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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奔叔     大明都督txt下载     大明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7章 天启的好心情

    今天的天启心情非常的好,不对,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天启的心情是不确切的,最少是不恰当的,应该说是非常安稳的。

    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也就是自己的老师孙承宗去了山海关,去解决王在晋和袁崇焕的擂台事情去了。

    用信任这了词来形容天启和孙承宗中间的关系,其实也不妥,因为天启不知道,他对孙承宗是一种父爱的依赖。

    天启幼年没有母亲,是奶妈带大的,更因为自己的老爹当了太久的太子,每日里活在战战兢兢里,对子女就更无心照顾,所以,打小天启和他的弟弟就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因此,天启就在心中有着缺失父母之爱的孩子都有的通病,走入两个极端,要么是对父爱母爱及其渴望,依赖每一个对自己有照顾的老人,要么就是及其自立,早早的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

    而天启和他的弟弟正好将这两个极端的性格发挥到了极致。

    天启视自己的奶娘李选侍为母,因此在父皇死后,依旧让她留住宫中,早晚问候。呆在李选侍身边,其实这就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但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为防其干预朝事,看好了,是为防备,逼迫李选侍移到仁寿殿哕鸾宫。天启当然坚决反对,就和文臣扛上了,最终就是为躲避大臣的唠叨,干脆不上朝了,就在建极殿找几个臣子问问事情就算了,这和他的老祖宗万历二十年不上朝,对抗文臣是一个道理。此事件史称“移宫案”。此案议论颇多,后来成为派系斗争的代名词。

    还有就是孙承宗,其实天启也知道孙承宗是这个大明最懂得军事的文官,让他督辽是最恰当的。

    但天启就是不放人,因为他一天不看到孙承宗,心中就有些失落,一点事情要是不问问老师,就拿不定主意。

    现在好了,王在晋这个挠头的事情有了老师出马,那几乎就等于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老师一定会处理好的。

    于是,天启的心是安稳的,在建极殿召对了几个臣子,说了几个事情外,直接就回到了木工房,开始打造几个马扎。

    挥汗如雨之后的天启,对于今日的作品是非常满意的,在他认为,这是自己很久没有的好玩意了。

    看到皇帝高兴,魏忠贤也当然高兴,看到皇帝将手中的活放下,魏忠贤立刻拿来了干净的棉布,请皇帝擦拭汗水。

    天启皇帝就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询问道:“老师傅回来没有?”

    魏忠贤就笑了:“万岁爷,您也太性急了,大前天老师傅才出的京,按照里程算,现在还没有到山海关呢,再考察一下当地状况,这一来一回都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办不了的。”

    天启就自私的一笑,自己的确是太心急了。

    擦拭完汗水,喝了一口热茶,感觉到心情舒缓,身体舒畅,于是就顺嘴的问了一句:“有什么紧要的折子上来吗?拿给我看看,该批的就批了。”

    难得皇帝有这样的心情,然而却打了魏忠贤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看到今天皇上做他的木工非常投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折子要看,也不想拿出那些让皇帝扫兴的折子看,所以也就没有准备。但这时候被问了,若是不拿出几本折子来,实在是无法搪塞。

    可巧,这时候正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远远的站在院门口,冲着魏忠贤挤眉弄眼。

    这本来是两个人的暗号,说明有什么重要的折子进来了,需要魏忠贤去处理。

    结果这个小太监一进来,天启就看到了,然后就直接叫过这个小太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朕拿过来看看。”

    这个小太监就拿眼睛看向魏忠贤,魏忠贤就赶紧叫道:“万岁爷叫你拿过来你就拿过来,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没办法了,那个小太监只能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天启的面前,将手中的一摞折子递上来。

    天启接过来,一屁股就坐在廊檐的围栏上,将一摞折子放在围栏上,拿起了第一个。

    这是江西巡抚上来的,从头看到尾,洋洋洒洒的几千字,最终才弄明白一件事情,这就是向自己请安刷存在感的。

    将这个折子丢在一边,又拿起一个,继续看了一遍之后,也弄明白了,这不过是为一个寡妇表奏贞烈的。

    苦笑着摇摇头,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大臣上个折子,都要从三皇五帝开始说起,然后是云山雾罩引经据典,不将所有的事情绕的莫名其妙,似乎就不能说明他的文采飞扬,不能说明他很有学问,最终只能是浪费时间,但是这是多少年来积累下的习惯,想改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于是就将这个折子也丢在了一边。

    再拿起一个折子,打开一看,却是锦衣卫和东厂的联名。

    天启就笑着扬扬手:“这本来是送给你的,但是却误打误撞的交到了我这里,那我就替你看看,你不会不高兴吧。”

    魏忠贤立刻跪下:“老奴一切都是为了皇上,根本不敢有任何事情隐瞒万岁爷,我也不过是将底下报上来的东西经经手,然后将那些胡说八道的丢开,拿出有正经事情的东西给万岁爷看,也好让你省些时间,省些精力。”

    天启就笑着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我不过就是顺嘴说一下,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厂卫交给你,我是相当放心的,正好闲得慌,我也就看看。”在魏忠贤和奶娘孙承宗三人的面前,不用朕这个词,一直用我自称,这是从内心里发出的亲近。

    魏忠贤赶紧就诚惶诚恐的跪地磕头感谢,然后站在一边,却拿眼睛偷偷的瞄着这个还没经过自己手的折子,生怕上面有什么会惹恼皇帝高兴的。

    天启刚开始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不由得轻轻点头,嘴里小声的夸奖:“这个王洪亮和冯世宝做事还算勤勉,刚到皮岛,就能和毛文龙拉好关系,很不错嘛。”

    由于毛文龙当初是被天启支持着进入辽东的,在天启的心中,这是自己最英明的决断,而毛文龙也不负自己的所望,连续的大捷也给天启涨了脸,所以在他的心中,毛文龙也算是自己人,由于上面两个大捷,现在在天启的嘴里,毛文龙总是以毛帅称呼的。那么厂卫也是自己人,他们和毛文龙搞好关系心中也是欣慰的。

    得到了这两句评语,魏忠贤就谄媚的回道:“两个小崽子在外面还算很会做事的,要不我把他们派去,掣肘了毛帅抗金大计,那就不好了,再者说了,两个人和毛帅打好关系,也能旁敲侧击的侦查出毛帅的本心不是。”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天启也就淡淡的点头,要不他还多少有点担心,你派去监视毛文龙的,结果让他们穿了一条裤子,那就有些事为不美了。

    结果正在魏忠贤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天启皇帝站起来,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怒吼:“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魏忠贤当时大惊,翻身跪倒在地,连连求死。

第278章 暴跳如雷

    好好心情的天启,突然暴跳如雷,将坐班东江镇厂卫的密报摔在地上,还狠狠的跺了几脚,然后大骂:“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当时吓的魏忠贤亡魂皆冒,心想坏了,这一定是毛文龙弄出了什么让万岁愤怒的幺蛾子来了,这下,不开眼的厂卫两个浑蛋竟然报了上来,惹恼了皇帝,还是惹恼的非常之深。这下是完蛋了,自己看样是要吃点挂落了。

    “你给朕起来,这事情毛帅做的好,有死谏忠君之心,这事厂卫做的好,不怕让朕落了脸面,他们做的好,只有这样,才真正维护了朕的脸面。”

    一听皇上再次用朕这个称谓,魏忠贤就知道事情大发了,但听后面的,心又放下了,只要不把自己扯进去,那一切都好办。

    小心的在地上捡起那个密报,但这时候可不敢看了,他也不认识字,看了也是白看,于是就小声的询问:“万岁因何气恼?”

    正这时候,幽灵一样的起居注史官就再次出现在了天启的面前,不过这次没有直言记录,而是当做尿急,准备溜之大吉。

    经过上次魏忠贤想要找个老宫女诬陷他祸乱宫闱之事后,这个耿直铁骨的史官也不再耿直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到皇上如此不顾形象的暴怒,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是避而不闻的好。

    结果天启断喝一声:“你不必走,你给朕评评理。”

    当时这个史官就蒙圈了,怎么,什么事情皇上还要臣下评理啦。

    但皇上不让走,那就不走,于是史官就再次昂然站立,奋笔疾书:“某年某月某日下午,帝大怒,咆哮其心可诛。”然后就等着下文。

    天启气急败坏的怒吼:“熊廷弼你个老狗——”

    这话一出,当时史官一哆嗦,魏忠贤一缩脖子。

    天启不管他们,大声地吼叫着翻小肠儿:“这些天,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等连章极论熊廷弼的过失,因为老狗力保危城,朕仍打算以后起用他,所以不追究他的过错,力排众议,行罪浮于功,暂时雪藏他。

    这次广宁之战,老狗竟然欺朕年幼,以为天下唯老狗能治辽东,竟然不顾国家朝廷大计,为了整倒对手,竟然将国事为工具,竟然要挟朕,这不是其心可诛是什么?要不是毛帅顾及朕的面皮,委婉谏言,要不是厂卫尽责,紧急传递,朕就真的被你欺骗了,那时候天下岂不笑话朕真的是一个无知小儿?”然后继续跳脚怒骂:“私心害国,其心可诛,其心可诛,该杀,该杀。”

    这一连串的怒吼,大家算是听明白了,感情熊廷弼的算盘败露了,皇帝已经被毛文龙提醒的明白啦。

    其实熊廷弼这次敢于在广宁之战中的所作所为,认为唯有他能成辽事,才大胆坐视王化贞惨败,辽东事崩坏,大家都知道熊廷弼倚仗的就是皇帝离不开他,但大家可以用别的事情去攻击他,但没有一个人将这本性拿出来,还不是要顾及皇帝的面子?怕天启这个叛逆期的孩子恼羞成怒牵连别人。

    结果这个毛文龙却一把捅开了这件事,毛文龙也是太大胆了。

    但看天启的意思,毛文龙不但没有因为挑开这件事情而让天启恼羞成怒,反倒获得了天启一个忠心敢谏的好评,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史官大喜,不是他因为掌握了第一手材料,而是史官也是东林党,正在为打不倒熊廷弼而闹心,这下好了,自己立刻就要去党魁那里请功去。

    魏忠贤的心是矛盾的,因为这里还有曲折的。

    魏忠贤也是没少在天启面前说熊廷弼的好话,原因就是,一来,他知道皇帝当时真的离不开熊廷弼,真的想要一个戴罪立功起复他,所以敢保他。还有一点,那就是熊廷弼也走了他的门路,答应他保住他就给他四万两——黄金。为了黄金,魏忠贤没少在天启的耳边嘀咕熊廷弼的重要。

    可是事情却有些可乐了,熊廷弼这个人做事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

    熊廷弼当时看到王化贞被毫不犹豫的下狱,而自己却只是被软禁起来待参,也就是说,自己的确在皇帝的心里有着巨大的作用,皇帝根本不想拿他怎么样,重新起复让他再主辽东已经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于是,熊廷弼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答应给魏忠贤的40000两黄金不做数了。

    这是相当打脸的事情,没有人这么干事儿的,当时就惹恼了魏忠贤。不过魏忠贤还是一个矜持的人,并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出来,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心向着这个皇帝的,而这个国家也是皇帝的,所以他就准备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先忍下这种羞辱,等着以后熊廷弼安定辽事之后,再找他的痛脚。

    结果没想到毛龙却把这事说出来,虽然有些埋怨毛文龙有点不顾大局,但是能拆穿他熊廷弼的险恶用心,也不算错。

    要说这人哪,可不能太过自以为是,这就叫不作不死。

    事情已经揭开了,当然要和皇上站在一起,痛骂熊廷弼的险恶用心,卑鄙伎俩。

    痛骂一番之后,魏忠贤还是小心的提醒皇上,事情还要三思而后行,能不能看看再说,因为事情的确如熊廷弼所想的那样,在这个大明,辽东的这个烂摊子,事后除了熊廷弼这个张屠夫,大家还就得吃带毛的猪。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三个刚刚派出去的辽东经略表现来看,一个是惊吓过度,现在都神志不清了;一个是死活不去,宁可不做这个大明的官员;一个可算是去了,竟然想出了那么多愚蠢的办法,而且还狮子大开口,就为了修筑一座小小的城堡,就向朝廷要五百万两银子,皇帝都已经答应给他100万了,结果他却不依不饶,真的是一个不如一个。

    如果照这个方向看下去,大明真的无人可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熊廷弼的要挟。至于武将里有没有可用的,勋贵里有没有可用的,其实即便可用也不能用,因为,他们不是文官。

    结果这一次天启却不准备认了,因为这的确是太过落了堂堂一个皇帝的面子,同时也最关键的一点,正如毛文龙所说,一个皇帝如果被臣子要挟,落了面子是小事,这样的先例一开,将后患无穷,汉献帝的悲催下场,就将在这个时代重新上演,这是任何一个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即便是这个国家亡了,也绝对不能让这个状况出现。

    更何况。

    毛文龙指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有像别的大臣那样,我只负责指出缺点,却不负责解决这个缺点,而他却给天启指出了一个明路,于是天启就没有犹豫,充满信心的道:“魏大伴,你立刻派人去追孙老师傅回来。”

    那个史官和魏忠贤立刻就明白了,孙承宗要督辽啦。

第279章 御弟朱由检

    魏忠贤派去追孙承宗的人还没有走,孙承宗已经急三火四的回来了,一见到老师回来,天启就直接拉住孙承宗的袖子,呜呜的哭泣起来,满肚子委屈就再也止不住了。

    看着这个弱小的皇帝,自己的门生,孙承宗什么都知道了,但他秉承忠厚,只能叹息一声,安慰这个无依无靠的学生:“作为君王,要有大气,也要知道,这个朝廷,有一心为国的,也有一心为己的,但其实更多的是两者皆有的,如此一来,就要学会用人之长而忽略人之短,只要一个臣子能做事,为自己不要太过过份,就要担待容忍他。”

    天启就抽抽搭搭的辩驳犟嘴:“可是熊廷弼太过欺负我了,他还要挟我,这是不能容忍的,正如毛帅说的,如果所有的大臣都认为自己有要挟皇帝的资本胡搞乱搞,那岂不误国五君。”。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外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帮腔道:“如果老师傅认为一个人不为朝廷,为了自己私利还要容忍他,那么朝廷上最终岂不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吗?”

    孙承宗就扭过头去看,却是刚刚十三岁的朱由检。

    现在的朱由检还没有被封信王,因为没爹没娘,所以几乎也没有人照管,就连一个教书先生都没有,一切只能靠自学和旁听。旁听谁的,就是他哥哥天启的。

    不但在书房在书房旁听,而且每每集英殿大儒经宴,天启也时不时的带上这个好学的弟弟,将他藏在身后的屏风后面,让他旁听。对于这个旁听生,原则他来旁听是僭越的,是要被治罪的,因为大家教的是皇上,是帝王之术,即便是其他皇子也是绝对不能听的。

    但皇帝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当然百般袒护,大家也就睁眼闭眼,偶尔不明白的从门外探进脑袋来问问,大家也就顺口解答来。

    集英殿诸多大儒讲今论史,刨析圣人微言大义,总是让小小的朱由检听的是如醉如痴,而他却不爱听孙承宗的,原因在他已经偏执起来的心性里,孙承宗主张的宽恕可中庸是不对的,对待坏人,必须坚决歼灭,对待好人,就要坚决支持。但可惜,似乎现在,乃至以后,这个大明朝堂就没有一个他认为的好人,都是坏人,才有了后来他当皇帝之后,因为他的政治洁癖,对大臣极度的不信任,到了后来更发展到罢官免职都是轻的,那是一顿板子往死里打。结果造成官员们有诗说:“苟出春明一步,即为放生之场”,春明就是指北京,只要出北京一步,那就是逃出生天。

    一见弟弟来了,天启就不好意思的放开了老师傅的袖子,收起了眼泪,招手叫他进来,。

    天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是照顾的,尤其皇后张氏,更将这个小叔子当做儿子看待,现在朱由检被安排在勖勤宫,由庄妃照顾。

    朱由检进了书房,先给哥哥见礼,再给孙承宗施礼,然后被天启拉着坐在了身边。

    对于这个旁听生,孙承宗还是很宽容的,对于他的好学也是非常欣赏的。

    天启拉着弟弟的手,看到站在这里已经和自己等高了,不由得的溺爱的拍拍他的肩膀:“今年十三了,也不小了,等今年秋祭之后,我要封你为王,然后搬出宫去住吧。”

    被封王,朱由检没有一丝动容,这本来就是该有的,但一直这么拖着,东林党已经不止一次上书要他封朱由检为王了。原因却不是对朱由检的爱护,而是因为朱由检已经十三了,在民间都是成婚的年龄了,如果再在宫里居住,就有些闲言碎语了。东林是以讲究理法为根本的,这样是不能被他们容忍的。

    但天启对这个兄弟总是恋恋不舍,封王搬出去,就不能得到自己的照顾,也就又少了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了,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

    但现在看到弟弟虽然清瘦,但个子和自己等高了,宫外也有风言风语的胡话了,如果再留在宫里,实在是不成了,于是就恋恋不舍的说了这话。

    对于总算是开窍了的学生天启的决定,孙承宗是欢喜的,这个学生太眷顾亲情了,其实是对亲情的一种偏执的依赖了,如果这样下去,是不好的。

    “如果哥哥要封我为王,我希望封我为信王。”朱由检突然提出了一个莫名奇妙的要求。

    按照当时封王的规矩,王号有“一字王”和“两字王”之分,“一字王”的地位高于“两字王”,“一字王”一般以古代诸侯国命名,而且越是功劳大、越是与皇帝亲近,则王号优先采用古代大诸侯国名来命名,如秦王、晋王,齐王、楚王、赵王、等等,这些称号要比宋王、郑王那些小国更加尊贵一些,比“两字王”,以城镇命名的,如济阳王、淮阴王等等更加高级一些。

    按照天启和兄弟情深,再加上天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看,怎么的也应该是一个国字王。

    但其实这个很难办的,当初成祖为了避免再次出现靖难之变,规定封的王爷只能呆在封地的城池里,别说郊游出猎了,即便上城墙上看看城外的风景都是大罪,就和他们的姓氏谐音一样,就是一个个被圈养起来的猪,没事来做什么?一个是敛财,一个是造人。于是,大明的王爷是出了名的能生,现在在册的宗族子孙已经有八十万了,封王的郡公等等已经好几百了,给朱由检找一个一字的国王,实在是太难了,那些国都被他的先辈们占据了。

    但朱由检突然提出要求封自己为信王,这让天启不由好奇,就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个呢?”

    朱由检正色道:“孟子曰诸已之谓信,值得追求的叫作善,自己有善叫作信,善充满全身叫作美,充满并且能发出光辉叫作大,光大并且能使天下人感化叫作圣,圣又高深莫测叫作神。信在美、大、之上,圣、神之下。我要做这样的人,能为百姓解困,为哥哥解忧。”

    听到这样的解释,天启不由宽慰的哈哈大笑:”吾弟能有如此见地,能有如此心性志愿,朕非常高兴,那么这个封号就这么定了,等金秋时节,朕便以信王封之。”

    孙承宗却微笑着心中摇头,太过自信了,要求自己太过过了,太过追求完美了,这不是一个好事情,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做一个高位者的。

    不过他不是皇帝,这样的性格对于即将被圈养起来的王爷,也无所谓,好好的在圈养中,成为一个圣人大贤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第280章 帝师督师

    孙承宗和天启这话兜兜转转的因为朱由检的到来,就跑题了,于是,孙承宗不得不咳嗽一声。

    这是官场上的规矩,咳嗽不是感冒嗓子疼,而是因为上位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孙承宗虽然不是上位者,因为这里坐着天下最高的上位者皇帝,但孙承宗是皇帝的老师,天地尊亲师,按照这规律,孙承宗的位置排老五,比皇帝大。

    所以,孙承宗一咳嗽,皇帝和未来的信王就立刻闭嘴,虚心的请教。

    “王在晋不适合再做辽东经略,而熊廷弼因自重而挟天子,当快速处理,所以,辽东经略一职就将再次空悬,这是不成的。”

    天启就为难的吭哧了半天,最终不得不道:“毛帅在揭露熊廷弼狼子野心的时候,举荐了您做辽东经略,朕还在犹豫,实在是不舍老师离开我的身边。”

    对于毛文龙揭露熊廷弼的狼子野心,孙承宗虽然不是一个刻板的人,其实心中是不愉快的,毛文龙这一次打击熊廷弼,在孙成忠看来,是有着挟私报复的意思在,还有一件,不管怎么说,毛文龙在名义上是熊廷弼的属下,属下干翻上司,作为上司心理上怎么着也感觉到不是味道。

    所以现在孙成忠对毛文龙的感官不是太好,再加上当初毛文龙的确是桀骜难驯,而且屡次给上司找麻烦,还谎报军队人马数量,对于正直的孙承宗来说,心中就更加不喜欢他。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对于毛文龙推荐自己做辽东经略,,孙承宗沉思了一番之后,对着天启皇帝拱手:“国家多事之秋,老臣不敢推诿。”

    天启就神色复杂的看着老师,最终还是犹豫着道:“其实朕倒是认为,老师傅在朕的身边,平时教导,有国家大事临头的时候,还能给朕参详,所起的作用要比您在辽东经略上大的多的。”

    孙承宗就苦笑一声,这是自己这个学生依赖病又犯了:“山海关外战事糜烂,局面已经失控,大家避这个位置不及,王在晋再去职这个位置就再也没有人担当了,毛帅有一句话说得好,*******,*******,这时候正是应该我去的,至于皇上的教导,自有大儒胜任,而国家一旦出现什么事情需要臣给予参考的时候,山海关离着京城快马也不过三日一个来回,不会耽误什么的。”

    “这是毛帅说的吗?”朱由检突然插话问道。

    天启就笑着点头:“这话是毛帅和锦衣卫王洪亮说的,由他传进来的,现在这个对联已经成为了许多大臣的座右铭了。”

    “*******,*******。”朱由检低声的念叨着,然后又摇头:“这话出自毛帅,他的确做到了,至于那些把他当作座右铭的官员,却是玷污了这副言语,可惜了可惜。”

    然后对着孙承宗施礼:“老师傅却也当得此语。”

    孙承宗笑着摇手:“真能当得这句的,天下几乎没有,拿他做座右铭其实是不错的,这样能时刻提醒鞭策一些文武同僚,向这个目标靠近吗。”然后还是不得不多了一句:“人无完人,不要苛求过甚啊。”

    天启就若有所思,朱由检就一撇嘴。

    孙承宗就淡然一笑:“一个孩子罢了,听不懂也就随他去吧。”

    天启虽然依旧恋恋不舍,但正如老师说的,山海关外的确危如累卵,需要老师这样有才能,敢担当的人坐镇收拾残局,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等努尔哈赤再次进兵,那么就彻底的糜烂了整个战局。

    最终天启还是决定,放孙承宗出朝。

    既然决定了要老师出征,就要保证老师的绝对安全,同时也要保证老师能够在前线行使他的真正权力。

    皇帝对前面将士的掣肘,这是讲究驭驾于中,这是控制武将文臣的办法。

    但这里也有意外,就比如说现在天启对孙承宗,他对孙承宗是绝对信任的,所以也就不存在皇帝限制的道理。

    于是天启就询问:“老师手下需要有得力的人,不知道老师有什么样的人要举荐,朕无不准。”

    一个无不准,就彻底的表明,天启对老师的信任,其实这和人品无关,这还是和天启对孙承宗的依赖有关。

    孙承宗就想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两个人选:“这一次我将举荐两个人,并且将权力放给他们。”

    天启眼睛一亮,立刻充满期待的询问:“老师傅且说,朕无不准。”

    孙成忠就直接坦言:“一个是我的学生,袁崇焕,一个是山海总兵马世龙。”

    得到了这个答案,天启明显的表示了一种失望,因为在他的心中,他认为自己老师,选择的应该是精兵强将,应该是对这个大明忠心耿耿,并且有绝对的能力担当的毛文龙。

    结果老师傅却没有提到毛帅。

    孙承宗看出了天启的失望,也明白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还是那一句话,孙承宗对毛文龙直接打击上司熊廷弼是有一些抵触的,从这一点上,孙承宗也对毛文龙的人品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芥蒂。如果这样,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放在自己的手下,自己难以驾驭,这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还是相看两相厌。于是略微沉思了一下,就不得不违心的给天启解释:“毛帅远在敌后,刚刚独立成镇,我听说还和监军闹的非常不愉快,这就表现出了他的桀骜不驯的本性,而这次山海关外督师,我必须要两个绝对服从我的意志的人,所以上下才能同心协力,马世龙能干有担当,其才能不在毛文龙之下,袁崇焕有远见而且沉稳,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是我举贤不避亲,还请万岁理解。”

    天启就失望的长叹一声,将身子靠到了椅子背子上。老师说的,天启就无原则的同意,不过还是可惜的抱怨了一下:“毛帅和监军闹得不可开交,虽然有毛帅桀骜不驯,难以驯服的一面,但是,据锦衣卫和东厂汇报,其实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不怪毛帅,也是那个王大用是蠢猪,自己找的。同时,毛帅和监军不和,闹出许多事情,但是他对我们派出去的锦衣卫和东厂,却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而且还积极配合,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还是愿意服从朝廷的监督的。”

    这就是所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如果单单毛文龙和一个监军闹得不可开交,在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旁观见证之下,那么这一件事情,文人的口诛笔伐之下,绝对是毛文龙最大的被攻击的地方,但是,现在有了皇帝认为最忠心自己的锦衣卫和东厂,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明白,更有了他打击熊廷弼,对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先入为主,所以文臣们的弹劾奏折每日都要一个专门的小太监抱着,天启就认为这是对毛文龙的一种陷害,虽然不想将文臣们怎么样,但也不想将毛文龙怎么样,这些奏折就直接被天启命令丢到御膳房引火去了,连存档都嫌占地方。

第281章 保举袁崇焕

    对于天启的情绪,孙承宗怎么能不明白这个处在叛逆期的学生的想法呢?其实知子莫若父,这个道理并不一定对,往往最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的,反倒是他的老师。现在,天启这个学生已经有了对毛文龙的依赖症病发的先兆了。

    对于毛文龙在万马齐黯的时候,连续两场大捷,给这个黑沉沉压抑的大明带来了一些新鲜的空气,还有一线光亮,孙承宗心中是相当高兴的,也是相当佩服的。

    但孙承宗原先对毛文龙的性格印象就非常的恶劣,这一次又出了弹劾上司,制上司于死地的手段,就更让孙承宗感觉到厌恶,在他认为,毛文龙这次挟私报复,就根本没有一点为国为民的纯真在,至于毛文龙说出的上面的那一副对联,孙承宗认为那绝对是一种剽窃(他还就真说对了,嘻嘻)

    但是现在不是打击这个学生的时候,自己也不想给这个学生留下一个按照自己好恶用人的想法,于是就耐心的解释。

    “万岁支持毛帅新开东江镇,其作用极大,如果真能像他所报的那样,手中掌握着5万精兵,即便没有这些兵力,一两万人还是应该有的,对后金的牵制是有巨大作用的。如果将毛帅调到别的地方,就失去了这个战略的作用,将是得不偿失。”

    对于老师夸奖毛文龙在敌后的巨大作用,对于老师夸奖自己批示了建设东江镇,天启还是有些心中小得意的,因为当初同意毛文龙深入敌后的是自己,同意设立东江镇的还是自己,得到了知兵的老师肯定,当然也就显示出了自己的英明。至于老师说的毛帅如此重要,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您对马世龙是怎么看呢?您准备怎么用他?”

    “老臣准备加强他的权利,授予他节鉞,让他自行升迁他的将领,给与他充分的权利。而且所需的军马钱谷不用上报审批,随便拿随便用。”

    天启还没有说什么,朱由检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此一来,兵权,钱权,人事权全部放给马世龙,一个武将的权力过大,不受文官监督,在掌握着充足的不受考核的钱粮,这不但和我们国朝的体例不合,更有尾大不掉的祸患,老师傅认为这样合适吗?”

    这样的提问出自于一个1岁的孩子口中,的确出乎了孙承宗的意料之外,不得不对这个旁听生刮目相看,但对于他的这种帝王之间才有的心性,孙承宗却充满了警惕。

    不过天启对弟弟和老师的问答,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溺爱的轻轻拍拍弟弟的后背:“老师如此说,必然有它的道理,还请老师傅说一说。”

    孙承宗看到皇帝竟然这么说,也就不能再说别的,于是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些年士兵大多不训练,粮饷大多不核查,这的确是一个最大的弊端。但让将领领兵打仗,却让文官负责招兵训练,这就造成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让将领在前线冲杀,却让文官在后方指挥作战,这就有一些门外汉指挥门内汉的嫌疑;在边关应该重视军事人才,却每天增派文官;把边事交给了经略和巡抚,却把选择战守的权利放在朝堂之上。这是极大的弊端。”孙承宗毫不客气的指出了这中间的种种弊端线:“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是应该将权利下放到领兵的大将手中,万岁您试想一下,战场变化万千,战机稍纵即逝,身在前线的将领要有主动出击的觉悟,有觉悟但没权利,打不打得经略巡抚说了算,等上报等批准等开完会,互相争吵讨论,战机早就没了,敌人早跑八百里开外了;可有时候明明没有战机,上面命令要打,上去了一败涂地,然后文官说这是前线将领作战不力,各种处分。这仗能打好就怪了。”

    这一番直言,的确说出了当时的弊端,孙承宗说给两个孩子听,当然让他们无话可说。

    但朱由检还是嘀咕一句:“如果这个武将不像你说的那样,未来的这个责任可就重大了,老师傅可要想清楚。”

    孙承宗就淡然一笑:“*******,*******,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一些风险还是要担当的。”

    结果朱由检的一句话成了预言,两年后,正因为马世龙的问题,牵连了孙承宗,让他黯然神伤地退出了辽东。

    天启直起了身子:“既然老师傅认为应该这么做,那一切就都是对的,那就这么做,不过袁崇焕您怎么认为?”

    对于这个学生,孙承宗立刻回答道:“在文人里,我的这个学生,也算是知道兵法的,但是我却对他非常了解,这个人赌心太重,如果将大任交给他,我真的怕他将事情搞砸,因为战场不是赌场,所以我要用其长,而避其短,看住他不要赌性爆发,我认为他还是能有大作为的。”

    孙承宗这样评价袁崇焕是有原因的,不说原先当官时候的勇敢,就是在辽东事情上,侯恂推荐袁崇焕进了兵部,其实就是闲散的官,熬资历,如果熬上个十年二十年,有足够长的命,就可以当上六部之一的尚书。

    但结果袁崇焕听说山海关外需要用人,于是,刚刚得到的兵部位置还没坐呢,直接一个人跑到了前线山海关外,考察一番之后,回来直接对上司说:“我要调动工作,给我足够钱粮,我一人既可挡建奴的进攻。”

    然后自请调山海关前线,对于这样的敢做事敢担当,其实是很让人佩服的,但这话就有点过了,建奴肆虐辽东十几年,无数将士官员在辽东折戟沉沙,你说这话,的确说太傲,太大了,同时也太视满朝同僚为无人了。

    但大明所有但官员都畏惧辽东如死地坟墓,那里正缺少人手,这总算是跳出来一个愿意去送死的,大家当然求之不得的将这个同伴里的异类踢出去,于是朝廷高兴的委袁崇焕以山东兵备佥事,督关外军,也就是监军了。

    他去山海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借助监军的身份,和王再晋分庭抗礼,对于王再晋筑城八里铺的事情,不是和王再晋协商该怎么改进,而是直接上书告状,明显的意思就是将王在晋赶走,那后续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而就在刚刚不久阎鸣泰让他去查关外溃败人数,他鸡毛当令箭地杀人很多将士,这就有僭越烂权之嫌了。跟在根本上,就是赌,赌自己在不断的冒险里,升迁更快。

    当然,这种赌法,对国家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故为大言、剑走偏锋。想方设法引起别人注意,拿军国大事去赌前程,只要赌中了,那就升官极快,如果赌输了就是国家替他出赌注。只要胆子大、性命还在,那下次可以再赌更大一些。争取一把就都赢回来。”这就是孙承宗对袁崇焕的评价。

    对于这个往好了说是勇于任事,往坏了说是胆大包天的人,孙承宗还真要在大胆使用上,严加管束,真怕他给自己捅出大娄子来。

    严加管束,孙承宗自认做到了,这主要来至自己是袁崇焕的老师。

第282章 初露头角朱由检

    对于孙承宗的保举袁崇焕和马世龙,天启就坦然道:“一切人事任免,便都有老师傅一言而决,只要上我这里报备一下就行了。”

    这就是天启用人的态度,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就任你如何去做,给你绝对的信任,比如说现在的孙承宗,马上的魏忠贤。

    “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万岁说一说。”孙承宗这时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前线溃败需要收拢安抚,毕竟广宁之战的失败,其实罪不在士兵,而他们都是经过军营调教的,只要赦免了他们的罪,安定了他们的心,他们就可以再次上阵杀敌,所以恳请万岁降下诏书,赦免他们,并且给他们安置的费用,补发这几个月他们不在军营时候的军饷。”

    结果还没等天启说话,朱由检就再次接话:“据我所知,关宁士兵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善于奔跑,不要说望风而逃,没有看到敌人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尤其这次这样的惨败,这些士兵士气已经沮丧,对建奴已经心生畏惧,失败的情绪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扎根,如果再用他们,下一场的大败也一定会再次出现。”

    对于朱由检这样胡乱的插话,主要是他和他的哥哥亲密无间,还有一点就是这里不是在朝堂,这里是在宫中的书房,也算是家人聊天,所以书房中的孙承宗就没有拿出老师的身份来批评他。

    不过朱由检的这一番论断,却让孙承宗震惊了,因为的确朱由检说的对。一个1岁的娃娃,竟然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而自己却在这方面反倒是欠了考虑,这不由得不让孙承宗刮目相看了。看来真是聪明出在帝王家,圣人诚不我欺啊。

    知错就改,不顽固的坚持己见,这也是孙承宗的性格,既然这个孩子能说出如此见地的话,孙承宗也就端正了态度,竟然虚心的向这个孩子请教。

    “那依照你的见解,这个该怎么办呢?”

    对于弟弟的聪明,天启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有比自己高的见解,等到孙承宗询问,他也来了兴趣。

    “用辽人治辽人,在辽东的那些难民里挑选合格的青壮组成新的队伍,一定能收到奇效的。”

    这个建议一出,立刻让孙承宗和天启震惊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满朝的文武都认为辽东汉人已经做了建奴的顺民,熊廷弼就有一句经典的话“辽人不可信。”所以现在的关宁兵,全是从全国各地抽调过来的,虽然有乌合之众之嫌,但大家使用有种感觉放心。

    然而朱由检却提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意见,这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还没等孙承宗询问,天启就饶有兴趣的问道:“皇弟你提出的这个建议,根据是什么?”

    朱由检就仰着脸,对着自己的哥哥道:“年前年后,总是有毛帅大胜的消息传进来,我就一直很纳闷,国朝在山海关前,陈兵不下0万,而且还都是帝国的所谓精兵,每年靡费的钱粮数以千万计,然而每次面对建奴都是丢城失地,一败再败。然而毛帅只带着他的00多个家人亲戚深入到辽东,先奇袭镇江,再林畔七战七捷,而后广宁之战中,又在没有朝堂严令的情况下,主动带着刚刚惨胜的将士再次出兵辽东牵制后金,才让努尔哈赤不得不在即将兵逼山海关的情况下,让努尔哈赤不得不抽调主力回去对付毛帅,而不得不担心自己的老窝被毛帅捣毁,放弃已经占领的辽西退回了辽河,而这次四路出击,毛水就在强敌环视的情况下,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又取得了凤城,旋城,险山,镇江四次大捷,斩敌过千,解救几十万辽东难民,这是为什么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由检竟然小大人一样,就在御书房的地中间,背着手,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孙承宗和天启没有笑话,反倒更认真的等待他的下文。

    “我没有权利看毛帅和山东送上来的军情禀报,我不知道整个战斗的过程经历,这让我非常痛苦,好在我还有出宫的权利,于是我就经常去毛帅的舅舅沈光祚沈大人家走动,询问毛帅的消息故事。”

    孙承宗和天启就互相看了一眼,眼睛不由得一亮。

    朱由检没有看到两个人的表情,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沈大人对我没有隐瞒,不但详细的向我介绍了毛帅取胜的经过艰难,同时还将毛帅写给他的家书让我看,就在这些沈大人的故事里,在毛帅的家书里,我总算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今天在这个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你发现里什么问题?”天启和孙承宗就一起探出头来紧张的追问。

    “我发现毛文龙,他手下所有的将士都是辽东出身,而这些将士身上都背负着和建奴的血海深仇,正是有了这样的,背景,这些辽东人,想要跟随着毛帅打回辽东老家去,想要跟随着毛帅,为自己的情人报仇雪恨,有这两个关键因素在,那么那些将士们怎能不死在拼命?所以,毛帅就带着他们,没有用国朝的一兵一卒,没有,领取国朝的一粒米,没有获取国朝的一把刀枪,凭借着简陋的木棍,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

    说完这些,扬起脸透过与书房的窗户向东南张望:“我看到毛帅写给舅舅的家书里,曾经说到,在林畔一战,其中牺牲在冰天雪地里因冻饿而死的将士就足足有上千,在撤退朝鲜的路上,难民和将士过处,因冻饿而死的百姓和将士,铺满了沿路的道路。在象关一战,000将士为了能堵住6000女真主力,万汉人奴才兵的进攻,最后的残兵没有选择逃亡,而是选择了点燃了所有的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是何其壮哉。有这样的能战敢战,愿意死战的将士,怎么能不取得连连的大捷?”说到这话的时候,朱由检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握紧,眼圈里已经有热泪滚动,是因为毛文龙说的那种动物凄惨而心酸,为他那几千将士前仆后继的赴死之壮举而感到。

    天启和孙承宗也不由得被朱由检的叙述,一会儿黯然神伤,一会儿热血沸腾。

    朱由检猛的转身,双眼很没有礼貌的盯住了自己的老师:“毛文龙不过区区两三万由辽人组成的将士,在没有朝廷的支援情况下,都能取得如此的大捷,如果老师傅在这些辽人的难民里,招募那些身上背着血海深仇的青壮当兵,告诉他们,朝廷将带着他们打回老家去,朝廷将为他们报仇雪恨,如此在朝廷的钱粮全力资助之下,编练成10万大军,收复辽东还有何难?”

    天启和孙承宗就一起沉默了,朱由检观察的准确,他说的也非常对,如果真的如毛文龙那样,用辽人制建奴,朱由检说的收复辽东不太现实,但抑制住建奴的进攻,然后徐徐图之是可以实现的。

    还没等孙承宗说什么,天启已经一拳砸在书案上决断:“吾弟所言极是,我们就按这个办法来办。”

    孙承宗也改变了想法,点头赞同。

    天启就指着朱由检道:“你现在就去沈光祚家,将所有毛文龙写给他的书信全部给我拿来,我要仔细的研究。”

    朱由检欢快的答应一声,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天启不由的感叹:“吾弟真奇才也,可惜有祖宗之法限制,否则必将是一个有作为的雄主。”

    听到这话,孙承宗当时大惊,立刻打住了天启的话:“万岁慎言,慎言啊。”

    天启就淡然一笑:“说说罢了。”

    看到老师严肃起来,天启也不敢再斜躺着了,赶紧坐正了身子:“老师还有什么要求?所请无不尊从。”这样就岔开了话题。

    孙承宗也不想再谈论这事情,就开列自己的条件:“按照刚刚在辽人中招募士兵的办法,那么我最少要训练出十万辽兵,所需——”

    “只要老师开列所需,吾无不同意,户部不给我内帑出。”

    “后金以骑兵为主,所以我需要战马,训练出一支骑兵与其相抗。”

    “所需照办,我内帑担负全部。”

    “人员调动——”

    “不必向我请示,老师傅做主。”

    孙承宗提出一项,天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一项,没有半点反驳。可见天启对老师的信赖之深,期望之切。

    孙承宗感谢了皇帝的信任之后言道:“王再晋虽然在这事上没有什么见识,但毕竟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将他立刻撤换,会让更多的人对辽东经略这个职位位置畏之如虎,所以我请求,先不要撤换王在晋。”

    这样的请求是合理的,但也让天启为了难,最终变通道:“那老师就任蓟辽督师吧。”

    督师要大于经略和巡抚,也就是说,辽东经略和巡抚要归孙承宗管,这就照顾了所有的方方面面。因为毛文龙的举荐,孙承宗担任这个职位这比历史早了四个月。

    但这不是更加的叠层建屋了吗?不过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求的就是一个层层管辖,求的就是一个互相掣肘,是的,是掣肘。

第283章 熊廷弼的后果

    毛文龙直斥熊廷弼要挟皇上的言论已经在大明朝野传开,有如东林者就拍案叫好,立刻借着这个东风,对熊廷弼,然后扩大到楚党穷追猛打落井下石。有楚党恨毛文龙入骨,放弃了他们对毛文龙的争取,开始捕风捉影,开始拿捏事实进行大肆的攻击。有齐党北方党这样的小党派乐于作壁上观,乐于狗咬狗,保持了难得的沉默。

    但是这个毛文龙的举动,直接导致了皇帝对熊廷弼态度的改变,直接下旨内阁,要求刑部等有司,将原本幽禁起来的熊廷弼捉拿入狱,穷究其罪。

    内阁对皇帝的意思表示了坚决的抵抗,因为叶向高认为,如果将熊廷弼直接下狱,就是对楚党的彻底的打击,就会造成朝堂势力之间失去平衡,还有一点就是,叶向高考虑到孙承宗的重要地位,不可能将他老放在关外督师。在这个时候,能够保持势力平衡,稳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自己的这个独相,努力的平衡党争,当然已经作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帝师,因为他广阔的人脉,在东林里具有最尊崇的地位,且出于公心,一直没加入到党争之中,而且他也反对党争。如果将孙师傅留在朝堂之上,它不但能影响皇帝的举措,更能影响东林党的想法,这样是自己掌控朝局的巨大臂助。所以,他认为孙承宗出外督师不过是暂时的,等度过了这段的危机,还需要熊廷弼出来继续经略辽东,所以他坚决的反对将熊廷弼打入大牢这种根本就没有一点后路的决断,于是叶向高就动了内阁的权力,将天启的圣旨直接拨回去了。

    内阁是阻止了皇帝实行自己的决断,于是就在天启二年的4月份,对皇帝最忠诚的机构东厂,正式任命魏忠贤为厂督,彻底的解除了还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被放了出来。

    他们恢复了祖宗规定的职能,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的超然手段,从而开明朝宦官干政之端,然后在魏忠贤的指使下,将软禁在家的熊廷弼,直接下入了锦衣卫的诏狱。正是通过这件事情,魏忠贤原先说在皇宫内的手,正式的向整个朝廷天下蔓延。

    熊廷弼突然被下了诏狱,宣布这一场新的党争在朝堂上开始爆发,东林趁火打劫,步步紧逼,在不久的将来,以秋风扫落叶的形式,将其他的小党全部打败。

    但是那些小党,并不能被东林收纳加入,他们为了自保,于是纷纷投向了内相魏忠贤,导致阉党形成。

    孙承宗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规劝皇帝继续对熊廷弼给予优待,结果默许了这个正处在叛逆期,死要面子的小少年的决断,最终这件事情变成了让大明帝国这架马车,开始真正烟尘滚滚的冲向了悬崖。

    孙承宗回到自己的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自己的老家人,去寻找还在京城里公干的袁崇焕,然后准备和他好好的谈一谈未来辽东的事情。

    结果时间不久,老家人就回来禀报,说是袁崇焕大人再次失踪了,即便是他家里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看着刚刚在文档里挑选出来的,关于山海关外锦衣卫的报告,孙承宗对袁崇焕的突然消失,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妥,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学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这一次绝对不是去酒馆青楼寻花问柳,绝对是又做一些什么惊人的举动了。

    于是头也不抬的就对老家人道:“你多穿一点,带上灯笼,就蹲在袁崇焕大人家的门口,只要他回来,第一时间带过来给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老家人只能遵照了主人的吩咐,带上了晚上御寒的衣服,怀里还特意揣了一小瓶酒,真的就到袁崇焕的家门口蹲着等待了。

    锦衣卫的诏狱大牢,可和刑部的不同。

    刑部大牢,还有三法司监督着,有些案子出现反复的机会非常大,所以那里的牢头们,对这些犯罪的官员并不是很苛刻。

    死灰复燃这个名词,在这里每一天都在上演,那些浮出的官员,一旦走出去,他们可没有当初发明这个成语的韩安国的胸怀。这些重见天日的官员,只要出了这个牢狱,第一件事就是报复这牢狱里给自己脸色的牢头。

    但是进入锦衣卫的诏狱,情况就截然相反,因为只要被抓进来的,能够平安出去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官复原职,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首先,锦衣卫的各种刑具,就让所有的官员不能忍受,还有一点,其实也不能太过冤枉锦衣卫,那就是凡有抓进来的官员,其实就没有一个是清白的,虽然当初抓你来的目的案子最终你没有,但一个贪污受贿,一个罔顾国法,一个纵家人奴仆行凶,最不济还有一个欺凌乡里,就这几个简单的名头,安在你的脑袋上,你绝对不会冤枉的。而正是这些事情,却是可大可小,想整死你,那这些罪名就是死罪,即便不想整死你,丢官罢职抄家已经是对你的照顾了。

    所以锦衣卫的大牢,绝对没有什么优待可言,这些牢头们也根本不去想你做什么死灰复燃。

    本来被软禁在家优待调查的熊廷弼,突然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和东厂直接抓进了大牢,熊廷弼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他立刻想通过关系,首先先向掌握着锦衣卫和东厂的头子魏忠贤求情,希望他能对自己高抬贵手,希望能够通过他,再次得到皇帝的同情。

    而且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承诺,只要恢复到软禁的局面,自己就愿意奉献上八万两黄金。

    然而传话的锦衣卫番子,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心灰如死的回话:“厂公说了,你一个不顾国事,坐视同僚败北,坐视辽东糜烂的罪就已经够得上枭首示众,你一个要挟皇帝,彻底的没有人臣之心,就够得上凌迟处死,而你戏耍厂督,厂督正要用你的人头让天下人知道东厂的厉害,所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然后这个传话来的锦衣卫番子,对已经面如死灰的熊廷弼交代道:“八万两黄金不少,但是一旦你死了,这些黄金还能是谁的呢,早晚还不许进入内帑,进入厂督的腰包?你真的是善财难舍啊,自作自受啊。”

    这一下熊廷弼终于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太聪明了。于是,就在牢门砰然关闭的同时,他冲着那碗口大的窗户歇斯底里的大吼:“毛文龙,即便我死,我要也让你给我陪葬。”

    而就在他疯狂的时候,牢门再一次开启,袁崇焕施施然走进了大牢。

第284章 袁崇焕的拜访

    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耀着一个神情灰白的老人,还有一个意气风发的官员的脸。

    熊廷弼和袁崇焕,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对坐着,双方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中间的木桌上,摆放着两个小菜一个汤,还有四壶美酒。这已经是这个老里能享受的最高的生活待遇了,但是这个时候,熊廷弼确没有心情下箸,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这个年轻官员。

    屁股底下的稻草,散发着糜烂的气味,前一个这个房间的主人留下的污秽臭气,还没有消散,不要说这个环境让人感觉到恶心呕吐,就是坐在这里,周围静下来的阴暗就让人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浑身发冷,心生绝望。

    但是,袁崇焕却没有一点感觉不舒服,就那么静静的,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看着这个自作自受的熊廷弼。

    很久很久之后,在精神上互相较量了一番,久经官场为人阴沉的熊廷弼,在这个年轻官员的沉稳之下,败下了阵来。

    端起早已经冷了的酒杯,一口喝干。

    酒不是什么好酒,若是在往日,有人拿这样的酒来招待自己,熊廷弼必将一阵乱棍将他打出。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与往日不同,权倾天下的重臣已经变成了阶下囚,等待自己结局的,已经是不言而喻,能够在这时候有一杯酒喝,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时候,能够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官员来看自己,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就足以证明这个官员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被实力强大的东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转眼之间就会被一群疯狗扑上来撕咬,最终是身败名裂。

    “说吧,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进来探望老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到这个往日高高在上者,对自己已经在心理上投降,袁崇焕就满意的喝下了自己面前的酒,一种征服的快感,随着这一杯酒流淌在了全身。

    喝下了酒,袁崇焕放下酒杯然后拱手道:“孙师傅督师冀辽,这个消息您知道吗?”

    熊廷弼拿着酒杯的手就一哆嗦,一杯酒就洒落在了衣襟上,熊廷弼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自己彻底的完了。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好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辽地将安稳一阵啊。”

    对于这个判断,袁崇焕点头:“何止是安稳,如果上下一心,复辽有期了。”

    熊廷弼闻听,猛然哈哈大笑,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就身体笔直的坐在那里,等待熊廷弼笑够了,淡然的问道:“你笑从何来?”

    熊廷弼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直言不讳的道:“想当初,李成梁为了显示自己地位的重要,不惜养贼自重,结果贼是养出来了,却没有能力将这个贼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最终被贼给祸害了,让他养的贼,成为了这大明最大的祸患。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袁崇焕就不置可否。

    看看波澜不惊的袁崇焕,熊廷弼丢掉乌逝者清白的话,直接说了现在,“这其实都在其次,如果大明真的上下同心,区区建奴不过几十万人口,要想灭他,一人一口口水就将他灭了,何至于猖獗到今日?”

    “弊端在何处?”袁崇焕表情变得关注起来问道。

    “你是来请教我的吗?”

    袁崇焕这才露出真诚的神色拱手道:“老大人两度经略辽东,我不想你心中有的经略策埋没了,所以特来请教。”

    熊廷弼的眼睛看了他一阵,然后赞许的点点头:“你能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险带着酒肉来看我,可见你这个人的胆略,也可见你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性格,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我胸中的所有说给你听一听。”

    “小子受教,他日一旦我能掌握大权,恢复辽东,必将为您昭雪沉冤。”

    “有你这一句话,我便足可以教教你了。”然后熊廷弼再次将酒杯端起来,给自己满上一杯之后,慢慢的喝:“其实复辽很简单。”

    “何解?”

    “只要是事权统一,上下不被掣肘,区区几万女真何足挂齿。”然后也不等袁崇焕回答,就给他讲解自己的感想:“整个辽东,从建奴发起之时,国家就非常重视,但是,自从对建奴进行围剿开始,朝廷就在辽东设置巡抚,而后再加经略,这就已经注定失败了。巡抚掌握民政,又掌握军权,经略同样是这样的责任,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身后有各自的势力,为了权力,经抚内斗不休,经抚不和也就成了一个顽疾。如此争斗,毕竟出现为反对而反对,就会在战略上,出现截然相反的两种思路,就比如说这次我和王化贞便是如此。所以,这一次,我认为孙师傅也定然不会长久,不会有什么建树,因为现不大的山海关竟然出现了三个机构,巡抚经略还有督师,两个人已经让人头疼了,三个人掌握相同的权利,如果都是强势的,那就有的好戏看了。”

    看到陷入沉思的袁崇焕,孙承宗郑重的告诉他:“要想复辽,必须事权统一,这是关键中的关键。”

    袁崇焕仔细想了一下之后,深以为然,举起酒杯,敬了熊廷弼一杯:“小子受教了。”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彻夜长谈,直到天光放亮,熊廷弼看着从窗口上露出了那碗大的光亮,一身轻松的对袁崇焕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成败与否,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这几个重点,千秋功罪只在你独有一心。”

    袁崇焕默默的给熊廷弼深施一礼,然后走出了牢门,就在他的后脚踏出牢门的时候,熊廷弼硬生生的说道:“辽东皮岛,已经成为收复辽东重中之重,毛文龙桀骜不驯,屡有犯上之举,这两次大捷之后,深得皇上倚重,你要想成大事,立独功,将皮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重中之重。”

    袁崇焕就站了一下,然后大步扬长而去。

    看到袁崇焕定了一下,熊廷弼的眼睛就眯了一下,然后看他大步而去的背影,心底不由得再次酣畅的大笑:“毛文龙小贼,你让我身死名败,我让你不得好死,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第285章 焦头烂额老奴酋

    孙承宗上任并没有带来后金的恐慌和反扑,因为,现在的后金的努尔哈赤正在被自己折腾的是欲仙欲死,哪里管得了其他。

    广宁之战取得了虎头蛇尾的大胜,但其中缴获足可以让后金群臣们好好的享受几年时光的了。

    但努尔哈赤是有雄心的,他的目的不是做一个顶着皇帝名号,却是一个强盗集团头子,他要治理这个国家,为以后和大明继续抗争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实在努尔哈赤眼里,治理这个国家很简单,不碍乎三个问题,那就是温饱,安稳,发展。

    只要将这三件事情做好了,一个国家也就兴旺发达了,结果就是这三件事情,彻底的将努尔哈赤折腾的欲仙欲死。

    首先努尔哈赤推行了一个开国王朝都做的事情,那就是将土地分给那些无地的百姓,然后让他们努力的耕作,为自己生产出足够的粮食,这样就可以摆脱后金对外部粮食的依赖。

    同时百姓获得了土地,自然而然也就安心的生产,生产出足够粮食,温饱解决了,社会也就安稳了。

    社会安稳了,就能够长足的发展,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所以努尔哈赤就开始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计丁授田。

    因为战争,后金马蹄踏过之处很多明朝百姓四散奔逃,家破人亡。家没了,人没了,可地还在,只不过没了主人成了“无主之田”,努尔哈赤的计丁授田就是把这些“无主之田”收归国有,通过再分配的方式重新“授予”给那些地少或者没有地的人,农业生产恢复了,军队的粮饷也有着落了,社会秩序也恢复了,稳赚不赔关键还不需要成本。

    “从即日起,凡是不是奴才的成年男子,全部无条件分给六日田地,五日种粮,一日种棉。”努尔哈赤站在自己辽阳新建的大殿上,骄傲的,信心满满的向天下宣布自己的恩德,自己的宏伟大计。

    一日约等于五亩,六日就是三十亩地。

    后金推行计丁授田的目的有三点:从生存角度来说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后金在辽东立足脚跟,从温饱角度来说就是解决八旗军队的军需供应后勤保障,从发展角度来说就是为攻占辽西一统辽东继而挥兵南下直抵中原进行的军事经济准备。

    通过这个优良的办法,就彻底解决了一个王朝说上面的三件大事,这件事并不是努尔哈赤的独创,在中原王朝更迭之中是屡试不爽的,只要这个计划推行结束,就会有一个王朝的盛世到来。

    但是这时候努尔哈赤却故意的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土地分给那些百姓。

    自从建都辽阳之后,八旗的将士就开始跑马圈地,他们将大片大片的土地,包括上面的百姓,直接圈占成自己的家产了。

    如此一来,辽东的土地就所剩无几了,他拿什么给那些流民分每人的0亩土地?

    让那些八旗老爷们退出来?你拉倒吧,努尔哈赤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就是自掘坟墓。

    努尔哈赤不管这么多,他也算不明白这个帐,反正他就是要给每一个辽东的流民,分给他们0亩的土地,来实现它让后金强大的三个步骤。

    很快到了拿着官方给的土地证明领地的日子,百姓怀揣着激动而喜悦的心情,全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全系于一身,家里几口人的生计大事,岂能不重要?

    负责的官员带他们来到一片田地面前,挥了挥手,告诉身后的百姓,这里就是你家的地了。

    没有欢呼,没有感谢,有的只是安静,或者说是沉默,最终的愤怒,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凭着半辈子种地的经验,目光一扫,便觉得这块地有问题,先不说土地贫富问题,就说这地的大小感觉就有问题。

    准确的说就是实际得到的土地比承诺的土地要少的问题。而最大的问题是,你还必须按照每亩上交一百斤的赋税额度,上缴0亩地的数目,也就是说,每一个百姓,一年必须上缴千斤的粮食。

    在当时,东北的主要作物就是低产的高粱,每亩地要是能打上两石,就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结果用三五亩地的产出,上缴0亩地的税收,留给这些百姓的只有一个道路——逃亡。

    对于百姓不感念皇上的大恩大德,你还逃亡,后金的解决办法很直接,那就是刀子,一家逃杀一村,一村逃杀一里,于是在历史上惨绝人寰的“辽东之屠”就爆发了。比如代善屠杀复州,一次屠杀一万八,只剩下五百女子分给将士。

    后金杀的是血流成河,百姓当然不干甘心授首,于是纷纷揭竿而起反抗,辽东大地一时间到处烽火。

    各地流寇遍地,反抗不断,而那些当了顺民的,也并不是真心,他们不敢揭竿而起反抗,那么就搞小动作,屡屡出现汉人在水、酒、猪肉中下毒,毒死后金军民的事件。

    广大的八旗将士、女真族人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需要十分小心翼翼,因为他们周围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三四个人正在喝酒,突然趴倒两个,口吐白沫一个,另一个神志不清,经过抢救才捡回条命,经过调查发现酒内有毒;三四个人正在吃饭,吃的是刚刚从从某家汉人家中抢来的一头小猪,烤乳猪,那叫一个香,鉴于最近风声比较紧他们明智的没有喝酒,正吃着呢,突然毒发而死,这头猪身体内有毒。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鸡鸭鱼肉各种牲畜上,为了避免此类情况,很多无肉不欢的女真人选择吃素,不过好景不长,某天有两个正在巡逻的八旗士兵,随身带着干粮,大葱卷饼,其中一个比较饿,拿起来就吃,另一个下嘴慢点还没送进嘴里,也算他运气好,先前的那位突然神色一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后调查发现,

    来卷饼中的那颗大葱被人下了毒。

    原有一次努尔哈赤去海州视察,中午坐下吃饭,就抓到两个汉人在井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上前一调查发现这两人身上藏着两个小纸包,包里藏有剧毒。

    经调查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后金最高领导人努尔哈赤的阴谋袭击,参与的二十二人全部处死。

    如此四处起火冒烟,努尔哈赤还哪有闲心去管什么孙承宗和毛文龙啊,这样一来,就给这两个人流出了一段难得的和平机会,让他们展布自己的蓝图。

第286章 轻松惬意毛文龙

    京城里的人事变动随着一条小船的东来带到了毛文龙的手中,随船来的,还有满满的一船的烟草种子。

    这是毛文龙驻京办苏其民和丁文礼送来的,这也是驻京办第一次发挥他的作用。

    对于孙承宗提前四个月上位,毛文龙只是一笑而过,其实,孙承宗提前上位四个月和四个月以后上位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与大局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孙承宗上任之后,并没有对后金发动进攻,他开始采纳他定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文胆袁崇焕的意见,开始修建宁远城,那是一个浩大的大工程。

    但孙承宗也没有上任之后对东江镇发出任何指令,毛文龙不认为这是孙承宗对自己这个东江镇不待见,其实就是一种忽视,感觉这样更好,任我自生自灭,其实也是在让我自由发展,反正事情都是辩证的,就看你怎么说。

    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就在这个时候展开,监军王大用就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拿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然后就看一眼在野地里和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的毛文龙自賤身份的瞎鼓捣。

    现在的王大用老实多了,不再像当初那样飞扬跋扈,也不再整天想着怎么样明目张胆的抢夺军权,因为刚开始的那十个杀威棒,的确是把他打怕了。

    还有一点,让他深深恐惧的就是,这家伙是真下狠手,自己当初带来的那些撞木钟烧冷灶的人,现在所剩无几,几乎都被毛文龙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干掉了。

    你还不可以说毛文龙草菅人命,因为在这座孤岛上,身处敌人的战线前方,什么都值钱,唯一就是人命不值钱。现在王大用算是不敢炸毛了,但不等于真的放了毛文龙,只不过是在他痛定思痛之后,发现自己当初做的的确太过愚蠢,现在是韬光养晦,蛰伏着等着东山再起。,

    王大用不再四处炸毛,毛文龙也就懒得理他,毛文龙更看中的是随船运来的这一船烟草的种子,这才是自己未来的希望所在。

    开春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有了这船种子,就有了希望。捏着细小的种子,毛文龙不由得浮想联翩。

    有了种子就要先育苗,然后平整土地准备栽种。

    于是,毛文龙招来了栽培过烟草的老把式,给他们一个尊贵的职务称号:“劝农师。”官位等同于县丞,从九品,实打实的俸禄。这让这些老把式感动的都将性命交代这烟草上了。

    为了推广烟草的种植大业,毛文龙宣布,凡是接受种植烟草的百姓,都将获得免费的秧苗,而且得到劝农师的指导。为了安百姓之心,一亩地在秋天的时候,不管究竟能产多少,都将按照最低种植高粱的五倍算。

    此政策一出,全岛立刻掀起了种植烟草的热潮,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拿出一部分田地认购烟草。

    只要有了足够的烟叶生产,就可以实现当初毛文龙设计的,将皮岛建设成一个巨大的烟厂生产基地,然后用人工卷烟的办法,打造出自己皮岛的品牌香烟,也做一做后世的抢劫行当。

    烟草行当的巨大利润,绝对能支撑起自己的财政收入,只要有了钱,自己许多在脑海里构想的东西就可以实现,比如风车,比如火铳,比如许许多多的东西。只有自己的日子富足了,将士们有了充足的军饷抚恤,就可以装备上最精良的武器上阵杀敌。

    而这里的百姓有了丰厚的收入,就可以向整个辽东的百姓展现出示范效果,到时候,会有更多的辽东百姓涌进自己的领地,让自己有充足的人口发展,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至于吸烟有害健康,这时候哪里还顾及的那么多?赚钱是第一位的。

    剩下的一部分,也因为不适合种庄稼,于是,毛文龙就大力发展种植土豆。

    土豆最适合北方沙土盐碱之地,而且这东西早熟且产量高。

    一亩地的产量,可以等于十亩地高粱的产量,也就是说在这个年代的土豆品种,一亩地也能达到000到000斤,毛文龙希望通过土豆的种植,来缓解自己带着这些难民的粮食问题。而正因为早熟,也能在青黄不接的夏末节气上秋天收获这段空缺同时,在收获了土豆之后,还可以种上一茬白菜或者是萝卜。

    虽然白菜和萝卜不能当主食,但是喂牲口是没有问题,反正现在毛文龙就是想着法儿,让这片贫瘠的土地尽可能多的生产出吃的东西。

    当然了,土豆这东西只能算菜,其实是不能真正长期作为主食来用。

    不过这样的问题,毛文龙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怎样提高农产品的利益?那就是粮食的深加工,将土豆切片晒干,然后就可以用它来酿酒,后世的老白干二锅头大部分都是这种主料,而酿酒剩下的酒糟,也是喂养牲畜的最好饲料。

    白酒在这个年代是被限制的,主要因为它消耗了大量的真正粮食,但只要自己拿出土豆子这个高产的东西作为主料,不但会将白酒的价格大面积的降价,然后再销往内蒙和后金地区,换回他们的粮食和金钱,对他们也就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按照后世的常识,战争从来不是将士们单一的刀对刀枪对枪的征战厮杀,还有第二条战线,第三条战线,以及n条战线,那就看怎么运用了。

    毛文龙不是一个真正的精英人物,但是老天爷安排到这里来,他的后世经验还是有的,虽然不是战争科班出身,但是正所谓,没知识,还没常识,没常识,你不还看电视,你不看电视你还不玩手机?每天处于信息的巨大包围之中,其实每一个人,即便是傻子,只要坐下来,用心的想一想,有许许多多条生财之路。虽然在那个年代,这些个生财之路都已经被人做烂了,堵死了,但回到这个年代,绝对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好办法,穿越不玩金手指,那你穿越回来干什么?逗逼来了吗?

第287章 我要资敌

    就在毛文龙整日整夜的忙活着烟草和土豆推广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了,盐场上晒出了第一批盐。

    听到这个好消息,毛文龙就丢下了手中的所有活计,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盐田。

    战马来到警戒线边的时候,毛承禄站在警戒线上正等着毛文龙呢,一看到父帅过来,立刻飞奔着迎了上来,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给毛文龙施礼,而是激动的站在他的面前,向毛文龙奉上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雪花白盐:“父帅,是盐,是能吃的盐。”说到这时候,不由得眼角泛起了泪花。

    跳下战马,毛文龙仔细的在毛承禄的手中捏了一粒晶莹的盐,然后放到嘴里,没有苦涩的味道,是地地道道正宗的咸,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海鲜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盐。

    被一群呼啦啦冲出来的盐农簇拥着,一路小跑,跑进了盐场看到那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田,每一个方方正正的盐田里,都有一座小小的银山,是的,这绝对没有说错,是盐山在大海的微风里静静的,闪动着银色的光芒。

    这的确是银子,因为有了这么多的盐,只要贩卖出去,就会给东江镇带来源源不断的银子,而且还能对后金的小金库——牛庄的盐给予巨大的打击。

    走在坚硬的盐田提埂上,仔细的巡视着这一座座银山,毛文龙感慨万千,对着紧随身后的张继善道:“这是我落脚皮岛以来,皮岛第一个产出的东西,有了这第一个产出,就不愁以后更多的产出,从这一次迈出的坚实脚步,就证明,我们的皮岛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面对着海量的食盐,拖着账本的张继善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话语回答:“大帅简直就是天神,您的这个法子真的就实现了,这一次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就生产出来了一万石的食盐,按照现在官家规定的价格,足足就是两万两银子,而如果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每一斤食盐是一百文,就是1两银子,十二万啊,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一直生产到海面解冻,那将是多少?最少一百万入账,那我们就不在愁东江镇的所有财政开支了。”

    毛文龙看着这个已经被白花花的食盐,刺激的有些语无伦次的大管家,笑着道:“帐不能这么算,我们生产出了这么多盐,虽然不能进行官卖,但直接卖给那些盐贩子,每石六两也就不低了,记住,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利润均沾,没有利润,谁还和你搭伙赚钱?”

    “大帅啊,您不知道哇,即便是我们十二两一石算,就我们这样纯净的食盐,那些盐贩子只要将里面掺进沙石,他们依旧会赚取一倍的利润。”

    毛文龙立刻拒绝了变成奸商的张继善的提议:“要想让我们东江镇的食盐在市场上占据主导,我们必须保证食盐的质量,用好盐来驱赶劣盐,如此,我们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钱收入。”

    这时候毛学礼也站出来打断了想钱想疯了的张继善:“你不要做梦了,你说的一百多万,也只是痴心妄想,因为我们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盐,是没有市场消化的。”

    “现在市场基本平衡,咱们多出了这么多盐的确是难以消化,还别说你要参沙子,即便是以六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那些商贩们,他们也消化不掉这么多。”许杰也道。

    被大家这么一说,原先张继善的兴头也就被当头泼上了一盆冷水,有了如此海量的食盐,未来却没有消化这些食盐的巨大市场,的确是让人可惜。

    毛文龙面对大家的质疑,他却表现出了信心满满,眼神迷离的幽幽道:“在我的梦境里,我为这个复辽大业兢兢业业,但是却被许多人诟病,其中有一条,就是说我将战略物资卖给了后金建奴,说我资敌。”

    一听这话,毛承禄立刻炸毛了,他的手立刻握紧了腰刀的把柄:“是谁如此诋毁义父?是谁如此信口雌黄?我现在就砍了他。”然后就直接扭身要跑:“这一定是那个混蛋监军捏造咱们的罪名,我现在就砍了他。”

    毛学礼站在毛文龙的身边,听得清楚,一把摁住了自己的这个义兄大哥:“你犯什么浑呢,义父不过是说他在梦里,做梦是不算数的。”

    身边的人就一起哄堂大笑,做梦这个东西的确不算数,但不过通过这个也可以看出当时毛文龙是多么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结果大家就在如释重负的哄堂大笑里,毛文龙却眯着眼睛道:“被人如此栽赃陷害,其实有些时候是百口难辩的,不过既然担上了这个罪名,那我就做出来给他们看看,我就准备资敌了,怎么地吧。”

    许杰闻听大吃一惊,一把拉住毛文龙的胳膊:“大帅万万不可如此意气用事,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向大帅的头上泼脏水,我们就应该努力的自辩,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怎么能够如此自暴自弃?”然后就痛心疾首的道:“而如此,你也会伤了将士们的心,就断了我们的存在根基,这种意气用事的办法不可取呀。”

    被许杰捏疼了自己的胳膊,毛文龙才算清醒过来,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于是轻轻地拨开紧紧抓着自己胳膊许杰的手,笑着说道:“我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说这些话是有我的道理的。”

    然后就对着紧张的属下们解释:“当初我设立这个盐田的时候,我曾经跟你们说过,要将这些食盐,拿出一批来转运到蒙古去,去和后金争夺利润收入,用这种办法来减少后金的财政收入,在经济上打击建奴。”

    大家点头,当初建立这个盐田的时候,大帅的确是这么说过,大家也一直赞同这种说法。

    “但是我认为那个办法还是太慢了,尤其我们的食盐,要通过大明内陆转运到蒙古去,其中沿途层层关卡,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如此一来,我们的食盐虽然成本低,但在这种城城加码县县加捐之后,运到了蒙古,也就没有了价格的优势,在和后金的食盐竞争上,也就缺少了竞争能力。”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现在整个大明已经彻底的腐败,那些有势力的家族,借助商人不纳税的政策,不纳赋税不纳捐课,但是这些没有势力的行商小贩,却被层层盘剥,县和县之间就有一道征税关卡,甚至有些当地的大户豪强,也在沿途施设关卡,自己的食盐运到蒙古去,估计价格已经比黄金都贵了,根本就实现不了,当初用经济的办法,打击后金建奴的国库收入。

    “所以,我准备直接资敌。”毛文龙就这样坚定的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第288章 贩卖食盐

    说出我要资敌的决断,面对大家的困惑,毛文龙说出了自己胸中的计划:“我们有了这样上好的食盐,而且我们的成本非常低廉,最主要的是我们有充足的产量,这几样合起来,我们就有了和后金牛庄所产食盐的竞争优势,既然如此,我们就干脆将这些食盐直接贩运到后金去。”看到大家还是不明白的神态,毛文龙干脆就蹲在了盐田的田埂上,用一个小石头在地上给大家画着自己心中的示意图。

    “我们将优质的食盐,大量的倾销到后金建奴的领地,如果我的价格只卖牛庄煮出的食盐本钱价格,那么诸位认为,建奴统治区内的百姓们会买谁的食盐呢?”

    这一笔账,不用仔细的盘算,即便是一个傻子,都算明白了,当然是要买皮岛的食盐了。

    “只要价格低廉品质好,不但辽东汉人的百姓要购买我们的食盐,即便那些八旗子弟家属,也会购买我们的食盐,不要给我讲什么爱国道理,这种道理连我们经受了几千年爱国教育的汉人,都不能贯彻实行,更别说这些野蛮人,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利益。发动战争是为了利益,吃便宜的食盐,其实也是利益,小家过日子,不一定真的能够考虑整个国家的利益。”

    “这样一来,后金的食盐如果被我们垄断,他们就要拿出真金白银的来和我们置换,如此一来,我们就会慢慢的掏空建奴手中的钱财被我所用,父帅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毛学礼懵懵懂懂的问到。

    毛文龙双手一拍:“正是这个道理,我们就用咱们生产的廉价食盐,慢慢的掏空他们民间的财富,掏空他们的同时,也就壮大了我们自己。”

    “只可惜这个办法相当慢,有被人捉住把柄的人嫌疑,如果有心人将这个写成奏折,告到皇上那里去,资敌的罪过可是太大了。”吕一学担心向山顶王大用院子的方向指了指,提出了问题的症结。还有一个,就在这辽东,朝鲜就有锦衣卫的探子盯着自己这些人,现在更是干脆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自己的大堂上,当然,堂而皇之坐在大堂上的这两个家伙可以收买,但是那个总是在找着自己毛病的王大用是绝对不会被收买的,因为现在双方已经积怨太深,找自己的痛脚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放弃整垮自己这些人的本心?

    毛文龙却淡然一笑:“用食盐抽空后金民间的财富,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这个我也知道,毕竟食盐占整个生活小部分,但是如果我们用低廉的价格,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用六两银子一担,这样牛庄煮盐的价格,向后金倾销食盐,第一个将打垮的就是牛庄的食盐。大家不要忘了,后金现在的财政收入,其实只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抢掠分成,还有一部分就是牛庄的食盐,而我们将牛庄的食盐生产打垮了,让后金生产食盐不再是一笔为国库创造收入,反倒是成为一个赔钱的窟窿的时候,那样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这时候所有的人才恍然大悟。

    “至于大家担心的厂卫和监军,其实只要我动用我直接上折子的手段,将我的这个目标,详细的向万岁说清楚,我想会得到万岁的理解的,第一,我要告诉万岁,有这个办法可以打破后金的财政,至少是让他减少财政收入,第二一个,既然每年朝廷给我拨付的军饷都被层层扣了,那我就干脆送个顺水人情给万岁,那就是减掉我东江镇半年的军费开支,用这种办法来自筹。”

    这种说空话的办法,的确能打动天启皇帝还有那个内帑的管库魏忠贤,在这个大明财政紧张的时候,能给朝廷和内帑节省一笔开支费用,那一对主仆,绝对是乐于见到的。即便是天启不愿意,那个死要钱的魏忠贤也一定能说服天启同意。

    其实再过两年,山海关外袁崇焕开始推行他的筑垒进攻办法,每年五六百万两的银子就砸了出去,而这时候,老师傅孙承宗,又开始招募辽东的流民组建关宁铁骑,最终有兵16万,让整个大明的朝廷军费,绝大多数都砸在了关外,一年上千万两银子的开支,最终让大明的当家人不堪忍受,真正掏钱的主魏忠贤,为了给天下将士弄一碗稀粥喝,抓钱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如果这时候自己能给他省下自己根本就得不到的那一半军费,魏忠贤绝对是乐意见到的,他才不管你这笔钱是从哪里来,怎么来的呢。

    尤其将事情彻彻底底的说明白之后,这种既养了自己,又削弱敌人的办法,绝对被会被皇帝和魏忠贤所接纳。

    其实,天下人皆可弹劾诟病毛文龙,只要皇帝保毛文龙,那么他就会平安无事,等将来东林上位,崇祯当政,那时候毛文龙应该非常壮大了,尾大不掉,尾大不掉怎么了?你咬我呀,问题是我远在辽东,东林们想咬我,也没有办法咬到,即便是咬到了,他也没那个牙口。

    所以,毛绒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在崇祯二年发生的悲剧,破解的办法之一,就是自己要有一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

    对于毛文龙这个宏伟的计划,大家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渴望。对于毛帅给皇帝来个先入为主,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大家赚钱的道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情就是这样,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一件事情,所得的结果就决对不同的,这时候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去做这件事情了。

    第一批食盐装车了,这是准备发到朝鲜的铁山和定州,因为毛文龙在那两个地方设有办事处。这个办事处,主要的功能是和当地的朝鲜官员们互相通报敌情,同时也兼具着为皮岛购买物资的使命,这时候又给他加了一个功能,那就是自己皮岛物资的出口之地。

    毛文龙亲自将一麻袋的食盐装上了大车,然后象征性地赶出了盐场的大门,看着这一长溜的马车,烟尘滚滚的向朝鲜半岛驶去,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毛承龙被狗撵了一样的冲了过来,远远的就大呼小叫:“伯父伯父,船,好多好多大船。”

    毛文龙大惊:“怎么,努尔哈赤有水军啦?他杀过来啦?”

第286章 海港开埠

    五十艘三千料的海船,不是努尔哈赤发来的水军,而是江南绕道皮岛准备上岸朝鲜的走私船,他们正船帆如云的停靠在毛文龙刚刚建成的简陋的码头上。

    看着这样规模的船队,奔跑过来的毛文龙激动的浑身颤抖,自己辛辛苦苦花费无数的梧桐树,总算招来了金凤凰,而且不是一只,是一窝。

    自己的码头,开埠啦。一条黄金水道形成啦,自己的东江镇兴旺起来啦。

    当第一艘商船在皮岛的引航船的带领牵引下靠上了马头的时候,跟在毛文龙身边的吕一学突然大吼一声:“郑员外,是郑员外。”

    船上一个高大的胖子也向船下招手,激动的大呼:“毛帅,哪位是毛帅?”

    郑员外?谁啊,我们很熟吗?毛文龙就一面大步的,热情的,一脸茫茫然的迎上去,一面纳闷的问吕一学。第一个主顾,一定要相当隆重相当热情的接待,这是一个打好印象牌的机会啊。

    跟在毛文龙身边提着袍子角小跑的吕一学紧急的向毛文龙介绍:“郑员外,江南富商,扬州商会会长,年前捐赠我们一船布帛的郑员外啊。”

    毛文龙闻听,当时立刻紧急刹车,这样突然的后屁股没有亮灯的举动,让吕一学措手不及,狠狠的撞在了毛文龙的背上,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毛文龙已经转身,对着吕一学道:“赶紧的赶紧的,不要让郑员外下船,我去去就来。”然后一股风一样就跳上了战马跑个没影。

    吕一学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大帅吩咐了,赶紧照办,于是急匆匆迎上了郑宏达,郑宏达已经走在了跳板的中间,结果被吕一学直接伸出双臂拦住,带着尴尬的笑:“员外一向安好,员外请留步,员外请回船上。”

    这一连串的安排,当时让满心欢喜的郑宏达一头雾水,然后僵住了笑容:“多日不见,参军可好?您这样吩咐我,是不是毛帅不欢迎我?”

    吕一学就搀扶着郑宏达往回走,一面给毛文龙找着理由:“大帅刚刚飞奔过来,就在我的前面奔跑,可能是突然感觉到肚子不舒服,紧急出共,那个这个,还有——”

    郑宏达是一个走南闯北的豁达人,他认为这是毛文龙不欢迎自己。

    当然,这一点也能理解,原因就是这个时候大明还在执行海禁,虽然现在海禁这个东西不过是流行于形式,但毕竟像自己这样,带着五十条大船,轰轰烈烈的来到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还是刚刚开镇,影响的确不好,如果让有心人抓住了辫子,毛文龙的确难做。

    有了这样的想法,郑宏达也就原谅了毛文龙的无礼。既然吕一学上了船,于是郑宏达就将聚集在自己船上的五十条船主,一一给吕一学介绍,双方难免客气一番,这样吵吵嚷嚷,绕来绕去,时间就耽误了很长,但其实所有的船主现在都是心怀忐忑,当初被这个郑宏达忽悠来这里靠岸,现在却吃了闭门羹,多少还是有些抱怨的。

    吕一学现在就开始发挥他文人的绕圈子特长,东拉西扯,从洪荒亘古开始谈起自己对诸位的仰慕之心,那说的真是情真意切,说的是莫名其妙。

    正在大家听得不耐烦的时候,郑宏达拉住了已经说到了东周的吕一学的手:“参军大人,咱们久在江湖行走,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既然毛帅有顾忌,我们也就不给毛帅添乱,如果参军大人能为我们补助一些食水,我们立刻掉头就走。”

    结果吕一学就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结果正在这个时候,就在码头上的那个新建的镇里,现在叫东江镇,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鼓声,众人不由得摘耳细听,随着这沉闷的鼓声,是有隐隐约约转而嘹亮的歌声“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歌声由含糊,转而清晰高亢,伴随着高昂的歌声,是整齐的隆隆的脚步,然后就看到从那个镇子的宽阔的街道上,转出来一队队大明的将士,唱着嘹亮的军歌,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着一杆大明的大旗,是一杆毛字大幬隆隆开了过来。

    郑宏达和所有的商人们,立刻挤在了船头,张望着突然出现的一幕。

    郑宏达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对面来的是大明的军队。大明的军队他们看得太多了,一个个和要饭花子一样,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走路歪歪斜斜,横不成行竖不成路,让你感觉到一种腐烂的味道。

    然而再看这支军队,横竖一条线,脚步行动整齐划一,所有的将士身上的服装,虽然简陋粗鄙,但却都将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得精神利落,扛在肩上的刀枪,映照着东升的太阳,幻化出一片森严的杀气,清一色的壮小伙子,挺胸抬头,唱着高昂的战歌目不斜视大步前行,从整个队伍上勃发的是一股朝气,一股所向无敌的杀气。

    看着这整齐的队伍,所有的商人,从迷惑,转而到震惊,最终到振奋,最终到激动的是浑身发抖。

    就在他们激动的时候,这一只大明的军队已经来到了码头前的空旷场地上,战歌停歇,立刻排成五个整整齐齐的方队,战鼓声停,歌声寂静,5000人没有喧哗吵闹,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队旗在海风里猎猎飘扬的声音。

    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从队形里缓慢而出,先冲着船上的商人们一拱手,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大声问道:“我们吃谁的粮?”

    队伍里就有一个人大声回答:“吃百姓的粮。”

    然后5000将士整齐的应和:“吃百姓的粮。”

    “穿谁的衣?”

    “穿百姓的衣。”

    “我们拿谁的饷?”

    “拿百姓的饷,”

    “我们是谁的兵?“

    “是大明,是皇上,是百姓的兵。”

    “我们为谁而战。”

    “为家国而战,为皇上而战,为天下百姓而战。”

    就在这一问一答之中,郑宏达已经泪流满面,跟在他身后的所有商人,全部泪流满面。

第287章 阅兵迎客

    自古有商人无国籍的说法,人们认为,由于商人趋利必然而忘义,在他们的心中,往来敌国之间很正常,这样就难免卖国,这样的商人有没有?有,而且大有人在,就比如说现在的山西八大商人,就不顾家国天下,为了一己之私而勾连后金建奴,不但为他们送去了大明严禁贩运的战略物资,而且还为这些强盗们销赃,将那些带着汉人鲜血的珠宝玉器,贩卖回中原,在其中赚取大明的血汗。养肥了强盗,掏空了国朝。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却依旧是那些有正义感的商人,不过他们活的却比那些卖国的奸商更艰难。

    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一等,他们的地位其实都在妓、女之下。之所以这样,就是中国历代的这个农业大国,重农轻商的习惯所致,那些世人们认为,商人们往来贩运货物,赚取了中间的差价,就等于剥削了百姓们的利益,这是士大夫们绝对不允许的。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面,而最最关键的一面,是统治阶级对商人们的恐惧。

    叛乱战争不说大环境,最根本是因为野心,需要的是两个基础,一个是钱,一个是人。

    其实钱是最根本的,只要有了钱,就能招募到足够的亡命之徒,就会对统治阶级产生危害。

    这里让明朝的皇帝们最刻骨铭心的,就是那个帮助了朱元璋打下天下的沈万三。

    当时沈万三和朱元璋是密友,朱元璋就问沈万三,你到底有多少钱?

    沈万三就不长心的回答:“给你手下每一个士兵发一两黄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样不长心的回答,你怎么能让朱元璋睡得着觉?这时候不杀你杀谁?

    所以朱元璋,从发展农业,巩固国本出发,从抑制商人,避免暴乱出发,实行了最严格的商人管控制度。

    在大明,他们必须穿最低劣的服装,见到哪怕一个小吏,都必须要跪拜,他们的子孙连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朝廷不但不给他们相应的待遇,而且还对他们百般叼难,朝廷有所需,就让他们倾囊捐献,官员有欲望,就让他们破家捐输,国家和官吏就当他们是猪狗,是韭菜,一茬一茬的割了再割。

    这样的待遇,你们还怎么让他对这个国家有爱?

    当然,江南商业繁茂,商人们为了生存,于是就想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那就是依靠士绅豪门的身上,不但取得了按照规定不交赋税的特权,而且还得到了官吏的保护。这个最大的集团,就是现在把控朝堂的东林一党,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道理一党坚决反对向商人们收缴赋税的。因为那些商人是东林的钱袋子。

    但无论怎么说,在社会上被压制,依靠了世家大族官僚体系,他们也不过是这些世家大族官僚们的敛财的工具,卑贱的狗腿子。他们什么时候被像今天这样的尊重,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得到了这样的尊重和待遇,怎么不让这些商人们痛哭流涕热泪横流。

    毛文龙已经定下了以商养兵的政策,当然就要和这些商人打好关系。同时他出生后世,知道商人在这个社会上的重要作用,在骨子里对商人没有轻蔑,反倒有一种羡慕和尊重。

    于是出于笼络住这些商人,为自己打下坚定的经济基础,所以不惜为这些商人搞了一次大阅兵,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是多么的强大,让他们投资进来,让他们知道,这个商业环境是安全的,他们所投资的物有所值。

    毛文龙骑的战马上,对着站在船上的以郑宏达为首的商人大声邀请:“东江镇复辽军,邀请父老检阅。”

    就这一声邀请,当时让这些商人们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现在他们已经双股战栗,浑身瑟瑟发抖,他们不是为这强盛的军威所吓住的,而是因为激动,是因为被尊重的感动。

    郑宏达并没有让其他的商人下船,接受这崇高的荣誉,因为他心中知道,这是僭越,如果有心人若是向朝廷告上一状,自己这些人就是抄家灭族。

    但是他不顾这些,因为他的确是真心的想看一看这个复辽军,真正的感受一下将士们昂扬的杀意。

    吕一学搀扶着跌跌撞撞的郑宏达走向了这5000将士,然后泪流满面的逐一走过五个方队,嘴里连连嘟囔:“好,好,大明有希望了,后金建奴灭亡注定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气急败坏的跑上了码头,对着毛文龙劈头盖脸的责问:“军队行动,按照大明的规矩,凡调动500人以上者,必须通知监军,你为什么不通知我这个监军?你如此作为,可是对军法国法的蔑视,我要弹劾你。”

    毛文龙就端坐在战马上,云淡风轻的解释:“监军大人错了,500人的调动必须通知监军,这个我懂,但前提是军事调动,那么你看看,我现在前面可有敌人?我可是对敌人发动进攻?我不过是让将士们在进行训练,训练他们在突发情况下的集合速度。”然后对着张口结舌的王大用轻描淡写的道:“现在我的训练已经完成了。”然后对着五个营的营头大声命令:“训练结束,带领将士们跑步回营,明日依旧如此训练。”

    五个营的营头立刻大声应诺,根本不去看这个灰头土脸的监军,直接带着队伍呼啦啦的跑回了大营。

    看了一眼还要吹毛求疵的监军,毛文龙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脱下了身上的盔甲,解下了自己的宝剑,直接交给了自己的中军许杰:“我在训练的过程中,发现了我一个好友,多年不见,我要和这个好友盘恒一些时间。”

    摘下头盔,解下宝剑,交给中军,这就证明现在毛文龙已经解甲,不再是大明朝廷的总兵官,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民,这时候算是他自己私人的时间,他现在做什么去,只要不违反国法,那么别人就拿他没有办法。

第279章 努力推销

    被毛文龙轻轻的脱了死罪,当时王大用心有不甘,眼珠一转,突然指着停靠在码头上的那些商船:“毛文龙,你要勾结走私商船吗?破坏国家禁海之法,这是死罪。”

    结果这时候一个商人笑着站了出来,对着王大用拱手:“却原来是王大人,小人是官大人的家人,带着一些家族出产北上京畿,结果海上遇到风浪,被吹到这里来,却不想却遇见了故人,就在前年的时候,您去拜见官大人,小人还曾经在旁作陪来的。”

    王大用就一愣,嘴里就不由得念叨一声:“哪个官大人?”

    这个商人就笑着,回答:“官讳鹰震,东鲜东大人。”

    王大用的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官鹰震,现在的户部主事右侍郎,他可是楚党的魁首之一,是自己的绝对顶头上司,这个可不好惹了。

    正在这时候,又一个商人笑着上来参见:“小人是方阁老的家臣,这不,知道毛帅在东江开镇,方相心忧国事,特意将家族出产送来犒劳毛帅,这难道有什么毛病吗?”

    没毛病,绝对没毛病,不说人家是堂而皇之的爱国犒劳,就是一个方阁老就能压死你,这可是大明七年独相,人脉布于朝野,更是浙党魁首,算起来也是同道,而最让人可怕的就是这个人出身锦衣卫,曾经当过锦衣卫的指挥使,锦衣卫呀,听着就让人寒毛直竖。

    正在他晕晕乎乎的时候,又一个人上来拱手:“周远参见同年。”

    就这一声,差点儿把王大用给吓得坐到地上,周远,可是当今齐党魁首的周永春的庶出的儿子,虽然不能接替家业,但整个周家家业都在他的管控之下,而周永春任职礼科给事中、太常寺少卿、辽东巡抚。其中声望誉满朝野,放眼整个山东官员,哪个不是出自他的门下?这个自己绝对惹不起。

    于是立刻收敛了嚣张挑刺儿的嘴脸,撅着屁股给这些卑贱的商贾小人回礼,连连询问诸位大人安好,还对遭遇风暴的给予慰问,准备替国分忧的,给予大大的赞赏,给予莫名其妙的,一个合理的解释,当时就是天下一家亲。

    这时候毛文龙对着大家邀请道:“东江镇子里新开了一家地地道道的朝鲜风味的酒楼,在下虽然穷困,但还能请得起大家一杯水酒,我们过去边吃边谈。”然后就冷淡的对着王大用道:“既然王大人适逢其会,而且这里面多有故交亲朋,不如和我们一起如何?”

    王大用是求之不得的,因为可以参加这次酒宴,在酒宴上和自己的上司们的亲近之人拉近关系,,对自己的仕途是有绝对的好处的。

    结果毛文龙还没等王大用答应,就直接走到了郑宏达的跟前,拉住他的手大步的走去。

    王大用就相当尴尬,刚想找上几个人热络的拉个关系,结果刚刚还和自己见礼的那些家族子弟们,就都冲着他拱手,皮笑肉不笑的,满嘴说再会。

    最终大家一窝蜂的走了,独独留下王大用站在码头上不知所措。

    本来这些家族子弟身后有着巨大的世家背景,就不怎么待见这一个不知名的小官儿,尤其他这个身份,更让大家心怀戒备,和毛文龙吃上一顿饭,在酒席上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一个监军和一个柴狗一样蹲在那里,大家怎么能够敞开了话语?你那叫恶心人。

    于是大家扬长而去,就将这个监军大人丢在这里,在风中凌乱的孤独着。

    毛文龙按步当车,引导着诸位商人们走进了码头上的这个新的镇子,毛文龙就以东江镇为名。一面走,一面向诸位商人们介绍着自己这个镇子的建设规划目标,现在发展的状况,完全将自己融入了一个售楼部主任的角色。

    “这是我规划的十字街道,以这个十字街道为中心,将整个城区化成四大块,沿街全部是两层的商铺,后面就是民宅,或者是富人们的别院。而就在前面这个巨大的空场,我准备将它设计成一个休闲的广场,希望到晚上的时候,这里将成为一个夜市,到时候灯火璀璨,各种小吃飘香,广场舞热闹,想一想就让人感觉到惬意。”

    一转身,就又指着另一片正在兴建的工地说道:“在这里,我将建设成一座书院,收容那些牺牲的将士的遗孤,东江镇将拿出一笔钱来,免费的教他们读书识字,然后充实到复辽军军里去。”然后继续介绍着自己的规划:“围绕着这片书院,我想将它们开发成学区房,不但可以让就近的百姓的子弟能够上我的书院念书,而且还能沾染一些文人的气息。”

    然后再一转身,指着一个叫杏花楼的精致庭院:“我将在它的对面,建成一个茶馆兼戏楼的,用来丰富大家的娱乐生活,但是可说好了,对面的是卖身不卖艺,我这里是卖艺不卖身,咱们这是纯文化。”

    现在这个码头开始有了起色,证明自己选的路子是对的,同时,前世的毛文龙也给了他底气,这样一来,自己规划的这个城镇将有足够的客流量,那么房地产的生意,将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镇子要扩大,达到二线城市标准,最少在地皮和房子的价格上,要达到并超过二线城市。

    但是,现在依靠购买的都是朝鲜人,朝鲜人是小国寡民,所谓的豪富,也不过是身家十几万,哪里像中原地区,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个百万富翁?如果能将国朝的豪富们拉过来一批,自己贩卖地皮的人群基础就有了,现在在口若悬河的毛文龙眼里,看到身后这一群眼睛里已经闪着铜钱光芒的商人,毛文龙就很厚道的想:“我是准备将地皮的价钱翻一倍呢,还是翻五倍呢?”

    现在这个新兴城镇最大的酒楼,取了一个非常恶俗的名字,望海楼,这样的名字,在沿海地区都烂大街了,即便是在一些中原腹地也有这样的名字出现。

    望海楼的三个大字,是出自朝鲜名家之手——朝鲜的小院君,之所以这个酒楼能够请动小院君题名,根本的原因是,这就是他的产业。

    因为有了他这样强大的靠山在,所以这个酒楼的招牌,就是可以使用朝鲜王宫一半的御宴。吃上御宴,那得多么大的口福?虽然只是一半,虽然自从他开张到现在,他就从来没卖出去过。

    究其原因,东江镇不准许官府宴请,东江镇的将士穷,东江镇的百姓穷,东江镇所有人都穷。

    但今天,毛文龙算是豁出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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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都督介绍:
和魏忠贤称兄道弟,对天启指手画脚,对东林磨刀霍霍;保天启不死,建万世基业,斗东林,兴工商,扭转毛文龙的宿命开始,再经历一次他传奇而争议的一生。
大明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