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皇后胸襟
“咳咳……萧大人，你是相国，你不出力，让无忧来，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在其位，行其事嘛，无忧就不多插手了！”
君无忧轻咳两声，面对自己弄出来的结果，毫不负责，直接推给萧何。
“哼！”
萧何阴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心中千般怒火，懒得发泄。
倒也不是真的不想发泄，关键是君无忧身为钦差，代表皇权。除了皇帝，谁能处置？
要发火，那也是皇帝发火，还轮不到他。
就算再愤怒，他也只能压着。
“哎……”
一旁，张良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萧何，又看了看静静站在原地的君无忧，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好好想想如何交代吧！”
说完，他也径直走了，留下君无忧一人，大有两人不与君无忧为伍的姿态。
两人这一走，上一刻还谈笑风生耍无赖的君无忧，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看着周围的惨状，君无忧莫名一阵揪心。
“战争……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好神兵利器啊，这破而后立，当真破的彻彻底底！”
君无忧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张子房啊张子房，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所有恶名我都背了，你倒是逍遥自在，站在旁边吐唾沫，一点也不留情！”
“我还就不信，我做的事情，不是你想做而不敢做的！”
说着，君无忧抬头看天，耳边听着周围凄凉的哭叫声，眼眶竟情不自禁的红肿湿润了。
往昔繁华的咸阳城，一夕之间沦为人间地狱，岂能让人不揪心，不红眼？
“算了，既然所有人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那就如实禀报吧！这朝堂上的游戏，接下来怕是要更好玩了！”
低头，叹息，君无忧转身，径直离开此地，也不在巡查了。
把这战后安抚的事情交给张良，萧何和满朝群臣后，他径直来到张良的兵部尚书府。
没人胆敢阻拦，也没什么人会有时间阻拦。
如今，尚书府中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在外面忙活，留下少数几人看守，也都认识君无忧这位皇帝陛下的钦差大臣。
见钦差大臣到来，那些下人也只能任由他硬闯。
来到书房中，君无忧提笔写下一封奏折，召来黑冰台铁鹰剑士，连夜发出，直奔胡东之地。
……
胡东之地，东胡王廷，碧海苑中。
这一天傍晚，嬴守终于出关了。
“咸阳之战，该是稳下来了！”
还是那间房间中，嬴守负手而立，目光定格在面前的咸阳战场沙盘上，笑着说道。
“陛下，若一切都只是推算那般简单，想不赢都难。可战场上，局势变化尽在顷刻间，倘若有什么意外发生，此战怕是胜负难料啊！”
一旁，司马寻见嬴守连续数日不合眼，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本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搅嬴守，反而应该劝解嬴守歇息的他，忍不住心中惆怅，还是开口问道。
“大局在朕的心中，朕觉得对的就好，输赢没那么重要！”
嬴守摇头，负手而立，看了看不远处，那南境战场沙盘，也没再去理会，转身便朝着宫殿大门走去。
“陛下……”
司马寻一愣，怎么听陛下这意思，似乎根本不在乎输赢啊！
要知道，如今遭遇战火洗劫的，那可是大秦，是皇帝陛下的大秦啊。
难道身为皇帝，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忧，没有任何期盼吗？
“将军啊，你也知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岂是一眼可以断定的？”
“然，天下如棋，胜负一手，这咸阳战场纵使关键，但守住固然好，守不住也就守不住了，天下大势尚未定局，不要着急，慢慢来！”
宫殿门前，嬴守突然顿足，笑着说道。
“守不住就守不住了？”
司马寻愕然，道：“陛下，这咸阳城，才是此战定局之关键啊！”
嬴守摇头，道：“不行，那就再换一个关键好了！”
说着，嬴守不再废话，径直离去。
后面，司马寻紧皱眉头，喃喃自语：“不行，那就再换一个关键？”
司马寻有些懵了，这大局关键，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南境的局势，到现在为止，还不明朗，连敌我双方的力量都没完全弄清楚，胜负难料之下，能稳住大局的机会可谓十分渺茫。
三面作战的大秦，若连国都都保不住，天下顷刻间就会人心惶惶，接下来，基本上就再无还手之力，届时，大秦还能抓住什么关键？
“哎！”
叹息一声，司马寻有点弄不明白嬴守的意思，他发现，嬴守这个甩手掌柜，当的那是越来越合格了。
连国破家亡，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实际上，他若不放在眼里，这迷雾古林战场和咸阳战场之战，他又何必数天数夜不眠不休的站在沙盘上观看？
不解，司马寻只得跟着离去。
“臣妾参见陛下！”
来到门外，只见皇后南燕，还有兰妃正与一群宫女侍奉等候在外，同时行礼。
“平身！”
嬴守大袖一挥，看了看和皇后站在一起的兰妃。
看得出来，两女相处的还算好，短短几天内，相互间的距离竟拉拢在了一起。
这几天，嬴守虽然一直呆在房间中，但对于这外面的动静也不是一无所知。
皇后，兰妃二人的等待，他是知道的，甚至于两人很多时候的交流，他都会稍微留意一下。
不得不说，南燕越来越像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其胸襟之宽广，可谓令人望尘莫及。
虽然偶尔会耍一些小性子，但也仅仅只是在自己面前。在别人面前。
例如自己的其他皇妃面前，都会显得特别大方而大气，令人无可挑剔。
在她的面前，无论于情于理，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她的善意。
如今后宫能一片祥和，不得不说，南燕居功至伟。
“这些天来，陛下甚少用膳，怕是不好。这是兰妃妹妹亲手熬制的羊肉羹，秘制调料十分罕见，味道可谓独树一帜，陛下用点可好！”
叩谢起身，南燕忍不住关心嬴守的同时，开口便带上兰妃。
这是兰妃第一次为皇帝下厨，她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见皇后为自己表述，心中顿时一松，感激的看了看南燕。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昊天上帝
“哦，兰妃亲手为朕准备的吗？”
“端上来吧，让朕尝尝！”
嬴守大袖一挥，走到不远处的亭子中。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周围，一盏盏主灯点燃，让碧海苑中，宛如梦幻一般。
嬴守与皇后和兰妃落座，品尝桌上佳肴，彻底放松下来。
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天，地处胡东之地的太白雪山深处，放眼望去，茫茫大雪，耀人双目。
在那无尽大雪山下，一座巨大的冰宫中，一道暴怒声骤然响起。
“废物，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宫殿上首，宝座上，天门之主昊天一巴掌拍下，只见他面前的红木桌瞬间四分五裂。
他手中一本折子甩出，砸在大殿中，引得下面所有人面面相觑。
倘若此刻有人在这里出现，就会发现，整个大殿之中，占据百人，这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蕴含着一股吞天食地之力。
放出去，这些人里面，每一个都可谓各国上将军，有着顶级战将之力。
然，就是这样一群人，此时此刻，站在大殿中，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所有人都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去看首位上那位。
“哼，咸阳之战，胜券在握，然，虎贲军竟被区区几百人击溃，数十万大军，一夕之间，全军覆没，简直就是笑话。我天门纵横天地数百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朝换代，顷刻之间。”
“然，今日的脸面，却让你们丢得一干二净，一干二净啊！”
昊天声音带着一些嘶哑，冷哼出声，充斥着慢慢的愤怒。
只是此时，昊天的脸上仿佛蕴含着一层冰一样，也不知道是用冰雕刻出来的面具。
还是天生就是如此，任何人都看不清楚他真正的颜面。
因此，在场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昊天上帝究竟是何脸色，只知道他很愤怒。
“启禀昊天，此事不是早在昊天预料之中了吗？昊天既然已经另有打算，何故为一个咸阳如此大动肝火？”
许久后，下方，一个带着半遮面具的长须老者上前，拱手说道。
“哼，早在寡人的预料之中又能如何？难道寡人有所打算，就必须得丢尽颜面吗？”
“寡人可以不要咸阳，也不要中原，但只能是寡人不要，而不是得不到，明白吗？”
昊天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玄冰宝座上，那面具下的目光冰冷，似乎有怒火随时喷薄而出。
闻言，那长须老者沉默了。
是啊，天门屹立天地间数百年，纵横世间捭阖。这天下人所得到的，都只能是昊天施舍的。
而不是从昊天手中抢回来的，这口气，昊天如何能忍，天门如何能忍？
曾经中原之地，五霸争锋，七雄争王，看似打得轰轰烈烈，可实际上，背后一直隐藏着的都是天门的影子。
可以说，天门想让谁赢，谁就能赢。那些所谓的五霸七雄，在昊天眼中，就是一群抢夺天下的宠物。
他们在争斗，而昊天就好像在看斗蛐蛐儿一样，完全就是在看笑话。
即便是后来秦国一统中原，那嬴政一统中原八荒六合，号称天下至尊，功过三皇五帝，以皇帝自居。
但当他惹怒昊天时，天门仅仅稍微弄也一点手段，也能让他走上绝路，让整个秦国走上绝路。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下，竟然有人敢挑战昊天权威？
如今，昊天之怒，怒的不是咸阳战败，而是愤怒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了。
“启禀昊天，既然此战之辱无法放下，还请昊天下令，我等愿为昊天惩治中原！”
突然，一个带着魔神面具的魁梧大汉一步跨出，拱手而立。
只见他那露在外面的双臂之上，一条条青筋，宛如囚笼盘绕一般，竟仿佛活了过来，给人一种震撼的视觉观，令人难以想象，他那强悍的身躯中，究竟蕴含着何等力量。
“呵呵，你们亲自出手？”
“莫非你们觉得那嬴守的凌云阁保龙派是吃素的不成？”
昊天闻言，冷笑道：“你们谁敢出手，一旦引起那嬴守的主意，就不仅仅是中原之战那般简单，而是天门与凌烟阁之战，明白吗？”
说着，昊天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昊天，我不明白，区区一个嬴守，昊天何故如此重视？”
“这些年，倒在我天门脚下的王者不知凡几，如过江之鲫，数之不清，难道嬴守就能例外？”
那大汉不服气道。
“莫非你觉得这嬴守不能例外？”
“莫非你以为对付他就真如同对付嬴政那般简单，一块石头，加上几个字，就能让他疑心大起，自断臂膀？”
“还是说，你以为再编造一个长生不老药的传说，就能让他乖乖听从你的蛊惑？”
“又或者说，你以为在中原随意作乱，就能让他无能为力？”
昊天嗤笑，说话间，脑海中不仅回想起当年他远远看向大秦始皇帝，嬴政的那一幕。
当年，嬴政屡屡出乎他的掌控，引起他的主意，让他以为，自己一直等待的对手终于出现了。
可是，当他出手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记得当时，他还亲自前去咸阳，准备会会这位对手。
可他并没有走到嬴政的面前，而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一眼令他终身难忘。
那个男人，气吞山河，席卷八荒，仿佛远古神龙苏醒，令人不可撼动。
然而，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动手时，天门这边却率先出手了。
有人弄出一块天降陨石，上书亡秦者胡，始皇帝死而地分，顿时引得那位疑心大起。
从此之后，那位开始贬黜复苏，压制满朝文武，甚至于压制整个天下，闹得民怨四起。
与此同时，他开始疯狂寻找长生不老药，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那个时候，昊天知道了，这根本就不是他等待的对手。
虽然他不得不佩服那位气吞山河的祖龙大帝，为他抱负气势感到惊讶，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正是因为他太过强大，因此，他的缺陷也很大，只要抓住，顷刻间就能化解他的一切力量。
昊天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不可能是这样的。直到嬴守的出现，终于让他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联名上书
“吾王昊天，莫非在您看来，这嬴守真的无懈可击吗？迄今为止，我天门之力尚未出手，怎知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魔神面具大汉十分不服，在他看来，这天下最强大的力量，完全汇聚在天门，还有谁是对付不了的？
“呵呵，你这是在旨意寡人吗？”
昊天笑了，那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着，闪过一抹寒意。
“昊天息怒！”
下方所有人同时浑身一颤，赶忙拱手作揖，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
在天门，昊天就是天，就是独一无二的王，谁敢质疑，只有死路一条。
“哎，算了算了，你们永远不会明白嬴守的厉害。寡人等待数百年的对手，若是你们也能探得他的底，那他就不陪做寡人的对手了！”
突然，昊天叹息一声，靠在王座上，仰头看天，喃喃自语：“嬴守啊嬴守，你戏弄得寡人厉害啊，若不给予颜色，寡人岂有颜面立足这天地间？”
说着，昊天突然低头，看向下方众人，道：“传令下去，中原南境，北上匈奴和东胡，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还以秦国颜色，否则，寡人定要严惩！”
“是！”
下方众人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惊恐，异口同声应是。
对于昊天的严惩，这天地间，从未有人胆敢质疑。
整个世界，完全掌控在昊天手中。
曾经，有人挑衅昊天威严，昊天一怒严惩，屠杀一国，自那之后，昊天神威，再无人胆敢冒犯。
如今，昊天对三方实力发下通牒，不用怀疑，一旦三方达不到他的要求，暗秦主宰一系列任务，还有匈奴王族，东胡王族，怕都无人能逃昊天怒火。
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一旦更加严重，怕是连各国都得血洗。
“下去吧！”
昊天大手一挥，众人褪去。
很快，消息传达，严令东胡，匈奴拼死作战，不惜一切代价。暗秦实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配合，违者死路一条。
至此，东胡匈奴，暗秦势力，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推动战争，彻底让这场席卷匈奴、东胡、大秦以及百越之地的战火燃烧到极点。
……
“哈哈哈，好……将军啊，看到没有，胜负一手，无需过多在意。是好消息，它总归是好消息。若是坏消息，再担忧又有何用？”
东胡之地，东胡王廷，碧海苑中，一道大笑声响起。
嬴守坐在书房中哈哈大笑，把手中密信和折子递给身旁站着的司马寻，十分畅快的说道。
“陛下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咸阳之战落幕，大胜凯旋，接下来，这天下战争序幕也该拉开了！”
司马寻接过密信看了看，脸上也南燕振奋之色。
大秦在三方实力的夹击之下，竟能如此快速稳固下来，着实令人振奋。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这前面的占据稳定了，接下来，大秦才有慢慢伸展拳脚的机会。
就好像一个人，或者雄狮苏醒一般。
这第一件事，永远都是先睁开眼睛，接下来才是伸展手脚的时候。
如今，大秦的局面算是勉强打开了，接下来，局势就会明朗许多了。
“是啊，这天下序幕也该拉开了！”
嬴守点头，靠在座椅上，笑道：“想必此时，那昊天该是暴跳如雷了！”
司马寻一愣，有些不解，道：“陛下这是何意？此战天门和昊天都没参与。”
“对陛下来说，下面的战争静静是一场博弈，输赢陛下都不在意，那昊天怕也是如此，怎会暴怒？”
嬴守扭头看向司马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输赢确实不那么重要。但要看这输赢是怎么来的！”
“朕若愿意让他赢，他赢了，朕也不在乎。可若是朕不想让他赢，他却赢了，朕又岂会不怒？”
“说到底，他昊天想要的，朕愿意给他，他才能得到。朕不愿意给，他敢抢，朕就敢弄死他！”
“当然，或许在他看来，朕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你说，他岂能不怒？”
司马寻闻言，似懂非懂。
他有时候，他确实弄不明白，皇帝为何要无声无息中，就将整个大秦江山压上了赌桌。
说起来，这是皇帝和昊天的博弈，可直白一点，那就是两人的赌博。一旦稍有闪失，那就是一败涂地啊。
“将军，你要知道，昊天那老小子阴损得很。此战看似重要，实际上，不过就是他抛出来的诱饵。”
“只要朕愿意，他还有源源不断的诱饵在后面。朕想要多少，他就能给朕吃多少！”
“说起来，他的后手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只带把朕喂饱了，时机一到，就是他收网的时候！”
“按照道理，此战胜负，他是不会在乎的。可惜，被朕摆了一道。”
“他以为他掌控全场，甚至还准备困住朕。却没想到，最后朕没被困住，反倒是他被困了！”
“如今反应过来，本就颜面大损，急于找回颜面。却没有想到，败局接二连三，他若不怒，反而不正常了！”
司马寻陷入糊涂中，似懂非懂，嬴守却闭上双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越发浓烈。
“可惜了，这老小子终究还是撑不住气，否则，朕还打算让他来朕的手下效力，每天对朕俯首称臣呢。真要有那一天，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可惜，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说话间，嬴守一声叹息，十分懊悔。
“陛下连那昊天是谁都没见过，谈何收入帐下？”
司马寻错愕，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皇帝陛下的脑回路了。
“真没见过吗？怕是不尽然吧？”
嬴守嘴角微杨，讽刺道。
“对了，陛下，这折子怎么回事？怎么是满朝群臣对君无忧控诉？这得犯下多大的滔天大罪啊！”
突然，司马寻看到了什么，心中一惊，连忙叫道。
他可是知道的，那司马寻乃是皇帝亲自赐予黑龙令的皇帝钦差，这满朝群臣，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针对。
如今却联名上书，一个个罄竹难书的模样，再看后面的内容，更是让司马寻心中一寒。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南境之战爆发
“陛下，这君无忧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引叛军屠戮百姓，此事若没有假，那可是找死之举啊！”
看完后面的内容，司马寻震惊了，看向嬴守说道。
“哼，正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这两军交战，百姓遭殃，何足为道？”
“无凭无据，叛军屠杀百姓，与无忧何干？莫要听信谗言！”
嬴守眼睛微眯，一抹冷意一闪而过，摆摆手道。
“陛下，如此大事，岂可草草结案，怕是要严查一番才行呐！”
司马寻闻言，赶忙说道。
这可是大事，就算君无忧真没干出这种事，那也必须严查，还君无忧清白才行。
否则一旦落人口实，朝廷无法交代，那君无忧也无法交代。
“你看看这个！”
嬴守从桌上抽出一本周折，递给司马寻道。
司马寻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皱眉道：“这是君无忧送来的奏折，奏折所示，请求咸阳百姓尽快撤离，被群臣阻挠！”
嬴守嘴角微杨，道：“没错，无忧担心百姓安危，决意撤离百姓。这乃一片赤诚之心，你觉得，如此赤诚之人，岂能做出引叛军屠戮百姓之事？”
“在朕看来，此言纯属无稽之谈，就算真有人引叛军屠戮百姓，那也不是无忧所谓，必是他人！”
司马寻浑身一颤，道：“陛下，大战在即，无论是稳固天下民心也好，稳固军心士气也罢，这咸阳城的百姓本身就不能撤！”
“毕竟那是国都，连国都都没把握守住，天下人心该如何去想？这群臣阻挠，也实属应该，岂能说群臣有异心？”
嬴守起身，负手而行，道：“有没有异心，朕不在乎，有些事，朕说没有就没有，朕已经传下圣旨，严责群臣，再敢诬陷朕之钦差，严惩不贷。”
“此事已经揭过，无需再为此事议论纷纭！”
司马寻目光闪烁，他不是傻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还不明白皇帝都意思？
说到底，皇帝根本就不在乎那君无忧到底有没有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总之一句话，君无忧，他保了。
“末将明白了！”
司马寻不好多言，虽然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但对皇帝忠心赤诚的他，却相信皇帝如此做法，必有用意。
“嗯，将军，立刻传令鹰眼前来，朕还有旨意需要传达！”
嬴守嘴角微扬，有些话他不会说出来，即便以后老死也不活说出来。
但做却是必须要做的，他不方便做，君无忧为他去做，他不可能责备。
之前还想着，此战即将彻底铺开，自己想要的结果却未曾出现。
没想到如今君无忧竟然从中牵线，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就已经办到。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此乃大恶之事，但善恶岂在一念之间？
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当日，一道圣旨接着一道圣旨，接连不断从这书房中传出，直奔咸阳而去。
别家的君王被虏，那都是寄人篱下，求取生存。然，嬴守却反其道而行，反客为主。
这东胡王廷，东胡的王，却处处被人压制，反倒是他，却在别国王宫，行故国之事，当真讽刺。
“哎，入秋了，天气也变凉了！”
在传达一系列的圣旨之后，嬴守踱步来到书房外，感受着冷风习习。
不知不觉，来到这东胡之地，也已经四五个月。
在这四五个月的时间，各国正对大秦的战争，渐渐提上正轨。
然，时光流逝，这胡东之地，较之中原，本就冷得更快。
此时在大秦南境之地，虽已入秋，但依旧还是艳阳天，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可胡东之地，已经进入寒冷秋天。
大风袭来，丝丝凉意，让人忍不住多添上两件衣服。
“陛下，南境那边应该也已经打起来了，接下来，该关注南境战场了！”
司马寻忙碌一番，从后面走了上来，手中抱着一件大氅，轻轻披在嬴守身上，沉声说道。
“一群叛军罢了，乌合之众，四面八方，不足为惧！”
嬴守伸手抓住大氅，冷冷一笑，目光却情不自禁的投向了南方。
……
“杀……”
“赶走秦军，还我百越……”
“赶走秦狗，还我故土……”
南境之战，在咸阳战场落幕七天之后，终于打响。
南境乃曾经百越之地，诸国林立，如南越、闽越、浙越、东欧、骆越、吴越、杨越、西欧等国，皆在其中。
十余年前，大秦兵马杀到，一统南境，但却难以之力，只能移民戍边，因此，大秦只是名义上的主宰，实际上，各国依旧存在。
直到后来嬴守的到来，才彻底拿下百越各国，一统之后，称之为南境。
如今，暗秦势力，大多汇聚于此。再加上暗秦从咸阳救走闽越公和浙越公，也就是曾经的闽越王翁白首和浙越王鲁楠。
紧接着，又找到南越、东欧、骆越、吴越、杨越、西欧等各国君王后人，揭竿而起，瞬间汇聚百万大军，从各处杀出。
这各路大军，打着恢复家国，赶走秦人，还我百越的旗号，从各个地方一举杀出，顿时直逼南越之地，杀向大秦重兵驻守的南越。
“狂妄……大胆……”
“这些南蛮子，还真是不打不服啊！”
南海郡郡守任嚣勃然大怒，在天月城郡守府中拍案而起，下方南境百官静若胆寒，一个个低着脑袋。
在他们看来，此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本来当年拿下来的那些俘虏中，各国王室，军队力量，大多发配去做了劳役。
一旦期满，这些人都是可以归去的。
然而，如今尚未期满，这些人却莫名消失了，再次出现，却举起大旗，又和大秦干上了。
面对如此结果，他们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一个个的都给我抬起头来，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低着头又有何用？”
见下面所有人都低着头，任嚣一声怒吼，顿时吓了下面所有人一跳。
“哼，当年发生一起逃逸事件，逃出一个韩信，作乱西南。如今又起，却要乱我大秦，真是岂有此理！”
“好在本官早有布置，既然这些南蛮子想打，那就打个轰轰烈烈，彻彻底底，打得他们再也抬不起头来再说！”
任嚣一声冷哼，目光冰冷，接下来，一道道将领发出，他早已经严正以待，此时，一切布局，彻底展开。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胡人包围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越各国，正是如此。
此前，这些人和暗秦势力一直隐藏在暗中，如今一经爆发，顿时打得大秦在这南境这边的布置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早有防备，但任嚣不惜召集老兵，依旧被迎头痛击。
各方百越乱军，数量汇聚，攻打一百三十多万，直接剿灭大秦甲士十三万有余。
至此，南境秦军老兵新兵综合，不过六十万之数，可谓比乱军少了一半有余。
然，任嚣毕竟早就已经做好开战的布局，在反应过来后，大军汇聚，立刻放弃大部分百越各地关隘，重兵罢手南海通云关和岭南横浦关。
两大关隘，横浦关汇聚大军三十万，层层把守，不给乱军任何闯关的机会。
毕竟横浦关乃是岭南百越进入中原最重要的一处关隘，只要牢牢抓住，各路叛军想要杀进中原，可谓难如登天。
而南越如今已经沦为大秦南海郡，经过大秦十余年的治理，早就已经脱离百越而出，算是大秦在百越之地的老本，根本不可能放任给百越乱军践踏。
最重要的一点，百越粮仓，早已经全部汇聚到南越之地。
只要粮食还在南海，不让各路叛军得到，这就等同于勒住了叛军的脖子。
百万大军，声势浩荡，但总是需要吃饭的吧？连饭都吃不上，打个屁的仗？
至于各地百姓，虽然在大秦的治理下，大多都能够勉强吃上一口饱饭，但也仅此而已。
盛世是需要日积月累慢慢创造的，不是短短一两年，就能让所有人衣食无忧的。
没有大秦的帮助，这各地的百姓连吃饱饭都难，更别说提供给叛军粮食了。
这种情况下，叛军没有足够的粮食，他们就只能攻打南海。
只要南海能够守得下来，他们就只能饿着肚子，最后的结果，要么从百姓手中抢夺本就不多的粮食，要么百万大军，顷刻间分崩离析。
这种情况下，百万大军总不能从南境各地抢粮食吧？
一个个打着复国的旗号，结果复国尚未成功，却对百姓烧杀抢掠，结果会是如何？
百姓也不傻，都是懂得比较的，真逼急了，只会让叛军走上绝路。
因此，只要能守住南海郡，保住南海粮仓，南境叛乱，迟早可解。
而秦军的这一举措，也瞬间让各路叛军明白了什么，当即，各路叛军顿时就急了。
他们岂能任由秦国卡着脖子说什么是什么？
于是，各路叛军直奔南海郡而来。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论如何，在彻底拿下南境之前，夺取粮草都是重中之重。
如此一来，各路大军汇聚，整个南海郡如乌云压顶，无形中的压力层层递增。
任嚣赶赴通云关，在通云关中听到外面各路叛军到来的消息，神色逐渐凝重。
虽然秦军骁勇善战，尤其是如今召来的这些老兵。
说是老兵，其实也仅仅只是说他们老资格而已，大多都是三四十岁年纪，发挥的战力，正是最强大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这通云关也仅仅只有三十万大军。再骁勇善战，若是面对各路汇聚而来的百万大军，就能能不能抗住，这还是两回事。
不知不觉，任嚣沉默了，莫名的危机，压力笼罩心头。
一直以来，在这百越之地，大秦黑甲所过之处，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给予百越各国难以抗衡的压力。
今天，绝对是任嚣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里感到压力。
……
在南境之战开始进入正轨之际，另一边，匈奴战场上，东胡五十万大军终于杀到，从匈奴大军手中接盘一直对匈奴大军骚扰不断的大秦二十万西南大军。
“杀……”
一道喊杀声中，东胡大军彻底隔断大秦西南军与匈奴大军。
匈奴大军终于脱离西南大军无休止的纠缠，立即快马加鞭，直奔长城，赶赴雁门关。
而这边，东胡大军厮杀中，剿灭大秦西南军中的小股骚扰大军，共计五千余人，彻底和大秦西南大军绞杀在一起。
“传我军令，大军三分，左右两翼包抄，中军直逼秦军主力！”
东胡大军中，随着尼哈曼一声令下，东胡五十万大军，左右两翼，各领二十万大军在草原上，一条名唤格鲁圣河的地方，朝着上游一座名唤天麓山的地方围剿而去。
格鲁圣河，为这片草原带来无尽生机，使得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无边沙漠中存在。
尚有天麓山，名为天麓山，但其实也仅仅只是一座比较高的山丘而已，并不是什么山脉。
只是这天麓山下，方圆百里，皆以此为名。
如今，大秦二十万军，就汇聚在这天麓山下。
东胡五十万大军到来，左右两路大军，各自二十万，从左右两方，直接包围向大秦二十万甲士。
说是二十万甲士，其实一直以来，长达数月时间，都在纠缠匈奴大军，和匈奴大军交战不断。
以至于如今，匈奴大军八十万，被各种骚扰袭杀，足足打掉了二十多万近三十万，只剩下五十多万。
虽然匈奴大军一直没有和他们正面交战的意思，但袭杀中，大秦西南军同样免不了伤亡。
如今，这二十万大军，也只剩下十五万不到。
一旦被围，和东胡五十万大军交站起来，必败无疑。
“大将军，胡人大军兵分三路，包围而来，越来越近了！”
山丘下，十五万大军该操练的还在操练，该站岗的还在站岗，可谓是该干啥干啥。
一支斥候队伍到来，走到大将军烈阳跟前，拱手禀报。
这禀报之人，乃是军中翻译，后面的斥候，和烈阳大多语言不通。
“哦，看来这胡人是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大军开战啊！”
烈阳手中抓着一块牛肉，正用匕首一块块切割下来，塞进嘴里，闻言，冷笑着说道。
“没错，大将军，胡人这是想要逼迫我大军开战，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那翻译官拱手说道。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匈奴大军必须赶去中原救主，怕是早就不惜一切和他们开战了。
现在匈奴大军无法放开手开战，但东胡大军也不会和他们纠缠，抓住机会，就是决战，先灭了他们再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草原赛马
“哼……他们想打我就让他们打不成？”
“要什么都听他们的，直接让他们开口叫我投降得了！”
烈阳嗤笑，虽然他也是一个战斗狂人，但不是一个被战斗冲昏头脑的傻子。
对于妹妹的话，他从来都是听的。
妹妹银月给她的大方向战略，从来都不是对匈奴大军造成何等伤害，更不是和匈奴大军展开拉锯战或者决战。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搅乱匈奴。
因此，即便如今不能继续搅乱匈奴大军，他也不会贸然开战。
说到底，敌军可是五十万，对己方那是绝对的力量碾压。这种战斗，傻子才会去打。
“大将军，那该怎么办？”
那翻译官皱眉问道。
“还能怎么办？立刻把各路将军给我叫来，还上各自手里面匈奴人的衣服，举起匈奴大军的旗帜，拍屁股走人！”
“所过之处，好吃好喝的，有多少抢多少，尽量别杀人就行了！”
烈阳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在这草原上，如今敌军距离他们还有百余里，四通八达之下，他们来去自由，哪里是想包围就能被包围的？
实在不行，退进戈壁，去另外一片草原，依旧可以扰乱匈奴帝国。
至于后面的五十万胡人大军，有本事你就追上来，追不上，你就别想决战。拖也要拖死你，看你是先退回东胡，还是要一直追赶。
不得不说，曾经的烈阳，一届武夫，脑子简单。
但在连番大战中，他也渐渐变得精明起来。
所谓熟能生巧，熟悉了战场，对于战场上的规则，他也运用起来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五万大军改头换面，收起大秦战旗，举起匈奴战旗，在东胡大军包围过来之前，率先离开。
当东胡大军赶到时，却发现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混账！”
赶来准备决战的尼哈曼，到达时，只看到满地狼藉，都是秦军留下的一些垃圾，至于秦军，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尼哈曼见此，顿时勃然大怒，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秦军主将。
那烈阳，完全就是一个战斗狂人，从来都只会往上冲，从不会往后退。
她以为自己摆出决战的架势，烈阳也势必会迎战。
即便后面有人阻止，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烈阳依旧会决战，这是烈阳的性格。
可是，眼前一幕，完全出乎预料，烈阳竟然没有迎战。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简直让人有力无处使，让尼哈曼难受到极点。
此前连番战败，八十万大军，尽数殒命秦国。如今她正准备拿这十五万秦军祭旗呢，哪能让他们说跑就跑了？
“追，立刻给我追！”
尼哈曼哄着双眼，面具下的脸庞都气得抖动起来。
只见他一挥手，五十万大军汇聚，前方斥候追踪开道，一路之上，直奔大秦西南军而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暴跳如雷。
秦军所过之处，简直令人发指，草原上牧民们的牛马羊群，见到多少，带走多少。
秦军一路逃窜，一路抢劫。
这匈奴草原牧民也不是吃素的，很多人开始反抗。
但这不反抗还好，秦军只是抢走食物牛马羊群，赶着就跑。
这些人一反抗，秦军也不客气，直接下杀手。
谁敢阻拦，谁死。
于是，一路过去，处处哀嚎，只要有牧民居住的地方，就会有死人。而那些死去的人里面，亲人则在一旁哭泣。
至于财物食物等等，早已经被抢夺一空。
到此为止，那些牧民都一脸蒙逼，完全不知道抢夺他们的到底是谁。
因为前面的秦军，穿的是匈奴大军的衣服，举着的是匈奴的战旗。
一开始被抢夺，那些牧民们还怀疑是不是秦军，可看到后面追来的东胡大军后，所有的账都赖在了东胡大军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就是东胡大军想要抢劫粮食，但又不愿意暴露，所以欲盖弥彰，让前军穿着匈奴人的衣服，举着匈奴人的大旗行事。
当然，匈奴各地官员也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抢劫的都是秦军。
可他们知道又能如何？难道这种事，还能慢慢去解释不成？
于是，匈奴大军和大秦西南军在这片草原上一追一逃，玩得不亦乐乎，却是苦了匈奴人。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尼哈曼也越来越愤怒，见过无耻的打法，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打法。
这根本就不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逃命，连带着还要抢劫，真是无耻之尤。
偏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秦西南军的战马，速度上根本就比不上东胡大军，可东胡大军说追不上就追不上，反而一路上，大秦西南大军还好似故意钓着他们一样。
眼看他们追不上来，立刻就地驻扎，慢慢等待。
等他们要追上来后，大秦西南军继续逃跑，继续抢劫。
到最后，尼哈曼弄明白了，这西南大军胯下战马，皆是来自于西南滇国的战马。
西南滇国的马种，滇马，它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战马。
这北方的战马，高大威武，腿长步子宽，一起步，那速度就跟飞一样，快到令人发指。
瞧那速度，说一日千里都不为过。
可实际上，这些战马别说一日千里，能一日六百里，那就算了不起的了。
而滇马，短小精悍，相比于北方的战马，那就是十足的矮个子。
四条小短腿，跑起来，速度根本比不上北方高头大马。
然而，就是这短小精悍的战马，一日奔驰八百里，却是毫无压力。
不可否认，起步速度，滇马完全比不上北方的高头大马。
可这北方的高头大马，在奔袭一段时间后，就会陷入疲倦，速度会不断减慢，以至于最后跑都跑不动。
再看滇马，那是越跑越得劲，越跑越有力，越跑越快。长途奔袭，完全不是北方战马可以比拟的。
所以，双方的距离，那是越拉越远，最后还得秦军等待，否则东胡大军根本就追不上。
如此一来，想要和秦军决战的想法，完全落空，让尼哈曼憋足了气，却是无处发泄。
而就在尼哈曼怒火压抑到极点的时候，祸不单行，更加麻烦的事情又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初露锋芒
“大元帅，我方粮草枯竭，匈奴供应迟迟不见踪影，不能继续这般打下去了！”
这一夜，东胡大军在一座山丘下驻扎，刚停下来，各部将领便同时来到了尼哈曼跟前，只听其中一人满脸愤慨道。
“什么，匈奴供应还不见踪影？”
尼哈曼面具下眼神一寒，冷冷道。
“没错，大元帅，我方各级将士已经在缩减消耗，但每人所携带的干粮也顶多支撑两天的量了，两天后若再无供给，我大军将会彻底断粮！”
那将士一脸阴沉道。
“哼，这匈奴是做什么吃的？传令匈奴各地，限他们他们两天之内给我想办法，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尼哈曼怒了，这军中将士，从三天前就开始缩减用度，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逼迫匈奴快速送来补给。
但到目前为止，补给没送到，己方却消耗得差不多了。长此以往下去，还打个屁的仗？拖都能被秦军活生生拖死。
“是……”
那将军领命，道：“大元帅，末将这就前去催促、不过有一点，倘若不行，末将怕是只能动粗了！”
尼哈曼点头，道：“没问题，只要谁敢懈怠，杀！”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身为一国大军统帅，这粮草的重要性尼哈曼太清楚了。
想要持续作战，粮草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长途奔袭，前来匈奴境内为匈奴作战，身为启禀，本身讲究的就是速度，不可能带着如山的粮食。
因此，这里的粮食，基本上都只能依靠匈奴供给。
若匈奴无法照常供应，这场仗怕是不仅没办法打，他们的枪头也只能指向匈奴。
毕竟匈奴要存活，东胡同样要存活，这五十万大军也要存活。
否则，一旦这五十万大军困死匈奴，东胡可就真的再没有任何力量了，完全只能任由别人孽缘捏扁。
这绝不是一国统帅所能容忍的，迫不得已，一切办法都需要不惜代价。
“是！”
那将军得到尼哈曼的允诺，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
这草原上的战事，很快通过黑冰台和观天台的情报，送到了胡东之地嬴守的手中，咸阳城内，君无忧，张良等人的手中。
还有路上正在追赶匈奴单于冒顿的王麟等人手中，也送到了天门长白山总部以及昆仑山总部。
“好……看来这烈阳终于初露锋芒了！”
碧海苑内，嬴守接到黑冰台传讯，顿时哈哈大笑。
“陛下，您曾说过，这烈阳乃南境项羽，威武不能屈，强势而不可一世，怎么看这打法，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在一旁，司马寻也看到了传讯，一脸无语。
“你是想说，这烈阳的打法，纯属就是泼皮无赖是吧？”
嬴守笑着将传讯放在一旁的火盆中，顷刻间烧成灰烬，笑着说道。
“确实有这种感觉！”
司马寻也不否认，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打仗，简直就是在游戏。
对于项羽，他也是有过一些研究的。
毕竟当年反秦大军中，项羽可是中流砥柱的存在，一路势如破竹，打得前秦破灭，数十万大军被其坑杀。
这份战功，足以让任何军中将领研究项羽的打法。
此时此刻，若真拿这烈阳和项羽相提并论，在司马寻看来，那就是在侮辱项羽。
“你错了，此人之能力，绝不在项羽之下。甚至于项羽若在，让烈阳与其决战，你信不信，最后胜的只能是烈阳！”
“无论是硬碰硬，还是战场上的兵法诡谲，项羽都不是他的对手！”
嬴守目光远眺，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项羽，笑着说道。
“哦，陛下，项羽此人虽然傲慢，目中无人，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和能力。至少他的背水一战，堪称千古绝唱！”
“再看这烈阳将军，虽有一身武力，却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
“当初长城之战，他败了，如今天下大乱，他却只能在一旁袭扰，这与项羽的战法完全不同，更缺少那吞吐八荒之气势，两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到了陛下这里，项羽反而不如此人了？”
司马寻疑惑了，虽然项羽曾经乃大秦死敌，最终更是战败咸阳，落在嬴守手中。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项羽的战绩也好，气势也罢，都足以让司马寻为之敬仰。
当年咸阳城那一战，他可是亲自参与的，而且还亲自看到过项羽出手的。
连宇文成都这样的强者，在项羽面前都揍不过十几个回合。
可以说，那一战若没有大元帅尉缭子的运筹帷幄，没有皇帝陛下的强势碾压，全凭其他人。
即便十万大秦黑甲到来，都不见得就是项羽的对手。
再看看如今的烈阳，连和敌人正面碰撞都不敢，两人的高低，可见一斑。
“你太不了解项羽了，也太不了解烈阳了！”
“项羽，出身贵族，一身贵族毛病，永远改不掉。什么吞吐八荒之气势，宁死不屈之霸气，说到底，那就是骄傲，就是毛病！”
“被这种毛病缠上，神仙都救不了他！”
“相反，烈阳有着不屈项羽的战意，可谓战神，也有这属于自己的傲气。”
“但傲归傲，却不是骄傲。项羽无人能够压制，事事唯我独尊，即便是其亚父范增也无可奈何！”
“反观烈阳，于人争斗，从不服输，这是他的傲气。但先前，不懂兵法，这也是他的短板。若是两者相比，从这一点上，烈阳比不过项羽！”
“可烈阳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成为第二个项羽。而且项羽身后，范增无法压制其锋芒。”
“烈阳就不同了，银月一人，足以让他听从一切号令！”
“银月于烈阳，如范增于项羽。或许银月的本事比不得范增，但本事再强大的范增，于相遇而言，也仅仅只是鸡肋。相反，能力稍弱的银月，于烈阳，却是相互依存！”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从这一点上，项羽对上烈阳，必败！”
嬴守摆摆手，提起当年的项羽和如今的烈阳，忍不住评头论足。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司马寻沉默了，对于皇帝的品评，也不知道是该认同还是不该认同。
不可否认，项羽那人，的确骄傲。可同样身为将军的司马寻却很清楚，这天下，不骄傲的将军，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将军。
试问一下，一个血杀万里，踏着万骨尸体走上来的将军，哪个不是傲视天下的存在？
至少他本人看似平静，但心中傲气依旧难掩。
三千白马义从，在他手中，从无败绩，他不傲，谁人能有资格骄傲？
同理，项羽能从一个破败贵族，一句推翻前秦，傲慢一些，同样也实属正常。
相反，若是项羽不骄傲，那才真不正常了。
“怎么，你觉得朕说得不对？”
见司马寻沉默，嬴守忍不住笑道。
“末将不敢！”
司马寻连忙拱手，恭敬道。
“别说什么敢不敢的，朕知道，你还抓着战绩的事不放。”
“不可否认，当年项羽巨鹿一战，歼灭王离十万大军，溃败章邯二十万大军，最终全部坑杀，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然，这也仅仅只是他拿得出来的最佳战绩！”
“或许在你看来，章邯也好，王离也罢，两人连起来都不是项羽都对手。可在朕看来，若章邯不是被朝廷束缚了手脚，可以放开手脚去打，三个项羽也不是章邯的对手！”
“别忘记，章邯手下的，可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比不得项羽的百战雄狮。但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在章邯的手下，依旧曾经压迫得各路反贼毫无办法，这就是事实！”
“同样，当年项羽能背水一战，大破三十万大军。如今你想想，匈奴八十万大军，在草原上，被烈阳一路缠绕追杀，不也损失而三十万？”
“这是真正的战绩，不再项羽之下的战绩！”
嬴守嗤笑，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如今烈阳对匈奴大军造成的伤害，纯属是无耻的打法。
可嬴守不会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事，被人抓住机会，打翻了那就是打翻了。
战场之上，兵不厌诈。只有胜负，其余的一切都只是借口。只是失败者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一个借口。
今日，匈奴大军在烈阳手中损失惨重，他们可以说是为了救主，没办法和烈阳大军纠缠。
可当年的章邯何尝不是如此？
他败不得，也胜不得。败了得死，赢了，引起朝廷中赵高的忌惮也得死。
同样有难处，但项羽打章邯，都得联络各路叛军才能压制。
再看看人家烈阳，凭借一己之力，二十万大军对战八十万，依旧给你打掉二三十万。
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陛下，您要是这么说，末将还真有点不服气。”
“这烈阳作战，纯属就是疯狗咬人，逮着机会就是一口，逮不着机会就有多远跑多远。”
“再看看人家项羽，那可是实打实的战绩，两者岂能同日而语？”
见嬴守夸夸其谈，说话间，竟如此不把项羽放在眼中，司马寻顿时有些不服气了。
人都是崇拜强者的，但在有些人眼里，胜利者却不一定是强者。
至少，在司马寻看来，如今的烈阳，说得再战绩辉煌，与项羽比起来，依旧算不得强者作风。
“朕说了，战场征战，兵不厌诈。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场，而是千军万马的战场！”
“上善伐谋，下者伐兵。兵家大事，善谋略者，永远强于善攻善守者。主帅主将，善攻善守，军中谋士，定大方向。只有定下大方向，才能有主帅主将处理细节的机会！”
“项羽不尊范增之大方向，乱打一通，即便打得最好，最终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反观如今之烈阳，遵循的正是银月为其立下的大方向，匈奴之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求正面刚，但求缠住敌军主力！”
“此前，屡屡出手，拖得匈奴八十万大军寸步难行，最终硬生生从八十万大军身上咬下一块肉，可谓伤痕累累。如今又硬生生拖住东胡五十万大军！”
“这前前后后下来，那可是为我大秦暂时缓解了一百多万大军的压力。”
“你觉得，是强势出战，两败俱伤对如今的大秦来说比较好，还是拉住一百多万大军，对如今的大秦比较好？”
嬴守摆摆手，一句话，瞬间说得烈阳无话可说。
烈阳低头了，笑道：“陛下说得没错，如今大秦，危机四伏，这百万大军之力，能拖一刻是一刻，对大秦来说，都是喘息之机。相反，若两败俱伤，二十万大军在敌军之中，必败无疑！”
嬴守起身，来到大门前，感受着外面冷风轻袭，笑道：“你明白就好，这战法归战法，大局归大局。只有顺应大局的战法，才是真正完美无缺的战法。”
“相反，再完美的战法，若是无法顺应大局，最终也只是孤军作战罢了，成不了气候！”
……
长白冰宫，昊天看着手中战报，忍不住冷笑。
在下面，众人望着手中战报，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无耻，无耻……这秦军向来以骁勇善战著称。战场上，从来不退让分毫，如今竟如丧家之犬，四处奔逃。这哪里是在打仗，简直就是逃命嘛！”
“没错，此战简直就是笑话，秦军威名，丧失殆尽！”
一道道愤慨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义愤填膺，为秦军的作战风格感到不耻。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嬴守如此，果然手底下的将士也好不到哪儿去！”
昊天冷哼出声，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怒火燃烧。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本以为困住了嬴守，最终却发现被困住的是自己，他就气得牙痒痒。
那混账东西，怕是看自己的笑话都看够了。
若不是最后醒悟过来，怕是那家伙都恨不得把自己拉倒咸阳去给他俯首称臣。
亏得自己之前虽然不愿，还一副心甘如怡的模样，想想就让人恼怒。
“昊天，如此打法，东胡大军根本有力无处使，早晚下去，怕是拖都能拖死，必须想办法应对才行啊！”
终于，下面有人开口了。
“如何应对，那是他们的事。若连区区十五万人马都困住不，留着何用？传令下去，让匈奴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作战！”
昊天冷哼，对于如何打，他并没有过多插手，只一句话，全力支持作战。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难道是那些人出手了
“好……先是缠住匈奴八十万大军，如今又缠着东胡五十万大军，好啊！”
赵地境内，一路追杀匈奴单于冒顿王麟大军，在一座名为太坦城的地方驻扎下来。
收到黑冰台来自于匈奴战场上的战报后，王麟止不住一脸笑意，大声叫好。
此前烈阳二十万大军缠住匈奴八十万大军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可谓大大的缓解了一口气。
否则，他别说全歼匈奴五十万大军了，怕是掉过头来，自己都得被包围。
正是因为那八十万大军被缠住，他才能与银月带领的四十万西南大军前后呼应，骚扰强攻，打得冒顿五十万大军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虽然烈阳已经缠不住那八十万大军，但八十万大军，也被烈阳杀了二十多万近乎三十万，如今也不过就剩下五十多万而已。
再看这边，王麟本身就有十四万大军，其中除了蓝田大营的十余万大军之外，还有三万多人的江湖豪杰。
这些江湖人，经过训练后，战力比一般甲士更加强大，比之如今已经毁灭的虎贲军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回合上西南大军四十万后，总兵数也是五十多万。
这种情况下，匈奴大军即便杀到，双方势均力敌，他王麟也再无任何压力，完全可以展开手脚随便打。
当然，前提是烈阳能一直稳住东胡大军，否则东胡大军也跟着参战，五十多万大军对战一百多万人，王麟的压力也会瞬间大增。
不过从目前的局势上看，东胡五十万大军，目前来说，算是被吊住了。想脱身，怕是没有那般容易。
“大元帅，在收到这封战报前，还有一个消息传来。前军三万，在追杀冒顿的途中，终究还是追丢了！”
王麟身后，看着懒得露出笑容的王麟，将军乌蝇声音低沉道。
“怎么回事？我不是再三警告过，无论如何，必须给我拿下冒顿的吗？如今三万大军前追后赶，竟然把人给我追丢了？”
王麟眉毛一挑，冷冷道。
“启禀大元帅，事情似乎不是这般简单！”
乌蝇紧皱眉头，有些事，他接到情报后就一直沉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什么意思？”
王麟难得的好心情，顷刻间一扫而光，语气也冰冷了下来。
如今大秦战火频发，若能抓住冒顿，平乱匈奴大军，绝对是巨大的助力。
如今竟然把冒顿放炮了，真是岂有此理。
当然，此事他也知道自己有一些责任，倘若早日把冒顿打入死敌，不给他绝处逢生的机会，冒顿绝对无法逃脱。
但当日延迟，即便放走了冒顿，他也不会后悔。毕竟那是大秦的江山，迷雾古林之外，住着的可是大秦百姓。
战争之下，百姓伤亡固然难免，但若为此毁灭大秦山河，他绝不会去做。因此，一切的过错，都只能尽力弥补。
毕竟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如今，追上冒顿，抓住冒顿，才是唯一的大事。
“回禀大元帅，本来我前军有三千人，已经将冒顿团团围住，即便后方大军没有追上，那冒顿又不是什么顶级战将，甚至连一流战将都算不上，拿下他轻而易举！”
“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后方追赶的另外三万大军感到时，却发现地上除了三千大军的尸体，什么都没了。冒顿也好想人间蒸发一样，没了任何讯息！”
乌蝇拱手，一脸凝重之色。
“哦，三千兵马，一个不剩，全部被杀？”
王麟一听，顿时就被惊住了。
若真是如此，这件事情还真就不是这般简单了。
“难道在附近，还有敌军？”
王麟冷冷问道。
“回禀元帅，倘若附近还有匈奴援军那还说的过去，可关键是，环伺方圆数百里，根本没有任何匈奴援兵的存在。”
“而且战场中，也没有两军厮杀的痕迹。那三千人，好想是死在少数几个人的手里面的！”
乌蝇再度拱手，沉声说道。
说到这里，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支三千人的大军，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多的样子，但即便的树木，砍伐之下，累也能累死人，更何况是三千人。
即便是那些顶级战将，身怀万夫不当之勇。但说到底，那也仅仅只是万夫不当之勇，而不是屠戮万人之力。
想要屠杀三千人，就算顶级战将出手也做不到。
哪怕是三四个一起出手，能够灭掉三千大军，但也不至于一个都逃不掉。
除非，出手都人有十个以上，而且都是顶级战将级别的高手，才有机会堵住三千甲士的所有退路，最终屠杀殆尽。
这一点，王麟也想到了。
“怎么回事？这匈奴四方战将，十八狼将，过半损失在我大秦！”
“如今所谓的四方战将，一个不剩，十八狼将倒是还剩下十一个，但其中有顶级战将之力的人，顶天了也不超过三个，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而一个都不放过？”
王麟疑惑了，再次问道：“当真没有两军厮杀的痕迹？”
乌蝇点头，郑重其事道：“确实没有！”
王麟目光阴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莫非是陛下说的那群人出手了？”
想到这个可能，王麟脸瞬间黑了下来，道：“既然追不上，找不到，那就别追也别找了。逃了就逃了，本帅慢慢收拾就是！”
乌蝇闻言，拱手道：“诺，末将告退！”
王麟挥了挥手，待得乌蝇走后，他冰冷着脸，回到桌岸上，摊开宣纸，用镇纸摊开压住，立刻写下一封传讯，招来黑冰台铁鹰剑士，直接发往胡东之地。
“报……启禀大元帅，银月娘娘日夜奔袭，已赶到赵地，三日之后，便能与我大军会和！”
信刚送出去，外面一个斥候立刻冲入营帐，拱手禀报。
“好，传令下去，在此等待银月娘娘三日，三日后出发！”
王麟闻言，目光一闪，对于咸阳城之战，还有咸阳城中传出的很多消息，他早就有所耳闻。
一字军的表现，终究没让他失望。如今银月娘娘归来，这里的战事，暂时可以拖上一拖，他立刻决定全军休整，等待银月娘娘到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想法
“末将参见银月娘娘！”
这日清晨，大清早的，银月带领两百三十七人的一字军将士日夜兼程，早早的便赶到了太坦诚。
王麟亲自出城迎接，单膝跪地，大声参拜。
其身后，众将士跟着跪地，参拜皇妃银月到来。
“免礼！”
银月玉手一抬，将手中长剑交给一旁的一字军将士，道：“元帅，进去谈吧！”
王麟叩谢起身，在前面引路，带着银月来到太坦诚临时军营。
两人进入营帐，银月撤离了所有人。
“银月娘娘，末将已准备好宴席，为娘娘接风洗尘，可要先行入席？”
王麟站在后面，不敢去看银月那展架之下，纤细的身姿，只能低着头拱手道。
他虽然是一军主帅，但出身书香门第，对于礼最是重视，不该僭越的东西，永远不会僭越。
“不必……稍等吧，宴席之事，稍后再说！”
银月背对着王麟，本打算抬手拒绝入席之事，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口。
如今正是军中将士上下一心的时候，皇帝不在，她身为皇妃，可算得上御驾亲征。
若此刻到来，军中邀请，她却拒绝，明显影响不好。
“末将明白了！”
王麟拱手，道：“不知银月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银月也不废话，回头转身，看着静静低头，不敢胡乱直视的王麟，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本宫也不拐弯抹角，敢问元帅，如今局势，在元帅看来如何？”
王麟沉思片刻，依旧滴着脑袋，拱手道：“回娘娘，如今局势，燕齐战场已经拿下。匈奴战场，目前来说，还算稳定。咸阳战场，胜负已分，接下来便是我大军与匈奴大军雁门关一战！”
“一旦此战局势拉开，在加上南境之战，若能稳住局势，我大秦与各方的战局就算彻底铺开了！”
“双方厮杀围剿之际，方能招待一溃敌军，奠定天下的机会！”
银月点头，道：“这就是你对目前局势的看法？”
这句话问得有些蹊跷，也不知道是赞同王麟的看法，还是不赞同王麟的看法。
“回禀银月娘娘，这正是末将对目前局势的看法，莫非娘娘还有其他看法？”
王麟恭敬回道。
“很好，这般看法，与本宫如出一辙。只是局面虽然尚未彻底铺开，但凭借元帅之能，本宫相信，必然早有所准备。在这里，本宫提一个要求，也不知过分与否，还请元帅对本宫透底，可否？”
银月走到一旁坐下，对于王麟的看法，她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如今天下的局势，本身就是如此，王麟的看法，和她的看法并没有任何相左。
不过有些事，她却不愿意再拖。她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已经定格在燕地长城那十万大军身上。
此刻再度询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王麟后面的想法，是否也跟自己一样。
王麟沉默，脑海不禁寻思。
从这场席卷大秦各地的战乱开始，大秦就一直在被动还手。
所谓我在明，敌在暗，这种打法，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大秦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局面打开，双方棋子摆在棋盘上，方才有正面厮杀的机会。
而到目前为止，南境局势尚未定下，雁门关两军对阵也尚未摆开阵势。
这种时候，换作任何人，只要能看得清楚局势，且正常一点的人，基本上都会想尽办法，把这最后的局势给打开才是第一步。
然而银月这一开口，却问他是否还有准备。
很明显，银月这是咬定了，他还有其他举措，问的根本就不是如何拉开局势的问题。
“娘娘，有些事，末将确实有所想法，但尚未定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清楚其中关键，王麟终于开口，沉声说道。
“元帅，本宫也知道，这军中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放心，此时袒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本宫就想兜点底。我大秦战火究竟要连续到几时，何时才能将皇帝陛下迎接归朝！”
银月盯着王麟，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
“好，既然娘娘想知道，末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此战说到底，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铺开局面，拉开阵势。只有先稳住乾坤，方能一举变换乾坤！”
“娘娘放心，只要雁门关之战拉开，南境之战稳住，匈奴战场无碍。下一步，末将立刻下令燕地十万大军长驱直入，杀进胡东之地，直取东胡王廷，一举拿下胡东之地！”
“皆是，里应外合，灭匈奴境内，东胡五十万大军，再剿灭匈奴如今的五十多万大军。如此一来，我大秦外患解除。接下来便是挥军南下，直逼南境！”
“如此一来，顶多半年便可拿下匈奴和东胡。一年左右，便可奠定南境之战。两年之内，我大秦内忧外患，便可轻松化解！”
王麟苦笑，有些事情，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他的想法，尚未说出。
毕竟军中机密，就算已经做出决定，知道的人依旧是越少越好，方才能奇兵天降。
如今连初步的计划都还没彻底定下，因此，这个想法，他一直稳在心中，不为外人所知。
即便银月问起来他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但终究还是不愿意违令。
毕竟银月才是主子，代表皇帝御驾亲征。再则，银月也不是一个随便乱传的人，因此，他终究还是实话实说。
“果然还是要动用那十万大军！”
银月目光一闪，他就知道，如今东胡那边危机已经解除，王麟却还质疑留着十万大军在那边，明显是准备以后有所作用的。
如今王麟的说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
只是……
“元帅，两年时间未免太长，这平乱内里，扫荡外寇之事，应当提上日程，加紧完成才行！”
“这十万大军，可否提前动用？”
银月开口，虽然两人的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但一想到如今大秦的混乱，还有身处胡东的皇帝，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焦急。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此计甚妙
“银月娘娘想提前动手吗？”
“这般做法，很容易打乱步骤啊！”
王麟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此时银月的迫切，但有些事，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并不想直接动手。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旦动手，他势必直接夺取东胡和匈奴之地，化为大秦所有。
但若是打乱步骤，怕是就要困难千百倍了。
“本宫知道元帅想的是什么，无非是铺开局面，以点概面，一举拿下东胡，进而征服匈奴，最后再收南境！”
“按照道理，这做法乃为我大秦千秋万世之基，本宫不该反驳！”
“可有些事情，不知元帅可有想过？”
有碍于礼，王麟不敢东张西望的打量银月，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但银月不一样，一双眸子却紧紧盯着王麟。
银月向来是一个心思聪慧之人，对于军政之事，也有这一套心得，很快便明白王麟所想。
“不知娘娘所谓何事，还请指教！”
王麟拱手，郑重其事道。
“元帅，你得明白，打仗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钱。战火燃烧的东西，本身就是人命和钱！”
“就目前而言，我大秦虽然算不得国库充裕，确实粮仓富裕！”
“然，无论再怎么富裕，这一场场战乱下来，依旧花钱如流水。匈奴和东胡所过之处，虽然没有妄杀百姓，担粮食财物，终究落入两国手中，以至于各地百姓民怨四起，惨不忍睹！”
“为此，我大秦的国库日渐空虚，粮仓中的粮食，也在疯狂流淌！”
“长此以往下去，无非，要不了多久，我大秦的家底都要被彻底打光！”
“这个说法，不知元帅可否同意？”
银月声音清脆，一开口，便将大秦逐渐衰弱的颓势提出。
“娘娘说得没错，末将没有任何意见！”
王麟当然看得出如今大秦面对的困难。
要知道，如今他们可以辗转反侧，来回掩杀，靠的就是大秦的力量在背后支持。
至少，在朝堂的支持下，他们的粮食从未缩减。大军无论杀到哪儿，都能吃的饱饱的，用着最好的装备。
而他们的少受罪，换来的，就是大秦国库的疯狂流水。
说到底，没谁愿意如此败家，若有机会，他当然会想尽办法率先结束战争。
“元帅明白就好，既然没有任何意见，本宫就再提一些事！”
“世人都知道，中原之地，碧水青山好风水宝地。”
“因此，中原向来繁华，不是南境和北上长成之外的匈奴东胡所能比拟。”
“而即便如此，我大秦消耗依旧如此眼中，可想而知，这东胡和匈奴两地，又岂能例外？”
“倘若此时贸然拿下东胡和匈奴，不禁任何好处没有，甚至还会引来我大秦的内耗！”
“我大秦如今饱受战火蹂躏的百姓不知凡几，救还救不过来，哪里能顾及那么多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这一统东胡匈奴只是暂时先缓一缓，先化解两国安危，打得两国抬不起头来。接下来收拾完南境，带我大秦稍微恢复歇息元气，在慢慢讨回来，该也不难吧？”
银月再次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道。
王麟闻言，沉思一阵，顿时明白了什么。
“所以，娘娘打算……”
一直低着头的王麟猛地抬头，眼中精芒一闪，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看向银月。
“看来元帅已经明白本宫的意思了！”
“没错，待得本宫到达匈奴战场，大将军立刻缠住匈奴大军！”
“届时，匈奴大军进不得半分，退不得半步，拿我大秦毫无办法，而本宫则轻率大军，在匈奴境内给它重重一击，至少打得匈奴帝国三年回不了元气！”
“届时，就算这拿下匈奴之战拖延一两年，倒也没什么问题！”
“同理，胡东之地，也可如此，届时两国回不过气来，我大秦不还是说打就打了，他们又能如何？”
银月轻轻一笑，那美丽的眸子中，竟一闪而过一抹寒意，令人心惊胆寒。
“嘶……”
王麟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绝了，没想到这位看似温柔的银月娘娘做起来，比自己还要厉害。
真要如此，那就是把东胡和匈奴两国架在火上烤，随时都得出大事啊。
“怎么样，元帅觉得，本宫这个想法如何？”
见王麟变色，银月柔声说道。
“好，娘娘此计绝妙，就以此行事吧！”
所谓慈不掌兵，王麟虽然有时候还是仁慈，但真到了不该仁慈的时候，很多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例如之前君无忧在咸阳陈引叛军吐露百姓那一战，看似君无忧一人之过错，实际上，这其中同样有他的银子。
虽然战场之事，很多计划，他暗中都和张良商议好了。
可随着君无忧的出现，得知君无忧手中黑龙令之后，王麟就知道了，皇帝的文剑铸造者已经出现，与自己并肩而立。
于是，君无忧和他暗中通信，很多他和张良早就商议好的决策，立即发生了偏移改变。
否则，即便君无忧手中握着黑龙令，没有王麟的配合，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和君无忧的传信中，王麟知道，此番战火，其实就是皇帝给整个大秦的一个警告。
倘若这警告太重了，难免会对大秦造成伤害太深，甚至于可能让大秦毁灭。
可太轻了，又起不到任何警示的作用。
说到底，就是想让大秦明白，你不打人，别人就会来打你。你是愿意挨打，还是愿意打人。
可是燕齐之战，秦军大获全胜，王麟大军纵横来去，让百姓还没尝到多少战争带来的伤害，大局已经趋于稳定。
这个时候，再不借势而为，一切都只能落空。于是君无忧的计划出现了，王麟也跟着配合。
倘若当日咸阳之战，一字军率先出手，定能将叛军堵在咸阳城外。
可王麟配合了君无忧，所以一字军的出现，足足玩了好几个使臣，以至于咸阳城内战火弥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王麟有仁义的时候，同样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大宴众将士
连对待自己人，王麟都能下得去狠手，如今要对付的是匈奴和东胡，他又岂能继续仁慈？
有些事，能避免就避免，既然为了大局着想，不能避免，他也不会客气。
“元帅对此，没有任何补充，或者意见吗？”
见王麟答应得如此痛快，银月秀眉微挑，声音倒是柔了几分。
虽然王麟不便冲撞她这个王妃，但各司其职，如今既然是在军中行事，她也不会胡来。
王麟能给她几分面子，听她的建议，她也要问问王麟的想法决断才行。
“娘娘言重了，此言甚妙，有助于我大秦早日脱离祸乱，末将岂有不尊之理？”
“末将愿以此控制匈奴，东胡两国，平我大秦天下！”
王麟抱拳，气势慷慨，昂然道。
“既然如此，接下来还得依靠元帅运筹帷幄才行！”
银月暗暗点头，王麟的态度她看在眼里，甚是欣喜。
大秦有此元帅，何愁不胜？
商议完正事，银月也不摆架子，如今身处军中，当陪军中将士尽兴。
“元帅，劳烦传令，今日宴席，不在中军大营，结合军中弟兄，本宫代皇帝陛下御驾于此，敬诸位弟兄一碗，有劳我大秦将士为我大秦尽忠报国！”
银月起身，玉手轻抬，对王麟说道。
“末将代替军中弟兄，谢过娘娘御赐！”
王麟一喜，倒也没有想到这位皇妃竟如此宽怀。
此前召集众将领设宴款待，他还怕银月推脱，驳了众将的面子，惹来非议。
如今银月不仅没拒绝，反而召集大军同席同饮，此乃给了军中将士天大的面子。
往后之战，军中将士岂有不卖命之理？
这人与人之间的付出，永远都是相对的。
下面的将士拼命，得到封官赐爵固然令人振奋。可自古以来，御驾亲征往往都能更得人心。
并不是说一国之王御驾亲征就能有多厉害，而是连王都在前面拼命，与军中兄弟同在，军中兄弟岂能不尽力而为？
士气大振，那是难免的。
如今，大秦皇帝不在朝中，不在大秦，皇妃代替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军中此酒，亦是如此。
既能拉拢人心，更能让军中士气大振，往后征战，必将无往而不利。
“去吧！”
银月挥手，王麟告退。
很快，军营中，十四万大军汇聚，十分密集，占地方圆数里之地，人来人往，酒香肉香饭菜香，热热闹闹，引人嘴馋。
虽然王麟是五十万大军齐头并进，但五十万大军不可能一直汇聚在一起，分别化作三路，以左中右三路大军的形式前行。
王麟此刻带着的这十四万大军，正是中军。其余两路大军。
此刻正在左右各自百里之外，想要汇聚同席，根本无法做到。
因此，这场宴席虽然浩大，但也只能十几万人汇聚。
不过即便如此，如此浩大的宴席，也算得上难得了。
说空前绝后算不上，但至少除了去年除夕夜，皇帝大赦天下的宴席之外，没有比这场宴席更为热闹的。
……
很快，关于这场宴席的消息传开，各路大军人心振奋。
皇帝不能御驾亲征，然，皇妃御驾亲征，各路将士岂有不拼命的到来？
次日一早，大军继续开拔，而南燕已经带着一百名一字军将士赶赴匈奴之地，其余的一字军将士则留在王麟身边听调。
……
咸阳城，自大战之后十来天时间，可谓忙碌不堪。
战后的残垣断壁需要休整，死亡的将士家属，百姓等等也需要安抚，朝野内外，群臣官员，可谓忙碌得一塌糊涂。
这其中，最为忙碌的尤其是萧何。
身为大秦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皇帝不在，政治上他说了算，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推倒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这边不仅仅要安抚燕齐之地受战火荼毒的百姓，还有时时刻刻想办法供应前军作战的将士粮草，兵器补给等等等等。
如今的咸阳城又落得如此地步，咸阳城，大秦国都，那可是大秦的颜面啊，岂能放任不管？
这绝对是火烧眉毛的事，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将咸阳恢复如初，让人看到大秦的雄浑之力。
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人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去执行。
哪怕出现半点差错，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如今全部推倒萧何一人的身上，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这日，也已深，寻常人家，早就歇息了。即便忙忙碌碌的咸阳城，也早就已经安静下来。
然，相国府中，书房内，却依旧灯火通亮。
萧何一人坐在书桌后面，正埋头批阅着各级官员呈上来的奏折。
这些奏折都需要一个决断，而他明显就是拿捏这个决断的人。
“哎！”
埋头苦干不知多久，萧何只觉浑身骨头一阵酸软，忍不住大大的伸展了一下身体，伸手揉了揉眼睛。
看着面前已经审批完的堆积如山奏折，还有那半箱子尚未审批完的折子，萧何一脸苦涩。
“皇帝陛下啊皇帝陛下，您远去胡东，倒是落得逍遥自在。设立三公，如今却唯独萧何一人坐镇此地，您这是把所有苦活累活都交给萧何了啊！”
萧何喃喃自语，忍不住回想起刚投效嬴守的时候。
记得那时，皇帝事事亲力亲为，自己可谓十分轻松，哪里用得着这么累？
即便之后，皇帝当上了甩手掌柜，但好歹也立下了三公六部协助，又是大家一起扛，自己也还算清闲，至少比起现在来，可谓轻松了许多。
如今到好，三公独剩他一人。
面对如此家国动荡之际，下面六部尚书亲临现场忙碌，这各种决断之事完全推倒他头上，当真忙死人了。
苦笑一阵，无可奈何，萧何也只能继续低头，继续干。
今夜就算再晚，剩下的折子也必须整理出来，很多事情不能拖，否则很容易引起更大的混乱。
现在的大秦，本就动荡，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妙之事，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中，这就是政治，也是他萧何的责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萧远
“笃笃笃……”
正当萧何忙碌之际，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萧何依旧低头整理公文，嘴中却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萧府管家萧远走进书房。
自当初萧清河被乱军藏在乱民中被刺身亡后，萧远也就成了萧何的新管家。
“萧远见过大人！”
萧远来到书房，拱手作揖，不疾不徐，颇为有礼的拜见。
“何事？”
萧何还在忙碌，身为大秦相国，万事都得做好表率。就算再着急的事，都得平和处理，不得慌里慌张，以彰显相国府之威仪。
因此，这萧远虽然平和，但萧何知道，必然有什么急事，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批阅奏折的时候前来打搅。
毕竟这批阅奏折之事，那才是头等家国大事。每一本奏折，都事关万千百姓的安危。没有急事，谁敢打搅，那就是找死。
“回禀大人，方才城门打开，一支队伍进入咸阳！”
萧远拱手，不疾不徐道。
“哦，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城门还会打开？”
萧何提起毛笔，在折子上批阅定案，放下后，方才抬头，皱眉问道。
“回禀相国，此时已近子时，城门关闭也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萧远知道萧何询问时辰是什么以此。
此时此刻，事态着急，若是常人，早就一口气把剩下的话都说完了。
但萧府有萧府的规矩，说话得一步步的按部就班来。
用萧何的话来说，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说话，同样要一句一句的说。
无论是何等大事，事缓者圆，慢也有慢的好处，从中可以找出各种逻辑。
当然，这萧府的规矩究竟是什么逻辑，别人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倒是颇得百官认同，至少如此规矩，谦逊有礼，整个相国府，俨然成为大秦礼法之代表，堪比太傅府。
“城门关闭，咸阳宵禁，怎会无缘无故开门？不知来者何人？”
萧何皱眉，从城门这个时候突然开启，就能知道来人必不简单，定然重要。
“回禀大人，太傅大人回来了。同时到来的，还有皇帝陛下圣旨！”
萧远老实的站在萧何面前，沉声说道。
“哦，太傅大人终于回来了……那还等待什么？还不快快准备，随本相前去迎接太傅？”
萧何闻言，顿时起身。
这太傅回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随同为三公，但太傅的年纪和资格摆在那里，那可是天下师者，他在太傅面前都得称一声晚辈，倘若不去拜见，或许不会落人口舌，但去了总比不去的好。
再则，虽然这些时日，因太傅召集江湖豪杰之事，引得朝堂上不少人心有想法，但想法再多，该做的依旧得做。
“不对，你是说太傅与圣旨一同到来，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萧何眉头微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这话一句一句的说，就是有这点好处，话没说完，很多重点都已经抓住。
不像很多人，一番话一口道出，说完了，却让人抓不住关键点。
“大人，据说，太傅大人是以传旨钦差身分回来的。目前，正赶往兵部尚书府，似乎要对君无忧君大人宣读圣旨！”
萧远得到垂问，立刻把剩下的话题说出。
“什么，传旨钦差？”
萧何眉毛一挑，顿时就乐了。
“好啊，我就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太傅还在路上磨磨蹭蹭，怎么突然赶不及，大半夜的就日夜兼程赶来了，原来是被陛下逼着回来的！”
萧何摇头一笑，这话一句句说完，很多讯息，顿时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首先，太傅是连夜进城的，由此可以断定，为了赶回咸阳，太傅叔孙通可谓日夜兼程。
要知道，此前叔孙通在燕地定局后，赶回咸阳的路程中，一路都在视察各地，可没有奔袭回来的想法。
如今突然日夜兼程，必然不正常。而皇帝让他传旨，这就说得过去了。
背负皇命，哪里还敢怠慢？
“大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远目光闪烁，见萧何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道。
“有话说话，无该讲不该讲之说！”
萧何大袖一挥，身为想过，体察天下，政治天下，岂有不听人言的道理？
外面的人言都得听，府里的人言，当然也不能例外。
“大人，您说这太傅大人一直迟迟不来，如今得到皇命，却日夜兼程赶来，这是何意？”
萧远微眯着双眼，低沉着声音问道。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萧何眼睛微眯，虽然萧府提倡话要一句一句说，让人有个梳理的地方，但可不代表就能让人阴阳怪气。
这萧远的语气，听在萧何耳中，不仅没有慢条斯理的礼貌举止，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感觉。
这不是萧何喜欢的，也不是萧何想要的。
“大人赎罪，是这么回事，小的在想，这太傅大人所谓，会不会真与谋些人暗中议论的那般，已经和陛下产生间隙！”
“倘若此刻交往过密，是否不妥？”
萧远身躯一颤，赶忙拱手作揖，郑重其事道。
萧何闻言，眉头一皱，回头道：“你是说，太傅振臂一呼，号召天下文武豪杰之事会引起陛下注意，心生忌惮？”
萧远点头，道：“没错，大人，都说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如今这太傅大人手掌文脉，振臂一呼，天下江湖响应，这影响力可不小。自古以来，有几个君王能放任这样的臣子下去？”
“而此番，太傅大人回咸阳，又是慢慢吞吞，怕是就连陛下都看不过去了，方才命他赶路。否则，这圣旨，岂能由得他传？”
说着，萧远一脸凝重。
此话绝非虚言，也绝非妄言。他相信，此时此刻，和自己一般想法的人，应该大有人在。
“你是说，太傅大人一路慢行，意图不轨？”
萧何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看着萧远道。
“人言可畏，不得不防啊！”
萧远没有回答，却是话锋一转，再度提醒。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迟暮老人
“知道了，萧远，你要记住，此话只能在你我之间谈起，在外不可妄言！”
萧何沉思片刻，摆摆手，也不知心中是做何想。
“大人放心，小的绝不会在外妄言！”
萧远赶忙拱手，他这番话也只是提醒而已。
萧何是一个懂得用人的人，一直都是，他既然让萧远做自己的管家，自然有他的道理。
萧远可谓他的心腹，因此，对于萧远的心思，他也不会多疑。
“只是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萧远抬头，看着萧何，郑重问道。
“走，随本相前去拜见太傅大人！”
萧何嘴角微杨，大袖一挥，去意不改，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萧远一愣，没想到萧何还是这般决绝。
“大人，不备车驾了吗？”
萧何已经做出决定，萧远也不会多言，连忙追上问道。
“不用了，带上几人，去马厩牵两匹马过来，赶过去就好了！”
萧何摆摆手，此刻想必叔孙通已经赶到兵部尚书府，他哪里还有时间慢慢备车驾？
很快，一行快马疾驰，直奔兵部尚书府而去。
随着太傅叔孙通的到来，不仅仅相国府这边有所动作，其余各处，吏部尚书府、吏部尚书府、刑部尚书府、工部尚书府、户部尚书府等等诸位尚书，也纷纷赶往兵部尚书府方向。
然，咸阳城之大，想要各自赶到兵部尚书府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在他们得到消息，再赶过来时，注定已经来不及了。
太傅叔孙通此次回来，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没有故意隐藏行踪。
只要稍微留意城门方向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到来。
兵部尚书府中，张良和君无忧，同样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快，赶紧准备，迎接太傅登门！”
兵部尚书府中，兵部尚书张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本来已经准备歇息，却立即召集全府上下，摆驾迎接。
“大人，这太傅大人是来找君大人传旨的，是不是应该率先通知君大人一声啊？”
张良身旁，尚书府管家周海低声问道。
张良眉毛一挑，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给君无忧安排的别院。
“他现在可在别院中？”
张良深吸一口气，似乎不像多提君无忧，此刻问起，也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回禀大人，无忧大人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尚书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好像现在还在王府街方向，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回来！”
周海苦笑，世人都知道，君无忧来到咸阳城后，就好像定居在了兵部尚书府一样。
所有人想找君无忧，都会第一时间来到兵部尚书府。
可实际上，在咸阳大战过后，君无忧名义上依旧落脚兵部尚书府，但真正回来居住休息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基本上三天两头能回来一趟已经算不错了，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处在王府街，在诸王府上呆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太傅刚进城就直奔兵部尚书府而来，明显也是知道君无忧定居在此，却不知道君无忧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君无忧到底想搞什么鬼？这是真的打算独立专行吗？”
张良闻言，顿时就怒了。
在别人看来，君无忧只是行踪不定，越来越放肆。
但他张良是什么人？很多事情，一开始或许还想不到，但久而久之。
若是还不明白其中道道，他也不陪做大秦大军师，大谋士了。
自咸阳之战后，很多人都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君无忧的险恶行径。于是群臣汇聚，一举认同，联名上书，讨伐君无忧之罪行。
虽然很多事，大家都做得比较隐秘。
可君无忧何许人也？手中握着黑龙令，岂能不把黑龙令的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
黑龙令虽然可以号令大秦军政一切事物，但万事无绝对，也不代表黑龙令就会没有失灵的时候。
但黑龙令最大的一项特权，却是永远不会失灵，那就是调动黑冰台。
君无忧手持黑龙令，哪怕是皇帝的密报他都能提前得知，更别说百官的秘密联名上报了。
而且还是通过黑冰台传报的，要说君无忧一点都不知道，张良压根不行。
而自从群臣联名上奏之后，君无忧的行动也很明显，与群臣那是越走越远。
这些日子，群臣商讨大事，君无忧不参与了。
群臣有什么事情，君无忧同样不会有任何的干预。
相反，他整天混迹在王府街，和诸王混迹在一起，那是打成一片。
这一幕幕太过于反常，不知不觉，已经引起张良的猜忌。
此时得知君无忧还没回来，张良心中愤怒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君无忧怕是准备祸乱朝堂了。
这一点虽然暂无凭证，但长此以往下去，君无忧怕是会成为群臣之敌也说不一定。
“大人，该怎么办？”
周海拱手，看着张良问道。
“立刻派人前去诸王府，找到君无忧，就告诉他，圣旨到，让他前来迎接圣旨！”
张良阴沉着脸，一声冷哼，传令道。
“诺！”
周海应诺，立刻派人前往诸王府寻找君无忧。
而这边刚走不久，另一边，太傅的车驾队伍已经到来。
张良点燃府中所有灯火，带着府中上下丫鬟仆人和侍卫上百号人一同出门迎接。
“下官张良，见过太傅大人！”
车驾中，随着车帘打开，一人牵着叔孙通走出，刚落地，张良顿时拱手作揖，大礼参拜，走上前来。
不知是从何时起，记得当初太傅离开咸阳时，头上还是斑白。
但此次回来，却已经是满头雪白，头发皆已化作银丝。就连胡须，也雪白一片。
看他的面容，鸡皮鹤发，可谓十分苍老。比离开咸阳时更加苍老了十年有余。
再看他那颤颤巍巍的身躯，步伐，似乎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也是在下人的搀扶下，他方才走下车驾。
“呵呵……是张大人啊……”
“张大人客气了，老朽哪里值得张大人拜见！”
“此番前来，背负皇命，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不知钦差大人君无忧此时可在府上啊！”
叔孙通呵呵一笑，那莫名的苍老，有些嘶哑的声音，让人不禁有种迟暮老人的感觉。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夜夜笙歌
“回太傅大人，君大人这些时日比较繁忙，此刻还在外出，并未归来！”
“这样，太傅大人请先大堂歇息，子房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君大人前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君大人便能前来领命拜见！”
张良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太傅叔孙通，柔声说道。
虽然朝中暗地里谣言纷纷，但张良丝毫没有生疏叔孙通的意思。
按照常人的看法，叔孙通此前作为，容易惹人猜忌。
但张良何许人也？说他上知五百年，下至五百年，能推演天机，算尽世间万物，这样的说法纯属夸张。但要说识人辨识，却是毫不夸张。
在大秦效力也不是一天两天，无论是对于皇帝也好，对于下面群臣也罢，他都有这一定的了解。
或许换作一般君王，在看到叔孙通的召唤力后，多少都会赶到危机，心中难免猜忌。但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在当今大秦皇帝身上。
第一，张良想不出来，这天下，除了那群人能稍微和皇帝博弈一二之外，还有谁能威胁得到皇帝。
所谓满朝文武，皇帝信了，用了，自然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皇帝真要怒了，在皇帝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群虾兵蟹将。
所有人的力量，都是皇帝给的，若是一点点召唤力便能威胁到皇帝，那简直就是笑话。
其二，一个敢把江山当作博弈赌注，说扔下就扔下的皇帝，这心胸得有多大？
眼光和一般的君王本身就不在一个层次，还怕区区一个叔孙通？
所以，张良可以断言，谁都能猜忌叔孙通，唯独皇帝一人，绝不会有任何猜忌。
同样，叔孙通一路走来，返回咸阳的路上，踪迹都被张良看着。
别人直到叔孙通发现了自己的危机，不敢回到咸阳，所以路上磨磨蹭蹭。
可张良却清楚，这位老人根本就不是不敢回来，只是一路之上，他都在交代后事罢了。
身为天下之师，如今却是迟暮老人，自感时日无多，到处走走，看看大秦万里山河，体验时间民情，有何不可？
如今亲眼看到叔孙通的模样，张良对此更无任何猜忌？
他不知道此番大秦之乱对叔孙通有多大的打击，但却知道，叔孙通经历太多事情，本身就年迈，如今更是心血耗尽，已经时日无多。
就算真有什么猜忌，看眼前这模样，这位太傅大人也撑不了多久了。
待得他撒手人寰，还有谁敢说猜忌二字？
因此，别人或许都在有意无意间和叔孙通拉开距离，但张良却不会。
“不知这君大人此刻身在何处？老夫奉旨而来，不可耽误啊！”
叔孙通的眼中留下泪水，人老了，老眼昏花了。这眼皮子也不听话，动不动就乱颤，搅得眼睛好生难受。刺疼刺疼的，不知不觉，总会落泪。
用世人的说法，这是风眼，很容易难受落泪。
“太傅莫急，一路奔波，想必也已经疲倦，先在府上歇息吧。子房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君大人，君大人很快就到。若让太傅亲自去找，岂不是更为浪费时间？”
感受到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眼泪，张良心中一动，忍不住安抚道。
说话间，张良搀扶着叔孙通，拉着就朝着府中走去。
“好吧，有劳张大人了！”
叔孙通此刻的确疲惫，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在张良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尚书府，来到大堂中，被张良安排坐在上首为止。
……
“我说君大人啊，你这三天两头的，不是赖在我夜郎王府就是赖在滇王府。”
“难道不知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你这可是有着结党隐私的风险啊！”
深夜，寻常人家早已经歇息，但夜郎王府中，却是载歌载舞，诸王候公爵汇聚，推杯换盏，好生热闹。
只见主位桌席上，君无忧、夜郎王、滇王以及昭王汇聚在此。其余诸王，都在其他席位。
看着一脸惬意，赏歌赏舞的君无忧，夜郎王终于开口，问出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隐藏在几人心目中的不满。
此言一出，滇王和年少的昭王都在同一时间看向君无忧。
几人曾经可都是外邦之王，如今却被君无忧硬生生拉倒一起，日复一日的饮酒作乐。
一旦引起外人的注意，这可就是把几人王死里面逼啊。
“哎，瞧王爷这话说得，好像夜郎王府不欢迎无忧一样。莫非多吃王爷几口饭，王爷就不高兴了？真要如此，那未免也太抠门了吧？”
君无忧哈哈大笑，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下面其余公侯伯爵们响应。
“是啊，夜郎王爷，您这未免也太抠门了吧？这样，要是王爷舍不得，不如就请君大人来我伯爵府上做客，我来宴请诸位如何？”
下面，一个曾经西南小国的王族后裔，如今的大秦伯爵笑着说道。
“哎，何必去你伯爵府，来我公爵府上，我的俸禄可比你多，随便君大人吃喝，随便诸位享用！”
另一个公爵笑呵呵道。
下面吆喝声不断响起，这些公侯伯爵们，也不知道何时，竟然和君无忧关系走得这么近。
他们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更是引来夜郎王的不满。
同样，滇王也微微皱眉，开口道：“君大人，倒也不是我等抠门。规矩如此，历朝历代，哪个国家的君王不防备着下面的人结党营私？”
“如今我等总是汇聚于此，正所谓聚众成势，难免不会落人口实啊！”
此言一出，下面众人顿时就沉默了。
若仅仅只是夜郎王一人开口说这话，大家都可以帮君无忧会比过去，可连滇王也开口了，要是再回避，反而不好。
“两位叔父说得没错，君大人，有些忌讳不可乱犯啊！”
昭王图安出声，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这些日子，大家都看得真切，君无忧明显就是有意笼络众人。
没看见吗，下面那些公侯伯爵，此刻可都在为君无忧开口说话呢？
这代表着什么？
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长此以往下去，那还了得？
倘若把他们几个也拉入其中，接下来才是大麻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