”
张小白冷哼一声，说道：“真他吗没天理了！”
老李瞥了一眼张小白，“天理？这是有钱人的世道，你能怎样？趁着没啥损失赶紧走吧！”
张小白想了想，问道：“老李，你知道对面的老味道跟大明到底怎么回事吗？”
老李笑道：“他是不是跟你说那老板对不起他了？不止你，跟谁他都这样说。有些人吧，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说完这些，老李喝了一口酒。
这时候，大明忽然在外边喊道：“都他吗去哪了？赶紧接待客人！”
张小白站起身，“老李，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感谢啊！”
厨子说道：“别冲动，赶紧离开吧！”
张小白走出去，老板正在招待两个客人，一看就是附近娱乐场所上班的工作人员，穿着白衬衣坎肩制服。
大明喝道：“你死哪去了？还不赶紧过来？”
张小白也学着彭程老师的样子，双手揣进袖子，翘起腿乐呵呵的看着大明。
大明正在气头上，见张小白这种神情，几步走上前就要拽他的脖领，好好教训一番。
张小白面不改色，只是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缓缓站起身，伸出右手遏住大明的手腕，再一用力，大明哎呀直叫。
一个中年人，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张小白控制住。
张小白再一伸腿，毫不费力的把大明撂倒，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张小白骂道：“狗#日的！你他吗还算人吗？连他吗畜生都不如！”
大明躺在地上，还不忘老板的威风，喊道：“张小白，你想干什么？你被炒鱿鱼了，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张小白笑道：“你以为我真想要你这点钱？孙子，等着吧！精彩的还在后边！”
旁边一个男人忽然拍了拍手，笑道：“小兄弟，这个破活有什么干的，以后跟着我干，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六十八章 盖饭
说话的男子穿着制服，三十来岁的样子，留着小平头身材精壮，看上去精明干练。
躺在地上的胖老板喘气说道：“小哥，这混小子可是个白眼狼，你不能上他的当啊，我好心让他在这打工，看见没，把我打了！”
男子笑眯眯走到近前，说道：“小兄弟，劳烦把腿抬下！”
张小白虽然不知道这人什么打算，凭直觉看，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把腿撤了下来。
大明身体一松就想着赶紧起来，好歹在这条街上混了十几年，也认识几个道上混的兄弟，这个仇必须得报。
可他却怎么都起不来了。
又有一只脚踩了上来，那力道比张小白的还要大不少。
正是那名男子，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那脚踩在胖老板胸口处，又使劲撵了撵。
“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大明可不是傻子，知道这位必然是给哪家酒吧看场子的，这种人根本惹不起。
“大哥大哥，怪我多嘴！”边说边轮自个大嘴巴。
到了这时候，那嘴巴打的异常脆亮。
男子似乎很满意，看着他打了十几个大嘴巴，脸都肿起来，这才放下脚。
他蹲下身捏住大明下巴，那肥胖的脸蛋挤在一起，没了人样。
“别动你的小心思，这小兄弟是我兄弟，你敢动他我就动你，别的不敢保证，你这生意在这条街上肯定是干不起来了。”
大明本想喊不敢不敢，可是在喊不出来，最后拼命的点头。
男子这才放开他，站起身掏出名片递给张小白，“小兄弟，相遇是缘分，有空来豪门夜总会坐坐。”
张小白接过名片，上写豪门夜总会领班程建辉，“感谢辉哥仗义出手，小白改天登门拜访！”
叫程建辉的男子笑了笑，把老板打了这饭也吃不成了，挥挥手走了出去。
大明此刻吓的浑身哆嗦，豪门夜总会啊，幸亏刚才没敢顶嘴，不然真混不下去了。
张小白说道：“放心，我跟那哥们儿不认识，有招你就使出来，甭跟我客气，因为以后我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话，张小白转身走出饭店。
大明可真是吓傻了，见他走了还是胆战心惊的说道：“不敢不敢，您就饶了我吧！”
张小白从家常菜饭店出来，直接走进对门的老味道饭馆，进门就找老板。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瞅着憨厚老实，见到张小白直愣愣的问：“你来干什么？”
张小白已经在饭店干过一阵，两家饭店隔了一条街，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也都面熟。
张小白开门见山道：“想不想赚钱？”
老板更懵了，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我刚才把大明打了，不过还不够，我想把那家店打垮，不管你跟他的关系咋样，我就问你想不想赚钱顺便帮我这个忙。”
老板皱起了眉头，叼上一根烟想了好一阵，这才说道：“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帮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能力让我赚钱？”
张小白笑道：“很简单，我提出建议，你看合适不合适，如果感觉还不错，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觉得我指得这条道不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老板想了想，说道：“成，你先说说想法。”
张小白在老板耳边讲了一阵，老板的表情发生着变化，由疑惑到豁然开朗。
最后他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小白说道：“大体思路是这样，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再给你出具体方案。”
老板连忙点头，“信得过信得过，就凭你能想出这个好点子，那可真是能人啊！”
一个妇人正从门口走过，老板大喊道：“媳妇儿快过来，给你介绍一高人！”
张小白有点无语，这大哥倒真是爽快。
……
第二天，两家饭馆继续营业继续竞争，这么多年了始终棋逢对手不分胜负。
大明一天被三个人打，今天老实了不少，就连看女人的心思都没了，坐在那发着呆。
临近中午之时，忽然听见外边噼里啪啦的声响，大明抬眼望去，正是对门老味道放鞭炮。
大明嘟囔了一句，“这不年不节的放鞭炮？疯了还是傻了？”
他媳妇儿盯着门口，忽然说道：“当家的，咱们那服务员怎么到那边了？”
大明赶忙走出去，一看张小白正站在对面，跟那边的老板谈笑生风呢。
再仔细一看，只见门口竖了个大牌子，上边写着几个字，“本店推出新式招牌盖饭。”
大明自言自语道：“盖饭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盖饭是什么，可眼睁睁的看着顾客们走进对面，出来后喜笑颜开。
张小白走进饭馆，看着那热热闹闹的人群，脑海中出现了那位西装男的身影。
正是他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张小白才会想到这个点子，有时候就一个人吃饭根本吃不了一盘菜，倒不如推出半分菜加上米饭，也就是盖饭。
这种盖饭更适合上班一族，既经济又实惠。
老板悄悄走过来，挑起大拇指说道：“厉害，真是厉害！”
张小白问道：“如果对面跟风怎么办？”
一听这话，老板立即傻了，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啊！”
张小白笑了笑，“把对面的厨师老李挖过来。”
老板说道：“老李的菜我吃过，也就那样啊！”
张小白说道：“他是没好好做，真正的手艺可比你家厨子强多了！”
这一点张小白深有体会，每当打烊的时候，老李才会显出真实手艺。
老板问道：“可老李对大明很忠心啊！”
张小白瞥了一眼老板，说道：“放心吧，离间计我都用上了，接下来就需要你三顾茅庐了！我再推波助澜一下。”
憨厚的老板着实有点懵，离间计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倒是明白三顾茅庐，不就是刘备请诸葛亮出山吗？
“高人，一切都听你的！”
张小白透着窗户看向对面，喃喃的说道：“那边也快出事了啊！”
第六十九章 讲道理
张小白就坐在窗口，端着胳膊盯着对面。而憨厚的老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瞪着眼瞅着。
不一会儿，令人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先是几个客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临走还在门口吐了几口吐沫，可见多么的义愤填膺。
随后厨子老李拎着铲子跑出来，胖老板大明提着扫把猛追，边追边骂道：“你他吗瞎啊！”
以大明的身材很难追到老李，看那意思老李也不想得罪老板，跑得不是那么快，等大明追上后挡几铲子再跑。
张小白说道：“三顾茅庐的机会来了！”
憨厚的老板目不转睛的盯着哪里，说道：“高人真神啊！”
张小白笑了笑，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就在不久前，他偷偷潜入家常菜饭馆的后厨，把糖和盐的位置换了下。
老李这个人他还是很熟悉的，炒菜的时候喜欢喝几口，根本不会注意那些早就习惯的调料，这样一来，菜的味道肯定变味了。
而对于胖老板大明，张小白就更了解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只是在社会上滚了几年，张小白便总结出一条食物链规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不要命的最怕神经病的。没法儿啊，神经病要命不偿命。
胖老板要是看谁好欺负，那是逮住蛤蟆攥出尿，照死了欺负。
别看老李是个厨子有点技术，可在大明那根本提不起气来，被欺负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平时被欺负了也只是唠叨唠叨，背地里偷点酒喝来点心理平衡。可这一次，张小白准备当做一个契机，能改变家常菜、老味道、以及老李三者命运的契机。
张小白问道：“知道什么叫三顾茅庐吗？”
憨厚的老板想了一阵，双眼放光的说道：“不顾一切拿下！”
张小白笑道：“得嘞，就是这意思！”
点子已经出了，招数已经用了，接下来就要看这位老板的了，如果是个白痴，怎么都帮不起来，如果稍微精明一些，对门的家常菜非得关门不可。
……
连张小白都没有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第二天，没用得着三顾茅庐请老李，老味道的老板只是晚上偷偷去了一次，提高了百分之二十的工资，这事就妥了。
原本张小白以为老李还是跟大明有点感情的，这样一看，什么狗屁感情，根本抵不过那工资的诱惑。
现在最发愁的是大明，隐隐约约感觉到非常的不妙，好歹干饭馆十来年了，这点危机意识还是有的。
那两个大学生辞职对于饭馆没什么影响，这个活他跟媳妇就能干，可厨子辞了职可就坏了，他们顶不上来，没有厨子的饭馆那非得歇业不可。
最重要的是，年关将近，这时候再找厨师根本找不到。
两口子一商量，还不如先关了饭馆，过年回来后再做打算。
大明恨得牙根痒痒，到了这个时候早就猜到罪魁祸首了，那个张小白太他吗阴险了。
说曹操曹操到，胖老板正跟老婆骂张小白，张小白直接走了进来。
大明马上闭上嘴，甚至连怒气都不敢表现出来了，豪门夜总会那位可是说了，这小子是他兄弟。
张小白随意找个凳子坐下，点上一根烟，说道：“今天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大明心里骂娘，可嘴上客客气气的说道：“您说！”
张小白冷笑道：“不用怕，早跟你说过了，我跟豪门夜总会那大哥根本不认识。”
大明心想还是小心为妙，这小子的本事可是彻底见识到了。
张小白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饭馆是被我弄关门的。坦白讲，我跟你确实无冤无仇，就几天的工资不要也罢，犯不着这么弄你！”
大明心里嘀咕“那他妈你还弄？这叫什么？打人一嘴巴还问疼不疼？”
尽管心里不住的腹议，可表面不敢有任何表现，只是咧开嘴苦笑。
张小白根本没有看他，又说道：“但我还是弄你了，原因只有一个，我看不惯你这个畜生！”
“朱虹哭着跑出去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被你欺负了。据说你招我们这些学生只是为了省钱？干到快一个月的时候找个理由随便辞了，一分钱都不给！”
大明说道：“没有没有，我哪能干这种事呢？”
张小白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只是穷学生，但凡家里有点条件大过年谁会来这里端盘子洗碗？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没有一点归属感更没有认同感，我们卑微的就像一粒尘埃，连他妈一条狗都只对我们吼叫。”
“家，是我们最温暖最期待的港湾。在这里打工为什么？能为家里分担担子，能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哪怕只能给妈妈买条围脖，给爸爸买瓶老酒，给姥姥买点点心，给姥爷买袋旱烟。”
“我们的要求过分吗？凭着自己辛苦的劳动只想换来这些在你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可是你……”
张小白眼睛已经布满血丝，一把拉住大明的脖领，“你他吗凭什么就这么赤裸裸的压榨我们辛苦的劳动？你他吗凭什么？”
张小白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大明再也不敢触碰这个男孩的眼睛，只觉得他现在不是个人，而是头凶猛的野兽，随时要他命的野兽。
张小白说完想说的话，深呼一口气，脑海中浮现了朱虹那张挂有泪痕的脸，不管你怎样被欺负了，这个仇我替你报了。
人生中，总会遇见那些不公的事情，有的人怕了忍了或者怂了。
可张小白没有，即便事不关己，也会路不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
这个道理讲完了，张小白还有一个道理要讲，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总有一天，他要回到老家，坐在那颗柳树前跟那个人好好说道说道。
你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看来，比天还大！
走出饭馆，张小白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朝着一栋富丽堂皇的大楼走去。
第七十章 豪门
上家教的时候，张小白跟“四大金刚”打听过豪门夜总会，没想到他们居然门清。
这个豪门夜总会可是洛城最大的夜店，当之无愧的翘首，四个孩子玩的时候经常去，老板叫赵天豪，也是洛城响当当的人物。
张小白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能干这一行走的路必然不是什么正道。
正道邪道都是道，好人坏人都是人，有道有人才是这个社会。
张小白对于那些人没有什么排斥和反感，他只是想尽可能的多做一些工作多积累一些经验，这些东西没准就会成为自己以后路上的资本。
俗话不说了吗？读百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路不简单指的是道路，还有人生路。
走进豪门夜总会，前台接待的是一位标致的女服务员员，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俩酒窝，一看就是个心思敏捷的女孩。
女孩看着一个穿着很土的男生走进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神情，很有礼貌的说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张小白说道：“你好，我找程建辉！”
女孩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番，猛然说道：“你找辉哥？”
张小白点点头，她口中的辉哥就应该是那位了。
女孩拨通座机打了个电话，询问张小白的姓名，随后放下电话微笑道：“辉哥在他办公室等您！”
然后手指一个方向具体告知了怎么走，当张小白走过去的时候，女孩忽然跑了出来，将张小白带到那间办公室。
张小白有些称奇，从这个简单的小事情可以看出两点。第一，辉哥在夜总会的地位应该很高；第二，这个女孩的心机很重反应机敏。
程建辉的办公室如同这家夜总会的风格一样，金碧辉煌高档大气，一件皮质沙发位于中间，它前边是古树干模样的茶道工具。
此时的程建辉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跟几个说话，他后边是一个超大的金字——義。
张小白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程建辉简单说了几句后，将几人打发走，招呼张小白坐到沙发上，沏了一杯茶，“小兄弟，那个老板没再欺负你吧？”
张小白喝了口水，说道：“没有没有！”
程建辉又递出一根烟，“找我有事？”
张小白点着烟，说道：“想来这打打工，不过事先得说好，我是学生，估计过完年开学后就不方便来了！您别为难，我也是随便问问。”
程辉吸了口烟，打量着这个男孩，没有接他的话，直接问道：“练过拳？”
张小白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没有，都是小时候打架打出来的。”
当时张小白也很奇怪，这个辉哥怎么看中自个了？后来一想明白了，这江湖人讲究对脾气，大概是看中自己的身手和秉性。
程建辉笑道：“那你真是不简单，我可是在少林寺学了十年才有这身手的。”
说着程建辉撸起袖子展示那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张小白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哥，我可是个学生，在这里上班可以，可打架就不合适了！”
程建辉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大笑道：“放心吧，不敢有人在这里惹事，如果真有人，也轮不到你上场！”
张小白问道：“那这事……”
程建辉双手一摊，“当然没问题，那天就说了，你是我兄弟，这都不算事！”
几句话，张小白的工作搞定了。当然最初的引子是那天凌厉的出手以及那几句豪言壮语。
程建辉亲自带着张小白熟悉了一番豪门夜总会。
张小白算是彻底震惊了，原来这就是夜总会啊！
豪门夜总会总共五层，第一层是酒吧，客人们喝喝酒唱唱歌，每天都有助演歌手演员。
二层是KTV，里边有各种大小包间，还有若干公主，提供陪唱陪喝业务。
逛到二层的时候，那些公主们对程建辉尤其客气，都称呼他“辉哥”，还有几位明显是来撒娇暧昧的，拉着他的手就是不放，同时不忘打趣张小白。
三层是洗浴中心，四层是宾馆，五层是赵天豪的私人会所。这三层程建辉没带张小白上去，不过倒是跟他说了实话。
“现在的有钱人啊，讲究玩一条龙，咱们这除了不能吃饭，啥事都能干。”
说到关键处，程建辉也压低了嗓门，“客人们在酒吧喝了酒，KTV里找了公主，相中后洗个澡直接上四楼！啥事都办了！”
张小白倒是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摇摇头，表示真的不敢想象。
程建辉笑道：“你先在二层上班，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没别的事，主要是送个酒水果盘之类的，熟悉两天之后在一层看看场子。另外，以后叫我辉哥！”
张小白笑道：“辉哥！”
来到豪门的第一天，张小白直接上班，生平第一次穿上了西装小马甲皮鞋。
二十岁的年纪，皮肤有些黑，梳着小平头，身材结实精壮。
就连程建辉都啧啧称叹，“人靠衣装这句话真没错，小白，想不到你还是个美男子呢！”
张小白照了照镜子，有多帅谈不上，但真的很有那种男人味道或者说英雄气概。
有程建辉的照拂，那些服务员对张小白很客气，热情的交给他一些事情，张小白本就聪慧，这活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上手很快。
倒是一些公主们，见到张小白就不怎么客气了，甚至直接上手摸一把，当得知他还是大学生后就更加放肆了，似乎都想着占便宜。
每每如此，张小白红着脸赶紧跑开，惹来一阵嬉笑。
工作清闲，服务生也多，所以很多时候张小白就跟几个同事抽烟聊天。
张小白问道：“你们说这客人们喝多了酒就不闹事？”
一人说道：“有些人闹事那是装喝多了，真正喝大的早就醉成一摊烂泥了。这是哪？是豪哥地盘，是辉哥的场子，谁敢闹事？”
说这话的人感觉非常骄傲。
张小白逐渐了解他们的心态了，即便只是在这里当服务员，赚的没那么多，可脸上真觉得有面儿。
上这个班唯一的不足是下班太晚，张小白特意跟程建辉说了，只能上到十二点，可这样公交车还是没了，只能跟同事借辆自行车回寝室。
上了两天班，张小白终于体会到了有钱人的生活，什么叫花钱如流水，在这里消费，动不动几千块钱就出去了！
第七十一章 大事不好
现在张小白最迫切的是买辆自行车，同事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那个新式的捷安特真是骑不惯，总感觉趴着骑很费劲。他还是喜欢那种老式二八自行车。
不过张小白可不舍得买辆新的，跟人打听城南有个旧货市场，上完家教后坐公交车就去了。
到了之后一看，可真是旧货市场，琳琅满目各种二手货，当然确切的说不定几手了。各式各样的家具还有各种电器之类的，那是应有尽有。
自行车也不少，密密麻麻摆了三个摊位，就跟停车场似的。
张小白这么一闲逛，后边有个带着毡帽的中年人就凑过来了，低声说道：“哥们儿！去我哪看看？五十块钱一辆随便挑，保证你满意！”
不用问，肯定不是正道来的。
张小白左右扫了几眼，正看到一个穿着制服带着徽章的同志走过来，大声喊道：“警察同志，这有个偷车贼！”
那中年人使劲瞪了张小白一眼，撒腿就跑。
最后张小白精心挑选了半天，花一百块钱买了辆八层新的二八自行车，骑着车就回寝室了。
这也算有了坐骑！
在夜总会上班就是熬夜，时间倒不是很长，五点到十二点。
来了两天，张小白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氛围，只是不能习惯那些公主们，一不小心就被她们摸上一把，甚至还开着比较荤的玩笑。
张小白只能一笑置之。
晚上十点，KTV生意临近高峰，客人们玩的正嗨的时候。
张小白送了一打啤酒，站在过道抽着烟，听着包间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张小白心想这些人图个啥呢？
不过张小白是真心佩服那些公主姐姐们，无论多么难听的歌声，还能始终如一露着兴奋的小脸激动的鼓掌叫好。
实话实说，张小白自认还是太实诚，真做不到。
一个包间的门忽然打开，张小白赶忙扔掉烟走过去，礼貌的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一般情况下，中途走出来的人都问卫生间在哪，然后张小白带路。
这个男人四十来岁，穿着西装皮鞋，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张小白对于这样的穿着已经见怪不怪了，来这里玩的什么人都有，昨天有个男人叫了两个公主，同事说正是他小学老师，不过这种场合是不能相认的。
男人似乎喝着有些大，晃晃悠悠的靠在墙上，拿出一根烟怎么都点不着。
张小白赶忙上前点烟，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男人深吸一口，说道：“小伙子是本地人？”
张小白摇摇头。
男人哦了一声继续抽烟，过会儿说道：“都说豪门夜总会好玩，可真没觉得有啥玩的，连个特殊服务都没有。”
说完这话，男人有意无意看向张小白，似乎在试探什么。
张小白笑笑不说话。
在这边上班，张小白遵循了一个原则，微笑招待言多必失，对客户向来没什么话始终面露微笑。
男人笑了笑，指了指上方，悄声说道：“听说上边有好玩的？小兄弟能不能介绍介绍？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小白还是一脸微笑，“对不起先生，我们楼上是正规洗浴和客房！”
那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稍纵即逝。
“喝多了，小兄弟，不好意思啊！”男人摇摇晃晃走了进去。
直到男人走进包间，张小白的脸顿时笑意全没，取而代之的一张极度紧张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后背已经沁满了汗水。
张小白将不远处的服务生叫来，“盯好这包间的客人，千万别跟对他们随便说话！”
张小白的语气有些重，近似于命令，通常一个新来的不能这样跟老员工说话。
可那服务生赶紧点头答应，他可看见了这个张小白是辉哥亲自带进来的，关系肯定不一样。
张小白匆忙走了过去，直接来到程建辉办公室。
门口有两人站岗，“小白，不好好上班来这里干嘛？”
张小白说道：“周哥，我有急事找辉哥！”
那人为难的说道：“辉哥在里边有事，交代过了，不让任何人打扰，除非豪哥来了！”
张小白急得满头大汗，在门口直转圈，“不行，这事太大，如果是真的，辉哥兜不住！”
一人说道：“张小白，我们知道你跟辉哥的关系好，可你不能为难我们哥俩啊！”
张小白正好走到两人中间，猛然前冲，冲破防线狠劲敲击房门。
那俩人一看不好，上来阻止，张小白俯身挥拳就打，正砸在两人腹部。
这俩人捂着肚子坐在地上。
张小白再次敲门，“辉哥，辉哥，我是张小白，有急事找你！”
里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他吗的谁啊？”
没过一会儿，程建辉从里边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位KTV的公主，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程建辉看着眼前情景，压制住内心气愤，不耐烦说道：“找我什么事？”
张小白嘴巴凑到程建辉耳朵处，“我怀疑记者来暗访了！”
程建辉猛然一惊，“真的？”
张小白将程建辉拉进屋子，详细说了一遍整件事情，又说道：“那个人衣兜挂着一支钢笔，我总感觉不对劲，太过明显刻意，我怀疑是录音笔，尤其他身体凑过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在给我下套！”
程建辉点燃一支烟，“就因为这些你就怀疑他是记者？”
张小白认真说道：“是不是总要调查一下，万一是真的呢？后果不堪设想！”
程建辉叹口气，如果今天换别人砸门，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对这个张小白连脾气都不忍心发。
不过在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是张小白小题大做了，豪门开业几年来，哪有过这种事情？
“行，我派人盯着点！”程建辉说道。
张小白说道：“不好意思辉哥，打扰你好事了！”
程建辉指点几下张小白，最后说道：“也就是你啊！”
张小白赶紧溜了，还得回到工作岗位上班。
十二点多，张小白正骑着二手的二八自行车悠哉悠哉行驶在洛城的深夜里。
一辆奥迪车从他身边急速驶过，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停在他面前。
第七十二章 胆子不小
张小白本能想跑，这大半夜的莫不是抢劫的？又一想，哪有开着奥迪打劫的？再者说浑身上下只有十块钱他也值得劫一回？
奥迪车倒到张小白身旁，张小白一只脚触地支撑着自行车，歪着脑袋看是什么人。
副驾驶摇开车窗，不是别人正是程建辉，“还以为你到学校了，咋骑的这么慢？”
张小白着实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是四个轮子的？”
程建辉笑道：“甭回学校了，赶紧跟我走，豪哥要见你！”
张小白忽然有些晕，豪哥可是豪门夜总会的大老板，在这里上班只有三天，着实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程建辉着急说道：“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张小白从自行车上下来，说道：“我自行车咋办？”
程建辉笑道：“还要什么自行车？”
张小白撇嘴说道：“不行，这可是我新买的！”
程建辉叹口气，对司机说道：“小王，你把自行车骑回去，我开车载着小白走！”
叫小王的司机哦了一声，乖乖下车，手扶着自行车把手，还客气的说了声慢点啊！
张小白问道：“辉哥，豪哥找我什么事？”
程建辉满脸通红，“小白，我是真服了你了！这刚来上班就立了大功，你救了豪门夜总会一回啊！”
张小白已然想到了什么事，肯定是记者被证实了，只不过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做这件事是本能反应，可是……究竟是对还是错？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啊！
豪门夜总会五层。
一般人可没有资格上去，这是赵天豪招待大人物的地方，在这里应有尽有，想要什么有什么，比起楼下的那些娱乐场所更胜一筹。
张小白忐忑的跟着程建辉走上去，来到了赵天豪的办公室，看到的场景却有些出乎意料。
原本以为赵天豪的地方，那肯定很有江湖气，写着什么聚义堂或者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之类的江湖话。
没成想，这间办公室倒像个书房。地方很大，摆放了两排书架，一排各种瓶瓶罐罐的古董玩意，还有一排红酒白酒。
大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张小白着实有些懵，这个豪哥貌似有点品位啊！难道玩的是文化涵养？
再看赵天豪，张小白又是一惊，看着就是一和蔼可亲的文化分子，身材消瘦带着眼镜。
可张小白心里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赵天豪绝对是洛城一号人物，一代传奇。
赵天豪走出来，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微笑的说道：“你叫张小白？”
张小白有些紧张，点点头说道：“是的！”
倒不是见到他紧张，他身后站着几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黑衣人，总感觉他们眼里透着杀气。
赵天豪转头喝道：“干嘛呢？赶紧滚出去，我跟这位小兄弟好好聊会天！”
再回头过，赵天豪还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赵天豪安抚张小白坐下，上了一支烟，程建辉识趣的沏了两杯茶，这时候都没他喝的份儿了。
赵天豪说道：“小白，你是怎么察觉那人是记者了？”
抽上烟，张小白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一五一十的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
听完后，赵天豪挑起大拇指，说道：“不简单，英雄出少年，这也就是让你遇见了，换做别人，我这个夜总会可就遭了秧了！”
“你是建辉兄弟，也就是我兄弟，这事不瞒你。你告诉建辉这件事后，他暗地里调查跟随那帮人，结果证明他们真是记者，而且还是燕京下来的，来头真是不小，幸亏有你，不然这次我真栽了！”
张小白说道：“我也就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
赵天豪哈哈大笑，说道：“能喝酒不？”
张小白笑道：“能喝点！”
赵天豪说道：“今个高兴，陪我喝几杯？”
张小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程建辉赶忙拿酒，从酒架上拿了两瓶红酒，给二人满上，张小白却有些不自在。
赵天豪笑道：“建辉也坐下一起喝吧！”
程建辉答应了一声，坐下喝酒。
男人喝上酒，话就渐渐多了起来，张小白的紧张情绪随着几杯酒下肚完全消散。
程建辉一直调节气氛，一边恭维豪哥，一边赞叹张小白有勇有谋。
赵天豪一点老大的架子都没有，跟张小白一口一个称兄道弟，显得平易近人。
两瓶酒下肚，又来了一瓶。
赵天豪说道：“小兄弟，今天你立了大功，说吧，有什么要求？”
程建辉伸脚碰了一下张小白，示意他别客气，基本上要什么就有什么。
张小白想了一阵，最后哭丧着脸说道：“豪哥，能不能告诉那些姐姐们，不要调戏我了！”
赵天豪皱了下埋头，然后程建辉解释了几句，说楼下那些女人有事没事总逗小白玩。
赵天豪听后哈哈大笑，“这个要求可有点难办！姐姐们喜欢你，我也管不着啊！”
张小白的脸更苦了！
赵天豪笑完说道：“小兄弟，你那个大学能不上吗？来这里帮我吧，想要什么职位，张张嘴就成！”
张小白提起酒杯，“感谢豪哥一番美意，不过这个学我得上，选择了一条路不能半途而废！”
赵天豪再次挑起大拇指，“好！知进退不贪心！不过我这人赏罚分明，你立了功就得赏。这样吧，豪门夜总会，长期给你留个帝王间，一律免单！”
程建辉一惊，心想这个赏赐可是有点大啊！
张小白道谢之后，自己喝了一杯酒，说道：“豪哥，兄弟有几句话要说！”
赵天豪笑道：“但说无妨！”
张小白深吸一口气，“豪哥，捞偏门的生意毕竟不长久，而且很有危险，我希望豪哥……能够收手！”
程建辉端着的酒杯差点掉了，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敢这么跟豪哥说话。
赵天豪一点点收敛笑意，安静的看着张小白。
良久后，赵天豪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啊……不过我喜欢！”
第七十三章 红人儿
赵天豪是什么人？张小白不知道，可他程建辉却一清二楚。
十年前，洛城地下世界群雄逐鹿，突然冒出来一个卖猪肉的赵天豪，手拿一把杀猪刀在不到三年的时间，愣是统治了整个洛城。
其中的惊心动魄险象生还，当时还在少林寺学武的程建辉没经历过，但自从跟随赵天豪后，那些曾经跟随豪哥打天下的元老们，喝完酒之后可不止一次回忆。
那些岁月可真让人荡气回肠。
共过生死的兄弟，总是喜欢回想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
以后也陆续出现过几号狠辣人物，在赵天豪凌厉的手段下，或打压或服从。其中就包括从少林寺学武回来的程建辉。
跟随辉哥五年，程建辉一步步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对于豪哥，既敬佩又畏惧。
张小白一出口，程建辉咯噔一下，心想豪哥这次肯定要大发雷霆，这个小兄弟要遭殃。
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跟豪哥这样说话。
只是来不及阻止了。
没想到，随着赵天豪一句玩笑话，程建辉害怕的那种情况没有出现。
豪哥说完话，继续喝酒继续聊天，而张小白也似乎察觉出什么，没有再多说。
酒局散场，程建辉找人将张小白送了回去。
程建辉终于长舒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豪哥，小白不懂事，您别生气！”
赵天豪缓缓吸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洛城的黑夜，心中思绪万千。
有些话不便跟兄弟们讲，那个张小白无意之中的一句话，恰恰说到他的心里。
当时提刀是逼不得已，可如今想放下又左右为难。
正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
赵天豪也知道这条路终究是条不归路，说不定那天就会折了腿走不下了，可那么多兄弟张嘴等着，总不能让他们没饭吃。
弹了下烟灰，赵天豪问道：“你跟那个张小白是怎么认识的？看得出来你很看重他！”
程建辉冷汗直流，害怕豪哥秋后跟张小白算账，但还是将那天饭馆的事全盘托出。
听完程建辉的描述，赵天豪兴趣更浓，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笑着问道：“他很厉害？”
程建辉如释重负，看来还是小看了豪哥，如果他想算账，何必等到秋后。
“豪哥，小白出手迅猛凌厉，那个老板差不多两百斤被他一招撂倒！不过……我最看重的不是他的出手。”
赵天豪看着程建辉，“怎么说？”
程建辉笑道：“当时小白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我很欣赏，尤其骂那胖老板一声孙子，听得真带劲儿！”
赵天豪哈哈大笑，“有意思，这个张小白真是有意思，以后好好带带他，我喜欢这个小兄弟！”
程建辉顿时站起身，认真点头，“是！”
这几年一直在豪哥身边，可从没听到他喜欢哪个后生的话，张小白是第一个！
程建辉坐下后，说道：“豪哥，您给小白的赏赐是不是太多了？咱们帝王厅可只有两间啊！”
赵天豪摇头道：“不过不过，你是不知道，这次他立的功劳有多大。”
时代不同，以前那些打打杀杀刀光剑影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阴谋阳谋勾心斗角，暗流涌动的杀招可是杀人不见血。
赵天豪对于这些事情很少跟兄弟们说，就连程建辉也知之甚少，这个外表风光无比的大佬，独自承受许多难以名状的算计和压力。
这一次显然有人在背地里捅刀子，如果燕京的记者真掌握了证据，连运作的空间都没了，唯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赵天豪说道：“交代下去，四楼无限期停止营业！”
程建辉欲言又止，最后点头称是。
赵天豪忽然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说那个张小白是不是看不上那些公主们？不然让这层楼的姑娘们犒劳犒劳他？”
程建辉怎么都没想到，昔日威严无比的大哥竟然说出这种话，无奈说道：“豪哥，你就别逗他了，我看小白不是那样的人！”
赵天豪再次大笑，一想到那个小兄弟，尤其是当时涨红着脸害羞的神情，他实在很开心。
……
……
有些事情总是流传的很快，例如张小白上了五楼的事情，还有就是豪门夜总会从今天起，长期给这位服务生留了一个间帝王厅，而且一律免单。
一天之间，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
张小白走进豪门夜总会，首先见到的那位心思敏捷长相标致的前台，女孩笑着打了声招呼，“白哥好！”
张小白挠了挠头，似乎感觉听错了，女孩却笑颜如花。
在往前走，凡事遇见张小白的，无论是服务生还是公主姐姐们，都一口一个白哥的叫着，而且叫的是那么自然顺口，以至于张小白黝黑的脸色泛起红晕。
张小白快走几步来到程建辉办公室，“辉哥，什么情况？怎么都叫我白哥了？”
程建辉说道：“白哥，这事你别问我！”
张小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道：“辉哥，你还拿我开涮是不？”
程建辉递上一根烟，笑道：“肯定是昨晚的事情他们知道了，这些人脑子灵着呢，连豪哥都看上你了，他们自然而然得巴结你！”
张小白疑惑的说道：“可他们岁数都比我大啊！”
程建辉说道：“在这里，不论年纪不论资历，只看能力，谁让豪哥赏识，谁就是哥！”
张小白想了想，喃喃的说道：“难道这就是江湖啊？”
程建辉忽然想到一件事，凑到张小白身边坐下，神秘兮兮的说道：“小白，今天你在一层上班。”
张小白撇嘴问道：“为什么？”
程辉说道：“最近酒吧来了一个驻唱歌手，长得可是相当……好，歌声可是非常……美。”
张小白翻了个白眼，没文化真可怕，结巴了半天就想出个这么个形容词。
见程建辉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形容词，张小白赶紧挥了挥手，“得得得，我赶紧上班去了！”
跟KTV的兄弟们道个别，又被公主姐姐们调戏了一番，张小白才逃了下去。
当张小白看到台上那位歌手时，可真是傻眼了！
第七十四章 擦肩而过
霓虹灯闪烁着舞台，一束白光洒在最中间。
一个妙曼的身影坐在摇椅上，手拿麦克风闭着眼异常陶醉的唱着那首校园歌曲《童年》。
她穿着一件雪白羽绒服，头戴白色贝雷帽，长发垂于后肩。
她就像一朵绽放在舞台中央的白莲花。干净的没有一点尘埃。
更美的是，她的眉间有颗痣，美人痣。
张小白不但认识，而且还抱过她，正是洛大的首席校花，洛神周舟。
台下一片安静，丝毫没有酒吧应有的氛围，通常情况下，这时候应该出现口哨声或者呐喊声。
人们只是陶醉的看着台上，有的闭着眼享受着这首歌，更多的则是盯着台上那个女孩。
他们的视线里，有欣赏有赞美也有贪婪和占有。
一曲罢，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小白还是呆呆的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直到一直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才清醒过来。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个妞觉绝对……好看！”程建辉笑呵呵的说道。
张小白瞥了他一眼，“不会形容就别说话，既然说了就别装模作样想很久的样子！”
程建辉拍了一下张小白，不满的说道：“不如你这个大学生有文化，行了吧，对了，台上的姑娘也是大学生哦。”
张小白心想废话，她当然是大学生了，还跟我是一个学校的。程建辉还是兴致勃勃的说着：“怎样？看上了吗？有兴趣的话辉哥给你介绍介绍，我面子不够让豪哥出马，保证拿下她！”
张小白撇撇嘴，实在不想搭理他。
唱完一首歌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其实是让客人们展示实力的机会。
当然这里的实力，指得是金钱上的实力。
酒吧有规矩，可以对喜欢的歌手表达喜欢之情，所以准备了三样礼物——花篮、皇冠、权杖。
一个花篮二百，一个皇冠五百，一个权杖一千。
这是个有钱人玩的游戏，看谁出手更阔绰。
当然这些有钱人不是傻子，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砸钱也要砸出点浪花来。
所谓浪花就是目的了，博得青睐获取芳心甚至获得美人美体。
台上的周舟此刻就像一只羔羊，台下是虎视眈眈的群狼，看得眼睛都绿了。
周舟站起身，微笑着鞠了一躬。
送礼开始。
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小伙首先出手，送了一个花篮。
周舟微笑致谢。
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送上一个皇冠。
周舟点头致谢。
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张小白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建辉说道：“有十来天了，这姑娘一周唱两次，来的当天就造成了轰动，不夸张的说，这里边有一半客人都是冲她来的，她可是咱们豪门的聚宝盆了！”
张小白想了想，看来她也是寒假来这里打工，可是没听说她家庭很困难啊！
那边的热闹一拨连着一拨。
最初文质彬彬的那个小伙显然败下阵去，而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也退下去了。
有两个人杠上了。
先是一人直接送上五个皇冠，然后又有一人送了五个权杖，前者不服输，又追加了五个权杖，后者也来劲了，直接送了十个。
客人们都傻眼了，这两人嘴皮子这么一动，花得可都是钱啊！
张小白皱眉问道：“歌手能分多少？”
程建辉说道：“别人五五分，那姑娘四六，她占六。”
很简单，谁能为酒吧带来更多利润，谁赚的更多，很合情理的事情。
张小白估算了一下，好家伙，这钱来的也忒快。
程建辉笑道：“羡慕吧？你要是托生个姑娘，再有个好嗓子，赚钱也这么容易！”
张小白白了他一眼。
程建辉又说道：“这俩货啊，忒傻，还没怎么着就在这装犊子，你信不信？这些钱都打水漂了，连喝口酒的机会都没有！”
张小白有些疑惑。
程建辉解释道：“台上那位姑娘第一天就说了，不会陪客人喝酒吃饭，我看这姑娘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她是看不上。”
说完程建辉打量了一下张小白，然后摇摇头，那意思是估计你也够呛。
张小白这个恨啊，怎么哪都能带着我？
这时，突然意外。
正当两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一人突然出手，只是这个礼不重，只是一个花篮。
但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均是震惊的退出这场战斗。
程建辉低声说道：“不好，姑娘要遭殃了。”
张小白问道：“怎么了？”
程建辉说道：“送花的叫赵大军，道上人叫他军哥，想当初跟豪哥并称为洛城二赵，不过早早洗了白，如今经营着一家运输公司，算得上大老板。”
张小白看着那个赵大军，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眉目间带着戾气，让人看着有种惧怕感。
程建辉说道：“别看这人形象不怎样？可是真有钱，而且相当有手段。专喜欢老牛吃嫩草，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糟蹋了。”
张小白冷哼道：“都什么社会了，我就不信他敢硬来”
程建辉无奈道：“他倒不会硬上，只是太有手段，阴谋阳谋投其所好威逼利诱，只要他看上了，不管怎样肯定拿下。”
“干这一行，高傲刚毅的女子我见多了，起初只是为了赚些赔笑钱，可最后还是禁不住男人的糖衣炮弹或者阴谋诡计，最后沦为风尘女子自甘堕落下去。”
最后程建辉叹口气说道：“这里的环境本来就没有那么干净，还能期望谁能一尘不染？”
听完这话，张小白真替台上的姑娘捏把汗。
抬眼望去，那边的战斗随着赵大军的进入戛然而止，看来是没人敢跟他争。
周舟笑着表达感谢，又唱了一首歌曲。
那个赵大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欣赏着歌曲。
又一曲唱完，周舟演出结束，轻轻走下来。
张小白就站在门口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着那个女孩越走越近。
周舟只是微笑着跟程建辉打了声招呼，直接走出门。
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就好像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