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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奔叔     大明都督txt下载     大明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5章 逼退一个是一个

    魏忠贤领教过毛文龙的歪理邪说,于是就凑趣的反问:“难道大明天下三君子不是正人君子,还有何人是正人君子呢?”他可知道,就在昨晚,锦衣卫可是抬了两箱子的黑暗资料给毛文龙的,其中就有这邹元标的隐私材料,锦衣卫的能力和查探隐私的手段,魏忠贤绝对是充满信心的。

    毛文龙就坚定的道:“错。”

    魏忠贤就笑嘻嘻的问:“我怎么就错了呢?”

    毛文龙就正色道:“圣人有言,这世上多的是道貌岸然,内里却是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大家就纳闷了,哪位圣人说过这话?

    毛文龙就整顿衣冠,正色施礼之后,对天启道:“臣东江镇总兵官,挂左督御史衔毛文龙,弹劾——”然后一转头对着邹元标故意问到:“那谁,你是谁来的?”

    “邹元标的是。”

    “好,臣弹劾邹元标为老不尊罪事。”

    毛文龙的话一出口,当时满堂哗然,这是怎么个事?怎么他不继续辩解,却突然弹劾起别人来啦。

    天启就饶有兴趣的问到:“怎么说?”

    毛文龙就一本正经的道:“臣风闻,某日夜里,这位大人老妻拿着笤帚追打这位老倌,言道他进了儿媳房间。”

    “哗——”满堂再次哄笑起来,那些最爱八卦的勋贵们更是跺脚叫好,一时间纷纷伸出脑袋询问:“老毛,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风闻——”于是毛文龙就左一个风闻,右一个风闻,那是将一个没有影子的事情说的比花边小报还小报,那真的就如同他亲眼目睹一般。

    这下子,整个朝堂再次乱了起来,邹元标当时气的是浑身乱抖,气急败坏的对毛文龙大吼:“你这是诬告,你这是毁人清白。”然后转头对正听的入神的天启皇帝哭诉:“万岁,给老臣做主啊,严办毛文龙诬陷忠良啊。”

    天启皇帝正听得津津有味呢,结果被这么一打断,也感觉毛文龙有点儿故弄玄虚,于是就面向毛文龙:“毛帅,这里是朝堂,不可以诬陷于人。”

    得到皇上这样的定语,一群御史立刻跃跃欲试,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别的不说,就一个诬陷大员就能将毛文龙彻底弄翻,而且这个罪名还不用去别处寻找,就堂堂皇皇的摆在这里,于是吏部立刻上来一个,就要引用大明律法办了毛文龙。

    结果毛文龙横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我是挂左都御史职衔的,我也有风闻言事之权,现在我就是风闻言事啊,我有什么错吗?”

    当时就将这个吏部的官员问的是哑口无言,人家还真就挂着这个职衔,人家还真就是左一句风闻,又一句风闻,你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

    毛文龙就继续大言不惭的道:“既然皱大人有如此污点,那么他说别人的就不可信,所谓的君子在德行上有亏,怎么还能站立在这满堂的君子之中?还请你自辩吧。”

    这句话放出来,刚刚被打断兴趣的所有官员,立刻又伸长了脖子,准备听他自己辩解。但像邹元标张张嘴,却是无话可说,也不能说。这种事情,你无论如何说,也都是说不清楚的,只要你解释那个花边新闻,你还能继续弄出另一个花边新闻来,其实这就是毛文龙的套,让你怎么解释都是一个笑话。

    邹元标气的是浑身发抖,左右想过之后,也明白自己被毛文龙套住了,当时羞愤交加,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冲着皇上和满朝的文武大声疾呼:“我本堂堂君子,却被这小人诬陷,被他这种奸计所左右不能自辩,我羞于与此人为伍同朝,现在我就辞官下野。”

    说完,就将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直接摘了下来,放到了地上,趴在地上,呜呜哭泣,可怜的就像一只赖皮狗。

    对于突然间出现这样的变故,天启却没有想到,怎么说着说着,就闹出一出辞官当堂的戏码来啦。

    但是按照朝廷上的规矩,官员们辞官,皇帝是要挽留的,在三次挽留之后,根本就没有去意的官员,就有了台阶可下,于是就可以继续堂而皇之的占据高位不去。

    于是天启就下意识的准备挽留,结果他的袍子角被人轻轻的扯了一下,回过头时,看到魏忠贤正在轻轻的点头,当时恍然大悟,平时这个混蛋对自己最是轻视,整天纠集一帮东林党人指责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自己早就想让他滚蛋,结果一直没有借口,也怕被别人诟病,现在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呀?

    于是天启就一脸为难的说道:“既然皱大人有求去之心,朕虽然不舍,但邹大人也的确需要整理家务修身养性著书立说,朕就不勉为其难了。”

    天启的这话一出,趴在地上的邹元标当时愣住了,者不对啊,剧本拿错啦。自己当时不过就是一时冲动,也想用这个办法拿捏一下皇帝,让他站出来严办毛文龙,最少是叉开这个话头,结果事情却突然变成这样,自己是不想去的,这下一步该怎么办?

    结果魏忠贤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躬身请求天启:“老大人多年在朝,也算是劳苦功高,听说还要著书立传,这样的好事当然要相助一番,万岁看,是不是在内帑里拨一笔钱,资助一下老先生?”

    天启就连连点头,慷慨的说道:“按照规矩,老大人致仕需要恩荣一级,不过今日首辅不在,当日后酌情安排,但内帑发一份恩养银子也是应该,就给一千两吧。”

    得,这事情就这么敲死了。

    当时赵南星这个气啊,这个邹元标怎么如此老糊涂啊,把对手还没怎么样呢,这自己先把自己绕进去了,这下子可是不好了,于是就捅了身边一个官员。

    那个官员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就站出来慷慨激昂道:“满堂污秽,竟然逼迫道老大人真君子辞朝,若老大人归隐,某愿意追随之。”

    听到这话,当时赵南星就一拍脑袋,心中大骂不止:“你是个猪啊,没看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你这不为邹元标求情找理由,竟然上去也请辞,你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还真就带锹自己埋吗?”这时候赵南星才知道,感情自己这些年是和一群猪在做同僚啊。

    然而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他这么一慷慨激扬的说,立刻引起了东林党的共鸣,于是几个人就准备上前和这个官员一道,用大家集体辞官的办法,逼迫天启收回成命。

第476章 继续战斗

    看到又一个东林党人站出来辞官,在这个时候的天启怎么能放弃已经取得的战果?于是还不等别的人上前,天启就直接道:“这位爱卿既然有追随君子左右朝夕问道的宏愿,朕真羡慕啊,既然如此,朕怎么能耽误你的求学上进之心?朕就随了你的心思。”

    结果这个官员当场就愣在那里,尴尬的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不过是想表示一下态度,要挟要挟你,你怎么就当真了?你还给我安排一个伺候这个即将没用的糟老头子的活计,我这几十年寒窗,冷板凳坐了这么多年,这就白费了吗?

    但是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出,尤其拿着他的大义来堵住了他的嘴,让他走进了绝境。但这个家伙也只能咬牙默认,因为如果真的以刚刚的借口辞官,还能在士林中获得一些声望,如果现在自己犹豫不去,不但在朝堂上没有好下场,更在士林里丢了大脸了,于是已经心头吐血N升的他就只能再做慷慨激昂状,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拿下,跪在了邹元标的身边。

    这样的变故太过出乎意料,所有还想用法不责众的办法,胁迫皇上收回成命的人都站住了脚步,悄悄看向皇上。皇上正伸着脖子,满眼期待的看向下面的大臣,那绝对不是期待有人上去为邹元标说话,而是期盼再跳出来几个,让他好再撵几个人走了。看那眼神,就差当堂喊一嗓子:“还有谁,还有谁和他们结伴,我一律准了。”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并决定,这是皇上的陷阱,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是阉党的奸计,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意;这尤其是毛文龙的恶毒,阉党的卑鄙。邹老,兄弟,你们走起,我们要留在这个战场上,和这个极度卑鄙的毛文龙,极度无耻的阉党,对了,还有这个极度阴险的皇上斗争到底。

    于是,所有的文官一起坚定了要站在朝堂上,一脸大义凌然,一脸奔赴国难的神色,继续和敌人斗争的决心,所以所有东林文官看向毛文龙的目光就都成了刀子。

    看到这样的目光,天启就得意的笑了,自己的奸计得逞了,利用毛文龙赶走了东林在朝的领袖,就等于砍掉了东林一半的势力,而现在大家没有人埋怨自己这个皇帝,而是将仇恨全部对上了毛文龙,这是非常好的状况。

    毛文龙面对无数敌人刀子一样的目光,却是昂然一笑,你们是君子,你们要脸皮,但我是小人,我不要脸,君子和小人斗?你们就是永远的失败者。

    大家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个人远去了朝堂,东林党人一片哀嚎,这对阵毛文龙的真正大战还没开始呢,结果先折了大帅先锋,这仗还怎么打?

    但也有人暗暗高兴,那就是高攀龙,他在面色上一片痛苦里,心中却是得意非常,这下子好了,压在自己脑袋上的邹元标去了,从此之后,这朝堂上东林魁首就是自己的啦,这真的应该感谢毛文龙啊。

    不过虽然毛文龙对自己有巨大贡献,但这不能换取东林放弃对他的穷追猛打,现在必须对毛文龙进行大公无私的批斗。

    结果还没等高攀龙准备继续战斗呢,毛文龙站在那里却大声的问到:“还有谁弹劾与我,我和他辩论辩论。”

    那样子就是一个大将军,站在沙场上面对万千敌人在呼喊邀战,那种气势当时就让高攀龙不由得气势一滞,这时候,他不得不从新审视一下毛文龙了。

    一个武夫竟然有如此手段,一上来就轻描淡写的直接拿下自己一方大帅先锋,而其口才绝对不输自己这些文臣,倒是想起来了,这个毛文龙出身文人世家,后来是投笔从戎的,倒是让自己忽略了。

    现在看来,毛文龙是做足了功课了,而自己这边却对他不是很了解,这真是不知彼才有此一败啊,轻敌啦,轻敌啦。

    这时候,为了保证东林不被挤出朝堂,自己必须扛起这杆大旗,当然,现在需要先保护好自己这个大旗才成,还是先让别人上前吧,自己还是要在阵中运筹帷幄才好。

    于是,一时间倒上大眼瞪小眼,冷了场子。

    从一大早上朝到现在,其实都已经过晌午了,大家却难得的不感觉饿,原因是不管是在局内的和局外的,大家都被今日这不断的反转的事情给弄的是高度紧张,高度兴奋。

    毛文龙首战告捷,得利最大的是皇上和阉党,实现了拿毛文龙当枪的目的。但毛文龙的事情还没有实质性解决,于是,当事人之一,特恩允上朝告状的钱文诗惨叫着出头告状:“万岁,臣弹劾毛文龙三大罪,第一罪,毛文龙跋扈嚣张,凭借前线小小的军功就当街打了微臣,如此羞辱斯文,按罪当杀。第二罪,臣弹劾毛文龙,擅杀山东官民,臣弹劾毛文龙,抢夺山东百姓土地事,请皇上严办毛文龙。臣弹劾毛文龙第三罪,媚上而乱大明土地国法,加大土地兼并。以上三罪,罪罪当杀。”

    毛文龙就冷眼看着这个家伙。该跳出来的总得跳出来,这其实是东林跳出来再次试探自己的。很好,现在我就要你们知道,同时也要天下所有的人,包括阉党和小皇上知道,我毛文龙是老虎,即便是病着的老虎也是老虎,自己的屁股绝对摸不得。

    看到钱文诗在那里哀哀哭泣着跟个小媳妇一样打自己的小黑状,毛文龙上前一步,那个钱文诗不由得浑身一哆嗦,他不是被毛文龙打怕了,这点文人的风骨还有,他是被毛文龙上来就干倒东林大佬的手段吓怕了,自己可以挨打,却绝对不能丢官。

    毛文龙一呲牙,再次展露出他八颗真诚的微笑,俯身对钱文诗道:“几日不见,伤势可好啦?”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这不是慰问,这是羞辱。

    钱文诗脖子一梗:“毛文龙你不要嚣张,这是朝堂,容不得你撒野。”

    天启就敲敲桌子道:“钱文诗告你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羞辱斯文,告你擅杀山东官员,乱杀山东百姓可有其事?”

    毛文龙就坚定的道:“有。”

    大家被这一声有弄的对毛文龙是又恨又佩服,看看人家,对待自己的罪行,敢于承认,敢于担当,真汉子。

第477章 品级之争

    看到站在大殿上,虽然几百人包围着,却是那么孤独的毛文龙,管着五城兵马司的沈光祚就要站出来替外甥说道说道。他认为,自己该出头了,若是再不出头,这个外甥可能就被人整死了,到时候自己也失去了一个臂助不是,同时也是向毛文龙表示一下自己的亲情,也是向皇上表示一下自己的站队。

    结果毛文龙却冲他先是淡然一笑,拿眼神阻止了他,沈光祚不知道毛文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我就是要一个人战斗到底,向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展示一下我的战斗力,皇上不是要个孤臣吗?那好,我就做一个孤独的孤臣。”

    “臣,参钱文诗四大罪。”

    天启闻听就来了兴趣,人家弹劾你三大罪,结果你反手就回敬四大罪,倒是需要听听。

    “第一罪,宵禁夜行蔑视王法。”

    “怎么说。”

    “臣犯宵禁,虽然是公干回家,但也自领责罚,去了五城兵马司大牢幽闭一日,后由魏公公担保出行,可谓守法楷模。而钱文诗喝花酒夜归,犯宵禁而以官员身份傲娇不接受惩处,此以官压法,无视大明法律,此罪一。”

    “有道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况且是官,为官更应以身作则,给天下表率,毛帅自请入狱,当嘉奖。钱文诗不服法纪,当罚。”天启在上面悠悠道裁判。“同时,毛帅出行是因为公干,钱文诗出行是因为喝花酒,不但犯法,而且德行有亏,当重罚。”

    喝花酒狎妓,在文人的眼里那不是下作,那是风雅。但这事情还是要看怎么说,按照大明律法,官员狎妓,那是大罪,大家不拿这个事说事,那就是风雅,但拿出来说事,那就是罪状。现在拿出来说,那就是罪状了。

    “还有呢?”

    “臣,大明参将,三品,实授东江镇总兵官,二品,而钱文诗工部郎中,五品,钱文诗以五品官身,当街羞辱谩骂二品大员,是为蔑视上司以下犯上,按照大明律法,当仗五十,罢官不用,当时微臣手中无杖,就只能报以老拳,以维护国朝体统,现在,臣再请求罢钱文诗官不用。”

    此言一出,当时满堂再次哗然,五品文臣打两品武将板子,那是天经地义,但反过来就是不行,着是约定成俗的事情啊,你毛文龙怎么就不开眼呢?着不行,维护文官在武将上的绝对优势,着必须执行,于是一个礼部侍郎立刻站出来大声疾呼:“以文御武,国朝根本,毛文龙爆打文臣,就是反了纲常,纲常伦理乃天下根本,当严惩毛文龙以为其他人戒。”

    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当时让一群武将一脸汗颜。

    毛文龙大声反驳:“以文御武,在哪里写着?可有律法条文规定?”

    那个礼部侍郎就张口结舌,事情就是这个事情,大家约定成俗,但根本就没有记入律法,如果真的记入律法了,估计大明的武将立刻就一窝蜂的散了,皇帝们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但约定成俗就是规范吗?不是,绝对不是。

    “法不禁止则可行,这是法律的精髓,既然没有规定说是以文御武为法律,那文武同等便是根本,要不当初规定品级做什么?既然规定品级,那就是有了上下等级之分,而没有文武区别,既然没有规定武将的品级要比同等的文官要低,那钱文诗五品犯上便是罪证确着,难道我打了他有错吗?”

    这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而且铿锵又力,在文臣的一面倒的谩骂里,却得到了所有武将的共鸣。

    这时候一项缩着脖子的西宁候宋成,就小声但却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效果,对徐国公徐希道:“毛帅那小子说的对啊,是得整顿整顿这上下尊卑了,不然你我这一二品的国公侯爷上街,什么时候都可能被冲出来的五七品的下官给揍一顿,那还了得?拿还有体统吗?”

    徐国公徐希就不无担忧的道:“是啊,是啊,咱们这些人被人家莫名其妙的的抽嘴巴子也就算了,可是要是这么发展下去,谁知道这些人以后会做出什么反了天的事情啊,五七品的小官拿着宝剑宰了咱们这一二品的公侯的事情也可能出的,尤此推而广之,那时候才是真的国将不国,天下大乱啊。”

    这话可就含沙射影的大了,虽然徐希没有明说,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表明什么意思了,都在表明对这种形势的不满,还有些人想站出来为这个吏部侍郎站台的,赶紧将脚步缩了回去,因为再说,那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皇上早就被这帮文臣对自己的不敬恼火着呢,今天毛文龙的这一番慷慨激昂有理有据的论断,徐希的话更加让他心惊,如果这种习惯就这么一直扩大下去,将来还真就说不定,有人站出来揍自己一顿,那还了得?当时压住心中舒畅的激动,淡淡的道:“毛帅所言有理啊,当初各朝设立品级等级制度,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上下有别,上下尊卑,这也是周礼所倡导的,钱文诗不顾周礼古训,妄读圣贤书,以下慢上,该罚。”

    毛文龙大言不惭的夸奖了一番自己:“我维护了上下等级,我维护了大明的官场体统,我正了官阶本源,我有功无过。”

    看到他的这副嘴脸,当时这个吏部侍郎简直就恶心的要死,大声斥责毛文龙:“就算钱文诗以下犯上,但责罚也该交给有司,你乱用私刑也是犯法,臣弹劾毛文龙乱用私刑,如此不加严惩,将来谁还将有司放在眼里?”

    得,这顺便又给毛文龙弄了一条罪。

    毛文龙就淡然一笑:“我可没有动用私刑,我不过是当街和他争论,但诸位也知道,我是一个粗鄙的武人,和文人讲道理我实在说不过,当街和他对骂,我认为有损我二品高贵的身份,没办法,我只有揍他,这叫说你你不听,骂你没品味,打你是我没办法。”

    这道理,真的是高大上到了极致了。

    正在大家惊诧的时候,毛文龙突然向天启大声道:“臣弹劾这位——你叫什么?”

    大家就又是一阵大笑:“来了,故技从演了。”

    “满文学。”

    “臣弹劾满文学身为礼部侍郎,却任由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在大明屡屡出现,造成如今局面,都是礼部失职,钱文诗罪案昭昭,却又站出袒护,先有失职,后有包庇,如此官吏当罢免之。”

    得,又一个要倒霉的。

第477章 往死里整

    天启今天在毛文龙的帮衬下是真正感觉到了自己高高在上,决断人生死前途的那种权力。往日自己升任或者是拿下一个屁大的小官,都要和内阁打上好久的扯皮战,哪里如今日这样,说拿下谁就拿下谁?这感觉,爽啊。这时候,天启才感觉出,做皇帝,其实比做木匠要拉风的多了,于是断然点头:“如此失职,如此庸碌,造成如此恶劣的后果,如此明目张胆的官官相护,不配做礼部侍郎,着立刻革去官职,交给有司穷究其包庇违法。”

    崔英元立刻上前,直接一巴掌拍飞这个官员的纱帽,然后抓小鸡一般将他提了出去,丢在了大殿外,大殿外的那些大汉将军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个还蒙圈中的侍郎一阵乱棍,打出了午门。

    然后崔英元大步入殿,跟个藏獒一般站在皇上的玉阶下,气势汹汹的准备再抓上几个倒霉蛋。

    这时候魏忠贤肚子都块笑抽了,好了,又一个东林下台了,自己可以填补一个啦,好啊,老毛,这条枪好使啊,你就这么干下去吧,我支持你。

    一直缩头的勋贵们这时候却欢欣鼓舞起来,跑题了,真的是跑题了,原本是钱文诗状告毛文龙暴打他,结果三拐两拐的,就拐到品级等级上来了。

    不过这事对勋贵们对武将们有巨大的好处啊,通过皇上处断了那个还要维护文官高高在上的礼部侍郎上看,皇上是赞同毛文龙的说法的,那就是上下尊卑还是以品级定而不是文武出身,从这现在开始,自己这些出身将门的勋贵就将再次扬眉吐气了。

    帮助毛文龙,扶正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却被现在这帮混蛋文人玩混乱了的纲常等级,已经是将门勋贵的重任了。只要大家努力,文贵武贱就让他见鬼去吧。

    于是,所有的勋贵们再也不像原先英国公召集开会那样窝窝囊囊的不敢谈论政事,他们准备在大朝会后好好的考虑一下英国公的提议,好好的和毛文龙这个手握重兵实权的小家伙谈谈。

    但东林党人却不干了,朝堂争斗,其实就是狗咬狗,最多是一嘴毛,?虽然这个绅士般的规矩被自己东林玩坏了,但官场决斗,大家讲的就是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快感,一个互相扯皮撕咬消磨时光的乐趣,但是,这礼部侍郎和大家是站在一起的,和你毛文龙孜然独立不一样,痛打打落水狗讲究的就是你这种落单的,所以大家才找到了你的头上。真要是群狗,那是绝对避而远之的。

    结果这时候大家发现一个问题,感情这毛文龙不是落单的癞皮狗,是一只披着狗皮的狼,不是,是老虎。

    狗再多,碰到老虎也是不成的,最终不是一嘴毛,是一罪血啊啊,这是坏人前程,砸人家饭碗啊。

    东林就哀叹,大家的目的是干死毛文龙,这怎么还没怎么地呢,自己这里就连连败北,这还了得?

    不能再让毛文龙胡说八道跑题太远了,于是工部侍郎上前继续攻击毛文龙:“钱文诗弹劾毛文龙擅杀山东官员,擅杀山东百姓事,罪证确凿,请皇上治罪毛文龙目无法纪罪。”

    毛文龙立刻调转枪口:“臣奉旨山东平叛,出征时候在阳谷县门前截住前台县令等弃城逃官,按照大明律,弃城而逃的官员该杀,臣杀的是理所应当。”然后对着这个工部侍郎道:“你不要跟我说又要交付有司,这个我却有权,因为,我有皇上钦赐尚方剑,可在战场临机决断,可杀五品以下官吏。”

    这个侍郎就再次张口结舌,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但你擅杀山东百姓。”

    毛文龙不去看他,再次面对皇上:“万岁,臣杀的是随着徐逆叛乱的乱民,这是为平息叛乱,而钱文诗却一味的为那些乱民袒护,臣弹劾钱文诗有勾结叛逆之行,请以谋乱罪治罪。”

    大殿上再此炸锅了,这下麻烦了,这下毛文龙不是要弄丢几个官员的乌纱,砸掉几个官员饭碗,不再上一嘴毛,一口血的事情了,这上要人命了,现在东林党人已经蒙圈了,本来一个好好的整死毛文龙的事,这事情怎么就拐到这上面去了捏。

    其实大明的官员站在朝堂上撕咬,还是有着自己的潜规则的,那就是大家可以无限的诟病诬陷,但就不能往死里整,一旦破了这个规矩,那么大家也就是自己给自己下套了,未来说不定自己也被人整死,这也算是一种绅士政治吧。

    所以有这种规矩在,大家无论在朝堂上如何撕咬,将事情说的无限夸张,但最终没有整倒对方之后,大家散朝了,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该喝酒喝酒,该狎妓狎妓,依旧是一团和气。

    但这个规矩在东林上位和阉党相争开始之后有所变故,虽然还是那句话,东林最终将这种绅士政治给玩坏了,但按照人心本性,我可以不顾吃相的往死里整你,那是我们正义的需求,但你不可以这么对待我,你这么对待我,就比如而今的毛文龙,给钱文诗戴上这个帽子,那就是往死里整了,就不绅士,就是戕害忠良。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把毛文龙逼急啦。现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高攀龙已经惊心的发现,这个毛文龙真的是一条疯虎了,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好不样的惹上他了呢?想当初他在努力讨好自己等人,分润自己军功的时候,怎么就当他是空气呢?和他斗的这样你死我活的,真的是不划算了。

    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毛文龙必须干死,要不未来,这就是一个最大的祸患了。

    有了这个罪名,钱文诗算是彻底的倒了,在各朝各代,天子皇权可以容忍你犯下的任何错误和罪行,但只要涉及造反,那是有枣没枣必须三杆子,坚决打击,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即便是小年轻厚道的天启也绝对不敢对这事情掉以轻心,于是天启立刻下旨,将钱文诗拿下,押锦衣卫大牢严查。

    锦衣卫指挥使崔英元立刻再次兴奋的上前,一把抓住已经晕过去的钱文诗,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只要你进了锦衣卫大牢,别说你勾结叛逆,就是说你亲自领导了造反,都是罪证确凿的,钱文诗,死定了。

第478章 灭债主满门

    看着同僚被抓走,结局是死定了,这个工部侍郎已经血冲脑海,他要继承钱文诗的遗志,是的,是遗志了,自己必须将战斗进行到底:“臣弹劾毛文龙强取山东土地媚上,行土地兼并事。”

    这一条才是关键,这才将严重跑偏的问题再次拉到正路上来,而他直接指向了毛文龙给天启和魏忠贤出的那个新的土地办法.那个土地法,这关乎到全天下官员士绅和他们身后的根本利益,这必须要争,必须要皇上放弃这个政策,否则那真的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毛文龙就理直气壮的问道:“却不知我强抢了谁家的土地?我媚了哪位上,我又怎么就土地兼并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乱说话,可是要死人滴,你想好了吗?”

    毛文龙好心的提醒着这位跳出来和自己掐的家伙,你说你一个工部的侍郎,管什么土地的事情啊,你这不是找死呢吗?看来,自己刚刚弄跑两个,弄死一个,还不能打压他们嚣张的气焰,看来,还得弄下去几个才能让他们胆寒啊。当时毛文龙就感慨,你说你们有这前仆后继的劲头,去辽东杀奴该多好啊。

    不过这王志明讨要土地的事情才是开始,如果自己和皇上退步了,那其他人就会蜂拥而至,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啦,而且讨好未来皇上不成,反倒让他难堪,那未来皇上一上台还不第一个就咔嚓了自己。而最关键的是,那自己当初给天启,给魏忠贤鼓捣出的那个抑制土地兼并,缓解百姓负担的土地改革就要胎死腹中,这是改革大关键,改革观念不能动摇。

    好吧,毛文龙试了试手中的牙笏,坚定的下定决心:“出头鸟的王志明是吧,这次算你倒霉,我就拿你杀鸡儆猴了,就用你的下场,告诉那些原先土地的地主们,想要拿回土地?你得有那命。”

    改革是需要流血滴,当然不能是推动改革的人滴,那么,王志明,你就当这改革第一个流血的人吧。王志明,你死定了。

    工部侍郎理直气壮的回答:“山东三县土地,合计7万余亩,被你贪占,你不是已经进献给信王了吗?那可都是有主之地,地契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是确凿的证据,而且我还有人证在手,山东邹县举人王志明已经进京上告,告你抢夺了他的土地,现在人就在刑部。”

    刑部的侍郎立刻站出来,语音铿锵的冲着天启道:“皇上,确有此人此事,王志明举人进京告御状,现在将状纸递到了刑部大堂,还请皇上定夺。”

    天启心知肚明,这土地的事情当时毛文龙进献的时候自己就曾经说过,这些是有主的,应该归还原先的主人,但当时毛文龙一阵有理有据的解释,自己也就信了他了,结果现在看看,苦主找上门了,他找毛文龙要,其实就是等于找自己要,而当时自己已经将这些土地赏赐了自己的弟弟了,那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和弟弟要回来?弟弟可就那么点家底啊。现在他开始后悔当初毛文龙将这一箱子地契贡献给信王了,还是欠考虑呀。

    现在天启有点心虚,就捂住脸犹豫着,是不是将这些地契发放回去给人家原主人,用以来平息众怒,毕竟这件事情自己理亏。

    毛文龙就轻松的一笑:“这事情好说,咱们得讲道理不是,你看我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你捋捋,他举人王志明的土地是被徐逆抢过去的,而我上缴给信王的土地是我的缴获,我是从徐逆那里得到的,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正所谓,打酒得管提着酒瓶子的要,所以他王志明不应该找我讨要土地,而是应该去找徐逆。”

    这一个歪理邪说,当时噎住了许多人,按照逻辑推理,这事还真就是这个事,那个王志明告毛文龙强抢土地,还真有些说不上。

    结果刑部侍郎争辩道:“徐逆谋反,祸乱山东,杀人盈野,裹挟无数,王志明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举人,他怎么敢去向徐逆讨要,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一提这事,毛文龙就气愤难平,立刻大声道。“当初徐逆谋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山东心怀国事的人站出来第一时间组成乡勇,或者安抚身边百姓不要从逆,在萌芽里就能灭里他,何至于糜烂山东十一县,差点造成糜烂整个山东动摇大明根基。

    而杨老总兵招募乡勇的时候,这些个拿着国朝恩典的士绅们,却一个个推三阻四,即便你不出人,你出点钱粮总可以吧,大明几百年没有收你捐税,这时候国难当头,却依旧是一毛不拔,而那些士绅地主家堆积如山的粮食最终却便宜了徐逆叛军,这是变相的资敌。”这个刑部侍郎就一个踉跄,这毛文龙的大帽子先给山东那些苦主士绅地主叩上了一个。

    毛文龙紧逼一步,痛心疾首的道:“得不到山东士绅地主们的一点资助,没奈何杨总兵只能变卖家财,才保证招募的三千乡勇有口饭吃,才能和徐逆周旋,才拖住徐逆打上京师的脚步要不然你们还站在这里夸夸其谈?你想的美,现在可能徐逆都已经坐在万岁该坐的位置上称孤道寡啦,难道大明两百多年的供养,就换来了这个吗?”

    “士大夫不当差,不纳粮,是天经地义的,这是几千年的礼法,他王志明是一个举人,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工部侍郎就没有底气的争辩。

    毛文龙一转头对上了头,吓的这个家伙立刻也退了一步,毛文龙这是谁说话,对着谁来啊。

    毛文龙逼视着他的眼睛,慷慨大义的道:“好,既然讲到礼法,那我就和你谈谈什么是礼法。”

    天启一听,一个武夫要和儒生谈论礼法,这新鲜啊,于是放下捂着羞愧脸的手,开始聚精会神的倾听,听听毛文龙到底怎么说。

    “徐逆谋反,这就是大逆不道,亚圣子孙还能慷慨赴死国难,而作为亚圣的门徒王志明,深受大明供养皇恩,不但不思以死报国,反倒面对徐逆忍气吞声,难道圣人的杀身成仁的礼法教育,都被他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国朝需要钱粮平叛他不拿出一粒米半文钱,但被徐逆侵夺了家产,却不敢去抵抗,不敢去讨要,往小了说他是贪生怕死,往大了说就是助纣为虐,且不说他辜负了大明养士皇恩,就是一个将土地变相的贡献给徐逆,这就是有附贼之心,按律当诛其九族。”

    得,这又是要杀人,而且还要杀人全家啊。

    刑部侍郎立刻反驳:“他王志明不过是不敢讨要,哪里是什么附逆?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这是栽赃陷害。”

    毛文龙就侃侃而谈:“我血口喷人?我栽赃陷害?王志明被人抢了土地家财不敢讨要采取忍气吞声,那就等于是默认自己的家财土地给了徐逆,给便为送,送就等于依附,既然依附,便是等同与徐逆同伙,你们刑部断那些豪强抢夺百姓土地的,不都是这个逻辑吗?难道我说错了嘛?”

第479章 阮大钺的杀伤力

    将讨要土地的债主弄成附逆,而且还言之凿凿,而且还大义凌然,大家就再一次哗然。毛文龙你也太狠了点吧,赖账也不能这么个赖法吧,人家不过是想从你手中要回属于自己的土地,你不给人家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在逻辑上给人定了从逆,你是要灭人九族,这是以绝后患的节奏啊。这是谁和他作对,他就要谁命的节奏啊。

    刑部侍郎一番理屈词穷之后,梗着脖子道:“即便你说的有理,但按照大明规矩,缴获也要上缴国库,你这样私藏缴获,与贪墨无异,臣弹劾毛文龙私藏贪墨罪。”

    得,这又多了一条毛文龙的罪,不过大家也算是领教了这个家伙脑袋反应快,捏人罪名那是顺手拈来,不愧是做刑名的老倌。

    所有的文臣都为这个刑部侍郎的机智叫好,这就对了,一件事必须扯出八百件来,没有的扯没事,想办法也要扯,大家已经习惯这样了,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毛文龙就无所谓的道:“你说的不错,但按照大明的规矩,缴获也好,查抄贪官家财也好,要有三成归为皇上是不是?”

    这个刑部侍郎就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这是规矩,却也不能反驳。于是,只能不甘的点头:“是有这样的规定。”

    毛文龙就双手一拍。:“我这次平叛缴获颇丰,就比如刀枪等物折算不下两百万,而土地不足其中三成。”

    工部侍郎立刻上前:“不对,你缴获的刀枪没有那么多折算。”

    毛文龙就扭头看他:“但你的工部给我们分发的刀枪可是如此,一个扎枪头,你作价十两,一把大刀,你作价五十两,一副铠甲,你竟然作价三百两,而这次我上缴给山东巡抚的缴获,其中,刀五万把,枪十万支,不要说还有铠甲马匹驴骡,你说就这些该合计多少?”

    工部侍郎就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事怎么突然从讨要土地,怎么转到了我们工部刀枪装备价格上来啦,噢,对了,是自己多嘴了,而想一想自己的报价这时候突然被捅到皇上面前,当时就感觉大事不好,冷汗就不由得流了下来。

    大明的工部打造的刀枪铠甲,上报朝廷的的确是这个价钱,当然,按照规矩,装备军队是不要钱的,但工部分发的时候,是要出库费的,按照价值的一半收取,于是才有了大明工部的库房里落落大满堆积如山的装备,但底下的官兵却宁可用木棍应敌,也不领取所谓的免费武器,因为,他们实在是没钱上缴那一半的出库费用。

    魏忠贤当时就火上浇油加了一句:“的确,户部上报你们工部今年所产可都是这个价钱的,你不要说你是胡报吧。”

    废话,不胡报,我们工部户部等等上下几百口子官吏吃什么,贪什么,拿什么盖豪宅喝花酒养小拼?

    但这时候被毛文龙堵着呢,却也不敢改口。只能捏鼻子认了。

    毛文龙就老神在在的掐指计算:“我缴获五万把刀,按照您的价格,一把大刀五十两,一万就是五十万两,五万把,就是二百五十万两,枪十万,按照工部价格也有百万吧,且不说铠甲辎重,单单就这些,那三十七万亩土地的价格——”然后想了下:“当年袁可立巡抚在江南法办董份,抄没其田产一万七千晌,也就是十七万亩,当地官员处置的可是按照一亩地七分银子的价格啊,那么我上缴给皇上的可只有二十二万银子,按照三成归内帑的规矩,扣除土地现钱,单单刀枪一项,您们户部还欠着内怒五十万呢。”

    户部尚书的脑袋就一晕,这怎么扯着扯着,又绕到我户部上来啦。

    正在毛文龙仔细算帐的时候,突然上面一声断喝:“等等。”

    说这话的可不是别人,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虽然长在深宫不通事物,但他有一个嘴快腿快,满街体察民情的弟弟,他有一个农民出身的大伴,这价格上的虽然有些出入,但绝对不会出入如此之多,于是他铁青着脸打住了毛文龙的问话。

    “毛帅是说,工部报账一个枪头十两银子?”

    毛文龙肯定的回答:“确实,臣曾经请领两万扎枪,工部报的就是这个价钱。”

    “那么生铁是多少钱?”

    毛文龙道:“按照我在朝鲜赊欠的价格,一石一两二钱银子,皇上,是一石,是一百二十大斤,是精铁。”毛文龙说一句,工部的侍郎的脸就白一分,说一句,汗就多一点,最后已经是彻底的瀑布汗了。

    而毛文龙说一句,天启的脸就黑一分,说一句黑一分,现在天启的脸就黑如灶王爷了,咬牙切齿的扭头看向魏忠贤,魏忠贤就落井下石的道:“京师生铁每石一两银子,精铁,每石三两。”

    天启就呼呼喘气:“一个枪头需要多少精铁。”

    阮大钺当然不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他从天下第一的吏部左侍郎,被同党东林踹去最末的工部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右侍郎。这还不说,自己去了工部之后,那是茶也没人倒,水也没人烧,大家进进出出就当他是空气,这是明显的挤兑他出去,而东林大佬已经放出风声,要将自己派到南京二朝廷做工部侍郎。

    南京二朝廷是什么官?那是直接踹去养老去了,自己正当壮年,怎么能心甘?这是东林在陷害自己。

    人可杀不可欺,现在阮大钺准备豁出去了,准备投靠阉党,对欺负自己的东林党给于致命的反击,一来为自己出口恶气,二来也算是给阉党一个投名状。

    堡垒总是在内部被攻破,背后捅刀子的都是朋友兄弟,而且绝对是最致命的,一捅还就一个准。现在,早就上心留意工部黑暗,收集好了黑材料的阮大钺捅刀子的时候到了,他怎么能放过对曾经的同道,现在的死敌捅上致命一刀的机会?怎么放弃向阉党魏忠贤献上一份大大的投名状的机会?怎么放弃在皇上震怒的时候表现的机会?震怒吧,再震怒一下更好啊,那就回有人倒大霉啊。

    于是,阮大钺磨刀霍霍的站出来,内行的向天启启奏道:“臣刚刚上任为工部侍郎,臣知道标准,按照工部的规定,一个枪头半斤,也就是说,一石精铁扣除损耗,可打造枪头二百个,不算人工,折算下来是二厘银子。”刀子捅完了,然后不忘再补上一下:“启禀万岁,咱们大明工部施行的是匠户制度,匠户,是没有工钱滴。”

第480章 挖坑把自己埋了

    什么是堡垒都在内部攻破?阮大钺的所作所为这就是了,叛徒的杀伤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这样明明白白的背叛,简直将工部一下子直接打入了万丈深渊。

    现在,站在上面的魏忠贤还一直不看好阮大钺,他已经看出阮大钺要投靠自己的意思,但他正在考验期内,也怕是东林打入自己内部的。得,有了这个表现,魏忠贤已经决定,本来准备在九月官员大调动才照顾一下阮大钺的,现在就可以结束考察,直接任用,职务吗,不是刚刚下来一个吏部侍郎吗?那就是他了。

    看到本来准备充足的一战,落到现在这个状况,高攀龙和赵南星两个人已经相当后悔昨日做的自认高明的一件事情了。现在后悔的应该是邹元标和自己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狠狠的抽自己的大嘴巴了。

    为了今日能尽兴的战斗,为了今日能通过毛文龙的这个导火索扩大战果,无限的,也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即将通过毛文龙而扩大的战火,将阉党干倒的目的,昨天,受邹元标之意,高攀龙和赵南星联炔拜见了叶向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恳请叶向高这个党争和事佬今日不要上朝。

    大明内阁的威望是不能撼动也撼动不了的,而这个独相的威望也是不可撼动的,但这个独相一直秉承平息党争的原则在朝,这和天子是一个心思一个路子。

    但这一次的大朝会的确是一个两党再难得没有的战场了,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整个东林已经在首善书院商定,要结束党争,当然,不是说多党派大家和好哈哈一笑,而是要坚决的干倒敌人,让东林取得完胜。

    那么,如果叶向高上朝,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这将是一场朝局大地震,他一定联合起皇上一起努力压制大家的战斗热情与欲望。

    所以,叶向高不能上朝,他必须有病。只要叶向高不上朝,就剩下一个天启,不过是一个毛孩子,好办的很,或者根本不必管他。

    结果见面之后,叶向高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放毛文龙一马,原因就是毛文龙在皮岛的作用太大了,不能因为一党之私利而坏了国事。

    但在赵南星和高攀龙代表的东林眼里,东林占满朝堂,做到真正的众正盈朝,做到天下无奸佞,这才是真正的大国事,这是根本,绝对不能退步。至于毛文龙死了,皮岛散了,后金再无后顾之忧了,那都是屁大的小事。没了张屠夫,照样吃不带毛的猪,只要众正盈朝了,建奴就会在众正盈朝的大气象里自然退缩了,臣服了,因为,正义是不可战胜滴。

    但叶向高还是认死理,当时说什么也不病,而且还精神矍铄的要立刻进宫面君,你这不扯呢吗。

    于是,当时高攀龙和赵南星就抛出了手中的最大筹码,放过对前首辅方以哲和前辽东督师杨镐的追究,以换取叶向高在明天病倒。

    听到这个条件,叶向高矍铄的神情就萎靡了。

    因为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东林翻老账,揪住方以哲和杨镐不放的事情,因为正是这两件事情,彻底的割裂了皇上和群臣之间的关系,让皇权和东林的士子势力开始走向极端的对立面的,也正是众正盈朝才逼迫的皇帝只能在建极殿时不时的召集一下臣子,问问天下事之后,就不得不,是的,是不得不去做一个憋屈的木匠了。

    这事情其实是,东林因为邹元标的努力推荐,走上了朝堂,实现了众正盈朝,但依旧不甘心,众正盈朝不假,但上面不还有一个不是东林中坚的首辅吗,不还有一个对东林充满敌意的皇上吗,有这两个人在上面,众正的建议和治国理念就不能顺利推行,君子治国的几千年的理想就不能实现,于是,就再次把之前发生的三案又拿出来当事说了。(三大案详情请诸位兄弟自行度娘)

    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邹元标把矛头指向了前首辅,浙党首领已经告老还乡的方从哲:而连篇累牍要治方以哲死地的理由是“当年许悼公喝了太子的药而死,太子就自杀了,可这样《春秋》仍然把太子定为弑君者。”

    “而方从哲当时是首辅,皇帝死了,你就应该负责,方从哲即使没有弑君的想法,但却有弑君的客观事实;想要洗清弑君的罪名,却不能免去弑君的事实!”

    你方从哲应该怎么做?二话不说拿剑自杀以谢先帝,这是大义;大开家门等朝廷司法官员前来捉拿,这是中义;然而只是因病退休,这是不义啊!这是无耻。”

    法律不看动机只看行为的原则被邹元标第一个发明了,而邹元标的专业也很对口,大理寺卿、刑部右侍郎,也就是后世最高法院院长兼公安部副部长,侦查宣判集于一身的。

    有了这样正当的理由,东林群起而攻:“陛下和内阁宜急讨此贼,雪不共之仇!”

    邹元标的激动和作为当事人的天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此天启只是表示:

    天启虽然年轻,考虑不到三答案对后来朝局的深远影响,但他认为东林太过牵强附会了,他实在是看不惯,从逆反和烦的角度出发,天启就驳斥道:“方从哲素来忠慎,再说了李可灼进红丸本来就是先帝自己的意思。这和方以哲有毛关系?再说了,死的是我爹,我这当儿子的不急,你着急什么?”

    当时双方就杠上了,谁也不松口,所以才出现现在这个朝局局面。

    看看从皇上他爹之死上面打不开突破口,那就再找别的突破口,于是高攀龙脑洞大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提出“萨尔浒一战,总指挥杨镐是后金奸细”的观点,认为萨尔浒之败是因为内部出了汉奸,然后再将矛头转向了方从哲。“你方从哲当首辅当了七年,应该知道杨镐是奸细,但你没有抓他,反倒一天之内三次催促萨尔浒前线作战,让我军十万将士丧命于沙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杨镐已经串通好了,这是故意将十万将士送死,你是奸细的后台。所以,萨尔浒之败你方以哲当为首罪。

    牵强吗?那得看谁说,有多少人说,三人都能成虎,何况东林三十人,三百人,乃至三万三十万人呢。

    其实叶向高也知道,东林不至方从哲死地不罢休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针对自己,针对自己现在的治国态度,针对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

    其实自己早有去意,今年已经上了七道请求致仕的折子了,但皇上一直不同意,再说了,现在看才十七的小皇帝实在也是可怜,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所以就留下来,希望能将皇帝怎么的也培到二十,真正能独立了在去,这是一个。

    再一个,即便自己下台,那也是自己光荣的请求下台,而不能被东林最终以什么罪名轰下台。轰下台还是轻的,完全可能直接干死自己,东林,对待敌人,从来就没手软过,从来都是干死拉倒。

    现在为了换回他们不在追究方从哲和杨镐,叶向高认为,抛弃一个毛文龙还是值得的,因为毕竟方从哲的事情不但牵连死的活的官员太多,还牵连自己,牵连皇上,而毛文龙真的被东林弄死,其实只要往东江再派一个能臣干将也是可以的,相对来说,利弊之间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当着高攀龙和赵南星的面,叶向高病倒了,而且还不轻。

    结果现在可是坏了,邹元标和高攀龙赵南星谁也没想到毛文龙的战斗力这么强横,而天启没了叶向高的制约,竟然如此独断专行,一个是真能挖坑,一个是真的往里踹人啊。

第481章 落井下石的技巧

    长在深宫,不懂钱粮的天启,但他不傻,银子和铁谁贵谁贱他还分的出,账还算的清。听到阮大钺这样的汇报,当时气的是浑身发抖,用拳头不断的敲打桌子:“这还了得?这还了得,用一斤的银子,竟然换的是半斤的铁,什么时候天下的铁竟然比银子还贵啦?好啊好啊,那么从明天开始,你们的俸禄银子就不发银子了,直接发铁,朕的内帑里银子不多,但朕的皇宫里铁锅还有的是,即便铁锅不够下水道盖子还有,足够发你们几年的俸禄啦。”

    此言一出,当时朝堂一片绝倒,本来大家的俸禄就微薄,这真要是皇上用铁锅当银子发俸禄,那还不直接饿死大家啊。

    这时候发现惹祸的工部侍郎赶紧上前想要辩解:“臣——”。

    天启怒吼一声:“滚一边去,你等着有司拿办你贪墨吧。”

    这个工部侍郎当时就瘫倒在地了。

    高攀龙和赵南星就一捂脸,得,又倒一个。看来,这没了内阁制约的皇上也是一头小老虎啊,这不是昨天自己一群自作聪明逼迫叶向高称病不朝,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呢嘛。

    天启直接面对户部尚书:“你说江南土地便宜,真的便宜到了只有区区七钱银子一亩?”

    户部尚书自打站在大殿之上,就感觉自己眼皮直跳,尤其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毛文龙的战斗力之后,他就感觉不好。

    自己是东林中坚不假,也应该站出来为东林战斗不假,但那是在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自己再递上几块石头可以,但现在毛文龙还是什么落水狗?简直就是一个藏獒,再加上已经处于疯癫暴走状态的小老虎天启,那是除了自己之外,那真是逮谁咬谁,而且一咬还就入骨三分。

    刚开始的时候还嘴下留情,不过是逼退几个,结果后来发了凶性,那是往死里咬了。

    面对危险,还是明哲保身吧,于是,他就在混战里,慢慢的往后靠,生怕被毛文龙主意上而惹火烧身。现在已经悄悄的缩进了人后了,就怕自己惹祸上身,结果还是被皇上点了名了,看来这皇上是整年不上朝,这一上来就是闪电霹雳啊。

    但既然被叫到了名字,就只能站出来,吭吭哧哧的只能咬牙坚持:“的确如此。”

    结果朝班里传来一声冷哼:“若是如此,老夫倒要问问文大人,您当初在董案里,可是直接买下了董贼的五千亩良田,我看这样,我的家小都在杭州,家族人丁兴旺,但土地缺乏,又没有别的收入,是不是文大人匀我一两千亩?不要七钱,十倍,七两一亩,我有多少收购多少。”大家扭头看去,却不是沈光祚还是谁?

    大家这个恨啊,阮大钺背叛了,那是明目张胆的背叛,但你沈光祚是东林中坚,你怎么也背叛呢,你这么一说,这不是直接往大家的屁股上钉钉子吗?

    沈光祚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外甥不是简单的武夫啊,这是内心有乾坤啊,这一番折腾,就将无比强大的东林弄的是四分五裂大伤元气,看来,东林根本就不是小人们的对手啊,看来,东林是没钱途,没希望了,这时候不表现自己和东林划清界限更待何时?等着和他们一起死吗?于是就出来冷嘲热讽的一番话语。

    其实这番话可比堂皇弹劾要命的多啊。

    天启红着眼睛问道:“沈爱卿,你是江南人,你说这江南土地到底多少钱一亩。”

    沈光祚就肯定的道:“现在北方大旱,但南方却是风调雨顺,所以收成好,但粮食多了,粮食价格就太便宜,所以土地的价格也就相应的低落了。不过即便如此,南方一亩中等水田,依旧价格八两,上等水田依旧价格十两以上。”然后横了户部尚书一眼:“当初袁师傅(袁可立)收缴董份一万七千晌土地,合计就是十七万亩,按照每亩土地折中算,应该是一百五十万银子,再折一下,最不济也有八十五万。”

    天启闻听,愣里半天,最终颓然的坐倒,现在他已经没有愤怒了,只有悲哀,悲哀于自己被这些臣子的愚弄了。

    好半天才有气无力的问道:“大伴,查查当年上缴内帑是多少。”

    魏忠贤就笑嘻嘻的发挥他一听不忘的天赋道:“老奴虽然没有经手,但也知道个大概,当时上缴内帑的是一万一千两零七分。”

    “嘿嘿,呵呵,哈哈哈哈。”天启刚开始是轻笑,而后是淡笑,最终是哈哈狂笑,最终笑的是拍手顿脚,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天启高兴的,这是天启怒极而笑。所有的人就都惊若寒蝉,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了。

    笑够了,天启擦着自己的眼泪淡然道:“很好,很好,一面上报核销的时候,铁比银子贵,一面上报缴纳的时候,竟然上下差了三四十倍不止,这就是朕的好爱卿,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一心为朕分忧的好卿家。”然后一把将龙书案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落地:“你们不是在为朕分忧,你们是在想着法子分朕的钱粮,你们贪婪竟然如此,竟然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你们还是什么君子,难道天下君子就像你们这样吗?”

    毛文龙一见,立刻火上浇油,而且直接上大桶:“万岁,臣查了一下当年董份案的土地数目和去向。”

    天启就气哼哼的道:“你说。”

    毛文龙道“当年董份有地十七万亩,在这一点上,可见天下土地兼并已经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而这十七万亩土地被抄没之后,如果直接发卖给百姓,其实也变相了破解了土地兼并的顽疾,但当时户部经手发卖土地都卖到了什么人的手中呢?”毛文龙目光扫视了一眼在朝群臣,目光所及无不退缩。

    毛文龙就微微一笑:“都又卖给了各地豪强地主官绅手中。”

    文武官员才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毛文龙嘴上留德,只是含糊而过,算是放了大家一马。

    但天启的下一句话却又让这些官员们将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了。

    “查,锦衣卫立刻给朕查,查当年是谁用七钱银子买了那些土地,一旦查出,立刻没收,并以贪墨罪——”大家当时就彻底的蒙了,已经有官员直接瘫倒在地了。

    天启看到这状况,最终长叹一声:“算了,只要他们将董份的土地再退出来,也就算了。”

    还算正直的官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天启也知道适可而止,那么做的话,那将大明无臣可用了。

第482章 赵南星的反击

    想要追究董份案的老账,最终会在江南官场掀起一场地震。江南,是国朝财赋重地,乱不得啊。最终天启还是长叹一声放宽了政策。这让毛文龙在心有不甘的情况下,也多少感觉到欣慰。

    天启的性子还是比较宽厚的,做事也不像他的那个心理阴暗,多疑寡恩的弟弟那样操切,嗯,如果大明这个皇帝能好好的引导一番,一直坐下去而不是在他刚刚成熟的情况下就死去,说不定大明就不会亡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毛文龙把自己都吓来一跳,自己怎么想到这里去啦。但这个想法一出来,竟然再也挥之不去了,如果给天启恢复一些皇权权力,就像今天这样,没有后来由周庭儒那些东林把持内阁,做到内阁和皇权再次互相制衡,东林党被自己一顿暴打之后也多少收敛,在有阉党制衡他们,那么两个制衡之下,自己再上蹿下跳的一番小动作,说不定大明从此还能延续下去呢。

    其实延续天启的性命是可行的,因为天启虽然是病死的,但其实起因是他掉河里里,只要不让他掉河里不就成了吗?

    不行,这个事情得考虑考虑,如果继续让天启活下去掌权,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该收收手,不要把东林一杆子彻底的打死,成就阉党的一党独大呢?

    这些都是大事情,需要好好的考虑,现在还是说眼前吧。于是毛文龙收回突然走神的心思,振作了一下,继续自己的话题:“万岁,虽然您将董份的收回来了,但未来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呢?那些被豪强贪官兼并的土地被朝堂抄没到手了,结果还是会被官员士绅和豪强买到手中,结果又等于是土地兼并,而且还更加严重。”

    天启就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沉思不语。

    “如果将这些土地卖给百姓,其实慢慢的下去,就解决了这个弊端,但七八两银子,百姓拿不出,七钱银子,百姓还买不到,这是症结,这是弊端所在。”

    天启就点点头,然后猛的想起今天的正事来:“对啊,今日不是大家都弹劾你贪墨山东土地事情吗?那个混蛋王志明我是一定要追究他献地附贼的。”

    大家一听,得,这是皇上坚决不退给苦主了,不但不退而且还要斩草除根了,从此那三十七万亩土地的主人是再也没有胆子讨要自己的家产了。

    但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个结局似乎不对,但也没有一个人再敢站出来反对来,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谁反对谁倒霉。

    “万岁,那都是小事情,关键在以后,以后再出现董份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毛文龙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土地政策敲死,所以他步步紧逼,绝不退步。

    魏忠贤就上前道:“为了避免土地再次被兼并,为了还地给那些无地耕作却又买不起,买不到的百姓,老奴建议,以后凡是抄没贪官家产中的土地一项,都必须上缴皇上,地方和户部再也不能插手其中,然后按照毛帅的办法,将这些土地承包给无地百姓,收取他们适当的,合理的地租以供内帑。”

    魏忠贤说的都是前日在御书房里精心谋划过的,当然说的是井井有条,这次不过是拿出来做个做实罢了。而魏忠贤之所以站出来等于是替毛文龙顶缸,是因为魏忠贤认为,自己提出这种利国利民利自己的事,一定会因为这场朝会之争而名动天下,百姓会再次爱戴自己,现在魏忠贤对炒作自己的好名声,那是不遗余力的,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至于因此得罪东林或者是全体官员,自己还少得罪了吗?自己都成了文官里人人喊打的阉党死敌了,再多得罪了又能怎么样?虱子多了不咬,就是这个道理。

    但这么一说,官员们彻底的不干了,大家丢了捡贪官抄没便宜这块肥肉不说,魏忠贤阉党为了能够给皇室获得更多的土地,那么就会有许多官员们将下场惨烈,现在的大明官员,只要你想办他,就没有没罪的,到时候天下官员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这也是今日朝会要整死毛文龙的初衷根本,还好,这总算是再次绕回正题了。那么,大家就继续反对吧。

    这时候赵南星就站出来,亲自赤膊上阵了:“臣认为不可行。”

    毛文龙就扭头,看来不开眼的又来了,好吧,那咱们就继续战斗吧。

    不过这次赵南星绕开了自己,和皇上对上了,那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我都大枪挥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也该歇歇了,这下好了,你们君臣干吧。虽然皇上是弱了些,但他有一群阉党爪牙呢,应该还能战斗。

    赵南星算是看出来了,毛文龙的屁股是摸不得的,但这时候自己做为党魁之一再不出面,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这将使得自己在东林的威望受损,所以,自己必须出面了。

    但毛文龙的屁股摸不得,那咱们就和皇上斗斗,一来和皇上斗更能提升自己刚正不阿的形象,二来,嘿嘿,这个小皇上好斗啊,因为他是讲道理的,和讲道理的斗,和毛文龙那胡搅蛮缠的斗,那就是一个必胜,拿捏他还不跟玩似的。

    天启一看赵南星一站出来就避重就轻躲开毛文龙那个正主,直接对上了自己,当时就心中一突,故作淡然的问到:“赵大人认为怎么是不可行呢?”

    赵南星就堂皇道:“皇上规划,为的是解决土地兼并,这一点臣赞同,但如果将抄没的土地都划归内帑,那不再次形成兼并吗?不过是将兼并在士绅豪强手中的土地,再兼并在皇室手中。”然后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现在大明各地王爷郡王以及皇庄的土地都已经占据了大明所有土地的四成,难道皇上还不知足吗?如果再这样下去,便是桀纣所为,我等君子将誓死反对。”

    高手,绝对的高手,赵南星这样的议题一出,不单单是东林齐声叫好,就连勋贵也不得不佩服赵南星敢说,而且说到正题,说到当时的症结弊端上了,一拳打在了皇上的腰眼上了。

    这才是斗争的高手,一拳致命。

第483章 英国公的办法

    大明的皇帝家族是出了名的能生。也不得不生。

    朱棣造反成功之后,他不想他的身后再出来一个朱棣,于是他规定,皇族子弟无论封王封什么,都不得参与朝政,到封地之后,不得出封地城一步,连上城墙看看外面的原野也不行,就按照咱们老祖宗的姓来,当猪养起来,权力不给你,那就多给你钱帛土地补偿吧。

    所以大明的王爷们只能做两件事,一个是敛财,一个是生娃。

    结果大明到了万历年的时候,皇族就达到了百万了,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食利阶层啊,他们必须吃喝,所以到明后期以后,皇室需要的土地也就越来越多了。

    就比如神宗的弟弟朱翊镠分封卫辉,占田四万顷;神宗诸子也群起效尤。福王朱常洵是神宗爱子,朝廷坚持要按潞王标准给田四万顷,经过廷臣和地方官员的力争才减为二万顷。瑞王分封于陕西汉中,朝廷赐给赡田二万顷,结果当地已经没有田可用了,于是就由陕西、河南、山西、四川摊缴。大致而言,除了江浙财赋之区不敢大肆侵夺以外,全国的土地有四成落入了朱氏宗室的手里。

    这是很可怕的数字,如果再如刚刚魏忠贤说的那样,皇室占有的土地将更多,那真的就是不让人活了。

    赵南星说的是正事,就连毛文龙也不能反驳了。

    天启坐在上面也是哑口无言,因为皇帝天启还是一个讲理的人,讲理的人被赵南星一拳打在了大义道理的高点上,天启根本就不能说,也说不出。

    看到敌人哑口无言,赵南星的胆气就再次壮了起来,大声道:“在这种状况下,魏忠贤出的这个主意就是陷害君父,就是残害百姓,就是祸乱大明,是千古罪人,就是杀一万次也不为过,所以,臣请杀魏忠贤以正视听。”

    魏忠贤就一咧嘴,你不是和毛文龙干嘛,怎么不杀他反倒杀我这个看热闹的啦,这不科学不合理啊。

    于是他跪倒在地哭泣着诉说着一个吃瓜群众的冤枉。

    于是阉党立刻跳出来开始大加指责赵南星。

    于是,在避开毛文龙之后,东林对上阉党也就底气十足的纷纷跳出来给于反击痛打,于是——朝堂上风向就再次变了,变成了阉党和东林的武斗场了。

    天启就气馁的捂住了脸,因为他实在是不好反驳赵南星的说辞,阉党嘴皮子上的能力也干不过东林,眼看着这土地的办法要黄,毛文龙是急得不行,魏忠贤也是没有办法,就在这关键时候,一个人却施施然站出来道:“臣认为赵大人说的对。”

    随着“臣认为赵大人说的对。”的声音一出,大家扭头看去,却是一项不参与党争,就是一心自保而成为骑墙派的张维贤。

    大家就纳闷了,今日是怎么啦,怎么这骑墙的跳墙啦?还跳进东林的院子里去啦?这是什么状况?

    赵南星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毛文龙站出来弄出一番歪理邪说,直接对上自己那就成。说实话,赵南星对毛文龙的歪理邪说真怕了,对他逮住谁咬谁的性子是真的怕了。现在毛文龙在赵南星,其实是在整个大明东林党人的心中已经形成了巨大的阴影了。

    而张维贤这个骑墙站出来,就好对付多了。这柿子啊,还是得捡软的捏啊,毛文龙那个硬核桃,还是让手下人继续和他掐吧,自己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赵南星就歪着脑袋问到:“张国公怎么说。”

    张维贤就侃侃而谈:“赵大人说的对,天下苦土地兼并久矣,这是亡国之兆啊,纵观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因为土地兼并过于严重,最终导致了百姓起义导致王朝覆灭?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是土地被士绅豪强兼并,还是全部归回皇室之手,都是不可行的。”

    赵南星就欣慰的点头,嗯这个老家伙,总算是说一句人话。

    天启却有些气苦,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坏我好事呢。

    魏忠贤恨张维贤牙根痒痒,这好不容易能削弱东林,你没事跳出来做什么?和我对着干吗?真要是这样,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从今往后,虽然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看我不恶心死你,京营经费,从明天开始,减半了。

    毛文龙也很失望,自己一个好好的土地改革,就因为中间派插上这一脚,可能就泡汤,自己的一切就将白费了。

    结果张维贤不知道现在大家的心思,或者是知道也不理会,他依旧是稳稳当当而谈:“但抄没贪官家产的土地一块处理办法,正如毛帅所说,发卖给无地百姓,百姓却买不起,士绅官吏豪强即便按照正常价格购买,最终还是将土地集中到了他们手中,这是一个死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折中一下呢?”

    一听张维贤这么一说,当时所有的人的心就忽悠一下,大家就一起伸长了脖子,准备听听怎么个折中法。

    张维贤老神在在的道:“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抄没的土地,即不收入皇室,也不发卖给士绅,直接划归户部,算做国有,然后将这些土地按照魏公公的办法,承包给无地的百姓,三年一调整。”

    得,大家就一起目瞪口呆的佩服起张维贤了,真没想到,他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一出,皇上不能说什么了,赵南星刚刚因为举着避免土地兼并大旗呢,不能再为士绅官吏说什么了。

    那么,大家就都闭上嘴巴了。

    张维贤看到自己的奸计得逞,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奸笑,然后也看到魏忠贤什么也没捞到看向自己杀人的眼神,当然也要照顾,于是就继续慢条斯理的道:“按照规矩,抄没的贪赃枉法的财务,是要向内帑送上三成的,那么还依照魏公公的话来,这三成算做内帑的收入。”

    魏忠贤现在已经块抓狂的咬人了,你个张维贤,你都说了这土地归户部国有了,却又算做我的脑袋上,这不是明显的要让我在抄没里什么也没有吗,这是欺人太甚,好小子,京营的经费再减半,就从今天晚上起。

第484章 越扯越远

    张维贤冲着直接暴走的魏忠贤淡然一笑:“我的意思是,土地归户部国有,但收取的每一年地租呢,却要分一半归内帑,算做三成的内帑上缴,这样一来,皇上没有占有土地,也杜绝了豪强士绅再次兼并,而皇上和户部每年都有一半源源不断的地租收入,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冲到一半想和张维贤拼命的魏忠贤就来了一个紧急刹车,听到这个结果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老小子还行啊,这其实还是在向着皇上和我说话啊,刚刚我要减半再减半的京营经费恢复如初了。

    天启闻听不由得拍手叫好:“老国公真的是老诚谋国啊,如此,朝廷、内帑还有百姓兼顾,又不能再次兼并,这才是好办法。”

    赵南星还想辩驳,却也知道,这是现在唯一能通过的办法,虽然没有达到自己全部的目的,但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学会妥协,这才是政治斗争的精髓。

    但这里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户部的贪墨,估计着地租收上来根本就到不了皇上的手,魏忠贤就看向自己的同党太常寺少卿的田吉。

    田吉当然心领神会,什么事情自己这群人不插手那还行?于是就昂扬站出:“国公所言最是合理,但也有瑕疵。”

    张维贤就虚心的询问:“有何瑕疵?”

    田吉轻蔑的看了一眼户部尚书:“户部管理这些土地?哼,他们连皇上该得的都敢明目张胆的贪墨呢,这两家对半的,还不吃的连渣子都不给皇上剩下?”

    天启一听,对啊,是我的都敢直接贪墨了,那两家的更敢,这事不行,别我背着黑锅还什么捞不到。再说了,自己捞不到,那锦衣卫也就不愿意得罪天下所有官员抄没他们的土地了,无利不起早吗,这不能刺激大家打贪官啊。

    张维贤也皱眉点头:“道理上是不能的,我们要相信官员的操守。”

    一提这话,所有人都在肚子里好笑,要是相信官员还有操守,你就应该出去看看,树上是不是已经爬满母猪。

    “但防微杜渐还是有必要的,不知道田大人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田吉就胸有成竹的道:“解决的办法很好弄,那就是我们专门成立一个衙门,就叫全国土地管理衙门,由户部派员,再由锦衣卫东厂派员组成,人员数额各占一半,大家一起管理这些土地,互相监督,互相提携岂不更好。”

    毛文龙不得不佩服这个田吉的办法了,这样一来,就避免许多弊端,而最主要的是,这个衙门连着皇上也就是连着魏忠贤的利益,那么他们打贪官收土地的热情将空前高涨,这一下算是彻底的解决了问题了。从这一点上看,阉党也不是全无事处的小人,不都是攀附升官的酒囊饭袋,这里有能人啊。想到这里,毛文龙也就释然了,也是,阉党能斗倒东林并且占据朝堂几年,要都是窝囊废那也不现实的。

    这个主意一出,其实是非常好的,但东林为了反对而反对啊,只要是阉党说的,那就必须反对,于是一个东林党人立刻站出来大声道:“臣反对。”

    当时天启就不干了,火气就再次上来了,直接豁然起身,双手拄着桌子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凭什么反对?”

    这个反对的就看到了皇帝要吃人的样子,心就彻底的恐惧了,他猛的想起,今天的皇帝没有内阁首辅压着,已经是一只老虎了,和毛文龙一样,也是逮住谁咬谁了,自己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得罪皇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当时枉顾左右而言他:“我反对的是毛文龙——”

    得,矛头再次指向了毛文龙。

    毛文龙就一捂脸,还有完没完啦。

    又一个大臣将矛头重新转向了毛文龙,这让毛文龙很无奈。现在他已经感觉到够了,真的厌倦这些扑风捉影的烂事了。

    没完没了的弹劾,没完没了的反击,照这样下去,到地老天荒都不是个头,尤其现在,外面的太阳都西斜了,虽然今天早上自己有所准备,吃了五个大馒头,还喝了两碗稀粥,但时间太长了,自己已经感觉到血糖明显下降了——自己饿了。

    但看到赵南星得意的退到了臣班,看到张维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到魏忠贤和田吉又拿出一副看戏的表情,看到在大殿的中间,又剩下一个孤独的自己,当时就坚决的决断,快刀斩乱麻,不和他们玩了。

    于是不等天启问这个刚刚跳出来弹劾自己的家伙说话,直接上前一步大声的道:“启禀皇上,臣弹劾工部滥竽充数案。”

    当时工部尚书这个冤枉啊,现在弹劾你的是钦天监的,是管老天爷的,跟我们工部根本就不搭界,你不对他咬,你怎么又转头咬我们啊。

    一提工部,天启就来气,就上火,于是天启气呼呼的站在上面,双手按住桌子血红着眼睛问到:“怎么说,都一斤银子半斤铁了,竟然还滥竽充数?难道一斤银子,就给朕弄个泥捏的枪头吗?”

    毛文龙看了一眼锦衣卫指挥使崔英元,锦衣卫指挥崔英元立刻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毛文龙立刻大声回禀:“当年萨尔浒一战,河北总兵杜松,领取的头盔竟然是腐烂的和废纸一样,只是刷了一层油漆就交给了杜总兵,也正因为如此,杜总兵在战阵上竟然被一个流失洞穿头颅而亡,但工部为掩盖其以次充好的罪行,竟然压下抚恤不给,反倒污蔑杜总兵临阵脱逃下落不明,杜总兵老妻告状几年却哀告无门,现在流落北京街头靠乞讨为生,请万岁为冤死的将士伸冤啊。”这个算跑题也不算,毕竟都是武将一脉,毛文龙为武将出头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今天说什么来着?这怎么又扯到几年前的萨尔浒上去了呢?

    天启就望向了锦衣卫指挥使崔英元:“你知道不知道这事情?调查了没有?”现在,天启实在是信不着刑部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贴身亲军锦衣卫。

    崔英元简直激动的无以复加,从这一点上,就看出皇上最终还是信任自己这些人啊。于是立刻站出来肯定的道:“当年杜总兵老妻入京,不信任我们锦衣卫,但我们不能不管,于是接管这个案子,经过臣派出许多精干之士去萨尔浒战场查探,事情属实。”

    “那杜总兵老妻呢?”

    “因为她不信任锦衣卫,拒绝我们的接济,现在依旧流落街头,前日臣获知,刑部莫名其妙的将她拿入刑部大牢,是以诬告之名定的。”

    刑部尚书就一个踉跄,从钦天监到工部,今日的事竟然扯到了几年前萨尔浒,然后就莫名奇妙的就又扯到了我们刑部上来了,这还上哪里说理去啊,你毛文龙到底想干什么?

第486章 金殿暴打

    “刑部,刑部的人都死哪里去啦。”天启将桌子砸的隆隆作响,已经处于暴走状态了。工部以次充好,坏了一个大明总兵,刑部竟然包庇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还了得。

    刑部尚书慌忙站出来:“臣实在是不知道这事情,这事情应该是臣之属下办理。”

    刑部左侍郎直接跪倒:“臣事情太多,实在是不知道啊,这事情应该是右侍郎的职权。”

    右侍郎简直快哭晕了,这上下推诿也太厉害了吧,刚要辩解。

    结果天启敲打着桌子大叫:“工部该死,以次充好,坏我大明忠良,刑部助纣为虐,包庇工部,真的是一丘之貉,我们怎么能让英雄蒙冤?查,给朕彻查,大理寺都察院——”

    大家就松了一口气,大理寺都察院接了这个案子,大家几乎就等于没事了。

    结果天启突然改口:“魏忠贤,你立刻命令东厂督促锦衣卫,侦办工部和刑部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事。”然后加了一句:“还有户部,严查户部当年董份案子里的贪墨事。”

    魏忠贤当时幸福的简直就晕过去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这次不用假公济私,只要公正办理,就能将刑部工部,对了,还有户部一群东林直接拿下。给自己的阉党腾位子,而最大的收获,也不知道这次能弄出来多少土地,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此而有地可种,多少人家因此而得活,国库和内帑一年又有多少额外的进项,自己的好日子来啦,嘎嘎嘎。

    沈光祚简直欢喜的要手舞足蹈了,刑部大动,自己刚刚的表态应该能让刑部郎中的儿子大受收获了,看来,不敢说刑部尚书,一个刑部侍郎绝对没有问题了。

    毛文龙,好小子,以一己之力,挑翻了半个东林,好勇气,好手段。

    不过大家有点迷糊,刚刚是工部弹劾毛文龙贪占土地,然后刑部拿出人证物证,这是正题啊,这怎么就绕道工部克扣军需以次充好上去了,然后怎么就又绕到户部贪墨土地上去啦,然后就敲定了一个土地政策,然后这又突然转回来了,这怎么就突然三部被一起打死了呢?这跑题也跑的太远了吧。

    这时候御史台里一个东林党算是看出了门道,如果再不将矛头重新引回到毛文龙身上,那这跑题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于是舍我其谁的站出大声呵斥:“毛文龙你——”

    毛文龙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这一声吼,当如战场雄狮发怒,当时吓的这个御史一缩脖子,但转而冲着天启道:“臣弹劾毛文龙咆哮朝堂,扰乱礼仪,对皇上大不敬罪。”

    毛文龙也冲皇上施礼:“皇上,他是对臣陷害,如此陷害大臣,便是大罪,请治其罪。”

    得,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又和御史台掐起来了。

    毛文龙这次是真的急了,这个还没下去,这又上来一个,而且一上来就给自己又来个几大罪,照着这样下去,天黑也没完了,这不行,这得坚决给于打击。

    毛文龙道:“凭空捏造都成,那我就成全你。我再给你为我凑上一罪。”大家就彻底的无语了,现在从开始邹元标给毛文龙定了十大罪,在加上后来几个给弄出来的,来来往往的不下十五个了,结果这个毛文龙可能是被吓糊涂了,这还要给自己凑一个。结果毛文龙道:“毛文龙咆哮朝堂,殴打御史。”

    结果那个御史竟然想都没想,习惯性的点头同意:“是是,臣就是要弹劾他咆哮金殿殴打御史。”

    这一言出来,立刻得到大家的一片喝彩,但喝彩之后,好像大家莫名其妙了,不对啊,毛文龙自从上朝就没犯这条啊。

    毛文龙冲着天启阴笑着道:“万岁,为了达到这位御史老官强加给臣下的罪状,让他的罪状多少能言之凿凿,微臣得罪了。”

    说着,也不等天启点头,上去一步,对着那得意洋洋的御史就是一大脚,那干瘦的身子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突然打击,这一脚还正踹在他的肚子上,那老官立刻跟个虾米一样弯起腰,不断干呕。

    毛文龙哪里给他喘过气的机会,抄起手中崭新的笏板,对着他的脑袋屁股就是一阵猛拍,由于用力过猛,那崭新的牙笏在大力下突然折断,毛文龙也顾不得心疼,丢掉半截牙笏,撸起袖子猛的窜上去,一个恶狗扑食,骑在那老官身上,抡起老拳一阵暴打,直打的那老官哀哀嚎叫鼻孔窜血,出气少,进气多。

    这一突然举动,立刻让满殿群臣目瞪口呆,接着便是一片大哗,更是不知所措。

    天启皇帝双手扶着桌案大声怒吼,“来人,来人,快快拉开,快。”这太不像话了,堂堂大明中枢,庄严的殿堂却成了武斗的会场,这成何体统?

    这时候,才有几个大汉将军飞奔进殿,过来七手八脚的拉开毛文龙,就这样,毛文龙还朝着虚空里不依不饶的踹了多脚。

    “放肆,反了。”这时候,反应过来的群臣立刻义愤填膺,各个上前,对着天启大声启奏:‘臣弹劾——”

    “闭嘴。该弹劾的是我。”一声大吼,立刻让大殿里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纷纷看向帽歪服破杀气腾腾的毛文龙。一个个心中立刻一股寒意升腾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给毛文龙让出首位。

    这一次,毛文龙算是彻底的豁出去了,他已经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一件事情,文官集团是群狗攻击,已经决定将自己彻底的往死里整,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而武将集团,虽然自己在努力的为他们出头,但是他们却宁可做一个缩头乌龟,绝对不会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搬回这武将集团曾经拥有过的荣耀。曾经在御书房里所有支持自己的皇帝,也不过是准备见风使舵,将自己做个出头鸟,如果自己被文官集团打死,自己能获得皇帝的最大的的待遇,也不过就是不追究自己家属的罪责,不落井下石,自己就已经求天道佛了。

    现在就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谁也指望不上。

第487章 戾气满腔(爆更开始)

    毛文龙就跺跺脚,好吧,既然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被所有的人踩在脚下。而胜利了,自己将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发展,为了自己心中那种野望,那就拼命的搏一搏,豁出去了。

    就在满堂惊讶中,毛文龙捡起来那断裂的牙笏,很威风的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呼呼的风声,有金戈铁马之音,让那些只顾着在故纸堆里咬文嚼字的文人们,不由得惊若寒蝉。

    暴打了这个御史,并没有人们想象的群起而攻,反倒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部缩在了后面。

    毛文龙就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我是一个粗鄙的丘八,但我很讲道理,假如说你们再跟我胡搅蛮缠,那我只能用武人的解决方式解决问题,对和我讲道理的,我继续和他讲道理,对和我胡搅蛮缠的,我只能用刀子和你说话。”

    声音是淡然的,神态是狰狞的,但是每一字一句说出来,无不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同时在这里,所有人都听出来毛文龙被冤枉的那种戾气。

    文武开始胆战心惊,魏忠贤也开始胆战心惊,天启皇帝更是胆战心惊。

    他们现在才发现,这个毛文龙不但武力值超群,而且在口才上,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武人该有的木讷,并没有那种人逆来顺受的性格。

    魏忠贤心惊在于,他原先以为毛文龙四处投庙拜香找靠山,是一种可以随便拿捏的,但从今天这一场过程来看,只要谁咬了他,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咬回去,他在想要自立的时候,也保持着自己的独立。

    天启却出于厚道,对毛文龙心生愧疚了。

    本来毛文龙就是一个好好的进京述职,自己也不过是想向这个抗金名将请教一下抗金大略,但是,自己的处境却让自己利用了毛文龙,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杆枪。

    现在看看今日的局面,没有人帮毛文龙,没有人想帮帮毛文龙,他真的成为自己想要的那样,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孤臣了,孤单的站在朝堂上,面对所有的敌人,孤单的他已经几乎绝望,几乎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

    想到看到,天启没来由的心头一软,眼圈一红,这时候,在朝堂上,毛文龙不得不暴打臣寮的地步,真的是——可怜。

    现在,必须自己要站出来了,要不然,毛文龙就真的被群臣攻击致死了。

    “毛文龙,你还有些人臣体统吗?当着满朝文武,当着朕的面,竟然暴打御史,这是大不该。”

    只是指责毛文龙没有人臣体统,只是指责毛文龙暴打同僚御史的大不该,却没有说他有罪,这是明显的告诉大家,今天这事,就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其实,连高高举起都免了。

    这就是风向。

    不管东林如何想要架空天启,但东林的忠君借口限制了他们进一步的行动,在这朝堂上,他们还必须无条件的遵从君王的决断,如果他们明明知道而违抗君主,那么他们所有建立的体系,哪怕是虚伪的体系也将崩塌,这是绝对不行的。

    更何况,毛文龙打御史,按照推理来说,人家还真占据道理。

    毛文龙眼含热泪,冲着天启大声的道:“臣在外一心谋国,刀枪箭雨里往来厮杀,却总是被朝堂一些混蛋诟病,连让我痛快的去战死都不能,如此怎么不让臣寒心?以此类推,我们这些武将,在为这个大明朝廷披肝沥胆刀头舔血,却总是被那些混蛋以总总莫须有的罪名喊打喊杀,这怎么不让我们这些在边关食不果腹的将士寒心?如果任由这些混蛋在这里凭空诬陷,那么我们干脆解甲,边关,就由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们去守卫吧。”

    然后豁然转身,一步步逼近那些文臣:“你去吗。”

    面对毛文龙的这个家伙就恐惧的退后一步:“我不去。”

    毛文龙就再次上前一步逼问:“你为什么不去?忠君爱国,难道就是我们武将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你们这些整日满口忠君爱国的家伙们该干的吗?”

    “我,我——”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去吗?”毛文龙红着眼睛面对了另一个,结果这个家伙干脆直接吓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直面。

    毛文龙含泪仰天大笑:“众正盈朝,还自比大宋满朝君子,我呸。”一口浓痰狠狠的吐在了玉砖之上,是那么的显眼。

    “大宋,朝堂上为政见不和二争论,但朝下依旧是至交,哪里是真小人般你死我活?那上真的绅士般的政治,不是如你们这般龌鹾的真小人真私利。大宋,所有的政治派别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一心为江山社稷,为皇上分忧,尊崇皇上,忠于天下,而现在呢?三大案冷饭一直在炒,所谓大礼仪之争,不过是争皇权,争自己家的利益。

    南宋灭亡,二十万士子崖山蹈海,而现在,不过是让你们去前线御敌,却一个个推三阻四不敢面对,难道你们还有面目自诩大宋般的君子吗?难道你们还自诩为众正盈朝吗?为呸——”

    再一口浓痰吐在了玉砖之上,但更是吐在了所有的所谓君子的脸上。

    “土木堡之变,满朝武将勋贵一起战死,你们在做什么?现在边关告急四处烽烟,你们在干什么?现在国朝艰难弊端丛生,你们在干什么?现在,无数将士浴血沙场,你们还在干什么?我们在保家卫国,你们在后面贪婪腐化,我们在食不果腹的保卫着你们,但你们是怎么样对待我们?”

    然后一步步逼近张广为的面前:“前线哀哀求告军饷,哪怕只是一碗稀粥,你却大言不惭的说,可以让将士搜鼠罗雀,这样才显得能报君恩,我呸——”这一口,直接呸在了张广为的脸上,但他已经吓的不敢发声,只是战战兢兢的看着已经血红了眼睛的毛文龙,现在的毛文龙已经不是人了,是一头猛虎,是一头饿虎,是一个随时择人而噬的猛兽。

    “你还要不要脸,想我去年征战辽东,当时胡风朔雪,刺骨寒心,我身为统帅,多少还有一件棉衣铁甲,但犹寒冷透体,所随将士,且有僵而堕马者。我们经年征战,身无挂体之裳,日鲜一餐之饱。难道你是瞎子吗?哀告给些吃食补给,结果就得到了你一句要我们搜鼠罗雀,你怎么就高坐暖室,高呼欢饮,你为什么不舍去你的俸禄为国尽忠?你说,你说啊。”

    毛文龙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上去就是一脚,张广为直接扑倒,还没等他嚎叫,毛文龙就将他踏在脚下:“如果你和你的同僚敢于堂堂正正的说一声,你不要朝堂一厘俸禄,我就代替我的兄弟们答应你,我们也不要一点军饷。”然后面露狰狞的道:“你答应不答应。”然后面对所有臣寮:“你们谁愿意答应这个条件,以显示你们忠君爱国之心?谁,谁,谁——”

    谁答应,谁也不会答应的,千里做官为求财,不拿俸禄,那还做官干什么?傻吗?

    一时间大殿之上是鸦雀无声,只有毛文龙的怒吼在大殿上轰轰回响。

    毛文龙就张开手臂望向四周,然后狞笑着,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还好意思站在这个高贵圣洁的朝堂上吗?”

第488章 孤臣的悲哀(第二更)

    面对毛文龙戾气满腔的连番诘问,突然,一个小官良心未泯,掩面哭喊而去。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所有的文武就一起掩面而去。

    于是,原本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朝会,竟然,就——这——么——的莫名奇妙的散了,只剩下高高在上的皇上,还有他身边的魏忠贤,还有就是孤独的毛文龙。

    高攀龙也掩面而走,不走不行啊,毛文龙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的每一句话都占据了大义,占据了道理,都上诛心而言,让人哑口无言,无颜面对。

    当一群文武狼狈逃走的时候,赵南星突然想起,不对啊,今个我们大家的目的是什么啊,是要打倒毛文龙啊,怎么这场战斗毛文龙没被打倒,反倒是折损了东林旗帜,丢了东林几个官位,这正事还没说呢啊。

    但看着站在大殿高高的台阶上的毛文龙那高大巍峨的身影,赵南星不由得一哆嗦,看看狼狈逃跑般冲出午门的同党同僚,最终赵南星还是放弃了,他只能也只能一甩袖子,然后努力的昂扬而去,显示自己对毛文龙的不服输。

    皇上走了,朝臣们走了,勋贵们也毫不犹豫的走了,就连自己的舅舅也走了,建极殿前巨大的广场上,面对金水桥,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现在毛文龙感觉自己在敌人东林眼中就是洪水猛兽,在畏畏缩缩的勋贵眼中,就是孤家寡人,大家全都不由自主的绕开他,丢弃他。

    身后是三大殿的废墟,那上面正有无数蚂蚁一样的工人在清理大火候的灰烬,不久的将来,那里将再次矗立起象征着皇权巍峨的三大殿,再次向天下彰显皇权的至高无尚。

    而就在这巨大的宫殿广场上,孤单就只有一个自己。

    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急匆匆而去的勋贵,看到慢慢聚合在一起的东林,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而且还时不时的张望向自己。他们一定在讨论着今日的朝局,一定在想着怎么样再次对付自己。

    仰起头,看着苍天上的白云苍狗。

    大明的天高远的让人惊心,惊心到你根本就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上面漂浮着一朵朵白云,在一阵混乱的风力驱动下,变换着莫名奇妙的形态,一会是苍老的老人,一会是幼稚的童子,但更多的却是一会是才狼虎豹,一会是猎犬鬼魅,他们一会碰撞撕咬,一会又汇聚成群,但在巨大大阳光下,却又突然消散无迹。

    毛文龙就有一种可笑的感觉,白云幻化的各种走兽虎狼,但其实却都在至高无尚的红日掌控之下,在白云变换中,红日是高高在上的看着你戏耍,一旦他认为,或者干脆是厌倦了,那不过是一阵清风,或者是一点温度,就会让你转眼之间灰飞烟灭。

    低下头,不再想看那还自以为是变换着的白云,看到的是在大太阳下面,被太阳拉出的长长的身影。

    一个人,一个身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显得的那么孤单寂寥。

    群臣的脚步远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孤独的陪伴着自己的影子。这时候,毛文龙才真正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悲哀,悲哀自己的身不由己,悲哀自己的渺小。

    也开始后悔,没来由的干什么回朝,自己在皮岛,那就是皮岛王,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一言而决,不受任何人的干扰。

    但自己却带着满心的期望回来这个朝堂,根本目的是希望能得到还算公允的皇上支持,能得到多少还在为大明做些事情的魏忠贤的支持。

    结果呢?支持没有寻见,得到的却是被那两个人当了枪使唤。

    自己被当枪使唤,其实在潜意识里也是认的,毕竟自己生活在体制里,生活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里,生活在被东林士大夫主导的,被皇权控制的该死的封建社会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被人家当枪使唤其实说身不由己也行,但今天自己这杆枪表现的不错了,可是得到了什么呢?

    连朝会后一句挽留也没有。

    看看到底的广场就剩下形单影孤的自己一个人,皇上和魏忠贤,就好像凭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看着孤独的自己的影子,伸开双手,看看空空如也的自己的手掌,毛文龙很迷惑,难道自己的命运,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其实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依旧是空空吗?难道自己一直在苦苦挣扎的想要把握自己命运的愿望,就依旧空空如也吗?

    算了吧,都走到了这步,在这个封建时代,党派大如天,皇权大如天。做皇帝的怎么玩自己,自己都得挺着,你还得感恩戴德,还得谢主隆恩,“我恨死了这个封建社会。”毛文龙这时候咬牙切齿的暗道,早就没了当初刚刚穿越时候那种欢欣鼓舞,终于能改变一个人的宿命,从而改变一个民族宿命的欢欣鼓舞,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沮丧之后的沮丧。

    “既然已经自认聪明走上了和东林决裂的道路,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那么,就做一个孤臣吧,一个抱住皇上大腿的孤臣吧。”毛文龙在自怨自艾一番之后,突然有些明悟:“即便孤臣的下场都很惨,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想反悔也晚了,其实,在皇上暗示,魏忠贤明确表态之后,自己不想做一个孤臣,自己依旧想和东林一团和气也不成了,真要是哪样,其实自己就不是费力不讨好,不是里外不是人,而绝对是双方一起群起攻击自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毛文龙反倒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不管是自己自愿的还是被一步步逼到了这种地步,后悔是么有用的,那就干脆直面吧,只要自己坚持,只要自己运用得法,东林也不是铁板一块,阉党也不是坑请一气,皇上依旧年轻,那就让自己在这个诡异的朝局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吧,最终,看是你拿我当枪还是我拿你们当枪。

    咱们走着瞧——毛文龙一边大步昂扬的向午门外走去,一面给自己坚定着信心。

第489章 君臣问对(继续爆更)

    一场本来针对毛文龙,然后彻底牵扯进阉党的大朝会,竟然以发难者东林惨败而告一段落。只是转眼之间,就丢了刑部,工部,户部以及御史四个东林重要的位置中的几个大将,尤其是被逼走了邹元标这个东林旗帜,这真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啊。

    由于毛文龙的跳出来,让京城所有的势力再次动荡起来,所有的人都忧心忡忡,所有的人都开始战战兢兢,当然也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所以,所有的人最终都将目光看向了大明真正的当家人,首辅叶向高。

    叶向高在散朝之后,第一时间请求单独陛见皇上,而立刻得到了皇上的召见。

    应叶向高的请求,天启赶走了身边所有的太监宫女,并且规定十丈之内,不得有任何人靠近,就连皇后也不行。因为天启知道,他和叶向高的谈话,将绝对是不能泄露的,一旦泄露出去,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御书房里,同样是御宴,但叶向高可就没有像毛文龙那样吃的无限憋屈了,他就坐在那里,对皇上递过来的菜,只是欠身接了,却没有诚惶诚恐。

    三朝老臣,大明独相,经筵教授也算半个天启的师傅,他应该得到这样的尊重。

    “叶老,这是毛帅进贡来的皮岛特产熏兔子,味道好极了,明个儿朕派人送您一车去。”今天的胜利,让天启的兴致好多了,所以对叶向高也就更加尊重了。

    叶向高就再次欠身,看着兴奋无比的天启,嘴里就道:“过啦,过啦。”

    天启就得意的道:“毛帅这次给朕送了五车,还有五车,说是要发卖到京城各个商家,要为他皮岛的熏兔子打开销路,为皮岛将士筹措一点军费,为皮岛百姓寻个生路,朕独占五车,送您一车,不过,不过。”

    叶向高就苦笑着摇头:“老臣说这次朝堂上的事情过了。”

    天启就停住给老师傅叶向高布菜的手,站在那里,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的消退了,最终道:“叶老,您没有在朝堂上,您不知道毛帅揭露了多少官员丑恶的嘴脸,我实在没想到,我们大明的官员,所谓的清流君子的吃相是如此的丑陋恶劣,朕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下作到了那种地步。”

    叶向高当然知道今日整个朝堂的事情,听到天启如此说,就苦笑摇头:“大明积弊久矣,政久弊生,这也是历史必然。吏治需要整顿了,这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皇上也应该懂得的。老臣和孙师傅袁师傅都曾经和皇上在经筵上给皇上讲过。虽然那些人龌鹾下作了一些,但还是需要他们来治理这个国家,如果皇上想利用毛文龙,一杆子将所有的有劣迹的官员打倒,那么朝廷谁来治理?”

    看看还是心有不甘的天启,叶向高耐心的道:“天下皆君子,至少现在是不成的,不说别人,即便老臣,一年里,也要收属下官吏一些冰敬碳敬,五节六壽的,也要收一些门生故吏的孝敬礼钱的,不收就不能和光同尘,那就是沽名钓誉,那就是孤芳自赏,那就不和群啦,到时候的结局就是被所有的人所摒弃,那样一来,我们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啦。”

    这是叶向高对这个半个弟子的肺腑之言,“如海瑞那样,清则清矣,但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啦。”

    天启就不忿的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做,那还将我这个皇上当回事吗?我不杀一杀他们,他们还当我这个皇帝是个白痴摆设呢。”

    叶向高看到天启已经口不择言,一口一个我了,就捂住嘴轻声的咳嗽一声:“万岁请自重啊。”

    天启就叹息一声:“好吧,我,啊,朕还请叶老教训。”

    “万岁,该杀一杀他们的气焰,这个我不反对,但过犹不及,矫枉过正也是一个错误啊。”然后请皇上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开始进入师傅教育弟子的角色里耐心的道:“想当初方从哲为首辅的时候,当时沈一贯在位时期组织的“浙党”集团仍然存在,并在攻倒李三才的斗争中获得胜利。从而使得东林方面的形势恶化起来,令老臣不安其位,才会急于辞职。但是交换条件却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老夫子在野,方从哲出来主事。

    但是尽管方从哲勉强想保持中立,但形势的变化让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得不陷入党争的旋涡。当时言官行径跋扈,对于方从哲的批评十分严厉,尤其票拟一事,不论是捍卫票拟权的态度,或是票拟的内容,均遭言官予以论劾。在这种情况下,方从哲虽然力求公允,但是也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党人”来维持基本的统治权。实际上深陷党争的泥潭,无法自拔。结果不想党争却陷入党争,这是方夫子的悲哀啊。”

    对于不久之前的方从哲,天启还是有印象的,尤其听到过往的事情,方从哲和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的想像,于是就虚心聆听,看看其中可有解决的办法。

    叶向高看到天启难得坐的稳虚心倾听,就耐心的继续道:“历来人们都说从哲是浙党,其实不尽然,他久居京师,除了门生外,主要组织为自己的人脉网络。而沈一贯的“浙党”比如赵焕等,则盟友而已。”

    万历四十三年,神宗用赵焕为吏部尚书,采纳赵焕的意见,各部各任命侍郎4人,又考选补充给事中17人,御史50人,言路称盛。但东林仍然肘制一切,主要原因除了与浙党的旧恨以外还有“庚戍之榜(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待遇差别的问题。盖同年进士皆大才之人,而周永春、韩浚因是齐人,入“齐党”而大用。其他数人亦“急于富贵”(夏允彝语),因而不满,转投东林为骨干,比如钱谦益周庭儒等人。”

    “叶老,这个朕知道,最终三党势力大涨,开始后来的清除东林。”

    “结果三大案党争却让东林翻盘,才有了现在这东林一家独大啊。”叶向高不由得痛心疾首,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踱步。

    天启就恨恨的将拳头砸在自己大腿上大腿上:“所以,我才借助毛文龙准备将这批东林党人彻底掀翻。”

    叶向高就转回身,对着天启耐心的道:“万岁,您又错了。”

    “我怎么又错了?”天启就疑惑的问道。

    叶向高就苦笑,这个朱由校的爹,本来已经没有了当太子机会,因为实在是耗不过神宗皇帝,这时候天启还小,他这个皇孙接替皇位的机会就更加渺茫,所以从始至终,朱由校就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连个好的私塾先生都没有给他请过。他和他的弟弟读书认字,其实还是跟着伺候他的宫里识字的太监学习的。而天启贪玩,在学习上反倒不如他的弟弟。

    帝王心术是一门学问,和市面上的学问是截然相反的,而这天启上位之后,开了经筵,才开始由几个老师傅教导他,但其实已经晚了。所以这时候叶向高不得不再次耐心的跟他讲解,就像在经筵上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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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都督介绍:
和魏忠贤称兄道弟,对天启指手画脚,对东林磨刀霍霍;保天启不死,建万世基业,斗东林,兴工商,扭转毛文龙的宿命开始,再经历一次他传奇而争议的一生。
大明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