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割地求和
如果尼罗的这场权力游戏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万国拉下场，那么现在朵拉说这番话当然没错，但问题是万国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战争，这已经不是尼罗单方面说停就能停下的。
好比说这场战争是你们挑起的，结果你们一看自己家里乱成了一团，这个时候想喊停，那抱歉了，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合着这战争是你们想打就打，你们想喊停就停，全世界都围着你们再转。
“现在想让万国袖手旁观，很抱歉的告诉你，做不到！”方程言辞拒绝了朵拉，虽然在心底里他是真的很欣赏朵拉刚才说的那番话，如果不是万国和尼罗之间已经打了这么久，他还真就愿意答应朵拉的提议。
“陛下，请先不用给出你的答案，我知道这个时候想要停战没有那么容易，但有些话还是请你听我说完。”朵拉并不气馁，从她动身前往沃特莱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趟行程不可能那么顺利，她还在尽力地尝试说服方程，因为这个时候方程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能左右尼罗的大局走势。
“请您不要站在个人的角度来看待万国和尼罗之间的关系，国家与国家之间难免会有冲突摩擦，何况万国与尼罗之间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之前的摩擦也都是因为哈尔得在从中作祟，并非尼罗人民的真正意志。”
“我并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待现在的局势，我和尼罗之间也没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一点你明白吗？”
其实朵拉所说的，恰巧是方程所做的，只是两个人所站的立场不同，所以得到的结论也会大相径庭。朵拉当然希望方程能够放下之前的矛盾，在这个时候不要插手费沙尔和哈尔得的争斗；而方程作为万国之主，这个时候要考虑的是怎么为万国争取到最大化的利益。
如果一个国王在这种对外关系之中不知道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那他在外交上就是失败的。
朵拉双目一眨，她领会到了方程想说什么，单凭这一船的粮食，没有足够的筹码是没法让万国不插手的。
但她也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来见方程原本就是讨价还价，这个时候她故意不往方程想要的方向说，而是转口提道：“陛下，您当然可以趁机攻击费沙尔的背后，这样费沙尔就会一触即溃，然后您接着对尼罗进行封锁，等到尼罗国内一片大乱，然后率兵登陆尼罗。但您想过吗，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尼罗是您想要的吗，您的万国已经有十多万民众，再让您接管上百万的尼罗难民，这个烂摊子您确定愿意接手吗。”
方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在思索朵拉说的这些。
诚如朵拉所言，方程也在扪心自问，自己想要的真是入主尼罗，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吗？从一开始，方程就没有想过要统治尼罗，他只想当自己的万国之主，只想将万国打造成一个先进文明的国家。或者说他的野心就这么大，并没有对东方大陆上的尼罗有过太多的想法。
倒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比如方程也想过扶植塞拉入主尼罗，由塞拉来成为尼罗的女皇，而自己成为塞拉身后的那个男人，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自己入主尼罗引起整个社会阶层的抵触和反抗，也可以借由塞拉的手做到对尼罗的掌控。
现在看来，扶植塞拉成为尼罗女皇的计划尚且遥远，眼下更有可能入主尼罗的人是费沙尔。
作为一名皇子，费沙尔如果真的能够登上王座，倒也名正言顺，在尼罗国内不会遭到什么反对的声音。
由此看来，哈尔得败局似乎已定，费沙尔成功登顶也近在咫尺。
现在和费沙尔之间签订协约，为以后万国多争取利益，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如果我不呢，我偏要将尼罗搅成一锅乱粥，这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统治我的万国，管你东方大陆上尼罗乱成什么样子？”
“如果是这样，尼罗境内上百万人必然难逃死亡的命运，虽然这些人的死活与你无关，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方程斜眼看着朵拉，暗道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在这种争锋相对的场面下，几乎是寸土不让，明里暗里就是不肯妥协，当然她必然是会妥协的，因为这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只是在妥协之前她要尽可能多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目光里有温度。”
“我不想和你扯这些，直接说吧，让我不插手可以，一船粮食远远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
“看你给什么。”
两人的谈论似乎到了一个节骨眼，很难再往下进行。
但这难不倒朵拉，她笑语盈盈地看着方程说道：“沃特莱斯原本是尼罗的岛屿，从古至今，无论是在法理还是常识下，这一点都没有改变过，但现在只要陛下愿意不插手这场战争，等费沙尔夺得王位之后，便正式宣布将沃特莱斯割让给万国。”
“一个沃特莱斯不够！”方程直言不讳。
“那再加一个科尔库维岛如何？”朵拉谈笑自若。
方程惊讶地看着朵拉，科尔库维岛可是尼罗在东海上最大的要塞，战略地位不言而喻，费沙尔竟然要把科尔库维岛也割让给万国，这听起来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这是你随口胡说，还是你弟弟费沙尔的意思？”
“当然是他的意思，我不过是来替他传话而已。”
“你知道科尔库维岛对尼罗有多重要？”
“当然知道，如果不这样怎么表示自己的诚意呢？”
“我怎么信你。”
“此时科尔库维岛上已经没有一兵一卒，费沙尔下令撤走了所有守军，早已准备将科尔库维岛拱手相让，只求陛下您高抬贵手，不要插手这场战争。”
听到朵拉说费沙尔将科尔库维岛拱手让了出来，方程终于动心了，如果科尔库维岛真能落到万国的手里，那以后就等于是获得了一把对付尼罗的尖刀，就算费沙尔日后真的成了尼罗之王，也不敢轻易和万国翻脸。
第1287章 接收科尔库维岛
统治尼罗，这并不是方程想要的。
将万国发展起来，与此同时有尼罗这样一个富有的邻居，这才是方程想要看到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也就没有理由不答应朵拉的提议。
“我可不会和你做口头上的承诺。”
“这个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朵拉拿出了一份协议，上面写着等到费沙尔登上尼罗王座，当即宣布割让沃特莱斯和科尔库维岛给万国。在落款的位置，写着费沙尔和朵拉的签名。
“有了这张协议，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我可以信你这一回，但如果你们食言，就做好和哈尔得一样下场的准备吧。”
方程接过那张协议，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船上小麦此时也差不多都已经卸到了港口，该谈的全都已经谈完，方程没有继续留在船上。
朵拉和方程做了告别，没有再下船，而是带着这艘商船离开了港口。
临别之际，朵拉还对方程说，让他亲自去科尔库维岛。
等到朵拉的船走远，方程回头看着港口里堆放的金币和粮食，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实在美妙极了。
他哪里会想到，费沙尔和哈尔得在前面拼得你死我活，结果他反倒成了最受益的那一个。
这种局面之下，方程最为清楚，万国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不管万国出不出手，费沙尔和哈尔得之间总有一方会落败。
如果是费沙尔败了，方程就接过费沙尔的地盘，继续封锁尼罗；如果是哈尔得败了，方程也就省心了，反正协议已经签了，到时候万国的旁边就有了一个安分的富邻居，想想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老大，你和这个女人都聊了些什么？”阿松来到了方程身后，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些好奇的意味，似乎觉得刚才方程和朵拉在船上待了太长的时间，再加上这个朵拉总是一副要吃了方程的样子，搞得阿松很担心方程顶不住。
“能有什么，也就那点儿事。”
方程大手一挥，示意大家登上万国号，随他一起出海。
将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从一开始今天的认为就是出征科尔库维岛，这会儿终于可以登船，也算是心里踏实了下来。
在方程的安排下，哈珀带着士兵留在沃特莱斯，负责处理这些金币和粮食。
布雷克也留了下来，负责看守那些尼罗逃来的贵族。
这样一来，大量的兵力都留在了沃特莱斯，方程则只带了一支百人的队伍，不过这支队伍全都是清一色的膛线枪，战斗力惊人，如果是碰上科尔库维岛上那些冷兵器的守军，不说以一敌百，起码以一敌十是没问题的。
另外，跟着方程一起出海的还有负责操纵万国号的海瑟薇，保护方程安危的莉安娜，作为特殊战力的詹姆斯，以及指哪打哪儿的神枪手阿松。
方程的行事风格向来就是雷厉风行，从决定奔赴科尔库维岛，到万国号驶离东港，总共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在海瑟薇控制的水流推动之下，万国号以风驰电掣地速度在海面上前进。
对于方程这次看起来很随意的行动，莉安娜显得很是担忧，科尔库维岛怎么说也是尼罗的军事要塞，就一艘战舰过去，真的能将科尔库维岛打下来吗。
“方程，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样真的行吗。”莉安娜毫不避讳地向方程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其实这一次我们不是去打仗的。”方程笑着回答莉安娜，“我们只是过去看看。”
莉安娜不解地看着他，向他问到，“难道这一次不是我们攻占科尔库维岛最好的机会吗？”据她所知，这次方程之所以要率军出征，正是因为想要乘费沙尔在进攻尼罗的当口，从背后偷袭打费沙尔一个措手不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大军压上，一举将科尔库维岛拿下。
方程依旧淡定地笑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莉安娜，等到了科尔库维岛你就知道了。”
从沃特莱斯到科尔库维岛，如果是正常航行的话，最少也得花上四天，但现在有海瑟薇在，上午出发下午就抵达了目的地。
万国号穿过了科尔库维岛外围那一圈复杂的水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座军事要塞的西侧。
船上的人当中除了方程之外，其他人都不由地紧张起来，那些士兵们更是随时准备好开战。
只有方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要作战的样子。
“再往前我们可就进入敌人的攻击范围了。”詹姆斯对着方程喊道，“别把尼罗人的投石机不当回事啊，这么近的距离完全有可能砸到我们头上来的。”
“要真是那样，我们就把老大举在头顶，是他让我们靠得这么近的。”阿松开玩笑地说道。
方程一点不在意，反而跟着笑了起来，并且打着包票的大声喊道：“行，要是敌人从要塞里射出一颗石头都算我的。”
直到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方程之所以这么笃定，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在海瑟薇的控制之下，万国号顺利地驶进了科尔库维岛的军港。
此时的军港里什么都没有，连一块舢板都没，偌大的港区里只有万国号一艘战舰。
“科尔库维岛上没人？”
众将士一齐发出惊呼，他们的脸上全都写着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谁都没有想到，作为尼罗在东海上最大的军事要塞，科尔库维岛上竟然没有人。
阿松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指着方程，“老大，刚才你和那个朵拉所谈论的是不是就是关于科尔库维岛的事情？”
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着方程，等他怎么说。
“咳咳——”方程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压着声音说道：“忘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费沙尔已经将科尔库维岛让给我们了。”
“真的？”
詹姆斯、莉安娜、阿松纷纷张大了嘴巴。
方程再也忍不住那股得意劲，大笑道：“科尔库维岛现在是我们的了！”
第1288章 万国的新领地
听到方程高声地宣布科尔库维岛成了万国的领地，万国号上的将士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一开始大家还不敢相信，以为方程是在和大家开玩笑，但渐渐发现方程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从进入科尔库维岛海域之后的一系列反应，都证实了方程所说的费沙尔已经让出了这座军事要塞。
军港里除了万国号再没有其他的船只，整座岛上除了空空荡荡的街道和建筑，再也看不到一个尼罗士兵的身影。
在要塞最高处，那里是整座要塞的指挥中心，之前费沙尔就是在那里发号施令。
现在那里也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了士兵把守的要塞显得那么的空荡，整个科尔库维岛上少了一层肃杀之气，在指挥中心的上空盘旋着一群白色的海鸟，这些海鸟飞得累了就在城墙上歇息，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祥和安宁。
詹姆斯一边呼喊着上帝，一边走到了方程身旁，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嘿，这可是一座要塞，你是怎么让那个叫费尔的家伙拱手让出来的。”
“是费沙尔。”方程得意笑道，“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我端他老窝，与其分兵守着这里，还不如直接送给我。”
“哦吼！”
船上的人还在惊喜之中，阿松已经率先跳下了船，踏上了科尔库维岛的土地。
在阿松之后，其他人也都跟着登上了科尔库维岛。
这些万国的士兵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浮现着开心的神色，科尔库维岛算得上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这样轻松的拿下了这座要塞。
为了排除可能存在的危险，方程命令詹姆斯和莉安娜各自带了一队人去岛上巡逻，主要的排查对象就是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以及那些空置下来的房间，以防费沙尔的人在走的时候在这些地方留下陷阱。
等到詹姆斯和莉安娜各自带队回来，向方程汇报了岛上的情况。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科尔库维岛上还是很安全的，费沙尔的人在走的时候并没有耍什么花招。
硬要说的话，就是这帮人走的时候把这座岛搜刮得也太干净了，连一根毛都没有给方程留下，方程带着万国士兵到来，等于是捡了一栋没有装修的毛坯房。
万国号停靠在军港里，留下了十个士兵看守。
方程则带着大家一起往要塞最高处的指挥中心走去。
从港区到要塞最高的指挥塔，首先要经过一道城墙，然后穿过一条狭长的石板路，接着又是好几道城墙，最后才是位于整座海岛正中心的指挥塔。
每经过一道城墙，看到那高耸陡峭的墙壁时，都让人不由地想象，若是想要攻克这座要塞，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战士的性命。
所幸这种最惨烈的情景没有发生，费沙尔没有选择负隅顽抗，直接将科尔库维岛交了出来。
阿松快步走到方程身侧，坏笑着问道：“老大，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会相信朵拉那个女人的，难道就不怕她坑我们吗，是不是当时被她迷惑了心智。”
方程心说好你个阿松，这是逮着机会就取笑我呢，老是被她这样笑话也不是个事，当即反唇相讥道：“可不要误会我，在我眼里你比她还好看，我就是情愿和你有点什么，也不会和她发生什么的。”
“噢——”
阿松喔着嘴巴，发出了一个拉长的声音。
本以为方程这么说她一定会感到难为情，谁料想阿松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甚至还冲着方程抛了个媚眼。
“老大，你说真的？”
“假的！”
方程捂着额头喊道。
在他还没有回答的时候，莉安娜和海瑟薇的目光就已经落到了他身上，可想而知在这件事情上方程受着多大的压力，一个回答没答好，那可是要命的。
看到方程窘迫的样子，海瑟薇抿起嘴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边，说道：“能够将科尔库维岛拱手相让，可见对于费沙尔来说此时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是以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再做手脚，他如果真那样做的话，马上就会遭到万国的报复，那么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就发生了。”
方程点头说道：“是的，他如果敢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那我一定会带着万国的舰队去抄他的后路，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朵拉在这件事情不敢和我耍花招。”
詹姆斯抱着双手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那什么费尔和哈尔这场战争尚未结束，谁会获得最后的胜利还说不准呢。咱们现在这么高兴，那是默认了费尔皇子击败了哈尔老狗，可万一是那哈尔老狗老谋深算，击败了费尔皇子呢，那这些协议还作数吗？”
等詹姆斯说完，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方程更是拧起了眉头，这一点他确实没多想，因此从眼前的局势来看，费沙尔取得最后的胜利是显而易见的，但这并不能就说费沙尔稳了，哪怕他就是拿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只要还没有彻底将哈尔得按死，那一切就还有可能翻盘。
如果是哈尔得赢了，那么费沙尔自然就退出了这场游戏，而接下来要和哈尔得作战的就是万国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莉安娜打破了气氛，对着詹姆斯吐槽，“长官，是费沙尔和哈尔得，不是费尔和哈尔。”
阿松跟着一起笑话道：“我觉得詹姆斯是个特例，像他这样的强者可以有权利不记得那些敌人的名字，因为什么样的敌人到了他的手上都只会发出‘咔嚓咔嚓’脖子扭断的声音，这样一来记不记得敌人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老詹，看到了吗，在大家的心里你可是我们万国的第一战力。”方程也加入到了笑话詹姆斯的行列之中，“下次战斗的时候你要不多扭断几个敌人的脖子，都对不起大家这么信任你。”
詹姆斯骂骂咧咧地抱怨道：“我的老本行是机枪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摔跤手。”
第1289章 自相矛盾
经过了好几道城墙，又穿过了好几条狭长的廊道，最后还走过了一座吊桥，方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整座科尔库维岛最高的地方，这座要塞的指挥中心，一栋耸立于岛中央山顶的青石高塔。
走进这座指挥塔，里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底层是一座旋转楼梯，从楼梯往上来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这里就是费沙尔之前坐镇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对整座岛下达命令。
“你们小心，在危险排除之前最好就在门口等着。”
莉安娜站出来将众人拦下，随即自己来到了房间里面逐一地检查，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直到确认这间房子里没有危险，莉安娜才对众人做了一个可以进入的手势。
“师父，你还挺小心的。”阿松大咧咧地第一个走了进来。
“小心点好。”莉安娜告诫阿松，“命只有一次，任何大意都有可能让自己送命。”
阿松揉着脑袋笑道：“看来我永远也成为不了像师父你这样的人，凡事都小心翼翼，这一点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莉安娜一贯冷酷，没有和阿松嬉笑，而是来到了方程跟前，对他说道：“房间里有过打斗的痕迹，有火枪射击留下来的痕迹，还有刀斧劈砍过的痕迹。”
方程说道：“不奇怪，费沙尔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科尔库维岛的指挥权，有战斗的痕迹也属正常，不用在意这些。”
从这间屋子走出来，众人又顺着选择楼梯一直往上走。
约莫走了十层楼左右的高度，楼梯变得越来越窄，逐渐来到了这座石塔的顶部。
抬头看去，可以看到再往上就是一个透着外面阳光的门，从门里走出去，眼前陡然间一片明亮，在短暂的适应之后，可以从这里看到周围好几海里的海面，四面八方无所阻挡。
如此开阔的景象，让人的心中忍不住也变得激动起来，阿松更是双手放在嘴边，冲着海面上放声喊叫了起来。
“好地方，果然是好地方啊。”
就连方程也开心得连连拍手称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弹指之间竟然得到了整座科尔库维岛，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万国的领地，与在另外一头的沃特莱斯遥相呼应，这样一来沃特莱斯和科尔库维之间的这片海域就自然而然成了万国控制之内的势力范围。
在方程的要求下，同行的士兵在指挥塔的顶端升起了万国国旗。
一面白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旗帜中间的盾牌格外醒目，那面盾牌象征着万国坚若磐石的防御，也代表了万国一直以来主张的对外策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当万国国旗在科尔库维岛飘扬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这座岛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万国领地。
费沙尔承认或者不承认，哈尔得承认或者不承认，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万国的旗帜已经插在了这里。
方程满意地看着那面旗帜，抬着头足足看了有一分钟，这才因为脖子酸痛收回了视线。
“老詹，刚才你也说了，要是费沙尔败了怎么办。”
“对，我是说了。”
“我们比之费沙尔又如何？连费沙尔都能逼得哈尔得狗急跳墙，等到他们两人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算哈尔得赢得了胜利，他又怎么与我们抗衡？”
说话之时，方程的眼睛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所谓旁观者清，他现在就是这场战争之外的旁观者，自然最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管费沙尔和哈尔得谁输谁赢，这场战争他都是最大的赢家，从他踏上科尔库维岛的那一刻起，这座岛就已经是万国的地盘。
……
当方程兵不血刃地得到了科尔库维岛的同时，在尼罗境内正发生着埋藏在表面下的混乱。
一座用于集会的阿蒙神庙，这里聚集了上百人的阿蒙神教徒。
像这样的神庙在尼罗境内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神庙很简陋，就是四面土墙，几根柱子，里面放着一个太阳图腾，这就是这帮教徒朝拜的东西。
在太阳图腾的旁边，还有一座与其平起平坐的雕像，那个雕像就是狂热的教徒们为哈尔得制作的雕像。
阿蒙神的原始教义中，神明是不应该被具象化的，也就是不应该有关于神明雕像的存在，而这些狂热的教徒，他们一边将哈尔得奉为与阿蒙神同等地位的神明，一边为哈尔得树起了雕像，这与阿蒙神的原始教义自相矛盾，也正是这种处处都透着自相矛盾的行为，才更加突显出这帮狂热教徒早已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他们虔诚无比地跪倒在太阳图腾和哈尔得的雕像前面，尽心尽力地祈祷，希望教主哈尔得大人能够大发神威，用他无所不能的法力击败那些异教徒，只有这样以前的那些商船才会再次回到尼罗，才会为尼罗带来当下最紧缺的粮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让那些异教徒为所欲为了，伟大的哈尔得教主，请您施展神通，惩罚那些无礼的异教徒吧。”
这些只会跪着祈祷的教徒们，殊不知他们乞求出现的那些商船，同样也是他们口中那些该死的异教徒。
这又是他们自相矛盾的地方，一边咒骂着异教徒都该死，一边渴求着异教徒带来的粮食。
尽管他们跪得再怎么虔诚，但腹中饥饿的感觉骗不了人，很可惜啊，他们的教主大人不会填饱他们的肚子，一堆跪拜祈祷的教徒在这座神庙里已经跪了有两天，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滴水未进。
一眼看过去，他们每个人都是病恹恹的样子，除了跪拜祈祷，他们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其他任何的事情。
“如果没有吃的，哪怕有圣烟也是好的……”
这帮教徒之中有人小声的念叨，很快“圣烟”这两个字就像是病毒一样，在人群之中立马就传开。
他们都是一群最低级的教徒，要享受到“圣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他们在教中的地位再高一些，又或者能够主动请缨去剿灭那些异教徒，那么他们就会被赏赐“圣烟”。
这帮低级教徒没有人尝过“圣烟”的味道，他们只是听说“圣烟”有着难以描述的魔力，只要吞上一口就会看到神明所在的那个世界。
饥饿让他们无比的难受，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希望能有“圣烟”来驱走身体的饥饿。
第1290章 红与白
饥饿是人类无法克服的本能，在长期得不到进食的情况下，人的情绪会变得焦虑狂躁，这个时候更容易发生一系列难以控制的后果。要知道，人在饿极的情况下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神庙里面那些虔诚的低级教徒们已经饿得不成样子，现在他们正在幻想着“圣烟”的美妙，希望以此来冲淡那股饥饿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想象着“圣烟”能够带给他们难以描绘的快乐，他们就像是一群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人，只能站在河边想象着大海的广阔。
讨论“圣烟”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大家对于“圣烟”的渴求也在变得越发强烈。
“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们需要圣烟！”
“对，我们也想要圣烟！”
“我们一样是阿蒙神和哈尔得教主的信徒，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享用到圣烟？”
“……”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帮饿极的教徒已经有了一丝不稳定的迹象。
在神庙之上，一个穿着红袍的教徒站了出来，他用凌厉地眼光扫视着底下，冲着这帮低贱的底层教徒训斥道：“圣烟是高贵的东西，只有得到哈尔得教主或者班奈特大人认可的人才能够享用，你们不要妄想这些本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享用到圣烟？”
“好好祷告，相信哈尔得教主的旨意，用你们的行动来得到他的认可。”
不管底下的教众提出什么样的疑问，这个穿着红袍的男人都是一句话将他们全都怼回去，而他的这句话就是好好相信哈尔得教主，伟大的教主会帮他们实现一切，只要他们够虔诚。
如果是以前，没有人会对这些话感到怀疑，但现在那些底层的教徒们似乎对他的话有了一丝疑惑。
相信哈尔得教主，然后呢？还不是照样吃不饱饭饿着肚子，神明什么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摸不着也看不到，但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是真实的。这些教徒开始对他们所相信的东西产生了怀疑，哈尔得以及他的那套理论已经开始动摇。
“到底要祷告到什么时候？”
聚集的教徒之中，有人不耐烦地喊道。
那个红袍男人眉头紧皱，目光紧紧盯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表情中既有愤怒又有不安，“到底是谁，刚才是谁在说话？”这帮教徒之中竟然有人会不耐烦，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底层的教徒已经开始动摇，“祷告是让我们和阿蒙神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时机，我们在祷告的时候应该心无旁骛，不应该问出这样无礼的问题，无知的人啊，希望阿蒙神会原谅你的罪过。”红衣男人装模作样地比了一个向阿蒙神请求宽恕的动作。
“不要在上面惺惺作态了，你们虚伪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就在红衣男人说话的时候，从底下的人群之中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就像锯条在陶瓷的釉面上拉扯时发出的噪音一样，立即将神庙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站在上面的红袍男人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看上去很害怕，就像是一个努力在舞台上表演的魔术师被人揭开了秘密，他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急于找到声音的源头，然后解决那个敢说话的混蛋。
在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和这些教徒一样，全都穿着红色的长袍，不过下一秒他便将身上的长袍扯去，露出里面的一件白袍。
“你是什么人？”红袍男人指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男人。
“我是来揭穿你们虚伪面具的人！”
“一派胡言，这人是怎么混进神庙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出言不逊，侮辱神明的家伙给拿下！”红袍男人激动地冲着底下的教徒们吼道。
只可惜教徒们的反应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家似乎也想要听听这个男人到底会说些什么，没有人站起来拿下这个白袍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红袍男人的腿颤抖了起来。
“一个要撕下你们面具的人。”
那穿着白袍的男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看到这人的长相，红袍男人立即在脑海里回想，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任何印象，这个男人是个陌生人。
接下来这个白袍男人的做法就让人不禁感到震惊，只见他忽然掏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烟雾的玻璃瓶，对着周围的教徒吼道：“看见了吗，我手上的东西就是“圣烟”，你们梦寐以求的就是它！”
“圣烟？！”
“原来这就是圣烟？”
那些渴求圣烟已久的教徒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只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白袍男人得意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圣烟更美妙的东西了，只需要吸上一口，它就会让你忘却一切痛苦，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哈尔得不愿意给你们呢，那是因为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分给你们这些低等的教徒。”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让这些底层教徒觉得能够接受的话，那后面这些直接对哈尔得的指控就已经打破了常规，引起了这些教徒们的强烈抵触，他们允许自己对哈尔得的教义产生怀疑，但绝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质疑哈尔得的权威。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尔得教主不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是与不是，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那白袍男人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自己问问自己，追随哈尔得以来得到过他赏赐的圣烟吗？没有吧，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得到过吧。你们就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们，因为圣烟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哈尔得舍不得浪费在你们身上。”
说完，这个白袍男人冲着神庙外面喊道：“进来吧，把东西抬进来。”随后就见到一堆同样穿着白袍的男人抬着几个沉重的大木箱走进了神庙。
第1291章 反噬
没多久，这些穿着白袍的男人便将那些大木箱抬进了祷告的会场。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的全是和那个白袍男人手里拿着一样的玻璃瓶，瓶子里面全都是白色的烟雾。
“这，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圣烟吗？”
那些低级教徒们惊讶地看着箱子里的这些玻璃瓶。
白袍男人点头说道：“没错，这些就是哈尔得视若珍宝的圣烟，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
“别管我是怎么得到的，现在你们只要知道，是我给了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可以享用到只有高级教徒才能享用的圣烟。”
白袍男人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隐藏的诡意，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此时那些低级教徒已经垂涎欲滴，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尝尝这圣烟的滋味。
“你真的要将这些圣烟给我们？”
“还等什么，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还不赶紧享用这尊贵的圣烟。”
还没等到这个白袍男人说完，那些按捺不住的教徒们就开始了争抢，他们激动地从箱子里夺过玻璃瓶，揭开瓶盖用力吸食里面的白色烟雾。
神庙里面变得一片混乱，这些教徒完全没有了此前祷告时的虔诚，他们争相抢夺着圣烟，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
在最上面的那个红袍男人急了，眼看神庙里的局势就要失控，他愤怒地指着这个闹事的白袍男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将哈尔得教主的圣烟随意分发给这些低级教徒。”
那白袍男人毫不在意对方的斥责，只是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等到神庙里面的这些教徒全都吸食了圣烟，这帮人的眼神一个个变得空洞起来，他们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嘴角浮现出难以自控的笑意，仿佛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天国，躺在云端享受着这世间最美妙感觉。
那一刻，原本还饥肠辘辘的这些教徒们都不喊饿了，他们沉浸在圣烟带给他们的美妙之中，谁都不愿意再理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圣烟的效果渐渐退去，这些教徒从那美好的景象之中清醒过来。
他们茫然若失，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这个真实的世界，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失望，仿佛刚才那个虚幻的世界才是真实，而这个真实的世界才是虚幻。
“为什么，为什么要醒过来。”
“怎么样才能再进入刚才的那个世界。”
“那就是圣烟带给我们的美好吗？”
“……”
人群之中，这帮品尝到了圣烟的教徒们一个个意犹未尽，他们纷纷看向这个白袍男人，希望他还能为自己提供一些圣烟。
此时，这个白袍男人已经来到了神庙之上，走到了那个红袍男人的面前。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红袍男人感到紧张，脚下往后退了两步。
白袍男人没有理会这个红袍男人，而是对着下面的教徒说：“哈尔得骗了你们，从始至终都在欺骗着你们。想一想当初你们是怎么加入教会，又是怎么跟随于他的？”
“我们……”
“他跟我们说人人应该生来平等，我们不应该被那些贵族奴役！”
“他告诉我们，只要跟随他，就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白袍男人高声质问道：“那你们现在得到了吗？”
底下没有人做声，现场一片沉默。
“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高台上，继续响起了这个白袍男人的声音。
他看上去情绪激昂，用力地呐喊着，“他欺骗你们人人平等，可依然将你们分为三六九等，你们不过是最低级的信徒，连享受圣烟的资格都没有；他告诉你们只要跟着他就会拥有一切，可你们现在连一顿饭都吃不上。”这些话就像是刀子、斧子、凿子，一点一点敲打着哈尔得的根基。
一旁的红袍男人坐不住了，他指着白袍男人大骂：“你，你这是大逆不道，竟然敢这样侮辱哈尔得教主，你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白袍男人依旧不理会这个跳梁小丑的叫唤，继续对着下面的教徒说：“你们在这里饿着肚子，知道哈尔得和他的走狗班奈特在宫廷了吃着什么吗？你们把自己的亲人送上战场，而哈尔得和他的走狗不过是在继续欺骗你们，什么前线连连大捷，如果真是这样尼罗也不会被封锁成一座死城！”
随着这个白袍男人一句又一句的振臂高呼，那些低级的教徒们已经彻底动摇，他们开始相信这个白袍男人所说的，醒悟过来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在被人利用。
白袍男人突然一把捏住那个红袍男人的脖子，几乎没有用力，就将其高高提起。
红袍男人双脚离地，脸色涨红，拼命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个白袍男人就像是怪物一样，有着难以想象的力气。
“看到了吗，就是这些混蛋，在你们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还在骗着你们跪地祷告！”
“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把你们当人看！”
看到白袍男人突然动手，底下那些教徒们皆被惊住。
虽然醒悟是醒悟了过来，可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敢和哈尔得对抗的勇气，要知道现在整个尼罗全都是哈尔得的教徒，他们要是敢反抗，下场是非常惨的。
白袍男人似乎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他知道什么东西才能让这些教徒疯狂，“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班奈特正在他的庄园里享受着圣烟，难道你们就这样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落得连一口圣烟都没有的结局？”
“我们想要圣烟！”底下的教徒异口同声道。
“想要圣烟简单，在班奈特的庄园里就有数不清的圣烟，只要你们冲进去，就能得到圣烟！”说完，白袍男人将手里的红袍男人扔进了人群之中，那些被圣烟迷惑了心智的教徒们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他们纷纷冲上来撕扯着那个红袍男人，同时口中还对那个红袍男人不停地咒骂。
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教徒们吵杂的声音盖过了那红袍男人的惨叫声，等到人群散开，这红袍男人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第1292章 班奈特
整个尼罗，这样的庙宇不下千座。
现在的尼罗就像是一片干燥的草原，每一座这样的庙宇就是一个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有一座庙宇发生了暴乱，就有旁边的庙宇受到影响。
那些原本虔诚无比的教徒们一旦信仰倒塌，将变得比原来还要疯狂。
从这些庙宇里冲出来的教徒们一个个形如疯魔，一路高喊咆哮着冲向了班奈特的庄园。
班奈特，既是哈尔得座下三大教团首领其中之一。
此前，另外两名首领卡拉米和沙曼皆已经先后死去，三大首领只剩下班奈特一人。
目前的尼罗局势中，班奈特是哈尔得之下有着最高权力和地位的人，他的手下掌管着数十万的教众，这些人全都对他忠心耿耿。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尼罗会从内部率先乱起来。
之前哈尔得和他的爪牙们一直认为敌人会从海上打过来，但没想到的是敌人直接出现在了尼罗境内。狡猾的敌人煽动了那些忍饥挨饿的教徒，带着他们一起在尼罗反抗哈尔得的恐怖统治。
那些被策反的教徒们脱**上的红袍，换上了白袍，他们来到街上，看到那些红袍教徒便当成死敌，上前与其发生战斗，双方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那些穿着红袍的教徒们，他们要么也脱**上的红袍换上白袍，要么就和这些暴动的白袍分子战斗到底。
一时间，整个尼罗城里任何一处街头巷尾都在发生暴乱，放眼望去尼罗城里只有两种颜色，红或者白。
在城市的主干道，广场，公园，皇宫前面……这些宽敞的地方，红色和白色不断地交织缠斗着。
那些白袍教徒想法很简单，他已经无法忍受饥饿，他们现在想要的只有圣烟。
那些红袍教徒则依旧坚实地信仰着哈尔得，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两派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到这场尼罗内部的暴乱之中。
与此同时，在尼罗的一处豪华的庄园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座庄园占地百亩，外围是一圈高耸的围墙，用以将庄园和外面的闹市隔开，以此来体现这座庄园主人高贵的身份。
庄园里面还有庭院假山，泳池喷泉，甚至还养着狮虎花豹这些猛兽。
如此奢华的庄园，曾经这里是尼罗首富泰勒老爷的家。
他也曾一度引以为傲，向官员和民众炫耀过他这座投注了大量心血的宅子。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泰勒怎么也想不到，尼罗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哈尔得率领的教会上台之后立即开始对商人阶层的打压和剥削，无奈之下泰勒只好主动送钱，以祈求能够讨得一夕安身。但他把教会想得还是太好了，这帮疯狂的教徒可不会因此而放过他。
怎么说泰勒也是尼罗的首富，不拿你来开刀又拿谁来开刀呢？
贪得无厌的教徒们就像是咬住了猎物的鬣狗，不把猎物咬死是不会松口的。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泰勒终于想到了拖家带口地逃离尼罗，于是就有了泰勒一家途径科尔库维岛，然后全家人只有小女儿安妮塔活了下来。
这样一位尼罗首富，当初风光无限，如今却落得人去楼空这样的结局，实在让人唏嘘。
而当初率领教徒对付泰勒的就是班奈特，现在他已经成了这栋庄园的新主人。
说起班奈特，这个人原本不过是尼罗街头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
干了半辈子的屠夫，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下层人，像他这样的职业在尼罗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靠着常年杀猪卖肉攒下来的钱，班奈特托人谈了个老婆，两口子过起了所有尼罗平民那样的普通日子。
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哪想到风云突变，哈尔得的教会突然席卷尼罗，班奈特仿佛瞬间开窍一样，觉得这是自己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于是毅然抛弃了自己的肉摊，加入到了教会之中。
起初的班奈特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教徒，为了得到头目的赏识，他不惜献上自己的妻子。
就这么一个为了爬上权力阶层而不择手段的人，让人可悲的是在尼罗混乱的局势之下，这居然是最有用的办法，他凭借着这些小动作一路向上爬，终于得到了一个小头目的位置。
再加上班奈特这人下手歹毒，杀人如杀猪，是教会中冲锋在前的不二人选，很快他就从一名小头目升到了大头目。
成为大头目之后，班奈特为了赢得哈尔得的信任，亲自率领教众对首富泰勒进行的抄家。
正是这场对泰勒的抄家，让班奈特在教会之中名声大噪，哈尔得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并且封他为自己的三大教团首领之一，还将泰勒的庄园赏赐给了班奈特。
从此，班奈特便成为了这座庄园新的主人。
庄园的后面是一片草地，在草地上铺着一张宽大的地毯，体型肥胖的班奈特正在和几个红袍女教徒在地垫上探讨着人生，远远望去这后院里满是不堪入目之景。
自从成为三大教团领袖之一后，班奈特就开始了他奢侈放纵的生活。
什么神明，什么哈尔得，他心知肚明，那些不过是他挂在嘴边的口号，是他拥有当下这堕落生活的钥匙。
正当班奈特还在和几个女教徒兴致高昂的时候，有教徒来到了后院，向他汇报起了外面的情况。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混账东西，没看到我在做什么吗？”班奈特扫兴地站了起来，狠狠瞪了那教徒一眼，威胁道：“你若说不出个缘由来，我饶不了你！”
报信的教徒害怕道：“大人，外面乱套了，全乱套了！”
班奈特两眼一睁，惊道：“什么意思，怎么乱套？”
教徒说道：“外面那些教徒们都反了，他们换上了白袍，见到穿红袍的就杀，现在整个尼禄城里都是那些穿白袍的家伙，他们正在朝着庄园这边冲过来。”
班奈特气得骂咧不止，“这帮混蛋玩意儿，竟然敢反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第1293章 走投无路
听闻尼罗城里竟然有人敢反，班奈特那张生满横肉的脸都在抖动。
就现在来说，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只是听了报信教徒的两句话，就简单的认为不过是一帮闲来没事的教徒在闹事，他倒要看看是哪些不要命的家伙，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来。
身后的草坪上，那几个女教徒还眼巴巴地望着班奈特，等待他重新回去。
不过这会儿班奈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闲情逸致，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一定要在哈尔得的面前好好表现，让哈尔得看到自己的作用。
“这帮混账东西，他们在哪儿，你这就带我过去！”班奈特冲着报信的教徒吼道。
报信教徒吓得两腿都在抖动，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他们，他们就在外面，应该快要来到庄园了。”
班奈特冷笑一声，不屑道：“一帮乌合之众，来的正好！”
从后院离开，班奈特开始召集人手，在他的庄园里有上百名教徒，这些人以前都是尼罗的市井流氓，原本这些人就是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家伙，在加入教会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忠诚的信徒，但本质上他们并没有改变，依然做着和以前一样的事情，而且有了教徒的身份，更加让他们肆无忌惮。
不消一会儿，班奈特就召集了一帮打手，并且带上了他贴身的那把特地打制的杀猪刀。
那把宽大锋利的杀猪刀陪着他从一名低级教徒一直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只要遇到事情，他到哪儿都会将这把刀带在身边。
班奈特领着这帮人浩浩荡荡地冲出了庄园，在他的预想中，传令的教徒说得夸张，想来真实的情况不过就是一帮不长眼的低级教徒闹事而已，只要他出马还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
刚从庄园出来，踏上街道的那一刻，班奈特就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傻了。
这他么的是个什么情况，整条街上全是人，穿红衣服的、白衣服的，双方正在发生剧烈的冲突。
那些穿红衣服的显然敌不过那些穿白袍的，眼瞅着不断有穿红袍的教徒被打倒在地，而那些穿白袍的教徒则越战越猛。
“大人，形势不对啊！”
跟着班奈特冲出来的那些教徒也被吓到，纷纷回头看着班奈特，等待着他说怎么办。
班奈特冷汗都流到了耳朵里，他哪曾想到外面真的已经变了天，这哪是他的能力所能控制的。眼看那些红袍教徒被打翻在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狂暴的白袍教徒踩成肉酱，班奈特腿肚子都在打颤。
“是班奈特，是那个混蛋！”
那群白袍教徒之中有人发现了出现在街头的班奈特。
听到那些杀人放火的教徒喊出自己的名字，班奈特就像是听到了死神在呼唤自己名字一样，那一刻只觉得连灵魂都吓得出了窍。
“还等什么，快给我上，解决了这帮叛乱分子。”
班奈特不愧是教团首领，在这种明明都快要吓尿裤子的关头，还记得让自己的手下上去送死。
他这一声吼，跟着他来的那些教徒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趁着手下冲了上去，班奈特拔腿就往庄园里跑。
然而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街道的两头到处都是穿着白袍的教徒，此时庄园门口也已经有了白袍教徒。
街道的左右两头都有了白袍教徒，班奈特这会儿是往哪儿都逃不了。
“该死，该死！”
生死关头，班奈特只好拼了命往庄园里冲。
门口有几个穿着白袍的教徒试图将他拿下，不料班奈特这家伙还有点本事，手中的杀猪刀横劈竖砍，三两下就将门口的那几个白袍教徒给砍翻。
冲破了白袍教徒的阻挡，班奈特没命的往庄园里跑。
他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让他想到了躲起来，认为躲在庄园里就能逃过这一劫。
就在班奈特撒丫子逃跑的时候，那群被他派去殿后送死的教徒很快就淹没在了白袍教徒的海洋之中。
这些可怜的追随者，他们忠心耿耿地追随着班奈特，然而在事到临头的时候，班奈特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会将他们推出去送死。
更可怜的是他们冲了上去，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在这浩浩荡荡的人潮之下，他们很快就被人潮淹没，和其他那些红袍教徒一样，被打倒在地，被踩成肉酱。
逃回庄园的班奈特面色惨白，匆匆忙忙地往地窖里逃跑，一路上那些侍奉他的女教徒们皆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想要向他问个明白，“大人，外面这是怎么了？”每当有人这么向他询问的时候，班奈特都是一把将其狠狠甩开，然后骂道：“滚开，快滚开！不要挡路！”
他现在已经被吓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一只鸵鸟一样，认为将头埋起来就万事大吉。
穿过长廊，眼看前面就是通往地窖的楼梯，忽然之间眼前黑光一闪，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的容貌英俊中透着一股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闪着让人胆寒的光芒，班奈特咽着口水，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班奈特的问题，而是冷冷地笑道：“这是要躲去地窖吗，你逃跑的样子可真是像极了一只丧家犬呢。”
班奈特脑袋里面根本转不过来，他连这个陌生男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被恐惧所支配，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他握紧了手里的杀猪刀，想要和眼前这男人拼了。
“怎么，狗急跳墙，想要动手？”白袍男人看穿了他的意图，轻蔑地笑道。
“那又怎样，看老子剁了你！”
那一刻，班奈特恶向胆边生，举起刀便向面前这个男人砍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这白袍男人的手臂突然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光，像是一把利刃“唰”的一下划过班奈特的手腕。
“铛——”
班奈特的一只手掌被齐根削掉，他手上的杀猪刀也掉落到地上。
第1294章 求死不得
电光石火之间，班奈特的一只手掌已被斩断，那把跟随他砍了无数人脑袋的杀猪刀也哐当掉落在地上。
他错愕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鲜红的伤口，听着鲜血从血管里激射而出的声音，那种感觉竟然有些恍惚，自己的手掌就这么被砍断了吗？为什么连一点知觉都没有，甚至不觉得疼痛。
在短暂的麻木过后，一股钻心的剧痛由手腕传遍全身，班奈特蹲在地上，用双腿夹住伤口，拼命地咬着牙，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疼吗，疼的话就叫出来。”
这个白袍男人站在班奈特的面前，用一种极度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班奈特疼得浑身都在发抖，手腕处大量的失血让他变得很虚弱，双眼里也没有了刚才的狠劲，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
他害怕地看向这个白袍男人，又恨又惧地问道：“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死去，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让我去死了……”
班奈特心如死灰，刚才的交手已经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想要从他手上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不想就这样认命，“怎么样可以让你放我一马？”班奈特想到了自己手里的财富，说不定这个男人是想要自己的钱呢，“如果你愿意放过我这一回，我愿意将我所有的财产全都给你。”
白袍男人蹲下去，伸手捏住班奈特的下巴，冰冷地说道：“这些钱财本就不该是你的东西。”
班奈特慌忙点头，“对对，你说得对，所以我把它们全都送给你。”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
班奈特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会在一天里急转直下。
前一刻他还在庄园里和那些女教徒们胡天胡地，享受着人上人的生活；下一秒他的性命就已经捏在了别人手里，是生是死都要由别人说了算。
庄园里那些女教徒们看到班奈特蹲在地上，在他身下已经流淌了一滩殷红色的鲜血，没有人敢上前。
与此同时，庄园外的那些白袍教徒们已经撞开了大门，朝着庄园里面冲了进来。
这帮暴怒的白袍教徒嘴里高喊着“打倒班奈特”、“我们要圣烟”的口号。
听闻那些白袍教徒所喊的口号，班奈特心里头十分的不解，这些人原本不都是听话无比的教徒吗，他们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失了控，而且变得这么狂暴愤怒。
他一个杀猪卖肉的家伙，哪里会懂得更深层的东西。
殊不知这洗脑就是一把双刃剑，在将教徒变得麻木极端的同时，也让自己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这些没有思想的教徒就是一件件的机器，今天哈尔得可以用一堆指令来控制他们，那么明天其他人也可以用一堆指令来指挥他们，因为这些教徒已经放弃了自己思考，只要有人来带这个节奏，他们就会极易被煽动，然后一哄而上。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圣烟，这些白袍教徒都是低级教徒，他们从来没有吸食过圣烟，只能在脑海中想象圣烟的美妙，一旦当他们真正地吸食到了圣烟之后，这才发现原来真实的圣烟要爽过他们之前所想象的一千倍一万倍。
那种感觉已经足可以控制人的意念，他们为了得到圣烟，不需要别人指挥，就能做出任何事情。
这个时候再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那一切就会立马变得失去控制。
白袍男人嘲讽地冲班奈特笑着，“看到了吗，不是我要你死，是身后那些教徒要你死。”
班奈特咬着牙，瞪着眼看面前这个男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圣子——玛鲁特！”
白袍男人双目中精光乍现，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班奈特则是一脸茫然，什么圣子，什么玛鲁特，他从来未曾听过。
玛鲁特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站了起来，看向班奈特身后不远处的那些白袍教徒，缓缓说道：“是哈尔得创造了我，是他召唤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既是至高无上的圣子，当我降临于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终有一天将加冕为王。”
“是哈尔得创造了你？这么说是他派你来除掉我的？”班奈特根本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听到了哈尔得的名字便以为是哈尔得派这个男人来除掉自己，一时间更是心灰意冷，没想到死到临头竟然是被哈尔得给卖了。
“不，哈尔得虽然创造了我，但他却是我的死敌，我终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说起哈尔得，玛鲁特显得怀恨在心，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和朵拉是连在一起的，至于那个想要谋害他母亲的罪人，他一定要亲手将他消灭。
班奈特已经彻底糊涂了，他想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既然是哈尔得创造出来的家伙，为什么又要杀了哈尔得。
“呵呵呵……”
实在想不通，班奈特索性也懒得去想了，反正眼下的局面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再去想这些事情也已经没有了必要。
听到身后那些愤怒的教徒正朝自己这边涌过来，班奈特可以想见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这场面他见得实在太多了，此前他就是这样带着这些疯狂的教徒不知道抄了多少富商的家，现在报应终于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忽然，班奈特突然蹿起，朝着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杀猪刀扑了过去。
他知道落在这些疯狂教徒的手里会有怎样的后果，是以他想要在这帮人还没有冲过来之前自我了结。
但玛鲁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玛鲁特一个大步上前，手臂再次化成一把黑色利刃，眨眼之间便将班奈特剩下的那只手掌也斩下。
“想死？现在还没到时候。”
玛鲁特踩着班奈特断掌的手腕。
片刻之后，那些暴怒的白袍教徒冲到了班奈特的面前。
玛鲁特瞥眼看着地上的班奈特，对那些教徒说道：“他就是那个该死的班奈特，圣烟都藏在他的庄园里。”
第1295章 父与子
身后那些疯狂的教徒们如同潮水一样冲到了班奈特的身后，片刻之后这些愤怒的教徒们便将他乱拳打死。
看到这个满身肥膘的家伙，教徒们心中的怒火依然无法熄灭，有极端的人甚至扑上去撕咬起班奈特的身体，将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扯下。
班奈特一死，整个庄园里更是一团乱麻，那些侍奉班奈特的女教徒们吓得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那帮被仇恨和欲望冲昏了头脑的白袍教徒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此刻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向班奈特复仇。大家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好你个该死的混蛋，让我们食不果腹，自己却在这样奢华的庄园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那么多女教徒贴身侍奉，更可恶的是竟然一个人独吞圣烟，这样的家伙简直该被千刀万剐。
玛鲁特站在这帮失控的教徒面前，抬起头颅，张开双臂，用蛊惑的声音说道：“去吧，我的追随者们，圣烟就藏在这间庄园的每一处角落里，去把圣烟找出来吧。”
“圣烟，圣烟！”
听到圣烟两个字，那些狂暴的教徒们已经完全不会去思考，他们此刻想要的东西只有圣烟。
看着庄园里的混乱景象，玛鲁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玩火者必自焚，当初哈尔得想出利用圣烟的办法来控制这些教徒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他无法一直用圣烟来控制所有人的时候，那么这些愤怒的教徒终会将他推向深渊。
庄园里还在闹着，到处都是女教徒们的尖叫声。
玛鲁特已经走到了庄园外面，他来到街道上，看着街道上白袍教徒和红袍教徒之间的流血冲突，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位画家在欣赏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乱吧，乱吧，让混乱充斥整个尼罗吧！”
旁若无人的玛鲁特张开双臂，发出了得意的大笑。
走过这条混乱无比的街道，眼前就是尼罗最威严的建筑——皇宫。
在皇宫面前，早已没有了守卫皇城的禁卫军，只有一群战战兢兢的红袍教徒围堵在皇宫的大门口。
自从哈尔得掌控了尼罗的大权以来，他的亲信教徒就已经取代了之前的禁卫军，整个国家再也没有像样的正规军，取而代之的正是这些看起来混乱无章的忠诚教徒。
暴乱很快就从街道的另外一头蔓延到了皇宫门口，这些失控的教徒在将班奈特的庄园掀了一个底朝天之后，将没有发泄完的怒火全都记在了哈尔得的头上，他们要来到皇宫找哈尔得算总账。
玛鲁特就站在皇宫正门前，他抬头看着皇宫里面最高的那一座宫殿。
在宫殿的阳台上，有一个穿着遮身红袍，戴着黄金面具的家伙站在那里，他就是一直藏身于皇宫之内的哈尔得。
是哈尔得创造出了玛鲁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哈尔得算是玛鲁特的父亲。
如今两人隔着皇城对视，彼此的眼睛里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玛鲁特的火焰里包含的是野心和挑衅，他在向哈尔得宣告，你的时代即将过去，等待你的将是悲惨的落幕。
哈尔得的火焰里则是愤怒，他恨不得将玛鲁特这个失败的作品亲手抹去。
在玛鲁特的身后，那些红袍教徒节节败退，白袍教徒们则一路猛进，转眼间这些白袍教徒就已经进攻到了皇宫门口，眼看双方一场血肉横飞的大战即将开始。
突然，那些守在皇宫门口的红袍教徒有人率先朝着白袍教徒一方冲了过来。
看到有红袍教徒冲过来，白袍教徒们不以为意，区区一个教徒而已，冲过来还不等于是送死。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那红袍教徒突然从长袍里面掏出一个盛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瓶，他将那个玻璃瓶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高喊，“为了哈尔得！”在喊完之后，拉开玻璃瓶的木塞。
玻璃瓶里的那种绿色液体遇到空气就会自燃，然后发生猛烈的燃爆，在那一瞬间，那个红袍教徒手里的玻璃瓶猛地爆开，绿色的火焰随即朝四面冲击飞散，在爆炸的同时绿色的火焰也将其吞没。
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白袍教徒被这突然的自爆袭击炸得死伤无数，不少人的身上沾上了这种绿火，不管怎么扑打都无法将其熄灭。
绿色的火焰一旦燃烧起来，只有等到它燃尽之后自然熄灭，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在第一个红袍教徒采用自爆袭击的方式之后，其他守在皇宫门口的红袍教徒也都朝着白袍教徒这边冲了过来。
局势眨眼之间急转直下，谁都没有想到哈尔得还培养了一批如此忠诚的死士，在这种关头竟然能毫不顾忌自己的生命，采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来保护哈尔得的安全。
皇宫前面的每一声爆炸，都是一个红袍教徒以身体当做炸弹。
在红袍教徒被绿焰吞没焚烧的同时，那些白袍教徒也难逃厄运。
有了这些舍身的红袍教徒的誓死守卫，皇宫得以被保住，哈尔得也能够暂时安稳地坐在皇宫里，但皇宫外面依然是混乱不堪的局面。
人群之中，刚才还在和哈尔得隔空对视的玛鲁特已经不见踪迹。
他的出现和离开都是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他为尼罗带来了混乱，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场乱局对于哈尔得来说却在动摇着他的根基，因为他的教义再也无法控制所有人，这要这些白袍教徒一日不除，这场举国规模的混乱还将持续下去。
尼罗城内已经是一片火海，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一只黑色的乌鸦落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这是一只信鸦，一般由军队饲养，用以传递军情。
在它的脚上绑着一根木筒，那里面通常有要传递的信息。
乌鸦在哈尔得的面前停下不动，那双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溜溜地转了两圈。
哈尔得抓过那只信鸦，从它的腿上解下了那个木筒，随后放飞了那只信鸦。
信鸦飞上天空，扑扇了两下翅膀，随即往北方飞去。
第1296章 北境危局（1）
握着手里的木筒，哈尔得的眼眶忽然皱了一下，那一刻他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冰冷的木筒似乎在告诉他，北境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将木筒解开，哈尔得打开了系在木筒上的绳子，取出了里面夹藏的信件，在展开信件读了一遍之后，他愤怒地骂道：“该死，该死！”同时用力将信件揉烂，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在他那张黄金面具之下，没有人能看到是一张怎样的脸，不知道此时他那张脸会是一番怎样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也不太好受。
皇宫外面，红袍教徒还在用身体当做炸弹来阻挡那些白袍教徒。
哈尔得已经无心再在阳台上待下去，他甩手离开阳台，回到了宫殿里面。
在哈尔得离开的地方，那团被揉皱的信件尚能够看到一个角，在角上的落款处写着二皇子阿特的名字。
北境。
此时正值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
屋外，连夜落下的大雪将这座北境小镇盖得严严实实，积雪已经快没过腰线，不把外面的积雪清理掉，人根本没有办法行动。
要塞里的那些士兵穿着单薄的衣服，一边喊着吆喝，一边在雪地里清扫积雪。
由于天气实在太冷，这些士兵的手上都已经冻出了暗紫色的冻疮。
屋子里面，二皇子阿特与几位将军正襟危坐，正在商量着接下来的应对。
“昨天夜里北方的那帮蛮子又来骚扰了。”一个带着银色头盔的将军说道，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铁剑，这把不是他的佩剑，而是他从昨天那批野蛮人手里缴获的武器，“我们损失了十几个兄弟，一共歼灭了他们一百三十人，那些野蛮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作战的时候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但这把武器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另外一位将军说道：“不就是一把长剑吗，这有什么好不安的？”
这位头戴银色头盔的将军名叫奥德里奇，是阿特皇子最为得力的手下之一，他的性格一向谨慎，因此在作战的时候经常会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他此刻手里拿着的那把长剑。
“这是一把长柄剑，在之前的战斗中，那帮北方的野人们可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武器。”
“说不定是他们打造的新武器呢。”
“不太可能。”
奥德里奇将长剑放在议会长桌上，让大家一起来查看这把长剑的款式和材质。
“你们都看到了，这是一把非常标准的长剑，而且是长柄，双手执剑，宽阔的剑身拥有很好的劈砍能力，这和之前野人们用的弯刀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把剑是精钢材质，和之前那些野人的生铁武器完全不同。”
经由奥德里奇这么一说，其他将领们也都发现了这把长剑的不同，确实如他所言，这不是一把野蛮人常规使用的武器。
阿特托着下巴，沉声道：“那群野蛮人使用了显然要高过他们冶炼水平的武器，这意味着什么呢？”
奥德里奇说道：“而且这把剑的设计与尼罗、与北方的野蛮人都不一样，打造这把剑的应该是另外一个拥有着高级冶炼技术的国家或者是部落。”
立即有其他将领提出了疑惑，“奥德里奇，照你这么说，北方除了那些野蛮人，还有其他的国家？”
奥德里奇说道：“北方那么大，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的走出去看过，是尼罗的边境线将我们困在了这里，或许这片大陆更北的地方同样有着和尼罗一样强大的国家。”
阿特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过，如果穿过这片野蛮人生存的森林，继续往北方前进，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呢，那里说不定也有强大的国家和城邦。”
“但现在情况比较糟糕，一把本不该出现在野蛮人手里的武器出现在了他们的手中，也就是说在我们未知的地域有一个未知的国家正在和野蛮人合作。就算没有合作，最少也有发生交易，他们将武器卖给了这些野蛮人。”
对于奥德里奇的话，在座的将领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担心得确实应该；另外一派则认为奥德里奇不过是太紧张了，北境就是世界的北极，北方哪里还会有什么国家存在。
“奥德里奇说得没错，这一点确实应该引起重视。”
“什么嘛，北境长城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最北端，再往北怎么可能还有国家和城邦，依我看不用太过担心。”
“那你怎么解释这把长剑的由来？”
“或许是这群野人碰巧从哪里得到的也说不定，反正就一把长剑而已，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底下的将领们已经因为这件事情争执了起来，支持和反对的双方都很鲜明，大家都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奥德里奇没有参与到这场争论之中，他将目光看向了阿特，希望阿特来为这场争论做最后的定夺。
阿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众将领说道：“不管北方的野人有没有和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我们的职责是守住北境长城，不能让这些北方人踏入尼罗的领地。”
“殿下说得没错，管他这帮野人弄什么幺蛾子，我们只要坚守到底，不让他们越过长城就行。”
“就是，要收拾那帮野人还不容易。”
那些反对的将领们仿佛得到了阿特的支持，齐齐站起来表达意见。
在众人都战意高涨的时候，奥德里奇说出了北境当前遇到的最大危机，“我们的后勤已经告急了。”此言一出，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众将领们一齐熄了火，包括皇子阿特也皱起了他那两道浓浓的眉毛。
任何一个带过兵的将领都知道后勤有多么的重要，这么多的部队要吃饭、要取暖，没有后勤的保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北境要塞不需要野蛮人攻打，自己就会崩盘。
“殿下，我们已经往尼罗派了十一次信使了，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回音。”
第1297章 北境危局（2）
屋子里一片安静，刚才说这句话的将军叫做麦克亚当·泰勒，他也是阿特皇子最为信任的手下之一，与奥德里奇同为阿特的左膀右臂。
正是因为身份重要，麦克亚当才敢说出大家都不敢提起的事情，而且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十分的严重，到了威胁北境要塞是否能够继续坚守下去的地步。
麦克亚当说道：“殿下，要塞里所有的粮食只能再撑不到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可就要断粮了，到那时北境十万将士该如何熬下去，您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每次的会议都是这样，谈起前线作战，谈论起那些野蛮人，这帮将领一个个都很兴奋，但一说道后勤补给，大家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个比一个蔫。
早在一个月前，北境要塞就已经出现了后勤危机。
当时北境的粮食补给以及取暖的煤炭都已经告急，为了解决危机，阿特只好组织士兵去长城外面砍伐木材。
但这样的办法始终不是个事，就算能够缓解取暖的问题，还有那么多将士要吃饭。
一到冬季，长城以北的地方就是一片冰封雪国，那里什么都没有，犹如一片荒漠，想要就地找到吃的几乎不可能。偶尔能从森林里打到一些野兽，但几头野兽又怎么可能填得了近十万将士的肚子。
眼看要塞的存粮一天比一天少，阿特更是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为了让尼罗赶紧向北境运粮，前前后后一共派出了十一次信使，但到目前为止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给国王亲自写了一封信，按照信鸦飞行的速度，现在这封信应该已经到了国王手里，他看过信之后一定会往北境增派补给的。”
阿特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会议桌上，眼神中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坚定。
算上他这一次写给尼罗当局的信，这已经是第十二封了，前十一封都没有回应，这第十二封又能有什么回应呢。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安抚跟着他的这些将领，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这帮将军们怕是早就要乱了。
只是让阿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王看到自己的求援信之后没有一点反应呢，难道他就真的这样放任北境不管吗。
麦克亚当用失望地语气说道：“殿下，虽然说这些话很丧气，但我只是想提醒您，或许根本不该对此抱有期望，而且就算现在尼罗当局收到了您的求援信，以最快的速度增派补给，那也得一个月后才能抵达北境，可那时北境说不定都已经……”说到这里，麦克亚当实在说不下去，还用想吗，现在要塞的粮食就能撑三天，一个月后这里恐怕早已成了野蛮人的地盘。
“我相信尼罗当局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说不定增援的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作为北境的统领，阿特考虑的东西要更多更全，他是这些将领们的军心所在，他不能说出丧气的话来，否则连他都失去了信心，其他的将领们还怎么坚守下去。这种时候，阿特也只能说一些画大饼的话来稳定军心。
麦克亚当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殿下，有一些消息我本不该说起的，但我若是不说，恐怕寒了北境将士们的心。”
阿特看向麦克亚当，示意道：“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知道我的为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从来没有因为你们说了什么而惩罚过你们。”
麦克亚当说道：“我得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尼罗当局的……”
说到这里，房间里的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在座的所有将领都屏住呼吸，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声音，只有火盆里的炭火还在忽明忽暗地燃着。
麦克亚当看了一眼阿特，见他虽然面色沉重，但并没有阻止自己，于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据我得到的消息，尼罗现在是由大法师哈尔得独揽大权，整个国家都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也正是如此他才迟迟不愿给北境增派补给。”
“……”
麦克亚当一番话说完，房间里面更是鸦雀无声。
这里面牵扯实在太大，涉及到国王、哈尔得、尼罗大权，这些东西没有人敢随意插嘴。
阿特难以置信地看着麦克亚当，这些事情连他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麦克亚当是从哪里得知。
“泰勒，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来的使者有向我说起过尼罗的形势，眼下的尼罗已经落到了哈尔得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已经乱套了。”
“为什么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
“兹事体大，我不敢轻易说出来，而且一开始我对这个消息也抱有疑虑，是经过了再三的确认之后，我才敢说出来。”
阿特陷入了沉默，他在想着刚才麦克亚当说的这些话，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可就和现在完全不同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麦克亚当，都在通过眼神询问他刚才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麦克亚当，你说哈尔得篡权，那陛下和皇后呢？”有人站起来问道。
“据使者打探到的消息，陛下已经被哈尔得软禁，皇后受到迫害逃离了尼罗。”麦克亚当说道。
一位络腮胡子的将军拍案而起，愤愤不平道：“那我们还守他个鸟的北境，大家伙打回去，剁了哈尔得那鸟人的头。”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一起高喊：“就是，咱们还守个屁的北境，大军南下一口气打回尼罗，让皇子殿下来当这个国王。”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火爆了起来，这些将领一个个苦守北境，全都是一肚子的怨气，恰巧这个时候又得知了哈尔得在尼罗软禁国王，大权独揽的消息，这哪里还能忍，当即吵吵着要杀回尼罗去。
北境要塞陈兵十万，这要是大举南下，必然是直捣黄龙，一路杀进皇宫。
那些将领眼巴巴地望着阿特，“殿下，您说话吧，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大家跟着你一起打回去。”
第1298章 北境危局（3）
阿特是万万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常年驻守北境，很少知道尼罗发生的事情，要不是麦克亚当刚才说起了尼罗的情况，他还以为尼罗是自己当年离开时的样子。
“泰勒，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阿特还是不敢轻易做决定，因为此事实在事关重大。
“我愿意对着我的佩剑起誓，今日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麦克亚当拔出了自己的剑。
麦克亚当是阿特一直以来最为信赖的左膀右臂，对于他说的这些，阿特怎么会不信呢。
阿特怔怔地看着麦克亚当，这一刻他多希望从麦克亚当的嘴里听到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暂时将这件事情按下去。但偏偏麦克亚当对着自己的长剑起誓，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把话已经说死。
麦克亚当这一步不光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是逼着阿特做出抉择：是继续留守北境还是带着大家打回去。
阿特看向房间里的每一位将领，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大家都愤怒无比，不用问也知道，每个人都想着打回尼罗。
众人之中，只有奥德里奇没有站起身来，看上去他很冷静。
“奥德里奇，那你呢，你怎么看？”阿特问道。
“殿下，您真的想要知道吗？”奥德里奇表情依然很淡定。
在这些将领之中，奥德里奇一直都是阿特身边的参谋，很多谋略上的事情都是奥德里奇在出谋划策，可以说他不光是一名能够在前线作战的猛将，更是一名阿特必不可少的智将。
所以奥德里奇的意见对阿特来说非常有必要，这个时候阿特希望他能发表自己的看法。
“只管说吧。”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也略有听闻，在我看来继续镇守北境只是死路一条。”
“连你也这么认为吗。”
阿特感到有些绝望，如果连奥德里奇都这么说了，那他真的就只能率兵南下了。可是当初他来到北境的时候就向阿里亚起过誓，一定会守好北境，绝对不让北方蛮族越过长城。一旦他率兵南下，北方的那些野蛮人势必会乘虚而入，到时候尼罗一样要遭遇灭顶之灾。
奥德里奇说道：“哈尔得之所以不给我们增派补给，就是因为他害怕我们得到补给之后立即挥师南下。一旦我们挥师南下，哈尔得和他的教徒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反过来说，如果我们一直留在北境，那就是哈尔得最想要看到的局面。我们是他的心腹大患，让我们留在北境和北方的蛮族战斗，最好斗得两败俱伤，这样他就可以安慰地坐在尼罗的皇宫里面。”
阿特咬着后槽牙说道：“那我们只有南下这一条路了？”
奥德里奇说道：“不，我们已经没有路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凝固，将领们皆是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奥德里奇。
阿特也不明白奥德里奇为什么要这么说。
“奥德里奇，何出此言？”
“从就算是现在想要挥师南下也已经不可能了，要塞的食物只够我们撑上三天，而从北境到尼罗就算是急行军也需要最少一个月，我们的粮草不足以让我们回到尼罗。”
“那怎么办，总不能困在这里等死吧。”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那时候打回去还有可能，现在我们根本没有机会了。”奥德里奇一如刚才那样冷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况且现在外面还在刮着暴风雪，离开要塞很有可能还没到尼罗就已经冻死在了路途中。”
其他将领们都炸了毛，争相怒吼道：“那又怎样，我们总不能全都困死在这里，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不搏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奥德里奇看向阿特，“殿下，南下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但大家都看着你的，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全听你的。”
“就是，我们听殿下的！”
“我……”
当了一辈子的统兵大将，阿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犹豫的时候。
去还是留，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决定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十万的将士，十万条性命，稍有不慎就是带着这群将士赴死。
“奥德里奇，你留下来吧，其他人暂时出去。”
阿特看了一眼左右，将领们纷纷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连从房间里退出去，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奥德里奇。
看着奥德里奇冷静的表情，阿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也一早就知道了吗？”听上去似乎在责怪奥德里奇没有及时向他说明情况。
“我和麦克亚当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差不多。”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为什么在这件事情全都瞒着我？”
“殿下，其实麦克亚当刚才只是说了一些大概，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并没有说出来，当时人多，他知道要是说出来，你一定会受不了。”
“既然你们要照顾我的感受，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
“因为我们不想让所有的将士们都无辜地葬送在这里，他们都有家人，他们都渴望和家人团聚，如果我们再不说的话，他们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特面色难看，咬着牙道：“你们跟随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认为我是那种不顾士兵们死活的统帅吗？”
奥德里奇说道：“殿下，您并不是那样的统帅，但您也更是一个忠诚的人，我相信即便是现在，您也没有完全地下定决心要攻入尼罗。”
“我……”
被奥德里奇一语中的，阿特一时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此，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下定决心南下。
记得来到北境的时候，他就在阿里亚的面前起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率兵南下，为的就是打消阿里亚的担心。现在如果他带兵南下，就打破了当年对父王的誓言。
奥德里奇感叹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起这些，我不想让你去做那些为难的事情。”
阿特看着奥德里奇，“那你愿意留下来？”
奥德里奇说道：“我是军人，守卫疆土是我的职责，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第1299章 如何抉择
房间里只剩下阿特和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跟随阿特征战多年，是他身边最不可或缺的人物，因此对于奥德里奇所说的这些话，阿特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相信奥德里奇是愿意留下来的，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奥德里奇毫无疑问都会跟随阿特。
同时奥德里奇也提醒阿特，现在军心以变，大家都想着打回尼罗，不愿意再留在北境等死，如果强行让将士们全都留下来，很有可能引起兵变。
“所以你想好了吗？”奥德里奇看着阿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我让你分一支部队南下呢？”阿特说道。
“殿下，你想干什么。”
“让大家全都留下来不现实，我不想强迫大家，所以我想让你率领一支部队进入尼罗，平定尼罗的乱局。”
“那你呢？”
“北境不能没有人镇守，我必须留在这。”
阿特态度坚决，奥德里奇熟悉阿特的性格，知道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够再说动他。
在众多的尼罗皇子之中，阿特是最有家国大义的一位，他少年时便从军征战，展露出了过人的英勇，随后又凭借自己过人的指挥能力一路晋升，成为了名震尼罗的军事统帅。
与那些勾心斗角，争夺尼罗王位的皇子不同，阿特对王位并不热心，因此他主动提出要镇守北境。
在北境多年，他在意的只有和北方蛮族的战斗，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反叛父王，和昔日的兄弟姐妹手足相残。
因此刚才当麦克亚当说起了这些事情的时候，阿特的内心是挣扎的，短时间里他没有办法立刻拿出决定。
等到大家都散去之后，他和奥德里奇又再次讨论起这件事情，作为他一直以来的心腹兼智将，奥德里奇的态度给了他做出决定的决心。
身为皇子，他不能眼看哈尔得在尼罗祸乱朝政，不能让国王和皇后蒙羞，是以这次南下就算再如何艰难万险，他也必须去做。
但同时北境不能没有人镇守，现在正值最危险的时刻，他若是撤离北境，北方的蛮族必定会乘次机会越过长城，到那时蛮族入侵，对于尼罗来说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尼罗和北境都需要阿特，而阿特却只有一个。
不管是出于对尼罗的责任，还是曾经对父王阿里亚的承诺，阿特最终还是选择让自己留了下来。
“北境不能没有我，所以就由你来代替我挥师南下吧。”
“殿下，如果是这样，就让麦克亚当去吧。”
奥德里奇目光坚毅，并没有答应阿特的要求，而是向阿特推举了麦克亚当。
他跟随阿特征战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已经习惯了留在阿特身边替他出谋划策。
“留下来可要比南下危险得多。”阿特说道。
“从我从军的那一刻起，所想的就只有用我这八尺身躯来报国，参军入伍是我的选择，岂能因为有危险就去躲避。”奥德里奇坚定地说道。
阿特心中感动，果然是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他没有看错人，“既然这样，那就让泰勒领一支部队南下，其他愿意留下来的将士跟我一起继续镇守北境。”
“我去通知麦克亚当。”
“去吧。”
奥德里奇离开了房间，一会儿过后麦克亚当被叫了进来。
房间里气氛隆重，阿特严肃地看着麦克亚当，说道：“泰勒，刚才我已经有了决定，你率领一支军队南下，去平定尼罗的乱局，我继续留守北境，以阻挡北方蛮族。”
“我？”麦克亚当·泰勒惊讶地指着自己，“那奥德里奇呢？”
“我会跟着殿下一起留在北境。”奥德里奇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去尼罗，为什么不是我留在北境和殿下一起并肩作战。”麦克亚当非常的不情愿，他也是一心跟随阿特，只愿留在阿特身边，北境虽然危险但可以和阿特一起杀敌，相比起来他才不愿意一个人领兵去尼罗。
阿特语重心长地说道：“尼罗需要我，北境更离不开我，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只能让你代我前去尼罗。”
奥德里奇也在旁边劝道：“尼罗此时正值水深火热之际，陛下和皇后都需要我等前去解救，为人将者岂能在这种时候无动于衷，殿下的意志就只能由你去完成了。”
麦克亚当看了一眼奥德里奇，随后又看了一眼阿特，看到两人都是一副“拜托你了”的表情，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当即摊手说道：“好吧，那就我去吧！”
听到麦克亚当同意南下，阿特和奥德里奇同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时间不等人，挥师南下的决定已经定下，接下来就是召集军队，为南下做准备。
被积雪覆盖的要塞变得热闹了起来，军队里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在做着动员，那些愿意留下的士兵全部留在北境，想要杀回尼罗的士兵则由麦克亚当带领南下。
从中午开始动员，到傍晚的时候已经有一万人的先头部队离开了要塞。
一直到深夜，从北境要塞出来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五万人。
这还不是最后一批，在麦克亚当的率领下，最后一批三万人的队伍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要离开北境。
队伍之所以迟迟还未动身，是因为还在等一个人。
与此同时，要塞的一间石头房子里，辛西娅和阿特兄妹俩正在争执。
“辛西娅，你就听哥哥一回，跟着泰勒将军一起返回尼罗吧。”阿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这个任性的妹妹。
“不，我才要回去，我就要留在北境。”辛西娅将头偏向一边，摆出一副任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听的模样。
阿特耐着性子哄道：“留在北境太危险，回到尼罗去吧，那里才安全。”
辛西娅生气道：“二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给我自己选择的权利。”
“唉，你这是何苦呢。”阿特扶着额头。
“尼罗于我来说早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在那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那样的地方我才不想回去。”辛西娅认真地看着阿特，“北境虽然危险但那又怎样，起码我可以留在哥哥你的身边，就算是死也请让我死在这里。”
第1300章 将帅分别
没有人能够质疑辛西娅的决心，从她被陷害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对尼罗失去了最后的幻想。
尽管在别人眼里她是身份尊贵的皇室公主，但这些于她来说不过是戴在身上的枷锁，她才不想要这些所谓的高贵身份。在尼罗的岁月让她目睹了皇室的虚伪与狡诈，能够从尼罗逃到北境，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幸运，从踏进北境的那一步起，她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去。
“二哥，请你答应我吧！”
辛西娅真诚地看着阿特，这是一个妹妹向哥哥发出的请求。
阿特关爱地看着辛西娅，他们两人是亲兄妹，他又何尝不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呢。
自从辛西娅来到北境，他就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害怕她冻着就将自己的煤炭和衣服都匀给妹妹；担心她在这里待得烦闷，只要没有战事的时候，阿特都会陪妹妹解闷，有时还会带着她一起出城打猎。
看着一脸恳切表情的辛西娅，阿特是真的感到为难，他向来宠溺这个妹妹，一旦她开口阿特什么都会答应，可这一次事关重大，留在北境意味着要直面危险，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和那些野蛮人发生战争，他不想让辛西娅留在北境和自己犯险。
但他也知道，以妹妹的性格，她说了不会回尼罗就一定不会回去，如果自己强行让她回去，那辛西娅一定不会答应。“留下来很危险……”阿特像是在妥协一样说道。
辛西娅较真的脸上突然露出开心的笑容，因为她知道哥哥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笑着说道：“我不怕危险！”
燃着火光的屋子里很温暖，和外面风雪交加截然不同。
兄妹两人在屋子里聊了很久，最终阿特撩开厚重的门帘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要塞南门，麦克亚当在那里等着，一起等候的还有三万尼罗将士。
“殿下，公主她人呢。”
看到阿特一个人前来，麦克亚当目露疑惑。
阿特说道：“辛西娅和我说了，她不会回去，要和我一起留在北境。”
听到这个消息，麦克亚当显得很惊讶，他没想到辛西娅公主竟然宁愿留在北境也不愿重返尼罗，可见她对尼罗是真的伤了心。“留下来很危险吧……”麦克亚当也是看着辛西娅长大的，他当然明白留在北境要面对的危险远胜过返回尼罗，不禁为这位公主的命运感到担心。
阿特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放心吧，她可是我妹妹，我会保护好她的。”
夜里的风雪很急，士兵们在外面已经等候了很长的时间，一个个全都冻得瑟瑟发抖，再站着不动怕是要被冻成冰雕。
既然辛西娅不愿意跟着队伍一起返回尼罗，麦克亚当也就不用再等了，他向阿特作别，“殿下，我一定不辱使命，平定尼罗的乱局。”
“这一路上队伍没有补给，你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阿特沉重地说道。
“殿下放心吧，比这更艰苦的情况我们都遇到过，我一定会将兄弟们顺利带回尼罗的！”麦克亚当向阿特保证。
此去尼罗，路途遥远，一路上没有任何补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将士们自己挺过去。
说得残酷点，这次南下的部队一共八万人，能够顺利抵达尼罗的不知道能不能有十分之一。
尽管前路艰险重重，但麦克亚当和阿特的眼神里并没有失去希望。
“殿下，那我去了。”
“去吧。”
“您保重！”
“嗯。”
“一定不要有事！”
“行了，快去吧。”
麦克亚当再次向阿特拜别，终于离开了要塞，带着三万人的部队往南方开去。
风雪之中，这支队伍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麦克亚当走在最前面，此时的他留下了两行浊泪，没多久那泪水就被冷风吹成了冰晶挂在脸上。这是他这辈子难得的一次落泪，以前就算是胸膛被箭支射穿，那钻心的剧痛也没有让他哭过一声。但这一次的分别，他还是默默地流下了泪水。
他明白尽管此去尼罗再怎么艰难险阻，也比留在北境安全得多，去尼罗还是九死一生，而留在北境只能是十死无生。
没有补给，没有援军，冰雪交加，长城外面又是茫茫无尽的敌人，这样的局面谁没有人能够撑下去。
“殿下，奥德里奇，你们……一定要活下去啊！”
麦克亚当抹掉了脸上的冰晶，抬头看着远方的星空，坚定地带着士兵们继续往前走。
由于今天一共有近八万的将士离去，要塞里忽然变得空旷了许多。
现在留守北境的一共还有两万名士兵，比起之前来只有五分之一的规模。
奥德里奇来到阿特身边，见他一直望着南门外，知道他心有不舍，劝道：“殿下，外面风雪太大，还是进屋去吧。”原本奥德里奇和麦克亚当都是阿特最得力的左右手，但现在麦克亚当已经南下，只剩下奥德里奇还陪在阿特身边。
阿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奥德里奇，看到这位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慰藉。
“接下来的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糟。”阿特郑重地说道。
“那又怎样，既然选择了留下来，早就已经不在乎了。”奥德里奇说道。
阿特摇头笑笑，“回去吧，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奥德里奇却说道：“殿下，今天晚上还是你去休息吧，让我来守夜。”
“我没事，精神好着呢。”
阿特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城墙上传来敲钟声。
这是警报的声音，一旦响起就意味着城墙外有敌人。
阿特和奥德里奇刚才还一脸轻松，但这会儿一同皱起了眉头，匆匆忙忙地赶往城墙上。
到了城墙之上，北方的黑夜里朦胧一片，在城头火光的照映下可以看到一些涌动的影子，那些身影密密麻麻，看不出具体的数目，但那规模绝对不小。
“该死，这帮北方蛮子！”
奥德里奇嘴上骂了一句，刚好碰上要塞撤军，这些家伙来得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