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苟富贵勿相忘
吧唧一声。
江怀鹿抱着的少年突的凭空消失,江怀鹿猛地下坠,直接跌坐在地。
一脸迷茫的看着气势汹汹的乡村一霸冲她而来。
“啊!”江怀鹿正要尖叫出声,便叫朱婆婆立马上前,将那鹅脖子紧紧抓住。那大鹅扑腾扑腾着翅膀,掉了满地的鹅毛。
“惊扰主子了。”朱婆婆吓得满头大汗,急忙将越狱而出的大鹅拖了回去。
“鹅鹅鹅,曲项向天割,拔毛烧开水,点火盖上锅。炖了吧。”江怀鹿气急,她堂堂一个救世主,丢这么大的脸,她老脸往哪搁?
朱婆婆见她头上两个小揪揪都沾着几根鹅毛,只觉又喜又惊。
“是是是,一半酱卤,一半红烧。”说完,又瞧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神明不偏爱世人,拯救苍生,众人放心。
但若是天下的生死掌控在一个孩子手中,恐怕这天下该大乱了。
朱婆婆知晓此事厉害,自然不敢往外吐露半句话。
当然,说了恐怕也没人信。
她也不知,但凡属于江怀鹿之人,皆入了金册。但凡她背主,瞬间便会被上天抹杀,不留半点痕迹。
江怀鹿瞧见朱婆婆走远了,这才怔怔的看着空旷的角落。
抬头看了眼大梁,梁上空落落的,没有半分踪迹。
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她又趴在地上瞧瞧那些缝隙处。
猛地又想起了陆姜那句,你是不是把老子当狗了,还藏菩萨莲座底下呢?
嘴里嘀嘀咕咕道:“我可不是嘲讽你是狗,是你最凭空消失的啊。奇怪了,怎么就不见了呢?人呢?”
江怀鹿满脸惊异,那陆姜哥哥不能离开她太远,绝不是自己跑了。
且方才他整个人消失时,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波动。
“咦,难道他找到回肉身的契机了?”江怀鹿摸着后脑勺一脸惊讶。
“苟富贵勿相忘,陆姜哥哥,苟富贵勿相忘啊!!!”江怀鹿扯着喉咙便开始对着上空大喊,说好的你大好了,就要帮我除邪祟的!!
“只怕是陆姜哥哥府上有人想出了救命的法子。”江怀鹿双眼微亮,一边说还一边肯定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陆怀姜,却是感觉身子一震极速下坠。
让他狠皱着眉头,死死的闭着眼,眼前才少了几分眩晕感。
感觉身子落回地面,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低叹。
“姜弟怎么还不醒来?元修虽身为父皇长子,理应为天下效力。但姜弟才是大周太子,治理天下最为名正言顺。”
说话的男子声音极其沉痛,似乎还满是抗拒。
“只要宜安能够醒来,元修愿付出一切代价。”
“元修如今能做的,只能掩下这份担忧,勉强替宜安打理这东宫事务……”陆元修乃是皇室长子,匆匆回受召回京,还未梳洗便急匆匆来了东宫。
好一派兄弟情深。
明明两人几年未见,且他多年不得返京,还是因为陆怀姜殿下。
此话倒是有些好笑了。
几个月来,皇后消瘦的凤袍都宽大了,风一吹空荡荡的。瞧见林贵妃眉眼含笑的看着大皇子,几乎恨得咬碎了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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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邪祟醒了
皇帝这三个月重回朝堂,却也不得不震惊,曾经在他手中蹦跶极欢的世家。
在他儿子手中,乖巧的如同鹌鹑。
“元修不必妄自菲薄,你们兄弟二人自当情同手足。这天下是陆家的天下,宜安如今昏睡不醒,你作为长兄,自当从旁辅助。”
皇帝轻咳一声,林贵妃顺从的上前替他揉着眉心。
云皇后看了一眼,嘴角轻扯,掩住微讽。
以前林贵妃恃宠而骄,可从来拉不下身段做这些下人做的活儿。如今,倒也舍得下身段了。
云皇后看向榻上儿子,心痛不已。
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明白,这皇后之位是轮不到她来做的。
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儿子。
儿子聪慧极妖,她害怕她恐惧,却也舍不下这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经过几年的捶打,大皇子如今已变得沉稳严肃。
皇帝看向他,眼神微深,却也没多说什么。
“儿臣明白,宜安昏迷三月有余,民间隐有猜测,朝堂也动荡不稳。近几日还有老臣要另立储君,大周动荡不安。”陆元修端的是一副风光霁月,说起另立储君,半点没有旁的心思。
似乎只担忧大周的动荡不安。
可朝堂上要另立储君的风声,都是在他回来之后才隐隐出现的。
皇帝沉吟片刻,嗯了一声。
林贵妃眼底含着笑意,看了一眼皇后,瞧见她那身凤袍,不由闪过几分嫉恨。
当年她什么都筹谋好了,只恨呐,只恨低估了陆怀姜。
当年陆怀姜出生之时,皇儿在朝中呼声已经极高。她从未料想过,没有权势没有人脉的云贵妃有朝一日,仅能凭着儿子,一跃而上。
“元修能替陛下分忧便好。元修离家多年却从不曾枉费学业,日日苦读。如今总算能派上用场。娘娘可不许多心,元修这孩子,素来心中只有天下,只有大业。只盼着咱们大周好呢。”
“瞧瞧这傻小子,为了能报效大周,这般年纪了妻妾都无一个。”林贵妃隐隐擦了擦眼角的泪。
皇后低笑一声,一语不发。
这天下,盼着她儿醒来的,恐怕没有一人!
便是陛下,除了一开始的悲恸,如今都重新在陆元修身上找到了父子之情。
“只要宜安醒来,元修必定将手上的一切无数归还,这孩子他啊,就没别的心思。”林贵妃话音刚落,便听得纱账内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多谢贵妃娘娘金口,太子殿下,醒了……”
宫人满脸惊喜,大喊一声。
皇后猛地站起身,喜极而泣,急匆匆的便入了纱账内。
林贵妃却是猛地咬了舌尖,口腔内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与陆元修对视一眼,两人皆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陆元修更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死死的抵着舌尖,才能制住那声怒骂。
他谋划多时,只为趁陆怀姜昏睡之事割据一切,他,他怎会,醒的如此及时??
就在他即将暂代太子职责时,突然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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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天下是鹿鹿的,谁都别想抢!
第165章 你终究是臣
陆怀姜醒来时,有半分的怔忪。
宫人扶着他还未坐起身,皇后便急忙接手,在他腰间垫了个枕头,满是泪眼的看着他。
皇后眼泪直落,三个多月了,她的太子终于醒了。
陆怀姜抬眸扫去,皇帝瞧见他那双冷静的骇人的眸子顿了顿。
“醒来便好。你这大病一场,朝堂都乱了。你母后三个多月更是衣不解带的照看着你。”皇帝眉心微皱,儿子醒来到底是大喜事,又急忙咧开了嘴。
陆怀姜不由想起,自己离开前那小丫头挂在他身上的模样。
哎呀,只怕是一屁股跌坐在地,还被那扁毛畜生吓哭了吧?
皇后呆呆的看着他,皇儿生来便无同理心,皇帝当年更是因为此事一直犹豫要不要立他为太子。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并不是一件大好之事。
作为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更不是好事。
民众凄苦,他不为所动。民众愤怒,他无动于衷,长久之下必失民心。
可此刻,皇儿眼角柔和,嘴角轻弯,竟是有几分愉悦之相。
皇后当真是要欢喜的哭出来。
“儿臣多谢父皇,多谢母后。儿臣这一觉不过是睡长些罢了。”
说完,眼神跃过帝后,看向大皇子和林贵妃。
当年大皇子被他发配去极寒之地做闲散王爷,且还说明若无特赦不可回京。
如今陛下亲自降旨召回,倒也无话可说。
“方才宜安醒来好一会,听得贵妃娘娘和元修哥哥对暂代东宫事务颇有推辞,此事劳烦元修哥哥。是宜安的不是。”
“既然大哥和贵妃娘娘皆是如此勉强,宜安倒不好劳烦二位。既如此,东宫事务一应送到本宫跟前吧。”
陆元修的眉头狠狠一压,林贵妃看了他一眼,陆元修面上才带了些喜意。
“太子殿下昏睡许久,只怕身子还要将养一段时日。不必操劳事务,一切有元修。父皇已将令牌赐予元修……”陆元修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陆怀姜却是轻轻的扫了他一眼。
那轻飘飘的一撇,好似从未将陆元修看在眼里。
“令牌在何处,并无差别。只要宜安人在,令牌皆是无用之物。”
他所带出来的人,这天下,只认他!
轻轻一句话,让陆元修猛地变了脸色。
怀中求之不得的令牌,竟像是灼人一般,又像是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们,只认陆宜安!
陆怀姜语气依然冷淡,即便是对着皇帝二人都没几分好脸色。
“元修说的不错,你身子确实需要好好养养。”皇帝不赞同的看着他,三个多月,他这身子瘦了太多。
陆怀姜却是慵懒一笑:“父皇,宜安一句话便能办成的事。元修哥哥只怕需要动辄十句百句,千句。宜安一个眼神便能办妥之事,元修哥哥只怕需要各大部门相互配合才勉力能成。何苦如此。”
只要本宫在,尔等,终究是臣!
皇帝一怔。
丝毫未去看陆元修苍白的脸色。
是了。
朝臣皆畏惧陆怀姜成性,只怕他醒来的消息传出去,朝臣都能痛哭三日。
第166章 黑暗重新笼罩
陆怀姜醒了。
转瞬便传遍了京城。
他三个月前昏迷那日,不少人开坛设香案,感谢上苍带走祸害。
今日醒来,全城悲恸。
但谁也不敢吱声,反倒是不少老臣当朝落泪,直言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瞧见陆怀姜殿下被人抬上椅子听政时,整个朝堂又忽的安静下来。
还有两个老臣没能及时止住悲痛,还打了个哭嗝。
吓得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瞧见一旁低了半个头的太子,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太监尖利的嗓音高声唱着,前几日为了怀姜殿下,为了元修皇子一事,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甚至还将皇帝气的退了朝。
今儿,半点看不到这三个月的紧张气氛。
陆怀姜懒散的靠在雕花椅上,少年面色还有些久病的苍白,剑眉斜飞入鬓,浓厚如墨。
生的那叫一个俊俏,但无一人敢多看他两眼。
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堂前,竟是逼的那些老臣不敢吭声。
皇帝揉了揉眉心,上朝自然不可能带林贵妃。
“前些日子,另立储君一事,你们可商量出章程了?今日,恰好怀姜已醒,便直说吧。”不得不说,皇帝这几年不理朝政俨然被儿子架空。
但真正享乐了几年,如今被朝臣倒是吵得头都大了。
现在多好,安静如鸡。
随着皇帝这句话,满朝文武齐刷刷哆嗦了一下。
上一个当着殿下说他冷漠嗜血,不配为君,扭头全家都被发配边疆了。谁敢啊?谁敢啊?
一个个哀怨的看了眼皇帝,你这是要将朝臣往火坑里推啊。
“林大人?”皇帝点了一个前几日蹦跶最欢的,这位还是林贵妃嫡亲哥哥,陆元修亲舅舅。
林大人噗通一声跪下了,擦了擦额间的汗。
“臣那侄子蠢笨如斯,二十的年纪了,连个婚配也无。实在不配担当大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林大人义正言辞。
皇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前日,你明明说的是,臣那侄子为忧心国事,这般年纪无心风月,只愿为天下分忧。
这扭头,咋从云端坠下凡间了?
“王大人?”
“陈大人?”
“谢大人?”
皇帝慢吞吞点了好几个,噗通噗通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一排在地上。
吓得大汗淋漓,不住的擦冷汗。
“听说,本宫昏睡三月,朝臣三月都在设香案?是求上天将本宫接走?”陆怀姜眉眼轻眯,若不是那小丫头,只怕自己还被关在救世殿中。
这下好了,一句话,朝臣全都战战兢兢跪下了。
陆怀姜不由勾唇,瞧着,这是满朝文武都设香案了?
可越是如此,他越开心。
他就喜欢众人恨他怕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臣不敢臣不敢,臣为殿下祈福之心,日月可鉴啊。”众多老臣齐刷刷喊道,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妖孽,他们可惹不得。
陆怀姜殿下又回来了。
此事如同乌云一般,死死的笼罩在京城上空。
也不知有何人能收了这个妖孽,还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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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聪明绝顶
江怀鹿这几日消瘦了不少。
即便是吃着铁锅炖大鹅,那大鹅腿比她脸都大,这家伙也不大开心。
“哎……”江怀鹿幽幽的叹了口气,抓着鹅腿蹲在大门口,满脸忧愁。
夏氏看了心下好笑:“你妹妹小小年纪便唉声叹气,只怕要长不高。”声音故意提了几分,说给门口那小姑娘听呢。
“也不知四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忧愁的。”夏氏不由发笑。
江怀安不由莞尔:“娘,四十岁有四十岁的烦恼,二十岁有二十岁的烦恼。四岁,大概也是有烦恼的吧。前几日那温家双胞胎,不还因为谁跟谁玩的好一些,两人吵架呢。昨儿对面那户四岁小公子,不还因为抓到的蛐蛐儿没鹿鹿抓到的大,哭了一场么?”
“鹿鹿聪慧绝顶,想来不至于这般……稚气?”夏氏顿了顿,语气微疑。
谁知江怀鹿抓着鸡腿猛地转过头来:“娘,我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小姑娘声音清脆,语气满是怒意。
“谁骂你了?聪慧绝顶夸你呢。”江怀安上前指着她脑门点了点头。
江怀鹿低着头嘟囔着:“明明就不是好词儿,聪慧绝顶聪慧绝顶,那不是聪慧的头发都掉光了的意思么?”
江怀安不禁扶额长叹。
妹妹这,这记忆超群,可她因着年岁小,总是理解不了其意。
好……
好生惆怅啊。
“快去洗洗手,看看你这手你这脸,满嘴是油。对了,你祖母上次求的平安符拿回来了。你哥哥下午要当值,你去拿吧。晚上娘来接你。”夏氏语气微顿,江家老宅那边还不知她们搬来了此处。
如今,据说忙着娶新妇呢。
“哥哥等会送我过去,忙完再来接我就好了。娘不想去就不去。”江怀鹿是知道爹娘和离了的,自然不愿母亲过去受气。
夏氏轻轻应了一声。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她自然也不会再想着从前。
她只盼能将两个孩子养大,便安心了。
江怀安给妹妹擦了脸颊,擦了手。又换了身衣裳,如今十月的天已经冷起来了。
夏氏女红不错,她的衣裳几乎都是夏氏所做。
此刻给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短袄,脖子边还有一圈白狐狸毛,小姑娘精致的脸颊包围其中。粉雕玉琢,潋滟如画。
“娘,我们先出去了。这几日鹿鹿食欲不好,再给她炖些开胃的汤水吧。”江怀安说完便牵着妹妹离家。
他倒也没多问鹿鹿怎么了,小姑娘自有小姑娘的性子。
她想说必定会说的,她不说,自然也有她的小秘密。
江怀安本就不是那等追根寻底之人。
江怀鹿偷偷瞄了眼哥哥,瞧见哥哥并未多问,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自以为没露出什么马脚。
毕竟她的小伙伴是半个阴魂,此事她从未不曾透露过。
“鹿鹿如今不再瞧见那些不该见的东西了吧?”江怀安突的想起妹妹来荒都途中,迷雾中瞧见的两个阴差。
江怀鹿垂着眸:“若是瞧见,鹿鹿只怕就叫起来了。”说完笑嘻嘻的看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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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他那胆小又娇气的妹妹
江怀安一想,这倒也是。
妹妹才四岁,若真瞧见那等污秽丑陋之物,只怕早又哭又叫了。
这小丫头,娇气又胆小的紧。
而此刻他娇气胆小还体弱的妹妹,正一眼朝着经过的阴差横过去。
唇红齿白的小人儿,愣是将外界闻风丧胆的阴差,吓跪了一地。
是的,她胆小。
江怀鹿一脸老实的跟在哥哥身后,大手牵着小手,她多老实啊。
“怀安回来了?你祖母知晓你今日要回,早早便让怀萦买好了菜。你……”江老爷子正好背着手出门,瞧见江怀安两兄妹眼底一喜。
两人对着老爷子行了一礼,纷纷叫道:“祖父。”
“好,好。夏氏将你们教的极好。祖父……”老爷子突的叹了口气,长孙一直是江家倾力培养的孩子。
可如今,一家子四分五裂,老爷子心中如何不叹。
“是祖父没教好你爹。没管好祖母。”老爷子自诩读书人,只要府上不出大乱子,男子几乎不管后宅事。
在荒都路上,老太太妄图用江怀鹿祭祀邪祟,他不可忍。
他可以站在老太太对立面。
但府上杂事,却不是他一个男人时时关注的。
他所想,皆是重回京城,他所念,皆是江家再登高峰。他已年迈,却不得不肩负起重新带江家回京的重任。
他对后宅的疏忽,也导致了长子和长媳之间的间隙,如今怕是再也无法弥补了。
“祖父严重了。怀安依然是江家子孙。爹和娘,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江怀安怨爹怨老太太,但并不怨恨老爷子。
老爷子一个公公,便是再细心,也不会管到儿子儿媳房中事。
江家这些年如履薄冰,全靠祖父撑着。
老爷子这般年岁,在京城都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如今还要为江家站出来。
“殿下昏睡许久,大皇子只怕要重掌朝堂势力。荒都城这段时日蠢蠢欲动,不少人请了我去授业解惑。你若是有何不懂,便来问我。”
江怀安回了声是,老爷子这才背着手慢慢的走了。
江怀安眸子微深,若大皇子重新掌权,只怕江家也能特赦。流放罪民,要重回京城,极难。但若是开恩允许科考,这才是长远之路。
毕竟这里许多人,都是拜在陆怀姜这少年手中!
而祖父是最近流放的,最懂朝堂局势。自然有用得上的时候。
“鹿鹿进去吧。哥哥便不去了。”江怀安神色淡漠,他是不怨祖父,但不代表他对江家旁人也毫无芥蒂。
之前便说好,江怀鹿许久未曾归家,拿了平安符吃顿晚膳便回去。
江怀鹿点了头,直到她入了门,江怀安才脚步匆匆的往城门处赶去。
“鹿鹿回来了?你这孩子,可是三个月没回家了吧?便是嫂子和离了,也不该拘着两个孩子回家了。”刚进门,便听得源氏抱着孩子,笑眯眯的说道。
江怀萦看了她一眼,素来不将江怀鹿看在眼里的她,此刻竟多了几分隐晦的笑意。
“大伯母有所怨言,只怕不让鹿鹿回家,鹿鹿也没办法的。她还是个孩子。”江怀萦笑着道,只是不留痕迹的又给夏氏上了眼药。
果然,前世江怀鹿出事后江家二房便起来了,江家也遇到了机会。
只怕大房妨碍到了江家气运呢。
第169章 菩萨都救不了你
“娘亲没管着我啊。”江怀鹿大喇喇的进了门。
“娘时常问我要不要回来,鹿鹿才不想回呢。呐,地上脏兮兮的,鹿鹿才不想来呢。”江怀鹿嫌弃的撇了撇嘴,用脚扒拉扒拉着地面。
她今天故意穿了件漂亮的袄子,就是为了告诉她们,鹿鹿过的好!
“还呆站着做什么?这地面还不快去扫了。待会让人家看了笑话。”老太太正好从房中出来,瞧见江怀鹿那干净白皙的小脸,再看她干干净净不带丝毫褶皱的衣裳。
不由瞪了眼源氏。
自从夏氏走了,衣裳便交给了源氏。
源氏力气小,总是洗不干净。
好几次老爷子都怒气冲冲的回来发火。
江怀萦听到斥责脸色微变,只是不知为何隐忍了下来,反倒是抓起笤帚认认真真清扫起来。
江怀鹿撇了撇嘴,没了我娘,瞧你们过得什么日子。
“祖母,我们的平安符呢?”江怀鹿仰着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瞧见她那张脸,当真是生的极好。
但想起如今江家的状况,老太太不由垂了眼睑。遮住了眼中的思绪万千。
“平安符是托人一起求的,祖母带你去拿。你这身衣裳……”老太太本想让她换一身红色衣裙,但自己准备的似乎比她身上的料子差了不知多少。
且……
江怀鹿三个月,竟是长了一圈,那衣裙也小了,只能作罢。
老太太扫了一眼,源氏哄着孩子急忙去了偏房。
“怀萦陪祖母一块吧。”怀萦见老太太的目光看来,便知她怕自己哄不了江怀鹿,只笑着道。
三人出了门,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
“拿个平安符还要跑这么远,鹿鹿还要回家陪娘呢。鹿鹿又不是你们这么闲……”小姑娘一脸嫌弃,甚至在江怀萦坐上马车时,她还捏着鼻子高声叫了起来。
“怀萦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家里是养黄鼠狼了吗?”小姑娘眼睛溜圆,因着年岁小,不懂掩饰。
还鄙夷的咦了一声,然后捏着鼻子坐远了几分。
江怀萦那张脸登时通红,几乎快要烧起来。
“什么味道啊,怀萦哪里养什么黄鼠狼……”说着说着脸色剧变,猛地发白。
自从她在迷雾中坏了那黄鼠狼的道行,她夜夜都能梦见黄鼠狼讨债。
江怀萦白着脸不敢吭声。
老太太微闭着眸子,偶尔眼神打量着江怀鹿,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偶尔有一闪而过的歉意,但很快又被狠劲所代替。
“阿弥陀佛。”老太太不知何时开始捻起了佛珠,好似这样才能驱散她心中那几分愧疚,说是愧疚,更多的是恐惧吧。
小怀鹿偏头看着她:“祖母,行一件善事,比念百句经文有用呢。”
“祖母若是行下恶事,便是此生青灯古佛相伴,将来也是少不了下油锅的。所以啊,祖母可不能行恶事哦。”小姑娘声音清脆悦耳,但说出口的话却让老太太心尖尖不断的发疼。
好似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告诉她,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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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头七
老太太捏着佛珠的手轻颤。
嘴唇苍白,满脸惊惧的看着江怀鹿。
她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此事她瞒的死紧,除了江怀萦和自己,江家人一概不知。
老爷子最近对她与夏氏起冲突颇有微词,但在荒都老爷子力不从心,却也管的不多。她才险险的将此事隐瞒下来。
至于江怀萦,那夫人本就是江怀萦先认识的。
源氏,怕她走漏了风声,自然不曾告诉她。
但江玉白和江老爷子时常在外做事,老太太和江怀萦在家中时不时露出来的两句,源氏和江玉清有没有感觉出来,便不得而知了。
横竖,他们明面上是不知情的。
“祖母,您为了江家付出这般多,让怀萦情何以堪。”江怀萦突的拉住了老太太手臂,挡住了老太太的视线。
“若是大伯父再不领情,怀萦都是不依的。”
“便是要下地狱,让怀萦替祖母下地狱吧。怀萦只愿江家好。”江怀萦拉着老太太的臂膀,轻轻擦了擦眼角,一字一顿的看着老太太道。
老太太心下感触,这才摒弃了那几分不该有的愧疚和心虚。
她是为了江家,对,她是为了江家!
老太太紧抿着唇,深深的吸了口气。
只是不知为何,她这心底总有些不安。好似有什么灾难要发生。
“鹿鹿啊,那昏庸无道的太子殿下昏迷了。只待大皇子重掌皇权,咱们江家就有回京的希望了。”迫于陆怀姜的压力,江阁老那些学子没一个敢求情的。
但大皇子重回朝堂,势必会将那些受太子打压的朝臣召回京城。
荒都这些人,都将是助力啊。
这里大多是得罪了太子,大皇子只怕会尽数拉拢。
一些得大皇子重用之人会直接召回京。其余的会特赦天下,至少不是戴罪之身,转头就能科举,将来依然是一条光明大道。
老太太这是未雨绸缪啊。
那李家嫡子,七岁早亡,不入祖坟。
李家是温家姻亲,温家可是荒都首富。据说产业遍布大周,甚至还有传言,温家本是皇商,只不过温家不愿承认罢了。
外界一直猜测,荒都温家与大周首富温家有所联系。
李家便是温家老太太的娘家,也是小李氏的娘家。
“鹿鹿,为了江家你愿意做出一点牺牲吗?”马车刚停,老太太便上前拉住了江怀鹿的手。死死的牵着她的手,好似担心她会逃跑一般。
“娘和哥哥说了,鹿鹿是个孩子,一般祈求四岁孩子帮忙,祈求四岁孩子做出牺牲的,都不是真心爱鹿鹿的。大人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要求助鹿鹿一个四岁孩子呢?”江怀鹿下马车时,不假思索道。
李家门口的众人纷纷抬眸望去。
仿佛响亮的一巴掌打在老太太脸上,让老太太脸色铁青。
对着江怀萦使了个眼色,江怀鹿这才半搀扶半禁锢一般抱住了她。
李家门口还挂着白绫,屋中隐隐传来痛哭的哀嚎。
今日正好头七还魂夜,倒是算计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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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婚配
李家七岁嫡子早夭,整个府上悲恸一片。
因着李家曾经也是京城世家被贬,祖坟尚在京城,便重新在荒都立了祠堂。
但孩子早夭是不吉利之事,自然不许入祠堂。
那夫人自然不愿。
“可怜我儿孤零零的在外做那孤魂野鬼,我如何能心安啊?祖坟入不了,祠堂入不了,如今不过是贫苦人家寻个命贱的小丫头伺候我儿。这又哪里出格了?”
“姑母,辰儿最是喜欢姑奶奶,您忍心让他在那坟中孤零零的害怕么?”杳夫人几乎哭的晕死过去,她为救世殿添金万两,那救世殿也不肯为辰儿相看ming婚,如今她只能另寻他人。
好在城中还有几个大师。
杳夫人并不在意什么大师不大师,只要能允辰儿ming魂,她什么都不在意。
那姑母,便是温家老太太。
娘家侄孙早夭,便早早回来了。
至于小李氏,上次被温如珠重伤,如今还在床上将养着,压根下不来床。
儿子也不知犯了什么邪,以前总是避开长女,如今却亲近又愧疚。那温如珠如今简直在府上横着走。
温老太太叹了口气,府上挂着些许白绫,白绫外还挂着不少红绸,贴着红双喜。
此刻太阳西斜,红白相间的灵堂,竟让人看了难受。
甚至带着几分诡异。
老太太是李家老爷子的嫡亲妹妹,当年两人年幼时便随着父辈流放。
几十年了。
温家本是大周皇商嫡亲一脉,只是被嫡长那支所害,才来了这荒都。
老太太很看重后辈儿孙,只要有人在,将来便有希望。
“既是如此,必要让那家人心甘情愿才是。不可强迫,此等事本就丧阴德。再者,也得挑好人家的姑娘,不然坏了李家风水。”温老太太轻声道,将杳氏扶了起来。
李老爷子如今年迈,早已不管世事。
李家老太太,便是温老夫人的嫂子,前几年便归了天。
如今只得她辈分高些了。
这才回了娘家主持这,婚事。
温老太太实际不愿的,但娘家有所求,她也不好推诿。只是不曾告诉儿子,儿子眼里容不得这些肮脏之物。
杳氏拿起白娟拭泪:“是,这等事怎么能勉强呢。那老太太是个面善的,府上儿媳却不懂事。带着儿女和离,又磋磨孩子。老太太想着,说给咱们辰儿,给她一笔钱,咱们李家也能暗中帮衬帮衬,也不算事。”
只需要让那姑娘与辰儿拜个天地即可。
“大师还给施了法,今日辰儿头七,恰好能让辰儿自行拜堂。不用抱着灵位拜堂。”杳氏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只等天黑,她的辰儿便要回来了。
温老太太即便是至亲,此刻身上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只看着李家大门大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牵着个冰雪可人的孩子进来。
那孩子不足大人腰高,似乎养的极好,生的憨态可掬。
此刻正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家一切,似乎很是懵懂。
只是,这张脸,好似有些眼熟?
仿佛在哪里看过似的。
第172章 红白喜事
温老太太瞧见江怀鹿的第一眼。
是眼前一亮。
她极少瞧见这般漂亮的孩子,好似上天将一切的美好都加诸于身,纷纷赠给了她。
那双黑眸看向她时,她甚至升起几分怜悯。
杳氏瞧见那孩子愣了一下,倒不是惊艳,反倒是觉得再好看也不配自己的儿子。
只是觉得这丫头,好似前几日在救世殿见过。
江怀萦摸了摸身上乍然而起的鸡皮疙瘩,这头七,四处都还挂着白绫。偏生又要给亡魂办婚事,那刺眼的白当众夹杂着一些大红色,让人浑身不适,甚至有种恐慌。
这诡异的气氛,江怀鹿丝毫察觉不到。
“鹿鹿,快来拜见老太太和夫人。”江老太太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江家虽然落魄了,但她却并不认为低人一头。
她江家,迟早有返京的一天。
只待那个恶魔死了!
江怀鹿倒也没跪,只浅浅的行了一礼,便天真的问道:“夫人,是你替鹿鹿和哥哥求了平安符吗?鹿鹿谢过夫人了。”
“只是鹿鹿出来已久,哥哥和娘亲要担心,拿了平安符鹿鹿便要回去了。”
小姑娘嘴唇微翘,这冰雪聪明的孩子不论生在谁家,都该极尽疼宠的。
温老太太不赞同的看了眼江老太太。
这孩子生的太好了,且那通身的气度,一看便是娇养起来的。
“你可知今儿是来做什么的?”温老太太皱眉问道。
江老太太看了眼杳氏,杳氏眉头一紧:“姑母,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您别吓着她,您别多问了。这位是鹿鹿的亲祖母,这是她的堂姐姐。她娘是个见钱眼开的,嫌弃她相公流放还闹了和离,只要带银子回去便可。”
江老太太一直没说话,只端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清茶。
江怀萦掏出户籍,给温家人看了江怀鹿在江家户籍上,这才点了头。
只是那温老太太到底有些不忍,又瞧见侄媳妇哭的厉害,不由扶头。
“罢了,我虽说是李家姑母,到底也出嫁多年。你们夫妻既然商量好,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温老太太看江老太太的眼神极其不满,若是常人贫苦也就罢了,可江家几人看着并不算是贫穷。
那小姑娘穿着打扮皆算富贵,她一个外人却也不好说什么。
“这等折福折寿之事,老太太看不得,看不得。你们若需要我时再唤我吧,我去外面透透气儿。”婚事需要证婚人,若是寻常婚事,拜爹娘即可。
但这不是寻常婚事,这是受上天所不容之事。老太太辈分最高,只能由老太太来压。
温家老太太的眼神让江氏不喜。
好似她是那等心狠手辣的老虔婆似的。
可谁又知道,她也是为了江家呢。
“什么折福折寿啊?”小怀鹿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这白绫上面还挂着红绸啊?像是喜事,又像是丧事。”小怀鹿拉了拉红绸,天下死人都归她管,说不得她还认识呢。
但此刻,府上众人没一人回答她。
明明喜事该正午时办,此刻天色将黑,李家却响起了迎亲的唢呐。
那唢呐既像是迎亲,又像是送葬,倒有些诡异。
第173章 她乃凤命
江怀鹿的问题没人替她回答。
江老太太满脸悲戚,似乎满怀愧疚,又似乎极其不忍。
也不知她是真愧疚,还是做给外人看。
杳氏也知此事有悖伦常,待那大师进门后,她便让人关上了李家大门。
“先换上喜服,再有半个时辰,小公子阴魂便要回府。如今阴兵日日巡逻,遵循生死各回各处。是不许阴魂回来现身的,等会我先遮掩阴兵耳目,让小公子得以回府现身。”
大师顿了顿:“此事有悖伦常,本道……”
杳氏很快接了话:“大师您不必忧虑,妇人都懂。等此事了结,必定给大师求来一份特赦。”
李家温家,在朝中皆有人,如今有人相投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牵涉那四岁孩子。
大师捏着一张红纸:“这便是那孩子的命格?”一边看一边走,只是,刚走两步,眉头便皱了起来。
杳氏正担心的看着门外,瞧见大师面色微变,忍不住问道:“大师,可有何不妥?”
大师微怔。
“这便是那孩子吧?”大师蹲下身,仔细端详那孩子,越看,越是心惊。
“不对啊,这孩子本该早夭之命。她应该死在你家公子之前啊,怎么会是如此命格?”大师心头微震,这明明是已死的命格啊。
江老太太一愣,江怀萦却是紧抿着唇。
可不是么?前世的江怀鹿四岁不到便死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她才改了命。
“这孩子原本该四岁不到早夭,母亲横死,父兄困苦一生才对。”这大师有几分本事,但越是如此才越心惊。
“胡说八道,我儿活的好好的!”老太太动了几分怒意。
她虽见不得夏氏,但长子却还是疼爱的。
“可是有克人之嫌?可明明前几日大师你相看时并未这般?”杳氏当即变了脸,若是要克人,岂不是害了辰儿,害了李家。
江老太太也脸色大变,难道是江怀鹿克江家?不然江家如何总是不走运?
大师微微摇头:“上次瞧见这八字,但并未相面。只知这命格奇特,不是早夭便是残疾,以为逃过一劫落了个残疾。但此刻瞧见她面相,才知并非。”
“她这命格极大,贵不可言。若是无法承受,那府上便会遭些难。承受不住便会夭。”
“按理来说,她家府上本该承受不住而溃败,她也会早夭。但如今,她那面相……”
“隐隐带有金光,若是仔细凝视,还会听见几分凤……”说道凤鸣,大师突然感觉一身寒凉,自知不能再说,这才闭了嘴。
“这孩子,将来贵不可言。”饶是那大师,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此女结ming婚,只怕使不得。”大师心惊不已,他在荒都城,居然看到了凤命之人!
这天下之后,高高在上的女子表率。
怎么可能!
大师惊得脸色一阵阵发白,这可使不得。
饶是江老太太也被唬了一跳,江怀鹿命格惊人,将来更是贵不可言。那今日之事……
杳氏心口却是不断的起伏,这可是泼天贵气。
若入了李家族谱,入了她儿碑文之上,那岂不是李家的气运?
杳氏兴奋的眼眶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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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无法承受的命格
江老太太有一瞬间的反悔。
命格极其贵重。
江怀萦却是死死的咬着下唇,看向江怀鹿的眼神满是嫉妒和憎恶。
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自己!
前世她一个早死之人,凭什么此生有这般贵重的命格。
这都是托了她的运气!
江怀萦恨得眼睛都红了。
那大师脸色却是不住的泛白,凤命,凤命!!
这孩子如今三四岁,陛下必定是等不得的。那便只有……
只有太子和大皇子中出现了。
想起大皇子如今二十,只怕不日便要迎娶正妻。即便是将来笑到最后,也不可能凤命落到她一个孩子身上。
与她年岁相差不大的,唯有……
大师几乎生生打了个寒颤。
世人敬畏陆怀姜殿下,也对他含着森森的恐惧。
那样一个毫无善心,对天下没有半分仁爱,没有半分同理心。甚至嗜杀成性,屠戮百姓之人,竟是,也会有爱人的一天。
大师呆呆的看着江怀鹿直打哆嗦。这怕是,殿下的命根子!
这只怕,便是陆怀姜殿下的命定之人!
杳氏看了眼大师,瞧见他眼底深深的忌惮,幽幽的看着辰儿灵堂。
“再是大富大贵又如何,在这荒都,若是走不出去,再大的富贵也只能去地下享。能回去才是正理……”杳氏看着老太太,再看了眼大师。
大师突的闭了嘴。
凤命代表着极高的气运,那将是这丫头一生的造化。可若是被他人所夺……
“老太太,咱们都是从京城流放出来的,此生,倾尽家族之力,也要誓死归京。回京,这才是造化呢,您说是不是?想来,江家一直保持中立,却突然遭此横祸,估摸着也是承受不住这丫头气运呢。”杳氏眯着眸子。
“今日我便将话放在此处,但凡大皇子掌权,李家便能保众人回京!”杳氏面上一傲。
若是依然太子当政,那李家只怕只能越发低调行事。
只因李家,从来便是大皇子的拥护之臣。
当年李家和林贵妃府上,一力推举大皇子为储君。
后来被陆怀姜所夺,李家便顶了罪名,流放荒都。而大皇子得以在极寒之地封王,但李家,却是誓死忠于大皇子的。
但凡大皇子恢复权势,第一个,召回的便该是李家。
江家一直处于中立,大皇子若是招贤纳才,江家只怕还得仰仗对方。江老太太掐了掐手掌心,心下的火热熄了几分。
江家曾经都承受不住,何况如今。
老太太看了眼江怀鹿,神色平静不少。
“鹿鹿,祖母给鹿鹿订了一门婚事。婚事后,鹿鹿长大便不能嫁于别人了,你是要上李家族谱的。”老太太语气温和,好似当真是一门顶好的亲事。
杳氏含笑不语。
“李家是好人,鹿鹿将来就不愁吃喝了。”老太太接过李家下人递来的朱砂,在她眉心点下了朱红。
这朱砂一点,越发衬得她钟灵毓秀,灵气逼人。
“鹿鹿都要有相公了吗?”江怀鹿一脸懵懂。
老太太生硬的移开了眸子,站起身。
第175章 她相公?
杳氏听得她这话,面上都少了几分悲伤。
脸上带起几分温柔。
“当然,成亲后便有了相公啊。”
杳氏温柔的看向灵堂中间,辰儿已经埋了。但牌位却是立在中间的。
“你看,那中间的灵位便是你相公的。他啊三天前已经埋了,今日是他的头七,是他的回魂夜。今夜你便能瞧见他了。”
“旁人结ming婚,都是要将女子活葬的。咱们李家是仁善之家,断不能坏了你的一生。只是与你有个名分,待我儿回来,你与他熟悉熟悉便是。只是,你这一生可就不能再许旁人了。将来死了,也要与我儿合葬,下去后也要尽心尽力伺候我儿。方不负李家对你的恩情,你可知道?”杳氏面上摆出几分和善,旁人都是用生人活葬,但她李家可不至于干这种事。
当然,前段时日大皇子有书信来往,也是让李家低调行事。
未免将来回京,被御史弹劾。
此话,杳氏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李家大恩?”江怀鹿迷迷茫茫的看着她。
“我家有吃有喝,我娘亲疼我爱我,哥哥护我珍视我。我又不吃你李家一粒米,我有什么恩情?谁欠了你的,你找谁就是啊。”
江怀鹿一脸你当我三岁孩子,好欺骗的表情。
杳氏这脸上登时挂不住了。
她知晓江老太太或许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但她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此刻强堆起笑容:“你这孩子,真会说笑话。你们是一家人,哪分什么你我呢。”
夕阳西斜,最后一丝阳光也隐入了地平线,天色陡然暗沉下来。
“我要回去了,我哥哥快来接我了。”江怀鹿嘴巴一撅,便从江老太太身边跃过,准备出门。
只是刚走到大门口。
哐当一声……
一阵阴风袭面而来。
阴森露骨,好似能卷起一丝丝凉意。
大师看了看李家,再看了看那无辜稚儿。
荒都城中谁人不想回京,为了回京,便是下地狱便是违背良心又如何。如今,只能对不起那孩子了,要怪,只怪命运弄人。
只要能回京!
大师面上微狠。
只要入了这李家碑文之上,入了李家族谱,她便是有主之人。
如今她还年幼,尚在荒都,那太子殿下必定与她还未相识。等相识之时,她却是有夫之妇,便是太子殿下也无可奈何。
“大师,是不是我儿回来了?是不是我儿回来了?”杳氏面上狂喜。
江老太太感觉到府上阴森,眉心有些不适。
江怀萦更是抱着臂膀四处打量,眼神微有些惶恐。
“啊!”江怀萦抖了一下,好似有谁摸了她一下,让她猛地弹了起来。
江怀萦惊恐的捂着臀部,好似有一双手碰了她。
杳氏却是喜极而泣:“我儿调皮捣蛋,必定是他回来了。”说完便四处喊道辰儿辰儿。
江怀萦脸色一黑,调皮?
李家嫡幼子,自小被宠坏了,顽劣不堪。即便是七岁小儿,却不是个心善的。
便是外城那些摆摊的小摊贩,都被他捉弄过无数回。
第176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江怀萦一时间脸色极其难看。
那小子甚至在她臀部捏了一把。
脸色阴沉。
“我儿还小,还是个孩子呢,今年刚满七岁,八岁未满呢。并没有那些臭男人的坏心思。江姑娘莫要生气,他啊,只是死的太早,心中不悦罢了。”杳氏看了眼江怀萦。
江怀萦强笑了一声。
没有坏心思。
呵,没有坏心思还懂ming婚。
没有坏心思,那他院中那个杖毙的丫鬟怎么回事?
江怀萦是听说过的,就在几个月前,那七八岁的孩子进了小丫鬟的房间。拿了小丫鬟的亵衣,被杳氏当众抓获。
非说那小丫头带歪了公子,硬生生将那丫鬟杖毙。
最后那小子的死,也是因着丫鬟的哥哥在他出行之际,被他一刀捅死。
“祖母,怀萦先在外守着吧。只怕怀安哥哥要来接人,等会爹和祖父也怕要找来了。”江怀萦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
老太太倒也对那李家小儿没什么好感:“你去吧。至多半个时辰,我便将人带出来。”
说完顿了顿:“不可让你怀安哥哥,你祖父知晓。”
江怀萦点了点头,忌惮又嫌恶的看了眼灵堂,便皱着眉往门口走去。
“怀萦便出去探一探。”说完,看了眼江怀鹿便顺势开门。
江怀鹿抬手抓住她的衣角:“怀萦姐姐……我要回家了,哥哥和娘亲在寻我。”语气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鹿。
江怀萦淡漠的将她推开,小姑娘一个不稳便跌坐在地。
哐当,江怀萦冷漠离去。
“鹿鹿不可以伤人的,鹿鹿不愿意伤人的。”江怀鹿低喃着。小姑娘的异样谁都没有发现。
“大师,快让我儿现身。”杳氏按捺不住激动,又是擦泪又是兴奋。
大师当即在香案前做法。
风云微动,微风卷着黄叶打着旋儿的落下。
角落处,一个穿着白衣,脸颊胖成一团,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胖公子站在此处。
江怀鹿第一时间皱了眉头。
杨巅峰也是个胖墩墩,在他在这李公子面前却是差了不少。
杨巅峰胖的可爱,李公子胖的油腻。
身前还有个血糊糊大洞,只怕是被人捅死留下的伤痕。
“娘,我要方才那个漂亮姐姐,我要那个漂亮姐姐!”小阴魂一现身,便喊叫起来。
杳氏心疼的直落泪:“娘的宝贝心肝啊,方才那姑娘容貌一般,娘还看不上呢。你瞧,娘给你找了个什么?”说完,便将角落的江怀鹿推出来。
冰雪可爱的江怀鹿,让阴魂眼睛一亮。
“我儿俊秀之才,她年岁与你相当,又生的精致,这才配我儿。”杳氏擦了擦泪,儿子早夭,她只想将一切都捧到儿子跟前。
“快将她埋了,娘快将她埋了。我要与她葬在一起。娘!”那阴魂顿时咧着满口血牙笑了起来,甚至试图上手捏一捏江怀鹿的脸。
江怀鹿后退一步:“可是他不配。”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俊秀之才?”江怀鹿脸都黑了,配得上俊秀的,勉强也就,也就陆姜哥哥吧。
“生的满脸油腻,肥头大耳,脸上的肉挤的眼睛都没了。夫人你是瞎了吗?”
第177章 一场惊世骇俗的婚礼
“鹿鹿生的这般好看,这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不,他侮辱了牛粪!牛粪还能造福乡里,还能丰沃土地呢,他就是来恶心人的。”小姑娘毫不掩饰的嫌恶,让杳氏脸色大变。
杳氏脸色阴沉,极其难看。
江老太太此刻却是站在远处,丝毫不曾理会江怀鹿半分。
只要将人送到,她已经完成了。
一切单凭李家做主。
只消此事结束,便是老头子知晓也好,夏氏知晓也好。她都是为了江家,为了江家重回京城!
整个家族,必要有所舍弃。
一个江家,舍弃江怀鹿,这已经是不需要任何思量的决定。
老太太手中捻着佛珠,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
不过是这丫头的婚配,也不需要她的命,便能换的江家的机会,江老太太私以为,这是人人都能做出的决定。
“娘,这死丫头嘴真臭!能伺候本少爷,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那胖公子身后还有十多个纸做的侍女,但一个个都没有半分灵动,反倒是透着几分恐怖。
杳氏冷笑一声:“辰儿,娘的乖孩子。她愿也好,不愿也好,娘总归是会弄来给你的。”说完,满是怜惜的抱着儿子。
随即,语气带了几分歉意。
“儿啊,是李家愧对你。咱们府上,终于能回京了。如今,李家不能太过出格,等咱回了京,娘便亲自将她给你送来。”
“如今,便先让她上族谱,可好?”杳氏一脸的心疼,只是压低了声音不曾让众人听见。
“如今只有这丫头生的最好,等回了京,娘在给你寻几个一块许给你。娘必定不会委屈了我儿。”
那胖公子这才不喜的点了头,但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在江怀鹿身上打量。
“辰儿可见识到了阴差?若有可能,我儿可要多结识一些阴差,城主他们可都在想办法结识他们呢。”杳氏压低声音小声道。
胖公子面上带起几分喜意。
“娘,你给我那般多陪葬。我拿去打点了不少阴兵,我还请了阴阳差来咱家喝喜酒呢。只怕他们也该到了。”那胖公子一脸得意。
杳氏激动的脸色发红,立即转头吩咐丫头:“快去请老爷,便说公子结识了大人物。稍后便到。”
那丫鬟早已被公子的现身吓得脸色泛白,当即脚下踉跄的跑出去了。
杳氏拉着儿子的手,满脸欣慰又自得。
“娘果真没看错你,我儿当真是天之骄子。只可惜,上天瞎了眼,没给我儿机会。”杳氏又哭了起来。
胖公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杳氏,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散尽钱财才打点了两个小阴兵。
他只是将喜帖递给了阴差大人,阳差大人,但来不来,他却是不知的。
“大师,为他们主持婚礼吧。”杳氏擦了眼泪,亲自给儿子换上了喜服。
阴魂浑身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眼珠子更是带着几分死寂,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红,新穿的喜服挡住了胸前的血窟窿,但依旧往外渗血,只是大红色遮掩住罢了。
唢呐带着喜意,又像是带着悲伤,在这红绸白绫交织的灵堂,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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