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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奔叔     大明都督txt下载     大明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3章 毛文龙的指导思想

    大家散朝,并没有如往日那样,呼朋引伴的寻找小酒馆喝一盅,东林当然回到他们的首善书院,魏忠贤带着一万多仪仗,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回到了他的豪华大宅。毛文龙当然聚会在自己的小院,都在为明日继续的战斗做准备。

    现在坐在院子里的孤臣党要员一个个眉飞色舞,但最高兴的还是沈光祚。

    自己的儿子四个,分别为仁义智礼,沈其仁借用毛文龙的光,快速窜升,已经成为了吏部右侍郎,然后即便是熬资历,再升就是左侍郎然后尚书,或者外放成为一地大员。二三子也因为毛文龙分润军功而得到升迁,现在这个老四沈其礼,今日一战,竟然得了一个寄名五品的福建都御使,成为第一个外放的要员子弟。如此,沈氏一家,竟然满堂乌沙,三个朝廷要员,这是沈光祚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这都是得这个原先不受待见的外甥所赐啊。

    看着忙碌的外甥,沈光祚笑着嗔怪毛文龙:“振南,今日你行事过于莽撞了。”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一面依依给诸位大佬敬茶敬烟一面问:“甥儿哪里莽撞了?”

    张维贤接过话头:“很明显,本来这次大朝,东林是针对你和我们孤臣党的,但他们也知道,你的军功是实打实的,再怎么说也颠倒不了黑白,皇上虽然也表现出对你的冷淡,但你的银行也好,你的天津开港也罢,都是捆绑皇家的,所以,他们也知道,即便动你,最终即便他们舌灿莲花的结果,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所以他们只能认了你的势力,调转枪口全力对付阉党。”

    “张国公分析的对啊。”徐国公撸着胡子点头赞同张国公的分析:“娃啊,你做的好手段啊,依靠宠信是不能长远的,只能依靠能力军功,,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但一旦有个变故,就会立刻失宠,这是我们在座的这些勋贵最根本的领悟,但你却用利益和皇家连成一体,就成了皇家不能割舍的一块,这才是长久发展的道理啊。”

    其他勋贵就深有感触的纷纷称是。

    “但你既然看出来东林要和阉党对火,何必替人出头呢,这不是引火烧身吗,要不是东林拿捏阉党的开口不好,这时候的结局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啦。”沈光祚做着总结。

    毛文龙放下茶壶,擦拭了下手,将毛巾递给身边的王强,然后反驳道:“舅舅您只看了其一,却没看其二。”

    对于这种直接反驳长辈不接受批评的态度,沈光祚没有生气,因为毛文龙已经到了让他不能生气,其实也不敢生气的地步了,于是他就撸着胡子眯着眼睛,一副看到晚辈成长起来的欣慰听毛文龙说。

    毛文龙解释道:“东林党空谈误国,这是在座有识之士有目共睹的,也不需要赘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实干兴邦的孤臣党都要和他们斗到底的,这是我最终的目标,但还可以缓缓图之。但诸位长辈兄弟们应该看到,就在前几日,东林突然对我们银行发难,差点就断送了我们的大好开端。银行,是我们联结各个阶层的纽带,是团结我们志同道合者的关键,更是我们实现挽救大明财政经济的基础,这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结果东林里面不都是书呆子,结果聪明人盯上了我们的命根子,为了这个基础,斗倒东林党已经不再是徐徐图之的事情了。为国为民,为了我们自己,现在必须将东林党铲除,保证我们的安全。”

    然后看到大家理解的神色,神情也变得无奈起来:“皇上开大朝会的机会不多,而我的安身立命的根本也不是京城。最近几年一入冬,渤海就会封冻,到时候建奴已经消停了一年,得到了喘息,那么他们要想再次对我们大明进行攻击,就必须拔掉我东江镇这个拖油瓶。到时候他们会利用大海封冻,海面能行的优势,对我东江镇展开进攻,所以,我必须回去。而一旦我回去,准备进行反围剿战斗,战斗一起,必将牵连时日,再回京师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在这期间,我不想看到东林再给我们使坏,破坏我们的大计。”

    毛文龙分析的非常对,一旦毛文龙离京,能和东林针锋相对斗争的主力军还真就没有。趁着毛文龙在,好好的和东林斗上一斗,真的太必要了。

    但张继先却忧心忡忡的道:“但是毛帅也看到了,皇上和内阁虽然有打压东林之心,但也有回护之意,玩的就是势力平衡,皇帝成熟了,不再任由底下胡闹了,所以,快速的打倒东林已经不现实了。”

    成熟起来的皇帝是好皇帝。中兴之主,大家嘴上是千呼万唤,但所有的大臣都不希望有一个成熟的有能力的皇帝,成熟的皇帝不好糊弄啊。

    “即便是不能彻底铲除,也要坚决给与打压,将他们的实力削弱,然后扶持我们的人进入朝堂,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们抗衡,这是勿容置疑的,只要能实现现在的这个目标,我们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就能够不被干扰,我在前方作战,也就不会被后方掣肘,任重而道远,我不得不这么做。”然后毛文龙就痛心疾首的道:“无论是为我们的未来事业,还是为了我的前方能一心作战,即便不是为了这些,我也要为我战死在丰润的4000兄弟报仇,灭了东林。”

    一提到丰润之战,张维贤就感觉到万分的羞愧,更多的却是委屈,不由得长叹一声:“10万京营禁军坐看前方战事紧急,却只能当个看客,这的确不是我的本心,毕竟在那包围圈里,有我的唯一儿子在,一旦他战死在那里,我张家便绝了后,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全力以赴。但是,那一批该死的东林,却整日里缠着老皇帝内阁,说什么京城安危才是国家根本,只要我出兵,便是顾及着自己,我将成为天下罪人,说什么也不让上面下令出战。”然后眼圈发红,看着坐在墙角里的儿子,愧疚的叹息:“这样大的罪名我背负不起啊。”

    小胖子就轻声的安慰着老爹:“爹爹的心我懂,我没有抱怨你。”

    毛文龙就打断了父子亲情:“东林总是用大义裹挟一切,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这一次朝会,将他们所谓的大义打破,那样我们才能够自由活动,所以,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东林党人的机会,为了这个大明也好,为了我们的集团利益也罢,我必须这么做,明天,我希望大家一起,联合阉党,全力对付东林,即便不能将他驱逐出朝堂,也一定将他们打断脊梁。”

第794章 目标不变 继续干

    京西首善书院,邹元标眉头紧锁,恨恨的将茶杯顿在桌子上,然后看着下面一片神情沮丧的党徒愤愤的恨声咆哮:“不识抬举的毛文龙,我本想饶过他,但他不不识好歹的站出来和我作对,这就是在作死。阉党祸乱天下,孤臣党沽名钓誉,不思治理这个天下,推行圣人教化,反倒和铜臭为伍,让满大殿臭气熏天,让圣人之言不能推行,所以,孤臣党必须剿灭,否则国将不国。”

    对于这样的判断理解,所有的东林党人都点头称是,但论起具体的行动办法,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摇头无奈,实在是没有打倒孤臣党的理由。

    杨涟沉思了一下,最终开口道:“孤臣党和阉党已经是蛇鼠一窝,我们的切入点还应该是阉党,我们的主要对手也是他,他的恶名已经昭显天下,打倒他还是非常容易的,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只要将阉党清除,我们就取得了第1步的胜利,同时在清除阉党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的牵连上孤臣党,以点带面,提纲挈领。”

    “杨大人说的有道理。”吏部尚书赵南星难得的开口说话。“现在阉党已经占据了内阁两个名额,本来是我们的党徒叶向高和韩壙,也是叛了党,与天下君子为敌,成了伪君子。这样我们在内阁的实力就严重的被削弱,乃至彻底的丧失,而今天我们又丢了一个福建都御使最重要的地方权利,如此我们的实力更加受到削弱。如不拿出强有力的力度打击阉党和孤臣党,我们最终会被奸党驱除出朝廷,我们就没有办法实现君子治国的理念,那么这个大明就会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所以,我们要反击,坚决的反击。”

    “反击是必须的,但我们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借口,所以我们真的力不从心啊。”邹元标说着自己的为难。

    结果杨涟再次站出来,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札子,骄傲而肯定的道:“弹劾阉党,这有何难,收集他们的罪状,那更有何难?下官不才,已经总结罗列了阉党二十四个大罪,罪罪确凿,只要将这些罪状公布天下,即便皇上刻意回护阉党,即便内阁想要摇摆,即便毛文龙如何帮助,阉党必死。”

    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情,这样确切的罪状条陈,大家的热情再次高涨,所有的人都开始再次跃跃欲试。

    邹元标伸手:“杨大人,请将您的条陈现在先宣读一下,然后大家做到心中有数。”

    于是杨涟就打开自己的条陈,开始大声朗读——

    魏忠贤气呼呼的坐在自己的奢华大椅子上,对着下面的儿孙们大声的训斥着:“今日虽然一战胜利,但你看看咱们的胜利是怎么得来的?咱们所谓的胜利最终得到了什么?咱们的胜利。是依靠毛文龙得来的,你们一个个平时讲话天花乱坠,但却都成了哑巴。所以,我们虽然胜利也是胜之不武,而赶走了一个东林实权骨干,却不得不拿出来酬谢毛文龙的人情,你们这帮废物,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面对魏忠贤的怒火,所有的人都感觉战战兢兢,但又万分委屈。

    阉党里也不是全是窝囊废,精明的人大有人在,其实若是若论实际能干的能力,阉党中人要比东林那些人强上许多。不过就是东林人苦读诗书,在嘴皮子上的理论功夫,就不是这些几乎是草根出身的人所能比拟的。

    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要素,那就是这群人身后的势力,根本就不能和东林党人的身后集团势力相比较,更别说抗衡了。

    东林的身后,有着巨大的豪绅氏族以及商人势力支持,更主要的是,天下士子且以东林党人自居,朝堂上振臂一呼,,整个天下响应者无数,用钱砸死你,用唾沫淹死你,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在这样巨大的差别之下,阉党能走到今天而壮大,其实抛开皇上的暗中支持,的确是能力无比强悍了。

    魏忠贤的咆哮,没有人敢应声。这时候巡按淮扬都御使崔成秀小心的站出来建议道:“今日的朝会,到不应该怪罪我们这些子孙们不帮助干爹,实在是东林党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没有准备。”

    这样的评论是公断的,事情的确是如此。

    本来毛文龙在外面搞风搞雨,东林党人在朝堂上,每一天为毛龙的事情喋喋不休,等到毛文龙回京,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东林必将直接对孤臣党毛文龙发难,所以大家等着东林和孤臣党开掐,自己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等待他们两家弄的两败俱伤,自己这一群人再跳出来摘桃子。

    结果东林党不按套路出牌,上来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这群人,的确是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魏忠贤听到这个最得意的干儿子的解释,心中多少平息了一些怒火。但想一想,既然东林党人不知道好歹,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的。于是又用拳头一下一下,捶着椅子扶手:“不知道好歹的一群东西,我本想饶过你们,但你们却步步紧逼,那咱们就好好的掰扯掰扯。现在我宣布,明日朝堂,我们集中火力对准东林,和他一战到底。”

    崔成秀就满怀忧虑的道:“东林党势力强大,尤其是他们身后站着的两大集团,商贾与世家集团,其财力雄绝天下,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得不防;同时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士子集团,更是占据着天下语言声音。他们接受这些商贾世家集团的赞助,每日无事,只是聚会,凡是我们主张的,他们必定鞭挞讨伐,凡是东林主张的,他们必定鼓吹张目,如此在经济和舆论上,我们就不占优势,所以,和东林斗,绝难取得实际的胜利,干爹需要明察啊。”

    一提到这个问题,当时的魏忠贤就想起了自己和毛文龙,算计的收取商税以供国用的政策,于是就道:“明日之战,我们绝对不能被动,我们要主动出击,就从收取商税入手,不但能增加国库用度,更能削弱东林身后财团实力,省的他们有钱没处花,去供养那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士子,让他们对朝局指手画脚。”然后看向田尔耕:“他们身后的势力的罪状都收集好了吗?”

    田尔耕立刻站出来:“干爹放心,我已经做足了功课。”

    魏忠贤就信心满满的决定:“东林,今日你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明日我也打你个没有防备。”

第795章 皇帝变了

    皇宫内,很久不再做木匠的天启,兴奋的在木工房里挥汗如雨。

    原先做木匠活计那是被架空,被逼迫的一种怨恨发泄。而今日他却是因为心情无比舒畅而兴趣高扬。

    打下手的信王朱由检也是兴奋无比,毕竟按照习惯,他在每次朝会或者是集英殿经演时候,都会被哥哥拉去听壁角墙根,参政议政已经成为了习惯。尤其这个小家伙,随着丰润之战,随着大阅兵,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权利也开始热衷起来。

    递上一把斧头,朱由检兴奋的对哥哥道:“哥,今天的朝会,非常明显的就是东林党人的避重就轻,避开实打实功劳的毛帅,针对魏忠贤的阉党,虽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问题,却被毛帅轻易跳出来化解,我感觉这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到小弟弟这样的话,本来拉锯正在兴奋头上的天启,不由手中的锯条一顿,结果就偏离了方向,嘎巴一声,锯条断裂了。

    天启就将断掉的锯丢掉,对着弟弟道:“给我倒杯水。”

    兄弟两个人在木工房,一直是最快乐的日子,做自己最喜欢做的工作,听着自己的小弟喋喋不休,漫无目的的说东说西,这让天启皇帝感觉到家的温暖,手足兄弟之间的温情。

    但是今天,在弟弟说这句话的时候,原先平和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波动。同时也从来没有让弟弟给自己端茶倒水,那都是太监宫女该做的事情,但今天就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弟弟当作一个下人使唤了,但在这种不由自主之中,天启的心境就多少有些变化了。

    接过弟弟送过来的水杯,坐到廊檐之下,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才想起来,往日都是让太监宫女送过两杯茶水,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是弟弟的,但今天却忘记了,看着弟弟空着手站着呢,就有些愧疚的对着外面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朕的弟弟也是渴着呢吗?还不给我的弟弟倒茶?”

    对于厚道的天启皇帝突然间发怒,外面一群闲得难受的小太监们赶紧慌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新的茶水点心就送了上来。

    朱由检直接抓起了一块糕点,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哥,毛帅真的是忠心耿耿。”

    看着自己这个小弟弟对毛文龙的评价,天启皇帝不由得暗中腹诽,想当初毛文龙和东林党开始争斗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家伙,竟然疑神疑鬼,而后来,竟然说毛文龙包藏祸心,结果丰润一战,因为救了他的命,这个小兄弟对毛文龙的忠诚问题,立刻就改变了。

    对这种善变的性格,天启皇帝倒是没有什么额外想法,在他认为,这就是兄弟还小,正所谓孩子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别说是救命之恩,就是一块糖都可能立刻改变一个孩子的决断。

    由此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被抬进这个太极殿,成了这个大明的当家人,由于不能舒展自己的胸怀,就傲赌气的做木工,这样看来,自己何尝不还是孩子气,这要改,一定要改。

    端起茶杯喝口茶,然后教导着自己的小弟弟:“今天东林党人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阉党,避开了这次朝会的根本主题,东林党的确是避重就轻,但是魏忠贤这个老阉奴,咱们家的奴才,也的确做的过分,该敲打敲打也是有必要的,尤其他对你的冷言冷眼,我心中是相当不舒服的。对你的刻薄就等于对我的轻视,咱们兄弟一体,虽然我贵为皇帝,你贵为亲王,但我依旧感觉到咱们兄弟是相依为命的苦难人,没了父母,你们必须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眼圈发红。

    朱由检也流下泪来,但是毅然的擦干了眼泪:“饱经磨难才最终会走向成熟,如果兄弟我不经受丰润之战的艰难困苦,也不懂这个道理。当我躺在毛帅的腿上酣然睡去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了,忠臣和奸臣的区别。在这个天下,实心实意对咱们好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哥哥,治理好咱们朱家天下,让哥哥成为一个当世的明君。”

    天启皇帝就愣住了,左右的端详着自己的兄弟,直到看的小弟弟开始扭捏。

    “兄弟说的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哥哥坐这个位子,我要有担当,我要保护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争气,作为我的好助手,能将这个大明重新中兴起来,给祖辈父辈们一个交代,我会为此不惜一切,也希望兄弟你为此和我共同担当。”

    朱由检就将茶杯放到栏杆上,然后郑重的施礼:“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一定做一个皇上哥哥的八贤王。”

    天启看了这个再一次小大人一样的兄弟,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么按照规矩,我应该颁发你一个八面金锏,下打群臣,上面打你的昏君哥哥啦?”

    结果朱由检就骄傲的答道:“今天下午还是明天?你还是今天下午给我吧,到时候明天大朝会的时候,我就带着这个东西,谁要是敢再对咱们胡说八道,我直接开了他的脑袋。”

    天启就再次哈哈大笑:‘如此一来,哥哥我有昏君之行,你就敢管我了,到时候,我是不是要带着铁盔上朝?”说完和朱由检两兄弟就哈哈大笑,开心无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夹着一堆奏折的叶向高和韩壙,正好走到了院门外,听到兄弟两个人的对答,就都站住了,听到一个要做好皇帝,一个要做八贤王的决定,叶向高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韩壙道:“我们没有必要再进去了,我们应该回家好好的酣畅淋漓的睡一觉。”

    之所以叶向高这么说,是因为他从天启皇帝的语气里,已经听出皇帝现在的心思,那就是自己做一个好皇帝,让自己的兄弟做一个好忠臣,再也没有了当初,天启皇帝不由自主流露出让位的意思。

    皇位的更迭,对天下的震动是最巨大的,但是天启皇帝厌倦这个皇位,已经在话里话外不断的流露,他所让位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兄弟。

    且不说这个兄弟的能力如何,性格如何?至少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但现在听到天启皇帝兄弟的对白,叶向高已经感觉到一件事情,皇帝的心态变了,他想当一个好皇帝,他想将这个皇帝的职务一直做下去,这是天下大幸。

    那自己刚刚来的目的和担心还有什么用处呢?现在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关起门来好好的喝一顿,然后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写已经很久没有写的致仕折子,然后安心的回家养老,坐看天下风云。

第796章 对战朝堂

    新的一天开始了,诸位大臣汇集在午门外等待上朝的时间更加提前了,这不是谁的要求,这是难得的主动。大家都带着一夜无眠想出来的办法想法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互相探讨研究得失,那叫一个热烈。

    随着午门大开,各党派,带着自己今天新的目的,开始了难得的天启连续的大朝会。战斗,不,其实是互相撕咬继续开始。

    面对刚刚开始,阉党和东林的撕咬,毛文龙真的没办法了,党争已经成为一种恶劣的习惯,存在于明末后期的朝堂。

    不管是刚刚上位的皇帝,还是进入内阁阁老,决策层首要做的事情,不是怎么养处理政务,没有人再能够顾及到这个帝国的兴衰,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顾及这个,因为党争,其实最终的结局是为了自保,皇帝要保住皇权,阁老要保住位子,大臣要站队希望升迁,所有的人必须投入所有的精力,进行着这种无休无止的精力耗费上。

    原先毛文龙一直以为,大明灭亡灭亡在两点,一个是财政,一个是内忧外患。

    财政的崩溃,造成了大明没有钱粮来养活军队;自然灾害的小冰河期,造成内地流民不得不为一口吃的而揭竿而起;外部的建奴,也就是后来的满清,步步紧逼,让关宁不能够出击,只能消耗大明无数的钱粮来做乌龟壳以求自保。

    但是现在看来,真正打倒这个大明的,不是财政的崩溃,不是内忧外患,而是根本上的朝堂这些应该治理国家的大佬,不去治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意气之争,或者是最终不得不进入恶劣循环的自保的斗争,这是一种绝对的悲哀,就比如说现在毛文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无休无止的扯皮,却无可奈何。

    一党独大,已经在毛文龙的心里成为了必然,只有用一个党派去治理这个国家,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当然,这绝对不是误国害民的东林党,必须是自己的孤臣党。

    皇帝难得勤勉,大朝连续召开,经过第1天的磨合之后,三个党派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东林党依旧掌握着话语权,首先火力全开。大家已经撕开了原先的循序渐进等等的理由,直接奔向了主题,不管是阉党和东林党,都直接抛弃了孤臣党,两方开始对掐。

    还不等天启皇帝说什么,历来首先要站出来的东林党,直接无视了孤臣党,将火力全部对准了阉党。

    这是必须的,因为阉党是皇帝的代言人,只要打倒了阉党,就等于打掉了皇帝的爪牙,这是在大殿上所有人的共识。只要阉党倾覆了,皇帝就成了一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众正盈朝的局面就将再次出现,皇权将再次被剥夺,小年轻的皇帝将再次被架空,让他不得不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木匠。

    这就是现在东林党想达到的目标。

    杨涟站出来,直接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魏阉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说话是文绉绉的,但通俗的解释很明白,杨涟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代表皇帝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

    对于这一点的弹劾,阮大月站出来驳斥道:“扬大人的学识真的欠考虑呀。”

    杨涟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评断,当时大吼:“奸佞,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本来是圣人门徒,却背叛了圣人的礼教,成了奸佞的走狗,成了祸国殃民者的帮凶,你的君子节操在哪里?你的士子风骨在哪里?你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吗?”

    用士子根基做打击,当场就让阮大钺羞愧难当,掩面退下,因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有最终底线的,杨涟直接抓住了阮大钺的根底痛脚,让他无言反驳。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大奸大恶之人,还是宵小之徒,都不敢放弃自己的根本所在,因为那是一切上进的基础,丢失了,就等于彻底的将自己的前途作废。

    看到这样的结局,毛文龙真的是无奈摇头,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斗争,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目的是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你们依旧在瞻前顾后,爱惜羽毛,这本来就是束手束脚,若论道德高地,谁还能够比得过东林党人?

    看到阉党一群一个个面面相觑,为了顾惜自己的羽毛,撕扯不下这个脸,早就已经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孤臣党决定的方略,毛龙就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毛文龙站出来,满堂皆是吸气声,这里大部分都是东林人,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尤其是一个人怕另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在言语气势上,而是在潜意识里。就比如说现在,东林恐惧毛文龙不是毛文龙的能言善辩,而是在心理上就产生了恐惧感,延伸到气势上,也就弱了一头。

    天启倒是高兴无比,因为毛文龙每战必胜的状况,让一向维护培养阉党的皇帝,看到了希望。

    “毛爱卿对杨大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毛文龙就躬身道:“不同意见臣不敢苟同,不过有些事情倒是想说一说,杨大人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但其实草拟圣旨的权利,当初并不是太监主动攫取的,杨大人说是祖制,好吧,那我就说祖制,当时司礼监这个机构的设立,也是皇帝授权的。洪武爷的时候就没有内阁这个机构。成祖把内阁当秘书班子,让他们帮忙草拟圣旨,没说过有排他性授权。所谓“只能由内阁来干”,是文官权力壮大以后自己宣称的。这样算来,魏忠贤无罪。”

    这样入情入理的分析,立刻得到了阉党和孤臣党们的点头同意,道理非常明显,根本不必辩驳。

    但是毛龙却不依不饶,继续侃侃而谈:“之所以需要太监们帮助看阅奏折,也是被逼无奈,大家知道,每日进入皇上书案的奏折越来越多,但是,放到皇上书案上文臣们的奏折内容是什么呢?洪武爷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洪武爷打了一个大臣的屁股。”

    此话一出,当时大家都了然,因为这事情太过出名了,作为明朝开国皇帝,建明初年,朱元璋操办国事尽心尽力,对所呈奏折都是亲力而为。但时任刑部主事茹太素,每次上奏都是连篇累牍、长篇大论,并且语境晦涩,总是让农民出身的朱元璋头疼。

    有一次,茹太素拿出了一本更厚的奏折交给朱元璋,而朱元璋刚捧到手,便交给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元璋闭目倾听,而当王敏念完六千多字以后,朱元璋还是没能听出来他想表达什么,而整整一万七千字的内容,直等读到第一万六千字时才开始出“干货”,于是便怒令茹太素入朝,命人在朝廷上把茹太素痛打一顿。

    “臣认为,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来听大臣空洞无物的胡说八道?所以才让太监接过给皇上的大臣奏折,先看了,挑拣出重点,然后节省时间处理,难道这个是错的吗?”

    横了一眼杨涟“就比如你的这个奏折,其实用六个字就完全能说明白,太监干政,该杀。结果你呢,啰啰嗦嗦的满篇胡言,听的大家云山雾罩,就连我这个无聊上朝的人,都不耐烦,那你说,皇上很闲吗?皇上能整天看着这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东西吗?”

第797章 总是跑题

    毛文龙连续问了几个皇帝很闲,这其实已经让天启感觉到毛文龙就是自己的知音,因为自己的确不闲,最起码自己想要打一个圆桌面给东来顺,以奖赏他的火锅的可口,就根本没那个时间吗。

    对于毛文龙这样的指责和为阉党辩护,杨涟实在是没有话说了,因为自己引用的是祖制,结果毛文龙拿祖制回击自己,自己的矛与盾真的没办法自圆其说。

    毛文龙就站在大殿上大声的道:“皇上日理万机,岂能为浪费的言语奏折浪费时间?我不弹劾杨大人的无理取闹乱用祖制,但请诸位下次再上奏折就要言简意赅,之乎者也的空洞无物,那还要你们干什么?直接找一个老学究来,他能将一个吃了吗说上三天三夜,但,耽误的是皇上的时间,耽误的是国朝的大事。”然后直接面对天启:“臣建议朝堂设立戒行司,凡是在朝堂上满嘴空话,没有实际的,直接按照祖制,打他的屁股。”然后酣畅淋漓的建议:“按照废话多少,一句废话打他一板子,如先前的那位,一万六千言废话,打他一万六千板子,看谁还胡说八道。”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小年轻天启皇帝的双手赞同,他实在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奏折烦透了,这个办法好,只要施行下去,立刻就能让自己耳根清净,当时拍案叫好:“毛帅所提正确,当执行之,那个谁,你负责这个事情。”

    结果话刚说出,东林党之一的彦和立刻站出来大声反驳:“万岁,这是阻塞言路,这是酷刑。”

    魏广微立刻站出来大声的反驳:“臣弹劾彦和不尊祖制,是对先祖的污蔑轻视,当严惩。”

    彦和就指着这个孤臣党的中坚,当初东林的叛徒大骂:“你个奸佞,就想让万岁听不到圣人之言,听不到刚正之词。”

    魏广微恭敬的道:“祖制,这是您和杨大人刚刚说的,难道你反驳吗?”

    所有的人就都哑口无言了。然后就只能看着毛文龙和魏广微微笑着,施施然走回朝班。

    祖制的大旗一打,那真的是无往而不利,尤其这杆大旗,谁都可以拿出了打,你还就不能反驳。于是,大明的官员从此后,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考古热,专门在文档里,在故纸堆里寻找大明历代先皇的语言说词,最终朝堂争斗,那是你一个祖制,我一个祖制,互相杠的是不亦乐乎。当然,这都是后话。

    叶向高对空洞无物的奏折早就不厌其烦,毕竟所有的奏折先要到他的内阁,然后经过挑选,将有用的才能送进宫中,请皇帝批示,所以他们的工作量要远远大于皇帝。这件事情已经让大家非常头疼,今天毛龙站出来提议简化,叶向高当然求之不得,于是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达了支持的态度:“老臣认为,省略废话,直奔主题以简化奏折的空洞无物是好事,这个该推行,可以规定,凡是奏折,在二十字提头之后,必须直奔主题,但毛帅所说按字打板子,却是粗暴简单了,也有辱斯文,却不可取。”

    小皇帝就在上面跃跃欲试心有不甘的问:“如果没有手段限制,依旧会有人抖落他们的书袋子,平白的浪费时间。”

    叶向高就继续和稀泥:“事情可以折中吗?如果0字之后依旧没有直奔主题,那就罚俸,就按每多出一个字,罚一两银子算,也算是薄惩。”

    小皇帝虽然有打别人屁股的嗜好,但也知道那个办法不可行,还是叶向高的主意对,不但能惩戒那些胡说八道显示自己有文凭的人,而且还能弄一点儿小钱儿喝杯茶水,的确是几全其美,于是就敲着书案道:“就按照叶相制定的办。”

    然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底下的群臣:“谁还有奏折继续启奏,朕等着听着呢。”接着就一脸坏笑充满期待。

    杨涟就站在大殿中央,看看手中的奏折,张张嘴,有些左右为难。

    刚刚的小插曲,毛文龙刻意跑了题,弄出一个不疼不痒的规矩来,让官员再也不能显示自己文采,造成不能照本宣科的发挥,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么一闹,明显的打乱了杨涟的激情节奏,刚刚培养出来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兴奋,立刻变得烟消云散,有一种拐弯过急翻车的感觉。

    不过事情还要继续,阉党必须弹劾,斗争还要继续,撕咬绝对不能停,掂量了一下之后,杨涟继续弹劾魏忠贤:“臣弹劾魏忠贤死罪二,圣祖睿智,驱除鞑虏,建万里江山——”

    一个阉党官员就站出来挡住了杨涟:“按照臣的计算,刚刚杨大人歌颂圣主二十字后,有百字多余,请皇上罚他百两白银。”

    此言一出,立刻换得满殿哄笑,当时杨涟的脸都绿了,这倒并不是说杨涟拿不出这笔银子,在他的身后家族,湖广杨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土地上万亩,买卖从南方一直开到了北京,这百把两银子,不过是他花魁楼上半日的消费,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把他气到如此状况的,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出,把原本一个非常严肃的弹劾,弄的跟个玩笑一样,这怎么不让人羞愧气愤?

    小皇帝现在对杨涟的举动已经明白了,也知道有阉党回护,毛文龙护体,魏忠贤绝对没有任何危险,反倒不如好好的听一听杨连这4罪到底是什么,如果大家能够一条一条的逐条分辨清楚,也算还魏忠贤一个清白,同时也避免了以后,为这件事情依旧牵连不清,大家互相撕咬,而使得国家大事弄得一事无成。

    所以没有提出羞辱杨涟100两银子的问题,只是笑眯眯的说:“首次不论,请杨爱卿检点。”

    杨莲捏着鼻子谢恩之后,将手中的奏折翻过了两页,这才继续弹劾:“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听到这样的弹劾,顾秉谦当仁不让的站出来维护:“这事前后臣却知道,刘一燝、周嘉谟是“移宫案”里面带头的大臣。光宗驾崩,他们率领东林党人连吓带骗把万岁您从乾清宫带走,不让您再回来跟乳母见面,说重了可以说是劫持储君。”

    一提这事,天启就气堵,当时状况的确如此,而东林当时说的那些吓唬小孩的谎话,被已经长大的他想明白了,天启很是对他们发了一顿脾气,在天启和张维贤的双重逼迫下,二人被迫辞职。

    顾秉谦就继续说着他的道理:“新皇登基之后,过一段时间把老皇帝留下来的奸佞大臣赶走很正常。莫非顾命大臣不管干了什么坏事都动不得?谁动了谁就有罪?”

    大家就一起拿眼睛看向皇帝。然后阉党和孤臣党看向东林,就是一脸坏笑。

    按照这个逻辑,那皇上就是第一个有罪的,你们东林敢问皇上的罪,岂不是大逆不道?

    顾秉谦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要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继续为魏忠贤辩解:“不管魏公公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都不算罪。再说真正的顾命大臣是当时内阁首辅方从哲。而你东林党等光宗一驾崩就轮番上阵弹劾方从哲,把他给赶下台了。按照杨大人的逻辑,是不是东林党也犯了大罪呢?而你们东林对于一个温和的下野老人依旧不依不饶,继续穷追猛打,以莫须有的罪名必治他与死地,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君子忠恕之道吗?你东林党人一贯的对人对己双重标准,在这一条里面就体现的很清楚,难道这就是你们一项标榜的君子之行吗。难道圣人教化忠恕之道,都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们自诩为君子,为人处事却如此龌龊,我羞于与你们为伍。”然后一甩袖子,直接大步走回了朝班,连正眼都不带瞧一眼杨涟。

    对于方从哲的事情,东林党的确做的过份,不过就是因为方从哲不愿一味在三大案中维护东林,努力的平衡各方势力,尽量平息党争而被东林不容,都被逼致仕了,还每日里穷追猛打,非要至方从哲以死地,这个的确太狠,太不厚道了。

    事情从追讨顾命大臣,又扯到了方从哲身上,这不算跑题,但再次打乱了大会的节奏。

    天启早就被这事情恼火呢,我赶走两个吓唬我,想要让我做傀儡的两个家伙,你们就整日唧唧歪歪,结果你们对一心辅佐我的方从哲却穷追猛打,做人怎么能这样?今日既然说到这里,那就把这事直接了结了吧。

    天启就黑着脸问道:“杨大人,对于这事情你怎么说?”那意思非常明显,你再说我驱赶顾命大臣,我就说你们陷害方从哲,咱们两家就非得把这事情掰扯明白不可。

    怎么说?没的说,因为顾秉谦说的对,在大义方面,的确自己做的错了,不过就因为原先自己没有想到罢了,再一个自相矛盾,弄的东林党人狼狈不堪,当然也就只能闭口无言。

    看到闭口不言的东林党人,天启开口断语:“以上三人,是非功过自有评说,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总是再耽搁时间,扯的是没完没了,今天朕就在这里明确的宣布,不管以后是谁,再提三个人的事情,便以祸乱朝纲罪治之,严惩不贷。”然后看向叶向高:“叶相认为如何?”

    对于这样的决断,叶向高的内心是表示双手赞同的,毕竟兔死狐悲,前首辅方从哲,就是因为努力平息党争而被东林穷追猛打,自己现在坐的位置,执行的策略和方从哲如出一辙,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有个决断,最终自己也会落一个前任相同的下场。今天能有这个定论,总算是为自己身后的名声做了保证,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站出来肯定的道:“万岁圣明。”

    得到了首辅的认可,天启更加意气风发。同时群臣也感觉到,现在的天启不再如以前,只是听着,没有什么决断,今日一改往日的窝窝囊囊,真的有了点杀伐果断的风采了。皇帝,成熟了。

第798章 开议加捐

    皇上和首辅都严令不许再提三大案,杨涟就拿着手中的弹劾奏折无所适从了,因为下面,几乎全是用三大案来攻击魏忠贤的,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他一脸茫茫然的时候,魏忠贤开始抓住转折,准备发动自己的反击。总是被打击,就必须反击,否则阉党被动的局面就难以缓解,于是,魏忠贤就给自己的干儿子魏广微一个眼神。

    魏广微当然知道意思,于是就站出来大声的启奏:“启禀万岁,现在西北大旱,天救不如人救,正应该大兴水利,所以,请万岁责令户部调拨一批钱粮,对山陕施行赈济。”

    这样的提议,天启和内阁诸臣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朝会总算是说上了正题。看来,阉党中人还是有干实际事情的啊。

    结果魏广微刚一说完,现任户部尚书东林党人的张问达立刻站出来坚定的,理直气壮的道“户部没钱,请开内帑。”然后就神情淡然的看了眼魏忠贤。

    魏忠贤当时嘿嘿一笑:“不管是做什么,户部总是没钱,那么,户部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被你们贪墨了,这得查查。”

    张问达就更加骄傲的回怼:“老夫倒是想要贪墨,但你去看看库存,我贪的到吗?”

    魏忠贤就再次道:“那么皇上的内帑也不是你户部的钱袋子,那是皇家的私财。你不想着怎么增加户部财政收入,总是想着空手套白狼,你这个户部主管是不是尸位素餐?”

    张问达就横了他一眼:“某,三十岁进士一甲,总比一个一丁不识的老狗要强。”

    面对如此阴损,魏忠贤已经做到了唾面自干的习惯,依旧不依不饶的道:“户部国库总是没钱,却不想着怎么开源,却在这里吊书袋,这与国何用?如果读书能救了山陕百万落难百姓,那么咱家倒是立刻去开蒙读书去。”

    崔成秀也站出来道:“读书是治国的,不是闭眼混日子的,户部不能起到该有的作用,那还要户部做什么?干脆将户部撤掉,直接并入内帑罢了。”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人家胡说八道的是正地方,你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张问达就转移话题:“臣请皇上,向天下加增救灾捐款。”

    魏忠贤就哈的一声,问道:“那这些捐要出在谁的头上?”

    “当然出在土地上面。”张问达想都没想的回答。

    崔成秀就轻蔑的道:“请问张大人,你家有土地多少?”

    张问达就一愣,这怎么说到自己的脑袋上了,于是就道:“田地百亩”

    结果田尔耕就站出来向皇上施礼:“臣弹劾张问达欺君。”

    天启正听着下面总算是说了点正事,结果明显的又跑题了,这时候田尔耕站出来弹劾张问达,就不耐烦的问道:“他何以欺君?”

    欺君是大罪,是所有当皇帝最戒备和必须处罚的大罪。张问达欺君?他怎么欺君的。

    “刚刚魏大人问张问达家有多少良田,张问达说有良田百亩,但据我皇家亲军锦衣卫探访所知,他最少有地一千五百亩,庄园三座,难道这不是欺君还是什么?”

    张问达就一哆嗦,才想起来,锦衣卫无孔不入,自己怎么就把这事情给忘了呢,真的该死啊:“臣没有欺君,臣的名下真的就只有一百亩土地,其他都是臣的家族田产。”

    田尔耕就斜着眼睛看着他:“你的名下是有百亩,但其他一千多亩,却是在你担任户部主事开始后购买的,年限仅仅是五年,且请问,你以百亩收入,却在短短时间里如何有钱财购买那么多的土地庄园?难道你不是贪墨吗?”

    张问达就冷汗下来了,这是关键啊,这个如何解释?

    “臣所得田地一来是大家族的积攒,二来是臣时机看的好,都是贱价所得。”

    田尔耕步步紧逼道:“那不对吧,山陕大旱,陕西泾阳土地不是连年上涨,而是连年下降,五年前,上等地价格十两,现在价值八两,那个时土地应该高价,怎么会被你低价购买?难道你利用为官,欺压百姓,行强买强卖吗?”

    张问达被这环环相扣的逼问弄的哑口无言,他实在是闹不明白,为什么从一个修水利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自己家的家产土地上来了,这弯子让他蒙圈了。

    毛文龙却明白了其中原因,魏忠贤开始发动征税提议了,这是好事,而这个张问达最初是坚定的反对国家征税的,最终在天启五年,因为结党贪墨,被天启要求缴纳十万银子而被罢官了。

    现在在这个时候,张问达跳出来,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如果阉党将这个最坚定的反对向工商征税的家伙拿下,那就直接打击了东林反对征税的官员,事情也就能顺利进行了。

    看热闹不能嫌弃烂子大,毛文龙准备帮魏忠贤一把,毕竟绕到强买强卖上去,调查上很费时间的,于是站出来接口道:“张大人提请向天下征收税捐以充实国库,但不知道张大人向什么方向执行呢?”

    看到毛文龙出来,张问达很是紧张了一把,但闻听毛文龙说回征捐的事情,这是在给自己解困,当时心中对毛文龙多少还是有了点小感激,于是赶紧接口:“当然是向天下百姓征收。”

    “不知道该征收几何呢?”

    根本不懂经营的张问达想都不想的道:“每亩加征一两。”

    毛文龙就直接伸手:“张大人,请你先缴纳一千五百两。”

    当时张问达就愣住了,指着直接的鼻子问到:“为什么要我一千五百两银子?”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答:“因为你有地一千五百亩,所以,按照你刚刚说的,你就应该缴纳一千五百两银子。”

    张问达当时就黑了脸:“我是官身,我的土地不纳税。”

    毛文龙就摇头:“按照国朝规矩,高皇帝勒石刻碑,天下田地永不加税,所以,刚刚你也说了,这次加征的不是税,而是捐,士绅官阶可以不纳税,但却没有规定不纳捐,所以,请你带头做个表率,为国捐献每亩一两,合计一千五百两。”然后追加了一句:“是每年噢。”

    当时张问达直接噎死在了当场。

第799章 打倒一个

    是的,国朝刚立的时候,洪武皇帝就勒碑记事,树立在每个县衙门门前,百姓每亩收取两钱银子的税,子孙永远不得加征,这是祖训,这是规矩。

    但依托在士子士绅官员名下的土地,是享受免赋税的,他们不断扩充土地,也不断接纳百姓投献,免了的赋税都成了士绅们的地租,这是明目张胆的挖国库的墙角,所以,国库支出日益繁多,但收入却日益减少的现象就出现了。

    为了维持入不敷出的国库开支,就只能另辟蹊径的向百姓加捐,当然,约定成俗,士绅官员依旧不纳。

    约定成俗是约定成俗,没有明文规定就不等于法律,那么,刚刚毛文龙就说的非常明白了,你们可以不纳税,但不可以不纳捐,这是本质不同。

    张问达哑口无言,但不做出反驳,那就等于默认了,那还了得?那是对整个士绅集团的盘剥,那是喝大家的血,这事情坚决要给于抵制,否则天下官绅士子的颜面就一体扫地了。

    于是,公科给事中魏大中立刻站出来指着毛文龙大吼:“你这是害民,你这是暴政,你之罪当诛。”

    毛文龙就惊讶于自己的罪了,这说什么都当诛,你还能不能说点下狱啊,流放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的罪在何处。”

    魏大中大声的弹劾:“现在天下百姓一亩所产不过是两石,江南才不过四石,但每亩所缴纳捐税合计达到了一两四钱之多,如再加上成本种子等等,百姓所得都是赔本的,你再加征一两,岂不是逼民造反。你如此居心岂不是当诛?”

    于是所有的东林党人立刻上前,一起喊打喊杀。

    毛文龙就恍然,然后长长的啊了一声:“魏大人所言极是啊,这祸国殃民残害百姓的大罪,的确当诛。”然后还就真的冲着天启请求:“请万岁当堂诛杀此恶政提议者。”

    毛文龙这样的表现,简直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天下还有这种傻子?人家要诛杀你,结果你不自辩求饶,还主动申请,这人想死的心得多么的坚定啊。

    正在大家莫名奇妙的时候,张维贤却表现了坚定的落井下石,对着一脸蒙圈的田尔耕道:“田指挥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此寮拿下,当场诛杀以告慰天下?”

    张维贤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引起满堂大哗,所有的人都知道,张维贤已经投靠了孤臣党,并且因为他的地位威信,成为党魁之一,真正的党魁旗帜毛文龙被要求诛杀,作为党魁之一的张维贤应该站出来为毛文龙求情,这怎么还落井下石?难道他有劝党夺权的野心吗?

    东林就更加兴奋的穷追猛打,大殿之上一片诛杀之声。

    田尔耕就看向了天启,天启被毛文龙和张维贤给弄蒙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按照皇上不发表态度就等于默认的规矩,田尔耕就只能一步三磨蹭的靠向了毛文龙,然后对毛文龙拱手:“对不住了毛帅,我要拿你。”

    毛文龙简直就惊诧莫名了:“田大人,你抓我干什么?”

    田尔耕也迷糊了:“刚刚你不说,出此恶政者当诛吗,而且百官已经认可,皇上内阁也默许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抓你啊。”

    毛文龙就天真无邪的:“可是这个恶政根本就不是我出的呀,你应该抓该抓的人呀。”

    田尔耕就一拍脑袋:“对呀,这个恶政是张大人出的呀,对不起,毛帅,我现在就抓人,我现在就将他推出午门斩首。”说完了,就由一个刚刚抓毛文龙时候的犹犹豫豫,办事变得雷厉风行,就在所有的人还没转过弯的时候,冲上去照着张问达就是一大脚,他下脚是又准又狠,直接将张问达踹倒在地,然后又补上两脚,以锦衣卫总是行刑的老手,这几脚下去,肋骨断了几根那是绝对有的了。

    田尔耕之所以下手这么狠,原因是他知道,要想直接杀了张问达那是绝无可能,先打个三年起不来炕的痛快再说。

    随着张问达的惨叫,东林党人才明白,魏大中将自己家人绕进去了,于是纷纷赶紧站出来辩护回护,而不管是阉党还是孤臣党,也立刻抓住机会弹劾争吵,继续一片喊打汉杀,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毛文龙就笑嘻嘻的躲开站在一边看热闹了。

    天启刚刚被毛文龙的说请诛杀弄蒙了,但又被毛文龙的顺水推舟逗乐了,再被满堂的争吵气坏了,于是不得不站起来,狠狠的敲打着桌子维持现场次序,:“肃静,肃静,大家有话一个一个说。”

    气喘吁吁的天启总算在声嘶力竭一番之后,平息了事态,大家也就气喘吁吁的退回朝班,三方就和个乌眼鸡一般互相瞪着,准备再次圈踢。

    天启等大家平息之后,话回前提:“张爱卿虽然所出计策有害民苦民之嫌,但也是出于国库压力,只是办法不妥罢了,不管想法对错,只要为国有想法就好。”

    这是中肯之言,大家只要能想,就是好事吗。

    “以后,咱们在朝堂议事,无论对错,言者无罪。”天启下了断言。然后看向田尔耕:“田爱卿,张大人伤势不轻,你搀扶下去,交给他的家人带去修养吧。”

    张问达被田尔耕打的不轻,尤其在刚刚大家一哄而上的互相争辩中,不知道又被谁踹了几脚,更是伤上加伤,恐怕要个三月半年的才能起床了。

    听到皇上如此体贴,张文达感动的是热泪盈眶,看到笑嘻嘻上来的田尔耕,吓的是瑟瑟发抖,赶紧拒绝了田尔耕的好心,在谢了皇上恩典之后,直接自己往外爬。

    这简直就是笑话了,于是,东林党中站出一个和他要好的,将他背起来,艰难的离开。

    张文达走了,东林尚书级别的大佬又下去一个,看那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了了,再加上张文达已经老迈不堪,能不能因伤死去还是另说,这等于又下来一个空缺。

    当时阉党提议,由阉党主将来宗道暂时权户部尚书事。

    来宗道生活简朴,深谙为官进退之学。万历三十三年奉使肃藩,曾考察黄河,登陟泰山、华山、嵩山,遍览胜迹,为官为人多有建树。天启元年,来宗道补经筵讲官,敷陈恳切,深得天启重用,也算是皇帝师傅之一。现在做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

    东林当然反对,但天启无论从公还是私感情,最终力排众议,允了这个提议。

    现在的天启,开始越来越有主见了,这让东林更加忧心。

第800章 开征工商税

    等到张问达走了,新的代理户部尚书也定了,天启再次将话题转回来,继续忧心国库开支问题:“百姓田赋的确过高,再也不能加征了,如果杀鸡取卵,那就会激起民变。但国库的确空虚,朕的内帑也已经告罄,不但如此,朕为各地军饷和赈济,已经背负了三千万的本息饥荒,所以,财政问题,还需要解决啊。”

    对于财政问题,东林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就默默无语。

    孤臣党有办法,但不想站出来,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下一个提议该是什么,那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这事情早就和魏忠贤说好了的,这杆大旗他去抗,只有他打出了收税的事情,孤臣党再给予修补,落个好人。

    魏忠贤当然不放过这个最佳机会了,一来东林连去两人,还都是东林骨干,正是虚弱混乱的时候,打铁趁人,等东林人反应过来,那就又是一番撕扯,也不知道会撕扯到什么时候去呢。于是,用眼色给了巡按地方,最有话语全的崔成秀。

    以御史巡按淮扬的崔成秀就秉承魏忠贤的意思,再次站出来,抛出了他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臣考察天下,百姓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不能再征收任何捐税,但天下财货滚滚,却可以为我们再次增加收入,不但如此,其空间远远大于农夫,请万岁明鉴。”

    天启当然知道崔成秀要说什么,因为魏忠贤已经向他汇报了毛文龙计划的详情,天启也悄悄的召来出身盐商世家,懂得商业运作的马维忠谈过。

    马维忠年轻气盛,正是热血为国的好时候,哪里顾得自己家族利益,当然从国家角度出发,说出了现在大明工商业现状,给了天启一个明确的答复:“征收工商税,只要所行得法,可行。”也正是如此,马维忠更得越来变得越强势的天启喜欢,认为他有能力,而且大公无私,这是一个能臣干臣,为他快速窜升打下了基础。

    目的明确的天启在这个时候,就明知故问:“爱卿认为从什么方向增加国库收入好呢?”

    崔成秀就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计划:“向全天下的商贾以及矿主作坊主,征收工商税以补充国库。”

    这话一出,立刻就捅了马蜂窝,东林第一人邹元标立刻站出来,大声的斥责:“奸佞小人,休要出此害民残民恶政。”

    “我是如何奸佞啦,我是如何害民残民了,还请邹老大人详细说说。”

    东林坚决阻止向工商业主征收赋税,其借口就那么简单的几条,邹元标早就说的滚瓜烂熟,这时候也不过是再炒冷饭罢了。于是面对皇帝,面对群臣侃侃而谈:“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君子朝臣,应该不言利,只言义,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这才是王道,怎么能为了区区一点银子去与百姓争利?此不是乱政是什么?”

    这样的所谓微言大义,这两句话成了秒杀一切加税“谬论”的超级大杀器,而且以往是无往而不利的。

    但魏忠贤是铁了心和官员们对着干了,也做足了功课,于是,阉党骨干十狗之一的猪蹄御史周应秋,拿出他十狗的本事出来:“邹大人,农民是不是天下百姓?”

    邹元标梗着脖子说:“当然是。”

    周应秋就严肃的道:“|既然农民是天下百姓,那么为什么所有赋税都要加在农民身上?将他们辛辛苦苦所得不多的钱粮几乎悉数剥夺征收,按照你的理论,那是不是要将天下百姓的利益还给他们,免了全天下百姓的税赋?”

    邹元标立刻驳回:“天下百姓皆为王臣,帅土之宾皆为王土,他们缴纳税赋是天经地义。”

    魏广微就上前交替询问:“那你邹大人是不是也该缴纳赋税?据我知道,您家的土地直追当初徐阶阁老的十五万亩了。”

    “从古至今,官绅不纳赋税。”邹元标理直气壮的反驳。

    周应秋就步步紧逼:“既然如此,那么皇上算不算官绅?”

    “当然算,而且还在官绅之上。”

    “既然如此,你老大人刚刚说了,天下百姓皆为王臣,那么那些百姓就不应该缴纳税赋。”

    十孩儿之一的李鲁生就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即便缴纳赋税,也应该给皇上而不是给户部来养活你们这些昏庸之辈。”

    新任户部尚书,当然得为自己的衙门争取利益,于是来宗道就随便的加了一句:“国库空虚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一心为国的君子,就不应该追逐名利,喝喝西北风,继续为国操劳才是高风亮节,拿着俸禄办事的,真的可耻啊。”

    徐国公就接口:“我不是君子,我们都是小人,小人还得吃喝呢。”

    这一群一抬一呼的,当时将邹元标气的要死;“君子节操固然要坚守,但绝不是你们想的要在商贾身上争利。”

    来宗道立刻反驳:“既然你们可以在农夫身上横征暴敛,那为什么不能向天下商贾征收赋税?难道商贾们就不是这天下百姓了吗?”

    “百姓可以耕作土地,但商贾无地,只能依靠贩卖获取温饱,如果国家盘剥他们,那还如何让他们活?”赵南星站出来加入战团。

    周应秋发挥了他逮谁咬谁的狗性,直接冲赵南星开火:“但据我知道,你赵大人家族有土地三五万亩,有商号不下十间,既然你有土地耕作,还不缴纳赋税,那么你的商号还需要贩卖获利来养活你们吗?”

    李鲁生义正词严的怼他:“既然你的商号以获利为主,那么请问,你的商号是不是在榨取百姓以获利?你的利流进了谁的腰包?为私利而坏国利,难道这就你们的操守吗?”

    连番诘问,让赵南星理屈词穷。

    要说阉党和东林辩论春秋大义,那是绝对甘拜下风,但和东林进行诡辩,那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赵南星看到一脸坏笑的毛文龙,当时转移火力对着毛文龙大吼:“毛文龙身为将军,不思死战报国,却一心经营获利,而开设银行,放高利贷给百姓,其罪难饶,更加放贷国朝,这是割大明的肉,这是喝大明的血,其心该诛。”

    毛文龙正看热闹呢,突然赵南星对他开炮,毛文龙简直蒙圈了,这说着说着商税呢,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来啦。

    好吧,既然你们需要我的参与,那我就参与,你们需要圈踢,我们就如你所愿。

第801章 咆哮金殿

    面对东林再次为转移矛头而对自己对挑衅,毛文龙立刻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站出来,还在大殿里疾走几步热身,然后双手掐腰,对着赵南星开火:“我是身为将军,应该死战报国,但我东江镇五万将士需要吃喝,战死需要抚恤,而你站在朝堂,两年来,却仅仅拨付为五十四万七千银两,就再也没有一钱一粮,也没有一把刀枪供给,难道我不经商赚钱粮,你给我吗?”

    赵南星当时义正词严的回怼:“真正忠心,当搜鼠罗雀以报君恩。”

    就这一句,毛文龙怒了,真的彻底的怒了,眼睛猛的变得血红,对着赵南星大吼一声:“无耻,真的太无耻,天下无耻到你这种地步的,真的是空前绝后。”

    面对毛文龙的咆哮,面对他身上突然迸发的戾气,赵南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毛文龙大步上前,紧逼一步:“想当初,我们东江镇将士,每次对阵建奴,杀奴不过两三百,但战死我的兄弟每次都要两三千,我们是拿着十个人的生命在和建奴换,二每晚野营之后,都会有几百上千跟随的百姓冻死,再也起不来,当初跟随我从镇江撤退的四万百姓将士,最终到达铁山剩下不过区区八千,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毛文龙大声的质问着赵南星,也大声的质问着这滿殿官僚。

    “因为我们食不果腹,因为我们没有刀枪,因为我们疲惫不堪,因为我们瘦弱病苦。”说道这里,不觉凄然泪下:“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在为国征战,但却得不到一点点国朝的支持,我们一面要为国而战,一面又要为生存而战,都在为这个大汉江山死战,都在为你们这些无耻的站在朝堂上夸夸其谈的混蛋死战,没有他们的牺牲,哪里有你的锦衣玉食,哪里有你们的太平家园?哪里有你们这群混蛋在这夸夸其谈?搜鼠罗雀,你倒是想的出。既然边疆将士为表忠心可以不要军饷,那你是不是对万岁忠心?你忠心吗?”

    面对毛文龙的连番诘问,赵南星就诺诺的回答:“老夫当然忠心皇上,忠心大明的。”

    毛文龙就咬牙切齿的咆哮:“那好,为了体现你的忠心,你现在就不要俸禄,不要各种孝敬。”

    “我——”赵南星就不敢答应,不要俸禄和各种孝敬,那我怎么能光鲜体面的生活,我为什么要白给你打工?

    “如果你真的忠君爱国,你就让你的子侄们跟着我去皮岛,去和建奴死战。”

    “我——”

    然后一伸手,拉住赵南星的袖子,对着滿殿大臣,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大声的吼道:“既然你忠君,你爱国,来来,我现在就请皇上下旨,调你到我东江镇当我的参军,和我一起上前线杀敌。”

    毛文龙此言一出,赵南星当时亡魂皆冒,给毛文龙当参军那就是必死无疑,前有王大用,后有王一宁,他们都痛快都光荣战死了,但所有的人拿脚后跟都能想的明白,他们光荣的,痛快的战死的原因。

    “我是文臣。”赵南星哆嗦着努力的辩解着。

    毛文龙直接否决:“不要拿什么文臣做辩解,对阵建奴,战死巡抚四,战死文臣监军十一,在西南,战死巡抚三,战死文臣监军四,纵观大明建国到现在,战死文臣无数,他们都是文臣,为什么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为这个大明战死而你却不能?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你的所谓忠心吗?难道这就是你们的爱国吗?”然后拉着赵南星的衣袖直接冲到了那群东林党人的面前,盯住一个声嘶力竭的询问:“你去不去?”

    “我老迈了。”这个官员就哆嗦着躲闪。

    毛文龙拉着踉踉跄跄的赵南星走到了又一个大臣的面前:“你去吗?”

    “我病体缠身。”这个官员踉跄后退。

    “你去吗?”

    “我,我——”这个官员直接跌倒在地。

    “那么你呢?你们谁跟我去东江镇杀奴?”

    没有人回答毛文龙,毛文龙就松开了已经站不稳的赵南星,双手向天痛苦的泪流满面:“没有人去,一个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东林君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君爱国,这就是所谓的圣人门徒。”这样的嘶吼咆哮,在大殿里不断回响,声音里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孤独。

    毛文龙低头对着瘫倒在地的赵南星逼问:“既然你不舍得俸禄,那你为什么让我们不拿军饷?既然你不舍得你的子侄上战场保家卫国,那你为什么让我们在前线拼命?为什么那些勋贵将三百多子弟送上前线战死?”

    这样的诘问立刻换来了所有勋贵的共鸣,战死三个,战伤四个的徐国公大声责问:“是啊,为什么我们的子弟可以上战场杀敌,而你们却不去?这是为什么。”

    所有的勋贵一起站出来大声怒问,当时让其他所有官员全部羞愧无声。

    “既然你不去前线,那你为什么上我们这些在前线拼死厮杀的人保护你们?你去了,带着你的子侄们去了,那么我就和我的兄弟们不要军饷,继续死战。但你不去,你的子侄不去,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你们这些无耻的混蛋?我们不值得,那我现在就辞官,解散东江镇,我不和你们玩了。”说完,冲着赵南星就是狠狠一脚,然后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斯拉一声,撕碎身上的官服,直接大步扬长而去。

    毛文龙的咆哮让所有人羞愧,毛文龙的撕袍而去,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毛文龙现在的东江镇的巨大作用,毛文龙的将士的战斗能力。真的他不干了,那么后金将无人牵制,辽西将再陷混战,蒙古人就再没人震慑,建奴就可能再次入侵京畿,大家的好日子就将彻底的毁灭。

    “拦住毛帅,快快拦住毛帅。”天启在上面跺脚嘶吼,孤臣党和阉党中人就呼啦啦跑过去阻拦,但毛文龙坚决出走。

    结果正在大家撕扯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毛文龙的衣角:“请毛帅留下,朕不能没有你。”

    毛文龙站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身,看到年轻的天启拉着毛文龙的衣角,泪流满面的挽留。

    大朝堂,皇帝跑下玉阶,亲手拉住大臣的衣角,哀求挽留,这在这大明绝无仅有,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毛文龙再次被感动,这时候他再走,就真的不得体了。于是躬身对天启施礼:“臣——愿带着东江镇五万将士,东江镇百万难民誓死保卫皇上,保卫这个大汉江山。”

    天启咬着嘴唇狠狠的点头:“朕决不负毛帅。”

    君臣牵手回到大殿,在路过还躺在地上的赵南星身边的时候,天启顿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吗?”

    这是诛心之言,其实不必天启说,赵南星也真的再无颜面呆在这里了,艰难的爬起来,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摘下来放到地上,给天启磕头:“臣——草民再无颜面面对诸公,臣去了。”然后掩面狼狈而去。

    天启就对执事太监淡淡的吩咐:“将这个纱帽丢出去。”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与嫌弃。

第802章 再接再厉

    赵南星被逼羞愧辞官,毛文龙从新站回朝班,皇帝从新坐回宝座,大家再次肃穆站立,天启充满感激的道:“毛帅带着东江镇为国杀敌,才有了现在辽西的稳定,我们怎么能冷了将士们的心呢?我们怎么忍心让将士们忍饥挨饿报效国家呢,从当初收复东江镇到现在,毛帅的东江镇已经两年多没有发饷银了,只有半年前才在江南拨付了五十万银子的粮食,这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户部现在就拨付给东江镇两百万,让东江镇先得到一点朝廷的补发。”

    新任户部尚书来宗道出来说话了:“回万岁,臣虽然刚刚接任户部尚书,但臣早就知道户部状况,户部的确没钱了,别说两百万,就是这两万都没有,臣在为这个月各地官员的俸禄发愁呢。”

    天启其实他也知道户部没钱,但没钱得想法找钱,要不毛文龙那里好说,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抢掠草原,赚的是盆满钵满,但其他地方就不行了,老是这么拖欠将士的钱粮,早晚是要闹出兵变的,而一旦兵变,那可比杆子的破坏程度还要大,这是最可怕的万历年辽西将士因欠饷而哗变,打死一个巡抚的事例不远啊。

    “国库不能一再这样无钱的,这不成的,大家还是想想办法吧。”

    听到这话,顾秉谦站出来,再次启奏:“户部没钱,对天下百姓不能再加征,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天下商贾征收工商税以补足国库,臣请颁发圣旨,向天下商贾工厂征收工商税。”

    这次再提商税,东林的坚定反对者张问达不在了,赵南星被逼辞官了,剩下的几个人也心生了胆怯,毕竟为天下商贾张目的和自己的前程官位两相比较来说,还是后者大于前者。

    但邹元标却依旧坚持:“臣认为,商贾辛苦经营,不过是获得不多的温饱,如果一味的加征,会让许多商贾破产,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了无数流民,而矿税的前车之鉴不远,还请万岁深思啊。”

    万历年矿税之祸的确影响深远,真的是祸害无穷,的确需要借鉴。

    天启想了下道:“邹爱卿所言也在理。”

    毛文龙直接上阵,对上邹元标:“但你只看到了矿税之害,却没看到矿税之利,整个万历年,国库每年可得矿税百万,供应边军钱粮,而你们坚决反对之后,国家不得不撤销,结果边军再无粮饷可发,现在还有皇商的奉献支撑,一旦皇商的利润枯竭,那么内帑收入全无,皇上拿什么来给边军将士发放犒赏?那么,边军将士如何生存?到时候一旦边军将士走投无路发动哗变,你们依靠什么来给与安抚?夸夸其谈能成吗?”

    邹元标激奋的回怼:“那么商贾无路生存,难道就不会做乱吗?”

    毛文龙反驳:“纵观历史,商人造反者有几个?他们凭借什么造反?而一旦军队有钱粮,有战斗力,他们敢造反吗?”

    邹元标被怼的发不出声来。

    “而商人破产,你道是危言耸听了,就拿咱们推行的皇商制度看,皇家收取他们两成的利润,边军收取他们四分关税,结果他们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而且还欢呼赞同,可见商人利润之丰厚,然而你这位大人对这些却是视而不见,一味的袒护,难道你有什么私心吗?”

    田尔耕就站出来揭发:“他当然有私心啊,因为这位邹元标大人,其家便在各地有商号,别的不说,就说这北京城里,就有粮商布庄五处,每年纯利不下两万两,如果按照皇商的规矩,最少要上缴内帑四千两,然而他一文钱没有奉献国库内帑,全部落了自己腰包,而他还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说着什么忠君爱国,不过是让他少赚了一点为国,他就如此推三阻四,这岂不是笑话?”

    魏广微接口:“这岂止是笑话,这根本就是厚颜无耻。”

    顾秉谦继续:“岂止是厚颜无耻,他一口一个君子不言利,结果却经商获利,这不是君子,这是小人啊。”

    崔成秀也站出来:“既然是小人,那就不该当道,就该羞愤求去,还站在这里人模狗样,你不感觉道羞愧丢人吗?”

    这一圈下来,简直气的邹元标要死。大家都在挤兑邹元标辞官,但邹元标怎么能做那么蠢的事情?

    魏大中立刻站出来驳斥:“你等小人在朝,我们君子必须匡正朝廷,否则不是让你等奸佞逍遥得逞?”

    田尔耕就笑眯眯的道:“魏大人是君子?我看不像吧,某年某月某日,你被老婆追打,据说是因为晚上的时候,你进了女儿的房间,而后又坚决不允许你的女儿出嫁,这样的衣冠禽兽还说自己是君子?”

    魏大中当时就尴尬的咆哮:“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徐国公就八卦的伸出脑袋询问:“那你魏大人就说道说道,你到底是做没做?”

    当时魏大中就张了张嘴,却想起来,感情这事情就是个死局,说是也不行,说不是反驳也不行,反正这八卦的事情其实就是不能解释。

    但不解释似乎也不行,不解释就等于是默认,这可尴尬的不行了。

    郑侯爷更加八卦:“说说,快点说说,你阻止你那都快三十的女儿为什么还不嫁人的原因。”

    其他勋贵阉党也纷纷询问,一时间这朝堂就和茶馆一样的有趣了,就连天启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带着一脸求知八卦的表情,支楞起耳朵倾听,表情很是有些猥琐。

    面对这种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的尴尬场面,魏大中最终满面充血,很有中风先兆的状况,最终只能恨恨的一跺脚:“老夫,老夫,不愿与你等小人为伍。”然后掩面狂奔而去。在身后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看到魏大中被逼退,邹元标真是恼羞成怒,对着天启启奏:“臣请治毛文龙祸国殃民罪。”

    毛文龙一看,这是邹元标看到阉党群狗不顾体面的胡乱撕咬,他干不过他们,又要捡自己这个软柿子捏啊。

    相对已经壮大起来的阉党,自己的孤臣党还真是软柿子,他邹元标还真的捏对了地方。

    不过他忘记了一件事情,孤臣党虽然还弱小,但单凭自己一个人,有刚刚皇帝表现出来的绝对依赖信任,就能干翻他们一党。

    既然你又招惹我,那我就表现表现看看了。

第803章 逼退党魁

    面对邹元标的挑衅,毛文龙就站出来应战,对着天启也对着邹元标道:“请问邹元标大人,本人怎么就祸国殃民啦?”

    邹元标就硬气的回答:“你在东江镇贪污腐化,你对建奴游而不击,你对各级上司桀骜无礼,你对蒙古残暴不仁,你对天下百姓——嗯,这算了,有以上总总罪行,你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你不该杀谁该杀?”

    毛文龙立刻伸出大拇哥赞一个:“好口才,就这么短短的一刻之间,就给本官捏造了这么多罪名,真的服气了你。”

    然后转身对天启施礼:“臣的总总罪行,需要臣辩解吗?”

    天启是真的烦透了邹元标,当时也想看看毛文龙怎么回怼他,于是点头:“毛帅且说一二。”

    毛文龙就抖擞精神回对邹元标:“其实吧,你刚刚说的几个罪名我都懒得理你。”

    “你是理屈词穷。”

    “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你,我东江镇这么些年,可获得了朝廷多少经费?”

    邹元标就闭嘴了,说实话,人家还真没有获得军费。

    “那既然我没获得经费,那我从何处贪污?”

    “道理对啊。”孤臣中坚魏世忠接口:“毛帅未得一钱一米,一把刀枪,何来贪污一说?”

    “我从建奴手中抢回来旅顺南关,怎么就游而不击啦?”

    “收复失地是不击,那么旅顺和南关是建奴送给我们的吗?”坚定的站在了孤臣党中的张维贤问到。

    “说我对蒙古残忍,你们不是一直在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我对异族残忍干你屁事?而你为异族张目,你是何居心?”

    也不等邹元标辩解,毛文龙连珠说道:“你说我对上司桀骜不恭,那么我问你,你现在是几品?”

    “老夫吏部左侍郎,三品。”

    毛文龙就指着自己的鼻子介绍:“可我是三品上啊,如果若是再叙论丰润解救信王,驱赶建奴出京畿,灭掉投靠建奴的蒙古朵彦部的总总功劳,一个二品该是没有问题吧,那么按照官阶我是不是高你一头?先前我就强调品级不分文武,最终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你在我下,你见我不施礼,难道你不是桀骜不驯,不尊上司吗?”

    邹元标当时就脸型扭曲,和一个武人论品级,一直是文臣们最感觉羞愧的事情,一旦按照这个论,不但文臣的优越感没了,而且文臣品级升迁的慢,而武将战事一起,如果取胜立刻就能凭借战功快速窜起,所以文臣们一直持反对品级同等,邹元标就对毛文龙嗤之以鼻:“文武殊途,怎么能一概而论?武人卑鄙——”

    毛文龙立刻大声向天启启奏:”

    “臣弹劾邹元标蔑视先皇大不敬罪。”

    天启就愣住了,怎么说着品级,结果弄出一个蔑视先皇大不敬啦,这是不是扯远啦?“毛帅不可胡言。”

    毛文龙就郑重其事的启奏:“我们的洪武永乐两位先皇都是马上皇帝,都是武将出身,邹元标说武人卑鄙,诸位可是都亲耳聆听的,我是不捏造人家罪名的,我是坚决用证据用事实说话的。”

    听到这样的大罪,邹元标自己都吓坏了自己,谁能想到不过是自己顺嘴一说,竟然被毛文龙抓了把柄,直接和羞辱先皇拉上了关系,而且一羞辱就是两个,这大不敬罪可是要人命的罪啊,这下可麻烦了。

    结果他这里还没张嘴自辩呢,不管是阉党还是孤臣党,呼啦啦站出来一大片,纷纷敲定邹元标大不敬罪名成立,纷纷要求皇上严惩,有说治罪的,有说下狱的,有说砍头的,竟然有说要灭他全家的。

    看到党魁陷入死地,东林也哗啦啦站出一片,有的帮助邹元标辩解,有的反指对方各种罪名的,于是大殿之上再次上演了圈踢,一时间人声鼎沸,比菜市场还菜市场了,而在互相弹劾攻击中,有些都晕了头,时不时的发动对自己人的攻击,换来一片:“咱们是一家的,你攻击错人啦,那家伙才是对手。”

    而立刻就有人叫屈:“我是刚刚入伙的,我们是同伙。”

    在这混乱的叫骂声中,这样的混乱而且又有要向文攻武卫上面发展的趋势。

    这样的状况让小年轻的天启高兴坏了,这让他感觉,这上朝和原先东林一群嗡嗡独叫的苍蝇独白可有意思多了,看来这大朝还是要上滴,要不自己深宫寂寞啊。

    看看吵的差不离了,天启才意犹未尽的敲敲桌子:“大家都闭嘴吧。”

    皇上发话,正陷入混战的一群大臣气喘吁吁的退回了原位,但依旧用眼神进行激烈交锋。

    “邹元标大不敬是铁的事实,该治罪。”天启下了决断。

    悄悄准备浑水摸鱼退回朝班的邹元标就一哆嗦,感情皇上还记得这事呢,一听皇上要对他治罪,当时咕咚跪倒:“臣冤枉啊,刚刚不过是无心之说,根本就没有一点诋毁先帝的意思啊,还请皇上明察啊。”

    天启就沉吟不语。其实也是,邹元标就那么一说,结果谁想到毛文龙就直接把他带沟去啦。

    毛文龙看看天启要饶恕他的意思,就淡淡一嘴:“相由心生,虽然是随口一说,但没有对先皇的轻视也不会说出如此话来,如果不按照这个罪名治罪,那么天下人都可以对先皇乃至皇帝轻视,此风一出,岂不是乱了纲常?还请皇上三思。”

    罪名虽然牵强,但却也的确如此,皇帝必须得表个态,皇家的颜面必须维护,要不然谁都用一个无心之言搪塞对皇家的污蔑,那可真就是天下大乱了。

    叶向高和黄爌都没有出来说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因为这事关皇室威仪,他们想维护也维护不了,也想通过这件事,他们两个人要考验考验皇帝的处事能力,而一旦皇帝判决错误,两个人在出来为邹元标辩解。

    在下面想了一下,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说道:“邹元标虽然是无心之言,但毕竟有涉及先皇的意思在,如果天下人都用有口无心做搪塞,就真的天下大乱,皇家威严扫地,为了引以为戒,朕决定处罚邹元标大不敬罪,不过杀头的什么是过了,而且邹元标多年忠诚,国家治理上也是有功的,所以朕决定,将邹元标圈禁在家,闭门思过,等想好了,再从回朝堂。”

    这样的处罚简直几乎就没有处罚,那明天邹元标上书说自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已经错了,然后就再回来,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这样的事情毛文龙当然不干,他就是要坚决的将东林党驱逐出朝堂,上次逼退邹元标没成,结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恢复原职了,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如愿。

    不过从处理邹元标的事情上看,自己一次掀翻东林的想法还是行不通的,皇上还是回护东林,这也是成熟起来的天启开始有自己思想,并且准备依照着自己的思想治理这个国家了。

    于是毛文龙就站出来对天启道:“邹元标闭门思过,可能只是做做样子,我们不知道他是真的思过还是假的?所以臣请万岁,命令邹元标每日一本思过奏折,奏折内容必须要获得大家的一致通过才成。”

    这个借口绝对合情合理,听到这一句话的所有人都知道,邹元标的仕途完了,因为只要思过的奏折上来,无论他写得多么诚恳,阉党和孤臣党是绝对不会通过的,这就等于让邹元标每日还得写一道思过奏折,一直到死,其实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损。

    但天启也知道,再不听毛文龙的,那就又得罪了他,于是只得先同意了他,等毛文龙再回前线之后,自己再想办法把这个党魁提回来。

    “事情就依照毛帅的办吧,邹爱卿,你现在下殿去吧。”赶紧将邹元标撵走,否则说不定还有谁站出来,想出更损的提议来呢。

    邹元标就给天启磕头,然后带着满腹的怨恨下殿去了。

第804章 探讨征税

    又赶走一个东林党魁,这样算下来,已经干掉了四个东林魁首,也就是东林六君子中的四个。

    当然,毛文龙认为这个还不够,为了未来的大明不被东林所谓纯洁而赶进深渊,毛文龙决定继续再接再厉,毕其功于一役,所以,他带着胜利的余威,带着追打落水狗的姿态,大步的走了出去。

    就在阉党和孤臣党准备紧追穷寇,一战将东林党干翻的时候,叶向高看到事情不妙了。一个征税问题,就逼退了四个东林中坚,这样下去,还不定弄下去多少,如此一来,朝堂东林就会一空,到时候三党鼎立的局面就将彻底的被打破,自己和皇上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大好局面就将被彻底的打破,这不行,自己需要出面了。

    于是叶向高就咳嗽一声,首先阻止了继续穷追猛打的毛文龙,走了出来:“万岁,国朝加征商税事是不是可行还难说,先帝矿税弄的天怒人怨,破家无数的惨剧绝对不能发生,还请陛下三思啊。”

    听这个意思,叶向高是反对征税的。于是,顾秉谦就要上前说话。推行征税商税,这是顾秉谦为国,上前和叶向高理论准备弹劾,这是私心。顾秉谦身为内阁成员,早就盯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但皇上依赖叶向高,叶向高威望也高,真的是难以撼动,正好趁着皇上决心征税的时候,以叶向高反对为由,将他逼退。反正就这短短的时间里,就逼退里四个东林,可谓是顺风顺水,再逼退叶向高也有了可能,到时候,叶向高一退,自己虽然不一定顺位当上首辅,但黄爌上位,自己弄个次铺还是大有可能的。

    毛文龙绝对不能看到这个努力平息党争的内阁首辅被攻击,于是先一步站出来面对叶向高。

    顾秉谦看到毛文龙出面,就只能停下了脚步,和孤臣党联合,这是魏忠贤的根本,所以,阉党和孤臣党不能起冲突,最起码现在不能。

    毛文龙面对叶向高道:”叶相所言矿税事的确可以借鉴,但爷不能因噎废食,为了国朝长久,工商税收是必行的,但如太监矿监不能行也不可行,所以,这工商税收取就不能进内帑而只能入国库。”

    原先矿监害民,还有就是这个矿监所得,都是入了皇上的小金库,根本于国朝户部于事无补,为此群臣力争撤掉。但现在毛文龙直接说这笔未来的工商税收交给户部,那么对于这样的安排,叶向高点头默认。

    再看向天启。天启立刻接口:“叶爱卿,这工商税收不再交给内帑,而是交给国库,这一点朕是同意的。”

    黄爌站出来逼问了一句:“那刚刚开始施行的盐税呢?”

    天启就顿了一下,为了增加内帑税收,为支应户部不断的伸手,天启二年,天启向除了陕西以外所有的盐商征收盐税,每年所得七八十万入了内帑,成为内帑的一部分收入,黄爌这样说,就是要将盐税拿出来,交还给国库了,这多少有点让天启肉疼。

    但是,现在两个首辅大臣追问,就已经不是讨论开不开征工商税收的问题了,而是该怎么征收,征收所得归谁的问题了。

    于是天启看到紧张的魏忠贤,还是最终为了推行工商征税的大局,还是下定了决心回答:“既然盐商也在商人行列,都是税,那么朕就将盐税交还给户部。”

    得到这样的回答,黄爌就不再说话,退回了朝班。

    叶向高看到皇上如此让步,也知道皇上征收商税的意志已经坚定,而且现在天启已经一改往日不管什么事情的作风,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再反对,估计也是反对不成了,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将危害降低。

    但这些事情究竟应该怎么来实行,对于几百年没有征收商税的叶向高来说,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还是慎重的说道:“向天下商人征税,已经几百年没有,我们的确缺少经验,实行起来难免有各种弊端,还请陛下三思。”

    叶向高这样的表态,基本就代表了内阁的认同,不过就是疑虑害民的问题。

    见到内阁已经妥协,天启皇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倒是好办,但究竟应该怎么办?还要征求一下群臣的意思。

    “诸位爱卿,叶相老诚谋国,所言也绝对是道理,矿税之害就是前车之鉴,怎么样既能够实现我们增加国库收入,又不残民害民,大家得想一个方略出来。”

    东林本来就反对这征税的问题,但是被连番干倒了几个大员之后,他们总算是看到,在这个时候就是谁出来谁死,大家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要想让他们拿出方案,简直就不可能。

    而其他的文臣武将,对这个新鲜的事物根本就不了解,之所以他们力挺,那是因为党魁们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们都要看东林的笑话,所以才摇旗呐喊,但具体怎么做,就的确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了。于是乎整个场面就冷了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意见。

    没有办法,毛文龙就必须站出来了。

    “臣启陛下,我虽然出身武将,但在江南生活,也看到了江南商业的繁荣富庶,心中多少有一些想法。”

    天启当然知道,征收工商税的事情是毛文龙挑起来的,他应该有办法,于是就充满了殷切的希望问道“毛帅有什么办法既能将工商税的事情推行下去,又能不伤民害民。”

    毛文龙就侃侃而谈:“原先矿税的时候,是因为太监执行,收入也归了内帑,所以那些太监们一心为主,也是为了表现,才有各种残害百姓的手段,而所得的也没有被用到国家,才被天下所有人诟病。那么既然症结所在已经找到,我们就应该尽量避免,所以臣建议,既然新的税收是为了国家进入国库,那么整个税收,就应该归于文臣官吏管理,而不应该是太监,这一点万岁您能做到吗?”

    天启早就有了一心治理好这个国家的想法,也更深深的知道,原先自己的祖父做的那些,的确有皇室敛财之嫌。太监们心里变态,做事上就难免急功近利,想向东家表现,再加上太监没后,对于钱财特殊的喜好,更加抢掠无度,这才有了上次矿监问题的爆发,最终只能撤掉,使得增加内帑收入的办法荒废。

第805章 顺利通过

    现在的天启,因为已经夺回来了一部分的权利,也开始变得成熟起来,所以考虑事情也就更加周全了,当官并不难,难的是没有经验。只要有了经验,再有了掌握最高权力的那种诱惑吸引,现在的天启皇帝已经不再厌恶这个职位,也不再想着总是逃避,将这个位置让给自己的弟弟,而是开始慢慢的喜欢起这件事情来。因为喜欢而研究,因为研究而明白,因为明白而变得稳重有经验起来,所以考虑事情,就从刚刚开始的厌恶没经验,慢慢的成熟有经验,懂得权衡利弊顾全大局了。

    所以对于毛文龙不再让自己的家奴太监插手税收的事情,天启认为应该,于是就坚定的道:“既然税收是为了国家,也理所当然的受国家的管理,太监毕竟是朕自己家的家奴,不是管理国家的官员,所以这件事情当然就交给各地官员执行。”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不管是东林还是各党派所有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于是也不再出言反驳。

    毛文龙就继续道:“既然万岁同意将税收的问题归于国家,交给地方官吏管理,那么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家国不分,这是封建时代的通病和意识,难得天启走出了家国分开的第一步,那以后的事情就彻底的改变了性质。

    毛文龙为能在今天的朝堂争斗里取得了这个意外收获而庆幸欣慰。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税收就可执行了。”叶向高在和黄爌对了一眼,在取得了黄爌认可之后,代表内阁同意了这件事情。

    但黄爌还是站出来担心的道:“不知道该如何收,收多少,其中情弊到底如何,商贾是否接受,一旦再次出现矿监惨事就不好了。”

    其实,只要不是太监收税,这事情就不复杂,在明代早就有税务部门,当初设十三省,各省以承宣布政使司主管赋税。直接管理赋税的,省一级有税课司、盐课大使等;府一级有税课司、税库司、河泊所;乡一级有里甲督征粮赋等。只要增加些人手,规定仔细了制度,就可以运作起来。

    同时这朝廷和地方分份子办法,毛文龙和魏忠贤已经说的明白。当然,即便魏忠贤后世被称呼九千九百岁,在朝堂上,他是绝对没有发言权的,一切事情都是他的爪牙代言。所以,魏忠贤给魏广微使了一个眼神,魏广微就站出来道:“这些事情,魏公公倒是谋划的明白了,为了鼓励各级政府官员勤勉办差,朝廷将采取分税制度,那就是按照国库和地方,将这些税收四六分成,四留地方,以换取各地对商人那些莫名奇妙的捐和关卡的撤销,让事情变得规矩正式起来。”

    这个办法一出,当然大家不知道这是毛文龙的意思,都认为这是魏忠贤的想法,黄爌和叶向高都看了一眼魏忠贤,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对魏忠贤的赞许,你还别说,这个老腌宦还说有点道行的,就这一个用四成给地方的办法,就解决了苛捐杂税的弊端。地方政府有钱了,杂役们的薪饷也就有了着落了,同时,地方也就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的事情了,以后就不必做点屁大的小事,都要上书内阁请求调拨银子了,这样一来,内阁的工作量也就减少大半,就可以集中精神办大事了。

    得到两个阁老的欣赏的眼神,魏忠贤也是得意和感动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魏忠贤一直都在努力的修好内阁,不过是前世失败了,现在有毛文龙居中调和关系,大家的关系不那么紧张了,从现在看,还有缓和协作的可能了。

    魏广微继续道:“而魏公公用这个截留四成给地方的办法,换取地方为了开支而设立的对商人进行的关卡和苛捐杂税撤销,如此,商业的道路通达了,苛捐杂税没有了,商人们其实更欢喜了。”

    这一点,就连东林党人也是认同的,苛捐杂税,其实比正式的税收要多的多,即便是如他们这些大佬家的商队有这些大佬的虎皮做的大旗在,但也不能将事情做绝不是,底下的那些官吏也是要吃要喝的吗。

    “魏公公准备计划收税几何?”这才是关键。

    顾秉谦就代表魏忠贤回答:“魏公公计算了一下,一般的情况下,商人们贩卖一批货物中间,苛捐杂税几乎达到了两成,为了更加让商人们认可税收,所以,定在了一成,这样他们不偷税漏税了,国库反倒会增加更多,商人们的获利贩卖的积极性也会更高。”

    对于这样的比例,代表商人的东林感觉肉疼,于是就站出来几个反对,但已经不是反对开征工商税的问题了,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开征工商税已经成为定局,阉党和孤臣党,以及内阁皇上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反对者呢,那真的是到了谁反对谁死的地步了。与其如此,就退而求其次,能为身后的集团争取少收点就少收点吧。

    面对反对,难免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最终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毛文龙出来当了把老好人,在一番道理之后,将税收定在半成,而且只在交易地收取一次,运输中间不再缴纳任何苛捐杂税,也不在过一地征税一次。

    这是后世已经完美了的办法,当然获得了所有人的最终认可,即便魏忠贤还是感觉少了点,但皇上提议,为了对税收掌控,不能让贪官酷吏胡作非为,也避免商人偷漏税款,得了便宜再卖乖,将在各地从上到下各级收税的衙门里,派出东厂和锦衣卫坐班,监督贪墨偷漏。

    向各地派出镇守太监已经成为常态,这样的安排也不为过,不过只要太监和锦衣卫不直接插手就行了,于是在规定了权限之后,这事情也就过了。

    但开征工商矿产税是大事,在坐的诸位还真的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弊结局,这一点黄爌就再次提了出来。

    这一点沈光祚就站出来建议:“天津新城开建,寻的是东江镇的模版做的,事情就顺利的多了,当时参与其会的诸位也都有目共睹,那么,这税收的问题臣看也以此为借鉴,先在几个省份试行即可,发现其中有所情弊,也能将利弊在小的范围完善,之后再推向全国。”

    这依旧是执行毛文龙试点执行的办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此,即便有弊端,其影响也不会太大。同时,也能避免一刀切造成恶劣影响,使得天下情行汹汹。

第806章 朝争落幕

    对于沈光祚在一定地域试行的提议,天启赞道:“沈爱卿真的是老成谋国啊,这事情就这么办吧。不过先从哪几个省先行呢?”

    勋贵们已经开始积极表现,不再畏手畏脚甘当人形布景了,于是还是老徐国公出面建议:“第一个应该是西南云贵川张巡抚处,因为留给他四成,就可以支持他一部分围剿的使费,同时,那六成应该上缴国库的,若是朝廷拨付给他军费,也就可以就地划拨,免了南北调度。”

    叶向高深以为然:“这个办法好,如此,张巡抚也能上心办理。”

    赵侯爷站出来提出:“还有一个应该是山东,袁可立老大人做事稳重不操切,情况也和西南差不多,他也要供应登莱水师对建奴的防备,供应东江镇,如此也是两便。”

    黄爌点头:“袁师傅的确胜任。”

    沈光祚建议:“福建也可试行,臣的犬子刚刚担任福建都御史,正可让他历练历练。”

    天启哈哈大笑:“沈爱卿好算计啊,你名义上是举贤不避亲,其实还不是想要你的儿子小沈爱卿做些政绩,然后转正?”

    沈光祚就故意表现的尴尬的连连施礼:“臣的小小心思被万岁洞察,羞愧羞愧,万岁真的是睿智无比啊。”

    被戴了一个高帽的天启更加高兴,就当场拍板:“不管是为公为私都可以,那就这么定了,一年后,小沈爱卿做的好,他的那个代字就去了,品级也定了。但做不好,朕就将他一撸到底,让他抱孩子去。”

    沈光祚就郑重道:“如果他不一心做事,我定打断他的腿。”

    福建定了,那么毛文龙就站出来:“天津新开,商业渐渐繁华,也没有陈规陋习纠拌,徐光启老大人干练能为。”

    这点没有人有异议:“而天津和京师帝都往来频繁,应该为一体,才能不阻碍商贾往来,所以,顺天府也应该施行。”

    沈光祚表态:“责无旁贷。”

    大家注意到了,这些省份,都绕开了东林党的根本之地。他们的首脑,要么就是孤臣主力,要么就是坚定为国的能臣,而东林把持的省份一个没有,其实以东林的操性,即便让他们施行,他们也绝对将这事情往坏了办。

    叶向高站出来道:“好吧,那么就是这几个省府先施行吧,施行一年,再看结果而论。”

    天启也点头同意,这样一来,难得的在朝堂上,这么快的通过了一个彻底改变大明朝政的大事。

    因为有毛文龙半吊子先进思想在,大明的征税试行的相当顺利,最终其他各地的商贾作坊主纷纷上书请愿,各地官吏也纷纷上书请求在当地开征,新的税法开始在全国推行,只在短短的五年后,大明就彻底的摆脱了财政上的困局,各地将士开始足兵足饷了,各地的水利以及基础设施都开始完善建设了,如此更加带动了大明的经济高速的发展,反倒更加带动了财政的收入,最终行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最终战胜了天灾人祸,将汉人江山延续千年。

    而在正确的施行了几个利国利民的大政之后,孤臣党的执政能力和影响更加扩大,最终在被严重削弱了东林党被排挤出去之后,朝堂上阉党和孤臣党两党抗衡,东林成为在野的监督党,这时候大明的政治才真的协调起来。毕竟,阉党也好,孤臣党也罢,虽然也搞党争,但毕竟还都是干实事的。

    没有了东林胡搅蛮缠,原本一直被搁置的毛文龙等一群的封赏也就顺利通过了,毛文龙因为收复旅顺南关,因为丰润之战,因为重新稳定了蒙古,积功升迁为加授平辽总兵官,赐尚方剑,加封左都督,平辽伯。

    又东江镇协防遵化,天津,势力不断扩大,逐渐成为一个稳坐东江的“海外天子”。

    而跟随毛文龙出战的将士以及勋贵子弟,和各部门文臣武将五百人,也都得到了他们该得到的封赏升迁,东林的几个空缺,也被毛文龙和魏忠贤瓜分,孤臣党正式走上了朝堂,有了话语权。

    叶向高看到朝局稳定了,就辞官回归故里,达到了他悠闲远观朝局的目的。

    黄爌顺位上位,成了大明首辅,顾秉谦在和魏广微一番争斗之后,也如愿以偿的做上了次辅的位置。

    因为军功,因为才干,更因为皇帝也是小年轻,马维忠正式成为内阁一员,等待机会外放一省大员之后,就会成为大明的次辅,孤臣党在内阁就站稳了脚跟。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毛文龙看到的是,东林依旧强大,皇上和内阁依旧对东林边打压边扶持,因为自己的关系,魏忠贤也没有杀了东林六君子,如此一来,那些被逼退的东林大佬,整日在首善书院唧唧歪歪,而且听者日众,首善书院都已经容不下了。随着党徒日众,东林大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看到挤挤杂杂的首善书院,看到他的破败的状况,毛文龙彻隐之心大起,在和郑宏达告别的时候,他请郑宏达在千万不要偷漏自己的名字的情况下,以江淮苏杭行会的名义,在京城西南的王恭厂的位置,捐献一座恢宏的园子做东林新的集散地,让东林所有心向君子的人都住在里面日夜讲经修炼。而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东林君子入住,毛文龙还做了一把活**,所有人的吃喝全部由毛文龙包了。至于这笔巨大的费用出处,现在的毛文龙因为各种股份,已经富可敌国了,为了大明文化的昌盛,他舍得投资。

    结果毛文龙的努力没有白费,反正是白吃白喝白挑眼,不但东林六君子整日在新的首善书院讲课,更有各地东林贤达搬迁入京,各地东林骨干更是趋之若鹜,不长时间,位置在王恭厂新的首善书院就再次人满为患,没办法,在天启五年,江淮苏杭商行行会再次捐款,将新书院扩大一倍。成为天下文风鼎盛之地。

    之所以毛文龙不遗余力的这么做,是因为他看到,有内阁和皇帝护着,东林党是铲除不了的,所以,那好吧,天启六年的东工厂爆炸的时候,就将这些家伙一起弄上天吧。

    至于能不能一网打尽,其实,东工厂爆炸的威力是巨大的,将半个北京城都炸上了天,这个小小的首善书院被炸平,那不还跟玩似的。

    面对自己的阴损,毛文龙不认为自己很龌鹾,反倒是认为老天爷都帮助自己,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自己做的事情是顺应天意的,是得到上天支持的,是正义的不能再正义的行为,大家不但不应该诋毁我,大家应该高声的歌唱我。

第807章 老虎归山

    时间已经到了天启三年的八月了,天高云淡,毛文龙看到自己在京城该干的都干了,自己的规划已经大部分实现了,自己得干点自己的本行,继续和建奴死磕,要不然就成了不务正业的了。

    于是,辞别家人朋友,辞别皇上,带着一群随从和语嫣准备先到天津巡视一番,然后北上遵化巡视,再到蒙古看看自己的好安达林丹汗,看看他的倒霉样,然后到天津坐自己的海船,在渤海冰冻之前,回到皮岛东江镇去。

    天津新城规划的地区,已经成为了一个日夜不停的大工地,无数百姓民夫劳力,日夜热火朝天的苦干猛干,所有获得当地地皮的东家,都希望能在今年入冬之前,将房子设施建设好,然后开始营业赚钱,因为天津港每日下来的人太多来,急迫的需要吃喝存住,男人还都有点特殊的爱好,让大家看到赚钱的机会那真的是大大的。

    拉动经济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是大拆大建,房地产带动的各个行业的效果,最是明显,如此,新的天津城所带动起来的繁荣,简直让徐光启每夜都笑的睡不着觉,而新形势的税收更让天津府有了难以想象的收入,于是,徐光启开始铺设街道,整顿河运,安置涌来的百姓。

    因为有钱,左光斗推行他的北方试验水稻种植的计划,那更是日夜奔忙的找不到人影。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一塌糊涂,这让毛文龙也欣慰的一塌糊涂。

    巡视了天津港,看到已经规模初成,也在懂得杂技的徐光启领导下,也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半吊子指手画脚了,陈忠的水师开始轮番在天津港驻泊,等于天津港就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了,于是,毛文龙北上遵化。

    遵化实际已经掌握在了毛文龙的手中,因功劳而升任巡抚的杨嗣昌,守将也是因功升任一地总兵的毛承勇,这都是自己人。在巨大的钱粮支持下,两个人日夜奔忙,有原先百战余生的三千复辽军,再征召一万新丁,再日夜训练,不断加强之下,遵化,这下才真正成为了京师的铜墙铁壁,成了北震慑蒙古,南屏护京师的钢铁屏障。

    一番视察,毛文龙感觉非常满意,叮嘱了他们两人几句之后,准备出遵化,到坝上马场,然后进入蒙古,去见自己的好安达林丹汗。结果大家刚刚出遵化不远,迎面竟然碰上了急匆匆而来的宣旨队伍,在其中竟然有孙元化,这让毛文龙大吃一惊。

    两股队伍碰面,就在道上,传旨太监直接宣读了圣旨,还有兵部尚书孙承宗的公函,感情辽西又出大事了。

    据孙元化介绍,努尔哈赤命令皇太极和杜度偷袭丰润不成,损兵折将,急需重新整顿编练恢复。而毛文龙突然灭了朵彦部,让那些摇摆犹豫的蒙古诸部彻底的倒向了大明。掐断了晋商向辽东经过蒙古走私的商道,让辽东物资无比匮乏。而今年承继了前年的气候,眼看着辽东的粮食歉收已经成为定局,于是,按照自己没有就去大明抢的原则,努尔哈赤决定对山海关辽西一线动手。

    当然这也是几个目的共存的。

    第一,在宁远,大明积累了海量的金银粮食,为修筑新城而储备。这一笔钱粮要是拿到自己的手中,那就缓解了大事了。再一个,宁远一旦修成,那对以后大金再战辽西将是一个巨大的阻碍,所以,必须在宁远修筑完成之前,拔掉这颗钉子。

    第二,而因为阅兵灭族这样的组合拳,让蒙古人彻底的倒向了大明,所以,大金有必要打败大明,向蒙古人证明,大金还是有实力的,希望再次争取回蒙古的态度。

    如此几件事情目的结合,努尔哈赤决定在今年的秋收之后,对山海关沿线动手。

    自从上次被毛文龙埋怨情报不灵的孙承宗,暗暗的加强了情报收集而且不再假借有心人之手,所以这次努尔哈赤的战略思想,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孙承宗的手中,当时就把孙承宗吓了一大跳。

    自己的宁远没有完工,袁崇焕虽然信誓旦旦的说,凭借他一人就足可抵挡住建奴的进攻,但孙承宗视察了之后发现,这简直就是胡吹大气,因为祖大寿贪墨,工程进展缓慢。而袁崇焕接手,不是将城墙加固,而是干脆直接推倒从来,现在的宁远城又成了大工地,半吊子工程,根本起不到防备敌人进攻的作用。而自己的关宁铁骑训练还没结束,其实就是一个花架子,根本不能面对建奴的进攻,那就会将他的心血白白废掉。

    怎么办?好办,毛文龙不是能打吗,那你就继续打吧,让毛文龙回东江镇,发动对建奴辽东的牵制作用,出兵,牵制住建奴,为自己争取时间。

    本来这东江镇脑袋上就有两个婆婆。按照大明当时的规定,钱粮供应还有东江镇的水师归山东登莱管辖;而军事调动归蓟辽督师管辖。但孙承宗也知道,自己所谓的管辖权对于东江镇毛文龙来说,其实很弱的,自己既没有钱粮拿捏毛文龙,驻防之地更是遥远,根本就是鞭长莫及。人家就可以以各种借口推脱,根本就不给自己玩实在的。所以,孙承宗动了自己兵部尚书的权利,更直接动了皇上的后台,下旨给毛文龙让他出兵。

    而怕毛文龙拒绝圣旨,就又派了和毛文龙已经有了关系的孙元化前来督促,所以就出现了现在的这种状况。

    毛文龙接到圣旨之后,仔细的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了。

    之所以说毛文龙认命,是因为在宿命里,天启三年,毛文龙就为了牵制后金攻打山海关,为孙承宗争取时间,首先命令属下张盘收复了复州和金州,然后在九月的时候,带着三万饥民“大军”以牵制为战略,以掠取辽东粮食为目的,统军直捣后金故都赫图阿拉,以攻其必救。后金在赫图阿拉以南的崇山峻岭之中,设有董骨寨、牛毛寨、阎王寨三座要塞,深沟高垒,易守难攻,是其起家时的根本。九月十三日,毛文龙率部攻克董骨寨,激战至十六日,占领牛毛寨、阎王寨,将后金守敌全部消灭。十七日,后金军反攻,想夺回三寨,毛文龙设伏以待,获胜。努尔哈赤闻得后方生变,不得不放弃西征打算,率大军回救,毛文龙主动撤退。

    这就是自己的活计,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至于出征蒙古,那都是兼职。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毛文龙接受了任务,然后带着一群兄弟直接去了天津港,在那里等船,调了陈忠的舰队接上自己赶回皮岛。接着喝努尔哈赤一番龙争虎斗再次上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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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都督介绍:
和魏忠贤称兄道弟,对天启指手画脚,对东林磨刀霍霍;保天启不死,建万世基业,斗东林,兴工商,扭转毛文龙的宿命开始,再经历一次他传奇而争议的一生。
大明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