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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奔叔     大明都督txt下载     大明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0章 帝王之心(爆更爆更)

    重新回到了师傅和学生的心态,叶向高郑重的看着天启:“万岁,你想通过毛文龙这件事情彻底的掀翻东林,您错了。”

    天气就疑惑的问道:“东林一党独大,已经把持了朝廷,已经不将我,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喋喋不休必须让我和你批准,而我们想要做的,他们又会喋喋不休的坚决反对到底让我们根本不能施行,为了叶师傅和我的想法能够贯通,我这次借重毛文龙的事情除去东林,我错在哪里了呢,还请老师傅教导。”

    面对天启几乎是幼稚的政治头脑,叶向高就耐心的道:“东林一党独大,虽然在老臣的左右压制之下,却已经不能控制,的确需要打压一番。皇上,您在这一点上做的是对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在内外,由于您的刻意扶持,又有了阉党之说,而您一旦利用这次机会,彻底的打倒东林,朝堂上的势力将再次转变,那么可能要接替东林党的,就是魏忠贤为首的阉党,皇上,你想过没有?没有了东林党,阉党又会一党独大,到时候皇上您应该如何自处?”

    “魏忠贤是我的奴才,他是会忠心于我的。”天启信誓旦旦的回答。

    “你确定?”

    “我确定。”

    “你确定?”

    “我——确定。”

    “你真的确定?”

    “我——”

    叶向高就长出了一口气:“人都是有野心的,权利这个东西的确是怪,在没有掌握权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称为君子,都可以胸怀坦荡的侃侃评论。但是一旦掌握了权力,野心也就随着生长。”看到神色有些黯然的天启,叶向高实在是不忍再打击他,于是便声音缓和道:“魏忠贤对皇家是忠心的,但他已经结成阉党,那么攀附于他的人,一个个都要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结党营私,结党营私啊,否则谁会追随他?利益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而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为了达到他们的利益述求,最终他们会胁迫着魏忠贤去做本来是违背您初衷的事情,到时候,又会出现阉党一党独大,如此一来,您费劲心机,岂不是又转了回来了吗。”

    天启就张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朝堂的格局,不是需要一党独大,不是打倒了这个党,换成那个党,皇权应该掌控的,是怎么样平衡,这也是老臣在不断平衡的道理。臣有句不中听的话,但也的确是至理名言,那就是在这个朝堂之上,忠臣需要有,奸臣也必不可少,东林需要打压,但阉党也绝对不能独占朝堂。”

    然后看看皇上:“这就好比一个人养了一个奴仆,这个奴仆是绝对忠诚的,但这奴仆在主人信任的慢慢的时间里,就会认为主人的一切都是他奔走的结果,主人没有了他是绝对不行的,于是他在外面就会狐假虎威,在内就会欺瞒主人。所以,一个聪明的主人,就应该养两个奴仆,这两奴仆,为了在主人的面前表示忠诚,他们就会互相监督,努力表现,这不但不会耽误主人的事情,反倒会让他们两个人能更加做好事情,而这时候的主人不必担心他们反咬自己,只要在他们两个人互相竞争争斗的时候,主人站出来调和一下就好。奸臣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最少皇上,你想做的一些事情,却又不能自己出面,而忠臣又绝对不做,也饿不能做,这时候就将这些事情交给奸臣去做,做好了,便是您皇上的业绩,做错了,将奸臣推出去就是了。其实这就是帝王之术啊。”

    天下就这么怪,上下几千年无数的皇帝,做错了无数的事情,但往往百姓却愿意将这些错误归咎到皇上的身边出了奸臣,皇上是被奸臣蒙蔽了,只要大家站出来,将奸臣打倒,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在无数百姓的心中,皇帝是不会错的,错的都是奸臣,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汉景帝杀曹错。

    看着若有所思的天启皇帝,叶向高就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够了,今天的大朝会,你想做的已经做的够了,如果继续下去,不但伤了大明的元气,也会让另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一家独大,您就不能在中间左右逢源,你就没有办法再搞平衡。”轻轻的冲着天启拱手:“保住一丝东林元气,用以制衡已经形成实力的阉党,适当控制阉党,用来压制东林,这才是皇上,您应该做的。”

    天启就心有不甘:“如果就这样放了那帮家伙,朕实在是心有不甘。”

    叶向高就再次道:“事情要一点一点的来,不能操之过急,贪官污吏需要惩办,但一竿子打倒,朝廷将无人可用。并且贪官是杀不绝的,想当年洪武爷,剥皮实草,一连杀贪官一两万,又怎么样呢,贪官还不是层出不穷。只要有权力在,贪官就会在的,我们只需要他们多少收敛一些,也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天启就默默无语,最后仰起头问道:“如果这两党总是争斗不休,陷入党争之中,我们岂不又是作茧自缚,党争的危害叶师傅您不是不知道啊。”

    叶向高实在没有想到天启竟然考虑的如此之远,这不由得不让他刮目相看,感情这个喜好木匠的皇帝,也并不一无是处,很有当好皇帝的潜质,现在他欠缺的就是把控大局的经验,如果假以时日,说不定这一个并不全力抓权力,却又不放任不管的皇帝,会是一个好皇帝。

    于是叶向高想了又想之后,最终一字一句慎重的说道:“三国鼎立,既然已经出现了两个不相上下的党政,那我们干脆再培养一个,在这个朝堂上,形成三足鼎立。”

    天启别的不爱,就爱听书,三国演义是他最爱,这时候三国演义已经成书并且风靡大明,这不用老师傅解释,立刻就明白了:“叶师傅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去找平衡,然后他们自己达到一种势力平衡,这样我就可以在其中游刃有余?”

    叶向高就欣慰的点头:“对的,三足鼎立最平稳,到时候,谁弱了,你就帮谁一把,谁强了,你就暗示弱者打压一下强者,如此才能如鱼得水,才能平衡朝局,这样,才能让大明长治久安。”

    天启就兴奋的一拍手:“还是叶师傅的话到位,那我们就这么干。”

    叶向高就恭敬的施礼:“聪明不过帝王家,果不其然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万岁即便是在师傅面前,也要自称为朕。”然后严肃的道:“这是帝王的尊严。”

    天启就躬身道:“弟子受教了。”

第491章 各自的心思

    东林在大朝会上,并没有打倒毛文龙,并且在那一次大朝会上,由于毛文龙的胡搅蛮缠,最得利的确是阉党,因为东林这一次被毛文龙的胡搅蛮缠赶走了几个重要的官位,魏忠贤抓住了这次机会,立刻替补上了自己的党羽,一时间,朝堂之上阉党和东林党,出现了一种势力的平衡。

    按照上次大朝会急速的走向,毛文龙的事情没有完结,当然还应该继续召开,。

    对于这样的结局,东林党第一次感觉到了岌岌可危,他们不想再召开这样的大朝会了,因为只要毛文龙站着那里,那个敢说敢做敢打的家伙,给人绝对是压力山大。

    而阉党却满心期盼着继续召开大朝会,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利用毛文龙这杆枪,继续对东林党进行决死的攻击,最终将东林党彻底的赶出朝堂。

    而勋贵集团也终于看出来,这是武将们翻盘的机会,毛文龙这杆枪的确是太犀利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不但勇猛无敌,而且心中自有丘壑,面对舞文弄墨的东林党人,竟然在言语上也不输于他们,这让勋贵集团看到了他们翻身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期盼着大朝会的重新开始,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现在的当家皇帝也希望毛文龙这杆枪,能够为他打下一片重新夺取皇权的机会。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自从叶向高进了宫之后,和皇帝摒弃了所有的人深谈了一番,似乎刚刚那场狂风暴雨,就突然间雨过天晴,就突然之间好像没有那件事一样。

    按照原先大明朝的习惯,想要得到皇帝,哪怕是临幸了哪个妃子的秘闻,只要你给钱,就没有得不到的。

    然而这一次却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能知道天启皇帝和叶向高到底谈了什么,就连皇帝最信任的贴身大伴魏忠贤也是急得抓耳挠腮,根本打听不到一点点的消息。按照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魏忠贤几次在天启做木匠酣畅淋漓的时候小心的旁敲侧击。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天启皇帝都会毫不隐瞒的向自己的亲信说出自己的想法,结果这一次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无论是魏忠贤如何旁敲侧击,天启总是给他一种无所谓的微笑,然后看着战战兢兢的魏忠贤,却又总是告诉他:“计划不变。”

    计划不变可不行,因为整个计划的前提必须有一个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例如毛文龙,这次出马一条枪,干倒东林一部,但这不过是一场战役的开端小胜,他需要继续利用毛文龙来战斗,将东林彻底的打垮,然后阉党趁机拿下更多的职位,然后彻底的掌握朝堂。

    按照魏忠贤不断的和天启的说法:“只要咱们掌握的人站满了朝堂,那么政令就将畅达,天下再没有反对万岁您的声音,到时候您心中的伟大愿望,就能畅通无阻的实现,毛文龙这一次跳出来,本来咱们只是想着怎么样借用他一把力量,却没想到毛文龙竟如此出彩,根本就不用我们帮衬,自己独立一个人,就几乎将整个东林党彻底掀翻,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应该剩勇追穷寇。”

    放下了手中的木匠工具,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心情舒畅的天启就对魏忠贤道:“大伴不要心急,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是几个老师傅一直跟我说的,我当时还不明白道理,但是我亲自去了御厨之后,亲自观看了烹小鲜的办法之后,我深有感触。”

    魏忠贤简直就彻底的蒙了,皇帝亲自去御厨,自己怎么不知道?看来司礼监设立在皇宫之外是最大的错误,其中错误就在于,皇上已经离开了自己的眼线,不能随时看着他。

    于是魏忠贤就心急火燎的提议:“我是您最忠心的奴仆,但得蒙皇上信赖,任了司礼监的秉笔,结果司礼监办公的地点却不在紫禁城,却在万寿山的外面,一些紧急的奏报不能及时通知万岁,而我也不能够随时服侍在万岁的身边,其实这多有不便,所以老奴请求,是不是将司礼监搬到御书房的旁边?也好老奴继续日夜服侍皇上,这样,服侍皇上和打理公务两方便。”

    天启就心中一突,叶向高的话不由得在心中响起,一种不好的感觉立刻在心中升腾起来。

    叶向高分析的有道理啊,东林虽然只会夸夸其谈,只会党争,但正因为他们会夸夸其谈搞党争,却能让一些人忌惮,让一些人做事不能太过出格。

    阉党大部分都是出身市井寒门的,他们是了解民间疾苦,对贪官和那些伪君子天生就有一种敌视,但他们却是一群能做事,敢做事的,他们的主要矛头针对的就是已经固化了的士绅豪门阶层。

    这种固化了的阶层已经严重的危害了大明的朝局财政,严重的威胁到了大明能人的进去选拔,但却不能动,当然也动不了,于是让阉党动一动他们,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阉党出身的问题,他们做事难免目光短浅,难免激进,过犹不及,太激进了往往会出更大的乱子。大明,还需要那些士绅门阀来支撑维护,可以动,却不能伤了他们筋骨,这就是历代王朝挠头的度的问题。

    而刚刚魏忠贤就表现出了未来依旧要一党独大的苗条,而将司礼监再搬回紫禁城,那就是要朝夕间监视自己,又是要将自己掌控在他的手中啊。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出现了。

    魏忠贤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了天启这个小屁孩子了,只要拿出亲情来,一切都会无往而不利的,所以他跟在天启的身后,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司礼监搬迁的事宜,结果他不知道,他过于超切了,他不知道,在叶向高的循循善诱之下,天启的心态已经改变了,最少是多少有些改变了。

    在即将走到门前的时候,天启打住了魏忠贤的话头:“司礼监和二十四监在一起,在万寿山那朕看很好,不必搬迁了,这样你回你的家也方便些,再说了,朕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是让你照顾,你的事情多呢,不能再给你加担子,就让王体乾过来照顾朕吧。”

    听到天启这样的安排,魏忠贤先是大惊失色,以为天启不要自己照顾,是表示自己已经失宠了,而自己一旦没有皇上的宠信那自己就是个屁。

    但听说用王体乾替代自己,就又将心放回了肚子,因为王体乾是尚膳太监,最近转到司礼监秉笔,算是自己的心腹手下,如此调动,说明天启还是信任自己的。

第492章 难得清闲(爆更)

    大朝会没有继续进行,所以也就没有了辩论会场所,也没有了拳击的平台,大家也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

    不过这也好,在彻底的领教了毛文龙的手段和言语犀利之后,已经伤了元气的东林正好在首善书院日夜开会,调整战略战术,准备大朝会再开的时候,大家有针对性的瞄准毛文龙的后脑海,狠狠的给他一闷棍。

    武将和勋贵集团认为当时毛文龙站在朝堂上,揭开了重文轻武的盖子,而且给大家在法理上找到了武将勋贵再次走上顶峰,最少是能在品级上和文臣掰掰腕子弄个面子,于是也准备在未来的大朝会上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本来属于自己,但已经丢掉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面子。

    阉党在弹冠相庆毛文龙这杆枪,让大家意外的获得了最大胜利的同时,准备要施行穷追猛打,准备对东林进行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所有的人都在日夜奔忙,宵禁已经彻底的成为了摆设,夜里官员上街走动,反倒比白天还要勤快。于是五城兵马司认为,有那些官员在夜里奔走街上,那些宵小们应该不敢再造次了,难得的大家可以歇歇放个大假,虽然很耽误大家捞取外快,但总比得罪那些自己不敢得罪的人要好上许多。

    所有的人都在日夜奔忙,所有的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着,为下一场的战斗在集聚力量,在准备枪弹地雷,在这帝京里,真正的当事人毛文龙,却逍遥的不能再逍遥了。

    皇上赏赐下来的小院子很偏僻,也正是因为偏僻,所以显得格外安静。

    从大街上走过两个胡同,再拐上一个弯儿,就到了这里。

    两级的台阶,一面一个石鼓,两面雕刻着四季的花卉,石鼓上面分别趴着一个小狮子狗,当然,奶妈已经多少次纠正毛文龙的错误认识,说那是两只威武的狮子。好吧,好吧,那是狮子。

    青砖青瓦的门楼,黑漆的大门门楣上,并没有像别的官员那样挂上一块标注的牌匾,进了大门,一个狭窄的门房,住着雇请过来的车夫兼门房的老头。老头姓张,憨厚朴实,子女们也没有,只有一个老伴,这很符合现在毛文龙的家境状况。

    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左右两面厢房,一面是厨房兼饭厅,一面堆积着杂物,正房五间,中间三间是明堂客厅,左右各有一个卧室,一面给奶妈住,一面给毛文龙的夫人张氏住。

    院子里有一棵古老的槐树,巨大的树冠,就如同伞盖一样,遮挡住了秋老虎的阳光,给整个小院子带来一阵清凉,地面的方砖被泼了水,一丝丝水汽,更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搬回家两日的毛文龙,就躺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儿子,儿子现在四岁,已经是太学监生,世袭锦衣卫百户了,小孩不大,官却不小。

    看着妻子坐在身边在缝制一件小小的棉袄,一针一线的仔细非常。毛文龙这时候才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似乎这时候战争和争斗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张氏出身山西士子之家,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是小家碧玉,虽然三十几将近40岁的人,由于没有生养过,身形容貌依旧显得非常年轻,就那么文文静静的坐在毛文龙的身边,做着针线,一面和毛文龙轻声的说话。

    “皇上每个月送100两银子过来,家里的用度也就足够了,承斗虽然名义上已经进了太学,却依旧是个孩子,我多少识的文字,但却没有能力教导他,孩子需要开蒙,这个耽误不得。”

    毛文龙就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孩子过了年就五岁了,的确需要请一个西席过来,教育要早抓,然后才能跟上脚步。”都是太学监生了,竟然不识字,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

    张氏将手中的小棉衣服在毛承斗身上比量了一下,一边略作修改,一边反驳着毛文龙:“夫君常年征战在外,不可能在家里,蒋西席先生请进来,每日里和我这个妇人朝夕相处,难免好说不好听,所以还是选一个京城里的学院读书吧,反正那100两银子我们也花不完,送一个好一点的学院读书,是没有问题的。”

    毛文龙就点点头,然后又苦笑着摇摇头:“京城的学院不少,我们也有这个能力供养,只是可惜,为夫我的名头,已经在这些学院里臭大街了,估计即便是咱们拿出一座金山送过去,那些学院的夫子们也绝对不肯接受。”

    张氏就淡淡一笑,却没有接毛文龙的话头。

    其实毛文龙这一次弄的风声实在太大了,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他算是彻底的将东林队惹毛了,而京城里所有的书院,都以身为东林而自诩,不要说自己家孩子送进去,估计连看人一下大门都会被骂出来。

    不过这都是男人间的事情,三从四德告诉他,要坚守妇道不问男人事的准则,所以也就不接话题。

    “舅舅家的几个孙子聘请了一个老书生在开蒙,据说还是个举人,要不明天上午咱们去拜访舅舅的时候,和舅舅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孩子送过去搭个伴。”毛文龙就提议道。

    张氏想了一下之后道:“自从我进了京城,平时经常拜见舅舅,也知道舅舅家自己设立了一个私塾,教导几个孙子们读书,只是我却不愿意将孩子送过去。”

    “为什么?”

    张氏就小声的叹息一声,再仔细想了又想之后,还是和毛文龙道:“自从我来到了京城,虽然勤于走动舅舅家,舅母对我倒是亲近,但舅舅和几个表兄弟对待咱们却是心怀生疏,如果咱们家孩子送过去,难免要被人家冷落。还有一点,舅舅家的那几个孙子,都是娇生惯养惯的,我怕咱们孩子小,跟着有样学样,将来再管教就要晚了。”

    沈光祚对毛文龙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这个毛文龙知道,但这个时候,却轻笑摇头:“前天在朝堂上的一番风波,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想舅舅对咱们的态度将大有改变,如果你不信,等明天咱们上门拜访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

    张氏就再次不接话题了。

    毛文龙继续道:“你担心孩子和他的孙子们学坏,这倒是不可不考虑,但是既然不能请西席回家,各家书院又绝对会拒绝咱们,这事情就难办了,孩子的教育是不能耽搁的。”

    这时候王强过来给毛文龙递上水井里镇着的水果:“咱们皮岛不是有个学院吗,我看那里很好,都是铁血烈士后代,绝对能让咱们公子再成一个英雄。”

    毛文龙就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氏却坦然道:“皮岛虽然好,但毕竟是前线,当初孩子在辽阳就差点出事,我可舍不得再让他上前线,还是跟着我好好的在京城呆着,等他七八岁了,就去太学。”

    这一句就是大担当啊。

第493章 表弟来访

    毛文龙正在和妻子为毛承斗的学业忧心,结果门外有敲门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问到:“这里可是毛帅的府邸?”

    毛文龙和张氏互相看了一眼,张氏似乎很疑惑,其实也是在向毛文龙解释:“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也不和别人走动,什么人找到我们家了呢?”

    毛文龙就哈哈一笑:“有客人上门是好事啊,看来是找我的。”于是就站起来向大门走去。准备迎接一下。

    这时候老张头已经半开了大门,正探出半个身子询问着什么,不大一会就转身对毛文龙禀报:“老爷,是四表老爷到了。”

    四表老爷?毛文龙一皱眉当时没想起来,张氏却赶紧站起来,对着毛文龙道:“是舅舅家的四表弟其仁。”

    自从毛文龙回家之后,细心的张氏发现毛文龙对以前的人和事多少有些恍惚,好像对以往的事情忘记了不少,在她体贴的看来,这是丈夫在前线过于紧张的结果,于是就在这个时候,细心的提醒他一下。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毛文龙依稀想起自己这个四表弟的样子,同时也知道了,妻子带着孩子来到京城之后,只有自己的妻子,按照晚辈的礼仪,不断去舅舅家拜访问安之外,舅舅从来没有派个人过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但毛文龙没有怪罪舅舅的意思,本来原先的自己就不被舅舅待见,疏远一些也是正常,不管怎么说,在妻子和儿子刚到北京的时候,还是被舅舅一家接在府邸里照顾一段的,这也算是一种亲情恩惠。

    不过今天自己的四表弟突然间登门拜访,这就是这几天在朝堂上表现的结果,从这一点上看,舅舅已经开始向自己递出了橄榄枝,这是一个好现象。

    紧走几步,毛文龙接了出来,大门彻底的被老张头打开,门前站着一个神清气爽的年轻人,一身白衣,手中折扇,身后跟着两个挑着担子的青衣下人,就站在那里潇洒的看着迎上来的毛文龙。

    毛文龙拱手,结果这个沈其仁却歪着脑袋看了再看毛文龙之后,嘴里是啧啧有声:“我说表哥,原先我看你这个人不怎么地道,也懒得理你,结果没想到,这天地在变,这人也在变,不过一年多,竟然真的成为了杀奴的英雄,啧啧,倒是让小弟我突然间刮目相看了。”

    听他这么说,毛文龙就知道这个人属于那种放荡不拘的人,似乎原先对自己还很熟,于是也就不再拱手谦让,上去一把拉住这小子:“事事在变,你不是也变得比以前英俊潇洒了吗?还站在门前干什么?赶紧的给我滚进来。”

    沈其仁就用扇子点点毛文龙:“果然如此,原先到我家的时候,还要跟我们这些表兄弟们拿腔作调,充什么斯文,现在才是我最得意的,大家都是好兄弟,真亲戚,装什么装。”然后就冲着张氏却是恭敬施礼:“嫂子好,是不是兄弟我来了,应该准备一些酒菜,午间我可是准备在这里混吃混喝了。”

    张氏就笑着敛礼:“你们兄弟多年不见,这一下见了面,真的应该多亲多近,嫂子现在就给你备饭去,听说在你兄弟几个里你最能喝?这次一定要敞开了喝。”

    沈其仁就再次施礼:“那就有劳嫂子,弄几个下酒菜就行了,酒这个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看到沈其仁对自己是那样的做派,但对嫂子不短了礼数,看来这小子是一个知道进退分寸的人,似乎那放浪形骸的表现,大概是装出来的。

    两个人进了明堂,沈其仁就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打量着明堂里的装饰,嘴里又是啧啧有声:“已经是为帅一方,带了五六万的人马,按照咱大明的规矩,一年吃空额喝兵血,怎么的也有十几万银子的入项,却没想到,你的明堂里还是如此寒酸,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

    毛文龙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自己主人的位置,对着这个四处晃悠的表弟道:“四五万人马的确不是虚报,要不也没有那实打实的斩获,但真是可惜,朝廷今年拨给我的不过4万银子,五千石的粮食,结果不但有那四五万张嘴,而且还有几十上百万百姓要吃要喝,我倒是想搜刮他们,结果他们一个个身无长物,只有烂命一条,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然后双手一摊:“我不但不能收刮他们,而且还要为他们的吃喝奔波,你说我这命是不是很苦?”

    沈其仁就点了点头:“我在户部也挂了一个小官儿,那里的道道我最明白,看来你混的不好,连搜刮百姓和士兵的机会都没有,我倒真的是替你悲哀。”

    毛文龙就苦笑接口:“大道理也没必要讲,报国的事情也先不说,我现在的心态就是做生意,我得把这百万百姓和几万将士们养好了,然后我才能从他们身上捞取利益,正所谓无本难取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其仁就歪着脑袋看了看毛文龙:“表哥的想法的确是超人,不过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最终将养了百万百姓,将养了五六万的将士,你就是大功一件,这一点兄弟我佩服,这可比你当初在我爹爹面前老是夸夸其谈的强多了,就为这个,我们就应该好好的喝上一杯。”

    然后就一撩袍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毛文龙的身边,拄着桌子,歪着身子对毛文龙道:“其实我最佩服你的,确是你前日在朝堂上的一番作为,真的是大快人心。”

    毛文龙就将茶杯推了过来,然后自己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小口的喝上一口,歪着嘴道:“你也是文人,从老家那说起来,无论是我的舅舅还是你们,都应该是东林党的中坚,结果前天我在朝堂上狠狠的打击了一下东林党,按照正常来说,你应该跟我势不两立,结果我听你刚刚说的话,你倒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真的是让我不明白。”

    结果沈其仁却端正的身子:“表哥,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不要以为我们家在苏州东林兴起之地就是东林党,不要说我也读过几天书我就是东林党,你要是这么说,我现在就和你翻脸。”

    毛文龙就玩味的看着他:“为什么?”

    沈其仁就郑重其事的回答:“我认为你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第494章 愤怒的青年

    对于这个表弟沈其仁这样的表态,倒是出乎了毛文龙的意料之外,因为在见到这个人之后,以往的一些记忆也就慢慢的回归,对这个表弟的印象也就慢慢的清晰起来。

    沈其仁,是根红苗正的官二代,他出生之后,舅舅沈光祚就已经登上了仕途,并且顺风顺水,所以生活上也锦衣玉食,这样也就变相的养成了一个纨绔的性子,每日里招猫逗狗,到处张扬行事。但是也读书,不过读的不是经史子集,更多的是野史杂记,不过倒有一点非常接近于东林党徒,那就是每日和一些狐朋狗友高会饮酒夸夸其谈,对朝野大加针砭鞭挞,而又放荡不拘,按照他身边一群人的说法,很有古人魏晋之风。

    从这些表现上来看,他就应该是一个死忠的东林分子,结果现在突然间弄出这么一句因东林而被羞辱的话来,很明显的,他是瞧不起东林党的。

    哗啦一声将折扇展开,沈其仁站起来开始他的侃侃而谈:“东林,不过是一群夸夸其谈的家伙,说他们继承了魏晋风骨,那是扯淡,他们只是学了魏晋的清谈,却没有魏晋真正的风骨,那趋炎附势,论起专营苟且,他们倒是做得十足十,真正忧国伤民,那简直离他们太远,嘴上每日都是抨击时事,其实不过就是一种性格的偏激,偏激到了一种偏执。”

    毛文龙就捏着下巴,歪着脑袋问他:“往日里我和你接触的时候,你不也是一样如此吗?”

    沈其仁眼光里就略微显了一些痛苦之色,然后正容道:“我和他们却大有不同,我和我的那帮兄弟们谈论时事,是对这个朝廷的弊端也大加鞭挞,但是我们这群人,对这个朝廷弊端的同时,我们也承认这个朝廷的一些正确的东西,我们针砭时弊,鞭挞这个朝廷,但不是将这个朝廷看的是一无是处,并不是想逃离这里,而是想要改变。这就是我们这一群人和东林的区别。”

    听到这番言论,毛文龙坐正了身子,因为他深有感触。

    在后世,在吕玉龙的身边,就有一群那样的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中国,心中充满了一种戾气,每一天看到这个日新月异的中国,总是充满了无端的指责和谩骂,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仇视,这也不好,那也不对,无数先辈打下来的血色江山,无数前仆后继的精英发展的这个祖国,在他们的眼里,不单单是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地狱,在他们的眼里,美国的空气都是香的。

    当时的吕玉龙曾经直接回对他们:“既然你们认为外国这也好,那也好,你们就应该不食中国,不拿中国的福利和待遇,那才是真风骨,移民这件事情,中国从来没有限制,你们为什么不移民出去呢?然而为你们可悲的是,美英等帝国主义国家,他们却不要你们,他们也鄙视你们,那么,伊拉克叙利亚,欢迎你们的加入,阿富汗和也门,更是没有门槛,你们为什么不出去?为什么还要赖在这个你们深恶痛绝的祖国呢?”

    而同样是在后世,在吕玉龙的身边,还有一群像沈其仁这样的人,他们对这个祖国也每日里大加鞭挞指责,但是他们鞭挞和指责的,的确是这个祖国还存在着的黑暗和不足,但他们更肯定这个祖国的成绩,也为祖国的成绩而骄傲,他们在指责这种错误和不足的时候,是以一种热爱的心情,是以一种恨其不争的心情,在指责的时候,却在拼命的想改变他。

    记得有一位大家说:“我骂我的祖国,是因为我深爱着她,是因为我真的离不开她。”

    这种人是愤青,一种深爱着这个祖国,但又感觉到无能为力的一群人。但正是这群人,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深爱的这个国家,只有有了他们,这个国家才能继续前行发展,最终会无比强大。

    于是毛文龙就敲了敲桌子:“就为这个祖国有你们这样的愤青,你我应该浮一大白。”

    苏其民就纳闷的问到:“愤青?什么意思。”

    毛文龙就郑重的道:“愤怒的青年,是一班不满社会现状而急于改变现实的青年。”

    沈其仁就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后,将双手一拍:“大表哥用词相当准,我们这一群人正是如此,为你给我们起的这个名号,我们当浮一大白。”

    张氏这时候带着奶妈端着简单的酒菜进来了,一面在桌子上摆着,一面笑着道:“兄弟两个几年不见面,应当多亲多近,喝酒就是喝酒,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有了理由的酒,喝起来就拘束了,也就没有了真正的味道。”

    沈其仁就再次拍手:“嫂嫂才是真正的大儒哲人,就这一段话,就将所有喝酒的人的心声说了出来,小弟受教了。”于是就真的恭恭敬敬的给嫂子施礼。

    张氏就嗔怪道:“表弟缪赞了,如果我是大儒哲人,那天底下还有凡夫俗子吗?”然后热情的招呼:“来来,这是嫂子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虽然平淡家常,但嫂子还自信绝对拿得出台面。”

    毛文龙就哈哈一笑,拉着表弟上桌:“你嫂子是大家闺秀,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已经多年没有尝过你嫂子亲自下厨的酒菜,赶紧的过来,咱们兄弟一饱口福。”

    沈其仁这时候也丢了原先那装做的文人士子的样子,露出了街头地痞的本色,将折扇往后脖领子里一插,然后招呼跟着自己来的那两个家人:“赶紧的将我爹给的那两坛子好酒搬上来,我们兄弟两个人要一醉方休。”

    这次他带来的两担子东西,一担子是两坛子好酒,还有一担子是给张氏和孩子的吃食玩物。

    堂堂天下第一知府的顺天府尹拿出来的酒当然是好酒,泥封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立刻就飘满了院子,让一向好酒的毛文龙不由得谗言欲滴:“在皮岛,兑了水的酒要是能大碗的喝上几碗,那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今天有这样的美酒,我们不醉不休。”

    正在两个人准备要大喝特喝的时候,毛文龙的院门外,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渣渣呼呼的声音:“沈老四,你有好酒怎么不喊上我一声?难道你是找死吗?”然后接着大声的报门:“英国公世子张之及拜访毛帅,可以进来吗?”

第495章 世子驾到

    英国公世子张之及,号称帝京第一纨绔,实在是有他第一纨绔的资本,除了霸女之外,欺男打架,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且这个家伙依仗自己老爹的权势地位,还专门找那些门头硬的家伙欺负。越是勋贵,越是皇戚国戚越来劲。结果就是他几乎给他老爹惹了所有的人,而英国公还就这一个儿子,宝贝的不行,只要他给他捅了娄子,只要不是打了皇上亲王,那他老爹护犊子护到了极致,所以,因为他的原因,英国公实际在大明的官场,真的就是一个绝对的孤臣,孤单的只能凭借皇上的恩宠才能过下去的地步了。

    看着这个不该来的家伙,毛文龙简直难以相信,这个英国公世子真的是打遍京师无敌手的第一纨绔吗?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胖了,胖到已经没有了脖子,胖到横着比站着还宽的地步了。一走路,那真的有种地动山摇,有种肥肉横流的感觉,真的要替他担心,这家伙一路上过来,别抖的满地大油。

    就在毛文龙打量他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肉山一样,只是眨眼之间就围着毛文龙转了三圈,这不得不让毛文龙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家伙的确有京城第一纨绔的资本,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天底下最灵活的胖子,就以这速度,不要说一般人,即便自己这个久经战阵的,也不一定一下子抓到他,估计只能是笔架山的那四个道士能堵住他吧,还必须要联合才成。

    于是,毛文龙突然伸手,抓向这个绕的自己眼花的家伙。

    结果人影一闪,却抓了一个空,但眼前立刻就有一个海碗大小的拳头呼啸而来。

    忙完了我拧身,撤步,顺势一个扫堂腿,一个肉山飞起,再落下已经是尘土飞扬。出拳,直捣黄龙,却又是一空,但这时候,毛文龙已经再次打转,一个力劈华山,实实在在的砍在了肉球身上,但猛的感觉自己腰间一紧,却是被人抓了腰带。

    电光石火间,两个人竟然分分合合的打了四五次。

    “毛帅果然了得,不错不错。”张之及嘴里啧啧有声。

    “战阵厮杀,也不过是拼命,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我命大罢了。”

    张之及就连连摇手:“别别别,我可不是说你那事情,我说的是,你一个人单挑整个东林,而且不是用手,是用嘴巴,能用嘴巴单挑东林而且还将他们直接打的满地找牙,这大明就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佩服你。”

    毛文龙明白了,感情这家伙也是被他老爹派来笼络自己的。

    从舅舅派来沈其仁表弟来登门拜访自己,就可以看出舅舅的意向风向。张之及被他老爹派来登门拜访自己,那就说明了英国公的心思也开始转变了。

    这是一个好事情,这说明自己前天在朝堂上的战斗有了收获,自己的一点小小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毛帅做的,真的是让我们武人大快人心,所以我请我老爹答应要见一见你,我老爹同意了,给了我十担子吃食和两担子美酒。”

    毛文龙就往身后望去,却没有什么吃食,不过却是看到两个青衣家奴,挑着两担美酒,就表示了疑惑。

    结果这个家伙就大言不惭的道:“来的路上,我被一群流民打劫了,我想,你毛帅也不差这点,就帮你散给了他们,至于美酒吗,我倒是舍不得,看看,就带来了。”

    毛文龙却是很喜欢上了这个家伙的豪爽,于是笑着道:“吃食当然不缺,虽然没有国公府上的精美,但也是贤妻亲手烹制,倒也可以让世子尝尝,美酒当然不能少,这却正好。”

    张之及就一拍毛文龙的肩膀:“我就喜欢这豪爽的人,其实我这个人也是随便,有酒就成。”

    然后直接给了沈其仁一拳:“下次可是记着,再来毛帅这里,一定喊上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是哥们了。”

    毛文龙就尴尬,难道成为哥们就是这么简单吗?

    沈其仁和张之及都是纨绔里的纨绔,当然熟悉的很,于是打打闹闹的就回到了明堂。

    因为有了外人,张氏不便抛头露面,张老汉的婆子张婶子就和奶妈一起端上杯盘,侍候着大家喝酒。

    看着热络自来熟的两个人在那攀谈瞎聊,毛文龙就眯着眼睛心中笑着点头,沈其仁的到来,是舅舅派过来的,但他却没派已经官至户部郎中的大哥沈其荣,这说明他想笼络毛文龙,向毛文龙靠拢,但还没有拿捏的准确,单单凭借上次的朝堂之战就一下子让舅舅和他身后的一群人站在自己的一面,看来还需要点火候。

    不过这已经不错了,这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张之及是张维贤的独根世子,在崇祯二年建奴皇太极打到京城下的时候,张维贤战死之后,这个家伙就接替了他爹的位置,最终在李自成兵临北京的时候战死,也算是满门忠烈一个人物。

    而现在京城里的勋贵们已经没落了,唯一当红的便是这英国公张维贤,他突然派来了自己独苗跑自己这里来拜访,说明以张维贤为首的勋贵们也是不甘寂寞了,他们在上次的大朝会上,看出了武将从回朝堂的希望,尤其自己的那个按照品级不按文武分高低的论断,更是给武将们指明了斗争的方向。这一点上看,他们也是开始向自己靠拢,只要自己再加一把火,就能将他们团结在自己的身边周围。

    看来,一切都在向自己的计划方向发展,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已经不再遥远。当然,现在大家不过是在向自己靠拢而不是依附,大家还在观望而不是死心塌地的追随。看来,自己还要加一把火,让这些观望的人在阉党和东林之外,感觉还有一个团队可以依托抱团取暖,那就是自己。

    想要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那么就要给他们利益,而利益有两种,一种是金钱上的,这一点自己自顾不暇,还有一个就是政治上的,但看着眼前两个人和他们代表的身后的大佬,似乎他们都比自己的政治资本雄厚。从这两点上看,怎么看自己怎么应该是依附他们而不是他们依附自己。

    看来,自己真的要想一想办法,在经济上政治上,都要超越他们或者能给他们想要的,这还真有点让人头疼啊。

    沈其仁和张之及被派来,并没有受命给他们身后的两个势力给毛文龙带话,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不过是用这种办法告诉毛文龙,我们已经注意你了,我们开始向你示好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所以,这两个家伙就当毛文龙的家是他们两个聚会的地方了,完全暴露了他们纨绔的本性,呼喊欢饮,畅谈每一次团结战斗中,将对方如何打的是落花流水的经历。

    不过在他们两个互相吹捧中,毛文龙也认识到,张之及就是一个惹事的,就是一个打手,每次都是他挑起事情,然后沈其仁在后面出谋划策使坏,然后再鼓动一个人,名字叫张继先的出面摆平。

    毛文龙就不得不感慨,当一个黑-社会有了一个敢打的,再有一个会算计的,然后再有一个能摆平事情的这样的完备的铁三角,就等于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张继先是谁?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难道这个家伙还比自己的许杰还长袖善舞吗?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就再次有人询问:“毛帅可在府上,张继先前来拜访。”

    呦呵,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第496章 皇亲国戚(继续爆更)

    大门前站着一个神情俊朗的书生,带着一股淡淡的微笑,是那么的从容,远远的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平白的就添了一份愿意亲近感。手中一把素白的折扇轻轻的摇动,显得不温不火,一袭素雅长衫,一条玉带扣节,说不出的利索潇洒。

    看到这个人,张之及和沈其仁就欢快的站起来,冲着他连连叫道:“快快进来,正好我表哥在家,我们一起斯见吃酒。”

    张继先就施施然进来,站在院子里打量了一下迎出来的三个人,然后将折扇一收,从容的冲着毛文龙施礼:“不学后进,张继先,拜见毛帅。”语音平和有磁性,透漏出的是不卑不亢的淡定。

    这样的一个妙人,的确让毛文龙好感大升,紧走几步下了台阶,一把拉起他哈哈笑着道:“倒是真的久仰大名了,刚刚想着怎么能和兄台一见,以瞻仰风采,却不想这就见到了,真是缘分啊,赶紧堂上请。”

    张继先就看了一眼张之及和沈其仁,淡然道:“一定是我这两个兄弟在毛帅面前絮叨我,否则小子贱名如何入的毛帅尊耳呢?惭愧惭愧。”

    张之及和沈其仁就一左一右拉起张继先道:“京城纨绔铁三角,到什么时候都会提起你的,你也别文绉绉假模假是的,我表哥是个随和人,大家都是兄弟了,何必如此装模作样?来来来,喝酒去。”

    几个人再次就坐,看着三个兄弟,毛文龙心中不由得好奇,一个就是粗鲁的汉子,一个是半文半白的,还有这个谦谦公子,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正在他好奇的时候,表弟沈其仁站起来给毛文龙介绍道:“表哥,这是我的结义兄弟中的老二,张继先张焕之,当朝张皇后的亲兄弟,现在的国舅。”

    天启的皇后张嫣,个性严正,很有皇后风范,是位能母仪天下的女性。无论是现在还是后来崇祯年,天下皆以皇后贤德而备受百官和百姓的爱戴。她非常不齿魏忠贤和天启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在熹宗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

    但因为张嫣是皇后,不同于其他嫔妃一般容易对付,因此两人在背地里造谣,说皇后张嫣是盗犯孙二的女儿,而不是张国纪的女儿;孙二因为犯有死刑,就将女儿托付给生员张国纪,所以,张国纪将这段隐情不据实反映,犯有欺君之罪。

    顺天府丞刘志选趁机弹劾张嫣的父亲张国纪。御史梁梦环也乘机兴风作浪。幸好明熹宗惟一理智的地方,似乎就是尚存有一份夫妇之情,不致于因完全没有证据的流言而惩办张皇后,而相反是果断地下旨谴责刘志选,从而使阉党不敢妄动。

    但这事情刚刚过去,结果张国纪的一个奴仆却给他捅了一个娄子,其实也不大,但天启却顶住了锦衣卫的开脱,顶住了文官怕生出帝后不和的现象示人的压力,还是判了那个仆人死罪,这也看出,天启怕外戚势力壮大的心态,这也是给那些外戚,尤其是国丈一个下马威,一个警告。

    有了这档子事,国丈张国纪以太康伯的身份放归故里,后来还是崇祯给平的反。

    而张国纪回乡了,但他的儿子,国舅张继先却以中军都督府同知的身份留在了京城,此人也是精明善于交际,利用了张皇后贤德深受天下爱戴的机会,在百官士绅里奔走,人缘也是相当的好。

    其实,在他的身后也算是有一个小党,那就是以他为首的一群不受待见的皇亲。

    他们虽然被皇上压制以免出现外戚专权,但其能量在民间还是不可小觑的。

    那他今天不请自来,绝对不是跑这里来和他的两个拜把子兄弟会合聚会的,他也一定有他的目的的。毛文龙就饶有兴趣的想听一听了。

    “学生——”张继先拱手对毛文龙开口,毛文龙立刻挥手打住:“国舅爷在一个武夫面前称呼学生,这不是拿我开心呢嘛,我知道国舅爷身上担着中军都督府同知官职——”

    “属下——”张继先就改口。

    “中军都督府同知,论起来也是武将衙门,那么你和我就同僚,按照理论上来说,都算是武将。”

    “尊兄——”

    “拉倒吧,你和我表弟是把兄弟,也就是我毛文龙的兄弟,还尊,你就——”

    “表哥。”

    “这就对了吗。”毛文龙就拍拍张继先的肩膀,就在刚刚对自己几个称呼的转变,不由得的欣赏他为人的圆滑变通,这家伙之所以能在外戚被打压的时候还能如此长袖善舞,的确有他的能力啊。

    张继先看着毛文龙,没有像其他两个人那种不说正题的胡吃海喝,而是慢条斯理的道:“表哥前日所作所为,的确是大快人心,但表哥你想过没有,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也将自己陷入了严重的党争之中,一旦陷入党争,也就再也难以脱身,这对你在皮岛的抗金大业不利啊。”

    毛文龙就看着这个一针见血道出来意的人,转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故意长叹一声:“有些事,有些时候,事情是不能被自己所把握左右的,正所谓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个。”

    张继先就点头道:“我也知道毛帅的难处,您不过就是想表示一下忠心,然后被人家在推波助澜,结果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但毛帅认为这件事情未来会发展到什么方向呢?”

    这是一个明白人,一个身在局外,却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初始,他的这份洞察力,绝对不下于自己的小扇子许杰。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将会发生什么呢?这时候毛文龙就有些期待了,这时候他就想,是不是应该将这个人才划拉到自己的名下,许杰专门算计人,而这个张继先就专门给自己负责外交,倒也是珠联璧合。

    而从刚刚他直奔主题的说法,其实已经变相的在向自己挑明,他是准备要加入到自己一伙里,可不像另外两个人代表的那两股势力,遮遮掩掩的,还要观望。

第497章 朝局的分析

    面对张继先的侃侃而谈,毛文龙就坦然道:“我们都是小人物,小人物就有小人物的无奈,一些事情被别人摆布着,既然人家能够让咱们这些小人物,身不由己的参入进来,至于怎么收场,也只能听凭那些大人物的指派了,其实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没有话语权的。”

    张继先听了毛文龙的话之后,却没有回答毛文龙,就看了一眼远远蹲在门房那的老张头和他的老妻,他们离这这里很远,应该听不到几个人的谈论。奶妈也不在跟前,四望去,也是墙壁高厚,想来现在锦衣卫的密探坐班还没到毛文龙这里,于是就直接摇头:“毛帅,你就不拿我当兄弟了?”

    “怎么说?”

    “如果你拿我们三个人做兄弟,就不应该有现在的这番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毛文龙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张继先就将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潇洒的轻轻摇动,然后慢条斯理的道:“当初有人利用您的进京,要做一份事情,拿你当一条枪使,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但从你在朝堂上的表现,似乎你也是在借力打力,想要实现自己一些目的,不知道表跟我说的对不对?”

    他这么一说,张之及和沈其仁也停下了吃喝玩笑,仔细的倾听。

    看来这个张继先是有备而来,今天要是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了,一个是这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同时自己想要收揽他也绝对不能实现。既然是这样,看看其他的两个人,毛文龙就决定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部分不妨说出来,也让这两个人捎话回去,让他们两个人身后的势力好好的思考一番。

    于是毛文龙就端正了身子问到:“那么兄弟,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呢?”

    张继先就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动,然后慢条斯理的道:“前日朝会结束,当晚叶首辅就求见皇上,在宫里和皇上深谈,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十几个重臣下狱的下狱,罢职的罢职,去官的去官,首辅应该和皇上交流交流,但奇怪就奇怪在,在皇上和叶向高互相交流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让任何一个小太监和宫女留在身边,这样就变相的等于,也是在阻隔了魏忠贤那个阉党头子的消息耳目。毛帅你想一想,在往日,皇上和魏阉形同一体,魏阉所言,皇上无有不从,结果这一次却突然要隔绝魏阉,那么,这其中说明什么呢?”

    毛文龙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现在他能获得消息的渠道就是苏其民和丁文礼,结果这两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根本就掏换不来这样的消息。所以他知道叶向高进宫面见皇上,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连魏忠贤都隐瞒,这事情就有些意思了。

    “那以兄弟你的消息是如何呢?”

    张继先就摇头:“我虽然身为国舅,但皇后对我们要求极严,上一次杀我家家奴的决定,天下都以为是皇上的决断,是皇上要压制一下我们,但其实却不然,那一个坚决将不该死的奴仆处以死刑,其实正是我妹妹的决断。”

    听到这个消息,毛文龙就真心的感慨:“张皇后,真贤德可为母仪天下啊。”

    张继先一面骄傲也一面苦笑:“所以你指望我在皇后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那是不现实的。”

    毛文龙点头:“如此端庄皇后,怎么能随便插手国事呢?这个我理解。”

    张继先就继续道:“但是从这件事情种种表现上,我们却可以分析出一个大概端倪。”

    “怎么结果?”

    “那就是皇上准备将你的这件事情轻轻的放下,不再顺着魏阉的意思走了。”

    毛文龙沉思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这样的分析最恰当了。虽然是皇帝授意魏忠贤挑起的这件事情,但在这一次避开魏忠贤,单独和叶向高密谋上看,天启是准备不按照原先他和魏生贤商量好的路子走了,而且他的这种改变,绝对是对魏忠贤不利的。

    “所以,兄弟我认为,皇帝和叶向高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再适当的打压了东林党之后,适当的扶持阉党,达到两个朝堂的势力均衡,便于皇帝和叶向高在中间掌握。”

    毛文龙就淡然笑着道:“那我岂不是白玩儿了?”

    就这一句话,就透露出了毛文龙的野心,三个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欣慰的笑了。

    沈其仁就伸头问道:“那么以表哥的意思,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毛文龙就站起身,背着手在堂中踱步:“现在大明已经出现了内忧外患的困难苗头,本来我想带着一群兄弟在前线和后金努力作战,能够牵制住后金,缓解山海关一线的压力,然后在我力量充足的情况下,我会重新登上辽东半岛,以辽东半岛为基础,一步步的蚕食后金,将这个怪物打倒,先解决咱们大明朝东部的压力危局。”

    张继先和其他两兄弟再次对望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和渴望,从这一个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们三个兄弟绝对不想甘心做一辈子纨绔,他们也是有着为国效力的雄心的。

    这就是愤青的最基本的特性,不是一味的去诋毁这个祖国,而是想为这个祖国做一些事情,因此他们宁可抛头颅洒热血。然而愤青之所以成为愤青,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这样的心,却没有让他们展示自己的平台,没有让他们为国效力的机会。但现在他们从毛文龙的身上,看到了实现他们梦想的希望。

    对于这样的表情,落在毛文龙的眼里,毛文龙的心就更加托底了。同时,毛文龙突然间灵光一闪,就在这刹那之间,他找到了自己生存和发展的基础,那就是这些有心报国,却无门而入的愤青们,他们有激情,并且甘愿为着祖国和自己的理想赴死,他们是最有朝气的一群,也是最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一群,在后世,有一个政党就恰恰抓住了这一群不满现状的愤青,最终从弱小走向强盛。

第498章 袒露心扉(爆更中)

    当抓住了事情的实质之后,眼前便也就豁然开朗,于是毛文龙就毫不犹豫的对着三兄弟,愤青中的愤青,愤青中的人才袒露了自己的胸怀。

    “我在前线,带着兄弟们浴血奋战,然而我却遭到了无数次的背叛,先有朝鲜人背叛我,放建奴追杀,让我损失了万百姓将士,后有王一宁背叛我们,答应的接应没有到来,就那么坐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我带着走投无路的几万百姓和建奴厮杀,然后又看到了朝鲜人的背叛,他们忘记了我们大明对他的恩惠,以怨报德,将我们阻挡在铁山之外。前有坚城,后有追兵,差一点就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好在张盘行班超之勇,身怀匕首,带着十个勇士,要挟了铁山朝鲜官员,才让我们这身经百战,走投无路的百姓有了落脚之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毛文龙眼圈发红,牙齿去咬的咯咯作响。

    兄弟三人听到这些过程,更是义愤填胸,张之及大声的说道:“张盘,真汉子也,有生之年能和他结拜兄弟,便是我平生最大的夙愿。”

    张继先也激动的用扇子不断的敲打自己的手心:“文士有班定远之胆,真是我辈楷模,一定要见一见这大英雄。”

    “然而我和我的兄弟们在前线浴血杀敌,扭转了当前危如累卵的局势,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将我们的军功报到朝廷上来之后,得到是文官集团的嫉妒,武将集团的冷漠,还有就是上位者的忌惮。”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是大不敬了,若是有外人监视,毕将是一场滔天的大祸,恩从上出,这是规矩。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砍你的脑袋,你都要山呼万岁,谢恩不止,压制你一下,你就如此心怀怨恨,这是在这个体制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是兄弟三人听了,不但没有一个人指责毛文龙的大不敬,反倒为他愤愤不平。

    “商借皮岛,总算让我们在海外有了一块立足之处,但当时的皮岛是什么样的状况?一片盐碱滩涂,到处都是不毛之地,我和我的几万百姓将士缺衣少食,我多次向朝廷苦苦哀求钱粮救济,但是我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不但如此,反倒是为贪官酷吏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贪墨借口。刚刚上任的袁师傅,紧急给我调拨了1万担粮食,结果那些贪官们,竟然以船队倾覆海上为名,不但没给我运来一粒粮食,而且还名正言顺的在山东登莱巡抚处报了损失,真的是吃干抹净。”

    沈其仁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桌子上:“无耻,无耻啊,这是多么的无耻。”然后就激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之及胖脸憋的血红:“恨不得拿三尺长剑,先诛杀掉这满朝的贪官酷吏。”

    “没奈何,我不得不带着已经伤亡惨重的将士,在朝鲜借了刀枪粮食,分作四路出击辽东。大家都知道,当时我的作战目的说的是冠冕堂皇,但不瞒在座的三位兄弟,那时候我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将这大明的堂堂王师,化作了强盗杆子,为了一口吃的,去抢掠辽东。当时为了一死的战马,我不得不为之付出几个乃至十几个人的性命,为了一个建奴庄园里面的粮食,我不得不付出几百上千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也算不清楚,到底是一匹死马的尸体和几十石的粮食重要,还是我那些为之付出生命的百姓和将士们重要。”

    听到这里,三兄弟不由得一阵唏嘘。

    他们在平时,也激扬文字,也想象着前线战争的惨烈,但是在他们的文字和想象之中,哪里有这般的惨烈惨痛?

    “然而我再次取得了我想取得的胜利,我用无数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吸引了正在攻打广宁建奴的主力正蓝旗回援,结果你们知道的,就在这一次朝堂之上,那些可恨的文官给我总结的十大罪状中,什么岛帅毛文龙悬军海上,开镇有年,动以‘牵制’为名,案验全无事实!剿降献捷,欺诳朝廷;我呸,我那一颗又一颗斩获的女真人头,我能让努尔哈赤不得不放弃兵逼山海关,放弃已经到手的辽西走廊回窜辽河以东的战绩,就被这么无情的抹杀,难道他们都是睁眼瞎吗?”

    张继先就痛苦的摇头,淡然道:“他们不是睁眼瞎,而是他们要故意的闭上眼睛,因为您的军功已经让他们丢尽了脸面。为了他们所谓的脸面,为了他们能继续保住王化贞那个东林中的无能鼠辈,他们只能闭上眼睛,将您的军功作用视而不见,不但如此,还要必须将您的军功彻底的抹杀归罪,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实现他们的目的,龌鹾之心让神明闭眼。”

    张之及跺脚,沈其仁捶胸。

    “所以,我在痛定思痛之后,我终于发现,在未来,如果有人能打倒我,绝对不是建奴,而是这个朝堂,在未来能杀了我毛文龙的,绝对不是建奴,而是这满朝的文武。”毛文龙面容冷厉的一字一句的道。

    张之及疑惑而不信的道:“不至于吧。”他虽然是愤青,但还对众正盈朝的朝堂抱有着幻想,他没有将事情想的那么坏。

    然而张继先就冷哼一声:“岳武穆,莫须有。”

    三个人就彻底的闭嘴了。

    “我要当一个忠臣,一个对着大汉民族忠诚的忠臣,却不是岳飞那样的忠臣。”看到三个兄弟面露不满的意思,毛文龙就道:“可能岳飞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站在现在这个角度,我可能不了解他,但是他的办法不可取。我绝对不会学他,我忠于的是这个大汉民族,我将为这个大汉民族,不再受腥膻沾染,这个大汉民族不再如蒙元一样被异族践踏而奋斗终生,在这期间,没有人可以打扰我实现我目标的努力,所以我必须将所有能牵扯我的势力消灭在萌芽之中。”

第499章 孤臣党成

    已经热血沸腾的三兄弟,听到毛文龙这样信誓旦旦的誓言,更加激愤无比。

    张之及大声的道:“既然表哥有这样的理想,我愿意和你一心赴死,总比我这浑浑噩噩整天为了自保而做一些让人谩骂的事情好,我现在就向我老爹请求,我现在就到皮岛从军。”

    毛文龙就洒然一笑:“您是国公世子,我可不敢将你弄到我的皮岛上去,那里兵凶战险,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你老爹交代的。”

    沈其仁就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喝掉,然后看了一眼这个小胖子,再看一眼沈其仁:“我的大表哥,你以为这个胖子是身无是处吗?我还就告诉你,他是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家伙,你不要以为他老爹整日就支持他在外面胡搞乱搞,那是在外面,只要这个小子一回到自己的府邸,每一天他必须要练两个时辰的武功,就他自己藏在院子里的两个铁锤,每一个铁锤都重三十斤,舞动起来,两个时辰之内,不会喘一口气,上阵杀敌,绝对是万人敌。”

    毛文龙就纳闷的道:“有这般身手,为什么埋没在市井之间,甘心做一个纨绔呢,为什么不直接加入禁军,成为一个无敌的猛将呢?”

    张之及就长叹一声:“我的好表哥,你是真的在外面征战厮杀的痛快,却没有真正体会到朝堂上的博云诡异。大明朝多少勋贵没落了,但为什么我们英国公家却能够屹立不倒?说穿了,还不是一个韬光养晦,首先抱住历代皇帝的大腿。”然后就诡异的看了一眼毛文龙:“其实你不是也在做这件事情吗?”

    毛文龙就尴尬的一笑。

    “我们英国公家也不过如此,选准了目标,站好了队,然后扶持了两代皇帝上位,不对,按照我们祖辈上算下来,我们最少已经扶持了五位皇上上位,这才有了今日,但这还不行,抱住了皇上的大腿,不能让皇上忌惮,所以在我们英国公府上,每一代都要出几个出名的纨绔子弟,可惜我老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那只有我出头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就黯然神伤的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口干掉,低下头无语。

    沈其仁就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

    “但是我的心却有不甘,我们武将勋贵,都是在血火厮杀里建立的功勋,得到的这些荣耀,然而我们五代人,保住现在荣耀的位置,确是通过蝇营狗苟,用着一种龌龊的办法,来保证我们现在的荣耀,丢了我们功勋世家的脸面。”然后猛的抬头,满眼是殷切的希望:“所以这一次恳请表哥,带我去灭金的前线,为要用真正的战功来赢回一个真正的国公荣耀。”

    毛文龙就理解的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如果你太过出彩,就违背了你们整个家族处世哲学,到时候被上位者忌惮,可能会丢掉了你现在的荣耀和权力,到时候你的家族会和其他的勋贵家族一样,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猪,那时候你将是整个家族传承的罪人,这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

    张之及就豁然起身:“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勋贵家族的荣耀,始终将场上拼来的,但我们已经丢掉了这个根本,那么我们要想重振家风,寻找回我们失去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在这个战场上再次拼杀出来,原先大明太平已久,没有我们战阵厮杀的机会,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人都明白,大明的内忧外患已经出现了苗头,这给了我们这些勋贵子弟们一个再振我们家风的契机。”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毛文龙施礼:“九边军镇,全是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现在唯有你毛帅那里,才是真正对敌的,所以我,张家子弟张之及,请求加入毛帅麾下,为你征战沙场,即便明日便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

    毛文龙就背着手,紧紧的盯住他:“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张之及就激动的抬起头,一脸热切的回答:“不是,是许多许多的勋贵子弟的想法。”然后神色不由得再次暗淡下来:“但是,父辈们为了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却在不约而同地自污以免被忌惮,让我们这些人报国无门。”然后再次挺起胸膛:“我们这些想要报国的兄弟,想要再现当初我们家族祖上辉煌的一群,却宁可舍弃原先的一切,我们再打出一个属于我们的公侯。”

    毛文龙就双手一拍:“如此,大明便有希望,如此,我们大汉子民便有希望。”

    张继先却拦住大家的激动:“上阵厮杀,当然应该,但我却认为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如此。”

    毛文龙就扭头看向他:“张兄弟怎么说?”

    张继先就微微一笑:“刚刚毛帅表哥说了一半,却没有说到正题,但我已经猜到了毛帅的想法。”

    “什么想法?”沈其仁和张之及一起探出脑袋问道。

    “前线需要猛士,但后方更需要运筹帷幄,最少能有一个势力能为前线解决后顾之忧。”

    毛文龙就将双手一拍:“知我者,张国舅也。”然后郑重道:“前线浴血厮杀,但后方却多方掣肘,这还是好的,如果后方却如前日一样肆无忌惮的诟病拆台,那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灭金不是一个人,一支军队能做到的,必须许多人,许多支军队共同努力才能实现,所以,我们在前方杀敌的时候,必须保证我们后方的安稳,这就是忧谗畏讥的根本。”

    张继先激动的用扇子敲打自己的手心:“所以,我们这些忧国忧民的人一定要团结起来,和牵扯前方将士后腿的人斗,比如夸夸其谈不务实际的东林,比如只会盘剥的阉党,比如那些无所事事却专门挑我们毛病的人斗,就是一句话,和所有掣肘前线将士,和所有阻碍大明前行的人斗。”

    沈其仁一拳砸在桌子上:“对,天下已经有了夸夸其谈,空谈误国的东林,有了一心为了自己私利的阉党,那么,我们就再成立一党,一个以报国为根本的党。”

    毛文龙哈哈一笑也兴奋的道:“正该如此,我们就以忠君爱国,实干兴邦为己任,成立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党。”

    张之及激动的浑身颤抖:“忠君爱国,实战兴邦,好,抬好了,这是我们许多兄弟都想做而不能做的,那我们就以这个为口号,我们就成立——纨绔党。”

    当时几个人一起绝倒。

    张继先也没了淡定从容,就背着手在明堂里疾走:“皇上要求毛帅为孤臣,而我们这些人也不容于其他党派,也是孤独,孤臣,为天下宁可孤独前行也至死不悔,好,那我们就叫孤臣党。”

    毛文龙就惊讶,还孤臣,还党?不过很好,很强大。

    于是,以毛文龙为核心,代表沈家以及身后的势力的沈其仁,以英国公以及其身后的勋贵集团的张之及,以及那些外戚皇亲为背景的张继先,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成立里一个大明未来改变朝局天下的党——孤臣党。大明的第三方势力开始冉冉升起了。

第500章 党派本质

    “孤臣党?有意思,很有意思。”张维贤听着兴奋无比的儿子张之及,向他谈论和毛文龙商谈的结果,说出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当时就一脸玩味的嘟囔。

    “爹,我已经是孤臣党一员啦,我准备要为朝廷做一番事情啦。”张之及兴奋的胖脸红光闪动:“你支持不支持我?”

    张维贤就溺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张之及就歪着躲闪:“我大了,不许再摸我的脑袋啦。”

    张维贤就哈哈一笑:“你大啦?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孤臣党,你是大明的臣子吗?你连大明的臣子都不是,你何来孤臣之说?”

    张之及就一噎,是啊,孤臣孤臣,那得先是臣才能成为孤臣啊,自己还不是大明臣子呢,真还没资格做孤臣党党员。

    想了一下,立刻热切的望向了老爹:“老爹,那你现在就封我一个官,嗯,哪怕是一个千总也好,那我不就是一个官了吗?那我不就是大明的一个臣子了吗?”

    张维贤开心的哈哈大笑,笑自己儿子的豪迈,豪迈到犯傻的地步,然后笑着到:“毛文龙还算是个人物,总算是明白了要想在这大明站住脚跟,并且不被政治风云所拖累,他就只能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像咱们爷们一样,做一个孤臣,真正的孤臣,但是做了孤臣之后,自己心中所有的雄心壮志就都要抛弃,最终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条打狗棍,有恶狗的时候,这次棍子还有用处,没有恶狗了,这棍子子连烧火棍都不如。”

    “那想要成就一番自己心中的大理想,大志愿呢?”张之及就歪着脑袋认真的询问着自己父亲。

    “要想成就心中的一番大事业,那么就必须要有许多人来帮衬自己,这样就是结党。但一个人只要加入了一个党派,是变相的也就身不由己,自己的宿命也就捆绑在了这些党派的身上,随着沉浮,孩子,在府邸里,我也让你悄悄的读书,你也应该明白一些事理。”

    在外面,张维贤是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聘请大儒教导的,也不许自己的儿子表现出他是一个读书识字的人。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他是武人勋贵。大明朝廷重文轻,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在他们认为,一个武人丘八就是应该大字不识,这样才能让人放心。一旦一个武将又识文断字博览群书,成为了能文能武的一个人,那这是非常危险的,就要被别人防备忌惮。

    这就是现在大明朝廷武人们的悲哀。张维贤为了保证自己的家族依旧兴旺不倒,他必须杜绝自己的儿子读书,以迎合那些文人的要求。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是迎合各个皇帝的要求。

    但真做一个粗鲁的汉子,却又怎么能在波云诡异的政治斗争中屹立不倒呢?这就是矛盾。没有办法,张维贤就只能在家里,悄悄地教导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读书,主要是让他读历史,让他能在这里面吸取教训。

    所以张之极在外面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然而在家里,却得到了系统的文化教育,这也是英国公一脉的传承。

    “凡成了一党,无论一时间多么风光,最终总有被推翻的时候,党争从北宋开始,宿命便是如此,到了咱们大明,更是斗得你死我活,胜利者高踞堂上,失败者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轰轰烈烈的东林,从成立之初到现在,不也是几起几落,尤其现在阉党势力慢慢壮大,我看,风光一时的东林,将再一次迎来灭顶之灾。”

    “东林这帮混蛋,早就应该被踢出朝堂。”张之及就恨恨的道。

    东林自诩为君子,在政治上有洁癖,所以在它的成员上,就限制了他的发展基础,他所团结的都是士林人士,将和他们有共同思想,但没有士子身份的全部刨除在外。而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章程就是为反对而反对,已经走入了极端,在他们的规矩里,非彼既此,不是同道,便是寇仇,必须坚决打倒,置之死地而后快,所以他们虽然自诩为谦谦君子,但看不惯他们的人却很多。这样一来,其实他们已经得罪了全天下绝大多数的人。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依靠一个党派,但党争之中这个党派一旦失败,这个人也就跟着生死名裂,所以,这真是成也党派,败也党派。”

    “可我们孤臣党——”张之及想要反驳一下老爹。

    张维贤再次摸摸他的脑袋教育道:“这就是我佩服毛文龙的地方,他身处在朝堂之外,对朝局的形势并不了解,所以他认为东林党将是掌握朝局的唯一,于是他在外面的时候,就不遗余力的向东林党靠拢,不惜巴结而分润军功,结果他在这次进京述职的时候,不过是简单的一两天接触,立刻就看清楚了东林党即将倒台的迹象,看出来皇上的好恶,于是他首先跳出来发难,和东林党彻底的划清界限,以图消除原先给大家他要倒向东林的印象,然而,在他跳出来和东林党划清界限的同时,却也游离在阉党之外。”

    “还不是被皇上当了枪使唤啦。”张之及就为毛文龙愤愤不平。

    张维贤就欣慰的一笑:“你小小年纪能够看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但你的阅历还浅,你只看到了皇上拿毛文龙当枪使唤,却怎么没想过,毛文龙也在拿皇上当枪?”

    张之及就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答对了。在他的脑海意思里,敢拿皇上当枪使唤的,那得多大的胆子啊。

    “么晚了发现皇上想要让他做一个孤臣,那么在朝堂上,他就彻底的得罪了几乎所有的人,但其实他却放过了我们这些勋贵,实际还帮助我们这些勋贵,在未来夺回了一些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了,这样一来,就等于送我们这些勋贵一个大大的人情了。他是在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开始拉拢一群人,准备自己独立成立一个势力。”

    张之及就一撇嘴:“那些勋贵,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指望着他们,毛帅算是看错人了。”

    张维贤又摇摇头:“你又错了,人这个东西是很怪的,缩头乌龟做久了,就想伸出脑袋看看外面,静极思动啊。”

    张之及就又欢喜起来:“那按照爹爹的说法,我们孤臣党会获得勋贵的加入啦?”然后一把拉住老爹的手:“爹,那你先加入我们吧,支持我们好好的为这大明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好事吧。”

    对于儿子要拉自己下水入孤臣党的幼稚想法,张维贤哈哈大笑,拍打了一下张之及:“孩子啊,结党营私结党营私,结党不为营私那还结党做什么?如果毛文龙不能给加入的人带来利益好处,那谁还愿意加入?为国为民,当然,但无利不起早啊,先看看吧,看看毛文龙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再说吧。”

第501章 拜访舅舅(继续爆更)

    沈光祚得到毛文龙成立孤臣党的消息,却不是自己的儿子带来的,因为他派沈其仁去毛文龙家拜访不过是表示一下态度,亲近一下关系。

    结果,沈其仁回来了,还带来了毛文龙夫妻还有他的外孙子。

    对于毛文龙,以家人的方式来拜访,沈光祚感觉到这非常得体,站在明堂的台阶上,接受了毛文龙夫妻的拜见。

    毛文龙这次带来了一些礼物,吩咐跟在身后的王强献上,指着一双白玉:“这是给舅父的配饰,君子如玉,当合适。”

    这双白玉温润如羊脂,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美玉,现在世面上怕不有千两价值。

    然后毛文龙再次拿出了一批砚台:“这是四方端砚,虽然粗劣,却可以让几个表兄弟使用。”

    话是说的粗劣,其实都是难得的端砚珍品,每个怕要百两文银。

    “这是给舅妈的头面首饰,也不值几个钱,只是外甥外甥媳妇的一点心意。”

    都是大家的人,舅妈当然知道就这一副头面首饰全套的,不下五百两银子。

    “还有几个表嫂弟妹的首饰,看着还合不和心意?”

    一盘子首饰奉上,立刻引来了一阵惊呼。

    沈光祚看到毛文龙就这么转手之间就是近三五千两银子的丢出,当时沉下脸来:“你在外带兵,将士辛苦,你却如此奢靡,说不得我要打断你的腿。”

    毛文龙先恭敬的受教,然后坦然解释:“这些都是外甥我的缴获,金银钱粮都摊在了将士身上,这些东西对将士却无用,于是就划在了外甥该得的份额之下,你外甥媳妇您老也知道,也对这些享受不起,所以拿来孝敬长辈。”

    有了这合理和情的借口,当时沈光祚就将严肃换成了笑脸:“亲情大于一切,既然你有如此孝心,那我就收下了。”然后笑呵呵的吩咐站在身边的老伴:“还不接了外甥媳妇母子进去,叫上他的几个嫂子弟妹,还有几个孩子,你们就在后面园子摆上几桌,好好的叙叙家长里短。”

    舅母一直对这个外甥媳妇心怀好感,自从他进京之后,时不时的带着孩子过来探望,温文有礼,而且说话体贴,还是得老太太的心意,在这一点上,要比那些总是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勾心斗角的儿媳妇们,要强的多的多。

    尤其看到了粉嘟嘟的外孙子,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早早就伸开双臂,接过了这个胖小子。

    可能是教育的问题,也可能是亲情所在,正所谓娘家亲辈辈亲,血脉相关,毛承斗远远的就张开了小手,喊着舅奶奶抱抱,这样奶声奶气的憨态,怎么能让人拒绝?于是一群夫人就欢天喜地的直接去了后园子。

    沈光祚这位京城里举足轻重的大员,房宅当然奢华,后园子也是别有洞天,有了这个新成员的加入,让大家已经看腻了的景色却有一份新的新意。

    夫人们走了,明堂里就剩下一群男人,沈光祚特意叫来了四个儿子和毛文龙相见,这是少有的礼遇,毛文龙当然要表现得亲近无比,在一番礼仪寒暄之后,沈光祚道:“还是去我书房里说话,大家更能随便一点。”

    于是一群人就谦让着,来到了沈光祚的书房。

    沈光祚的书房其实早已经变了味道,少了该有的书卷气息,多了一些官场上的气派,这也是时位移人,没有办法的事情。

    贴身的老仆人送上来了茶水,沈光祚挥挥手让他退下,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眼色。跟着几十年的老仆人当然知道什么意思,这是老爷有体己的话要背着别人说。

    现在锦衣卫无孔不入,也就是这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仆人才能信得过,所以这个老仆人就低眉顺眼的出去,直接坐在廊檐下面,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然而耳朵却支楞起来,只要方圆十丈之内,有一点脚步动静,他就会立刻大声的咳嗽一声,告诉书房里谈论的人,应该小一点声音了。

    真正的官员的家庭聚会,其实已经没有了家庭聚会的氛围,话题总是在政治上转圈,有的都是政治的考量和家族的应对。

    看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外人,沈光祚红光满面的对毛文龙道:“前一日朝堂之上,振南你侃侃而谈,真的是大快人心,当时舅舅想出来帮你一把,却被你几次用眼色阻挡,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是为什么,今天没有外人,你倒是说一说你的想法。”

    是我阻挡你站出来为说话吗?笑话,是你不想出头更贴切一些。毛文龙心中虽然这样腹诽,但却不能表现出来。花花轿子人人抬,互相给对方一个台阶,然后冰释前嫌,最终大家坐到一条船上,这才是正理。若是今天自己表现出不满,那么今天的事情就没法再谈了,自己将丢去一个最重要的支柱,是一个明白人,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于是毛文龙就故作正色道:“当时东林想要置我于死地,但舅舅却身上标着东林的烙印,与其让舅舅尴尬,还不如我一人担当。”然后将胸膛挺起来,不卑不亢的傲然道:“再说了,外甥我别的不能,胡搅蛮缠的本事还有,实在不行,打了就是。”然后啧啧惋惜:“只是可惜了我那三两黄金买的牙笏,断了,浪费了。”

    一提起朝堂暴打御史的事,沈光祚不由得哈哈大笑:“振南你当时处置的对,要不是你拿出雷霆手段,那帮混蛋家伙还不知道多么嚣张下去呢,打了,就让他们好好的,乖乖的和你谈谈,才有了这现在的局面。很好,很强大。”

    既然话题绕到了朝堂上的事情,当然就说这个事。

    不过在坐的,能有资格说这个的,不过是沈光祚毛文龙和沈其荣,其他三个表兄弟因为级别不够,也插不上话。

    于是,有些懦弱的沈其荣就探出身子道:“表弟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虽然大快人心,但却是后患无穷,你彻底的惹怒了东林,将来必将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在愚兄认为,这不可取。”

第502章 党团壮大(继续爆更)

    大表哥沈其荣还自诩为东林,依旧抱着东林的幻想。结果经过毛文龙的一件事情之后,原先的东林同僚已经和他疏远了。就比如说在昨天,自己在吏部郎官的房间里,往日大家都空笑侃谈,结果就在昨天,大家全拿他作为了空气,就连那一些下人,给别人续上茶水的时候,也故意的忽略了自己,且不说人情冷暖,就这一个明显的转变,就已经证明东林已经将自己彻底的踢出来。

    被东林踢出来,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因为东林党人秉承的就是不是队友就是寇仇。进入这个圈子难,而一旦进入了,想要出这个圈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彻底的打倒,二一种还是被彻底的打倒。当然还有第三种,就比如说那个突然在朝堂里帮着毛文龙说话的阮大钺,明显的叛出了东林党,即将被东林党彻底打死,但这个家伙就在昨天的晚上,就带着丰厚的礼物,直接堂而皇之的去了魏忠贤在皇城根的府邸,并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魏忠贤亲自迎接了进去。

    对于这样的事情人品,沈其荣秉承士子孤傲风骨,还不屑为之。结果现在就尴尬了,自己既不能投靠阉党,因为毛文龙的原因被株连,被东林党视为寇仇,现在他有一些迷茫,朝堂官位辉煌,这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十年寒窗,兢兢业业的攀爬,最终落到即将滚出朝局的局面,他实在是恨毛文龙。

    但是有爹爹莫名其妙的这一次盛情的接待了他,他实在是不明白老爹为什么如此兴奋的接待即将让自己整个家族走向没落的元凶。

    人老成精的沈光祚当然看出了自己大儿子的不满,但更不满于他的不识时务。身处官场,竟然连这种见风使舵的眼力都没有,那么自己家族的光大可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他必须下一个决断。

    “你表弟前日的做为你不是没看到,党争残酷,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但咱们就有退路了吗?”沈光祚严肃而沉痛的对这个大儿子道:“没有了,我们虽然在东林之内,但东林倾覆已经显现。而阉党又不得人心,我等忠贞之士不屑与之为伍,我们这时候必须有一个退路。”然后看向毛文龙:“既然你得圣眷,当异军突起,担当起这个责任,为何你大表哥全力支持你。”

    沈光祚这么说,不是他多么有先见之明,而是政治游戏他已经玩的太久了,政治的嗅觉已经让他知道,天启不甘被东林左右,放出了阉党这只恶狗,但和张维贤同样知道,这只恶狗未来也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不能依靠即将倒台的东林,也不能依附未来也必将倒台的阉党,现在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必须要找一个团体抱团取暖。

    同时,这样的决断也是出于他的不甘心,虽然自己七十有二,但还算年轻不是,在这个顺天府尹的位置上,自己已经呆了整整六年了,虽然这个位置已经让人眼热,但三品怎么能和二品,乃至更高的品级相提并论。叶向高老迈了,内阁方以哲去了,内阁本来五个阁员,现在只剩下三个啦,入阁,这是多少文臣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上一步,趁着自己还年轻上一步,趁着这次毛文龙的事情上一步,这是唯一的机会啦。

    一听老爹这么说,沈其仁立刻兴奋的向老爹揭露消息:“爹爹,刚刚我们在表哥家里因为忧国忧民,已经决定,以表哥为首,我们成立孤臣党,我们的口号是——忠君爱国,实干兴邦。爹爹,为了这个大明,为了大明真正的中兴,请您支持我们。”

    沈光祚当时就一愣,然后喃喃自语:“忠君爱国,实干兴邦,忠君爱国,实干兴邦。”然后兴奋的一拍手:“好,太好了,就这两句话,便描述了你们孤臣党的本心宗旨,真的是太好了。”

    毛文龙就谦虚的道:“都是几个兄弟胡来的,也上不了台面。”

    “不。”沈光祚以老道的政治敏感性立刻否定了毛文龙的谦逊:“要想在这个党争激烈的大明生存下去,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尤其是你这一次拿捏的相当准确,你也摸准了皇上的脉搏,正好趁着这个东方,我们就来把大的,干脆拉拢一批不被东林接纳,也不甘趋炎附势于阉党的中间,成立我们自己的势力。”

    看到兴奋莫名的舅舅,毛文龙这时候突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真的是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想要成立一个自己的势力,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很久了,但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想着自保,不要在自己在前线浴血厮杀的时候,在后面被朝堂上的混蛋们掣肘。尤其在这一次朝堂之争上,毛文龙感觉这个行动必须要加快。

    但是从整体方向上来看,毛文龙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想法,就比如说在自己的家里,和那三个年轻的愤青谈论起这件事情,基于根本的目的,还是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因素在的。满清沾染中原00年,让中国的历史不是前进了,而是重归于野蛮。当然有许多人会说,那也有乾隆盛世在呀,结果你却大大的错误,乾隆盛世,从整个历史资料上来看,无论从社会上,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不如明末,他们所谓的乾隆盛世,不过就是相对于战乱,根本就没有其他出彩,一个外国人来到中国,描述当时的乾隆盛世,满街叫花子,百姓依旧是衣不遮体,民风愚昧到令人发指。

    但是毛文龙在当时也认为,依靠自己这些愤青其实是不能实现自己的全部目标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愤青想要进入朝堂,有话语权,那绝对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因为不管在什么时代,愤青永远是不会被统治阶级接纳的。

    但刚刚沈光祚舅舅的一句话,却让他茅塞顿开。

    是的,在这个权力的阶层里,尤其是现在在这个状况下,大明有不被东林接纳的粗劣武人,也有一些不愿意趋炎附势,攀附阉党的官员,而正是这些人游离在这两党之间,在夹缝里艰难的生存,这些人就是自己孤辰党的基础。

    “忠君爱国,这一个口号提出,正好符合了那些真正想忠君爱国的官员,并且这一个口号,也正迎合了当前万岁。”沈光祚拍手连连:“实干兴邦,这一句口号,却正又迎合了那些想要为这个国家尽心尽力人的想法,短短的两句话,上面迎合了皇上,下面迎合了那些实干的官员,孤臣党,不兴旺发达都难。”

    然后一把拉住毛文龙的手:“我将全力支持你,这为这个孤臣两个字,就为忠君爱国实干兴邦的口号,我们当浮一大白。”

第503章 三巨头的想法(爆更)

    中国四大发明,其实最大的意义却远远比不上酿酒,他不但拉动了GDP,最主要的是他沟通了人的心性,多少恩怨情仇都在这酒里烟消云散,多少千古美谈都在这酒里发生,当然,又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这酒桌上酝酿,既有一杯酒便有三国千秋忠义,也有鸿门宴那样脍炙人口典故,风萧萧兮易水寒,也在这酒里传承,诗仙诗圣因为酒而留名千古,竹林七贤,更让多少人仰慕。

    所以中国人有一种感觉情怀,悲伤的要喝酒,那叫以酒浇愁。高兴了要喝酒,那叫以助酒兴,没有忧愁,也不高兴,那就找一个理由继续喝酒,那叫恬然自得,反正只要是想喝酒,你总能找到一个借口。

    天启和叶向高在御书房里正在高兴的碰杯饮酒,一旁侍候的就是一脸愁眉苦脸的魏忠贤。

    锦衣卫无孔不入,尤其毛文龙根本没有想着将自己成立孤臣党的做法给于隐瞒,不但没有给予隐瞒的意思,反倒是通过几个兄弟,在那些愤青中间传播,现在他就差着大张旗鼓上街贴海报搞演讲了。

    所以魏忠贤以一种怨恨的心情将这事情报给天启皇帝的时候,天启直接将手中的锛凿斧锯丢掉,直接传旨召见首辅叶向高,要和叶向高在御书房喝一盅。

    叶向高也满面春风的进来,接受了皇帝这个特殊的恩典。看到满面春风的皇帝,再看一看满脸凄苦的魏忠贤,叶向高不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还有一种深深的成就感。

    大明的党争已经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地步,阉党和东林已经进入了你死我活的斗争阶段,两个党的争斗,无论自己如何平息调和,最终毕竟将有一个党派倒下,这样就会彻底的打破朝堂上的平衡。

    但是现在好了,那个桀骜不驯的毛文龙终于跳出来,大鸣大放的要成立第三个党派——孤臣党。

    不管这个党派的名字如何,只要有这个第三的党派跳出来,跳进这个已经混乱起来的大染缸里,他就会打破两党相争的那种平衡,自己和皇帝期盼的那种三国鼎立的局面,现在就彻底的形成了。到时候,不管是皇上也好,还是自己下野之后也好,朝局将不再是原先的朝局,上位者,将在这种混乱里游刃有余地左右。

    “孤臣党,这个名字好,忠君爱国,实干兴邦,这个口号好,为此当浮一大白,叶师傅请。”天启兴奋的小脸通红,也不等叶向高谦让,直接就喝了一杯。

    然后将酒杯放下,扭过头来看着脸和苦瓜一样的魏忠贤:“你的心思朕明白,但你不要记恨毛帅,他和你一样,都是为朕好的,而你也知道现在毛帅的本意,也不是想和你为敌,他是想用这个办法来自保,来和东林那帮家伙斗一斗,从这一点上看,他不但不会是你的敌人,反倒会成为你的最绝对的助力,有了这样的帮衬,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魏忠贤就立刻连连点头,将一脸苦瓜的神色换成欢欣鼓舞:“万岁爷说的是,毛帅本着一番忠君爱国之心,聚合一群同样心思的人为一起,也是国之幸事,老奴不也是如此吗?我们其实还是志同道合的。”

    天启就微笑点头:“你有如此见识最好了,这样朕就欢喜的很。”

    叶向高将酒杯放下,微笑着对魏忠贤道:“其实魏公公真的应该高兴才是。”

    魏忠贤就连忙端起酒壶给天启和叶向高满上,一面装做高兴的道:“毛帅有大心胸,从他那两句口号上就可看出,只要是忠君的,老奴就都高兴。”但心中却是凄苦的嘀咕:“我高兴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本来毛文龙应该是自己囊中之物,本来应该是自己手中的一条枪,结果现在到好了,这条枪脱手了,不但如此,未来说不得还可能面向自己,我现在不是应该高兴,我现在应该哭。”

    叶向高似乎看出了魏忠贤的心声,笑着解释道:“现在你身为内相,面对东林,你还势力弱小,虽然我在外面努力的平衡着,但东林根深蒂固,更加上他们占据着大义名份,以魏公公的实力,我说句不好难听的话,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这话说出,魏忠贤就比较尴尬了,这已经是明显的告诉魏忠贤,你的小把戏,我内阁是掌握的,之所以不和你较真,那也是有我们内阁的目的的,你不要过份哈。

    “但是。”叶向高淡淡的继续道:“但是,如果毛文龙站出来和东林争上一争,做一些你不能做。”然后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你绝对不能做——的事情,难道对你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魏忠贤虽然大字不识,但脑袋还是灵光的,在叶向高的话语里,立刻就抓到里实质。

    自己阉党虽然已经成了,但其实自己现在还真就没有和东林斗上一斗的实力(他不知道以后会成为那样的格局)即便每日被东林直接指着鼻子谩骂,自己也只有陪着笑脸退让,希望能和他们达成一定的谅解和平衡,一些事情还真是自己不敢做的。

    但如果自己全力支持毛文龙崛起,让他和东林斗上一斗,那自己不就是渔翁得利了吗?那他毛文龙也好,孤臣党也好,那不还是自己手中的一杆枪吗?

    这样一想,魏忠贤的心情大好,当时苦瓜的脸就直接变成了真的欢天喜地。

    再次心甘情愿的给叶向高和天启满上,一脸灿烂笑容的表示:“什么党不党的,我是不管那些的,外面叫我内相,那也不过是这皇城内管管库房,其实就是库房头子,大家都直接叫我裤头的。”

    就这一句话,刚刚喝了酒的天启和叶向高就把持不住,直接喷了对方一脸。

    咳嗽着,摇着手,让连连赔罪的叶向高坐下,天启指着魏忠贤道:“大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魏忠贤就一边帮着天启擦拭,一边正经的道:“其实我和我的一群兄弟如此奔忙,也还不是一个忠君爱国?这样算起来,我和毛帅还是一家亲的。”

    “这个说的好,忠君为本,爱国实干,这才是为人臣的忠心,如果你们两个继续合作,那大明就有希望啦。”天启高兴的拍手。

    魏忠贤也高兴的连连说是,心中却是想:“皇上说的也不是不对,大家现在共同的敌人是东林,凭借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的,但要是拉上毛文龙一起和东林斗,那就有了百分百的可能,看来,从现在开始,我就没必要再和东林退让,没有必要再对他们赔上笑脸了,只要我先将毛文龙扶持起来,东林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至于以后斗倒了东林怎么对付毛文龙,哈哈,那还不好说,只要皇上支持我,那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第504章 平衡各方

    大朝会意外的停了,毛文龙也没有被皇上召见这个大明的风向标,表明皇上不想再在毛文龙的事情上闹下去了。

    然后就在大朝会的第四天,在皇上几次召见了叶向高之后,皇上和内阁一起发下圣旨,挽留被毛文龙逼退的邹元标,。这一举动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京城里再次暗潮涌动起来,有弹冠相庆的,有黯然痛心疾首的,也有由蠢蠢欲动变得偃旗息鼓的。

    邹元标当时一时冲动,被毛文龙挤兑的挂冠辞朝,当他走出午门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但自己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反悔也拿不下那个脸了。

    结果皇上和内阁下了圣旨挽留,而且还官复原职,邹元标真的是大喜过望,当时连三谦三让都免了,直接谢恩接受了。他现在可不敢歉然了,因为那天在朝堂上皇帝的表情上看,皇帝是巴不得让自己滚蛋呢,万一这次是皇帝假惺惺的走个过场呢?那自己可就真的滚蛋了,于是就直接接受谢恩,也等于是将这事情做实了。

    邹元标官复原职了,按照东林的意思,那就是皇上还是需要自己这些东林的,那么被打倒的刑部,工部,户部,御史台的那十几个人也应该官复原职才对,于是大家就热切的盼望着,等待好消息,等待继续众正盈朝。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跟着挽留邹元标圣旨下来的,就是督促锦衣卫严查那几个人的大罪。

    而接着的便是接替他们职位的人选,几乎全部是阉党干员。

    之所以这么说是几乎,因为一群骡子里面还夹着一头驴,打着东林烙印的阮大钺,正式担任了吏部侍郎,而且还是左侍郎,也就是吏部的第二把手,而其人之能,几乎转眼之间就架空了尚书,成为吏部的第一把手。

    而一个人的提升却出乎了大家意料之外,那就是毛文龙的表兄沈光祚的长子,吏部郎官沈其荣,一跃而升任刑部左侍郎,主抓前几日被抓起来的几个官员,并且要求他必须穷究其罪。

    还有更让人惊讶的是,苏其民和丁文礼,这两个毛文龙的狗腿子,竟然堂皇的钻进了文臣的队伍里,这就好比一群狼狗里面,突然钻进来两个哈士奇一样的别扭。一个成为工部郎中,一个成为户部郎中。虽然他们不过是小小的郎中,但因为自身的品级在,算是高级低就,但这种状况也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毕竟武将品级如何高,却高不过一个文臣的身份,但自从大朝会上毛文龙坚决的捍卫了品级等级,品级也被从新重视起来,也因为他们的品级在,也就有了参加大朝会的资格,虽然,大朝会不是总开。

    一面挽留了邹元标,一面却对倒霉的那十几个东林党徒穷追不舍。一面对东林依旧不温不火,但阉党却充塞朝堂,而还加进来两个毛文龙的属下,一个毛文龙的表哥,一时间朝堂变化那是风云滚滚,的确让人看不明白。

    而这次对毛文龙的述职的封赏更是有意思,本来是这次毛文龙进京的重头戏,但皇上和内阁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发现毛文龙这个封赏还真不好给,于是,就明文邸报上说。

    毛文龙,救援长山岛有功,收复南关有功,收复旅顺有大功,平息山东叛乱有大功,斩获女真真人头五千有功。

    但是。

    一看到但是,那些心怀忐忑的人就松了一口气,凡事上司领导在肯定了下属成绩之后,出现但是两个字,那就是说明,前面的所谓的成绩大功,那都是神马云烟了。

    果不其然,内阁邸报上说,毛文龙出兵致使监军死难,过也。

    毛文龙擅自扣留本来属于山东登莱水师舟船,过也。

    毛文龙擅自改变祖制兵制,过也。

    毛文龙山东平乱,私自藏匿缴获,过也。

    毛文龙跋扈痛打同僚,过也。

    毛文龙朝堂咆哮痛打御史,过也。

    于是,经过内阁核准,报皇上批复,毛文龙功过相抵不足以以功抵过,责令留置京师思过,并罚俸半年以为惩戒。

    但后宫张皇后下懿旨,因毛文龙正妻张氏,温良淑德,封三品淑人成为大明的命妇,又因为同为张姓,可随时入宫请安。

    毛文龙妾身战死辽阳,提为平妻,追封淑人,于家乡立贞烈牌坊,当然,毛文龙的妾是鞍山人,这得等毛文龙收复鞍山之后才能施行。

    毛文龙子毛承斗,学业优良,特从贡生而简拔一级为监生,记禄七品,为毛文龙老家鞍山(毛文龙已经过继给鞍山叔父为子)县令。当然,要想当这个官,还得他老子收复鞍山再说。

    一个四岁的孩子,还就学业优良了,还就记了一个七品了,还是实缺县令,这哪里不让人联想,这是对压制毛文龙的一种补偿。

    但皮岛将士杀敌有功,不能因其主帅之过而掩盖大功,着,皮岛将士按照斩首功劳,所以有战将佐同升一级。

    苏其民和丁文礼,因为在京师联通内外有功,虽然没有斩获,但功不可没,所以,升任两人为游击将军,四品上,转而为文官。

    不要小瞧了这五品升一级半为四品上,也就是从三品,这可是官员们一道坎,一些官员熬了一辈子也跳不上这四品的坎,他的最大表现就是,在京可以参与朝会,也就是在中央有了话语权,如果一旦下放地方,那都是主政一方的大员。

    锦衣卫千户王洪亮,东厂坐班冯世宝刺探敌情有功,且亲自上阵斩杀建奴若干,着升一级,而为镇抚使,恩荫一子或侄子为锦衣卫世袭百户,赏银千两,望两人在皮岛再接再厉为国效忠云云。

    也就是说,大朝会就以这样的决断,平息了毛文龙惹起的风波,在各家各打二十大板。再各自给了一把甜枣之后,算是暂时的平息了。

    但这种平息,大家明显的感觉到了天启皇帝和首辅叶向高的目的,眼睁睁看着一个突兀的团体在窜起——孤臣党,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招摇过市,成为大明倒掉的齐党楚党,宣党北党之后,朝堂第三方势力。而且这个势力第一时间得到了阉党的认可,并且有同流合污之势,拿出了一副和东林死磕到底的架势。

    东林认为在得到了皇上的庇护之后,胆气再次壮了起来,于是,灭掉孤臣党已经被他们提到了和灭掉阉党一样的高度,虽然,现在孤臣党不过是阿毛阿狗三两人,还都是一些纨绔子弟,说实话,就是一个笑话。

    但只要是跳出来的敌手就是敌手,就必须要打倒的原则,那就必须打倒,更何况,这个党魁其实就是一个孩子王的毛文龙已经成了东林死敌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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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都督介绍:
和魏忠贤称兄道弟,对天启指手画脚,对东林磨刀霍霍;保天启不死,建万世基业,斗东林,兴工商,扭转毛文龙的宿命开始,再经历一次他传奇而争议的一生。
大明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