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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暖     味香txt下载     味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4章 气急攻心

    且话说回来,就这样乖乖的回去在府里面等着,若是叫章筠庭看到了,正在气头上头,必定又会说章弘钰这是不知悔改,到了这个时候还这样坦然,必定又是一通的责骂。

    而对于沈家来说,面上对你客气客气罢了,但真将这客气话当成是真话来听,只怕到时候又该被说是不懂事了。

    因此章寻思来想去的,觉得这带章弘钰出去,到也可行,便点了头:“好吧,只是少爷需得听小的的话,不得乱跑才行,否则小的便带了少爷回家去。”

    “嗯。”章弘钰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保证。”

    这让章寻心里头略安定了一些,但随即却是十分彷徨:“说是去找人,可是府城这么大,去哪里找?再说人可能都不一定在府城了……”

    “这……”章弘钰想了想,道:“去城东找,若是城东没有,便沿着出城的路,一路往东去……”

    “城东找?”章寻觉得不太靠谱:“这文忠少爷的家便是在城东的,那拍花子的还有这样的胆子往城东来,只怕是没有这么愚笨的吧。”

    “可那些贼人,也不知道铁蛋家住在城东吧。”章弘钰道:“且城东的人大都不让孩子们去城南庙会上头玩,因此大部分的孩童都是城南、城西或者城北的人,他们必定觉得若是在这几个地方呆着的话,大家都是街坊邻里,有了外人必定被人发现,到是城东这边,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又大都是权贵之人所住的地方,高门大院,彼此不相识的多了去了。”

    “谁家来亲戚了,谁家来客人了,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的打听这些事情,反倒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了,他们估摸着也安心一些,所以我寻思着,从这边找,保不准能找到些许的线索。”章弘钰道。

    索性现在也是没头的苍蝇一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那就听了章弘钰,往城东去找寻,总归比不知道去哪里的强。

    章寻应了声:“是。”便喊了车夫往东走。

    可以说是发动了所有能发动之人,散布于青阳府的各个地方,挨个地方找寻。

    章筠庭更是听了卢少业的建议,派了人前去周边府城,县城通知了此事,让对方帮忙找寻,更说一再强调,此人身份贵重,务必当做要紧之事来办。

    周边府城、县城得知此事之后,更是看到章筠庭如此郑重其事的交待,自然也就晓得此事的重要性,派出府衙、县衙等所有公职之人,甚至派出家中的家丁、奴仆等外出找寻。

    一时之间,青阳府城连带着周边的府城、县城都投入到了找人之中。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就是到了天黑,这下子,到是让找人变多的越发困难,但这消息却是半分也没有。

    众人心急如焚,连晚饭都顾不得,一直不停的找寻。

    而沈香苗也可以说没有半分的停歇,打听,询问,找寻……嗓子哑了,脚底磨了血泡,仍旧不肯停下来。

    卢少业一直陪同,劳累到是不说,但瞧着沈香苗如此悲痛,心中可以说十分难过,只恨不得自己长了千里眼,能够一眼便瞧到铁蛋现如今在哪里为好。

    只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本领,更是得不到铁蛋的半分消息,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沈香苗这样心力交瘁。

    拳头紧握在了一起,关节处咯嘣咯嘣的响。

    有暗卫寻了过来:“公子。”

    “可是有了线索?”不等卢少业开口,沈香苗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正是。”暗卫手中拿了一只鞋子,道:“在城东往外的路上,发现了这个,属下已经与沈家人确认过,这是文忠少爷的鞋子没错。”

    “当真?”沈香苗一把便夺过了鞋子,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终于在那鞋帮的内侧,发现了用线绣的小小的“忠”字,惊道:“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是铁蛋的鞋子,这个字是当初我娘绣上去的,这是铁蛋的鞋子……”

    沈香苗惊呼到了一半,突然愣了一下。

    那鞋子里头,鞋底的地方,沾染了一片污渍。

    黑黑的,没有任何规则的形状,看样子十分像……血。

    “这是血么,是血吗?”沈香苗颤着音道,片刻之后越发的慌张道:“既是有血,那是不是说明铁蛋此时已经遭遇不测?”

    “对了,铁蛋性子略轴一些,此时忽的落入贼人之手,必定是想着赶紧逃了出来,不晓得与其周旋,只知道强行反抗,必定,必定是那些人看铁蛋这样不听话,所以,所以……”

    沈香苗声音沙哑,哭的是呜呜咽咽,接着握紧了鞋子,往前冲去:“既是这鞋子是在城外发现的,那在那里必定会找到铁蛋的,我这就去……”

    沈香苗走的慌慌张张,连鞋子掉了一只都不曾发觉,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香苗。”卢少业察觉到不对,伸手去拦。

    沈香苗却是不管不顾,推开了卢少业便往前走。

    被沈香苗推开的胳膊上顿时黏腻的一片,卢少业低头,看到了衣袖上的一片血迹。

    “香苗!”卢少业赶紧拦住了她,更是看到了她此时从嘴角留下来的一缕血丝正落在了胸前的衣裳上,浸湿了一大片,更是顺着衣裳往下落,滴了满身的衣裳。

    气急攻心,口吐鲜血。

    卢少业的眉头拧了起来,一边拦着沈香苗,一边唤人:“快,备车,请大夫!”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铁蛋,少业,你让我去,我要去找铁蛋,你懂不懂?”沈香苗声嘶力竭,拼命的挣脱卢少业的怀抱。

    力道之大,已是在卢少业的胳膊乃至脖子处留下了几处抓痕。

    显然已是有些发狂的症状了。

    这让卢少业越发担忧,见劝阻无果,索性抬手,在沈香苗的脖颈后侧用力一劈。

    怀中之人,立刻便软了下去,伏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卢少业拿起沈香苗的手腕,试了试脉,觉得并无大碍之后,抱了沈香苗上马车,往城内赶去。

    沈家,此时是不敢回的。

第1115章 担忧

    因为他们的出门还有铁蛋的迟迟不归家,吕氏已经问询多次,都被春元与秋雁给糊弄了过去,现在若是看到沈香苗如此,再得知了铁蛋的事情,只怕此时气急攻心而吐血的就不止沈香苗一个人了。

    而客栈等类的地方,也实在是不方便,卢少业思来想去的,决定暂且将沈香苗送到章府去。

    章府一应俱全,照顾起沈香苗来也算是方便,也能暂且将沈香苗的事情压下来。

    到了章府时,章筠庭已经听说了此事,赶了回来,差人去请了大夫,更是叮嘱下人仔细照料沈香苗。

    “要叨扰章大人一番了。”卢少业道。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章筠庭此时满心愧疚,连头都不好意思抬,只惭愧道:“都是犬子惹下的祸端,竟是连累沈姑娘到这步田地……”

    “章大人此时说这些也是无用,还是抓紧时间找人为好。”卢少业此时听不得这些道歉之言,越听越觉得烦闷,索性打断了章筠庭的话。

    而章筠庭也晓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卢少业必定是心虚不佳,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应道:“是。”

    随后道:“下官便不叨扰沈姑娘歇息了,下官再去瞧一瞧可曾有消息,再派人催一催大夫。”

    “嗯。”卢少业摆手,看章筠庭推门出去。

    早已有婢女过来,给沈香苗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安置在床上,此时的沈香苗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看似沉沉睡去,但面上却没有睡着之人该有的平和,反而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睡得似乎十分不安稳。

    这也难怪,心绪不宁,又是气急攻心身子不适,自然是睡不安稳的。

    卢少业便这样蹲在床边,伸手轻柔的握住沈香苗的手,以求能让她觉得心中安稳些许。

    大夫很快到来,替沈香苗诊了脉,只说是心绪郁结,又突然情绪激动所以才口吐鲜血,其他的并没有大碍,只施了针,拟了药方,着人前去煎药。

    虽然大夫如此说,但卢少业与章筠庭依旧担忧沈香苗的状况,特地留了大夫在府中看顾。

    卢少业在屋中陪着,章筠庭在外头忙碌着,待都安置妥当了,突然想了起来,询问章福:“说起来,我方才回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那个小兔崽子,这个时候他又到哪里去了?”

    犯了这样的错,莫不是也不好好在府内闭门思过,反而到处玩耍去了不成?

    章筠庭一想到这一层,便是怒火中烧。

    章福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少爷他……”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章筠庭喝道。

    “自少爷随老爷去了沈家宅院之后,便没有再回来,我听人说,似乎瞧见少爷与章寻一起往城东去了,这会子只怕还没有回来……”章福小声道。

    “兔崽子,这个时候只会添乱?”章筠庭气得不轻,眼睛都瞪了起来。

    “少爷他大约也是不想在家中干等着,想出去找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吧。”章福解释道。

    “到是还不算过于没心没肺……”章筠庭冷哼了一声。

    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太安心,只吩咐章福:“派几个人过去,好好跟着他,免得又整出什么乱子来。”

    “是。”章福应下,心中却是颇为欣慰。

    到底是父子连心,章筠庭还是记挂着章弘钰的。

    夜色渐浓,月亮高升,俨然已是到了后半夜。

    众人忙忙碌碌了几乎一整宿的功夫,却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而除此以外,还有让人担忧的两件事情,一件是沈香苗还不曾醒来,而糟糕的是出去寻人的章弘钰此时也没有了任何的音信。

    这下子,越发的忙成了一团。

    东方的鱼肚白已经露了出来,第一缕晨曦似乎随时要洒向大地。

    沈文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胡乱的从厨房里头寻了些干饼塞入口中,嚼了一嚼,大约是觉得有些干,便从缸里头舀了凉水倒入口中解渴。

    如此便算是解决了一顿早饭,接着便是包了那厨房里头的干饼,打算当做干粮。

    昨日从得了消息后,沈文韬便跟着神家宅院的几个小厮一并去找寻铁蛋的下落,但找寻了一下午加上一整晚的功夫,着实是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眼瞧着身边无水无粮,人是又渴又饿又困的,沈文韬与几个人决定先回来一趟。

    一来是看看旁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线索,二来也回来带些干粮带些水的,这样也能多出去一段时间。

    只是回来之后询问了许多人,终究是没有什么结果,沈文韬失望之余,只好在一品锅的厨房里头准备些干粮,再次出发。

    杨绛关见状,急忙拿了一个水囊出来,装满了水递过去:“人还没找到?”

    “没有。”沈文韬摇了摇头,将那水囊接过来绑在腰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清醒:“杨叔你在这里照看铺子,我出去了。”

    “嗯,路上仔细些。”杨绛关一边说着,一边送沈文韬出去,一边更是往沈文韬手中塞了个钱袋子:“这个你带着路上备用。”

    出门在外,尤其是寻人这种事情,银钱是不能少的,杨绛关为人仔细,想到了这一层。

    “谢谢杨叔。”沈文韬也就不推辞,接了过来,揣入怀中,准备出门。

    这还没走出门呢,便听到前门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声音急切响亮,紧接着更是大声的喊门声:“快些开门,快些开门。”

    “这声音听着熟悉,似乎是……”沈文韬略思索了片刻后,赶紧往前门口奔去。

    日头露出了半个,天渐渐亮了起来,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预示着早晨已经到来,许多人迎着这晨起的阳光起身,开始一天的劳作。

    而此时的沈香苗,却依旧紧闭双眼,沉沉的睡着。

    她在做梦。

    梦中是无尽的黑暗,她在不停的奔跑,但为何奔跑,要向哪里跑,却完全不知道,只是在不停的跑,跑……

    耳边似乎是因为奔跑而带来的呼呼的风声,再来就是前方似乎越来越明亮的光。

    是到出口了吗?

第1116章 回来

    沈香苗这样想着,脚下的动作更快,跑的速度也更快。

    而那明亮的亮光之中却似乎有了一个人影站了起来,冲她挥手。

    小小的人影,不过是到成年人腰部的位置,显然应该是一个孩童,而随着挥手的动作,更是有声音响起。

    “姐姐,姐姐……”

    温柔且熟悉,显然是铁蛋的声音。

    且声音欢喜,似乎透着浓浓的喜悦。

    是铁蛋!

    沈香苗心中越发欢喜,跑的速度也就更快,向铁蛋的方向奔跑而去。

    而跑到了近身,越发能看清楚铁蛋的模样,而此时也是让沈香苗心中一惊。

    眼前并非是满脸欢笑,高高兴兴的铁蛋,而是面容扭曲,瞧着痛苦不堪的铁蛋,蓬头垢面,满脸的伤痕与血污,衣衫更是褴褛,从破掉的衣裳上头更是能清楚瞧得看里头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姐姐,救我……”挂着血痕的双唇喃喃低语,向沈香苗求救。

    “铁蛋别怕,姐姐来了。”沈香苗惊呼一声,向铁蛋扑去,希望能将他抱入怀中,但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再抬起头来时,依旧是看到铁蛋在不远处,向她求救。

    “铁蛋……”沈香苗爬起身来,再次向铁蛋跑去。

    而那身影,却是快速的往后退去,离她越来越远。

    “铁蛋!”沈香苗再次奔跑,试图想追上铁蛋的身影。

    但任凭她如何的拼命,如何的奔跑,那身影终究是离他越来越远,而她也最终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铁蛋的身影越来越远,连同那一丝的光亮,最终都消失在了沈香苗的视线中,周围再次陷入一片的黑暗,让人畏惧的黑暗。

    “铁蛋,铁蛋!”沈香苗惊呼,一下子坐了起来,再发现方才那些都是梦时,顿时泪流满面。

    都是梦的便有可能是真的,那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铁蛋此时已经遭遇了不测?

    她的弟弟,从此便再也看不到了?

    沈香苗心中发紧,伏在膝盖上头,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香苗抬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铁蛋。

    干净整洁,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梳的光光亮亮的铁蛋,在冲着她笑,笑容又甜又暖,比那冬日里头的阳光瞧着还要让人觉得舒心几分。

    沈香苗木然的瞧着他,泪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只喃喃自语:“这个梦,还没有醒么……”

    铁蛋下落不明已是一日一夜了,哪里能看得到他呢,只怕是往后,再也看不到了吧。

    且瞧着眼前的铁蛋,沈香苗却是连摸也不敢摸上一下来确定是否在做梦,生怕如方才一样,靠近了后越发发现这是个噩梦。

    这样想着,那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尽数落下,打湿了膝盖上头盖着的锦被。

    “姐姐,这不是梦。”铁蛋嘻嘻笑道:“不信姐姐拧我一下,看看疼不疼不就晓得了?”

    铁蛋一边说着,一边拾起沈香苗的手,来摸自己的脸。

    沈香苗来不及退缩,便拂上了铁蛋的脸颊。

    手指触碰肌肤,十分真实的手感,让沈香苗心中一惊,更是伸出手索性捧着铁蛋的脸看了个仔细,当真是如同真实一般。

    沈香苗不敢置信,索性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为了验证是否做梦,她下手极重,也因此的,那刺痛感猛地一下传来,让沈香苗顿时“嘶”了一声。

    是的,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沈香苗欣喜若狂,伸手将铁蛋揽入了怀中,眼泪再次滚滚而下,更是喃喃自语:“真的不是梦,你回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嗯。”铁蛋点头,一边拍着沈香苗的后背,低声道:“姐姐不用害怕了,我真的回来了。”

    姐弟两个,这样一个哭泣,一个安慰,许久的功夫,沈香苗才肯松开铁蛋,却是拽着铁蛋的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何回来的,可通知了旁人……”

    “嗯,已经都告知旁人了,卢大哥也去安排告知所有人,让大家都不必担忧。”铁蛋一边点头,一边道:“只是说起这如何回来的,到是得慢慢说了。”

    铁蛋索性坐在了床边,挽着沈香苗的手道:“那日我随弘钰哥哥一起到了城南庙会那玩,那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几乎是人挤人的,连个立足的地儿都没有。我和弘钰哥哥长得小,只得跟在章寻后头方能慢慢往前走。”

    “可正走着的,我突然觉得脚后跟被人踩了一下,接着鞋就掉了,这个时候蹲下来提鞋必定是不成了,只怕要被人踩到脚底下去,我便一边走一边提鞋,这速度自然也就慢了许多,以至于拽着弘钰哥哥的手便挣脱了,我见状索性弯腰提了鞋,打算再跟上,可这刚低下了头,只觉得有人在我后背拍了一下。”

    “原本我以为是弘钰哥哥嫌我落下来了,提醒我快一些,可刚抬了头,便觉得被人捂住了口鼻,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在马车上头了,被捆了手脚,口中也被塞了布条,不能发出声响,我趁马车里头人犯困打盹儿的时候,从那马车的缝隙那瞧着似乎已经出了城,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求人帮忙了。”

    “不曾想,没过上多久的功夫,那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外头有吆喝声,似乎是在乡野之处,路边的一处茶棚,有人在那里卖茶卖面,以供来往路人喝茶吃饭歇息用的。”

    “那些歹人似乎是饿了也累了,想在这里吃些东西,歇息一会儿的,我便觉得这机会似乎是来了,便发出声响来,那两个人见我有话想说,便扯了我的布条,问我何事,且叮嘱我不许大喊大叫,否则小命不保。”

    “我当时自然是连连点头应下,只故作可怜说想去方便,更说若是尿到这马车上头的话,只怕这马车也不必要了,若是让旁人察觉马车有异味,只怕也要起疑,且说自己必定乖乖听话,不乱喊,不乱跑。”

第1117章 始末

    “那些人觉得我说话有些道理,便令一人带了我去方便,我一路上表现乖巧,那人对我到是也少了几分的防备之心,我便趁机提了出来说我肚子饿了,想和他们一起吃碗面条,垫垫肚子。”

    “那两个人自然是不肯,只说若是肚子饿了,待会儿他们买了烧饼给我带到马车里头就好,我却是不依不饶,只说自己肚子饿的受不了,更是有肚子饿便容易昏厥的毛病,若是昏死了过去,只怕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再来我已经跟着下了马车,若是不下去吃些面,只待会儿在马车上吃烧饼,只怕也是让人起疑,若是这茶棚的老伯记得了这奇怪的事情,只怕有人追查到这里的话,也会发现踪迹。”

    “更是劝说他们说,自己不过是个小毛孩子,而那卖面的老伯也有了些岁数,即便是他想求救,旁人想不想救都不晓得,更何况即便有人有心,也打不过他们两个人,更逃不出去,那两个人见我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便也就应下,带我去吃面。”

    “到那开始吃面时,我便仔细看了一看,这路上没什么人,在这茶棚里头吃饭的也只有我们一家,我正懊恼的时候,看到那老伯瞧着像是个好人,便也就打算赌一赌运气了,在那老伯端了面上来的时候,便开口询问,只问这里有没有韭菜拌杏仁,只说这菜吃着爽口,到是比那耦合夹肉要好吃许多。”

    “我原本想着,这取韭菜的韭与救的谐音,杏仁的仁与人同音,意思就是救人的意思,而那耦合夹肉更是说身边的两个人便是那藕,我便是那被夹的肉,更要就煎炸一番,下场凄惨,以此来求救,希望那人能救了我出来。”

    “可那人刚开始一副木然的模样,像似没听懂一般,只说没有这些菜,更说现下只有韭菜,杏仁需得夏日的时候才有,不过此时小葱长得正好,拌上豆腐同样的白白绿绿的,清爽无比,说着便转身回去屋子里头开始做菜了。”

    “我原本十分失望,只觉得这人或许是寻常乡野之人,懂不得这些弯弯绕,只得作罢,而那两个人则是训斥我话多,更是警告我若是再有这么多的讲究便连面也不让我吃了,我只得闭了口,只专心吃面。”

    “那老伯不多会儿的功夫端了两盘菜出来,一盘是那小葱拌豆腐,一盘是那卤猪头肉放在了桌子上头,更是说什么,他们这里有说法,说是小葱拌豆腐这样的菜,若是配了猪头肉的话,便不能让小孩子吃,若是吃了以后,晚上要尿床的,更说今儿个我们是来的头一波客人,这小葱拌豆腐和那猪头肉便算是送的,不必付钱。”

    “那两个歹人巴不得不让我吃肉呢,现在一听说不能让小孩子来吃,越发高兴,各自往碗里拨了一些来,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明白了里头的意思,便安心吃自己的面条,不多会儿的功夫,便见那两个人打起了瞌睡,最后索性是都趴在了桌子上头,打起了呼噜声。”

    “那老伯这会子过来,瞧了瞧那两个人,看是睡死了的,便拿了绳子将那两个捆了,锁在柴房里头,接着来问询我到底是谁人家的孩子,怎的落到了如此田地,得知我在府城里头住,便说要送我回来,顺便报了官,让官府捉拿这些个杀千刀的。”

    “老伯要送我回家,一路沿着官道往回走,结果走到半路,身后有了马车的声响,原本以为是路过之人,后来发觉是那两个歹人弄断了绳子,追了上来,老伯给我说了小路,让我往回家走,自己则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只说是引开那些人。”

    “我一路往回走,怕那些人找到我,只敢走了小路,也不知道走的方向对不对,只闷头乱走,最后天黑了,我也越来越害怕,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到是听到了马车声……”

    “我当时吓得够呛,只以为是歹人追了上来,慌忙要逃,结果听到了弘钰哥哥与章寻的声音,这才发觉是他们来寻我来了,便赶紧从那树林子里头出去,上了马车。”

    “弘钰哥哥得知后头还有歹人跟着,怕那些歹人狗急跳墙,要杀人灭口,便赶紧你往回走,到了府城外头时,车轮子陷入坑里头,弄断了车轴不能再走了,章寻就索性带了我们两个走路回来。”

    “晨起府城里头没有什么人,我们也害怕那些歹人跟上来再用什么阴损招数,更是觉得咱们家和章府离得都远,索性先拍了一品锅的门,进去歇息了片刻,也算是找到了安身之所,见了文韬哥哥后,这才赶紧派人通知旁人我已经回来,二来赶紧派人去找寻那老伯的下落。”

    “我回来之后,得知姐姐因为我急的病倒了,便赶紧过来陪着姐姐,还好姐姐并无大恙。”铁蛋笑嘻嘻道,将沈香苗的胳膊挽在怀中,亲昵的撒起娇来。

    “你平安回来,我自然也就无恙了。”沈香苗伸手摸了摸铁蛋的脑袋,一脸的宠溺笑容。

    铁蛋这番话说的是轻轻松松,甚至还带着笑,更是用了些俏皮的字眼来,让旁人听起来,只觉得他是讲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故事,根本与他无干罢了。

    可经历过被人绑架的沈香苗却是晓得,被人掳走时的胆战心惊,心地里头的畏惧,当真是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尤其是夜晚之时,那心中的惶恐不安,更是难以言明。

    铁蛋黑夜之中在树林子里头走了许久,当时的无助、害怕,只怕也是让他难过不已,偏生连嚎啕大哭也不敢,只敢默默的流泪,却也还得不停的往家里头走。

    一想到这些,沈香苗便觉得心中难过不已,拍着铁蛋的手道:“往后,可不许再这样吓姐姐了,可记下了?”

    “姐姐放心,我保证。”铁蛋扬起小脸,挺着胸膛站的笔直,信誓旦旦道。

    但片刻之后,却又伏在沈香苗的面前,道:“那个,姐姐,可否求你件事情?”

第1118章 欢喜

    “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是用了求这个字?”沈香苗看铁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起来:“你且说罢,只要你现在平安无事的,什么事我都应你就是。”

    “姐姐真好。”铁蛋欢喜雀跃,接着有些难为情的开了口,道:“我说的就是弘钰哥哥的事情,你可别怪了弘钰哥哥可好?这去庙会也不单单是弘钰哥哥的错,我也是想去看热闹,所以也应了下来这件事,若是我当时没说想看热闹,弘钰哥哥必定也就不去了,也就没了这事儿了。”

    “且当时也是我低头提鞋,这才让那些歹人有了可趁之机,说起来也是我不小心,并非完全是弘钰哥哥的错,更何况我现如今也是好端端的,并没有伤到分毫。”铁蛋扬头道。

    沈香苗闻言笑了起来:“我只当是什么事呢,原来竟是说这个事情,你且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头便是,从始至终的,我也没有恼怒过弘钰半分啊。”

    “当真?”不等铁蛋回话,躲在一旁屏风后头的章弘钰便跳了出来:“香苗姐姐当真不怪我?”

    “如何能怪了你?正如铁蛋所说,去庙会玩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铁蛋走丢被歹人带走,也并非单纯因为你的缘故,再者,若不是你执意前去找寻的话,说不准铁蛋在那树林子里头转上半夜,也回不来呢,如此你也算是立了功,功过相抵,自然就没有怪责之说了。”沈香苗道。

    “嗯。”章弘钰兴冲冲的点了点头,眼角处已是有些湿润,更是欢喜雀跃道:“香苗姐姐醒来的事儿,怕是旁人还不晓得,我这就赶紧告诉卢大哥和我爹去,两个人早就急坏了呢。”

    说着,便是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不晓得是因为过于激动,还是因为一夜不曾合眼的缘故,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不稳当,跌跌撞撞的。

    “这孩子……”沈香苗扬了扬唇角,再看看眼前失而复得的铁蛋,脸上笑意更浓。

    沈香苗醒来的事情,几乎是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章府,卢少业与章筠庭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那愁眉不展的大夫,也是轻松许多,赶紧又来给沈香苗诊了脉,确认无虞之后,又开了些温补的药材来,吩咐人一日三顿的煎服,好好将养上几日为好。

    既是沈香苗已经醒来,铁蛋也已经找到,再在章家叨扰也不妥当,且因为几个人都是一夜未归的,吕氏在家中也是十分急切,几次三番的派人来章府催问,何时能回家去。

    于是一行人也就回到了沈家宅院里头,一并跟来的还有章弘钰。

    吕氏瞧见所有人回来,这满心的阴霾顿时退散了许多,换上了满脸笑颜:“可算是回来了,这一晚上你们只说是章府里头,可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稳,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一般……”

    母子连心,儿女们不妥当,做母亲的自然不会没有丝毫的察觉。

    “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不都是好端端的么,昨晚上不过是因为章叔父马上要成婚了,心中忐忑,只担忧着有什么布置不妥当的地方,便拉着我们说了许久的话,眼瞧着天黑了,章叔父又备下了饭,也就不好推辞了。”沈香苗笑道,索性将这件事情结结实实的给瞒了下来。

    “是呢。”章弘钰在一旁点头:“其实我爹吧,就是太有些小心眼了,这多大的事儿,难不成还比香苗姐姐和卢大哥定亲的事儿来的重要?竟是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我们都是晚辈,又不好意思说他,当真是累得慌呢……”

    章弘钰这番话说的俏皮,又说的恰是时候,自然很难让人生疑,吕氏自然也就再不怀疑分毫,只笑道:“你父亲不过只是担忧罢了……”

    丧妻多年,好不容易遇到心仪的女子,想娶到家中来,必定是心有忧虑,唯恐哪点做的不够足的。

    到是章弘钰撇撇嘴:“这么大的人了,还担忧这个,到是越发小孩子心性儿了不成?说起来,咱们也别光说我爹这个不争气的了,还是说说香苗姐姐和卢大哥的事情吧,当真是可喜可贺,往后要称呼卢大哥一声姐夫了呢。”

    提及这个事情,吕氏脸上的笑容便多的溢了出来,更是不再将昨晚众人都不曾归家的事情放在心上,只瞧着沈香苗与卢少业站在那里,只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越发是心中欢喜。

    “就你贫嘴。”吕氏笑着,拉着弘钰与铁蛋两个人往屋子里头走:“外头风大,你们快些进屋,这两日你香苗姐姐做的花生酥和那紫薯松糕,好吃的很,你们快来尝尝。”

    一听到有好吃的,两个人自是欢喜雀跃,跟着吕氏去了。

    花生酥自不必说,香酥可口,先前章寻也带了些许回去,那日章弘钰与铁蛋着急忙慌的要去庙会上头玩,到是没有吃上几口,但也觉得好吃无比,现在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越发是欢喜的大口吃了起来。

    花生酥美味,而那紫薯松糕更不必说。

    紫薯泥、粘米粉、糯米粉、冰糖粉、水混合而成,放入模具中上笼,蒸上一盏茶的功夫即可。

    这样做出来的紫薯松糕,浅紫的颜色,软糯带甜,又因为不曾加了任何的油脂,保留了紫薯原本的清香滋味,吃起来可以说是口感舒适,清香微甜,百吃不腻,更是因为与那口感香浓的花生酥一起吃,一酥一软,一浓一淡,可谓是相得益彰。

    而吃的渴了,再来一杯沈香苗所做的香浓牛乳茶,只觉得各种香气在口中混合,萦绕齿颊,简直是让人觉得被那浓浓的幸福感包围,舒坦无比。

    看两个人吃的香甜,沈香苗笑道:“原本昨晚要做家宴庆贺订婚一事,终究是被事情耽搁了,趁着今儿个晌午人齐,弘钰也来了,不如就今儿个晌午吃个团圆饭?”

    “眼下时候也还早,备菜也都来的及。”沈香苗提议道。

第1119章 尖椒酿肉

    “好是好,只是……”吕氏瞧着沈香苗道:“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这样吧,你在这里,我去厨房与厨娘一起做上几道菜吧,说起来你的几样拿手菜,我也学的差不多了,今儿个你们都尝尝看?”

    “娘歇着就是,还是我来。”沈香苗说什么也不肯,只坚持道:“只是昨晚换了地方睡得不太安稳罢了,不妨事,有厨娘帮忙,还有春元和秋雁打了下手,我也累不到多少。”

    既是扯了谎,那就得把这个谎给做圆了为好,免得这前后矛盾的,到时候又说不清了,更重要的是,卢少业在这里耽搁了好几日的功夫了,估摸着前去调查案子也是这两日的功夫了,能多给卢少业亲手做几次吃食就多几次。

    看沈香苗执意如此,吕氏便便也就不再坚持,只笑着点头:“那好吧,只别累着就好。”

    “嗯。”沈香苗应了,唤了春元与秋雁往厨房去。

    卢少业放心不下,一并跟了去,路上更是十分忧心,劝慰道:“你这身子都还不曾好全,如何能当得这样的累?你只在一旁说话,活都让底下人做就好。”

    “嗯,这说话也是累的很,一直站着也是容易腿疼,我去给你搬了凳子过来。”卢少业说着,搬起了一张圆凳,随沈香苗一起进了厨房,更是着人去备些茶水来。

    沈香苗服药不宜喝茶叶泡的茶水,卢少业更是千叮咛万嘱咐,需得用那冰糖梨水才行,润喉润肺,去火降噪,也不伤了药性。

    有了卢少业的吩咐,其余人自然是去忙碌去了。

    看着一堆人因为这个忙成一团的,沈香苗也是有些无奈:“哪里就这样娇气了,我自个儿的身子骨,我还不晓得么,你且放宽了心就是。”

    “你的身子骨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你自己一个人说了不算。”卢少业道,又看沈香苗那嘟嘴的模样,顿时心软了些,只好做了些许的让步,无奈道:“也罢,让你做菜是让,只是不许做多,只能做上一道菜,多了可是不许的。”

    “三道。”沈香苗不同意,提出抗议。

    “一道……”卢少业面不改色。

    “两道。”沈香苗无奈只得做了些许的让步。

    “一道……”卢少业不以为然:“倘若不成,那我便带了你回房歇息去。”

    “好吧好吧,一道便一道吧。”沈香苗只得应了下来,颇为无奈的瞥了卢少业一眼,便安排厨娘与春元等人,开始张罗了。

    厨娘最是擅长做鱼,这做鱼的事情便交给了她来,只让她做一道清蒸鲈鱼来,肉质鲜嫩,清淡可口。

    再来呢,便是酸辣藕条,重辣重醋,又酸又辣,吃起来是开胃无比,且这藕更是与寻常切的藕片不同,是藕条,顺着藕的纹理切,更显脆爽口感,吃起来十分过瘾。

    京酱肉丝,酱重味浓,配了软糯清香的豆皮,加上爽脆可口的红萝卜,以及辛辣解腻的葱丝,包裹上一个塞入口中,香味浓郁,却又百吃不腻。

    香菇烧油菜,蒜片炝锅,煸炒鲜嫩肉肥的香菇片,再放了油菜翻炒,只需加上些许的盐,便将香菇和油菜各自独有的清香味给完全激发出来,最终的一丁点白糖提鲜,越发让这道菜清香四溢,清淡可口。

    腐**炖小排,做法用的是寻常做糖醋排骨的做法,只是在炖煮的过程中除寻常用的白砂糖与生抽老抽外,额外加了腐**进去,倒显得这排骨的颜色更加鲜亮,泛着红彤诱人的色泽,更是因为腐**原本的浓郁滋味,也更增加了这排骨的鲜,最后放上些许的香菜叶子作为点缀,底下更是扑了鲜嫩的莲叶做盘底,这更添清香之余,红绿搭配的色泽也是大有映日荷花别样红之感了。

    蛋黄南瓜,蒸熟后炸了金黄带酥皮的南瓜条,在锅中翻炒沾满鸡蛋黄,一眼瞧过去,只觉得满盘的金灿灿,好看无比,而吃起来的话,蛋黄的味鲜浓郁,南瓜外表的酥脆,内里的软嫩甘甜,混合在一起别有一番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且这样的菜最是受铁蛋与章弘钰两个孩童喜爱,这满满的一盘,只怕等下都不够吃了。

    菠萝咕噜豆腐,与先前菠萝咕噜排骨做法几乎相同,只是将食材换成了白白的豆腐,鲜嫩的豆腐切块过水去豆腥,再放入油锅中炸出表层的脆皮,再加了河虾的虾仁,早春的番茄还有那菠萝一起炖煮,收干汤汁就好,做出来的菜黄中带红,鲜亮无比,更是酸甜口感,开胃十足。

    这些菜式,制作不算难,基本都由沈香苗口述,厨娘调味掌勺,春元与秋雁一同协助炒制完成。

    而到了最后要做的一道菜来,沈香苗却是说什么也要自己下厨了。

    原本是瞧着沈香苗在这里口述,旁人做菜一切安好,且做出来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的模样,卢少业是说什么也不打算再让沈香苗动手。

    可想起方才的承诺来,卢少业也不好食言,只得任由了她去。

    沈香苗见卢少业不阻拦,欢天喜地的开始做菜。

    要做的这道菜,叫做尖椒酿肉。

    剁的碎碎的肉馅加葱姜水、酱油、料酒、生粉、切碎的马蹄粒儿、随身厨房里面的耗油拌了均匀,塞入那去了蒂、掏了辣椒籽的尖椒里头,塞得满满的,不留下一丁点的空隙,稍后放入中火油热的锅里头慢煎至表面有了虎皮,后加清水。调味料等烧至尖椒软熟,收汁起锅装盘,点些许香醋提味,这尖椒酿肉也就做好了。

    尖椒具备独有的清香滋味,再煎和炖煮之后,香味越发浓烈,且没有了原本的菜蔬青气,吃起来也是更加软烂,而中间的肉馅,煎炸的过程中,让肉馅表层快速凝结成焦皮,保留了内里的肉汁浓郁,再加上有了爽口的马蹄粒儿,只觉得吃起来是肉香浓郁,肉汁饱满,且爽口不腻,配上尖椒微辣的口感,只越发的胃口大开。

第1120章 杏榜

    这几道菜可谓都是极好的下饭菜,更是根据每个人的饮食偏好特地做的,可谓是投其所好。

    自然而然了,这满桌子的菜可以说是吃了个干干净净,不留分毫不说,每个人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巴不得再来上几道这样这样的菜才算过瘾。

    铁蛋平安归来,沈香苗与卢少业的亲事订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切几乎是都步入正轨。

    眼瞧着青梅书院入学考试尽在眼前,铁蛋与章弘钰便开始了勤学苦读的日子,而沈香苗也将一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一品锅上头。

    看似一切平静,但事情终究还没算彻底的了结。

    先前掳走铁蛋的人已经抓到,且询问之下更是按照这两个人的供词,抓到了其他以贩卖人口谋财的歹人,解救出来数十名孩童。

    一时之间,此案也是震惊整个青阳府城与周边其他府城、县城等,众人更是拍手称快,而那些受害之人更是联名上书,只求严惩这些十恶不赦之人。

    而最终这些人,也根据各自所犯下的过失,根据所犯罪的严重程度,重则斩首,最轻的也是三十年的劳役,如此也算是严惩了那些恶人,为众人讨回了公道,平息了众怒。

    只是,这些事情虽说是平息了,但最关键的一项是先前那个帮了铁蛋,那个十分聪明又十分正直的老伯,到现在也没找到。

    且那日铁蛋过于紧张,虽说将那人的模样说了个大概,但也说记得不甚太清楚,这也越发加重了寻人的难度,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这也几乎成了章筠庭的与铁蛋的一块心病。

    对于前者而言,出手相助的正直之人下落不明,现如今连是否平安都不知晓,更是不能加以犒赏好鼓励这种正直之风,着实是让人觉得遗憾满满。

    而对于铁蛋来说,与章筠庭心情差不多,且更甚之。

    那老伯是他的救命恩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音信,他自是十分担忧,更觉得无法报恩,心中到底是愧疚不安。

    但现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是一边请求章筠庭这边加紧找寻,再来便是多派出一些沈家宅院的小厮护卫等,四处打探。

    杏花开的茂盛,一场的细雨,将那原本茂盛无比的杏花,打了个七零八落,让这原本好好的景致,顿时变得有些凄凉。

    春雨脸面,乍暖还寒,让原本着了单衣的,此时又都换上了夹衣御寒,但即便是如此,却也抵挡不过有些的寒意。

    来自心底以及那榜单上无名带来的寒意。

    春闱过去月余,阅卷已经完成,此时正是张贴榜单,公布考上贡士之人的名单,而此时正值杏花盛开之时,因此这榜单也被称之为杏榜。

    榜前几乎是乌压压的挤了一堆的人,每个人都是屏气凝神,仔细查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来查找自己的名字是否在上榜,若有有看到自己名字的,欣喜若狂,放声大笑,喜不自胜,也有那些故作镇定,面上做出一副早已料到就是如此的胸有成竹之感,但实则早已激动的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而那些查找不到名字,确定已是名落孙山的,有些是垂头丧气,满脸悲痛摇头离去,而有些则是直接嚎啕大哭,难以自持,瘫坐在榜单前头起不来身。

    十年寒窗苦读,就靠着这一日的扬眉吐气,多少人是抱有希望而来,面对这样的失望,自然也就情绪失控,而其中许多人,更是不乏一家老小,乃至整个村子出钱供出来的学子,只求能够榜上有名,往后光宗耀祖之时,连带着整个家,乃至整个族人,整个村子能够沾上些许的福气来,这些人可谓是身负重任,此时名落孙山,自是觉得没有任何的颜面回去见父老乡亲,如此痛哭可谓是常有之事,甚至在每三年一次春闱放榜之后,更是有不少人甚至选择自尽了解性命。

    总之是形形色色,众生百态,在此时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考生之中,不乏是有多次前来进京赶考之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到是苏修远,瞧着那些人的模样,脸上泛起一阵的冷意。

    不过就是一场考试罢了,中与不中的,哪里就如此重要了,考不中的,无外乎就是学业不精,文采不够而已,还能赖得了旁人去,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当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没了半分的骨气可言。

    而那些中了贡士之人,也是令人不齿,得此小小荣誉便是欣喜若狂,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彻底忘了,也是没有半分读书人该有的端正自持,丢人现眼。

    苏修远冷眼瞧着,只等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略少了些许之时,这才往榜单那里去,去瞧自己的名字。

    而与那些趴上去,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去盯着看的人不同,苏修远尽可能的是挺直了背,一副傲然的模样,淡然的目光从那榜单的名字上头一一扫过。

    只是,越往后头瞧,这心里越是有些不悦,脸也阴沉了几分。

    虽说自信榜上有名,可若是排名过于靠后,到是也觉得有些丢了脸面。

    这样的心思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苏修远看完了榜单上所有的名字,也并未看到自己的名字时,顿时觉得心中一凉。

    榜上无名?

    这不可能!

    苏修远有些慌神,急忙又重新再去看了一遍,甚至为了能看的清楚,不落下任何一个角落,出手推走了几个趴在榜单上同样找名字的,为的就是再次确认。

    “哎哎,你这人怎的这样,旁人看榜单,你也看,怎的你就推了旁人去?”

    “就是就是,如此无礼,当真是有辱斯文。”

    “两位也别生气,这样子粗鲁野蛮的,必定是那些名落孙山之人,不敢相信自己榜上无名,所以还想再看一次呢,可这看了也是无用,没中就是没中,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也是,别说看一遍了,只怕是看上一百遍,看穿了这纸,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第1121章 随便说说

    那些人在那讥讽奚落,让原本就焦急不安的苏修远越发的烦躁不已,只怒吼道:“吵什么吵!”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接着从那榜单上头找自己的名字了。

    “当真是人不厉害,脾气到挺大。”旁人对苏修远此时的言行可谓是嗤之以鼻:“对兵家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对于这书生而言的,考试落榜不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样在意,当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这样的话,如针一般,刺进苏修远的耳中,只让他觉得疼痛不已,刺耳难当。

    然而,最让他难过的是,榜单上找不到他的名字。

    无论他如何找寻,哪怕几乎要将那榜单看穿,也完全找不到他的名字。

    是的,他榜上无名,名落孙山。

    苏修远开始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垂头丧气,脸上再没有半分神情,就连双目中,也是灰暗无光。

    “看吧,就是这样,你榜上无名!”方才那些被苏修远推走之人,看苏修远如此神情,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讥讽道。

    “早已料到如此,这样蛮横无理之人,若是能中的话,岂不是老头无眼?”

    “是呢,这样心量狭窄之人,别说不配做官,只怕是连称之为读书人都不配了。”

    在这样的讥讽的言语与起哄声中,苏修远一脸木然的离开了这里,甚至走上了几步之后,索性跑了起来,只求将这样的恶毒言语抛之脑后,好不用再听到。

    而在跑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之处时,苏修远这才扶住了墙,大口的喘气。

    名落孙山,名落孙山……

    进京赶考之时,可谓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而更是因为私人的缘故,只想着扬眉吐气,让对他来说有夺妻之恨的卢少业好好瞧一瞧,让从前趾高气昂,总是一副居高临下模样的卢少业,也得高看他。

    可现如今,一切的希望都完全化作泡影,非但如此,只怕是还要再被那些曾经嗤笑过他的人越发的得意张狂,而那卢少业只怕也是越发的看不起他。

    而他想挣回脸面,以此去抢夺沈香苗心的想法,也算是完全没有半分的用处了。

    一切,算是完了。

    苏修远心中痛苦万分,只觉得站也站不稳,只斜倚在墙上,努力压制着眼中的泪,不让它落下来。

    但即便如此,仍旧是难以克制,那热泪滚滚而下,落在脸颊处,滑入嘴角,只觉得是咸涩不已,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在经过苏修远身侧时,到是停了下来,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张瞧着谦谦君子模样的男子。

    “本王记得你,是上次从贡院里头险些被撵出来的考生?”福王秦铭,看着苏修远,开口道。

    声音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在这样悲伤的时刻遇到曾经的恩人,且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王爷,竟是还记得他,更是如此没有架子的向他打了招呼,只让苏修远觉得心中舒坦,那满腹的烦闷,顿时也少了许多。

    “小生苏修远见过福王爷,王爷千岁金安。”苏修远急忙行了跪拜之礼:“能在这里遇到福王爷,当真是小生三生有幸。”

    “也只能说是你我之间有缘罢了,竟是能够不期而遇两次。”福王秦铭笑道:“说起来,先前听底下人说你曾去过本王的王府,想要道谢,当时门房的话想必也给你带到了,只让你功成名就那日再来谢本王。”

    “说起来今日便是放榜的日子,可曾去瞧了榜单?”

    “说起来,你甚有才学,必定是傍上有名的,可巧今日就在此处碰到了你,到是免了你再跑去王府一趟,找本王道谢了。”

    福王秦铭笑道。

    秦铭如此说,越发让苏修远不是个滋味,只觉得自己原本是众人期盼,现如今却是让所有人都失望,心中羞愧不已,只将头垂的越发低了。

    “怎的这幅模样,莫不是因为上了榜,所以过于高兴?”福王秦铭脸上笑意不减。

    苏修远心中越发的痛,咬着嘴唇半晌才抬起了头,吞吞吐吐道:“回王爷的话,小生……小生榜上无名……”

    “辜负王爷一番信赖,当真是小生的过错,请王爷恕罪。”苏修远说着,磕了一个头。

    秦铭脸上的笑顿时便淡了许多,甚至是颇为惊讶,拧了眉头:“榜上无名?不应该的,本王那日之后可是听说了的,只说你才学甚好,当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怎的会榜上无名……”

    他也如此认为,可现实便是他当真是名落孙山。

    苏修远越发苦笑:“小生无能。”

    “倒不是你无能,本王到是觉得,大约是有些人啊,太能干了。”秦铭感慨道。

    这番话,放苏修远顿时一怔,十分疑惑:“王爷这话是何意?”

    “不过是本王随便说说罢了,你也别往心里头去,说到底卢大人一向光明磊落,应该是不会做出指使旁人刻意让你落榜之事来的,更何况,卢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备受宠信,如何又会为难你一介书生呢。”

    福王秦铭道:“你也不必多想,此事应该与卢大人并不干系,那日贡院之事,想必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苏修远闻言,到是越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了。

    是啊,他才学甚好,如何就榜上无名了呢?自然是背后有人捣鬼的。

    而那日贡院之事,便是卢少业不想让他出人头地刻意刁难,幸好他遇到了福王爷,才免了灾祸,而卢少业那个小人,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平步青云,必定是又想了旁的法子来整治他。

    而方才听福王爷所言,想必这所谓无人能够投机取巧的会试,只怕也是权贵之人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所以那卢少业便趁着这个时候,彻底的将他给踩在泥里头去。

    这个卢少业,当真是心思歹毒,偏生和他作对!

    苏修远心中怒不可遏,这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变:“王爷仁厚,只可惜咱们泱泱大国,只怕不缺一个两个的奸佞之人。”

第1122章 值得

    见苏修远如此,福王秦铭眼中目光微闪,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好端端的怎的提及了这个,这些话你与本王说说到是罢了,到了外头切莫要提及这些,倘若当真是惹怒了卢大人,只怕到时候本王也无法再保全你了。”

    堂堂一介王爷,而且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现如今竟是要被一介官员欺压至此,当真是没有天理。

    苏修远越发恼怒,但又担忧若是说起此事,只怕也只会让秦铭觉得心中难过,便也只好将那满心的怒火压了下来,只恭敬道:“王爷放心,小生明白,必定不会到处乱说。”

    “那就好。”福王秦铭俨然一副如释负重的模样,随后便是语重心长:“你也莫要怪责本王,本王人微言轻,也是为了你着想。”

    当真是一位贤德的王爷,即便是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却也处处为他一个初识的书生着想,当真是如同世间所传那般,让人敬佩。

    苏修远心中越发多了几分的感恩与尊重,但同时也是对那卢少业的怨恨越发的多,只恭敬道:“小生多谢王爷。”

    “你与本王相识,那便是你与本王之间的缘分,说这些便是客气了。”秦铭道:“说起来,虽说落榜心有不甘,可到底也是事实,眼下也得想了想接下来的事儿,你可想好了要做什么去,是要回老家去,还是继续呆在京都,等三年以后的春闱?”

    像苏修远这种前来参加春闱考试之人,均是中举之人,是可以回乡谋个不错的职位的,也是因此,许多人一般春闱之后,大都返乡归家,一边谋了职位供自己及家中的生活,攒了三年后入京考试的盘缠,再来也好攀攀各路的关系,看看能不能遇到能够提点之人。

    也有些心气高的,觉得归乡实在失了颜面,更觉得辜负了旁人的期望,便只留在京都,随便找些清闲的活儿,给人做西席先生等类的,也能一边读书,一边找了出路,更能安心筹备三年后的会试,更免去了来往路途遥远的困顿。

    这两种选择可谓都是各有所益,因此这落榜的考生也都是各有所选。

    苏修远迟疑了片刻,道:“不瞒王爷,小生暂时还不知到底该如何打算。”

    呆在京都,虽说不见得总会如此,但到底也有可能见到卢少业,到时候必定会觉得颜面扫地,在卢少业跟前彻底的抬不起头来。

    而若是回了老家的话,年岁不小,也该谋个差事养活自己,且到时候先生与师母必定也会督促他成家,好以后安定下来,苏修远不愿如此,更是不愿回去之后再看到沈香苗时,依旧是一无所成。

    可谓是两头为难,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既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话,本王到是多说一句,劝你留在京都。”秦铭道:“天子脚下到底是才人辈出,总比在老家偏远之地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只是你一介书生,在京都安身的话势必是所费银钱必定不少,少不得得出去谋个活计来,说起来本王府上现如今正缺了一个管理书房之人,你若是愿意的话,不如到本王的王府去,吃住一应都管,每个月再给上你二十两银子,可好?”

    听到福王如此说,苏修远顿时受宠若惊。

    能够谋了个差事,还是在人人尊重的福王的府上,且还是管理书房这样的事情,平日里必定是能够读上不少的好书、古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苏修远欣喜无比,再次跪拜:“多谢王爷费心安排,小生当真是感激不尽,自当结草衔环为报。”

    “快些起来吧,本王方才便说过,你与本王甚是有缘,本王瞧见你便十分欣赏,不想让此等有才之士被埋没。”秦铭道:“本王所做,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且按说原本其他的差事我也能为你谋来,只是其他地方到底不是自个儿的身边,本王总是担忧世道不太平,再让你被人算计、欺负了去,索性也就安排在王府里头了,你莫怪本王擅作主张就好。”

    这所谓的算计、欺负,不必言明,苏修远也明白,说的是谁,福王如此费心,只为护得他的周全,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王爷如此费心为小生着想,且此番安排正取小生所需,小生对王爷感激不已。”苏修远再次跪拜。

    “那事情便这样说定,你且去收拾了你的东西,稍后便去王府就好,到时候会有人从中安排。”秦铭道:“本王还有些事情,便不多做停留了。”

    “是,小生这就去。”苏修远再次跪拜,看福王放下了帘子,到:“恭送王爷。”

    只目送了秦铭的马车远去不见,这才完全起了身来。

    从前便听闻福王贤德之名传天下,现如今一见,当真是人如其名,让人拜服。

    苏修远心中对秦铭有多敬重,对造成他今日苦楚的始作俑者卢少业便有多愤恨,只想将卢少业挫骨扬灰方觉得心中畅快。

    只是还如从前福王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往后时日还长,还有的是时候去对付卢少业,以解心头之恨。

    而眼下,还是好好的先做好了差事,才算对的起福王的恩情。

    苏修远打定主意,急匆匆的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这边,秦铭的马车缓缓往前。

    车内的小厮安和开了口:“王爷,这书生当真值得让王爷如此费神?”

    “那你觉得呢?”秦铭闭目养神,说话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小的着人查过,这个苏修远性子执拗,最是冥顽不灵之人,又认死理,是那十足的迂腐书生,这样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小的只怕是办不好王爷交代的差事。”安和颇为担忧。

    “此言差矣。”秦铭睁了眼睛:“所谓冥顽不灵,认死理,说不通,不就正是本王想要的那种人么?”

    “他对卢少业恨之入骨,轻轻一拨,便将所有的错处,怨恨都归咎到了他的头上,这样执着的恨,只怕是整个京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第1123章 可惜了

    “而他的确也是颇有才华,可谓是两者兼备,又认定我是有大恩于他之人,这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

    确切来说,正是他想要的那种人,眼下,也唯有苏修远可用。

    “小的明白。”安和幡然醒悟,顿时明白了他家主子的打算。

    “说起来,顾家那位二公子,办事办的怎么样了?”秦铭开口询问。

    “一切按照王爷吩咐,绝无任何差池,王爷放心就是。”安和应答。

    “如此,便是妥当了。”秦铭说着,脸上你浮现出一抹的笑意:“网子张好,就只等着鱼儿来了。”

    “王爷放心,王爷筹谋得当,必定天随人愿。”安和笑道。

    “天随人愿?”秦铭脸上笑意更浓:“这话说的不差,的确如此。”

    当真是上天眷顾,不忍他就如此被一个年轻后生如此欺辱。

    接连几次,秦铭都被卢少业摆了好几道,以至于现如今地位大不如从前,皇上的疏离,让他在朝廷之中的威信都不如从前,长此以往的,如何能有成了大计的那一日?

    好在上天垂帘,适时的就往他身边送了一位顾长凌过来。

    顾家富有,可敌国库,且那顾长凌大约是在宅院中养的时候长了,心思也是单纯,只寥寥几句话,便让他吐出了心理话,而秦铭也就得知了为何和顾长凌会找上他。

    那便是顾长凌对当今皇上秦铭晟的恨意。

    秦铭虽说是不太明白,为何一个好端端,从来不问政事的世家,其一个养在宅院中多年,不问世事的二公子为何会对秦铭晟有这样深的恨意,但不管因为什么,主要是有同样的敌人,那便可以用。

    自然了,秦铭也曾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妖,顾长凌这样突兀前来,会不会是卢少业所设下的陷阱,为的便是引他上钩做出一些出格之事来,好让秦铭晟看明白他的心思,一网打尽。

    但在让人查探一番之后,秦铭便发觉,卢少业私下让人做了不少有损顾家生意之事,让顾家家主十分头疼,虽有怨言,却也不敢与卢少业抗衡,只得忍气吞声。

    而卢少业所做之事,便有可能是秦铭晟授意而为之的,便极有可能是秦铭晟看不得现如今顾家在世家之中风头过剩,出手打压一番以求世家之间维持平稳。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顾长凌如此憎恶秦铭晟,欲除之而后快了。

    这让秦铭明白了其中关键的同时,到是越发有些感慨。

    一来感慨这养在沈宅的顾长凌的勇气可嘉。

    世家往往存活上百家,经久不衰,历经改朝换代依旧可以屹立不倒,自然是谈不上忠心于哪一朝的,唯有利益二字来权衡所做抉择罢了,而无论哪朝哪代,世家恨掌权皇上的事情可谓是不乏少数,但即便是有这个心,也不过是私底下推波助澜一番罢了,断然不会像顾长凌这样,这样直面的便想抽出刀子。

    二来便是感慨这是天意,将所有他想用之人,尽数都送到了他的身边,助他成就大业。

    卢少业,秦铭晟,你们两个,且等着吧,待他登上龙椅之时,让你们追悔莫及。

    一想到这里,秦铭便觉得心中畅快无比,舒坦的很。

    “王爷,今日您出门之时,王妃曾提及有关世子一事,只说太子已经开始挑选合适的人家的姑娘,筹备太子大婚之事,世子这边也得预备开了,只等太子大喜之后,咱们福王府也得开始张罗这些了。”

    “王妃这样挂心,要不要小的将这些事情着人去办?”安和问道。

    “好男儿自然是志在四方,早早的成了亲,只窝在那温柔乡里头,便什么都不管不问了不成?”秦铭脸上的笑意立刻便冷淡了许多,只喝道:“原本便是成日里头的不晓得放些心思在读书上头,这会子还想着早些成了亲?”

    这话说着说着,便是带了些许的怒意,顿时让安和的心头都颤了一颤。

    秦铭的嫡长子,只比太子小了一岁,的确也该开始着手安置这些事情了。

    按道理来说,秦铭身为人父,按说只盼着自己儿子早日的成家立业,往后也能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只是这世子虽说是嫡长子,是几位郡主王子的的长兄,按道理来说,该处处为弟弟妹妹们做出表率出来,但世子却是胆怯不足,昏懦有余,处处都没有该为世子该有的担当与气度,更是贪玩成性,不务正业。

    这也难怪秦铭为何会一听到提及世子之言,便如此动怒了。

    “王妃的话不必理会,整日教子无方,只想着一些歪门邪道,当真是个破落户出来的人,没有半分的大局观。”秦铭喝道。

    “是。”安和应了下来。

    主仆之间一时无言,秦铭脸上的怒气到是也略减少了一些,但心里头却是想起来了旁的事情。

    提及世子,到是教他想了起来底下的一干而女,而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她。

    记得她失踪前,也是有了两个月余的身孕的。

    若是她当时不曾出了意外,只是平安逃走了的话,只怕也是平安诞下了孩子的。

    她生的那样好看,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之间既有女子的优雅矜持,更有几分男子的见地,可谓是样样都是好的。

    倘若她生下的是女儿,必定会像她一样的美貌动人,倘若生下的是儿子,必定也是英俊无比,有她的几分英气模样……

    除了相貌不会差,这性子,聪明伶俐,也必定是和她一模一样,断然不会像那个蠢笨妇人生出来的儿子一般,只晓得惹他生气!

    秦铭眼中的光亮不过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暗淡了下去,更是漠然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倘若当时一切无恙,现如今当真是夫妻和顺,儿女满堂了吧。

    当真是可惜了……

    秦铭沉默了半晌,才艰难的开了口,问道:“那个老妇现如今还是不肯松口么?”

    “装聋作哑,从不吐露分毫。”安和慌忙答道。

第1124章 文蛤汤锅

    “一把老骨头,竟是也这样的嘴硬?”秦铭冷哼一声,道:“只小心看着她,别出了什么岔子,这些时日,卢少业可还注意着那边?”

    “他查了一段时间,大约是看查不出来什么,便没有再查了。”

    “王爷放心就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知情人早就死绝了,哪里还查得出什么?再说了,此事当时先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是默认了此事,当今圣上还能当了逆子非要查了清楚不成?”安和道,只一副让秦铭尽管放心就是的模样。

    “我自是不担心此事。”秦铭扬了眉梢,笑了起来:“就算查了出来,又能如何,有太后在,我能怕了什么去?”

    “说起太后来,到是叫我想了起来,宫中这些时日可是一切妥当?”秦铭问道。

    “王爷放心,一切就绪,只等王爷发话了。”安和笑答,一边询问:“可要动手?”

    “不急,暂且还不到时候。”秦铭摆摆手,不以为然:“凡事,若是循序渐进,自会让人觉得有功夫喘息,更会容易找寻出来这应对之策来,所以需得一同出事,如此才能让他焦头烂额,毫无任何的还手之力才好。”

    “王爷睿智。”安和笑答。

    “睿智是一回事,凡事天时地利人和才为好,现如今当真是苍天有眼,一切齐备了。”秦铭笑道。

    “是。”安和拱手:“恭喜王爷。”

    “走吧。”秦铭抬手。

    “是。”安和应下声来。

    离青梅书院入学考试的时间,只剩下了三日。

    而青梅书院远近闻名,前来参加入学考试的人,不乏少数。

    而因为青阳府城离青梅书院最近,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前来入学考试人暂时落脚的地方,因此这些时日府城里头,多了一些带适龄孩童来应对考试之人,也有许多童生希望入学青梅书院得以提点学习考取秀才的青年,前来府城暂且住着。

    也因此,青阳府城这段时间十分热闹,几乎要赶上过年时候的繁华了。

    而人多了,自然这需要花销的地方也多了。

    衣食住行,笔墨纸砚,以及书本摆件等,总之,就是但凡和这些来求学的学子有关的,都卖的极好,所有这些铺子,这些时日可谓都赚足了银子。

    而这所有的铺子和生意里头,最火的当属是那饭庄酒楼了。

    这是自然了,民以食为天,在外头呆着,哪怕是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做,这饭是必须得吃的,尤其是难得进一趟府城,必定得挑选了知名的酒楼饭庄,尝一尝新鲜为好。

    因此这府城里头的老字号酒楼,无论是五谷丰登也好,还有那醉仙楼也好,都是生意红火,宾客满座。

    而比这两座酒楼生意还要好的,却是这一品锅了。

    样式新奇,吃法特别,寻常人是头一回见着,自然是想尝个新鲜,一饱口福。

    主要是一品锅这名字好,这锅,谐音便是过,这吃了火锅,自然是轻松便能过了这考试,入了那青梅书院做学生。

    尤其是一品锅这两日推出了新的锅底,文蛤汤锅。

    这南北运河畅通,东西河运更是发达,海边能够独享的鲜美滋味,在这青阳府城也有的卖,只是饮食文化差异,这里虽说能够买得到文蛤,但能做好之人却不多,加上许多人并不习惯吃这些东西,因此这文蛤虽有,却也并不十分受欢迎。

    但得知一品锅出了这文蛤汤锅时,众人到是颇为欢喜期待,毕竟这一品锅可是连那寻常泡茶的菊花都能做出来清淡可口锅底的地方,将那茶和牛乳都能做出滋味美妙牛乳茶的铺子,既是往外卖这文蛤汤锅,滋味必定是十分好的。

    既是自家府内的厨子做不出来美味的文蛤,那便到一品锅去吃吧。

    而对于那些打算去青梅书院参与入学考试的人来说,这文蛤锅,那不是稳过么?

    也因此的,这一品锅的文蛤锅底这两日当真是受欢迎至极,但凡来这里吃火锅的,每一桌上至少都点上了一个文蛤锅底。

    “这两日生意当真是好,几乎是忙都忙不过来了。”沈文韬好容易得了空,站在柜台边一边抹了把脸上的汗,一边和李泽归说起了闲话。

    李泽归刚刚算完了方才的一桌客人的账单,一边笑道:“咱们一品锅上新锅底,生意能不好么?现在来一品锅吃饭的,可是必点这文蛤锅底的。”

    “也是,那文蛤锅底,是选了上好的文蛤,搁在那爆香了猪油、葱姜蒜的锅底里头炒好,再加了高汤炖煮,将那文蛤的鲜美彻底给炖煮出来,才上桌的,到时候涮着的时候,放些粉丝、肉丸、豆皮、香菇、娃娃菜的,当真是清淡可口,鲜美无比,连我都吃不够,更何况旁人了。”沈文韬洋洋得意,仰脸说道。

    汤白味美,当真是百吃不厌,猪油炝锅,让锅底滋味香浓,而文蛤本身独有的鲜,让这汤鲜美异常,比骨汤和菌汤都要略胜一筹,也因此文蛤锅底即便是比其他的锅底贵,这依旧是卖的极好。

    “滋味美是一回事,主要是这意头好,点这个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李泽归笑道。

    沈文韬明白,李泽归说的这是文蛤锅所预示的稳过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但随即又问道:“说起来,那醉仙楼也是为了招揽生意,最近新上了湘竹蒸糕,取的是那八仙里头最有文采的韩湘子及手中竹笛的名头,而那五谷丰登更是上了状元饺,这两样吃食,可谓都是极好,到是这生意到是远不如咱们,说来也是有些奇怪。”

    “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这人讲究气运,却也讲究是什么样的气运,气运用在什么时候,醉仙楼那个虽说借了韩湘子的好意头,只是这湘竹蒸糕名字起得过于隐晦,许多人并不一定能够想到这一层,而五谷丰登那状元饺却是让人觉得大材小用了些。”

    “这说到底不过就是考个学院,往后这考试还多的很,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若是这会子将这个大气运用掉了,往后该如何好?所以许多人只觉得,考试过了便好,所以偏好咱们这文蛤汤锅。”

第1125章 老汉

    “再者,就是这滋味了,到底那湘竹蒸糕也好,状元饺也罢,即便食材好,东西也是太一般了些,到了府城自是想吃些稀奇的吃食了。”

    走过来的杨绛关,笑着解释道。

    “说到底,还是归功于香苗姐姐心思独特,厨艺高超?”沈文韬笑了起来。

    “这是自然。”

    对此,李泽归和杨绛关可是没有半分的疑义。

    三个人正说笑的,忽的有伙计走了过来,道:“李叔,杨叔,外头有个人,只说些奇怪的话来,我听得莫名其妙,你们两个快些去瞧瞧去?”

    李泽归与杨绛关互相看了一眼,杨绛关看李泽归手里头还有账目要清,便道:“我去瞧瞧。”

    说罢跟着那伙计便去门口了。

    到了门口处,便瞧见了一个站在门口的老汉。

    那老汉年岁比他要大上一些,大约是日子过的辛苦,脸上沧桑感十足,一身的粗布衣裳上几处的补丁尤为显眼,但针脚歪斜,不像出自女人之手,估摸着此人是一个人独自生活,而让人觉得心生畏惧的,是那老汉下巴处有处疤痕,活像是一个蜈蚣趴在那里一般,十分骇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让这个人的脸瞧起来有些不善,让人见了不免想退避三舍。

    也怪不得伙计着急忙慌的来寻了他们,让他们出面了。

    这老汉在门口站着,与来往吃饭的客人十分不同,便也就晓得这应该就是伙计说的那个说了些奇怪话的人,拱手道:“这位老哥,有何贵干?”

    “你是这个什么一品锅的掌柜?”那老汉询问道。

    “我是这里的管事,若是有什么事,先与我说就好,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做主一二的。”杨绛关态度谦和。

    而那老汉则是搓了搓手,俨然松了口气的模样:“是这里能管事的便好,我就是问问,前些时日,你们这被人拐走的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可曾平安归家了?”

    被拐走的男童?

    那应该是说的是沈香苗的弟弟,沈文忠了吧。

    前段时日,因为与章知府的独子章弘钰去庙会玩耍遇到拍花子的,当时下落不明,找寻了一日两夜的功夫,才找到了人。

    当时一品锅的伙计们一同前去找人,杨绛关也在其中,自然也知晓这个事情。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知道这个事情,且询问是否平安归家?

    “老哥你是……”杨绛关十分疑惑。

    “我不过是路人,不过就是前段时间听说这个事情,这些时日又不知道下落,心里头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才来问问,是否平安归家了。”那老汉答道。

    接着说道:“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已经平安归家了,既是如此的话,我也不多问了,多谢告诉。”

    说了之后,拱手还礼,便要离去。

    那老汉话说的是轻松,语气更是尽量的平稳,可那眼神左右飘忽的,俨然说明此时他此时说的并非是真话。

    杨绛关到是立刻明白了这老汉的身份和来意,但看那老汉似乎不想表明身份,便也没有声张,只拱手问道:“哎,这位老哥留步。”

    杨绛关说着,便快走了几步拦住那老汉:“不知老哥现如今在那里高就?我们这一品锅里头缺几个做吃食的厨子,不知道老哥可愿意在这里做活?”

    此人显然不想停留,而想留下这位沈家上下一直找寻的救命恩人,唯独只有说找寻做活伙计这样的话来,才能将人留下来。

    “你知道我是个厨子?”那老汉对杨绛关的话反而颇为好奇。

    “大哥左手掌处的老茧,一看便晓得是成日颠勺造就的。”杨绛关笑道。

    他猜了出来这老汉的身份,更是知道当日沈文忠之所以能够逃脱,完全是因为当日一个茶棚做菜的老汉所救,自然也就知道此人是有些厨艺的。

    而那所谓的以手中老茧来判断,自然也是胡诌,不让对方起疑罢了。

    “我非但知道老哥是厨子,且知道老哥必定是厨艺不低的,我们一品锅这些时日一直想找寻做吃食的厨子,却是便寻无果,今日能遇到老哥当真也是幸事,不知道老哥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做活?”杨绛关询问道。

    自上次之事起,那茶棚便是空无一人,俨然有不打算再开下去的意思。

    山野之地,在那里开茶棚原本就不是易事,而那老汉又对沈文忠出手相助,此事也已经传开,对于寻常人来说,这老汉是天大的好人,而对于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此人便是多管闲事。

    说不定,还有那恶人想着上门寻仇去。

    而那老汉估摸着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不打算开了茶棚,眼下必定也是没有什么生计,而再看那老汉的打扮,也晓得并非是有家底的,所以杨绛关才提出来这样的建议,也觉得此事对于那老汉来说极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那老汉面上顿时犹豫起来。

    杨绛关见状,也就二话不说,只拖了那老汉往后院里头走:“不如先去试试看,老哥也瞧瞧看我们这边的地方,合不合心意。”

    到了后院里头,杨绛关搬了板凳来,先让那老汉坐下,更是急忙到了杯水来:“老哥你先歇歇,我去唤了管后厨的人来。”

    “哎。”那老汉应了下来。

    看老汉安稳落座,杨绛关心里略安稳了些,便赶紧往前堂去唤人通知沈香苗去了。

    而那老汉坐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看杨绛关往前头去,后院这会子人来人往的,后院的门也不曾关,便放下茶杯,四顾瞧一瞧,往后门去了。

    这些时日苦于没有生计,为往后填饱肚子发愁,以至于方才那管事的说让他来做活,便下意识的想谋个生计,但在这里坐了坐,却又觉得十分的不妥。

    既是那孩童是这里头的人,那孩童也是见过他的,回头若是碰上面了,自然也就认了出来他的身份,到时候岂不是显得他故意为之,刻意在这里做活,为的就是以后能够让这家人对他感恩戴德?

第1126章 黑店

    老汉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索性打算趁着这事儿还没有说定,更没有闹开了,走为上策,于是便快步往后门去,准备离开。

    沈文韬收拾了一桌子的杯盘碗盏,端了满满的一托盘往后院里头送,一进后院里头,睁眼就瞧见了一个陌生人。

    一品锅的伙计,所穿的衣裳,都是同一种款式,同一种花色,同一种面料,也是沈香苗特地请了布庄特地为所有伙计们免费做的,只说是瞧起来同样的衣裳,显得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因此,无论是前堂招呼的伙计,还是后院里头洗菜切菜、洗刷碗盘之人,这所穿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样的,里头突然有个不一样的,自然也就一眼就瞧了起来。

    且那个人步履匆匆的往外头走,让沈文韬觉得十分奇怪,张口便喊:“哎,那人你别走,且等一等。”

    而那老汉,发觉有人注意到他要离开,只怕被拦了下来,越发加快了脚步。

    沈文韬见状,顿时拧起了眉头。

    此人不是一品锅里头的人,且喊了之后非但没有停留,反而越发急匆匆的,一定也不是那些来送东西来的,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

    沈文韬记得前段时间还听闻旁人提及,说是有个饭庄,有那贼人趁着后院伙计们忙碌,只装作是来收泔水或者送菜蔬去的人,趁着众人不备,偷走了饭庄的许多钱财。

    而眼前此人形迹可疑,莫不是也是那等贼人不成?

    沈文韬想到这里,索性顾不得其他,只将手中的托盘随便放在地上,快步追上了那人,一把扭住了那人的胳膊:“方才喊你,莫不是不曾听到不成?”

    而那老汉冷不防被扭了胳膊,只觉得是一阵阵的疼,只“哎哟哎哟”的喊,一边更是道:“你且先放手。”

    “放手?”沈文韬冷笑起来:“那你得先老实交代交代,你到底偷拿了这里多少东西……”

    沈文韬话不曾说完,在看清那人的模样时,顿时如触电一般的松开了手,只惊道:“你……”

    “你是,吴大勺?”

    吴实也是顿时一愣。

    这个名字,也是许久不曾有人叫过他了。

    待他离开清水镇以后,因为不愿意想起从前种种,对外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外号,只对外介绍自己姓吴名实,而他做过活的饭庄酒楼,也顶多叫他一声老吴。

    吴大勺这个名字,吴实只以为往后应该是只存活在记忆之中,即便是再能听到,只怕也得是回到清水镇才有可能了,不曾想在这青阳府城中,还有人再叫他一声吴大勺。

    而既是这个人知道他吴大勺这个名字,必定便是从前认识的人,而瞧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吴实是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这也难怪,自吴大勺离开清水镇到现在,几乎已有两年的时间,沈文韬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个头窜了好大一截不说,人更是长得十分壮实,现在高高大大的模样,和从前那个小豆芽的模样几乎是判若两人,走在街上头,与他相熟的人的都很难认出他来,更何况是吴实这种并不算十分熟络,且当初还颇有过节之人。

    沈文韬看吴实也没认出他来,倒也是不以为然,只询问道:“你怎的在这里?还这样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还记得当年的过结,这个时候依旧是耿耿于怀,还想着坑害了我们,所以到这后厨里头来使坏?”

    从前的种种事情,沈文韬对这吴实可没有任何的好感,只觉得他是一个厨艺不精,却又倚老卖老,心眼狭窄,且不顾念旧情之人,也自然觉得这个吴实必定是能做出来这等事情来,因而毫不迟疑的便说了这样一番话。

    那吴实没有认出沈文韬来,只觉得这人说话说的有些奇怪,道:“你这人说话怎的这样莫名其妙,什么当年的过节?”

    说着,也不管沈文韬,只用力的挣脱他的手臂:“我当真不是来使坏了,我只是……”

    吴实顿了顿的,只道:“不与你说这么说了,我得赶紧走了。”说这话的便是要逃一样的打算离开。

    沈文韬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也越发觉得这吴实可疑,只绕过去拦在他的面前:“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说着更是冲院子里头喊道:“快些来几个人,将这个人拦下来。”

    先前杨绛关为了防止吴实觉得不妥离开,并没有声张,没有告诉大家这吴实的身份,因此许多人并不知道吴实的身份,现下听到沈文韬喊话,急忙跑了过去,将吴实拦了下来。

    吴实顿时被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十分的无奈,只道:“我想这是误会了。”

    “误会?我瞧着一丁点也不误会,你这吴大勺向来不做好事,这次必定也是如此。”沈文韬说罢,吩咐伙计:“暂且将他关了起来,得好好查看查看,是不是偷拿了咱们这的什么东西。”

    这话出口,伙计们自是听令。

    而吴实,顿时十分绝望。

    这些人摆明了将他当做了歹人,而他却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

    而且……

    好端端的为何就说他偷拿了东西了?

    莫不是,莫不是这个所谓的一品锅是个实打实的黑店,以请人来做活为诱饵,将人骗到这里之后,再给人安上偷盗等类的罪名,将人控制起来,回头“人赃并获”,逼迫他交出钱财,否则便要报官。

    到时候,万般无奈,只好息事宁人,破财免灾。

    吴实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更觉得不可以这样束手就擒,被人白白陷害,越发拼命的想往外逃。

    而沈文韬看吴实挣扎想逃,自然也就喊人索性先拿了绳子将吴实绑起来。

    后院里头,可谓是乱做了一团。

    而这边,杨绛关引着沈香苗慌忙的往后院里头走,一边更是道:“此人估摸着是担忧少爷还不曾安全,所以特地前来询问,我也是暂且先稳住了他,便赶紧着人去请姑娘,可巧碰着姑娘和少爷往一品锅这里来,当真是省了好大的功夫。”

第1127章 吴大勺

    “若是来的太迟了些的话,小的只怕此人觉得不对劲要走了呢……”杨绛关道。

    沈香苗笑道:“我也是与铁蛋一起到街上来买些东西来,顺便打算来铺子里头瞧上一瞧,和你所说的一样,当真是赶巧了。”

    “正所谓是缘分嘛。”杨绛关笑了起来:“这老哥与少爷有缘,所以当时才能碰巧救了少爷,随后咱们苦苦寻人不得,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也是……”

    缘分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杨绛关看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后院,顿时目瞪口呆:“这是出了何事?”

    “香苗姐,杨叔,你们来的正好。”沈文韬看到沈香苗与杨绛关等人过来,急忙跑过来,道:“吴大勺来捣乱来了。”

    “吴大勺?”沈香苗顿时一愣,片刻之后才想了起来有关吴大勺的前因后果。

    而杨绛关也是一怔。

    有关吴大勺的事情,他也是在沈文韬这里听说了一些的,知道是从前方怀仁所经营的月满楼的掌勺大厨,因为不满沈香苗的厨艺高深,处处寻衅滋事,最后竟是恼羞成怒,对沈香苗经营的沈记卤味店下了药,以求败坏她的招牌。

    而最终不顾许多人的劝阻,与情谊颇深的方怀仁产生口角,竟是离开月满楼,到了月满楼的死敌那里,最终也是一直郁郁不得志,远走他乡。

    对于这样的人,杨绛关很是不齿,觉得实在是心胸狭窄,背信弃义,因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吴大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现在听到沈文韬说吴大勺竟是寻到府城里头来捣乱,自是也有些不爽快,急忙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刚喊了人将他关起来,可这厮竟是不知好歹,装模作样竟是不肯承认,我正打算绑了他,然后好好询问一番呢。”沈文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边已经快被绑成粽子的吴实那边。

    杨绛关见了那人,又是一愣,慌忙道:“可是这个人,便是救了文忠少爷的那位老哥。”

    吴大勺救了铁蛋?

    是铁蛋口中说的那个,为了救他甚至不惜只身引开贼人的那个大好人?

    沈文韬是目瞪口呆,惊得下巴险些要掉在地上,甚至在看了吴实好一会儿之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可能,吴大勺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只怕是日头打西边出来的才行,不过话说过来的,莫不是这吴大勺看咱们在苦苦找寻恩人,所以想着冒名顶替,骗些钱财来?”

    听沈文韬这么一说,你这杨绛关也是有些怀疑了。

    这人是吴大勺,那便当真有可能了,毕竟这样的人,杨绛关都不太相信能做出来好事。

    而沈香苗,同样是眉头紧锁,盯向吴大勺。

    到是铁蛋,一看到吴大勺时,顿时眼前一亮,急忙扑了过来:“老伯,真的是你哎,你快看,我就是那日你救得那个孩童。”

    接着兴冲冲的向沈香苗喊道:“姐姐,文韬哥,这个老伯就是那日救我的人。”

    沈文韬再次几乎掉了下巴,只走到铁蛋跟前,道:“当真是此人,确定没有认错,那日你慌里慌张的,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毕竟铁蛋可是前后两三次的描述长相,让画师画了完全不同的人出来的,可见这记忆并不真切,说不准便有可能可能认错人了。

    “绝对不会错的。”铁道嘻嘻笑道:“这个老伯的下巴上头的疤痕,我是记得真真切切的,保准不会错,我还记得,这个老伯的手背上也有道疤痕。”

    铁蛋说着,伸手抓了吴大勺的手,只亮出来他的手背,让大家瞧上头的疤痕。

    若说是下巴上都有疤痕,可能是巧合,但两个地方都有疤痕,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众人的表情及心思,顿时都复杂起来。

    尤其是沈文韬的,依旧是不敢相信,但眼前铁蛋如此说,却也是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了,只不可置信的瞧着这一切。

    “你们快些松开老伯。”铁蛋喊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来捣乱的。”

    杨绛关见状,也是赶紧吩咐道:“快些松开,赶紧去搬了凳子,泡了茶水过去。”

    伙计们一看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便赶紧都松开了手,按照杨绛关所说,去搬凳子,倒茶水去了。

    一时间,被簇拥的吴大勺,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头。

    铁蛋挽着吴大勺的胳膊,不肯松开:“老伯,你这些时日都去哪里了,怎的找也找不到你?”

    “不过就是不想开店了,出去走走罢了。”吴大勺看着铁蛋那满脸的开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到你平安,我到是也放下心来了,原本我也怕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那样天黑也不认路的,若是一直找不到家,出了旁的事儿可怎么好,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看。”

    “既是人也平安,我也没旁的事儿,便告辞吧。”吴大勺站了起来,低着头便抬脚往外头走。

    这个模样,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而事实上,吴大勺也是想逃的。

    方才吴大勺没认出来沈文韬,但在看到沈香苗的时候,却是认了个清楚,顿时便想起来了曾经两年前的种种事情。

    自当时离开清水镇之后,吴大勺心里头也是带了气的,只觉得沈香苗可恶,方怀仁也是个拎不清的,整个月满楼都是墙头草,捧高踩低的小人……

    总之,就是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

    且觉得这所有的错,都是沈香苗的错,倘若她不出现在清水镇,不出现在月满楼,便没有那么多的风波周折,也就没有了他和方怀仁的争执。

    走的时候,是堵了气的,自然也想着将这口气给争出来,好让从前那些个都冷落他的人好好瞧一瞧,当初向着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是怎样的错。

    然而,意气风发的离了清水镇,索性直接到了这府城里头来,自是打算是一展拳脚,谋出个名堂来。

    只是这事实与所想,总是有了些许的差异。

第1128章 两清

    他本以为的找上一个知名酒楼,到那当了掌勺大厨,名扬府城。

    然而到了这里才晓得,府城和清水镇不是同样的地方,这府城的酒楼与清水镇的酒楼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这里所做的菜,许多他根本都不曾见过,更别说做了,而同样的菜,这边的厨子做出来的,无论是色泽,摆盘还是滋味,都要比他好上许多。

    几乎是没有酒楼肯用吴大勺当掌勺大厨,即便愿意用的,也只让他做些切墩儿等类的杂活,这让吴大勺心有不甘,但碍于生计,不得不暂且应下,也想着能够韬光养晦,再一鸣惊人。

    然而,在酒楼中呆的时间越长,却越让他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他年岁大了,且技艺不精,早已成为那被才人辈出的后生们比的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他若是在这里待着,那便是一辈子只能做一些杂活,再无任掌勺大厨的可能。

    于是吴大勺放弃在大酒楼待着,开始寻一些小饭庄,或者街头小摊小店的,打算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但吴大勺脾气大,又是刚愎自用,不听掌柜的劝阻,凡事只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如此到是十分容易惹怒了掌柜,更是因为厨艺也不算特别精巧,最终被那饭庄的掌柜的给撵了出去。

    起初第一次如此时,吴大勺只觉得是那饭庄掌柜看生意略好一些便卸磨杀驴,觉得是那人薄情寡义,但几次三番如此之后,吴大勺也不得想到大约是和他有关。

    一年多的时间内,几乎是在府城里头的绝大多数饭庄酒楼待过,同时也是绝无例外的,和里头的人都处不来,无论是掌柜的也好,里头管事也罢,甚至连伙计们,总有不对付的,而最终自然也是不欢而散,不是被撵了出来,便是他赌气离去。

    府城就这么大,里头饭庄与酒楼也就那么多,同行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圈子自然是小的很,像吴大勺这样的,越发是坏事传千里,很快整个青阳府内的大小酒楼饭庄都知道了吴大勺的德行,再不敢用了吴大勺。

    一时之间,吴大勺连个生计也都讨不到了。

    若是一家吧,那还能说是对方的错,可若是所有人都这般,也只能说明他自己的问题了。

    吴大勺到是越发感觉的到,大约这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加上那嚣张跋扈的性子,经过这么久的磨难,渐渐的磨平,也越发的明白,自己的错处与不足。

    渐渐的,吴大勺到是能够知晓了。

    知晓从前是他的嫉妒与狭隘,迁怒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更是做出那等下药和投靠死对头的事情,令方怀仁寒心,令所有人失望,最终还执迷不悟,只以为是所有人对不住他,还自以为是的远走高飞……

    只以为自己这次出走不过是韬光养晦,往后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去,却是不曾想,眼前的现实种种,只能是让他越发的认识到,从前的那些是多可笑。

    吴大勺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自然是想从头再来,打算潜下心来,好好的做活,多从那些自己从前看不起的那些人身上也学学新的菜式。

    然而,从前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几乎是将路走的死死的,一应的饭庄酒楼,一看到吴大勺这个人,都是闭门不见,根本不容他有半分解释的余地。

    无奈之下,吴大勺也想过自己摆了摊位,卖些吃食什么的,但从前得罪过的人不少,且同行之间更是见不得有人分了钱去,这寻衅滋事之人自然也不乏少数,吴大勺的摊位自然很快也就开不下去了。

    最终,吴大勺不得不将这摊位,开到了远离府城乡镇的官道边上,只好靠天吃饭,勉强糊口。

    平日里生意冷清,自然是闲暇功夫多,大把的时间闲着,也就越发的让人爱想东想西。

    吴大勺能想的便是从前种种,而越想,也越觉得自己从前糊涂,这内疚与悔意也就越浓。

    时日长了,按道理来说从前的事情过去许久,总归是淡忘一些,忘却些该忘的事情,可在吴大勺这里这句话却是完全不应验,那些事情,宛若是陈酒一般,时间越长,这酒反而是越发的滋味浓郁,让他越发忘不掉,记得也越深。

    现如今,再看到沈香苗之时,从前的种种事情,一股脑的全部都涌上了心头,让他心中感慨万千,懊恼和悔意几乎是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明。

    且,到底是当初他对不住沈香苗,心中有愧,现如今再看到沈香苗,心里头也是愧意十足,只想着赶紧离去,便似逃也似的想走。

    沈香苗则是走了两步上前,道:“这个,还当真不是从前认识的那个吴大勺了呢。”

    这番话,让吴大勺略怔了一怔,脚步停滞。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沈香苗走到了吴大勺的跟前,接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那吴大勺也是惊慌不已:“这,这是做什么?”

    沈香苗并不言语,只向吴大勺跪拜行了大礼,直起身来之时,朗声道:“这一拜,是多谢您对小弟的救命之恩,幼弟被绑,若不是您舍命相救,必定糟了歹人毒手,或者卖到他处,从此再难相见。”

    “这一救并非是救了幼弟性命,乃是救了全家人的性命,我沈香苗在此谢过您的大恩大德。”

    沈香苗说罢,又是一拜。

    “可,可是……”吴大勺连连摆手:“是我从前做错了种种,是我对不住你们,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补偿从前种种的错事吧,这样我心里头也能坦然许多。”

    “一码归一码,从前之事,的确你有错处,但我也并未隐忍退让,向来都是有气必出的。”沈香苗说着,看向吴大勺的手背:“那道伤,不就是铁证?”

    那道伤疤,是当初与吴大勺发生争执之时,沈香苗用刀所伤,而到现在那道疤痕还如此明显,可见当初她当时下手也是极重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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