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七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1)
青玄天正坐在院里,忽听外面有人说道:“青公子,府门口有人找你。”
青玄天不知道大半夜还有谁会来找他,便问道:“府门口找我的是谁?”
门外人回答道:“回禀公子,府门口找公子的人好像是王家王疾风王公子。”
青玄天一听是王疾风,忙说道:“快快请他进来。”
门外人“诺”了一声,就听一阵脚步往外响去。
臭臭听到门外人刚刚说的话,心中好奇,问道:“夫君,你说王疾风深夜来找你干什么?”
夜已很深,若没大事,王疾风应该也不会来找青玄天,想来王疾风是有什么十分着急的大事。
他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向小院走来,一人的脚步声重些,另一人的脚步声轻些,来人应该是一个武功高的人和一个武功一般的人。
门外有人喊道:“青公子,王公子已到。”
青玄天听到门外人的话,忙起身去开院门,果见王疾风和一个城主府的下人并排站在门口。
王疾风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青玄天并说道:“王兄,请进。”
青玄天随手带上院门,引着王疾风到石桌前坐下,臭臭已拿出一坛酒来放在桌上,又找来两个酒杯,替两人倒酒。
小燕子和香香正在屋里嘀咕,也不知她们在嘀咕什么,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王疾风看着青玄天,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看着青玄天,约摸看了半刻钟,忽然叹一口气,说道:“青兄,你惹大麻烦了。”
青玄天问道:“王兄说的麻烦是什么?”
王疾风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才缓道:“青兄,你知不知道李脩是什么人?”
青玄天说道:“我只知道,他是李家的人,还和蓝家有点关系。”
王疾风长叹一声说道:“有些话,本来在酒楼里,我就要告诉你,奈何你走得匆忙,我也来不及说。”
“我回到家后,左思右想,唯恐你出意外,就连夜赶来,特来告诉你在酒楼里我想对你说的话。”
青玄天静静的听着,就连在屋里嘀咕的小燕子和香香也悄悄的伏在窗边听着。
王疾风继续说道:“李脩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李家主的儿子,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不仅如此,他还是半个蓝家人。”
“李脩的母亲,就是蓝家女子。”
“青兄,你应该知道,只要和蓝家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都有些可怕,很多人怕的不是他们,而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蓝家。”
“蓝家在妖界,出名的护犊子,李脩既然是死在你手上,想来蓝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曾听说蓝家有人先前已和你结下梁子,不管有没有李脩的事,你和蓝家都已是敌人,倒也没什么好说。”
“当下,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那就是:李家主召集李家几个高手,笼络江湖里的一批亡命之徒,想要取你的人头,我唯恐他们今夜就会行动,你又没有一点防备,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蓝家是大族,大势力,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以名声为重,出手偷袭,暗中下手的事倒也不会做。”
“李家就大为不同,李家主痛失儿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
“青兄,你可千万小心,我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对脾气的人,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李家和王家同为碧玉城的三大势力之一,有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方便出手,请青兄见谅。”
“当然,青兄若是有事要我帮忙,只要与李家无关的事,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
王疾风是个直率人,有什么说什么。
青玄天听过他说的一番话,才知道李脩和李家主,蓝家的关系。
不管蓝家,还是李家,青玄天都不怕,只是身边有臭臭她们,不管做什么事也不能像以前一般,天不怕地不怕,还得为臭臭她们多考虑考虑。
王疾风深夜来告诉青玄天这些事,青玄天心中十分感动,只不过没有说感动的话,只是把这份恩情记着,往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王疾风在告诉青玄天那些话后,也不好多留,毕竟青玄天身边还有三个女子,多有不便。
王疾风走后,香香就说道:“夫君,看来你真的是个惹麻烦的能人,你在九州的时候,你到哪里,麻烦就到哪里,来了妖界,也是如此。”
“你在九州还有一个‘多情魔帝’的外号,我看你应该把名号换一下,换成‘麻烦王’才最为贴切。”
青玄天苦笑道:“我也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就像跟屁虫一样,紧紧的跟着我,甩也甩不掉,我也是没有法子。”
小燕子和香香已经从屋里出来,香香开口说道:“夫君,刚刚听王疾风的口气,李家已有大行动,城主府和李家同为碧玉城的势力,有些事城主府也不会做绝,李家若真的派人来城主府里找我们的麻烦,我想城主府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们在城主府里,也不能掉以轻心。”
青玄天点头道:“刚刚王疾风也说,李家主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说不得还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是得小心些。”
“我看这样,今晚我守夜,你们休息,就算有风吹草动,以我的能耐,也能察觉应付,你们可以安心睡觉。”
臭臭却摇头说道:“夫君,还是我守夜,你去睡觉。”
小燕子,香香也争着守夜,青玄天看她们争个不停,也不是办法,就说道:“不如这样,今晚我守夜,明晚臭臭和香香轮流守夜,至于小燕子,身怀有孕,就让她好好休息,你们看如何?”
青玄天说的是好主意,只有小燕子不同意,不过少数服从多数,小燕子不同意也没法子。
再者说,她也的确身怀有孕,不宜熬夜。
夜已经很深,睡觉的时候早已过了,香香臭臭她们也已回到屋里,伴随着黑夜慢慢入睡,曙光降临的时候,她们又会伴随着曙光醒来。
这一夜,很是安静,也没有夜探城主府的人。
清晨,阳光普照大地,夜里的寒冷已被阳光驱逐。
青玄天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坐在桌前吃着早点,吃过早点,他们就要离开城主府。
王疾风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听说青玄天他们要离开,早早的就起来,到城主府门口等着青玄天出来,准备请青玄天到酒楼里喝一顿,算是践行酒。
王疾风没等多大会功夫,就见青玄天和碧玉城主,还有几个城主府的人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碧玉城主认识王疾风,王疾风也认识碧玉城主,见到碧玉城主,王疾风只好笑着走上前来,抱拳施礼道:“小侄拜见伯父。”
碧玉城主见到王疾风,好似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却也还是被青玄天发现了。
碧玉城主和王疾风之间,想来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青玄天不是爱打探别人私的人,只是在心里奇怪,也没问出口。
碧玉城主回过神来,笑道:“原来是王家贤侄,快请到府里一坐。”
王疾风忙说道:“小侄早早到访,是为青兄,就不到府里了,还请伯父恕罪。”
碧玉城主笑道:“青公子和你都是不世奇才,多亲近亲近也是好事,伯父可不会责怪你到府门口不入府去。”
王疾风闻言,说道:“多谢伯父”,随后,又对青玄天说道:“青兄,离别在即,小弟派人准备好酒菜,为你践行,可否赏脸?”
青玄天忙说道:“王兄盛情邀请,小弟却之不恭。”
随后,又对碧玉城主说道:“在下告辞了。”
王疾风带着青玄天一行五人来到昨天的酒楼,还是昨天的雅间,招待他们的还是昨天的伙计。
王疾风对伙计说道:“把上好的好酒,好菜都拿上来,我要招待贵客。”
店伙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往王疾风可都是独来独往,就算和别人一起来,那也是别人请他,像昨天和今天一般,他请别人,可是头一回。
店伙计心中好奇,青玄天和香香臭臭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准备找个机会打听一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王家大公子王疾风请客。
店伙计心里虽然想着别的,手脚上的速度可不慢,不一会就把酒坛拿上来,菜出锅的时间还有一会,王疾风和青玄天就只好喝酒。
臭臭她们也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着茶。
王疾风的酒量是真的不行,不喝还好,一喝就醉,六杯下去,已醉得一塌糊涂。
“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的王疾风也不知怎地,忽然跪在青玄天座前,抱头痛哭起来。
青玄天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伸手先把王疾风扶起来,哪料王疾风的膝盖就像和楼板长在一起,用力也扶不起来。
青玄天问道:“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王疾风只哭不说话,声音越哭越大,弄得酒楼上的人都已听到。
店伙计端着菜走进来,见王疾风在痛哭,见怪不怪的说道:“王公子,你的菜来了。”
王疾风只顾着哭,也不予理会。
店小弟见青玄天一脸焦急,有些束手无措,出于好心,就说道:“王公子每个月定要来这个雅间里痛哭一两次,都已是见怪不怪的事。”
“公子你放心,王公子哭一会就会不哭,你也不用太担心。”
青玄天听说王疾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哭几次,甚是好奇,就问道:“伙计,你可知道,王公子为何每月来这里痛哭一两次?”
店伙计摇摇头说道:“王公子来这里痛哭的原因,外面有很多传言,有真有假,我也不太清楚。”
“我一个做伙计的,也不好多说客人的话,还请公子莫要多问。”
青玄天看店伙计是个好人,就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院子递过去,笑道:“伙计,这点银子你收着,算是给你的小费,你可得小心藏着,别让你家老板看到,免得到手的银子又到别人手里。”
店伙计接触过的客人很多,有一掷千金的豪客,也有囊空如洗的穷客,有美艳绝伦的美女,也有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都及不上青玄天。
当然,这是店伙计心里的想法。
青玄天在原石坊里开到几块碧玉,卖了不少银子,身上有几千万两的银票,五十两银子对他而言,不过是千牛一毛,简直已不能算作银子,可对店伙计来说,是一笔不少的财富。
一个月,店伙计的工钱才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已能抵他五个月的工钱。
店伙计本想拒绝,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又有些不忍拒绝,青玄天好似知道他的为难,就把银子塞进他怀里,又说道:“快速端菜吧!”
店伙计连声道谢,心中十分高兴,带着笑容走下楼去,不成想,在楼口就遇到酒楼老板,店伙计心中犹如别人浇一盆冷水,顿时拔凉拔凉。
酒楼的老板,是个出名的吝啬鬼,又是出名的顺风眼,不管那个客人给店里伙计小费,他都能知道。
店伙计明白,老板已知道青玄天给他小费的事,到手的五十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要被别人拿走,心里可不太是滋味。
店伙计倒没想到,老板不仅没有和他要银子,反而还给他三百两银子,弄得他满腹狐疑。
“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店伙计才问出口,老板就说道:“你跟我也有三年,这三年来,你每天兢兢业业,又为酒楼忙前忙后,是我的一大得力助手。”
“我真不想你走,可你不得不走……”
老板话未说完话,店伙计满问道:“老板,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你要赶我走?”
老板摇头说道:“我要你走,是因为不想让你死。”
店伙计更是迷糊,问道:“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板俯身在店伙计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店伙计脸色一变,就要往楼上跑,老板忙说道:“你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岁的老母和两个孩子,何必为几个陌生人,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听我的话,快快回家去吧!”
店伙计踌躇一会,说道:“老板,那我走了。”
他拿着三百两银子走了,走得很快,老板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天下人管天下事,要管别人的事,还得本身有能耐,一个酒楼伙计,身无半分能耐,管别人的闲事,无异于找死。
酒楼老板虽然吝啬,却是个好人,几句告诫,让店伙计免去很多麻烦,却也为他自己招惹上很多麻烦。
一个带着斗笠的灰袍人走上楼来,停在老板身边,小声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老板摇头道:“什么也没说。”
灰袍人道:“你最好什么都没说,不然,你就要和整个酒楼里的人一个下场。”
老板额头似已有汗珠沁出,身子似在发抖,目光里似乎充斥着恐惧。
酒楼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倒是有些让人好奇!
第一千四十八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2)
王疾风刚叫的好菜已经有伙计端上来,不过,端菜的伙计却已换了个人。
青玄天也没在意,王疾风更不会在意。
王疾风哭声已渐渐小了,只是在轻轻的啜泣着。
青玄天心里有很多问题,却也不好问出来,王疾风若说,青玄天自然愿意听,王疾风若不说,青玄天也不问。
好菜已摆满一桌子,王疾风也终于停住啜泣,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抱拳说道:“小弟让青兄和三位嫂嫂见笑了。”
青玄天决计不提刚刚的事,反而说道:“王兄,可还能喝一杯?”
王疾风摇头道:“青兄有所不知,小弟是个不胜酒力的人,滴酒沾唇就会醉,一般时候很少喝酒,只有兴起的时候会喝一两杯,最多也只喝两杯。”
“昨天,遇到青兄,一见如故,兴致勃然,一口气喝下三杯,却已醉得不成样子,若非家族中有人架小弟回去,说不得小弟就要在酒楼里躺一夜了。”
“今天,听说青兄要走,中有些难过,不由得喝掉六杯,已醉得不成样子,若在喝两杯,可真就要醉死了。”
“还望青兄见谅,小弟实在是不能喝了。”
青玄天也没真要他喝酒,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听王疾风那么说,他忙说道:“王兄,你可不能这么说,酒量这东西,有高有低,既然不能再喝,那就不喝,也没什么。”
王疾风看着一桌饭菜,眼中的痛苦渐渐消失,露出笑容,说道:“青兄,请用菜。”
“你尝尝,这可是碧玉城最好的酒楼,这些菜也是碧玉城最好的厨子炒的,整个碧玉城,只此一家,能吃到这等美味。”
青玄天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一块炖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品味,不管是口感,味道,都是一流,真不愧出自明厨之手。
王疾风也拿起筷子吃起平时最爱吃的菜肴。
一桌子的菜,渐渐进入他们肚子里。
他们只顾着吃菜,没有留意四周,停下筷子,才发现整个楼内竟没一点声音。
青玄天已发觉不对劲,忙说道:“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都静下来,莫非酒楼里的客人都走了?”
王疾风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口中说道:“我去看看。”
王疾风才走出雅间,就听他“啊”的一声惊呼,青玄天和香香臭臭闻声赶出去,看到酒楼里的景象,不由得惊呼出声来。
酒楼里的客人没有走,他们还坐在桌前,想走也已不能走,死人又如何能走?
正这个时候,王疾风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身子踉跄,险些摔倒。
臭臭香香小燕子三人不知怎地,也吐出一口黑血来。
青玄天见她们吐出的黑血落在楼板上,楼板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窟窿,心中不由得一惊。
好厉害的毒,好可怕的毒。
青玄天哪里看不出怎么回事,也顾不得其他,掏出四颗可解百毒的解毒丹,喂他们吃下。
四人吃下解毒丹,死灰色的脸庞逐渐有些血色,青玄天也暗松一口气。
青玄天的鼻子比一般人灵敏,时常也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是一种油味,却又不像。
王疾风的面色在服下解毒丹后就已慢慢恢复,如今已和没事人一样,青玄天就问道:“王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王疾风听到青玄天的话,摇头说道:“我没闻到什么味道啊!”
随即,又问道:“青兄,你可看出是怎么回事?”
青玄天摇头道:“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他们想着离开,奈何小燕子的势力比较弱,中的毒比较深,就算服下解毒丹,一时半会也没把体内余毒排尽。
他们只好等着。
青玄天猛的想起一件事,大喊道:“不好,快走。”
王疾风被青玄天突然其来的喊声吓一跳,忙问道:“青兄,怎么……”
他的话还未问完,就见酒楼外面一片通红,仔细一看,酒楼外面不知怎地,突然就已着起大火,只是瞬息间,大火就已把酒楼笼罩。
然后,酒楼内也着起大火,只是两三个瞬间,酒楼里外都已被大火覆盖。
青玄天也终于想起刚刚闻到的怪味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那是妖界一种特殊的树油,十分易燃,只需一点火星,就可让那种树油燃烧起来。
青玄天也没时间去想其他事情,四周都是大火,想要冲出去已经不可能。
如今,青玄天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何活下去?
他们没有水火不容的能耐,想要在烈火中求得活命,可真是难事。
天无绝人之路。
青玄天灵机一动,有一个主意。
他抽出魔剑,想要用剑气开路,从酒楼里逃出去,忽然,又有另一个主意。
他猛的向下斩出一剑,楼下地面被他剑气斩出一个大坑,回身对臭臭说道:“带着小燕子跟我来。”
青玄天说完话,飞身跳进坑中,向前面连斩几剑,斩出一个数丈长的地道,弯着腰走进地道。
臭臭,王疾风他们也跟着青玄天走进剑气斩出的地道里。
“轰隆”一声,燃烧的酒楼轰然倒塌,青玄天不停的挥剑,每一剑落下,就能斩出一条数丈长的地道。
青玄天心中暗暗算着距离,往前开道,足足有百丈,才停下手中剑。
青玄天记得刚刚的酒楼离城门只有五十丈的距离,他们在剑气斩出的暗道里前行百丈,早已走出城外。
“破”。
青玄天低喝一声,向上一剑,剑气勃发,捅出一个窟窿,青玄天的人就像一条游鱼,从剑气斩出的窟窿里飘出去。
他到外面一看,他们果然已到城外,就对里面的人说道:“出来吧!”
王疾风他们依次出来,看到自己到城外,都不由得有些吃惊,在往城里看,矗立在城楼旁的那座高大酒楼已不见了。
青玄天看得出王疾风有话要说,此处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小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出来的地方离城墙很远,又是在一片一人多高的杂草丛里,很是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在他们不远出,就是一片树林,青玄天带着他们来到树林深处,王疾风终于忍不住问道:“青兄,你本可用剑气开路,带着我们一起冲出酒楼,为何要用剑气开路,挖一条地道带我们暗中离开?”
臭臭她们也疑惑的看着青玄天,等着青玄天说明道理。
他们想知道,青玄天也就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本来也想用剑气开路,带着你们冲出酒楼。”
“我转念一想:毒害酒楼客人,放火烧酒楼的人一定在暗中窥伺,那样出去,他们肯定会知道我们没有死。”
“我又一想,他们那样做,无非是想要酒楼里的人都变成死人。”
“我们虽然不能变成死人,却也可以让别人认为我们已经死了,我才有用剑气斩出一条暗道,悄悄逃出生天,在暗中查探,寻找主谋。”
“虽然不知道下毒手的是什么人,不过我想,肯定多少和我有点关系,很可能下毒手的就是李家人。”
“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我,唯恐我师父和凤凰族,狐族找他们的麻烦。”
“于是就用毒先把我毒死,在伪装成酒楼失火,我命陨火中的假象。”
王疾风听后,暗暗点头说道:“肯定是李家做的无疑,李家的人,也就会些鸡鸣狗盗的下三滥。”
“他们不仅想杀死你,还想杀死我。”
青玄天说道:“不管如何,我也要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若事情真是李家做的,他们为一己私仇,竟然妄下毒手,毒害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虽不喜欢杀人,却也不是不杀人,更何况能做那样事情的已不算是人,简直已是畜生。”
王疾风点头说道:“我也定不饶他们。”
随即,又问道:“我们现下该怎么做?”
青玄天说道:“当然是回碧玉城,暗中调查酒楼事故的来龙去脉,为那些无故惨死的人讨回公道。”
“我曾学过易容术,待会就替你们易容一番,查探起来也方便些。”
王疾风对青玄天打心眼里佩服,口中佩服的话更是停不下来,青玄天都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主谋。
王疾风看着碧玉城的方向,长叹一声,忽然开口问道:“青兄,你可知道,我为何总会到那酒楼的雅间里一个人痛哭?”
青玄天摇头说道:“不知道。”
王疾风说道:“唉,那真是一段伤心的往事啊。”
臭臭她们也都静静地听着王疾风讲述,只听王疾风接着说道:“我每个月到那雅间里痛哭几次,为的是一个女人。”
“她叫何悦,是碧玉城主的女儿,更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我们从小玩到大,感情十分的好,又有父母的媒妁之言,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就彼此暗许芳心,若是不出那件事,我们想必已成为夫妻,长相厮守。”
“可天不遂人愿,造化总是弄人。”
“我们已决定准备成婚的前夕,她忽然死了,就死在那个酒楼的雅间里。”
王疾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青玄天他们终于知道,王疾风为何总会到那个雅间里痛哭。
王疾风接着又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到,她是怎么死的。”
臭臭随口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王疾风说道:“她是被人逼得自杀身亡,逼她自杀的就是李家父子。”
他说到李家父子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吃李家父子的肉,喝李家父子的血。
臭臭又问道:“李家父子为什么要逼她?”
王疾风咬牙道:“李家父子骗她到酒楼雅间,欲图不轨,她是一个刚烈女子,宁死不屈,以死保全清白。”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她报仇,可我实力低微,根本不是李家父子的对手,更何况,我身后还有王家,我若贸然出手,李王家也必定受到牵连。”
“若只是李家,城主府和王家早已出手对付,奈何李家身后还有一个蓝家。”
“城主府和王家若是对李家动手,那时蓝家肯定也会出手,以城主府和王家的能耐,怎可能是蓝家的对手。”
“我几次都想不顾一切找李家父子拼个你死我活,可一想到王家可能会因为我的冲动而覆灭,我就只好忍着仇恨。”
青玄天他们静静的听着,王疾风继续说道:“那天,你在擂台上杀死李脩,无意中做了我想做不敢去做的事,我心中对你又感激,又愤恨。”
“青兄,谢谢你。”
王疾风说着,跪在地上,“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青玄天忙把他扶起来。
他接着又说道:“后面的事,我就算不说,青兄也该想得到。”
“我起初和青兄交朋友,是因为青兄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出于感激,才会和青兄交朋友,献殷勤。”
“如今,我却是真心想和青兄交朋友。”
“青兄,你若觉得我先前做的不对,不愿意和我交真心朋友,我也不怪你……”
他还下想要继续往下说,青玄天却已打断他的话,说道:“王兄,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王疾风似乎有热泪即将流出。
青玄天接着说道:“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朋友的仇,就是我的仇。”
“李家父子多行不义,实属该杀。”
“李脩虽已死,李家主却还逍遥法外,他若不死,何悦姑娘在天就无法安息。”
“王兄,有些事,你不好去做,可不代表我不好去做,替何悦姑娘报仇的事,就交在我身上吧!”
王疾风含泪说道:“青兄,小弟多谢你的好意,可有些事,就算不能做,我也非做不可。”
“一个人一生之中,多少会疯狂几次,我愿为逝去的爱人疯狂一次,就算是死,我也在所不辞。”
他已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一定要和李家主拼个你死我活。
江湖里总有人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又有几人知道“仇深似海”,有的仇恨是永远也解不开,想要解开也只有一个法子——你死我活。
青玄天没有在多说一句话,开始替王疾风,臭臭她们易容。
他们易过容,分三批进到碧玉城,在暗中查探酒楼投毒,放火的主谋。
第一千四十九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3)
青玄天乔装进碧玉城,找到先进城的香香臭臭她们,把她们安排到一个隐蔽住所,才又出来找到乔装过的王疾风。
两人来到被烧毁的酒楼,只见许多人围在废墟前,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喊叫,也有人在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还有几个人,青玄天和王疾风都认识。
一个就是碧玉城主和何瑜,碧玉城出这种大事,碧玉城主作为碧玉城的主事人,怎可能不来看看。
还有就是李家主,王家主,他们各带着几人,也来了。
李家主看着废墟,脸上时不时露出笑意,王家主却与他截然不同,眼中泪滴滴落下,哭得死去活来。
王家主得到消息,听人说:“青玄天和他儿子都在酒楼里喝酒,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肯定是死在里面。”
他想到儿子可能死在大火之中,哪有不哭的道理。
碧玉城主听得别人说,青玄天也在酒楼里面,可能已死在大火里,如此人才,英年早逝,真叫人觉得可惜。
碧玉城主想到青玄天的背景,还有狐族,凤凰族的三个公主也死在里面,心中就如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这种事,发生在他的地头上,他多少也要负一点责。
狐族,凤凰族可不是好惹的存在,搞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放火的主谋,就算狐族,凤凰族找来,也有一个说法。
碧玉城主已经悄悄派出人去打探,可是什么也查探不到。
碧玉城主不经意看到李家主脸上的笑意,想起多年以前,女儿惨死的事,又想到青玄天杀死李脩的事,心中多少有点主意,怀疑酒楼放火的主谋就是李家主。
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碧玉城主也不能拿李家主如何,就算有证据,他也真没胆去动李家主。
毕竟,李家后面还有一个蓝家,李家不可怕,可怕的是蓝家。
这件事若真与李家有关,可就难办了。
碧玉城主,李家主,王家主可都不知道,暗中有两个人,四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王家主哭得死去活来,伤心欲绝,王疾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真恨不得跑出去,跪在王家主面前,告诉王家主,他没死。
最终,他还是忍住那种冲动。
青玄天小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疾风点头,没有说话。
青玄天又说道:“走吧。”
他们就离开这里,悄悄回到住处。
他们的住处是王疾风给找的,在一个小巷里,是一个小院。
小院的主人是个买卖碧玉的商人,赚到不少钱财,在碧玉城主里置办了不少房产,房多人少,住不过来,这里也就空闲了。
王疾风知道这里有个空闲的小院,又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找到小院的主人,商量着租借小院。
小院的主人是个商人,有钱赚自然不会错过,再者说小院闲着也是闲着,就以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租金,把这个院子租给王疾风。
青玄天走进小院,臭臭就跑过来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
青玄天说道:“我们的怀疑是对的,事情八成是和李家主有关。”
“李家主以为我们死在酒楼中,一脸的得意神情,他哪里晓得我们还没有死。”
“他以为我们死了,得意忘形,就会露出破绽来,想要他原形毕露,想来也不是难事。”
“王兄,今夜我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在出去查探查探。”
王疾风答道:“一切都听青兄安排。”
青玄天从城主府出来,随着王疾风到酒楼里喝酒,然后在从暗道中逃出,化妆又入碧玉城,时间已从早上到傍晚,到他们从外面回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臭臭她们三女早已做好饭菜,他们回来吃过饭,早早的就休息了。
青玄天躺在床上,旁边的香香臭臭都已睡着,他听着她们的微弱呼吸声,想着最近几天经历的事。
不知不觉,夜已渐渐深了。
青玄天还是睡不着,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一时来了兴趣,轻轻的从床上下来,穿上长袍,慢慢走出房间,来到院中,抬头看着天空明月。
举头望月,也实在无聊。
青玄天总觉心中烦闷,无聊至极,又睡不着觉,忽然就有个主意。
既然睡不着觉,何不出去外面走走?
青玄天心中有主意,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跃出院墙,落在小巷里。
巷子里一片漆黑,就连天空中洒落下来的月光都被两边的院子遮住,落不到巷子里。
四周一片寂静,青玄天就慢慢走在寂静的巷子里,他的心也慢慢的静下来。
不知不觉,已走到巷子的尽头。
巷子尽头是一条长长的街道,从南往北,街道两旁是高高矗立的阁楼,有酒楼,也有茶楼。
这时已经是深夜,酒楼茶楼都已关门打烊,几有阁楼角上悬挂的孤灯照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青玄天走在孤灯下,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也不知走出多远,眼前一亮,看到街道旁有一个小酒铺还没关门。
青玄天仿佛看到一件宝贝,带着炽热的心,快步走到小酒铺门前,用最快的速度进到酒铺里,坐在挨着门的桌子前。
酒铺里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年纪已经很大,头发已经斑白,脸上已布满皱纹,眼角深陷的驼背老人。
他是酒铺的主人,他姓张,人们都称他张老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在这开酒铺已经有十多年,别人的酒铺是白天开张,他的酒铺是夜里开张。
黄昏到黎明,是他酒铺开张的时间。
他酒铺里的生意很好,晚上喝酒的人绝不比白天少,他赚的钱也绝不比别人少。
老人佝偻着身子,迈着迟钝的步子,走到桌前,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公子,你要喝什么酒?”
青玄天说道:“最好的酒,最好的下酒菜。”
老人咧开嘴,露出一口稀松的牙齿,笑道:“公子,酒倒是有,下酒菜却没有。”
青玄天说道:“那就拿好酒来吧。”
老人慢慢走到里间屋,拿出一坛好酒,又慢慢的走到桌前,把酒放在桌上,又拿酒碗给青玄天。
青玄天启开酒封,倒了一碗,一口喝下,接着又连续喝了三碗。
一坛酒喝下去,青玄天就没有在多喝,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走出酒铺,夜已更深。
他继续往前走,冷冷的风,顺着街道刮来,刮在脸上,一股透心的清凉,袭遍全身。
青玄天没走多远,就见有五六个人,急急忙忙从前面走来,走过身边,走进他刚刚出来的小酒铺。
他正在好奇,就听有人问道:“李老,可打探清楚,那小子在什么地方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已经查探清楚,就在后面巷子的第三个院子里。”
青玄天耳朵比别人灵敏,几十丈外的说话声,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他听得说话的两人中,有一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好似是小酒铺里,那佝偻着身子的老人的声音。
青玄天听到有人叫他“李老”,心中暗想:莫非他是李家的人?不知道他们找的那人又是谁?
青玄天心中疑惑,决定去看看热闹,还不等进酒铺的那五六人出来,一闪身,就进去旁边巷子里,找到李老所说的巷子,走到第三个院子外停下,一跃身,窜进院子,在一跃身,窜上房顶,隐在暗处,偷偷观瞧。
青玄天刚刚隐住身形,就听院外有脚步声,随后就看到几个人翻墙而入,身子十分轻巧的落在院中,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居然是六个神品后期巅峰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深更半夜,翻墙到别人院中,干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青玄天在暗中看着,他倒要看看,那六人究竟想干什么。
忽然,院外又飞进一人来,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佝偻着腰,眼中散发出精光,竟然是个武师境界的高手。
看到那人,青玄天吃了一惊,他刚刚可真没有看出,小酒铺里的老人,竟然还是一个武师境界的高手,若不是老人施展轻功,内劲外泄,露出本来实力,青玄天可真不会想到,那样的一个老人是个高手。
老人比划一个奇怪的手势,先前进来的六人就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到院前的房间外,侧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房间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只见其中一人伸出手来,用手指蘸了口水,轻轻捅破窗纸,又拿出一根一尺长,拇指大小的竹管,从小孔里放进去,把嘴凑近竹管末端,轻轻吹一口气。
青玄天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
江湖里的人,一般只有贼盗匪人才会用迷香,看来那几人真没怀着好心思。
他们等好一会,才见老人又比划一个手势,那六人就一齐破窗而入,手中已多出一件亮晃晃的武器。
青玄天在他们破窗而入的同时,从上面破顶而入。
那六人以为落下的是同伴,竟然没有去管从上面落下的青玄天,只听一人道:“一定要杀掉那小子,可不能让他把秘密泄露出去。”
青玄天听声辩位,出手点住六人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就站在黑暗中,没有动静。
青玄天知道,外面的老人若是久久不见进来的人出去,肯定会进来一看,只要老人进来,青玄天就会出手制住他。
老人见进屋的人半天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来到窗前,往里面看。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老人心知,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只有进去看看,于是,他就飞身掠进房间,青玄天在暗处见老人进来,悄无声息来到老人身边,伸手点住老人身上几处穴道,让老人动弹不得。
青玄天掏出火折子,找到房间里的油灯,点着火,房间里的一切景象就映入眼帘。
首先看到的是被制住的六人,然后,就看到一张床,在床上还躺着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
他们因为中了迷香,都已昏死过去。
青玄天来到床前,弄醒他们。
那一男一女见得房间里突然多出六七个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口中直喊“好汉爷爷饶命”。
青玄天看那一男一女都不像是江湖人,心中可就疑惑了。
那老人和六个神品高手为何要费力来杀他们?
那一男一女还在喊“好汉爷爷饶命”的话,青玄天就把刚刚自己所见的事简略说明,又问他们道:“你们可知道,这几人为什么要杀你们?”
那男人看到老人,面色大变,头摇得似拨浪鼓,说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
青玄天看出名堂来了,就对男人说道:“你若不说,我就算有心帮你,也不能帮你了。”
“你想,他们今夜杀你不成,还有明天,后天,照样可以杀你。”
“你告诉我他们要杀你的原因,我也才好帮你。”
男人还在犹豫不决,女人就怯生生的说道:“夫君,你若知道,就告诉恩人吧!”
男人看了看老婆孩子,一咬牙,就说道:“他们要杀我,只因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青玄天问道:“什么秘密?”
男人说道:“酒楼失火的秘密。”
青玄天听了,心中大喜,他正愁着酒楼投毒,放火的事没有眉目,就遇上一个知情人了,忙问道:“什么秘密?”
男人说道:“今早,我正在招待王家公子和一个姓青公子,老板找到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离开。”
“我以为老板是因为我做错事情,要赶我走,我就苦苦求老板不要赶我走,老板就把赶走我走的原因告诉我,我才知道老板赶我走是为我好。”
“原来,李家的人找到老板,要老板在酒楼所有客人的茶水,酒水,饭菜中投毒。”
“他们威胁老板,若不照做,或者是泄露风声,就把老板的女儿老婆带到街上任人侮辱,还要把老板的老娘割去耳朵,挖去眼珠,削去鼻子,拔去牙齿,砍去四肢。”
“老板为了家人,迫于无奈,只得如实照做。”
“老板知道酒楼里的人,已没有谁能活着离开,就算是店里的伙计也不能。”
“他不忍心看我死在酒楼里,就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把我赶出酒楼,还把其中原因告诉我,让我赶紧带着他的老婆女儿,还有我的老婆孩子,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李家的人发现。”
“起初,我也不信,不过还是照做,就偷偷的把老婆孩子带到这里,直等听到酒楼失火的消息,我才知道老板所说不假。”
“可怜老板,也死在酒楼中,哇……”
男人说完,痛哭起来。
青玄天听男人说完,真是对李家的人恨之入骨,却也没有失去理智,让男人忙准备一些应用的东西,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里。
青玄天想到他们已无处可去,就把他们带回自己住处,好在青玄天住的小院中有个很大的地窖,可以藏人,他们在里面藏个十天二十天也不会被发现。
至于那几个李家的人,青玄天也没留情,让他们都变成了死人。
做完这些事情,已是五更天,青玄天感觉有些困,就回到房中,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一千五十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4)
青玄天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出门一看,院中站着几个人,看装束,是李家的人。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青玄天问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虬髯大汉瞪眼道:“我是李家的人,来找杀人凶手,我怀疑凶手就在你们几个当中,若是交出来,好处多多,若是不交,那可别怪爷爷下手无情。”
青玄天冷笑道:“你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那你肯定知道凶手是谁,何必来问我们?”
虬髯大汉怒道:“你敢顶撞李家的人?”
青玄天冷笑道:“李家的人又如何?”
“碧玉城可不是李家一家独大,你们难不成可以无缘无故在碧玉城乱杀无辜不成?”
虬髯大汉伸手就要抽身后背的阔刀,却被身后一个瘦小的汉子一把拉住,小声道:“你看那几人的样子,就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人,肯定是有点来历,若是真把他们给宰了,惹了麻烦,你可担待不起。”
“我看,他们也不像是杀人的人,我们不如走吧!”
虬髯大汉看了看青玄天,又看看王疾风,香香臭臭她们,一转身,说道:“走。”
他们说走就走,走得真快,臭臭等他们出门,就过去把院门关上,回到院中石桌前坐下,哼哼的说道:“真是什么世道,想睡一个安稳觉还不成,有人还说我们是杀人凶手,真是气人,气死人了!”
臭臭说得绘声绘色,简直和真生气一般。
李家的人走出院子,没有马上离开,悄悄在院外听着里面动静,臭臭刚刚故意骂的一通话,全叫他们听去。
他们也才真的相信,院中几人不是昨夜杀死李家七个下人的凶手。
他们又走进旁一家院中,接着又是下一家,下下一家。
臭臭说道:“如今,我们该如何办?”
青玄天说道:“等。”
臭臭问道:“等什么?”
青玄天说道:“等狐族和凤凰族的人。”
臭臭又问道:“难道族中有人要来?”
青玄天说道:“我想,他们肯定已经快到碧玉城了。”
臭臭又问:“我们等他们干什么?”
青玄天说道:“昨天,我听王兄说过,蓝家有两个高手常住在李家,我们若要对李家动手,那两个高手就是两个大麻烦,以我们的能力,肯定不是那两个蓝家高手的对手,唯有狐族,凤凰族的高手来了,才能对付。”
王疾风说道:“青兄,蓝家可不是好惹的存在,我们贸然对付李家,可就是打蓝家的脸,这……”
青玄天说道:“王兄,李家的人可以在暗中对我们动手,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暗中出手对付他们?”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只要我们做的够隐秘,蓝家的人也不一定会知道。”
“如今,还有一件大事,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王疾风问道:“什么大事?”
青玄天说道:“找人,我们的人手不够。”
“李家的高手不少,仅仅凭我们几个人,肯定不是李家高手的对手。”
“所以,我们需要高手帮忙,这件事,可就得靠王兄了。”
王疾风拍着胸脯说道:“青兄,你放心,人手的事就交给我,保证能找来足够多的高手,对付李家。”
青玄天想了想,说道:“找来的人一定都要十分靠得住,去找人的时候,也要做的隐蔽。”
“我倒不怕蓝家的人知道是我出手对付的李家,可王兄,你身后还有王家,不得不小心些。”
王疾风说道:“青兄,你就放心吧!”
青玄天又说道:“王兄,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我不想把李家灭族。”
“我不想王兄你找来的人去杀老人,女人,孩子,他们要杀拿着刀枪剑戟的练武之人,那我没意见,可杀女人孩子我就不同意了。”
“当然,杀人的女人,老人,孩子不算在内。”
“他们既然能杀人,也就代表着可以让别人杀。”
王疾风说道:“青兄,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说的,我一定极力约束找来的人。”
青玄天说道:“王兄,白天你还是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最近两天风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急于一时。”
王疾风自然也没意见,青玄天来到院墙下的花圃前,看着已经枯萎的鲜花。
他的心在矛盾,他的人也是矛盾的。
他不知道带着人去找李家的麻烦是对是错,可他知道,他必须那样做。
他必须给因他无辜惨死在酒楼里的人一个交代,也要给朋友一个交代。
风,无时无刻都会有风。
风,有时是轻微的刮,有时是狂风。
枯萎的鲜花被微风吹落。
青玄天看着吹落的鲜花,怔怔出神。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想到这点,很多在心里纠结的事也就想通,脸上露出笑容。
没有人知道青玄天在纠结什么。
江湖,究竟什么是江湖?
青玄天感觉有点迷惘,随着年龄增长,烦恼也就增多,以前出手杀人,他只随着心情,如今出手杀人,却已在想能不能杀,该不该杀。
他终究不是冷血动物,终究有人性,终究是一个人。
所以,他心怀仁慈。
当然,对坏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残忍。
所以,仁慈,也要看对什么人。
你若对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讲仁慈,那么你不仅会害自己,还会害别人。
青玄天回过神,抬头看着天空,苦笑一声。
做人好难。
臭臭见他回过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青玄天摇头说道:“一些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事。”
“我已不准备去想。”
臭臭笑道:“你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想不通的事绝不会死追着想。”
青玄天笑道:“我这人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
臭臭忽然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轻啐一口,说道:“没个正形。”
青玄天嗅了嗅,说道:“好香。”
臭臭笑道:“你猜,是谁在做早饭?”
青玄天看了看,没有香香和小燕子的影子,就连王疾风也不见了。
青玄天说道:“肯定是香香和小燕子。”
香香从房间里出来,笑道:“你猜错了。”
小燕子也从房间里出来,笑道:“你肯定想不到,王大哥会做饭。”
青玄天摸着鼻子说道:“我真没想到,王兄居然会做饭,闻着味道挺香,看来厨艺不错啊!”
小燕子说道:“何止不错,简直厉害至极。”
青玄天摸着鼻子苦笑道:“可惜,我只会舞刀弄剑,不会做饭。”
“还好,我还会别的。”
臭臭问道:“夫君,你会什么?”
青玄天说道:“会吃。”
小燕子她们听了,哈哈大笑,青玄天也跟着笑起来。
王疾风的厨子真不错,最少臭臭她们都自愧不如,他烧出来的菜味道也和他的厨艺一样不错。
青玄天打趣道:“王兄,你可真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好男儿,小弟真是自愧不如。”
王疾风抬头看着远方,长吁短叹,目中带着忧伤,说道:“我的厨艺是她教的。”
青玄天没有在说话,忽然之间,他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王疾风却说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去做她喜欢做的事,就会去做饭,去回味她和我在一起的点滴。”
“她已离去,我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在回来。”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她,真的好想,好想。”
王疾风的眼中含着泪花。
他对她的爱是伟大的,可他们之间的爱情,却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有着美好的开头,却没有美好的结尾。
世间的很多事就是这样,谁也无可奈何。
他们几乎是含着泪把桌上的饭菜吃下。
青玄天慢慢的走出小院,他要去做一件事,不是杀人,也不是去找麻烦,更不是去喝酒。
他要去找一个人,问一个答案。
碧玉城主饭后总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每天都如此,除非天空中没有太阳。
今天,天空中有太阳,碧玉城主吃过饭,就坐在院中,享受着一天最惬意的时光。
他晒太阳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打扰他。
所以,他身边没有别人。
可是,今天他身边却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和他一样,躺在摇椅上。
“我以为你死了。”
碧玉城主闭着眼,淡淡的说着。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他在说这句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想知道何悦的死因。”
碧玉城主身边的人,没有回答碧玉城主的话。
碧玉城主听到他的话,整个人猛的坐起来,看着他,问道:“青玄天,你想干什么?”
青玄天淡淡的说道:“不想干什么。”
“我只是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碧玉城主说道:“王疾风告诉你的就是真相。”
“我知道,他一定把那事情告诉你了。”
青玄天说道:“不错,他已告诉我。”
“作为他的朋友,我有义务帮他达成心愿,你是不是也有义务替你的女儿报仇?”
碧玉城主没有说话。
他是碧玉城主,他身后有碧玉城,有城主府,更有数不尽的钱财,他不想去找死。
在他看来,替女儿报仇,无异于去找死,无异于要他抛弃所有。
青玄天又在说:“我要人,我要高手,你不敢做的事,我去做,只要你给我人手就行,往后蓝家的人找麻烦,我顶着。”
碧玉城主还在做抉择。
最终,他拿定主意:“好,我给你高手。”
“你要多少?”
青玄天想了想,说道:“你能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
碧玉城主说道:“我有一队护卫,全是我暗中训练出来的,总共有二十二个,全是武将高手,我把他们交给你。”
青玄天说道:“好,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会告诉你。”
“在这期间,我想要你保守住秘密,我可不想让李家和蓝家知道,提前有所准备。”
碧玉城主说道:“好。”
青玄天慢慢站起来,说道:“再见。”
青玄天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进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出去。
青玄天已找到要找的人,也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二十二个武将高手,就是他的答案。
狐族,凤凰族在很多地方都设有隐蔽的分部。
青玄天已找到狐族,还有凤凰族的分部。
他等的高手已经来了,也都答应出手。
青玄天回到小院,王疾风和臭臭她们都在等着他。
他走进小院,他们就看着他。
青玄天走过去,走到王疾风的身边,说道:“无论你找什么人帮忙,都需要十分保密,切不可打草惊蛇。”
王疾风说道:“我走了。”
青玄天说道:“一切小心。”
王疾风点头,走出院门,臭臭走过去关上院门,香香说道:“地窖里有人要见你。”
青玄天来到地窖,就看到七八个蜗居在地窖里的人。
他们也看到了他,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走到他跟前,忽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青玄天伸手扶她,可她没有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
青玄天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还是没有说话。
香香就在青玄天身后,小声的说道:“她不会说话。”
香香已把一张纸,一只笔递给女孩。
女孩在纸上写下“谢谢”两个字,抬头看着青玄天。
她虽哑,可她不傻,她很明白。
青玄天看着她,轻轻的摇头。
她又在纸上写:“我要一千两银子。”
青玄天没有问为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她接过去。
接着,又写道:“我要你替我杀李家主。”
青玄天点头。
她又写道:“我要和你学剑。”
青玄天在犹豫,她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青玄天。
她的眼睛就像毫无瑕疵的黑水晶,没有一点杂质。
青玄天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好。”
她又在纸上写:“我有剑法,不用你教我剑法,你只需要教我如何握剑。”
青玄天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剑法?”
她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青玄天。
青玄天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七杀剑”,还写着许多小字,是七杀剑的剑法要诀。
青玄天没有细看,把七杀剑诀递还女孩,问道:“你为什么要学剑?”
女孩写道:“每个剑道高手都有剑侍,我要做你的剑侍。”
青玄天摇头说道:“不行。”
女孩写道:“你不要我做剑侍,我就死。”
青玄天看得出她说道做到,可不敢再说别的,只问道:“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剑侍?”
“因为,你是我的恩人。”
青玄天说道:“那好,你就做我的剑侍。”
女孩笑了。
她在纸上写道:“我叫哑姑。”
青玄天说道:“哑姑不好,以后你就叫小青。”
“好,我叫小青。”
青玄天心中有很多疑惑没有问,现在也不是问那些事情的时候。
他带着疑惑,从地窖里出来。
青玄天又开始在等,等着王疾风回来,然后又等着时机到来,去找李家主算账。
第一千五十一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5)
王疾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夜很高,风很大。
风吹树摇,连带着落在地上的树影也在摇晃。
青玄天没有睡,他就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王疾风看到他的时候,就快步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我已找到一百一十九个高手,武师境界的人有七十个,武将境界的人有四十九个,够不够?”
青玄天没有回答,看着地上摇动的树影问道:“李家有多少武将,武师境界的高手?”
王疾风回答道:“据我所知,李家有三十一个武将境界的高手,一百零三个武师高手。”
他接着补充道:“李家主是武宗初期巅峰的高手,至于两个蓝家人的实力,好似是武宗后期巅峰,我也不太清楚。”
“李家或许还有其他武宗高手,我却也不知道。”
青玄天点头道:“若是如你所说,我们召集的人手已足够。”
王疾风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青玄天回答道:“明天晚上。”
王疾风道:“好。”
青玄天又道:“王兄,好好歇息一晚,只有养足精神,才能有力气杀敌。”
王疾风点头,在点头的时候,他就已站起来,走回房去。
青玄天没有走回房中。
夜很深,人无眠。
如此深夜,若还有人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院中,那么,这个人一定有心事。
只有那种有心事的人,才会如此深夜也睡不着。
青玄天是不是有心事?他的心事是什么?
难道,他又在想白天自己做的决定?
他不是已经决定不去想,怎么又在想?
他没有去想事,他在想一个人,一个算不上很熟,却也不是很陌生的人。
她是一个女人。
望月仙子。
青玄天在想的就是她。
看到小青的七杀剑诀,青玄天的脑海里就浮现望月仙子的影子。七杀剑诀和破天剑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区别只在于:破天剑只一剑,七杀剑有七剑。
青玄天看过望月仙子施展剑招,所用的剑招虽和破天剑很像,却也不是破天剑,虽出同宗,却也有分别。
那时,青玄天总以为望月仙子所用的是破天剑,看到七杀剑诀,才明白,望月仙子用的是七杀剑。
一剑破天,一剑七杀。
难道望月仙子没有去九州?
难道她还在妖界?在碧玉城中?
青玄天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他想不明白。
臭臭说他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不会死追着去想。
这的确是他的好处,想不通的事他从不去想。
所以,他起身回房。
他已走到房门口,却没有走进房间。
明月晃动,晃动的不是明月,是月下的影子。
青玄天看到院中有人影晃动,人在墙上,月光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穿着雪白的衣袍,居高临下,看着青玄天。
青玄天没有看见那人的脸,却已看出那人是谁。
那人忽然一动,就已消失在墙上,青玄天身形一动,施展轻功,也已消失在院中。
漆黑的巷子,伸手不见五指。
巷子里没有灯,也没有月光,却有白光,不是白光,是白衣。
青玄天跟在白衣后面,走出巷子,是长街,一直往前走,街道旁有一个酒铺。
酒铺的门开着,白衣人就走进酒铺里。
白衣人进去,青玄天也跟着进去。
青玄天进去的时候,没有白衣人的影子,只有一个老人坐在柜台前打盹。
看到柜台前的老人,青玄天被吓一跳,若非知道世上有“易容术”,青玄天真以为是活见鬼。
柜台前的老人就是那个唤作“张老”,实则姓李的老人。
他不是真的张老,他不过是经过易容术改妆的张老。
酒铺里有桌子,桌子上有酒,酒是好酒,还没开封,酒坛旁有酒碗。
张老见到青玄天进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公子,请坐。”
青玄天就坐在桌前,老人指着桌上的酒,说道:“公子,喝酒。”
青玄天问道:“喝酒?”
张老道:“刚刚进来一个白衣少侠,扔下三十两银子,让小老儿准备一坛美酒,款待公子。”
青玄天打开酒封,倒酒就喝。
一口一碗,一碗一口,一坛五碗,五口一坛。
酒喝光,青玄天就站起来,走出去。
月光照在大街上,青玄天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街上,风吹来,也不觉冷。
长街的尽头是哪里?
是黑暗。
黑暗的尽头是什么?
是黎明。
青玄天走入长街的尽头,走入黑暗中。
他在黑暗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已拂晓,黎明已渐渐到来。
青玄天从黑暗中出现,出现在黎明中。
他慢慢的往回走,走回自己居住的院子,轻轻的推开门,轻轻的躺下,轻轻的睡去。
他的睡得很安稳,很舒适。
太阳笼罩大地,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青玄天没有起来,他还在睡觉。
太阳已渐渐升高,院中渐渐有香味飘出。
是什么香味?
是菜香。
是谁在做菜?
当然是王疾风。
只有王疾风才能烧出那么香的菜,臭臭香香小燕子三人坐在院中石桌前,看着彼此,好似都有话要说,却又都无话可说。
臭臭在三女中话比较多,她开口问道:“你们说,夫君昨夜去什么地方了?”
小燕子说道:“不知道。”
香香笑道:“不管他去什么地方,总不可能去寻花问柳。”
臭臭说道:“昨天晚上,我在屋里睡觉,月光从窗缝里洒进来,刚好落在我的脸上。”
“我不经意间醒来,又不经意的从月光洒进来的窗缝看出去,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小燕子摇头,香香也摇头。
臭臭说道:“我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墙上,好似一个女人。”
“那时,白衣女人一晃消失,夫君也就一晃跃出院墙。”
“我本想着追出去看看,却又怕坏夫君的大事,就静静地等着,直等到破晓,夫君才回来。”
“我看见夫君回来时,满脸的笑意,就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般高兴。”
香香苦笑道:“好妹妹,你呀,就是疑心病太重。”
臭臭说道:“我倒不是小气,实在是怕夫君被外面的女人骗了。”
香香说道:“妹妹,你也太小觑夫君了。”
臭臭摇头叹息,不在说话,小燕子低着头,抚摸着肚子,用一种轻柔的声音说道:“不管夫君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只要夫君心里有我,有孩子,我就已知足。”
“你看世间男人对老婆,要妻唯夫命是从,打不准还手,骂不准还口,夫叫往东,妻不准往动,什么都得百依百顺,稍有不顺,就是拳脚相加,恶语相向。”
“再看夫君对我们,那简直比任何男人对老婆都好,不管做什么事,都征求我们的意见,从不骂我们,不打我们,不强求我们去做不想做的事。”
“我们还有什么不知足?还能要求他什么?”
臭臭低着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王疾风端出一盘菜,放在桌上。
青玄天或许是睡梦中闻到香味,只听他在房间喊道:“好香。”
像是梦话,又不像是。
吱呀,房门开了,青玄天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到桌前坐下。
菜是好菜,很香,很可口。
午饭后,碧玉城主总会在院中一个人晒着太阳,享受惬意时光。
今天,青玄天也来和他一起享受饭后的惬意时光。
青玄天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中那朵白云,说道:“今夜,我要要人。”
“你让他们分批出府,到张老的酒铺里等我。”
碧玉城主说道:“好。”
青玄天又道:“你若不想受到牵连,最好做得隐秘些,别让他们泄露行踪。”
碧玉城主说道:“我还不想死。”
青玄天又道:“今夜出手,李家比亡,我可是居功至伟,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碧玉城主问道:“你要什么?”
“我要银子”,青玄天说道:“我要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在碧玉城主看来,只是一个微末的小数目,他点头道:“好,我给你。”
“我很好奇,你要五十万两做什么?”
“毕竟,你不缺那点银钱。”
青玄天说道:“我不缺,别人缺。”
“西街有个巷子,在巷子里居住着一百多家人,皆是穷苦人家,过的都是穷困潦倒的日子。”
“我不想他们继续过穷困潦倒的日子,所以,我要你给他们每家送五千两银子。”
碧玉城主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大善人。”
青玄天说道:“你可别说我是大善人,我可不是大善人。”
碧玉城主还要说话,青玄天却已站起身,说道:“再见。”
青玄天走了,碧玉城主却陷入沉思,他是在看不透青玄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阅人无数的碧玉城主,也终究有看不透的人。
青玄天走在大街上,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青玄天,那个在碧玉城中威名赫赫的青玄天。
青玄天已变一个样子,黑脸,大眼,虬髯,虎背熊腰,头发蓬松。
谁能想到他就是青玄天?
李府,是李家的府邸。
李府在城东,府门很大,门上面有一块匾,端正写着“李府”两字。
青玄天站在李府对面,看着李府的牌匾,不停地搔头,就像一个乡下人,看到一个稀奇的东西一般。
街上刮起一阵风,吹得满天灰尘。
风停,尘埃落定。
青玄天已经消失不见。
小院里,青玄天坐在石桌前喝茶。
“李家主在不在李家?”青玄天在问。
王疾风道:“李家主一直在李家,不曾离开。”
青玄天道:“别人可以不管,李家主必须在李家,可别弄得人去楼空,就得不偿失了。”
王疾风道:“不会。”
青玄天又道:“臭臭,香香,小燕子,你们三个好好在院里待着,保护好那几个人,往后他们还有用处。”
臭臭三人点头。
青玄天又道:“今夜,我带城主府的二十二个高手攻前门,王兄你带你的人攻其他三面。”
王疾风说道:“明白。”
青玄天又道:“二更准时动手。”
王疾风说道:“明白。”
青玄天又道:“臭臭,去拿笔墨来。”
臭臭去拿来笔墨,青玄天来到地窖,让那个侥幸未死的伙计写出李家阴谋毒害酒楼众人的事情经过,还有李家要杀他们灭口的事,一五一十写在纸上。
青玄天走出地窖,把手中纸交给王疾风,说道:“王兄,让人抄录一千张,散发到碧玉城中,一定要做得隐秘,切不可让李家人知道是我们所为。”
王疾风立马去办。
王疾风办事效率很高,天还未黑,就把青玄天交代的事情办妥。
李府,李家主的书房,李家主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张纸,双眼几乎已喷出火来。
李家主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正是蓝家在李家的两个武宗高手之一。
她叫蓝霞,是李脩的母亲,李家主的老婆。
蓝霞看着桌上的纸冷笑:“早就让你派人去杀那小子,你偏偏要等到晚上动手,结果白白死了七个高手,还让那小子跑了。”
“如今,你后悔也已来不及。”
李家主耷拉着脑袋,说道:“老婆大人圣明,一切都怪我不听老婆的话,才会有此麻烦。”
蓝霞说道:“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你们父子嚣张跋扈,在碧玉城中干过不少坏事,很多人都恨你们父子,一直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们父子。”
“如今,可叫他们找到机会,碧玉城里的人,也不管纸上传言是真是假,都一口认定是真的,暗中都说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蓝家那边也已传来消息,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不会派人来。”
“蓝家不管我们,若是城主府,王家那些人联合起来出手,李家唯有覆灭了。”
李家主急问道:“老婆,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蓝霞道:“王家,城主府始终是祸害,趁着他们还没准备动手,我们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召集人手,明晚二更,我带着人去城主府,你带着人去王家,我们双管齐下,让城主府和王家从此消失,碧玉城就是一家独大。”
“李家有碧玉城做底子,就不怕蓝家不管李家,到时候狐族,凤凰族的人找来,也会有蓝家替李家应付。”
李家主闻言大喜,说道:“老婆英明,我这就照老婆的意思去办。”
李家在着手准备,青玄天也在准备。
青玄天让王疾风去散播谣言,只不过是想打乱李家的阵脚。
可真没想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青玄天接到传书,说:“蓝家因为碧玉城四起的传言,已决定断绝和李家的来往,让李家自生自灭。”
仅仅是一张纸,两件事,就打断蓝家和李家的来往,真是个让人开心的好消息。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天黑。
天黑,就是报仇的时候,也是杀戮的时候,更是流血的时候!
第一千五十二章初闻疾风伤心事,仗义出手助疾风(6)
黑夜,漆黑。
没有月,只有风。
青玄天已经走出小院,走到张老的酒铺。
酒铺里没有张老,只有二十二个人。
二十二个人就坐在四张桌前,比直的坐着。
他们看着门口,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青玄天已看到他们,他走过去,走到柜台后面,抱出四坛酒,放在四张桌上。
他开始倒酒,替二十二个人倒酒。
二十二个碗已经倒满酒,青玄天的手里也有一个碗,满满的一碗酒端在青玄天手里。
青玄天举碗说道:“干!”
然后,二十三个人就同时抬手,把碗里的酒倒进口中。
青玄天放下酒碗,看着他们,说道:“走。”
然后,青玄天就走,他们就跟在后面,二十三个人向李府走去。
一更天。
李府门口的四个守卫正靠在门框上打盹。
他们不知道,危险已慢慢接近他们,死亡的脚步已迈向他们。
一个人,从长街上冲过来,冲到李府门口,四个守门人同时喝问道:“什么人?”
那人道:“是我。”
四人看到那人,立马开门,那人就往府里奔。
他奔过前院,前厅,花园,终于到后院。
天空中没有明月,李府中却有灯火,照亮整个李府。
后院,灯火通明。
李家主没有睡,他睡不着。
他总觉着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李家主的面前是一张石桌,桌上有酒壶,酒杯在李家主的手中。
心神不宁的时候,李家主总喜欢喝酒,用酒来麻痹自己。
咚咚咚!
李家主已把手中酒杯放到嘴边,已准备喝下一口美酒,回房睡觉,就在这个时候,门却被人敲响了。
“谁?”李家主有些不耐烦的问,外面人说道:“我。”
“进来。”
一个瘦小的人就推开院门走进来,径直走到李家主身前,跪在地上,才说道:“启禀家主,城外有发现。”
李家主问道:“什么发现?”
那人道:“我们发现城外杂草丛中,有一个用剑气削出来的暗道,直通被烧毁的酒楼下面。”
李家主的脸色已变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用剑气削出的暗道?”
那人大道:“暗道壁上光滑如镜,还有遗留在暗道上的剑意,足以证明暗道是用剑气削出来的。”
李家主的脸色更难看,就好似吞下几十只蟾蜍一般。
“青玄天是不是用剑?”
那人道:“是。”
李家主几乎已坐不稳。
难道,青玄天没有死?
难道,青玄天没有中毒?
那可是蓝家的特制毒药,无色无味,不管掺在水中,还是酒中,亦或者是菜中,都不会被人发现。
李家主拿起酒杯,把酒灌进口中,愤恨的说道:“青玄天,总有一天,我必定杀你,替我儿报仇。”
李家主对那人吩咐道:“传令下去,竭力寻找青玄天,若有踪迹,立刻来报。”
那人退出去,传李家主的命令。
蓝霞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李家主对面坐下,问道:“青玄天没有死?”
李家主咬牙道:“没有。”
蓝霞道:“青玄天是个祸害,越早除去越好,千万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李家主道:“我已经传令下去,寻找他的踪迹。”
蓝霞说道:“如今,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除去城主府和王家。”
“人手,是不是已经准备好?”
李家主道:“在外面的家族高手都已陆续回家族,最迟在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悉数回来。”
蓝霞道:“如此最好。”
蓝霞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她仿佛已看到城主府和王家的覆灭,看到青玄天死在她的手中,她已为儿子报仇。
还有人也在笑。
青玄天也在笑,他正笑着,看着前面一个瘦小的人,问道:“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那人仔细回想,都想不起青玄天,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认识青玄天,所以,他问:“你是谁?”
青玄天说道:“你要找的人。”
那人又在疑惑,又问:“你到底是谁?”
青玄天道:“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那人说道:“我要去找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瞳孔已在收缩,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牙齿也在打颤。
“你……你……你是……”
那人已被吓得说不出话,眼中满是恐惧。
青玄天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如今,你若想活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那人看着他,眼中尽是祈求。
没有人想死,世间虽有苦难,却也是美好的,没有人舍得去死。
那人更不想死。
青玄天又说道:“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能饶你一命。”
那人在点头。
青玄天问道:“李府正门暗中有几个暗哨,在什么地方?”
那人在纠结,不管说与不说,好似都已离死不远。
说,青玄天不杀他,李家主也会杀他。
不说,青玄天就会杀他。
他在艰难的抉择着,最终,他已拿定主意,多活一时是一时。
所以,他说道:“正门共有八个暗哨,在院墙内那八棵树里。”
青玄天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暗哨?”
“你最好老实说,你若说的是假话,那我可不饶你。”
那人在踌躇,暗道:“不说也说,干脆说个利落。”
所以,他又说道:“府门对面的三个阁楼都是李家产业,三个阁楼里有三十六个高手,轮流盯府门口,只要府门口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出手。”
那人接着补充道:“每个阁楼里有十二个人,三人为一组,分四组,每组盯两个时辰。”
青玄天已得到他想要的,就说道:“我答应你,不杀你,就不杀你。”
“不过,却要委屈你一下。”
青玄天用最快的速度,出手封住那人穴道。
那人已被人抬到漆黑巷子里,青玄天看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分三组,七人的两组,八人的一组。”
“八人组去对付院墙内八棵树中的暗哨,七人的两个组和我一起,去对付三个阁楼里的人。”
“只要有机会,就可以出手。”
“切记,能悄无声息就悄无声息。”
二十个人点头。
青玄天带着两个七人组,悄悄的走入一条漆黑的巷子。
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走到巷子正中的位置,一齐停下。
三个阁楼就在巷子正中的位置,阁楼有三层,一二层漆黑一片,只有三楼有灯火。
不用青玄天吩咐,十四人已分做两组,站到左右两个阁楼下。
青玄天抬头看看正中阁楼,轻轻一跃,就落在阁楼顶上。
他轻轻的拿开一块瓦,俯身往阁楼里看,有三个人,坐在桌前,桌上有酒。
他们竟然在喝酒!
李家主若知道,他的暗哨在喝酒,恐怕会被气得吐血。
可惜,李家主不会知道。
青玄天就像一条游龙,悄无声息的从房顶飘落到窗外,窗子微微开着,青玄天伸手轻轻推开窗子,一跃身,就飘入阁楼里。
白光闪过,三人就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
青玄天悄悄的推开旁边一道门,里面有轻微的呼吸声,不是一个人的呼吸声,是九个人的呼吸声。
青玄天没有留情,用一种极其温柔的方式,把他们杀死在睡梦中。
十二个人,都已被杀。
青玄天穿上其中一人的衣服,巧妙的装扮成那人的样子,快步奔下楼,奔到李府门口。
夜很黑,加之守门的四人都很困,眼神迷离,没看出身前的人是假扮的。
他们都是经常见的人,彼此熟识,一人道:“你怎么下来了?”
“是不是有事?”
“没事最好别乱跑,最近几天,家主心情不太好,若知道你玩忽职守,免不得要重重责罚你。”
青玄天没有说话,慢慢的往前走。
那人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青玄天已走到四人身前,慢慢的抬起头。
四人终于看清青玄天的脸。
他们想喊,却没能喊出来。
他们的身子已倒下,倒在台阶上,脖子上出现一条头发丝大小的红线。
那条红线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条拇指大小的裂痕。
四人的头颅已和身体分开。
在青玄天动手的时候,八人组也已动手。
他们出手,一击必中。
李家外围已经肃清。
青玄天推开门,踏步走进李家。
一路上,只要有人对他们动手,他们就还手。
李家的人,只要没有对他们动手他们就不杀。
前院,前厅,花园……
青玄天带着他们一路往前,在花园遇到八个武将境界的高手,奈何青玄天身后有二十二个武将境界高手。
八个对二十二个,怎可能是敌手。
所以,八个武将境界的李府高手已死。
青玄天没有到后院,他到花园的时候,就带着人往回走,又出李府。
他身后的人很好奇,却没有人问为什么。
青玄天也没说。
从侧面进攻的王疾风也已退到李府外面。
李家主,蓝霞,另外一个蓝家人,都是武宗境界高手。
那样的高手,不是青玄天,王疾风能对付。
当然,不是没人能对付,已经有人在对付他们。
一个能对付武宗高手的人,身上多少都有点傲气,不会自降身份,去对付武将,武师,乃至神品境界的弱者。
强者对付强者,弱者对付弱者。
所以,青玄天和王疾风对付武将,武师,乃至神品境界的李家人。
他们请到的高手去对付李家主,蓝霞,还有另外一个蓝家人。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没有人知道,青玄天请来对付李家主他们的是什么人。
臭臭她们不知道,王疾风也不知道。
青玄天站在李府门前,听着李府里的惊呼声,哀嚎声,痛哭声,看着四处奔逃的人。
他不想如此,可他却不得不如此。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人若杀我,我也杀人。
这就是江湖,江湖里有柔情,也有仇恨,有朋友,也有敌人,
青玄天带着二十二个武将高手走了。
他们没有拿李府的东西,没有杀女人,老人,孩子。
他只杀要杀他的人。
青玄天来李府杀人,可以说他是凶恶的人,可他又约束手下人不杀女人,老人,孩子,又可以算心怀仁慈。
仁慈和凶恶在同一时,同一刻出现在青玄天身上。
两个对立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这个人就是矛盾的。
矛盾的心,矛盾的人。
这就是青玄天觉得矛盾的地方。
很多年后,有人谈起这件事,也没有人能说出青玄天做得对,还是错。
青玄天也说不出。
不过,在他看来,他做得对。不管对朋友,对那些因他无辜惨死在酒楼里的人,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李家人,他都觉得没有亏欠。
所有的人都已散去,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青玄天没有回小院,他走在街道上,走到黑暗中。
他是不是又要到黑暗中去等黎明?
黑暗中,一个白衣人站在那里。
青玄天看着她,说道:“谢谢。”
白衣人说道:“不用。”
青玄天问道:“哑姑的七杀剑诀是你给的,让她做剑侍也是你的主意?”
白衣人回答:“是。”
青玄天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白衣人说道:“她是一个可怜的人,”
“你应该知道,像她那样的女人,在这个世界,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她若想活得像个人,那就只有做你的剑侍,也只有你,才会让她活得像个人。”
青玄天没有说话,白衣人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很久,白衣人才说道:“我真的要去九州,那边出现一些变故,只有我去才能应对,你保重。”
青玄天说道:“你也保重。”
“再见。”
“再见。”
再见?是不是还能再见?
白衣人已消失,青玄天从黑暗中走出来。
“我终于知道,你昨夜在黑暗做的事。”
青玄天从黑暗中出来,就看到臭臭,她看到青玄天,就淡淡的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青玄天说道:“走吧!”
他们就从长街走回去,黑暗中,一个白影在看着他们,等到他们消失在长街尽头,白影还依然矗立在黑暗中。
风,很冷。
还未入冬,风就已如雪风般寒冷。
“平凡的人如何能得到你!”
黑暗中,有一个悲伤,凄凉,幽怨,又自卑的声音在低吟。
青玄天回到小院的时候,小青就站在院中,她的手中有一柄剑。
一柄木剑。
她手中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谢谢你,替我报仇。”
“从此,天涯我跟你走,地狱我也跟你走。”
青玄天思绪万千,看着小青,说道:“明天开始,我教你练剑。”
小青脸上露出笑容,高兴的笑。
青玄天让她去休息,他自己也已回到房间躺下,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李家主被杀,在碧玉城引起轰然大波。
有人欢呼,雀跃,高兴。
有人悲伤,难过,落泪。
欢呼的是那些被李家父子欺负过,敢怒不敢言的人。
悲伤的是李家的人,还有李家主的朋友。
有人在称颂杀死李家主的人,也有人在咒骂杀死李家主的人。
当然,那些都已和青玄天没有关系,唯一和青玄天有关系的只有一件事。
一件别人不会想到的事!
第一千五十三章 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1)
绝对不会有人想到,青玄天在教一个女人练剑。
当然,那个女人就是小青。
小青很聪明,是青玄天见过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她的聪明才智,青玄天也自愧不如。
可惜,人无完人。
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事。
老天用绝顶聪明换取小青说话的能力,好在说不说话,都不会影响她的一生。
她的人生或许会有小遗憾,却会是完美的。
她从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也从未自暴自弃,她是一个很伟大的人,至少,青玄天是如此认为。
她要青玄天教她握剑,她也只要青玄天教她握剑,七杀剑诀在她的手中,学会握剑,她就照着剑诀上的一招一式开始练。
七杀剑诀只有七剑。
七剑都是杀招,都是杀人的招式。
剑出,杀气毕露。
小青用七天的时间,就已把七杀剑法大体练熟。
她正在院中练剑,青玄天就远远的看着她,每一剑斩出,青玄天都不得不去佩服小青的天赋。
青玄天是个剑道高手,她自然能看出一个人剑道水平的高低,小青练七天的时间,比他年少时练十年都要强。
人比人,气死人。
青玄天终于知道,什么才叫“天赋异禀”。
小青已把七杀剑七招施展出来,放下剑,跑到青玄天身前,单膝跪地,双手不停地在比划。
刚开始和她在一起,青玄天不明白她所比划的意思。
如今,她只要比划一个动作,青玄天就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这样的动作,也只有青玄天才会明白,臭臭她们就不会明白,她要和臭臭她们交谈,就必须自备纸笔。
有青玄天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她就不需要笔,只需要青玄天替她口述。
青玄天看着比划的小青,笑道:“起来吧。”
小青站起来。
青玄天又说道:“你的天赋不错,比我的天赋不知好多少倍,往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剑客。”
小青又在比划,那意思是:“谢谢你。”
青玄天摇头道:“你可别谢我,都是你的机缘,我可没做什么。”
小青愁眉苦脸的,又在比划。
青玄天苦笑道:“好吧,好吧!全是我的功劳,以后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你也别难过了。”
小青脸上露出笑容,她笑的时候,总是眼睛先笑,然后是鼻子,嘴巴,最后整个人都被笑笼罩。
她长得不惊艳,也不难看,就似是一个淳朴善良的邻家小妹。
她的笑很甜,只要看到她的笑,不管你有多少的心事,多大的烦恼,也会一扫而没。
青玄天看到她的笑容时,就会感觉全身甜甜的,仿佛吃下一斤蜂蜜一般。
青玄天也在笑,看着她笑道:“你的进步很大,只需要十多天的功夫,你的实力就能突破到极品境界,到时服下我手中的‘破神丹’,你就可以突破到神品实力。”
“以你的聪明才智,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就能突破神品境界,到武师境界,很快就能超越我。”
小青笑得更甜,看她的样子,仿佛就像一个小孩,正在接受着大人的夸奖一般。
臭臭远远的走来,看着甜甜笑着的小青,脸上也露出笑容。
小青看到臭臭,忙过去欠身施礼。
青玄天和臭臭,已不知和她说过多少遍,让她不用如此。
可她总是不听,每次见到青玄天,臭臭她们,都会行主仆之礼。
青玄天和她说了几次,她还和青玄天急眼,赌气不吃饭,打算活活饿死自己。
百般无奈,青玄天只好随她。
主人对仆人低头,青玄天恐怕是第一个。
不管什么时候,青玄天只要出去,或者是招待客人,亦或者是睡觉,她都形影不离。
青玄天也和她说过几次,她做得更绝,找来一条白绫,拴在房梁上,要悬梁自尽。
青玄天知道后,真是哭笑不得。
最终,青玄天答应她,不到什么地方,都让她跟着,她才没有悬梁自尽。
青玄天看着她,真是又爱又恨。
臭臭伸手扶起小青,才对青玄天说道:“王大哥来了。”
青玄天不等她话说完,便问道:“在哪里?”
臭臭道:“在前面院子里。”
青玄天说道:“我去看看。”
王疾风坐在院中石桌前,桌上摆着茶,他的手里端着茶杯,正悠闲的喝茶。
青玄天从后院出来,就看到石桌前坐着的王疾风,笑道:“王兄,不知那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王疾风笑道:“青兄,没有大事情,小弟怎敢来打搅。”
青玄天见他说话时,满脸笑意,料定他说的大事肯定是好事。
王疾风不等青玄天问,就说道:“青兄,小弟今日前来,是来替人送请柬的。”
青玄天问道:“不知替谁送请柬?”
王疾风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为我自己。”
青玄天和臭臭她们脸上都露出好奇神色,臭臭忙不迭的问道:“王大哥,难道你准备成婚了?”
小青本来满是笑容的脸忽然凝固,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臭臭。
在她看来,男人说话时,女人不能插嘴,主人说话时,下人也不能插嘴。
她在责怪臭臭插嘴,臭臭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是味,就闭嘴不在说话。
王疾风掏出一张请柬,递给青玄天。
大红的请柬上面写着一个大红的喜字,还有几行小字:
恭请青兄。
时辰:冬月十八未时。
地点:王府。
还有几行小字,也都是恭请青玄天务必要到的言语,在最下面,还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王疾风,何心艺。
青玄天看着“何心艺”三个字,问道:“难道是?”
王疾风还没等青玄天问出,就说道:“心艺是城主的侄女。”
“城主一直都想和王家联姻,我心里念着悦儿,就一直没有应允。”
“前天,城主来到府上,又和父亲说起联姻的事,父亲没有反对,就应下来了。”
“父亲与我说起联姻的事,我心中本来也有点不愿意,不过父命难为,不得不应下。”
“昨天,父亲带我去城主府,我一见心艺,可就……可就……”
王疾风红着脸,连说两个“可就”,就是没把话说出来。
青玄天说道:“你是不是见到心艺姑娘,就一见钟情,喜欢上心艺姑娘了?”
王疾风点头,红着脸接着说道:“起初,我还有点不愿意,见到心艺,我可就十万个愿意了。”
青玄天笑道:“王兄,你确实也该取个老婆了。”
王疾风道:“青兄,到时你可务必一定要到,心艺早就想见见青兄了。”
青玄天道:“我一定会去。”
王疾风站起身,说道:“青兄,小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青玄天道:“王兄,请便。”
王疾风离开后,小燕子就笑道:“也不知心艺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会让王大哥一见就痴迷。”
青玄天苦笑道:“我想,肯定是那天我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女人了。”
话才出口,三道凌厉的目光就落在落在青玄天身上。
青玄天接着说道:“那天,我去找碧玉城主借人,从城主府后院翻墙而出,就看到一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在后花园里散步,只是匆匆一瞥,没仔细看,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
臭臭她们等他说完,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臭臭说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可得牢记。”
青玄天说道:“那时,我若知道她将会成为王兄的老婆,肯定就不会瞅那一眼。”
臭臭说道:“你是不是看到美女,总会去瞅一眼?”
青玄天回答道:“是。”
臭臭道:“只瞅一眼?”
青玄天说道:“遇到特别好看的,也许会瞅两眼,三眼。”
臭臭道:“有没有别的想法?”
青玄天摇头道:“没有。”
臭臭问道:“真的没有?”
“难道就不想给我们多找一个姐妹?”
青玄天说道:“只有傻子才想。”
“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那么想。”
香香插嘴道:“你们两个,青天白日,说这些话,也不闲害臊。”
臭臭嘟嘴道:“姐姐,现在嫌害臊不说他,往后不嫌害臊,想说他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
香香说道:“就你话多。”
小青在点头,还向香香投去赞许的目光。
臭臭看到小青的举动,心中可就不大好受,转身可就走回房去,重重的关上门。
小青也在她走进房间的时候,向她的房间走去。
小青走进房间,不一会,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人。
那人自然就是臭臭。
世界上,就没有小青的笑脸不能解决的事。
臭臭看到小青对她笑的时候,心中的气已全消。
小青走过来,走到青玄天身前,单膝跪地,用手不停地比划。
青玄天说道:“你快起来,主人没有怪你。”
小青才站起来,又走到臭臭身边,欲要下跪,被臭臭拦住,笑道:“小青,姐姐也没怪你。”
小青又在笑。
他们看到小青的笑,心里甜甜的,每个人都仿佛吃下去一斤蜂蜜一般。
青玄天说道:“我们已有七天不曾出门,你们想不想出去走走?”
臭臭说道:“想。”
青玄天说道:“走,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他们居住的院子在西街,也就那条有一百多户穷人的街道。
如今,那一百多户穷人都已不穷。
因为,青玄天让碧玉城主给他们每家送来五千两银子。
在碧玉城主的眼中,五千两银子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目,在西街穷人眼中,五千两就是天大的财富。
他们得到五千两银子,有的去大吃大喝,有的拿着五千两银子去做生意,有的去赌。
青玄天能给他们的是五千两银子,还有致富的机会。
有的人,人穷心不穷。
所以,青玄天的五千两银子无异于给他们一个致富的机会,他们用那五千银子,作为发家致富的本子。
有的人,心穷人也穷。
所以,他们拿着青玄天给的五千两银子,去玩乐,去赌,五千两银子花光,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穷。
青玄天走在西街上,就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有八十九家的房子已焕然一新,有十一家的房子还是如以往那般残破。
西街,已不在是贫穷的代名词。
一个衣衫褴褛,瘦如干柴的人,从一间残破的房子里跑出来,跑到青玄天身前,跪在地上,口中念叨:
“青大善人,求求你,行行好,在给我一点银子吧!”
“求求你,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他有气无力的哀求着,青玄天看着他,问道:“那五千两银子去什么地方了?”
那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都被我拿去赌了。”
青玄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在刺痛,他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
他不经意间,看到贫穷的西街,看到西街人过着喝别人完全不同的贫穷生活,出于怜悯,就让碧玉城主给西街每户人家五千两银子。
青玄天叹息道:“一掷千金浑是胆,家无四壁不知贫!”
“小青,去买十个馒头给他吧!”
那人伸手抱住青玄天的脚,苦苦哀求道:“大善人,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一点银子。”
好多人都已围过来,对着那人指指点点。
青玄天长叹一声,说道:“你有一双手,为何不去用你的双手挣钱;你有五千两,为何要拿去送人?”
“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小青已买回十个馒头,那人看到馒头,就扑过来,把十个馒头抢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青玄天看着那人,最终还是心有不忍,掏出一百两银子给他,便告诫他:“机会只有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那人不停地叩谢青玄天。
青玄天却已走远。
青玄天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西街,走到长街上。
“恩公,恩公……”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跑过来,“扑通”跪在地上。
青玄天伸出双手去扶,口中道:“老伯,你这是干什么?”
老人老泪在眼眶里打转,拉着青玄天的手说道:“恩公,还请移驾别处,小老儿有话要说。”
青玄天跟着老人来到一个新开张的酒铺里,老人往里喊道:“浑家,还不快拿酒来,我要款待恩公。”
只听里边有女人激动的喊道:“是不是青恩公来了?”
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妇人从里面快步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坛好酒,两盘下酒小菜。
老妇人把盘子放桌上,跪在地上就磕头。
青玄天忙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你这是……”
老妇人慢慢站起来,说道:“恩公,请喝酒,在容我家老头子慢慢向恩公诉说内中原由。”
老妇人倒一杯酒,双手捧着,递给青玄天,以示自己对青玄天的尊敬。
青玄天双手接过,捧在手中。
老人自倒一杯,端在手中,高高举起,说道:“恩公,小老儿敬你一杯。”
青玄天莫名其妙的来到酒铺,莫名其妙的喝下一杯酒。
一切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好在,老人不会让他一直莫名其妙下去。
老人清了清嗓子,准备诉说内中原由。
第一千五十四章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2)
老人已开始说道:“青恩公,小老儿是西街里的穷人,日子过得可真没法说,吃上顿没下顿,冬天穿不暖,雨天没有安榻之地,可真是穷困潦倒。”
“小老儿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从头穷到尾,一直穷到死。”
“谁曾想,就在七天前,天降大恩德,把恩公降到西街,改变小老儿后半辈子。”
“恩公赠小老儿五千两银子,小老儿心中甚是感激,天天日日念着恩公的好。”
青玄天听到这里,才开口道:“老伯,小子只是举手之劳,还请不用太记挂在心。”
老人却摇头道:“恩公,若没有你,也就没有小老儿的富足生活。”
“小老儿也就不可能吃饱穿暖,更不可能有安榻之地。”
“恩公对小老儿恩重如山,小老儿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恩公。”
“恩公,请受我一拜。”
老人说着,就已跪下,不停磕头。
老妇人见青玄天身后站着的几女,想起她们好似是青玄天的内人,急忙过去招待,犹如对青玄天一般,尊敬万分。
臭臭,小燕子,香香三女也没客气,坐在青玄天身后一张桌前,唯独小青却是例外,动也不动,站在青玄天身后,老妇人与她说话,她也不作答。
臭臭知道小青脾气,老妇人若继续说下去,恐怕会惹怒小青,忙起来对老妇人小声说了几句,老妇人看一眼小青,点点头,也没在多说。
青玄天和老人还在喝酒,老人又在说:“青公子真是大好人,不仅为我们除去碧玉城的一霸,还赠送银钱给我们,真是天大恩德……”
青玄天啜一口杯中酒,说道:“老人家,恩情不恩情,暂且抛到一边,喝酒……喝酒……”
老人笑道:“恩公,你看,我老头儿就是话多,也不要见怪。”
“喝酒……喝酒……”
两人又开始喝酒。
酒坛虽大,装的酒虽多,却也有倒完的时候。
酒碗空了,酒坛也空了。
老妇人又抱出一坛酒,青玄天却已站起身,说道:“两位老人家,今日这顿酒,就算是报答恩情了。”
“小子身有要事,就不久留,两位老人家,小子告退。”
老人欲言又止,把青玄天送到门外。
青玄天走在大街上,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他在思考。
他思考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得出一个道理。
选择,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机会,对一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在与敌人对决中,机会也只有一次。
把握住机会,就能活;若不能把握住机会,就是死。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有机会出现,就绝不能错过。
错过,就不在有机会。
青玄天又笑了。
他笑着走进一家兵器铺,兵器铺里,什么兵器都有。
兵器铺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长着一双鼠眼,看到青玄天他们走进来,他的眼睛就像夜明珠般,闪闪发光。
他小跑着过去,恭敬的说道:“公子,里边请。”
青玄天就在他的带领下,走进里面,问道:“有没有宝剑?”
老板笑道:“有有有”,说着,人已走到兵器架前,指着上面摆着的几柄剑说道:“公子,这可都是一等一的宝剑,你看看,瞅瞅,都是好货。”
老板指着其中一柄说道:“就这柄,可是宝剑中的宝剑,乃是上古时候,剑神用过的宝剑……”
青玄天摇摇头,老板还要说,青玄天打断他的话,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宝剑?”
老板摇头道:“没有了。”
青玄天摇摇头,慢慢走出兵器铺,只听老板在后面喊道:“公子,等等……等等……”
青玄天止住脚步,回过头问道:“怎么?”
老板那双鼠眼看着青玄天滴溜溜乱转,说道:“公子,小店还有一柄剑,不过……”
青玄天问道:“不过什么?”
老板答道:“那是一柄木剑。”
青玄天听说是木剑,可就有些兴趣,说道:“老板,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板笑着跑到后面,不一会拿出一柄三尺长,浑身漆黑的剑。
远远的看,绝对看不出那是一柄木剑,走近看,不仔细看,也一定看不出是木剑。
那是一柄样子很普通的木剑,剑身上也没有华丽的修饰。
青玄天不太懂剑,却隐约能感觉到,那不是一柄普通的木剑。
青玄天接过木剑,入手轻盈,随意舞动几下,就有一种特殊感觉,有些舍不得松开。
老板见青玄天对木剑爱不释手,心中嘀咕:莫非是个傻子,一柄木剑有甚好?
青玄天把木剑递给身后小青,说道:“你看看,如何?”
小青接过木剑,握在手中,轻轻抖动几下,看了又看,笑着点点头。
青玄天问道:“木剑,多少钱?”
老板笑嘻嘻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十两。”
青玄天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老板,转身就走。
老板送走青玄天,看着兵器架上的宝剑,喃喃自语道:“这年头,宝剑还没木剑值钱,可是可悲可叹!”
青玄天他们走在街上,街很长,街的尽头是一家酒楼。
酒楼对面是一家茶楼。
青玄天来到街道尽头,看看酒楼,转身走上茶楼。
茶楼有三层,一二楼早已坐满人,可见茶楼的生意很不错。
三楼却只有三个人。
青玄天走上三楼,就看到他们。
三楼有八个雅间,那三个人就坐在楼口对面的雅间里,雅间门开着,只要从楼梯上来的人,都能看到他们。
当然,他们也能看到楼口上来的人。
青玄天没有在去看他们,而是走进他们对面的雅间里。
他们却一直在看着青玄天,自从青玄天走上楼,他们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青玄天。
三人,三把刀。
刀就摆在桌上,他们的手已不知不觉中握住刀柄。
他们的目光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是愤怒的怒火。
青玄天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青玄天。
可他们却要杀青玄天,非杀不可。
因为,他们是李家的人。
所有人都说,李家主死在青玄天手上。
所以,只要是李家的人,都将青玄天看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青的手已握在木剑的剑柄上,臭臭她们的目光已盯在对面三人的手上。
青玄天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店小二端着一个盘子从下面走上来,走进青玄天的雅间里,把茶水和差点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他已看到对面三个虎视眈眈的人。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盘子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就用最快的速度下楼。
茶,是热茶。
茶点,也是热的,还冒着热气。
青玄天拿起茶壶,慢慢的倒茶。
忽然,对面三个人动了。
他们的手先动,然后是桌上的三把刀。
三个人用用最快的速度,从雅间里奔出来,向青玄天劈来三刀。
小青也动了。
剑侍,就是替主人战斗。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七杀剑,一剑七杀。
小青已斩出七剑,一剑比一剑强,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凌厉……
七剑已过,她的对手已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
三个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小青。
他们不相信,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里,死在一柄木剑下。
青玄天的目光落在地上一柄断刀上。
小青的目光却落在自己手中木剑上。
青玄天果然没有看错,木剑是一柄宝剑,一柄绝世宝剑。
若不是绝世宝剑,又如何能把一柄宝刀斩断。
臭臭痴痴的看着小青手中木剑,她也没有想到,刚刚被她说成一文不值的木剑,竟然是一柄宝剑。
小青的人就像手中剑一样,看不出任何危险,可她出手的时候,就像手中剑一样,能要人性命。
青玄天看着小青说道:“它和你很配,千万不要辜负它。”
小青看着手中木剑,点点头。
她把木剑握得更紧,紧紧的握着。
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上来,青玄天看到他的时候,他已走到雅间门外。
落叶道人。
青玄天看到来人时,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青玄天已站起来,说道:“落叶道长,请……”
落叶道人摇头说道:“我不是来喝茶的。”
青玄天笑道:“莫非,你是来杀我的不成?”
小青的一双眼已盯在落叶道人的身上,只要落叶道人点头或说“是”,她的剑就会出手。
落叶道人却摇头道:“不是。”
“我来还恩情。”
青玄天问道:“什么恩情?”
落叶道人道:“不杀之恩。”
青玄天问:“如何还?”
落叶道人说道:“替你杀一个人。”
青玄天摇头道:“我好像不需要别人替我杀人。”
“我要杀人,可以自己动手。”
落叶道人道:“你却不能杀躲在暗中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我知道。”
青玄天问道:“你的意思,有人躲在暗中,准备杀我?”
落叶道人点头。
青玄天笑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落叶道人说道:“蓝家的人,蓝霞的弟弟,蓝云。”
决定对李家动手的那一刻,青玄天就知道,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所以,蓝家人的出现,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蓝家人的暗器手段很高明,很厉害,青玄天却不怕。
因为,蓝家最高明的不是暗器,而是用毒。
青玄天百毒不侵,蓝家的毒对他没有威胁,蓝家的人对他而言,也就没有那么可怕。
可他的身边却有三个女人。
他最爱的女人。
蓝家的人若是对她们出手,他又能如何?
他发现,他做错了一件事。
他不该把臭臭她们带出来,他的仇人太多,想杀他的人太多,待在他身边,就像是与危险为伍一般,每时每刻都可能丢掉性命。
青玄天已决定,王疾风的婚礼过后,就带着臭臭她们回狐族,把她们安置妥当。
然后,他就要一个人去闯。
温柔乡,英雄冢。
他和臭臭她们在一起,已渐渐忘记去练剑,已渐渐忘记去努力修炼。
最近几天,他的剑道造诣渐渐有些后退了。
他知道,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落叶道人一直在盯着他,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就说道:“我刚刚说的事,你看如何?”
青玄天回过神,说道:“可以。”
落叶道人说道:“好。”
他的人已消失,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无影无踪。
青玄天没有离开酒楼,还在雅间里。
他在等落叶道人。
他知道,落叶道人很快就会回来。
落叶道人确实已经回来了。
不过,不是自己回来的,是有人带他回来的。
那是一个穿着蓝袍的瘦削少年,他的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楼下喝茶的人在看到蓝袍少年的时候,就已惊叫着奔出酒楼,就连酒楼的老板和伙计也不例外。
蓝袍少年把落叶道人的头颅扔向青玄天。
他那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青玄天。
他算准,青玄天绝不会让落叶道人的头颅摔在地上,青玄天一定会去接落叶道人的头颅,那时就是他出手的时机。
可惜,他算错一件事。
青玄天不只是一个人。
青玄天喊道:“接着。”
小青的人已掠出,去接落叶道人的人头。
青玄天没有动,蓝袍少年也不敢妄动。
他的计谋如今已没有一点用。
青玄天看着小青手中的头颅,眼中已有泪花。
落叶道人,无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青玄天淡淡的问道:“是你杀的他?”
蓝袍少年道:“是。”
青玄天说道:“他要杀你,结果他死在你的手里,你要杀我,却死在我的手里。”
“你说,这样算不算很公平?”
蓝袍少年道:“难道,你有把握杀我?”
青玄天没有回答。
他不必回答。
因为,蓝袍人已倒下。
蓝袍少年的实力固然不弱,却也没有蓝川厉害,蓝川都已败在青玄天手中,更何况是蓝袍少年。
天空中有阳光,却感觉不到温暖。
风吹过,犹如一柄柄锋利的钢刀,不停的在脸颊上拍打。
青玄天走在冷风中。
有一个蓝袍人站在冷风中,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青玄天。
他的眼中只有仇恨,他的心中也只有仇恨,他整个人都已被仇恨包裹。
他也是蓝家人,他的名字叫做“蓝宜”,他是蓝霞的弟弟,刚刚被青玄天杀死那人的哥哥。
他们本是一起来的,他的弟弟死在青玄天手中,他的姐姐因青玄天而死。
所以,他一定要杀死青玄天。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仇恨,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来洗刷!
第一千五十五章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3)
风,越吹越大,越吹越冷。
冷得刺骨,冷得心凉。
青玄天看着蓝宜,仿佛看到的不是蓝宜,而是整个蓝家。
蓝家和他之间的仇恨已无法化解。
他们之间的仇恨只有用血去清洗,有可能是蓝家人的血,也有可能是青玄天的血。
王疾风来了。
他带着他的铁棍,还有疾风三十六棍来了。
王疾风无疑是个很好的朋友。
正直,厚道,纯朴,这些优点集于一身的人,都不会太差!
听到青玄天在茶楼遇到李家三个杀手的消息,王疾风就已赶来。
无论如何,青玄天是因为他才得罪李家,他一定不能让青玄天出事。
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他赶来,就看到蓝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蓝宜。
蓝宜就站在街上,站在风中,目光落在青玄天的身上,就没有移开,就算王疾风到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没有从青玄天身上移开。
青玄天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王疾风已经来了,他的目光在盯着蓝宜,也不曾移开。
“替我保护好她们。”
青玄天的声音不大,王疾风却已听得很清楚。
“好。”
王疾风已走到臭臭她们身边,身后背的铁棍已解下来,握在手中。
青玄天看着蓝宜,脸上若有若无的露出丝丝笑意:“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蓝宜说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青玄天问道:“蓝家,除刺骨针外,还有什么?”
蓝宜说道:“还有要命的人。”
“要命?”
“要谁的命?”
“你能要我的命?”
蓝宜在摇头。
没有把握的事,他从不会做,他没有把握一击杀死青玄天,他就不会出手。
无论青玄天说什么,他都不会出手。
他清楚,高手间的决斗,胜负只在一招一击之间。
青玄天也没有出手。
两人就站在冷风中,彼此看着对方。
街上的人已远远的避开,在远处看着他们。
一辆用老虎拉着的车子从城外慢慢驶来,车子后面还有十二匹马跟随,马上有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有不同。
他们只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要命。
要别人的命。
他们的目光就像毒蛇般,冰冷,恶毒,危险。
香车已停下,十二匹马也停下,十二个要命的人从马上跳下来,围在香车四周。
青玄天已看见香车,更看见那十二个要命的人。
“青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躲在碧玉城里,真让我一番好找。”
香车里传出虎公子的声音,虎公子的人也伴随着声音从香车里出来。
青玄天的目光还在盯着蓝宜,口中却淡淡的说道:“虎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虎公子大小道:“青兄未死,我又怎肯一人独赴地狱。”
青玄天笑道:“虎兄今日前来,莫非是来送我下地狱?”
虎公子摇动手中折扇,不缓不慢的说道:“青兄果然是个聪明人。”
小青握着木剑,一步步向虎公子走去。
纵使不敌,她也必去。
因为,她是剑侍。
虎公子的目光落在小青身上,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容:“你想杀我?”
小青没有回答,她也不必回答。
青玄天看着一步步往前的小青说道:“回来。”
小青前进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来。
“你的实力太弱,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回去吧!”
一个人,从旁边阁楼中走出来。
杀人的剑就背在他的身后。
阿杜。
虎公子没有想到,阿杜会在这里出现。
阿杜身后还有十二个人。
他们的目光盯在虎公子带来的十二人身上。
阿杜好似是有备而来。
虎公子也已看出这一点。
静,寂静。
忽然,整条街都静下来了。
仿佛已能听到冷汗沁出皮肤,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谁的皮肤沁出冷汗?
蓝宜手心已被冷汗湿透。
刚刚,他还有八分把握对付青玄天,如今,已无一分把握。
他的眉头已皱起,额头也有冷汗冒出,身子好似在发抖,一双充斥着愤怒的眼睛,已被痛苦占据。
肚子疼,对练武的人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肚子突然绞痛,那可就真的要命。
蓝宜恨啊。
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早不痛,晚不痛,偏偏在这时痛。
青玄天似乎已看出他在忍受着煎熬,淡淡的说道:“你走吧!”
蓝宜在斟酌,最终,他选择走。
留下,肯定是死,走,就是活。
他走得很快,仿佛怕青玄天会出手。
虎公子的牙已咬得咯咯作响。
蓝宜离开,让他少掉一个得力助手。
有时候,一点小变动,就足以致命,更何况少掉一个人。
刚刚两边势均力敌,蓝宜走后,虎公子就已占据绝对的下风。
阿杜的手握在剑柄上,已准备出手。
青玄天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不动亦是动,动亦是不动。
不动,往往比动更可怕。
虎公子已有后退的心思。
风,还在吹。
越吹越大,吹起地上的黄沙,吹来飘落的树叶,吹来一个人。
一个身穿金袍,长得就像一把锥子的少年。
少年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装束打扮的人。
他们慢慢向这边走来,金袍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青玄天。
青玄天看到金袍少年的时候,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没有死。
金袍少年看着青玄天,走一步说一字:“你没想到,我没死吧!”
青玄天不否认。
金袍少年接着说道:“青玄天,你好高明的手段,一招祸水东引差点要我的命。”
青玄天说道:“鹏岄,你若不打灵玉的主意,如何又会惹麻烦上身!”
金袍少年就是前几天出手夺走灵玉的大鹏族鹏岄。
鹏岄说道:“青玄天,不知道你的速度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慢?”
青玄天不冷不淡的说道:“你可以试试。”
虎公子已收起后退的心思,只要有人能替他牵制住青玄天,他就有十分把握对付阿杜。
虎公子手中的折扇已收起,右手慢慢抬起,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轻抖两下,软剑就已笔直。
阿杜看着虎公子手中的剑,眼神中露出凝重的神色。
手里有剑的人往往都很可怕,他们的剑很可能会插进你的心口。
在别人的眼里,虎公子就是虎公子,高高在上,掌控虎窟,让无数人为之卖命的人。
可虎公子真只是那样的人吗?
世上若还有人了解虎公子,那么,就只有两个人。
虎王和阿杜。
阿杜知道,虎公子的剑很快,每次都只差一分,就能要他的命。
每次和虎公子动手,阿杜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虎公子也同样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只要稍有松懈,就会是阿杜剑下亡魂。
两道凝重的目光看着彼此,看着对方手中杀人的利器。
这种时候,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丧命。
他们明白“失之分毫,谬以千里”的道理。
所以,他们谁也没有动。
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鹏岄看着青玄天,一双手已变成利爪,十根爪子,锋利得就像十根刚锥,要命的刚锥。
有三个人已慢慢走向王疾风,他们的六只手已变成利爪,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人。
他们三个的目标是青玄天的三个老婆。
三个对三个。
他们三个是鹏岄耗费很多心机,才从族中带出来,替他办事的。
他们的实力很强,杀臭臭她们三人绰绰有余。
可鹏岄算错一件事,他没有想到,臭臭她们身边会多出两个人。
王疾风和小青。
五个对三个,他们的胜算很小。
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就算胜算很小,鹏岄也要他们去出手。
虎公子身边的十二个人和阿杜身后十二个人,互相对视。
他们都已找到各自的对手。
大战,一触即发。
风,越来越冷。
街道上死寂如坟墓。
忽然,有人喊道:“杀……”
“杀”字出口,所有人都动了。
刀光剑影,漂浮不定的身影。喊杀声,哀嚎声,惊呼声,刀剑碰撞声,在同时刻响起。
场面已混乱不堪。
鹏岄倒在地上,倒在青玄天身前三尺的地上,一双充满恶毒仇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青玄天。
谁也没有看到青玄天如何出手,只看到鹏岄倒下。
那得有多快的速度,才能到出手无影。
王疾风手中棍已杀死一人,小青的剑也让一人永久消失,臭臭的利爪已刺入一人心口。
在三四个瞬间,鹏岄和他带来的三人就已消失在世上。
虎公子的身形已在飞速后退,阿杜也已追出去。
有人倒下,倒下的不是一个人,是十二个人,杀他们的是小青和臭臭。
虎公子带来的十二个人都已躺在地上,已告别这个世界。
碧玉城主,带着一队人来到青玄天身前,笑道:“青公子,好快的剑。”
青玄天抱拳笑道:“城主,他们的尸体,还要劳烦尸体帮忙处理一下。”
碧玉城主道:“分内之事,青公子无需客气。”
青玄天看着街边酒楼,又道:“城主,可否赏脸?”
碧玉城主道:“青公子相邀,莫敢不从。”
青玄天笑道:“城主,请。”
“王兄,请。”
王疾风和碧玉城主两人随着青玄天一起走进酒楼,小青紧紧跟在青玄天身后,真是寸步不离。
酒楼雅间里,几人对面而坐。
酒已上桌,菜也已上桌。
几人已开始喝酒,开始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疾风已醉了。
酒量不好的人,往往醉得最快,心情大好的人,也醉得很快。
若两样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又正在喝酒,那一定醉得比别人快。
碧玉城主也已有些醉意,带着三分醉意说道:“青公子,多谢你替我女儿报仇,多谢……多谢……”
青玄天笑道:“城主,你醉了。”
碧玉城主道:“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很清醒……”
没醉的人往往说自己已醉,真醉的人却往往说自己没醉。
青玄天是个酒鬼,其中道理,他自然很清楚,明白。
碧玉城主又道:“青公子,你说让我如何感谢你?”
“我府中刚来一个绝妙女子,那可真是个美人,体态婀娜,秀丽端庄,才智双绝,真是少有的美人。”
“素问青公子爱美成痴,在下就把那美女送与公子,以表寸心。”
“公子,你意下如何?”
青玄天感觉有三道凌厉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就知大事不好,刚要出口拒绝,臭臭却已抢着道:“城主的美意,夫君怎会拒绝,妾身替夫君应下了。”
碧玉城主笑道:“好,好。”
“青公子,我这就让人把她带到公子住处。”
青玄天摇头道:“城主,休听妇人之言,‘好酒不可糟蹋,佳人不可唐突’,城主怎能把佳人随便送人。”
“再者说,在下也不能接受城主馈赠。”
“还请城主收回成命。”
碧玉城主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怎可收回?”
“再者说,‘女人者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脱衣赠朋友,可是伟大的事。”
“莫非,公子觉得在下做得不够伟大?”
臭臭她们的眼中已露出怒火,小青已把木剑握在手上。
她要把碧玉城主的舌头割下来。
青玄天知道,让碧玉城主继续胡乱说下去,小青肯定会出手。
所以,他对碧玉城主的随从说道:“城主醉了,你们带他回府吧!”
几个随从便带着碧玉城主走了,臭臭冷冷的说道:“能把厚颜无耻的事说得如此伟大,真不愧是碧玉城主。”
“手足?衣服?”
“真是听了让人发笑。”
“脱衣赠朋友?伟大?”
“呸,呸,呸……”
“可笑,可笑……”
青玄天低头不语,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插嘴,那保证没什么好果子吃。
臭臭冷笑着,看着他,说道:“你还不走?”
青玄天问道:“去什么地方?”
臭臭冷冷的说道:“别人送你一件衣服,你怎么还不回家穿衣服?”
“你在等什么?”
“难道,嫌衣服少?”
“难道,想要多来几件?”
青玄天唯有苦笑。
唉,女人啊女人,真是奇怪。
臭臭又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嘴上义正言辞的说不要,心里却想要得要命。”
“美酒不可糟蹋,佳人不可唐突。”
“说得好,说得真好啊!”
“夫君,你真没让妾身失望,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成性……”
青玄天以手掩面,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沉默,往往能解决很多问题。
青玄天沉默着,等着臭臭的气消。
女人若是生气,你最好什么也不要说,一个巴掌永远拍不响。
当然,这只是青玄天的看法!
第一千五十六章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4)
生气的人气已消了,正坐在石桌前,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
女人二十多岁,穿着一条淡红色的长裙。
她的脸很白,雪白得就像牛奶,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夜空中的星,一眨一眨,煞是好看。
她的长发就垂落在肩头,披落的长发上用红绸子打着一个蝴蝶结,风吹长发的时候,用红绸打的蝴蝶结,好似真的变成一只蝴蝶,在风中起舞。
她的腿很长,很结实,那是一双任何男人看到都会多看两眼的长腿。
青玄天已不例外,他的目光落在那女人长长的腿上,就没有移开过。
臭臭已用一双如刀锋般的眼睛在打量着他,以往臭臭若是用这种目光在看他,他早有一些反应。
如今,他却没有反应,仿佛不知道有一双刀锋般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仿佛已看得痴了。
臭臭轻咳一声,冷冷的问道:“好看吗?”
青玄天没有否认的点头,说道:“好看。”
臭臭又问:“喜欢吗?”
青玄天又点头:“喜欢。”
青玄天的目光还盯着女人的腿,女人的目光却在看着他的脸。
女人仿佛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一双美丽结实的腿轻轻动了动。
青玄天看得更痴。
臭臭已站起身走回房间,她实在看不下去。
香香也慢慢的走回房间,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是悲是怒。
小燕子却没有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青玄天终于回过神,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请坐。”
女人就坐下,坐在他的身旁。
青玄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淡淡的笑道:“春花。”
青玄天说道:“你的人也和你的名字一样,就像是一朵春花,迷人的春花。”
春花低低的笑着,脸上似乎泛起淡淡的红晕,真的就像一朵粉嫩的春花。
臭臭在房间里往外看,看到青玄天那副痴迷的表情,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拳头已捏得像个刚锤。
香香没有看向院中人,她的目光一直在看到臭臭,她突然说道:“你最好什么也别做,静静的看着,总有些事会让你意外。”
臭臭咬牙切齿的道:“意外?”
“什么意外?”
香香摇头笑道:“时候不到,还不能说。”
“不过,你最后别妄动,也别把夫君想得那么不堪。”
臭臭说道:“他还用我想,你难道没有看到他那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香香说道:“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臭臭问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想为夫君推脱?”
“难道你不知道,当初夫君答应娶我们,为的是什么?”
香香选择闭嘴。
她是个女人,她知道和一个女人斗嘴,那无异于自讨没趣。
臭臭看到香香把嘴紧紧的闭着,又说道:“姐姐,你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香香真的无话可说,就算有话也不会说。
风轻轻的吹着乌黑长发,红绸子打的蝴蝶结随着微风飘动,仿佛在起舞。
青玄天的目光已从春花的脚上移开,正直勾勾的看着春花的一双明亮眸子。
“你来干什么?”
谁也想不到,青玄天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春花愣了一下,才说道:“城主让我来服侍公子。”
青玄天笑道:“服侍我?”
春花点头。
青玄天问道:“服侍我去死?”
春花的面色已变,一双明亮眸子有些躲躲闪闪,似已不敢去看青玄天。
青玄天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腿上,那一双修长结实的腿上。
“真是一双好看,诱人的腿。”
春花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笑容。
一个长得不难看的女人,笑的时候也一定不会难看。
春花笑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让人觉得难看。
相反,还会让人有些心神荡漾,无法自主。
春花的笑很诱人,她的身上很多地方都很诱人,一个正常男人看到她,都会为之痴迷。
青玄天也是个正常男人,他是不是也已痴迷?
没有,青玄天没有为之痴迷。
青玄天看着那双修长,美丽的腿说道:“你的腿好像很结实?”
春花说道:“我不知道。”
青玄天又说道:“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这样一双充满力量的腿,要夹断男人的腰肯定不成问题。”
春花在青玄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又变了,变得很难看。
青玄天接着说道:“在某些特殊时候,你这双腿若是要夹断我的腰,肯定不难。”
“腰若被夹断,人是不是就已废了。”
“一个废人,就没什么可怕了。”
春花的额头已在冒汗。
一个人在热的时候,额头会冒汗;在紧张的时候,额头也会冒汗;在恐惧的时候,额头也会冒汗。
春花的身子仿佛在颤抖,不停地颤抖。
青玄天又问道:“谁让你来的?”
春花把嘴紧紧的闭上,已不准备说一句话。
青玄天长叹一声,说道:“你走吧。”
春花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玄天,问道:“你要我走?”
青玄天点头:“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还有机会走。”
“你最好也不要回城主府,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懂得怜香惜玉。”
春花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青玄天说道:“谢谢。”
她的脸上浮现笑容,一种凄凉的笑。
“我若能早些遇到你,那该多好。”
春花在轻轻的叹息。
青玄天没有说话,他不知说什么。
春花又说道:“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相见。”
她脸上的笑忽然凝固,她的人慢慢倒下,青玄天伸手抱住她,就看到她嘴角沁出的乌黑鲜血。
“你这是何苦?”
青玄天不懂,不仅青玄天不懂,小燕子,臭臭,香香她们也都不懂。
春花没有回答,她已不能回答。
她的生命已消逝。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青玄天却很清楚。
一个杀手,若不能要别人的命,又被别人发现,就只有死,就算别人不杀,她自己也非死不可。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青玄天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我不该揭穿她,我若不揭穿她,她或许就不会死。”
香香看着青玄天说道:“若不是别人派她来,她也就不会死。”
臭臭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揭穿她,她都非死不可。”
“就算你不杀她,她也不想死,派她来的人却一定不会让她活着。”
青玄天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出去,小青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看好她的尸体,我出去一趟。”
每个城镇,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棺材铺。
有人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棺材铺”。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可能住在没有安榻之地的破屋里;也有可能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不管生前住在什么地方,死后住的地方都一样——棺材。
棺材,就是死人的家,死人的安身之所。
只要是死人,都需要一口棺材,棺材也和住的房子一样,有好有坏。
春花已是个死人,她需要棺材。
所以,青玄天就找到刘老。
刘老,是一家棺材铺的老板。
整个碧玉城,有三家八家棺材铺。
八家棺材铺中,做工最好,用料最好,价格最公道,非刘老的棺材铺莫属。
青玄天走进刘老棺材铺的时候,刘老正在给一口新做好的棺材刷漆。
刘老只淡淡的说道:“请坐。”
他的脸总是板着,就算有客人来,他的脸上也不会有笑意。
或许,是因为长期和棺材待在一起,他的脸似乎有点不像活人的脸,倒有点像死人的脸。
青玄天看着他那张脸时,脚底就有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你若没有看到过死人的脸,就不会知道刘老的脸有多可怕。
刘老已把一口新的棺材刷上漆,才慢慢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青玄天:“买什么样的棺材?”
青玄天说道:“越贵越好。”
刘老板着的脸忽然浮现一丝诡秘的笑意,阴恻恻地说道:“不知是别人用,还是你用?”
青玄天听到刘老的话,不由得为之一愣。
“只有死人需要棺材,我是活人,不需要棺材。”
刘老摇头道:“你很快就需要一口棺材,因为你很快就将是个死人。”
青玄天忽然决定,刘老是个有趣的人。
哪有做生意的人,咒客人死,那不是自断财路?
刘老慢慢的走进摆满棺材的屋子,拿起一柄丢在地上的斧子,又慢慢的走出来。
青玄天看着刘老的斧子,已发觉有些不对劲,小声对小青说道:“一切小心。”
刘老慢慢的走出来,走向青玄天,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已有些生锈的斧子。
青玄天问道:“你是谁?”
刘老说道:“你猜不到?”
青玄天说道:“我若能猜到,就不会问你。”
刘老说道:“好,我就让你死得明白。”
“你可还记得蓝霞?”
青玄天问道:“李家主的老婆?”
刘老说道:“她是我的女儿。”
青玄天问道:“你也是蓝家人?”
刘老却在摇头。
青玄天已有些莫名其妙,刘老却又说道:“她的母亲是蓝家人。”
青玄天问道:“你要为你的女儿报仇?”
刘老点头。
青玄天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遇到仇人。
一个人运气不好的时候,上个茅房,也可能在里面遇到仇人。
青玄天的运气便不好。
刘老的脚步已停下。
他的人虽已老,可他的心,他的功夫却不老。
“你死后,我一定会替你找口干棺材。”
刘老看着青玄天,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青玄天说道:“那可就多谢了。”
刘老看着青玄天身后背着的魔剑,又说道:“你的剑很快?”
青玄天点头。
刘老握着斧子的手轻轻抬起,他的目光已落在手中斧子上,只听他轻轻的说道:“我的速度也不慢。”
刘老已出手。
他的速度的确不慢,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已攻出十六招。
瞬间,就见满天斧影把青玄天笼罩。
“锵”,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当当”,是利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生锈的斧子已断成两截,是青玄天手中魔剑斩断的,魔剑就抵在刘老的喉咙上,森森寒意顺着脖子袭遍全身,刘老的人已在颤抖。
他的确很快,可却没有青玄天快。
在望月山神秘失踪,又神秘出现后,青玄天出剑的速度就比以往快很多。
没有人知道,他在望月山中得到什么,遇到什么。
刘老看着魔剑,看着握剑的手,看着青玄天,眼中露出悲哀。
他是替自己悲哀。
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是一件悲哀的事,一个做父亲的不能为女儿报仇,岂非更悲哀!
青玄天已把魔剑收回,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子放在旁边,抬起一口棺材,就往外走。
刘老瘫坐在地上,以手掩面,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的悲伤,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城主府中,一直都很热闹,相比之下,碧玉城主的书房就要冷清很多。
因为,能到碧玉城主书房里的人很少。
何瑜算是其中一个。
碧玉城主坐在书桌前,何瑜就站在他的对面。
碧玉城主问道:“春花能不能得手?”
何瑜想了想,说道:“青玄天是个爱美成痴的人,春花又是一个美人。”
“一个风流公子遇到一个美貌女子,我就不信他能把持得住!”
“只要他把持不住,春花的机会就来了。”
“春花那一双腿的威力,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青玄天。”
“她要夹断青玄天的腰,真不用费功夫。”
碧玉城主说道:“依你的意思,青玄天已是个死人?”
何瑜回答道:“正是。”
碧玉城主又道:“我们若把青玄天的头颅交给蓝家,好处肯定不会少。”
何瑜说道:“蓝家出手,一般不会小气。”
“如今,蓝家培养起来的李家已没有用处,蓝家又不肯放弃碧玉城。”
“只要能把握住机会,城主府就会成为蓝家在碧玉城的代言人,只要有蓝家支持,很多我们以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就能肆无忌惮的去做。”
碧玉城主说道:“我仿佛已看到整个碧玉城在我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臣服在我脚下。”
何瑜插嘴道:“我们不仅要掌控碧玉城,还要掌控附近的城池,乃至于整个妖界。”
“碧玉城,不过是起点。”
碧玉城主大笑道:“好,说得好。”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笑声充斥整个书房。
城主府中的下人,都在好奇的看着书房方向,这样的笑声,已很久未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第一千五十七章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5)
笑声很快就停下,大笑的人已笑不出。
碧玉城主看着桌面上一张两指宽的纸条,脸色已渐渐变了。
变得难看极了。
何瑜的脸色也不好看。
纸上有什么?
纸上只有四个字:“春花已死。”
春花已死,是不是就代表着青玄天没有死?
碧玉城主问道:“你不是说过,春花一定会得手,死的一定会是青玄天。”
何瑜说道:“世间的事,本就没有谁能预料。”
碧玉城主说道:“我本不想让青玄天知道,我想杀他。”
何瑜说道:“现在,他已经知道。”
碧玉城主问道:“他会不会来杀我?”
何瑜说道:“我不知道。”
“我若是他,知道你要杀我,我一定会来杀你。”
“因为,杀人总比被杀好。”
“可惜,我不是他。”
碧玉城主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何瑜反问道:“想过什么?”
碧玉城主说道:“他只是一个武师境界的弱者,我却是一个武宗境界的强者,他就算想杀我,肯定也不会来杀我。”
“因为,他不是傻子,也不会想着找死。”
何瑜点头。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不愿意去想,一个人,若想活得长些,就不能太聪明。
碧玉城主又说道:“我想要你走一趟。”
何瑜问道:“去做什么?”
碧玉城主说道:“杀人。”
何瑜问道:“杀青玄天?”
碧玉城主点头。
何瑜问道:“你为什么不派别人去?”
碧玉城主说道:“知有你最适合,所以,你非去不可。”
何瑜说道:“好。”
“我若不幸被他杀死,请你给我买一口好棺材。”
碧玉城主说道:“我不但会买一口好棺材,还会替你找一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何瑜说道:“好。”
“你要我什么时候去杀他?”
碧玉城主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想什么时候出手,就什么时候出手。”
何瑜说道:“好。”
他已走出书房,回到他的房中。
他站在金色的墙壁前,墙上挂着一柄剑,他的眼睛盯着那柄剑。
那是一柄宝剑。
——只要能杀人的剑,都是宝剑。
那柄剑叫夺命。
剑出夺命。
墙壁上的夺命剑已不见,何瑜也已不在房中。
青玄天抬着一口棺材走进小院,院中的人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才渐渐缓和。
春花的尸体已放进棺材里,门外走进四个黑衣劲装的大汉。
青玄天没有对他们说什么,他们却已知道该干什么。
他们抬起棺材,向外面走去。
他们出门,就有人进门。
青玄天笑道:“你来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那人会来。
来人已走进小院,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青玄天说道:“开水要趁热喝,杀人也要趁早。”
来人问:“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青玄天苦笑道:“一个平时不带剑的人,若忽然带着一柄剑来找你,你说他来干什么?”
来人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小青的手又握在剑柄上,她好似随时准备替青玄天拼命。
臭臭她们看着青玄天和来人,满脸的疑惑。
青玄天笑道:“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我好似和你们无冤无仇。”
来人问道:“你真想不通?”
青玄天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来人说道:“我见过你用剑,知道你的剑很快。”
青玄天说道:“可我却不知道,你的剑快不快!”
来人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青玄天叹息着道:“我希望,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成为敌人。”
来人也在叹息。
他是不是也希望和青玄天成为朋友?
他又为什么叹息?
“我也想和你成为朋友,可惜你我不可能成为朋友,永远也不可能。”
来人又在叹息。
“你有没有遗言?”
“没有。”
来人手中剑已出鞘,剑是好剑。
剑尖已指着青玄天。
青玄天没有动。
来人说道:“我会替你买一口好棺材,找一个好的风水宝地。”
青玄天说道:“谢谢。”
好快的剑,好快的出手。
一剑眉心,一剑喉咙,一剑心口,一剑腰眼……
一瞬间,来人已刺出二十剑,刺向青玄天身上要害部位。
只要被刺上一剑,青玄天不死也得受重伤。
一个行走在江湖里的人,若是受了重伤,那就好似一只猛虎,落落到平阳一般,没有一点威胁。
所以,青玄天若是被刺上一剑,那已无异于死。
很多人都知道,青玄天是用剑高手,可却很少有人知道,青玄天的轻功也不错。
眼看来人的剑已快刺在青玄天身上,青玄天的身影就忽然消失,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来人刺出的剑忽然停下,毫无征兆的停下,只有真正的剑道高手,才能做到收发自如。
来人竟是个剑道高手。
青玄天再次出现的时候,已在来人对面的房顶上,正用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来人。
危险。
青玄天忽然觉察到危险的气息,他的身在已向后飞跃,消失在房顶上。
一片落叶,飘落在青玄天刚刚站的位置。
一阵微风吹过,一片完整无暇的树叶,竟然化为齑粉,随风飘去。
青玄天若退得不快,下场也就和那片树叶一样。
青玄天从房顶上跃下,就落在一条狭窄的巷子悠长里。
他刚准备往外走,就有人拦住去路。
“你还不拔剑?”
青玄天摇头:“我不想杀你。”
来人问:“你能杀我?”
青玄天说道:“能。”
他说得很肯定。
来人说道:“若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一种殊荣。”
话音落,剑已出。
当……
一柄剑落下,落在地上,瞬间就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落在地上的剑忽然断成两截。
一柄剑已刺穿来人的胸膛,却不是青玄天的剑。
剑在一只很白,很嫩的手中,握剑的人是小青。
青玄天的剑在鞘中,青玄天的人也没有动。
来人凝视着青玄天,仿佛在说:“你卑鄙无耻,找人暗中下手……”
可惜,他想说也已说不出。
青玄天的眼中露出怒容。
他已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发怒过,他真的怒了。
“你干什么?”
他压制着怒火,看着小青。
小青抽回见剑,用一块白手绢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锵”,剑已被小青插回鞘中。
小青什么也没说,慢慢的转身,慢慢的往前走……
她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老年人,正孤独的行走……
青玄天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在刺痛。
她是为他好,若为他好,就不会出剑。
可他怎能忍受别人插手他的战斗?
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下,往前走的人就像中了魔咒,比直的站在那里。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手中握着一柄剑。
剑尖抵在小青的心口,小青的剑在鞘中。
她就算想拔剑,也已来不及。
她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就已看到小孩向她走来。
那时,她的心里十分难受,根本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孩,更不会想到一个小孩手中会有剑。
小孩说道:“你想要她活还是要她死?”
青玄天知道,小孩是在和他说话。
他就算心中抱怨小青,肯定也不会希望小青死,所以,他说道:“我要她活。”
小孩在笑:“好,一条命换一条命。”
“你要她活,你就得替她去死。”
青玄天说道:“好。”
小青却在拼命的摇头。
她可以死,青玄天却不能死。
小孩的脸上已露出狰狞的笑容:“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青玄天说道:“我在等。”
小孩问道:“你在等什么?”
青玄天说道:“我在等你放手。”
小孩笑了,笑得开心极了,大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青玄天说道:“没有。”
小孩又说道:“你的脑子肯定有毛病,不然就不会想着让我放手,如今的局势,难道你不知道?”
“我的剑已抵在你朋友心口,只要我稍稍用力,你的朋友就会死。”
“你却等我放手,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青玄天说道:“我只知道,你若不放手,你的手很可能会断。”
小孩仿佛已不是小孩,已有点老江湖的样子,冷笑道:“你在威胁我?”
“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青玄天说道:“我没有威胁你。”
“还有,你的话太多了。”
“话太多的人,往往死得快。”
小孩的脸色仿佛已有些变了,握剑的手似乎也在抖,可他却没有放手。
他也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话多的人,死得快。
他还是个小孩,他的人生还很漫长,他还不想死。
小孩的手在用力,剑尖似乎已快刺入小青的心口,青玄天看着他在轻轻的摇头。
小孩见青玄天无动于衷,一咬牙,手中剑猛的用力向小青心口刺去。
啊……
一声悲呼响起。
小孩握剑的手已不见,只留下一截断臂,小孩的额头在冒汗,身子在发抖,哀嚎声也有些颤抖。
青玄天一步步向小孩走来,小孩的眼中露出恐惧,已开始踉跄后退,一转身,踉跄着跑出巷子,消失在巷子口。
小青停住的脚步已开始向前迈出,青玄天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拉住她。
小青停住脚步,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两个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
青玄天说道:“我不该怪你,对不起。”
他终于想明白,错的不是小青,小青只是想帮他,错的是他自己,若不是因为他,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怪,他也只会怪自己。
小青转过身,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青玄天心中的难受仿佛已被她的笑冲散。
青玄天的手已放开,小青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自责。
青玄天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多想。
棺材铺的老刘,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何瑜……
碧玉城仿佛已危机四伏。
何瑜的尸体已被人送回城主府。
碧玉城主没有去看何瑜的尸体,只是对下人说道:“买一口好棺材,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
泪,已落下。
碧玉城主用手轻轻的擦拭着眼泪。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来,走到书桌前碧玉城主抬起头,就看到来人的脸。
碧玉城主淡淡的说道:“青玄天,你还敢来?”
青玄天说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碧玉城主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睛直直盯着青玄天:“你不怕我杀你?”
青玄天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看到,我想你不是那种会因愤怒而杀人的人。”
“再者说,你若杀我,你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恐怕就会不复存在。”
“毕竟,狐族,凤凰族和昆仑山都不是好惹的,你就算攀上蓝家那棵大树,也没有任何用处。”
青玄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碧玉城主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在这种时候,他本不该笑,也不可能笑出来,可他却已笑出来。
“何瑜死在你的手上不冤,你真不愧是昆仑山的人,有胆识,有魄力,有脑子……”
青玄天说道:“我却觉得,何瑜死得太冤。”
“他本不该死,也不用死。”
碧玉城主冷冷的说道:“你来就为说这些话?”
青玄天说道:“我来还想告诉你一句话。”
“要杀我,就光明正大的来,别让我看不起。”
碧玉城主说道:“好。”
青玄天已转身走出去。
城主府的人都已知道,何瑜是青玄天杀死的,他们时刻准备着为何瑜报仇。
他们在等着碧玉城主一声令下,蜂拥而上,取青玄天的脑袋。
奇怪的是,碧玉城主竟然没有下令。
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动手。
他们只能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青玄天离开。
啪。
碧玉城主一拳打在书桌上,书桌被他一拳打得粉碎,这一拳若打在人身上,人也会粉碎。
“欺人太甚……”
碧玉城主低吼一声。
青玄天走出城主府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他果然没有猜错,碧玉城主不敢动手。
每个人都有软肋,碧玉城主的软肋就是“城主府”的基业。
那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就算是丢掉亲生儿子的性命,他也不愿丢掉城主府的基业。
他不敢动手,是因为青玄天身后有狐族,凤凰族,昆仑山。
青玄天若死在他手下,他也必死无疑。
他若死了,他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基业,就已不是他的。
他只能用低吼来宣泄心中不快。
第一千五十八章高人岂知低人事,奴隶场中逢铁锤(6)
有的人若是失败,那就代表着死。
因为,有的人,他们的生死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青玄天走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就出现在碧玉城主的书房门口。
小孩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身子也因痛苦而颤抖,断臂上还在滴落着鲜血。
鲜红的血,红得可怕。
小孩声音颤抖的说道:“城主,救救我……”
碧玉城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小孩又在说:“城主,救救我……”
碧玉城主淡淡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小孩痛苦的说道:“因为……因为我是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
碧玉城主在冷笑,冷笑着看着小孩,缓缓的说道:“我的儿子死了,你为什么没有死?”
小孩已听出碧玉城主话里有些不对劲,他已转身准备走。
碧玉城主冷冷的说道:“站住。”
小孩站住,身子却又在不停的颤抖起来,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也不知是因为手臂上的疼痛,还是因为恐惧,他的额头又沁出冷汗。
碧玉城主看着不停颤抖的小孩,脸上露出冷酷残忍的笑。
“你为什么不去死?”
碧玉城主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恶魔的索命梵音。
小孩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他后悔,自己不该回来。
可他已经回来,他能做的有什么?
只有等死!
他已知道碧玉城主的意思,也已感觉到碧玉城主的杀机。
不,他告诉自己,就算死,也可以拼一拼。
小孩还有一只手,那只手已伸入怀里。
他的怀里有什么?
有杀人的暗器。
咻咻咻……
破空声就如冬天的闷雷,那般刺耳。
几点寒星如流星般疾射向碧玉城主。
谁能想到,一个断臂的孩子,在身体近乎虚脱的时候,竟能发射出如此快的暗器。
碧玉城主在小孩把手伸进怀里的时候,就已注意着小孩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小孩手中疾射而出的寒星时,脸上又露出残酷冰冷的笑。
当当当……
如疾星般的暗器已被击落,碧玉城主的手中赫然多出一把骨扇。
小孩在发出暗器的时候,身子就已倒飞出去。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太慢。
骨扇中已飞出一根细小的毒针,见血封喉的毒针。
毒针已刺入小孩的后背,小孩的人也已摔在地上,黑血已从嘴角流出。
碧玉城主看着小孩的尸体,又在冷笑。
“一个废物,还想活着!”
碧玉城主从不会去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也从不会去养一个废人。
小孩的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碧玉城主轻轻的摆手,就有人来,把小孩的尸体抬走,地上的血迹也已被打扫干净,院子里已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树叶落下,飘落在院子里。
青玄天推开院门,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院中。
一个老人,一个老妇人。
青玄天吃惊的看着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出现。
“老祖,奶奶。”
青玄天恭敬的施礼,恭敬的说着。
老妇人脸上露出慈祥可掬的笑容,说道:“好孙儿,没想到我们会来吧!”
青玄天确实没有想到,所以他点点头,说道:“奶奶,我确实没想到你们会来。”
老妇人又道:“你肯定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青玄天又点头。
老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变,老妇人的脸色也变了。
青玄天问道:“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妇人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来告诉你一件事,带走几个人。”
青玄天似乎已明白是什么事,带走的是什么人。
因为,他只看到小青站在院中,看不到臭臭香香,也看不到小燕子。
老人看着青玄天,慢慢的说道:“温柔乡,英雄冢。”
“她们跟着你,只会胖你沉迷在她们的温柔中,忘记去修炼,忘记去练剑。”
“你或许也会记得,要去练剑,可有比练剑,比修炼更有趣,更有意思的事去做,你就算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去练剑,也狠不下心去练剑。”
“久而久之,你的剑道造诣就会慢慢后退,你整个人也将没有斗志,将沉浸在温柔乡中。”
青玄天静静的听着,老人所说的,就是这几天他正在经历的。
他不由得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老妇人说道:“她们已经走了,我已让人把她们带走。”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不要责怪我们。”
青玄天摇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奶奶,老祖,你们的良苦用心,小子怎能不懂。”
老妇人脸上又露出笑容,说道:“好孙儿,你懂就最好。”
老人说道:“我们等你,只是想告诉你,她们已被我们带回族中,如今该告诉你的,都已告诉你,我们也该走了。”
青玄天恭敬的说道:“恭送老祖,恭送奶奶。”
老妇人,老人看着青玄天,轻轻点头。
他们已走,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剩青玄天和小青两个人。
青玄天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
孤独和寂寞,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
一个人,若是没有忍受过孤独,没有经历过寂寞,就不是一个强者。
纵使他的实力达到强者境界,他的心却不是“强者之心”。
想要成为强者,就必须要忍受孤独和寂寞。
青玄天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难受。
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青。
小青虽是个哑巴,青玄天若是无聊,她却也能陪青玄天聊一聊。
小青又在比划。
“你是不是很难过?”
青玄天摇摇头,说道:“难过?”
“为什么难过?”
“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为什么要难过?”
小青的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甜得仿佛能把青玄天的心融化。
青玄天也笑了。
黑夜已降临,青玄天没有睡,小青也没有睡。
好似青玄天不睡,她就不睡一般。
青玄天笑道:“我想,今夜一定会有人来杀我。”
小青握了握剑,仿佛再说:“有人敢来杀你,我就敢杀他。”
青玄天看着院墙,直勾勾的看着,仿佛院墙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嘭……
院墙上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然后,院墙就轰然倒塌。
一个人,出现在倒塌的院墙外。
那是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矗立在那里。
青玄天饶有兴趣的看着虬髯大汉。
最近,他遇到的高手,不是剑客就是刀客。
可没有一个是练横练功夫的人。
虬髯大汉的头是不是练得比铁硬?全身是不是已练得刀枪不入?
青玄天真的有些好奇。
九州江湖,妖界江湖,都很少见练横练功夫的人。
那不仅是因为练横练功夫的条件太苛刻,还因为很多人认为,练横练功夫没有用。
只有一个不是用处的用处,那就是——挨打。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挨打也是一种本事。
虬髯大汉已一步步走向青玄天,他的脚步很重,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青玄天没有问虬髯大汉,来干什么。
因为,他已知道,虬髯大汉是来杀他的。
那他是不是也想杀虬髯大汉?
他当然不想。
杀人不是一件有趣的事,相反还十分无趣,若能不杀人,青玄天自然也不会杀人。
虬髯大汉还在往前走。
他难道也想用他的身子,像撞院墙一样撞青玄天?
青玄天怎会让他撞到,一个闪身,就已消失在虬髯大汉身前。
虬髯大汉前进的脚步已停下,四处打量,看到青玄天在房顶上,他就向那间房子走去。
嘭……
他的人撞在墙上,墙塌了,房子也随之塌陷下来,木头,瓦砾,纷纷掉落下来,他也不闪不避。
他仿佛就是一个铁人,任凭瓦砾,木头落在身上,仿佛落在身上的不是木头,瓦砾,而是几片落叶。
房子塌陷的时候,青玄天的人就已从房顶上跃下,轻轻的落在虬髯大汉身后。
然后,青玄天就拉起小青的手,轻轻一跃,竟已消失在院子里。
天空中有月,大地被明月笼罩,小巷两边的高墙却把月光遮住。
漆黑的小巷,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人就站在漆黑的巷子中,青玄天和小青从他的对面走过来。
他们的身后,那个虬髯大汉也一步步往前走。
青玄天的人停住,一闪身,又消失在巷子里。
然后,他就消失了。
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活着。
三天。
他已经消失了三天。
城主府,王家,蓝家,大鹏族,甚至是虎公子,凤凰族,狐族都查探不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有的人说:“他已死了。”
有的人说:“他没有死,躲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是死是活?
难道,他真的已经死了?
谁也不会想到,青玄天不但没有死,还坐在茶楼里喝茶。
他的样子已改变。
他已变成一个富家公子,小青也已变成一个俏丽的侍女。
谁又能想到,他们就是青玄天和小青?
要学会一样东西,很简单,要学精一样东西,就很困难。
青玄天学会易容术,却不精于易容术。
他的易容术不算精湛,却也没有破绽。
所以,三天来,都没有人找得到他。
他在喝着茶,悠闲的喝着茶。
小青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仿佛真的是一个侍女。
小青曾问青玄天:“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青玄天就说道:“因为,我不想杀人。”
小青又说道:“可是,他们想杀你!”
青玄天笑道:“所以,我才要躲着他们。”
小青就没有再问。
同样的事情,做的久了,就会觉得无趣。
就好似女人,没有得到她的时候,你可能爱她爱得无法自拔,没她不能活。
你终于得到她,你渐渐地就会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喜欢她,也不是没她不能活,可能慢慢的就会厌恶她。
杀人也一样。
起初,你可能觉得一剑刺穿别人的咽喉,是一件痛快的事。
可你杀的人多了,你就会觉得,那是一件多么枯燥无聊的事。
有的时候,你就算不想杀人,也非杀不可。
因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有可能杀你。
这又是一件矛盾的事。
可人生,岂非就是处处充满矛盾?
青玄天已付过账,带着小青走下楼。
他真的就像一个富家公子一样,东游西荡,喝茶赏景,有是也会调戏妇女,活活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谁也不会在意他。
他走入一条繁华的街道。
这条街道要比其他街道繁华,从地上铺的砖石,街道两旁的建筑就能看出这里的繁华。
人们称这里为“富贵街”。
因为,只有富贵的人才能到这里。
想要进入富贵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个进入富贵街的人,都需要交一千两银子的入门费。
青玄天已走在富贵街里,代价当然是两千两银子。
青玄天看着街道两旁的建筑,笑道:“既然交了两千两银子,我们就得好好逛逛,可不能白花两千两银子。”
富贵街上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有碧玉城最好的酒楼,茶楼,也有碧玉城最好的青楼,更有最富贵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奴隶场。
奴隶场的意思,就是买卖奴隶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不公,有的人可以大鱼大肉,有的人却只能吃残羹剩饭,过着低贱的日子。
青玄天怜悯那些过着低贱日子的人,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能改变什么?
什么也不能改变。
他已走进奴隶场,就看到让人辛酸的一幕。
奴隶场中有一块空地,放着十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面都关着一个人。
空地四周有高台,人们就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些关在牢笼里的人。
那些人在他们眼中,仿佛不是人,或许已连畜生都不如。
青玄天的心头又涌上一阵悲哀。
他终于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体会到人心的冷酷。
有人已过来,是个奴隶场中的伙计,笑嘻嘻的说道:“公子里边请。”
青玄天往里走,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
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指着牢笼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说道:“铁锤,猴族人,起拍价一万两银子。”
很快,就有人喊道:“两万……”
“三万……”
……
铁锤在牢笼里低吼,咆哮,咒骂。
可那都无济于事。
他的尊严,他的生命,都将被人贱卖。
青玄天的心情很沉重,却不能做什么,他唯一能做的事,或许就是替他们获得自由。
所以,他说道:“一千万两,我要买下他们。”
沸腾的叫价声都已停下,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青玄天。
有的人眼中已露出讥嘲之意,仿佛在说:“花一千万两,买十个低贱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可他们何尝知道,就算花三千,四千万两,去买他们都不够。
青玄天买的不是人。
买的是他们的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由,是无价之宝。
你若身处牢笼,你就会明白,自由的价值有多大。
站在场中的年轻人仿佛怕青玄天反悔,急忙说道:“成交。”
他知道,没有人会出那么高的价钱去买十个低贱的人。
可他有没有想过,售卖别人尊严的人,岂非也很低贱。
只不过,他在牢笼外而已。
青玄天已掏出一沓银票,一千万两,一张不多,一张不少,递给那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上笑容灿烂,高喊道:“今天的拍卖到此结束。”
然后,他就殷勤的招待青玄天。
可惜,青玄天便不想理他。
十个在牢笼里的人都已被带到青玄天面前,年轻人正对他们说话。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主人。”
“你们若是敢逃,若被我们寻找到,就将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低贱的人。”
“低贱的人,只要能活着,就已是上天对你们最大的恩赐……”
青玄天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想听你废话,我要带他们走。”
年轻人陪笑道:“公子,他们已是你的人,你想带走他们,随时都可以。”
青玄天不想看那年轻人丑恶的嘴脸,说道:“走。”
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奴隶场,走出富贵街。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因为这种地方让他觉得恶心。
奴隶场中每天都有很多奴隶售卖,青玄天没有能力,帮助他们获得自由。
他能帮助的人很好。
昔日的如来佛住,无数圣人,都无法度化世间所有苦难人。
更何况是他。
他看着十个身后的努力,掏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们,然后说道:“都走吧,你们自由了。”
没有人走,他们看着手中的银票,泪已悄然落下。
他们不知道,那是欣喜,高心,还是感动的泪。
他们齐齐跪在地上,齐齐的说道:“我们不是低贱的人,我们的自由既然已卖给主人,我们就不能走。”
他们的人是高贵的,他们的心也是高贵的。
谁说他们低贱,谁才是真的低贱!
第一千五十九章何处来风吹落叶,虚幻缥缈剑无情(1)
青玄天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该有更好的人生,过更好的生活,所以,你们非走不可。”
还是没有人走。
青玄天接着又说道:“你们不用顾忌,奴隶场的人绝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有人已走,走得很快。
有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三个响头,才肯走。
有人问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青玄天让他们获得自由,本就不是图他们报答,所以,他说道:“你们不用问我的名字,也不用想着报答我。”
问话的人没有再问,却已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走了。
他们以后时常都会想起有一个人,把他们从奴隶场中救出来,还他们自由。
他们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却一定会时常念着他的好。
青玄天看着那个叫铁锤的人。
他居然没有走。
青玄天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铁锤说道:“我不想走,也不能走。”
青玄天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走?”
铁锤说道:“因为我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跟着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青玄天看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跟着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你是不是还要跟着我?”
铁锤的回答很干脆,就像铁锤敲击在刚铁上一般:“是。”
青玄天说道:“好,那你就跟着我,什么时候想走,什么时候就能走。”
铁锤点头。
青玄天问道:“你会不会喝酒?”
铁锤说道:“不会。”
“不过,可以学。”
青玄天说道:“你若不会喝酒,就不要去学,你若不会赌,就不要去学,我不想你成为酒鬼,赌鬼。”
铁锤说道:“那我可以学什么?”
青玄天说道:“我也不知道。”
铁锤撇嘴道:“我以为你一定知道。”
青玄天苦笑道:“我若什么都知道,我岂非就是神仙?”
铁锤又撇嘴道:“神仙也有不知道的事。”
青玄天笑道:“我觉得你这人很有趣。”
铁锤哼哼的说道:“我才不要做人,我是猴。”
青玄天仿佛才想起,刚刚在努力场中,那个衣服华丽的年轻人说的话。
“铁锤,猴族……”
青玄天说道:“那我以后岂非要叫你小猴?”
铁锤又哼哼道:“我不是小猴,难道你没看到我是只大猴。”
青玄天说道:“好,以后叫你大猴。”
铁锤又摇头说道:“我不叫大猴,我叫铁锤。”
青玄天只好点头说道:“好,以后就叫你铁锤。”
铁锤又说道:“你会不会喝酒?”
青玄天说道:“会。”
铁锤看着街边一个酒铺,说道:“我请你喝酒,你喝不喝?”
青玄天说道:“若是有人请喝酒,谁不喝谁就是傻子。”
铁锤就径直走向那家酒铺。
他很高大,脚步也很大。
他走一步,青玄天要走两步,他已走到酒铺前,青玄天才走到街心。
只见铁锤粗狂的说道:“我要请人喝酒,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
老板看见铁锤身形高大,满身横肉,声音粗犷,就知不是好惹的主,忙去拿酒招待。
青玄天已走进酒铺在一张空桌前坐下。
铁锤抱着一坛美酒放在青玄天身前,说道:“我听人说,喝酒要大碗大碗的喝才痛快,是不是?”
青玄天点头。
然后,青玄天就发现,酒铺里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们或许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铁锤。
一个高大,壮实,声音粗犷的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引人注目。
铁锤仿佛知道他们在看他,吹鼻子瞪眼,一拍桌子,喝道:“看什么看?”
那些看着他的人就乖乖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酒铺老板听到铁锤一声大喝,好玄没摔倒。
铁锤又看着青玄天说道:“我觉得,大碗喝酒还不够痛快,大坛喝酒才叫痛快,你说是不是?”
青玄天以前也一坛一坛的喝过酒,那确实比用碗喝酒还痛快。
所以,他拍开泥封,抱起酒坛就喝。
铁锤喊道:“痛快。”
他的声音很大,出口如闷雷,喝酒的人听得他的喊声,都已不敢喝酒,更有甚者,已悄悄结过账,溜之大吉。
青玄天一口喝下一坛酒,喝得真痛快。
因为他今天做了件痛快的事,喝酒也就觉得痛快。
铁锤问道:“还要不要?”
青玄天摇头说道:“喝酒就像吃饭一样,吃饱的时候,不管什么菜肴吃到嘴里,都会觉得平淡无味。”
铁锤撇嘴道:“你既然不喝酒,是不是该走了?”
青玄天问道:“去什么地方?”
铁锤说道:“当然去吃饭,我已三个月没有吃过可口的饭菜……”
他说话的时候,口水已渐渐从嘴角溢出。
青玄天笑道:“我知道对面有一个酒楼,里面的饭菜味道不错,价格也还公道。”
铁锤不可思议的看着青玄天,仿佛见到一个怪物一般。
“你竟然会在乎饭菜的价格?”
青玄天说道:“难道不行?”
铁锤说道:“像你这样能豪掷千金的人,竟然会在乎饭菜的价格,实在让我没有想到。”
青玄天说道:“我豪掷千金,买的是十个人的自由。”
“你应该明白,自由是无价之宝,我用一百万两,就买下一件无价之宝,岂非大赚?”
“饭菜就不同,就算一百万两一顿的饭菜,吃到肚子里,都会变成同样的东西。”
“变成不值钱的东西。”
铁锤说道:“你这人简直就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絮絮叨叨……”
铁锤说话的时候,人已走出酒铺。
青玄天也跟着出去。
酒铺的对面就是酒楼,酒楼里不仅有酒,还有好菜。
铁锤的人已走进酒楼里,正在问酒楼的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
伙计见过不少客人,像铁锤这样豪横的客人却很少见,似乎已被吓得呆住,竟已忘记回答铁锤的话。
铁锤见伙计已呆住,摇摇头道:“算了,算了,就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都做一份吧!”
伙计点头。
铁锤简直走上楼去,找到一个靠窗又宽敞的位置坐下。
青玄天跟上楼来的时候,铁锤正在催促伙计快上菜,或许被催得急了,只得说道:“客爷,本店的菜都是现炒现做,难免需要点时间,客爷就喝着茶,等一等吧!”
铁锤可能已饿疯了,竟然提着凳子,走到邻桌,坐下拿起一双散落在准备的筷子就吃起来。
邻桌的客人是两个年轻男女,见得铁锤一身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做声。
他们不敢说,却有见到不平事,就喜欢管一管的人已盯上铁锤。
麻烦,也就随之而来!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虬髯大汉,径直走到铁锤面前,伸出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喝道:“谁给你的胆量,竟然敢在这里胡作非为,难不成你不知道,这里是城主府的产业。”
铁锤放下筷子,猛的站起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向虬髯大汉打去,仿佛要把几个月来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虬髯大汉一动不动,就如一堵墙,任由铁锤的拳头打在身上。
铁锤的拳头,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那简直已不是拳头,而是一个铁锤。
铁锤砸在人身上,不是骨断,就是筋折。
可铁锤的拳头砸在虬髯大汉身上,虬髯大汉仿佛就像没事人一般,动也不动,竟连退都没有退一步。
铁锤的脸色已变。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能挨他一拳,还若无其事。
虬髯大汉的脸上露出冷笑,看着铁锤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子,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铁锤又准备出手,却被青玄天叫住:“住手。”
铁锤立刻住手。
青玄天走向虬髯大汉,陪笑道:“我这朋友喝多了,顶撞几位兄台,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虬髯大汉冷笑道:“这样就算了?”
青玄天摇头说道:“他们两位的酒账算在我身上,你看如何?”
虬髯大汉好似还有话说,一个锦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头,虬髯大汉就乖乖的退到锦衣少年身后。
锦衣少年看着青玄天,上下打量着,好一会,才笑道:“不知公子贵姓?”
谁也不曾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青玄天笑道:“在下天玄。”
锦衣少年笑道:“原来是天兄。”
“天兄,不知能否赏脸喝一杯?”
青玄天笑道:“有人请我喝酒,怎会拒绝,乐意之至!”
锦衣少年又对铁锤说道:“这位兄台,不知贵姓?”
铁锤说道:“铁锤。”
锦衣少年又道:“不知铁锤兄可否赏脸喝一杯?”
铁锤撇嘴道:“我可不喝酒,不能赏脸。”
锦衣少年又对坐在桌前,仿佛已被吓呆的年轻男女道:“不知两位可否赏脸?”
那少年忙点头道:“能,能,能……”
锦衣少年笑道:“既然如此,几位,请……”
锦衣少年带着几人走上三楼,走进一个雅间,桌上已摆满酒菜。
青玄天走进雅间,随便找一个位置就坐下。
那两个年轻男女或许是因为害怕,竟呆呆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锦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之色,随即又消失,满脸又是笑脸,笑着道:“两位,请坐……”
随即,又对一直跟在身后的虬髯大汉说道:“你也坐吧!”
铁锤虽说不喝酒,可不代表着不吃菜。
所以,他也到雅间里,坐在挨着青玄天的位置,自顾自吃起来。
锦衣少年见此,脸上又露出不快,不过很快又消散。
锦衣少年的一举一动,青玄天看在眼里,却也看破不说破。
锦衣少年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伙计,那伙计见锦衣少年对他使眼色,就已明白,急忙拿起酒壶替几人斟酒。
酒杯已满。
锦衣少年举起酒杯,笑道:“诸位,相遇便是缘分,何必为一点小事惹得彼此不快。”
“大家同饮一杯,所有不快都随酒下肚。”
“从此大家便是朋友。”
“诸位意下如何?”
青玄天举杯不说话,一口饮下杯中酒。
酒杯已空。
锦衣少年的目光落在两个年轻男女身上,那两人才忙举杯喝酒。
虬髯大汉和锦衣少年也把杯中酒喝光。
锦衣少年看着那两个年轻男女问道:“不知两位贵姓?”
那少年嗫嚅道:“在……在下,李……李秋。”
那少女也嗫嚅着道:“在下,吴……吴茗。”
锦衣少年笑道:“李兄,莫非是碧玉城三大势力中的李家人?”
李秋急忙答道:“不……不是!”
锦衣少年笑道:“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几位请小酌慢饮,在下便不奉陪了。”
锦衣少年说罢,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青玄天一眼,又看看李秋和吴茗,才走下楼去。
虬髯大汉也起身告辞。
青玄天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秋和吴茗两人低着头,也不动筷,也不喝酒,好似害羞一般。
青玄天伸手拿过桌上酒壶,替他们两人倒满,又替自己倒满,举杯道:“刚刚在下的朋友冒犯到两位,还请不要见怪,在下给两位赔礼了!”
李秋和吴茗慌忙端起酒杯,说道:“青兄客气,客气……”
随即,举杯一饮而尽,又低下头,好似不敢见人一般。
青玄天也没在理会他们,自酌自饮一会,酒壶就已空了。
铁锤也已吃饱。
青玄天笑道:“两位,在下先告辞了。”
李秋和吴茗两人忙起身相送,青玄天下楼后,他们也就慌慌张张的下楼。
青玄天刚刚只喝酒,却未吃菜,腹中也只有酒,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这种情况,只有吃下一点东西,才会舒服。
青玄天便走进旁边一家酒楼,随便叫几种小菜,让小青陪着他一起吃。
小青肯定又不乐意。
青玄天说道:“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这个法子,青玄天也是和小青学来的。
小青无奈,只好陪着青玄天一起吃。
铁锤自然在旁边坐着喝茶。
青玄天脸上时不时就会露出一抹笑容,看得铁锤好生奇怪,便问道:“你在笑什么?”
青玄天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在他们隔壁酒楼后院,锦衣少年坐在院中石桌前,虬髯大汉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锦衣少年看着一片吹落的树叶,问道:“你说,那姓天的少年会不会是青玄天?”
虬髯大汉摇头道:“属下不知。”
锦衣少年又说道:“李秋和吴茗也很可疑。”
“传令下去,盯紧他们,若有可疑之处,立即回来禀告。”
虬髯大汉道:“属下立刻去办!”
锦衣少年眯着眼,自言自语道:“青玄天,希望你的剑不会让我失望!”
青玄天看着门口蹲着的一个乞丐,嘴角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又有什么好笑的!
第一千六十章何处来风吹落叶,虚幻缥缈剑无情(2)
冰凉的夜,冰冷的天。
青玄天站在院中,抬起头看着天空。
有月,也有星辰。
星辰在闪烁,明月洁白无瑕,就像是美玉。
小青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青玄天淡淡的说道:“有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往后我们可得小心些。”
小青点头。
青玄天又说道:“我们的身份暂时不要告诉铁锤。”
“他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藏不住心里的话,容易把心里的话告诉别人。”
小青又点头。
青玄天问道:“最近你的剑练的怎么样?”
小青抽出那柄青玄天送她的木剑,施展七杀剑。
七杀剑的核心只有一个字。
杀。
有时杀敌人,有时也可能会杀死自己。
小青的七杀剑已比前几天精进太多,杀气也更浓。
小青已收剑,看着青玄天,好似在等青玄天评判,
青玄天只能说道:“你已经很不错。”
小青的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
沙沙沙……
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是脚步声?
青玄天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他已听出,那是人的脚步声。
咚咚咚……
黑夜中,传来敲门声。
小青抬头,看着青玄天,要青玄天拿主意。
青玄天就向院门走过去,他的脚步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音。
吱呀……
门,已被青玄天拉开。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少年公子,一个虬髯大汉。
青玄天记得他们,正是白天在酒楼里遇到的那两人。
青玄天笑着道:“原来是两位,我倒是谁!”
“请进,请进。”
少年公子说道:“天兄,如此深夜,前来打搅,实在不该。”
“小弟今夜来打搅天兄,也是迫于无奈。”
“还请天兄谅解。”
青玄天笑道:“两位,有话到里面又说。”
少年公子抱拳道:“天兄,打搅了。”
青玄天对小青说道:“快去准备酒水。”
小青点头离开。
青玄天带着少年公子走进院子,虬髯大汉一直跟在少年公子身后,眼睛一直在盯着青玄天,
他仿佛想看穿青玄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青玄天已把少年公子迎到石桌前坐下,小青也把酒拿出来。
一壶酒,两个酒杯。
酒壶在青玄天手中,酒杯在桌上。
青玄天手中酒壶里的酒已慢慢倒出来,倒进酒杯里。
两个酒杯已满,青玄天放下酒壶,端起酒杯,笑道:“请……”
少年公子也端起酒杯道:“请……”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少年公子放下空杯,长长呼出一口酒气,叹道:“舒畅……”
青玄天又在倒酒。
少年公子看着倒酒的青玄天说道:“天兄,深夜来访,只因小弟身上钱财遗失,身无分文,想在天兄这里借宿一宿,明天就走……”
少年公子端起已倒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才接着说道:“不知天兄能不能让小弟……”
他还未说完,青玄天就已笑着道:“兄台能来与小弟同住,真是天大好事,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少年公子举杯道:“多谢天兄。”
青玄天笑道:“好说,好说。”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
少年公子忙起身抱拳道:“小弟姓何名风。”
青玄天笑道:“何兄。”
何风也道:“天兄。”
两人一笑,举杯又开始喝酒。
何风喝下两杯酒,又笑问道:“不知天兄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青玄天说道:“我乃是狐族领地下的一个小家族子弟,自幼就想着闯出一番天地,前几天,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家族。”
“从家中出来,才知天下之大,一时拿不定主意到什么地方。”
“刚好听人说东边有个城,名为“碧玉城”,里面有无数江湖豪客,无数高手。”
“于是,我就往东来,可就到了碧玉城。”
“我来到碧玉城,才知江湖传言不假,此处真有强者高人。”
“我也侥幸见过几个强者高人,本想着拜他们为师,学一点本事,奈何他们嫌我资质愚钝,不是练武材料,不肯收我。”
“三天来,我已连续被三十多个强者拒绝,心中实在不快,就到富贵街的奴隶场中豪掷万金。”
“再后来,就遇到何兄了!”
何风听后,也为青玄天感到不平,冷声道:“真是岂有此理,天兄如此人才,天下少有,那些强者竟拒绝收天兄为徒,还说天兄资质愚钝,真是可恼,可恼……”
青玄天举杯啜一口,叹道:“唉,不说了,不说了,说多都是泪。”
“喝酒,喝酒!”
何风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说道:“唉,天兄,小弟听了你的遭遇,心中憋屈,这酒是喝不下去了。”
青玄天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一杯,一口喝下。
他仿佛喝的已不是酒,是忧愁。
酒坛已空,青玄天已有些醉意。
何风看着天空,说道:“青兄,今夜的月真美!”
青玄天说道:“何兄,你醉了。”
“我姓天,不姓青……”
何风说道:“天兄,小弟确实已有些醉了。”
青玄天带着醉意说道:“何兄,古人用“同甘共苦”形容朋友之间的深厚友谊,今夜你我就用“同榻共寝”来彰显你我之间的友谊,你看如何?”
虬髯大汉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又如石像般矗立在何风身后。
何风笑道:“天兄这个主意甚好,甚好。”
青玄天站起身,走到何风旁边,扶着何风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何兄,请……”
何风起身,两人就醉醺醺的回房。
虬髯大汉好几次都好似有话要对何风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忍回去。
他们走进房间,虬髯大汉也跟着过去。
青玄天见到虬髯大汉,醉醺醺的问道:“莫非你也要和我们同榻共寝?”
何风看一眼虬髯大汉,说道:“你还不出去?”
虬髯大汉就算不乐意,也只能出去。
何风的话就是命令。
何风要他“活”,他就能活,何风要他“死”,他就会死。
青玄天倒在床上,就呼呼睡过去。
何风轻声呼唤:“天兄,天兄……”
青玄天已毫无动静!
何风看着床边的灰布包袱,慢慢的伸手过去,轻轻的解开包袱。
一柄雪白的宝剑就出现在何风眼前。
何风的眼中露出失望神色。
青玄天紧闭的眼睛仿佛有一条细缝,何风的一举一动,他是不是都已看到?
他是不是没有醉?
谁也不清楚,只有他自己。
何风把包袱恢复如初,轻轻的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就已没有其他动静,好似已睡着。
天已亮,旭日已从东方升起,熟睡的人已醒。
青玄天摸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昨夜喝得多痛快,今早的头就有多痛。
何风已在院中,青玄天走出房间,他便走过来,抱拳道:“天兄,昨夜多谢收留,小弟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
青玄天挽留道:“何兄,你我才相遇,你就要走,我可真有些舍不得。”
“要不,你多留两天,可好?”
何风忙说道:“天兄,不是小弟不想多留几天,实在是身不由己!”
青玄天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
“你我如今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何风笑道:“天兄,相遇分别,乃是人之常事,时常会遇到,有什么好惋惜,难过?”
“再者说,你我又不是不见,说不得我们很快又会见面。”
青玄天说道:“还是何兄看得开。”
“何兄所言极是,小弟恭送何兄!”
青玄天把何风送到门外,直等何风从拐角处消失,才慢慢走回来。
小青站在院中,却没铁锤的踪影。
青玄天四下看了看,也没看到铁锤,就问小青道:“有没有看到铁锤?”
小青摇头。
青玄天说道:“也不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算了,算了,人生也不知要遇到多少人,很多人只会在生命中匆匆一现,既然已走,也不必去找!”
小青点头。
青玄天又道:“昨夜睡得真舒畅,从未如此舒畅过!”
小青又在笑。
她的笑已不仅仅是甜甜的,还有一点别样意味。
最近,青玄天和小青的笑容里,仿佛都藏着一些东西。
谁又能知道,他们笑容里藏的东西?
或许,只有他们自己。
小院的隔壁,就是酒楼。
酒楼的后院,何风坐在石桌前,问道:“昨夜,我故意说错他的姓氏,故意把“天”说成“青”,他有什么反应?”
虬髯大汉道:“没有。”
何风又道:“我趁着他迷醉之际,打开他的包袱,里面装的不是黑剑,是一柄雪白的宝剑。”
“如此看来,他绝对不是青玄天。”
虬髯大汉没有插嘴。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何风又说道:“今夜,你我去探探李秋和吴茗,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是不是青玄天?”
虬髯大汉说道:“是。”
何风又问道:“昨天夜里,你在外面,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虬髯大汉说道:“没有。”
何风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李秋和天玄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个是青玄天。”
虬髯大汉已跟随何风十年,明白何风的能耐,何风的直觉一直都很准,准得可怕。
何风摆手道:“下去休息吧!”
虬髯大汉就恭敬的退下去。
何风也已回房。
铁锤提着两只烧鸡,一壶酒,从外面走进来。
青玄天看到他的时候,他已走到门口。
青玄天看着他手里的烧鸡和酒,笑了。
原来,他不是离去,而是去买酒买烧鸡。
这一件小事,却告诉青玄天一个道理。
——随意不要下判断。
你听到的,看到的,或许都不是真的。
铁锤把烧鸡放在石桌上,笑道:“好久没尝过烧鸡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也尝尝,我听人说“烧鸡配酒,回味无穷”,顺便就给你带两只回来。”
青玄天很喜欢吃烧鸡,一只好的烧鸡,配上一壶好酒,一口肉,一口酒,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生活。
青玄天笑道:“烧鸡配酒,确实回味无穷。”
他把其中一只烧鸡递给小青,说道:“你尝尝,很好吃。”
小青又在比划。
“谢谢主人。”
青玄天笑道:“你该谢的不是我,是铁锤。”
“我只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小青又对铁锤一阵比划。
铁锤摸着脑袋,看着青玄天,一脸迷茫。
青玄天笑道:“她说:‘谢谢你’。”
铁锤摸着头傻笑。
青玄天不在管他们,扯下一只鸡腿,拿起来刚要放进嘴里。
一瞬间,思潮翻涌。
青玄天想起很多往事。
那是一个充满传奇的人。
他的一生都是传奇。
他喜欢喝酒,更喜欢吃烧鸡。
可惜,那样一个充满传奇的人,却已不在。
青玄天想起那个传奇人物身边,总有一个替他买酒买烧鸡,孝敬他的女孩。
她现在,是不是很好?
她又在什么地方?
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她是不是和她们在一起?
她们是不是在徐州城?
……
青玄天想得入神,烧鸡已凉透,青玄天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铁锤几次想问青玄天,在想什么,却都被小青阻止。
铁锤不停地在院中来回踱步,不时的看着青玄天。
小青却静静地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青玄天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
他就看到来回踱步的铁锤。
铁锤已快步走过来,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青玄天说道:“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铁锤说道:“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想着做什么?”
“你看,烧鸡都已凉透了!”
青玄天说道:“凉的热的岂非也没什么区别!”
铁锤道:“热的更香,凉的不香,难道你不知道?”
青玄天笑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凉的没有热的香,我偏偏不信。”
“不如这样,我吃着凉鸡腿,你把剩下的烧鸡拿去加热,在拿来我吃,我试试到底是凉的香,还是热的香。”
铁锤已把剩下的烧鸡拿着跑出门去。
铁锤走后,青玄天说道:“我们或许该走了!”
小青比划道:“你走,我跟你一起走,你留,我跟你一起留。”
青玄天说道:“我准备继续往东走,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遇,也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也要跟着你一起走。”
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是铁锤的声音。
铁锤提着那只已冷透的烧鸡,出现在门口,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支开我。”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原来是要走。”
青玄天看着铁锤说道:“我是一个与危险同行的人,我不想你与危险为伍。”
“所以,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因为,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
铁锤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走。”
青玄天问:“不后悔?”
铁锤道:“不后悔。”
青玄天说道:“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铁锤道:“好。”
青玄天说道:“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你留在这里等着。”
铁锤问道:“找谁?”
青玄天说道:“她的母亲。”
儿女远走,怎能不与父母告别?
铁锤点头道:“好。”
青玄天已带着小青走了。
他们带走两柄剑。
铁锤发现他们能带走的只有两柄剑,已不必回来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第一千六十一章何处来风吹落叶,虚幻缥缈剑无情(3)
一人,一剑。
杀人的人,杀人的剑!
人是白衣人,剑是雪白的剑。
白衣人站在一条宽宽的大道上。
他已在这里站了很久。
他就像一柄绝世宝剑,矗立在路中,三十丈外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大道本来是一条很热闹的大道,每天走来走去的人不知有多少。
更何况,此时还是午后。
午后,往往是行人最密集的时候。
可今天,大道上却没有人。
一个人也没有。
自从白衣人站在路中间,就已没人敢从大道上经过。
就算身上有很急的事,别人也只会选择绕路。
午后的阳光,就如一个火球,灼烤着大地。
火辣的阳光,散落在白衣人的身上。
热。
热得出奇。
白衣人的额头已沁出汗,握剑的手是不是也已被汗打湿?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
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老人,驼背的老头,头发已白,就连胡须,眉毛都已是银白色。
老人的脸上满是皱纹,那是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
女的是一个老太婆,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婆。
满头白发,白得可怕。
老太婆走路时,头仿佛已杵在地上。
没有看到她的脸,就已能想象得到,她的脸已满布皱纹。
一阵风吹过,满头白发的老头身子已有些摇曳。
他已是个风都能吹倒的老人。
他本该待在家里,可他却出现在这里。
老人仿佛没有看到前面的白衣人,还在继续往前走。
白衣人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落在老人身后的一个长条包袱上。
包袱里有什么?
是不是一柄剑?
白衣人的目光如剑,摄人心魄。
老人已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老太婆和老人同时感觉到肃杀之气,同时停下脚步,同时转身,同时往回走。
老人走一步,白衣人就走一步。
白衣人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跟在老人身后。
谁都可以看出,白衣人是一个强者。
老人和老太婆只不过是两个弱不禁风的老年人。
白衣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他若想杀他们,好似轻而易举。
老人和老太婆不急不慢的走着。
他们能感觉后面白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他们也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得白衣人远远的。
可惜,他们已是走不动路的老年人。
他们每走一步,都已用上全身力气。
碧玉城就在前面。
老人和老太婆已离碧玉城越来越近。
他们本就是从碧玉城里出来的。
现在,因为一个白衣人,他们又不得不走回碧玉城。
白衣人在离碧玉城还有三十丈的位置停下。
老人和老太婆已走进碧玉城。
一些已准备出城的人,感觉到白衣人身上肃杀之气,都已往回退。
已没有人敢出城。
城门口的街道已挤得水泄不通。
那些已准备出城的人,都已慢慢往回走。
他们已准备从另一个城门口出城。
可惜,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都有一个白衣人。
白衣如雪,剑也如雪。
城主府有四大白衣剑客。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春风,秋雨,冬雷,夏电。
他们的出手就如他们的代号一样。
快如风,疾如雨,猛如雷,强如电!
碧玉城四个城门口外的白衣人就是城主府四大剑客。
谁也不知道,碧玉城主想做什么。
难道,碧玉城主不准备让人出城?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已由碧玉城主的亲信接管。
有人想出城,就必须经过严格检查。
有人已通过检查,已走出城门。
铁锤正在院中等着,他绝不相信青玄天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他要等青玄天回来,带着他一起走。
他们一起往东走。
他没有失望。
青玄天和小青已回来。
铁锤看到他们,悬着的一颗心也已落下。
“你们终于回来了!”
青玄天笑道:“回来了。”
笑容中仿佛充满苦涩。
铁锤说道:“你们前脚刚走,何公子后脚就来找你们,他想请你们喝酒,你们不在,他随便问过几句,就走了!”
青玄天不用问,也知道何风问的是什么。
青玄天笑道:“我们若没有出去,岂非就可以美美的喝一顿。”
铁锤说道:“你想喝酒,我可以请你喝。”
青玄天说道:“我不想喝酒,只想睡觉。”
铁锤问道:“睡觉?”
“大白天睡觉?”
“你是不是有毛病?”
青玄天笑道:“没有毛病,谁说白天不能睡觉?”
“只要想睡,岂非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睡?”
铁锤只好摸着头傻笑。
青玄天和小青已走进房间,房门已被关上。
铁锤见他们真的回房睡觉,就往外面走。
他实在待不住,太无聊了。
他准备找点事做。
所以,他就去吃烧鸡。
青玄天坐在桌前,小声说道:“有城主府的四大剑客把守城门,我们想悄无声息出去已不太可能。”
小青比划道:“我低着头,虽然没有看到人,却已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青玄天说道:“我能一剑杀他。”
“可那时,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
“我们的身份暴露,可能就会面临蓝家,城主府,李家,虎窟的追杀。”
“我只想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然,若不能悄无声息离开,拼一拼也无所谓。”
“只不过,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小青点头。
小院隔壁酒楼的后院,何风负手站在院中,看着天空。
“你说,他们曾走进老刘棺材铺?”
虬髯大汉说道:“是。”
何风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虬髯大汉道:“没有。”
何风历声道:“那你回来干什么?”
虬髯大汉说道:“我不敢不回来。”
何风问道:“为什么?”
虬髯大汉说道:“因为,他们走进老刘棺材铺后,就没有出来。”
“老刘是蓝家人,我不敢妄动,就回来禀告主人定夺。”
何风问道:“刚刚在东城外的大道上,出现一个老人,一个老太婆,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改扮?”
虬髯大汉摇头说道:“属下不知。”
何风又说道:“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是蓝家人?”
虬髯大汉又只能摇头说道:“属下不知。”
何风又说道:“老刘是蓝家的人。”
“蓝家绝不能招惹,所以,你们只准在外面等着,不能进去,他们若是出来,就跟紧他们。”
虬髯大汉说道:“是,属下明白。”
何风说道:“明白酒铺办,别把事情搞砸了。”
虬髯大汉退出去,又有一人走进来。
何风问道:“天玄他们是不是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中,没有离开你们的视线?”
那人说道:“是。”
何风说道:“看来,天玄不像青玄天改扮的,李秋倒有些像青玄天改扮的。”
“只是,李秋是青玄天改扮,就不该去老刘棺材铺。”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说道:“是,主人。”
何风问道:“天玄有没有回来了?”
那人说道:“已回来了。”
何风又问道:“他都去过什么地方?”
那人回答道:“从东街逛到西街,又从西街逛到南街,最后从南街逛回这里。”
何风又问:“他们有没有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人回答道:“没有。”
何风说道:“你下去吧。”
那人就退下。
何风仰望天空,自言自语道:“李秋,天玄,到底谁才是青玄天?”
“不管是天玄,还是李秋,来历都十分神秘。”
“我若杀错人,为城主府招惹上强敌,那可就得不偿失。”
“我必须尽快确定,谁才是青玄天。”
“我的直觉一定不会错。”
“他们两人中一定有一个是青玄天。”
“青玄天啊青玄天,你到底扮成谁了?”
“如今看来,李秋的嫌疑更大。”
“莫非,李秋就是青玄天?”
……
虬髯大汉又出现在后院中。
何风问道:“有什么消息?”
虬髯大汉说道:“李秋是蓝家人,真名叫蓝秋,吴茗真名叫蓝茗。”
何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虬髯大汉说道:“因为,我听到老刘喊他们的名字。”
何风问道:“你会不会听错?”
虬髯大汉说道:“绝不会听错。”
何风说道:“既然李秋是蓝家人,那天玄就一定是青玄天。”
“快去召集人手,包围天玄的小院,只要见到天玄,就杀无赦。”
虬髯大汉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虬髯大汉已退下。
何风又喃喃自语道:“好个青玄天,差点把我骗过去了。”
城主府的人,行动速度之快,世间少有。
他们已把青玄天的小院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何风知道,一般的神品,武师境界强者,不是青玄天的对手。
所以,他找来的是二十二个武将高手。
何风伸手在敲门。
咚咚咚……
没有回应。
何风又敲,还是没有反应。
何风身子轻轻一纵,就已进入小院。
小院里很安静,静得已能听到落叶飘落的声音。
何风开口叫道:“天兄,天兄……”
没有回应。
青玄天是不是已经走了?
何风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把三个房间的门都踢开,然后,他的人就愣住。
三个房间里没有人。
空空如也。
他发现,青玄天比他想象中难对付,难怪何瑜会死在青玄天手中。
何风说道:“回去吧!”
他实在有些不甘,可青玄天已走,不甘又如何?
何风在苦笑。
他终于发现,自己有个致命的错误。
不该说他姓“何”,更不该出现在城主府管辖的酒楼里。
他在注意着青玄天的时候青玄天是不是也在注意着他?
他说要对青玄天下手的时候,青玄天是不是也听到了?
肯定已听到,若不然,怎可能会让他扑一个空。
何风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我会是一个傻子……”
忽然,何风想到一个人。
铁锤。
他曾听人说过,青玄天很讲义气,从不愿意看到朋友因他而受到伤害。
何风已有主意。
他已在问虬髯大汉:“你知不知道铁锤在什么地方?”
虬髯大汉说道:“他在郑老板的烧鸡店。”
何风说道:“你带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我有大用。”
虬髯大汉说道:“是。”
虬髯大汉已出去,何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知道,只要抓住铁锤,青玄天就一定会出现。
铁锤已被虬髯大汉押回小院。
铁锤一直骂个不停,何风就让人把铁锤的嘴堵上。
何风又对虬髯大汉说道:“你立马传出去,就说:有个叫铁锤的人,夜闯城主府,不幸被我们抓到,明天午时问斩。”
虬髯大汉已退下去。
整个碧玉城的人都已知道有个叫“铁锤”的人被城主府的人抓住,明天午时要问斩。
大街小巷,茶楼酒楼,都是谈论铁锤的声音。
一个小院中,青玄天负手站在墙角花圃前。
铁锤夜闯城主府被抓的消息,青玄天已经知道。
他更知道,一切都是城主府的人设计的圈套。
铁锤已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落在敌人手中,他肯定会去救,就算明知是圈套,他也会去。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拼命。
可有的时候,就不得不去杀人,也不得不去拼命。
这就是江湖。
身不由己的江湖。
青玄天只能孤军奋战。
他可以去找王疾风,可他却不能去找。
他不会让自己的朋友为难。
他可以去找狐族和凤凰族在碧玉城的人,可他知道,那样无异于把狐族和凤凰族的人拖下火坑。
他已准备好,用他的剑,救出他的朋友。
在一定的时候,计谋已不管用,唯独管用的就是手中剑。
青玄天已决定,今天夜里,去救铁锤。
他本来不用今夜去,城主府的人说不定也不会杀铁锤。
可惜,那只是“说不定”,而不是“一定”。
城主府的人明天若真的斩杀铁锤,青玄天一定会后悔终生。
与其后悔,不如一拼。
青玄天在等黑夜降临。
他希望,今夜没有月。
因为,月黑风高,正是救人的时候。
小青已离开。
青玄天已交代她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如今,所有事情都已准备好,只在等着天黑。
何风也在等。
他也在等天黑。
他也希望今夜没有月。
因为,只有没有月的夜,青玄天才有可能出现。
何风已布置下数不胜数的埋伏。
碧玉城主忧心忡忡的坐在书房里,等候何风传回来消息。
碧玉城主杀青玄天,只为讨好蓝家。
可他有没有想过。
他若真的杀死青玄天,就会惹狐族,凤凰族,甚至更多人,更多势力!
那时,就算是蓝家也救不了城主府。
他或许已后悔。
可事情已经开始,已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一错再错下去。
有时候,一时的冲动,往往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