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震惊
“什么，若无战争，今年的农作物，有机会突破十万万石？”
南燕惊呼一声，这个数字，令她更为震憾了。
只是回过神来后，南燕却沉默了。
十万万石粮食啊，换算成斤，那就是三百三十万万斤还多，也就是三百三十亿斤粮食，比之二百亿斤粮食，那多的不是一丁半点。
然而，如此庞大的数字，却因为一场战争，近乎损失过半。
南燕心疼了，同时也不禁想起这场战争带来的痛苦。
这一年以来，她居住胡东，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可实际上，连大秦都回不去，她还有点自由吗？
如今，活活少了一百多亿斤的粮食。
那可是足以养活几千万人的粮食，就这样被白白糟蹋了，想想，南燕心中都是一阵揪痛。
这粮食，不说用来救人，就算拿来填充大秦的国力，那也是足够让大秦国力更上一层楼的。
“陛下，这战争何时结束啊！”
南燕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看向嬴守，柔声问道。
一想到战争带来的收获锐减，她就恨不得这场战争及早结束。
“放心吧，如今秋收已过，万事俱备，可以收网了！”
嬴守嘴角微扬，似乎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秋收过了，可以收网了？”
南燕一愣，有些不解。
“没错，秋收过了，可以收网了！”
嬴守点头，来到大殿门前，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雪，还有地上厚厚的积雪，道：“此番之战，东胡与匈奴，近乎举全国之力而出。”
“两国各有子民不过千万，青壮年基本上都被调拨干净，以至于两国的国力只能耗损，得不到任何的补充！”
“我大秦好歹还有去年的一份丰收，储存国力在那里，一两百万大军，耗也能陪他们耗个三五年而不带怕的。可他们不行！”
“胡东之地，可谓璞玉之地。本是宝地，却因尚未雕琢，以至于贫瘠不堪！”
“虽不能说如同匈奴那般因为环境问题，需要四处迁徙，以求草原庇佑，找水草丰富之地生存，却也落得如同匈奴那般，只能依靠放牧而生！”
“如今，年轻的能干力没了，全都上战场了，即便是牲口收获，也得锐减大半。这一战打下来，两国若能拿下我大秦，得到我大秦的国力支持倒还好。”
“拿不下我大秦，两国都将遭受粮食窘迫，危机四伏！”
“不闹天灾人祸，仅凭粮荒，就能让两国损失惨重。若再出现点天灾人祸，两国就只能疲于应付了。没个三五年时间，根本谈不上恢复国力！”
“此前，战争其实已经打到最后，可朕不能让战争这般快结束。一来，放两国兵马归国，必将后患无穷！”
“二来，就算灭了两国，将两国装进囊中，可如今的两国，就算凭我大秦的国力，也难支撑下来。”
“只能等待秋收过后，我大秦国力前所未有之充盈，方才有完全吃下两国的能力！”
“如今，能力有了，目前自然是彻底拿下两国！”
说到最后，嬴守一脸放松姿态。
虽说今年，因为战争的问题，导致本来该有的收获，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大秦的国力依旧得到前所未有的充盈。吞下匈奴和东胡，可谓轻轻松松，一点都不困难。
“陛下这般一说，臣妾终于明白了！”
“难怪呢，臣妾一直都在奇怪，当初形势那般紧急，凭我大秦的国力，完全可以号召天下，再组织一百万到两百万大军御敌，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陛下说不招兵就不招兵，以至于我大秦上下，连南境军营，蓝田大营和长城边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百万大军！”
“最后再加上降服的西南各国大军，我大秦的兵力也才堪堪达到一百五十多万，和匈奴东胡联军相比，可谓相差甚远！”
“而除了东胡和匈奴之外，更有暗秦潜伏，兵力尚未可知。这样的局势下，陛下还不招兵！”
“这件事情，一度让臣妾不解，如今，臣妾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南燕闻言，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一整年来，存在她心中的疑惑，算是彻底解开了。
“哦，皇后明白了？说说看！”
嬴守回头，笑道。
“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各国联军硬碰硬的打，只是想拖着他们，臣妾说得没错吧？”
南燕昂着小脑袋，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道。
“没错，朕是有这个打算！”
嬴守点头，毫不否认。
当初决定开战时，别人都以为他是被迫无奈，实际上，他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导者。
当然，他主导这场战争，可不是为了打一打那般简单，他要的是匈奴和东胡两国。
只可惜，这两国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硬碰硬，那是很辣得令人难以想象。
多的不说，就说攻打长城。
要知道，这攻城战，那可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更不是打了就能胜利的。
即便中原的攻城战，一般攻城大军的伤亡，都会达到守军的两倍绰绰有余。
因此，中原战争，向来将就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也就是说，只要能破城，基本上阴谋诡计，各种办法随便想。
毕竟没哪个将军愿意拿自己的队伍兄弟性命开玩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傻子才会去做，真正的主将，永远不会去干这种事。
然而，就是这种事，东胡和匈奴说干就干了。
一个匈奴，明知道尉缭子的厉害，一旦开战，必然损失惨重。
但最后，匈奴依旧说打就打了，而且直接以五十万大军的生命作为代价，成功打破了大秦边境线。
还有东胡，攻城那是不要命的来。
最终，东胡本身也是损失惨重。
按照道理，这样的损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他们可以多想点别的办法。
然而两国就好像疯狗一样，不管不顾，说打就打，以至于最后两国联军，损失七八十万有余。
这种事情，换作中原战场上，曾经秦国与六国的战争，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龙城消息
“陛下，按照您一开始的想法，这场战争的进程应该是怎么样的？”
从粮食丰收谈到战争，南燕虽然不太懂战争，但匈奴和东胡，联合上暗秦的力量，总共四五百万大军，最后却打成这样。傻子都能察觉得出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对。
忍不住的，南燕开始细问起来。
这种细问，算不得参政，只是一种好奇，一种请教。
嬴守看了南燕一眼，望着她那十分不解的模样，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按照正常的战争进程，匈奴与东胡联军一处，势大于天，无人能敌。再加上暗秦之力，三方完全可以里应外合，无需那般急躁拼命！”
“因当塞外大军兵临城下，内里暗秦里应外合，完全可以避免大半伤亡，拿下我大秦边军。至此，三四百万大军汇聚关内，纵横来去！”
“这个时候，大秦基本上就等于亡国了，想要获得生机，唯有依靠中原民心，再建反击之力，方有可能！”
迟疑片刻，嬴守把当初已经设定好的战争模式一五一十的说出。
“这般说法，我大秦必然亡国，为何陛下却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连招兵之事都省了？”
闻言，南燕更加不解了。
按照道理，真要如此，嬴守应该想尽办法应对才是。可实际上，嬴守从来就没在这些事情上操心过。
“皇后以后会明白的！”
对于这个问题，嬴守不能回答南燕，也无法回答南燕。
他总不能说，就算大秦灭了，江山别人也拿不走吧？
这种事情说出去，傻子都不相信。
可实际上就是如此，这本身就是一场博弈的开始。
从一开始，博弈双方都在忍让。
嬴守在忍让，是因为想要借用外力，把已经拿下的中原、南境、西南各地，打造成铁板一块。
在战争的席卷之下，大秦各地百姓，都将遭受波及。只有受到外人的侵扰，各地百姓才能彻底忘记与大秦的仇恨，彻底与大秦抱成团。
这一点看似没必要，实际上，想要一统天下，本身就要军民同心才行。
就拿咸阳城做比喻，曾经的大秦，尚未一统六国时，无论商鞅变法之前也好，商鞅变法之后也罢，大秦都是武风顶盛。一听问外敌侵袭，秦人必将举起武器反击。
可如今的咸阳城，早已混居六国百姓，其中，秦人反而十分稀少。
一百个人里面，怕是都不见得能找到一个老秦人。
没办法，当年的秦国再强，老秦人也就那五六百万，一百多万充军征战天下，数以百万，移民戍边，为大秦计安天下。还有百多万老秦人，全部迁徙南境百越，用以改变当地人的思想文化。
至此，秦关内的老秦人，所剩不足十之一二。
曾经，六国合纵联军，多次杀到大秦境内，百姓处处皆兵。可如今，叛军杀入咸阳城，不见任何百姓反抗，只知道逃命。
这就是如今大秦与曾经大秦的差别，一个是经常遭受外力碾压，彻底融为一体的大秦。
一个是因为容纳各方天地，分散力量，让人没有归属感的大秦。
为了让如今的大秦，也能变得如同曾经的大秦一般凝聚民心，嬴守只能借用匈奴和东胡，以及暗秦的力量来淬炼大秦，让其完全融为一体。
因此，摆在匈奴和东胡，以及暗秦势力面前的，处处都是机会。
结果到好，嬴守这边的忍让，已经达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另一边的忍让，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对于这场战争，天门那边，简直就跟玩似的。
嬴守当然知道，这场战争，从来都不是天门，或者说，不是天门那位想要的。但他的做法，简直太明显了。
完全就是在把东胡、匈奴和暗秦的力量当作儿戏，自我坑杀。以至于一场场大战下来，秦国这边，不禁没有丝毫危险，反而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这其中，固然有着大秦内部人才济济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天门这边的故意舍弃。
所以打来打去，打到最后，战争也就成了这个样子。
正当嬴守与南燕交流之际，突然，大殿外，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来到大殿中。
“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身影身着黑袍，遮盖全身，一出现，立即跪倒在地，大声参拜。
“平身！”
嬴守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道：“什么消息？”
来人正是负责传讯的黑冰台铁鹰剑士，闻言，这铁鹰剑士叩谢一声，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交到嬴守跟前，道：“陛下，这是银月娘娘那边传来的消息，还请陛下过目！”
嬴守伸手接过，拆开信封，看了看，也没什么太大的消息，就是说了一些有关于龙城和谈的消息进展。
“知道了！”
嬴守抬头，看了看铁鹰剑士，道：“银月那边，最近可发生了什么？”
那铁鹰剑士闻言，有些不解，道：“陛下是说银月娘娘本身？”
嬴守道：“嗯！”
铁鹰剑士连忙摇头，道：“陛下不曾下令，黑冰台不敢窥视银月娘娘，因此，娘娘不说，黑冰台也不会知道任何有关娘娘的消息！”
说话间，那铁鹰剑士心中不禁疑惑，这位陛下，为何突然间问起银月娘娘的事情？
“也好，这样，传令黑冰台，秘密关注明阳候的消息，尤其是明阳候与银月的来往消息，从今天开始，这个消息，只能由朕过问。一旦有消息，也必须立刻传达过来！”
嬴守沉默片刻，赫然看向那铁鹰剑士说道。
如今，距离收到那张画像已过去半个多月，当初，嬴守虽然因为烈阳的事情，不曾做出回应。
可那画像中蕴藏的东西，嬴守还是能体会到的。此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按照时间来算，真要有变故，这段时间，应该就是最可能发生变故的时候。
“诺！”
那铁鹰剑士拱手应诺，继续等待着嬴守的下令。
“另外，传令王麟大军，我大秦已经做好进军塞北的准备，剩下的，他自己看着办吧！”
嬴守迟疑片刻，再度下令。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怨气
“诺！”
铁鹰剑士拱手应诺，但皇帝没开口，他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皇帝接下来的吩咐。
嬴守依旧在沉思，片刻后，又连续传达了两道旨意。
“传令南境任嚣，南境的消息，朕时常关注。如今，叛军既然在整军，那就让他们慢慢整顿好了。”
“只要叛军不出手，他任嚣就当作没有看见。凡是叛军占据的地盘，不可丝毫侵犯！”
“最后，传令咸阳城，让丞相萧何即刻起，率领文武百官，调动天下钱粮，随时准备运往北方，救济新国人！”
一脸两道指令传达，那铁鹰剑士有点不镇定了，一旁，南燕也不镇定了。
“陛下，您方才才说，南境之地，民不聊生。秋收之际，因叛军作乱，以至于南境农收，十不见一二。”
“你当此时刻，我大秦既然有平乱的力量，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叛军，反而要让他们继续为祸天下？”
南燕平日里，绝不会参与政治方面的讨论，但此刻，她却有些无法接受嬴守的指令，当即质问起来。
“呵呵，皇后莫要忘记，这南境叛军，正是南境本地之人。南境与我大秦，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既然一个个都想犯上作乱，何不让他们多尝受一下自己带来的苦果？”
嬴守冷笑，此番，塞北之战可立即平定，然，南境之战，若无意外，他绝对会想办法多拖一段时间。
有时候，人心这东西，其实就是犯贱的。
本来可以好好的，却要自讨苦吃。倘若出手得太早，让他们无法自食恶果，怕是以后南境的叛乱还会更多。
因此，既然都要打，那就让他们好好尝受一下自己的苦果吧。
南燕明白嬴守的意思了，但也沉默了。
善良的她，自然不希望皇帝的一个不满，让千千万万的百姓遭受战火荼毒。
可皇帝说得不无道理，本身就是人家自己犯上作乱，今日不让他们自食恶果，难道还要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明日继续犯上作乱？
“去吧，立刻把朕的旨意传达下去！”
见南燕不再询问，嬴守看向那铁鹰剑士，挥了挥手道。
“诺！”
那铁鹰剑士闻言，再不废话，应诺一声，转而直接离去。
很快，咸阳城，萧何得到指令，立即开始调动各地粮仓，将粮食送往燕地边境和赵地边境。
与此同时，南境南海郡郡守，任嚣也得到了皇帝的指令。
这一夜，寒风吹拂，却不见大雪。
寒冷的院子中，任嚣正听着一阵阵惨叫声传来，任嚣的夫人，在数月之前就听闻有临盆的迹象，很有可能早产。
然而，一直拖到现在，终究还是满月了，方才在今日开始临盆。
如今，南境的危局，已经解除大半。
他任嚣多次准备率领大军杀出南海郡，准备讨伐南境叛军，但都被咸阳那边传令过来阻止了。
于是，这南境之战，一拖再拖，连续数月过去，不见丝毫动静。
一直到现在，任嚣都没有再发兵都迹象。
此事，院子中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痛苦惨叫声，让任嚣心中受尽折磨。
这似乎是每一个做父亲的人，在迎接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时，都必须经历的事情。
生孩子的痛苦，虽然不可能转嫁到男人的身上。可那提心吊胆的感觉，依旧让人怀疑人生。
正当任嚣急不可耐，来回踱步时，突然间，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来到任嚣跟前。
“见过郡守大人！”
那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一出现，立即对任嚣拱手行礼道。
“剑士此来何时？莫非是咸阳那边又有消息传达？”
任嚣眉头微皱，此刻他无心处理国事，脑海中心心念念的，都是夫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声，还有期盼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上的着急。
“郡守大人，陛下有令，自今日起，剿灭南郡叛军之事，暂且放下，没有圣令，不可妄动！”
那铁鹰剑士拱手，郑重其事道。
“什么？陛下亲自传令，停止剿灭叛军？”
任嚣一听，心中再是焦急，也不由愣住了。
虽然此前，咸阳城那边屡次传来消息，但任嚣能听一时，却不代表能听一世。
毕竟他能听，乃是因为消息是通过黑冰台传达的。
可说到底，这不是皇帝的意思啊，谁知道皇帝那边是怎么想的？
如今，就连皇帝都下达了同样的意思，这岂不是在开玩笑？
现如今的南境，早已民不聊生，不知多少百姓受尽战火荼毒。长此以往下去，南境非得被叛军毁了不可。
“啊……”
就在任嚣不解时，又是一道惨叫声传来，顿时吸引了任嚣的注意力。
他忍不住一脸担忧的看向厢房中，在那房间门前，丫鬟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劳烦剑士转告陛下，任嚣领旨！”
无暇他顾，此时此刻，自己夫人和孩子都顾不上，他哪里还能顾得上那所谓的南境百姓？
当即，不再废话，一句话便打法了那铁鹰剑士。
那铁鹰剑士闻言，看了看任嚣，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厢房，身形一转，快速离去。
……
匈奴龙城，副城东胡营地，还是那个破旧的土房中，这天傍晚，东胡天门大执事与匈奴两位天门执事联袂而来。
三人见面，当先一人，匈奴大执事阴沉着脸，道：“冒顿那边传来消息了，如今败局已定，若想扭转乾坤，唯有一个办法，便是匈奴大军立刻回撤，与东胡大军连兵一处。”
“如此一来，无论草原作战也好，沙漠作战也罢，又或者东胡作战，都能占据一定的优势，或许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东胡天门大执事闻言，奇怪道：“既然冒顿那边愿意配合，并且已经给出办法，为何两位还如此不高兴？”
此言一出，匈奴两位大执事纷纷冷哼一声。
只听那二执事道：“这冒顿对我天门，怨气冲冲。我等只是向他问个计，他到好，信一传达，立刻百般数落我天门，说什么此战之败，全在天门指挥不当。”
“倘若让他主持此战，早已灭了秦国，真是岂有此理。莫非在他看来，我天门还不如他一个小小冒顿？”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油盐不进
此时，这匈奴两位执事确实气愤。
身为天门中人，天门如今掌握的地盘之大，远不是一个小小秦国所能相提并论。
可以这样说，把天门比作一个朝廷，那冒顿再厉害，也只能算是一方诸侯。而他们两个，身为执事，就是朝臣，更是朝廷派来监督匈奴和管制匈奴的监军。
高高在上的他们，岂能容忍冒顿这般数落？
随着匈奴二执事的话说出，别说匈奴大执事了，就连东胡大执事，也是一脸阴沉之色。
“哼，看来这些各国掌权者，还真是越来越张狂了，连我天门，难道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不成？”
东胡大执事冷哼一声。
不过生气归生气，如今匈奴与东胡在这场大战中，灭亡只在旦夕间。
如今两国在，他们也能算得上封疆大吏，一方监管。可要是两国灭亡了，他们在天门内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愿意看着天门与匈奴踏上亡国之路。
沉默一阵，那东胡大执事又道：“昊天曾经说过，那冒顿乃一世枭雄，胸有宏图，一旦给他展示的机会，必将一飞冲天。”
“因此，即便我天门一统匈奴，昊天依旧没有动摇那冒顿的地位。如今，我等别无办法，只能从冒顿身上寻找突破点，他既然这般说了，你们怎么看待？”
匈奴两位执事相互对视一眼，只听那大执事道：“还能怎么看？昊天早就严令，不许我等参与作战。如今，两国危在旦夕，我等就算参与，也没用了！”
二执事道：“没错，总不能让我们几个亲自上战场吧？那几十万大军，就我们几个人，再厉害，又岂能改变战局？如今，只能另想他法，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让冒顿与东胡大军合兵一处，或许还有改变战局的机会！”
东胡大执事望着两人，沉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决定让冒顿撤兵了？”
两人叹息一声，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没办法。
一直以来，作战的大战略，基本上都是昊天定下的，下面匈奴与东胡两国，根本没有自主权利。
如今，昊天也不知道需要闭关多久，几人既然参与此事了，而且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当然只能按照冒顿的想法来。
“我们准备问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我等真要违逆昊天意志吗？”
匈奴大执事抬头，看着东胡大执事道。
虽然他们有心改变战略，但多少有点违逆昊天意志的意思在里面。
在天门，昊天就是至高无上的神，谁的意志都可以违逆，唯独昊天意志，不能违逆。
“哼，昊天意志，志在天下。如今昊天闭关，无法亲自坐镇天下，战局稍有出入，无法避免。我等改变战略，岂能是违逆昊天？”
“说到底，只是为昊天改变战局而已。既然都觉得冒顿的做法没错，咱们同意就行，相信昊天归来，也定不会责备我等！”
见匈奴两位执事明显准备把违逆昊天这个锅甩给自己，东胡大执事当然不能接。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改变了战局，也不留后话与别人。
匈奴两位执事闻言，同时一笑，纷纷认同东胡大执事的说法。
“好，既然如此，我等立刻传讯那冒顿，让他回师匈奴龙城！”
匈奴大执事郑重点头，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道身影快速走来。
三人目光一转，同时朝着来人看去。
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胡大将，木得尔魁。
“末将见过三位大执事！”
木得尔魁身形一晃，冲进土屋中，一手拍打在胸膛上，对三人躬身道。
“木得尔魁，又过去三天了，那尼哈曼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吗？”
三人看到木得尔魁，东胡大执事率先开口问道。
另外两人也看着木得尔魁，如今距离当初东方闵山来到东胡大营，已过去半个多月，快二十来天。
然而，根据探报，除了东方闵山来到东胡大营的第一天，尼哈曼亲自去看望过东方闵山之外，此后的半个多月，都没再和东方闵山见过面。
也不知道当日的尼哈曼与东方闵山都说了什么，这些天，一直不相往来，气氛令人捉摸不透。
这几位执事和木得尔魁，每天都会来这里见上一面，三位执事十分重视此事，每次都会追问，但都没有结果。
如今也不例外，木得尔魁一道，东胡大执事立刻追问。
“启禀大执事，就在方才，尼哈曼终于去往闵山的院子了！”
木得尔魁这些日子也十分无奈，今天一得到消息，他就立刻前来禀报。
“终于有所动作了！”
三位执事闻言，目光一闪，异口同声道。
“你可曾派人监视？”
三人话音落下，东胡大执事又赶忙追问道。
“启禀大执事，那尼哈曼可不是简单之辈，她若不愿意，谁敢靠近？而且东方闵山身边，又秦国三千禁军时刻保护着。如今，就连整个将军殿，都被那些人占据。尼哈曼不得到认同，都无法进去与那闵山见面，更别说我安排的人了！”
木得尔魁有些无奈，这些天，他也试图尝试去接近闵山，奈何秦国禁军在身边护卫者，没有半点办法。
“哦，难道你没尝试过收买那些秦军？”
匈奴大执事在一旁开口问道。
“几位执事大人，该做的都做了，秦国那些禁军，油盐不进，无可奈何啊！”
木得尔魁苦笑，他什么办法都尝试过，收买人心也尝试过。奈何那三千禁军，对大秦忠心耿耿，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天门三位执事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也只能沉默。
……
大雪飘落，这龙城的雪，最浅的地方都已经能覆盖到人的膝盖。
还有很多地方，覆盖到人的大腿，腰身，完全不成问题。
东方闵山所在的院子外面，厚厚的积雪中，正有侍卫在门前扫雪。
东方闵山也走出了房间，在和昏暗的晌午时分，手持一把木铲，正与手下侍卫，一同铲着地上的积雪，堆到一旁，很快就堆成了厚厚的一座雪山。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朋友
都说各家自扫门前雪，东方闵山，身为汗王，身边有三千侍卫护卫，扫雪这种事，基本上三千侍卫都会打理得干干净净，没谁敢去劳烦东方闵山。
然而如今，东方闵山与这三千白马义从，早已经呆在一起习惯了。
这些人，每一个都会给予他因有的尊重，逐渐的，他也把大家都当成了自己人。
居住在此的这段时间内，东方闵山不知不觉间，更是和所有人打成一团。虽然不同一般百姓军人之间，相互打闹玩笑。这些侍卫在他面前，也会恭敬有礼。
然，恭敬有礼是一回事，接纳他的存在又是另外一回事，能否让他融入圈子，同样是另外一回事。这些人说到底只是兵，而东方闵山却是王，他想要完全融入这些人的圈子，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此时扫雪的东方闵山很认真，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他认真，周围一起扫雪的侍卫当然也不能马虎。
本来大家约好了，准备打一场雪仗的，如今，在这位汗王面前，也只能收敛了。
没办法，虽然东方闵山在全力融入圈子，但身份摆在那里，这些人岂敢在他面前随便胡闹？
“咳咳，汗王呐，这扫雪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就好，您在这里，让大家似乎有点不自在啊！”
就在这时，禁军统领司马寻从后面走来，看着弯腰扫雪的东方闵山，笑着说道。
东方闵山抬头，铲子插在面前积雪中，直起腰来，道：“反正无事可做，找点事情消磨时间，顺便帮帮大家也是好的！”
司马寻摇头，笑道：“可汗王在这里，让下面的兄弟们有些不自在啊！”
东方闵山一愣，不解道：“我又没约束大家，怎么还不自在了？”
说着，东方闵山四处看去，见一众甲士，都在若有若无的朝着他这边看来，目光显得有些闪烁。
刹那间，东方闵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司马寻苦笑道：“汗王，您现在明白了吧？”
东方闵山叹息一声，其实众人这闪烁的目光，他已经注意到不止一次两次。可此前，他一直都没在意。
如今，司马寻亲自来到跟前提起，却让东方闵山想不在意都难。
之前，他只当自己放下身份，真心待人，总能融入大家的圈子，不分彼此。
可现在看来，一切终究只是徒劳，一厢情愿而已。
放下铲子，东方闵山来到一旁走廊上，朝着院厅中走去。
司马寻跟在后面，两人来到院厅后，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谈笑声。
三千白马义从，平日里守卫在皇宫，大部分时间，都首位在皇帝身边。因此，给人的感觉，基本上都是神情肃穆的。
实际上，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谁还没一点开心快乐的事情做？
平日里，私底下，大家也会打闹成一团，只是不会让上面的人知道而已。
刚才，东方闵山在，众人都会收敛。此刻东方闵山一走，外面顿时就闹了起来。
渐渐的，一场约好的雪仗达成一团，众人只见，那厮毫不留情。
没一会儿时间，有人直接被打进了雪堆中，完全掩埋了起来。
东方闵山回到院厅，又转身来到门前，看着外面院子中的情况，心中不禁苦涩。
难道自己想融入这些人的圈子，真有这么难吗？
人类，从来都是一种群居动物。在每个阶层间，一定范围内，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唯独一种人，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圈子，那便是王。
所谓高处不胜寒，将的就是一种孤独，一种寂寥，而这种孤独寂寥，永远都只属于王。
东方闵山是一个位置很尴尬的人，他有着王的身份，所以也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圈子，白白承受王的孤独寂寥，却得不到王的权利。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放在东方闵山的身上，完全可以说是鱼和熊掌，什么都得不到。
他想融入别人的圈子，但因为他的身份，终究只是徒劳。
他想执行自己的权利，可他的身份又是一个摆设，注定他只能认命。
想想自己一身，没有自主权利，妄为一个王者身份也就罢了。外面的热闹，自己也融入不进去，东方闵山除了心中苦涩，又能如何？
“汗王很羡慕他们吗？”
一旁，司马寻跟着走了过来，看着东方闵山，突然问道。
东方闵山嘴角微杨，自嘲一笑，道：“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朋友，小时候，我的朋友只有尼哈曼，因为她与我一奶同胞，彼此关照。”
“可我们的母亲是中原人，在东胡不受爱戴。一般宫女护卫，对我们避而远之，同族兄弟，同样不屑与我等嬉闹！”
“后来，尼哈曼和母亲离开了，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朋友！”
“王父曾经说过，我是一个王者，注定没有朋友。因为这世上，没人有资格跟王做朋友。可实际上，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王。”
“如今，王的一切都放弃了，回头一看，身边更是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想想，的确很羡慕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可以一起打闹，谈论女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可惜，这样的圈子，终究不属于我！”
说话间，东方闵山忍不住一声长叹，大有天地之间，唯自己一人的感觉。
司马寻闻言，也不禁面露同情。
这段时间，东方闵山是如何全力融入大家圈子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身份摆在那里，就连他司马寻都不敢在东方闵山面前放肆，更别说下面的甲士了。
说到底，无论是身份差别，还是礼节方面，大家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他们可以给予东方闵山足够的尊重，但无法给予东方闵山想要的友情。
“其实汗王是有朋友的！”
沉默片刻，司马寻忽然说道。
“哦，大将军此言何意？”
东方闵山一愣，不解道。
“陛下对汗王，从无半点亏待。其实，陛下就是这天下对汗王最好的朋友！”
司马寻眉眼低垂，提起嬴守道。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想要什么
“皇帝陛下吗？”
东方闵山笑了，摇头叹息道：“闵山何德何能，又岂能做陛下的朋友？对陛下，闵山也只能高山仰止罢了！”
闻言，司马寻一愣，看了看东方闵山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也不得不叹息一声，东方闵山的地位，确实太过尴尬。
东方闵山的身份地位，高不成，低不就。说他是个王，却没有王该有的权利，与大秦皇帝的身份等级，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说到底，实力悬殊摆在那里，想做朋友，谈何容易？
就算大秦皇帝把他当作朋友，他也不敢接受。
他在大秦皇帝面前，那种矮小的感觉，就好像下面的甲士们在他东方闵山的面前一样。
东方闵山有意融入下面的圈子，下面的人不敢接受。大秦皇帝想要融入他东方闵山的圈子，他东方闵山又怎敢接受？
身份悬殊或许不大，可实力悬殊，有时候比身份悬殊更加不堪。
“算了，或许这就是闵山的命吧！”
苦笑一声，东方闵山回头，走到院厅中间的炭炉旁坐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寒意，瞬间驱散大半。
司马寻跟着走了上来，刚要坐下，却在这是，门外小跑而来一个甲士，拱手道：“启禀大将军，启禀汗王，东胡大将军尼哈曼院外求见！”
司马寻转头看向那禀报的甲士，又看向坐在面前烤火的东方闵山，笑道：“一二十天过去，看来尼哈曼也坐不住了。不知今日是来和谈的，还是决裂的。汗王决定吧，见或不见！”
东方闵山把手伸到炭炉上，反覆烘烤，又把脚抬起来，在炭炉上烤了一下，头也不抬，道：“让她进来吧！”
司马寻闻言，回头道：“快请尼哈曼将军！”
说着，司马寻亲自起身，来到门外迎接。
很快，那甲士引着尼哈曼到来，走进院厅中。
此刻的尼哈曼，依旧一身戎装，头戴面罩。
走进院厅，尼哈曼的目光直接汇聚到那炭炉旁正在烤火的东方闵山身上。
东方闵山已经把脚上的靴子脱了下来，因为扫雪的原因，靴子已经湿透。在火上一烤，顿时冒出一阵白烟。
东方闵山烤得很认真，似乎眼里只有靴子，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到来一样。
这姿态，让尼哈曼心中有些发堵。
这几个意思？故意给自己脸色看吗？
她快步走了过去，在东方闵山面前坐下，东方闵山依旧头也不抬，继续坐在那里烤靴子。
闻着那随着白雾飘来的靴子味道，尼哈曼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道：“我亲自前来，你就这样待我的？”
闵山目光依旧盯着靴子，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取决于阁下的身份，不知今日，阁下又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前来相见？”
尼哈曼闻言，不禁一头黑线，她发现了，如今自己这弟弟，和自己是渐行渐远，越来越不像一家人了。
曾经哪怕有些许隔阂，但至少也不会如同此时一样那般陌生。
莫非放弃王位的闵山，连自己这个姐姐也放弃了？
“这次，你想让我用什么样的身份前来相见？”
尼哈曼沉吟片刻，冷冷说道。
“和谈使节的身份！”
东方闵山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
“你！”
尼哈曼不禁气急，道：“你好歹是东胡的王，如今，竟然逼着自己的部将和别国和谈，这算什么？”
虽然尼哈曼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东方闵山的坦白，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说到底，就算要劝降，她这个做臣子的劝降王上，也比做王的劝降她这个臣子要强啊。
就好像她说的那样，东方闵山好歹是东胡的王，如今却代表他国出使，劝他这个臣子投降，这算什么？
“王位我已经放弃了，你要是喜欢，放不下，随时可以拿去。我现在是大秦的臣子，我的责任就是让你归降。”
“你愿意归降，自然还有谈下去的余地。没有归降的想法，我只能代表大秦，与你开战！”
东方闵山终于抬头，看向尼哈曼，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真的不打算重振山河？”
尼哈曼无奈，她已经犹豫了一二十天，今日便是做出决定的时候。
虽然东方闵山的决定，看似早就摆在那里，但她依旧还抱着一些幻想。
倘若东方闵山决定重头再来，杀回东胡，夺回江山，她必定倾尽全力帮他。
可要是东方闵山自己都坚决放弃了，她再尽力而为又能如何？
“距离此前相见，已过半月有余。我相信，这些天，你内心一定很复杂，很煎熬！”
“可你永远不会明白，在我做出决定之前，我的内心比你更加煎熬千百万倍！王位是王父传给我的，那是我的王位，也是我的权利。”
“我放弃它，就等同于放弃整个天下，放弃万民。可不放弃，我又能如何？”
东方闵山放下手中靴子，又拿起另外一只靴子继续烤，道：“煎熬的那段时间，我也告诉过你，我曾经想过，我真的配做这个王吗？”
“最后我发现，答案是否定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王者，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既然如此，该放弃的，何必抓着不放？”
“秦皇乃我一生所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王者。在他面前，我更不敢称王。所以，这天下，我愿意拱手相让！”
“所谓德不配位，既然不配，何不退而求其次？或许，在真正的王者面前，还有更大的舞台！”
说着，东方闵山抬头，目光开始凝聚在尼哈曼身上。
这目光充满逼迫性，似乎是在告诉尼哈曼，自己的答案已经摆在那里，现在是她尼哈曼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放弃王位，跟随秦皇，可你是否想过，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尼哈曼叹息一声，又抛出一个问题。
或者说，这才是她今天最想问的问题。
此言一出，东方闵山沉默了。
是啊，自己放弃王位，追随秦皇，可自己能得到什么？自己又想得到什么？
难道这天下，还有比王位更诱人的东西吗？自己连王位都不要了，还会渴望什么？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改变
“呵呵，说不出来吗？”
尼哈曼笑了，摇头道：“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得到什么，需要得到什么。”
“说到底，你如今投秦，也不过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其实你根本就没想好该怎么做！”
东方闵山皱眉，也跟着摇头，道：“不，我不是一时冲动！”
尼哈曼冷笑，道：“既然不是一时冲动，你可想好以后？”
东方闵山深吸一口气，道：“当然！”
尼哈曼一愣，道：“以后如何，你想要得到什么？或者说，你准备用你的王位，从那秦皇的手中换取什么？”
话落，尼哈曼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着东方闵山，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性。
在这样的目光下，相信，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撒谎。
不禁尼哈曼看着东方闵山，一旁，司马寻也在看着东方闵山。
虽然他知道，东方闵山从做出决定，放弃江山那一刻开始，有皇帝在，东方闵山已经失去复位的机会。
可是，他依旧想知道，东方闵山想用自己的王位换取什么。
难道就因为此前皇帝对他的同情，最终换来这不要钱的江山？
这个理由，就连他司马寻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尼哈曼？
两人盯着东方闵山，等待着东方闵山的答案。
“改变！”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东方闵山沉默许久，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改变什么？”
尼哈曼步步紧逼，追问道。
她现在就是在逼迫，逼迫东方闵山看透现实。只有东方闵山悔悟，她才能继续扶持东方闵山。
“改变命运，改变此生！”
东方闵山的目光，强势的朝着尼哈曼回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似乎摩擦出阵阵火光。
“呵呵，可笑，如何改变？”
尼哈曼冷笑，似是不屑。
“有些人适合为王，有些人天生为将，有些人大才为臣，有些人奸猾做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但我有争霸天下之心。我只要兵权，兵权在手，定能为我大秦所向披靡，横扫天下！”
东方闵山字字铿锵，在这番话说出的瞬间，他只觉自己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已经张开。
一股莫名的热血，瞬间涌上心头，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呼吸。
那种莫名的力量感，强大感，让东方闵山有一种放下一切，一身轻松，无人能敌的感觉。
尼哈曼眼睛微微一眯，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自东方闵山放弃王位后，尼哈曼再次见到东方闵山时，总能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感受到一股无形气场。
这种气场，乃是曾经东方闵山为王时，她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
可在东方闵山放弃王位后，她每次见到东方闵山，似乎都能从东方闵山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
这种感觉，让尼哈曼很疑惑。一个王者都不曾拥有的骇人气势，难道跌落云端后，会自然而然的出现？
这个想法，让尼哈曼感到可笑。
不仅仅是尼哈曼，一旁的司马寻，也在东方闵山的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
他也在疑惑到底是为什么，但这一刻，司马寻似乎明白了。
那是一种放下，也是一种拿起的气势。
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拿起了崭新的人生。
曾经的责任，屈辱，沉重，完全抛下。拿起的，将是辉煌，傲视天下的人生。
这是改变的力量。
说到底，就如东方闵山自己说的那样，德不配位，命格天定，没有做王的命，强行坐上去，终究只能落得德不配位的地步，无任何气势可言。
就好像一个乞丐，哪怕他是一个乞丐王，但你真给他穿上龙袍，也只会让他心惊胆战，无以复加。
相反，把他放到乞丐群里，他就是老大，任何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东方闵山没有做王的命格，然，却有封侯拜将的气运，势头。
如今，他从云端跌落，没有王座的压迫，那气势，自然而然逐渐滋生。
“你凭什么觉得，那秦皇就会给你想要的兵权？”
司马寻想明白了，尼哈曼同样也想明白了，但尼哈曼依旧不甘心。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可今日，只要还有机会，她依旧打算继续强扭下去。
“放心吧，他会给的！”
东方闵山望着尼哈曼，给出一个十分笃定的答案。
“你这般笃定，凭的是什么？”
尼哈曼冷冷问道。
“就凭他是秦皇，一个能让我甘愿奉上江山之人！”
东方闵山肯定的回答道。
“呵呵，别忘记，你也是一个王，即便你降了，你的基础还在。但凡是一个有理智一点的人，都不可能给你兵权，我观那秦皇，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
尼哈曼摇头，一盆冷水，对着东方闵山泼下去。
这番话，就连司马寻都无法反驳。
虽然司马寻对皇帝乃是死忠，任何事情都只会向着皇帝，不可能把皇帝往坏处想。
可有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除非皇帝脑子糊涂，否则，绝不可能给东方闵山兵权。
至少，换作他司马寻，绝不可能给东方闵山兵权。能保证东方闵山一世荣华富贵，做一个闲散王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你太不了解秦皇了，你说的没错，秦皇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然而有一点，你可有想过？”
在尼哈曼和司马寻都否定了东方闵山的答案时，东方闵山却是嘴角微杨，那自信之下，暴露的气势，更加肆无忌惮。
“什么？”
尼哈曼不解，追问道。
司马寻也疑惑，盯着东方闵山，等待他的答案。
“但凡一个有理智的人，作为王，都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国家，任人宰割。然而，如今的皇帝陛下，就在我东胡王廷！”
东方闵山暮然一笑，说着，他弯下腰去，把靴子轻轻穿上。
尼哈曼心中一震，一旁，司马寻心中同样一颤。
这一刻，两人已然明白东方闵山话语中的意思。
是啊，这是一个有理智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可秦皇做了，你能说他毫不理智？
司马寻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皇帝。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冤枉
“一个真正的王，需要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理智，足够的自信，足够的心胸坦荡，宽容似海！”
“以上种种，我皆没有。或许，曾经的我有属于自己的力量，然而以上条件，缺一不可。所以，我不配为王，但秦皇可以！”
在尼哈曼和司马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东方闵山穿上靴子，站起身来，走到院厅前，望着外面已经逐渐漆黑下来的天色。
他张开双臂，身上气势凌然，道：“秦皇，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然，他敢孤身赴险，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实力。”
“他敢把整个江山交给被人打理，这是他的宽容，也是他力量的体现！”
“敢问，一个江山都可以放手别人的人，区区兵权，又算什么？”
说着，东方闵山猛地转头，看向尼哈曼。
尼哈曼沉默了，司马寻震惊了。
是啊，陛下连江山都可以放手给下面都臣子随便打理，区区兵权，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如今大秦的兵权，难道还有比任嚣更大的？还有比王麟更强的？
“言尽于此，到底降还是不降，你好好想想吧！”
“还是那句话，机会我给你，但你必须抓住。否则，我即刻请奏陛下，亲自带兵，拿下你五十万大军。”
“不用怀疑我的决心。你这五十万大军，只要我有兵权二十万，你必败无疑！”
尼哈曼沉默中，东方闵山一步步走了过来，弯着腰，低着头，凑近尼哈曼跟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尼哈曼身躯微微一颤，她不明白，东方闵山这自信从何而来。
然而，她有一种感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东方闵山。或许，东方闵山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种事情，无论真假，他能去验证吗？
除非她真的决定姐弟翻脸，相互残杀，否则，无法验证。
“再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想想！”
尼哈曼松动了，她不可能和自己的亲弟弟动手。真要到了上战场那一步，必然是你死我活。
“我等你的好消息！”
东方闵山也不再废话，暮然一笑，回到位置上坐下，道：“可要用宴？”
此时，尼哈曼已经来了大半晌，东方闵山方才问是否用宴，可谓十分敷衍，一点待客之道的礼节都没有。
这让尼哈曼心中有些苦涩，感情自己这弟弟，今日自己不和谈，他还不打算招呼自己呢。
“不必了，你早些歇息吧！”
尼哈曼起身摆摆手，直接离去。
东方闵山坐在炭炉旁，目送尼哈曼离去。
一旁，司马寻也目送尼哈曼消失在视线尽头，方才转身，目光继续盯在东方闵山身上，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汗王，他会降吗？”
东方闵山暮然道：“放心吧，她会降了！”
这番话，东方闵山说得很笃定。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尼哈曼。
尼哈曼是有不屈服之心，可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不愿意屈服现实而已。
实际上，尼哈曼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她并没有任何的野心，也没有任何对权利的欲望。
否则，尼哈曼真要王位的话，他东方闵山的王位，早就是尼哈曼的了。
可是一直以来，尼哈曼都没想过夺取王位，她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保护坐在王位上的弟弟，还有那些她在乎的人。
如今，她在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投入了大秦，她尼哈曼就算再坚持下去，又有何用？
所以，东方闵山断定，尼哈曼必降。
……
“末将参见大元帅！”
尼哈曼的庭院中，木得尔魁来了。
刚离开那土屋，正准备来见尼哈曼，探探口风，恰巧就碰到尼哈曼从东方闵山的院子中走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木得尔魁立即上去拜见。
“听说这段时间，你倒是挺勤快的，军中的事，你已然全力接手了，是吧？”
尼哈曼摆摆手，回到自己的院厅中，看着跟随而来的木得尔魁，冷冷道。
木得尔魁身躯一颤，脸色微微一变。
尼哈曼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实际上，对于木得尔魁就如死神的镰刀架在脖子上。
什么叫全力接手？
傻子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这分明是在夺她尼哈曼的权利嘛。
这天下，又几个人敢从尼哈曼的手中抢夺东西？
至少，他木得尔魁还没到光明正大，夺取尼哈曼的地步。
“大元帅误会，末将不敢！”
木得尔魁连忙跪倒在地，郑重其事道。
瞧那模样，就差直接对天发誓了。
“是么？不敢，似乎不代表不想吧！”
尼哈曼冷笑，她可不是一个傻子，这些天，虽然很少管理军中事物，但木得尔魁在军中长蹿下跳，她又如何能注意不到？
木得尔魁这些天，手伸的越来越长，究竟想干什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联想的到，无非就是夺权嘛。
“大元帅，冤枉啊！末将对元帅忠心耿耿，岂能做出违背元帅之事？”
木得尔魁身躯颤抖，连连磕头，实则，目光忍不住四处扫视，随时准备好夺路而逃。
如今，就因为他这段时间的调整，军中大权，实际上已有大半落入他的手中。
只要避开尼哈曼，不被尼哈曼当场拿下。离开这里后，他完全有能力与尼哈曼一较高下。
“好了，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也希望是冤枉你！”
“木得尔魁，有句话，我希望你能记在心里。我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但我尼哈曼这一生，最厌恶的就是叛徒。敢背叛我，死路一条！”
尼哈曼也不打算继续逼迫木得尔魁，冷哼一声，给予最严厉的警告。
“知道知道，多谢大元帅谅解，末将定对大元帅肝脑涂地，生死追随！”
木得尔魁闻言，连忙磕头，句句奉承，再无半点私底下针对尼哈曼的意气风发。
“说吧，此番前来拜见本帅，所谓何事？”
尼哈曼在院厅中坐着，望着下面依旧跪着的木得尔魁，冷冷问道。
“启禀大元帅，就在此前，龙城秦军那边又来人了。那叫付涛的亲自进城，问我军是否决定和谈！”
木得尔魁拱手，连忙说道。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挑衅
“哼，这秦国人，叫得还挺欢！”
“三天两头，动不动就来敲一次门，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投降吗？”
尼哈曼冷哼出声，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决策，但这种被人逼迫着投降的感觉，终究不好受。
“传令下去，告诉秦营那边，就说本帅气恼。那秦国皇帝嬴守，夺我江山，强抢我妻，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想和谈，就拿出一点诚意来。”
“那嬴守的妃子，如今不就在龙城吗？让她准备好随时大婚，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本帅，本帅什么时候开门受降！”
尼哈曼咬牙切齿，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下面的木得尔魁身躯一颤，一脸错愕。
木得尔魁不可思议的看着尼哈曼，一脸无语，这话，真是从这位大元帅嘴里说出来的吗？
让秦国皇妃与他成亲，方才受降？
这开得什么玩笑？
那秦国皇帝和等人也，身而为王，岂能任人这般挑衅？
莫非这位大元帅，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投降之事？
尼哈曼一番气话，让木得尔魁心中莫名的患得患失，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尼哈曼若在，这五十万大军便会气势大振，至少不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
倘若他带兵反了尼哈曼，虽然可以夺权，可他没把握对付秦国大军。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倘若尼哈曼不反，天门诸位执事，还能重视他吗？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几十万大军始终是东胡最后的力量。倘若可以不内乱而保存下去，他木得尔魁也乐见其成。
“本帅的话，你没听见吗？”
见木得尔魁陷入沉思中，尼哈曼声音冰冷的响起。
木得尔魁浑身一颤，如梦惊醒，连忙道：“是，大元帅，末将这就去办！”
说着，木得尔魁急忙起身，逃也似的离去。
所谓心虚，大概就是如此。如今的木得尔魁，俨然一副夺权姿态，在尼哈曼面前，难免感到恐慌。
尤其是方才尼哈曼的一番话，让他再也不敢继续停留在尼哈曼跟前。
随着木得尔魁离去，尼哈曼陷入沉思中。
此刻，他心中确实有些生气。
虽然心中已经大概有投秦的决定，但想想，那嬴守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终究令人可恨。
哪怕她是女人，可在别人眼中，她始终是一个男人啊。这颜面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
“什么，尼哈曼要秦国的皇妃与他成亲，方才开门受降？”
木得尔魁离开将军殿，又回到了那土屋中。
此时，土屋中的三位执事尚未离开，待得木得尔魁把尼哈曼的话一说，三人顿时一脸错愕之色。
“启禀三位执事，那尼哈曼就是这么说的！”
三位执事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三人就乐了。
“好啊，此话倘若传出，这尼哈曼就算想要投降，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
“去，你就按照尼哈曼的话，立刻转达秦营那边，不要给尼哈曼任何反应的机会！”
东胡大执事猛地回头，看着木得尔魁，郑重其事的催促道。
倘若可以把尼哈曼留下，这位大执事绝不愿意让尼哈曼赴死。
虽然尼哈曼和他们这些天门执事并不是一条心，但说到底，尼哈曼的实力摆在那里，比他这个大执事都要更强。
若能得到尼哈曼的力量，复国东胡，指日可待。
木得尔魁闻言，心中略有纠结。
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来通知这几位此事的消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从几人的态度来看，倘若尼哈曼愿意留下来，自己的利用价值，怕是瞬间就得大打折扣了。
人生一世，不怕被利用，就怕无用。
利用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相互的，没有用处，便不会再有利益。
倘若他的作用都被尼哈曼占据了，他又有什么利益可言？
不过此刻不该传达的也传达了，就算他后悔也无用了。
“末将领命，这就按照几位执事大人的意思，将尼哈曼的话传到秦营！”
沉思片刻，暗自叹息一声，木得尔魁一拳拍打在自己的胸膛上，躬身领命而去。
很快，尼哈曼的话传到秦营。
木得尔魁可没有任何私自传达的意思，而是直接传令一支军队，大张旗鼓的进入龙城，在大街上吆喝着尼哈曼的话。
最后可想而知，这支军队，本是以议和使团的身份而来的，这话一喊出，无一生还。
然而，消息也在秦营中传开了。
“什么，要我大秦的皇妃嫁给他一个东胡的元帅，他才能受降？”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这尼哈曼，简直不把我大秦放在眼里！”
“敢辱我大秦，辱吾皇帝陛下，这东胡大军，不降也罢！”
无数怒气冲冲的声音，很快在军营中传开，四处都在传达此事消息。
没多久，银月那边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砰！”
寝殿中，这些天，银月几乎就没踏出去过几次，整日呆在寝宫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她容颜，显得十分憔悴，明显这些天过得并不好。
或许内心深处的复杂，终究让他放不下吧。
每每想到那日烈阳和张赫谈论的话，她心中就好像有一根刺在扎一样。
难道陛下的心中，真的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地位？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是魔障。
本来就不好受，不曾想，东胡大营那边竟然传来此等挑衅谣言，当即引得银月拍案而起。
那洪亮的声音，让银月跟前的桌案直接跳了起来，可想而知，这一巴掌的力量何其之大。
“欺人太甚，传令东方闵山，司马寻。立刻给本宫回来，这东胡乱军，愿降不降，本宫绝不强求。既然他们想要负隅顽抗到底，本宫就让他们知道，与我大秦做对，与皇帝陛下做对是什么下场！”
银月怒声嘶吼，眼睛莫名的红了。
虽然与皇帝的感情陷入了深渊，但王的女人，岂能任由他人玷污？
哪怕只是名声上的玷污也不行，既然这尼哈曼不识好歹，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是女人
当晚，银月的命令就已经传达到东胡大营，东方闵山与司马寻的耳中。
“什么，这尼哈曼当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矣！”
司马寻得知命令，还有谣言后，同样勃然大怒。
虽然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可尼哈曼竟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岂有此理。
所谓君辱臣死，大秦的皇帝，岂能容忍一个外邦元帅说侮辱就侮辱的？
既然不愿意投降，那就打吧。
“汗王，那尼哈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他决意开战，那就用武力解决问题吧！”
司马寻来到东方闵山的房间中，说话间，一脸怒气勃发。
此时此刻，东方闵山也有些傻眼了。
自己这姐姐，干什么不好，非得来这一套？
不过别人不理解尼哈曼，他东方闵山却是理解的。
要知道，如今能让尼哈曼在乎的人不多了，他东方闵山算一个，那楼兰圣女算一个。
结果到好，尼哈曼自己拼尽一切守护，最终却让秦国皇帝一手一个，全带走了。
最要紧的是，那楼兰圣女，再怎么说，也是尼哈曼名义上的妻子。
这做人嘛，谁还不要点脸面？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尼哈曼自己虽然是女人，但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男人。这种颜面大损之事，无论男女，终究都无法忍受。
东方闵山相信，尼哈曼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可他相信没用，也得别人相信才行啊！
“司马将军，此事不可莽撞行事，这其中，定有误会，还望将军沉下心来，劝劝皇妃娘娘才好。”
“否则，如今大事可期，若因为这一点小事而颠覆全盘，那可不好！”
沉吟片刻，东方闵山忍不住对司马寻劝解道。
说到底，那五十万大军，终究是他曾经的子民军队。那尼哈曼，更是他东方闵山唯一的亲人。若是可以和平解决此事，他绝不愿意妄动干戈。
“汗王此言何意，莫非汗王心生后悔，想为了东胡，背叛吾皇，背叛我大秦？”
司马寻眼睛微微一眯，盯着东方闵山，冷冷道。
东方闵山心中一突，他能感觉得到，此时的司马寻是真的生气了，任何的解释，似乎都会显得徒劳。
不等他说什么，只听司马寻又道：“也对，汗王终究是东胡的王。此前投奔我大秦，如今为了自己的天下，选择回去，也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本将军爷绝不强求。本将军即刻带领大军回归，劳烦汗王转告那尼哈曼一声，准备开战吧！”
说完，司马寻猛地转身，就要离开，丝毫没有为难东方闵山的意思。
毕竟当初东方闵山是资源投靠的，身为大秦的甲士，身为三千白马义从的首领，司马寻的骄傲还是有的。
就算真要惩戒东方闵山，他也会在战场上将其捉拿，到时候随便处置。而不会在别人投靠送上门后，慢慢处置。这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行事作风，有为一个将军的傲气。
“哎，我说大将军，你何必这般急切？”
东方闵山见状，一脸无奈之色，连忙上前拉住司马寻，苦涩道。
“怎么，莫非汗王觉得，这种事情，身为臣子，我司马寻该把气咽下去？”
司马寻回头，目光冰冷。
对于一个臣子而言，什么都可以忍，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欺辱自己的国家，还有自己的王。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更有辱王之怒。这三者，是每一个做人臣子的禁区。
要知道，那尼哈曼的这番话，已经有辱皇帝，而侮辱皇帝，就代表侮辱整个大秦。这都能忍下去，岂能再做大秦臣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闵山苦笑，有些事情，没经过尼哈曼的同意，他本不打算公诸于众。
可看看眼下，这事情让尼哈曼给闹得。今天要给不出一个足以平息别人怒火的解释，怕是此事再难善了了。
“哦，既然如此，敢问汗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寻冷哼出声，冷冷问道。
“哎，尼哈曼是个女人，岂能有辱我大秦皇帝？”
被逼到绝处，东方闵山猛地一扯司马寻衣袖，语气有些尴尬道。
“女人又怎么样，女人就可以……”
司马寻还在愤怒中，但话说到一半，却猛地顿了下来。
“你说什么，尼哈曼是个女人？”
司马寻瞅着东方闵山，面带惊讶之色，不可思议道。
“没错，她是一个女人。尼哈曼这个名字，从来就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叫做窦兰馨！”
东方闵山叹息一声，提到此事，他都不由提窦兰馨感到尴尬。
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去做女人该做的事情，非要做个什么将军。
你做将军也就罢了，多少还能得到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声。可你大张旗鼓的娶媳妇，这算怎么回事？
在别人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还好，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你确定，她真是一个女人？”
司马寻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追问道。
“大将军，你觉得我有必要扯谎？”
东方闵山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有假？
司马寻也察觉到，自己似乎问了一句废话。
人家一奶同胞，是男是女，难道还分不清楚？
“不对，她既然是个女人，怎么可能娶妻？”
想到什么，司马寻又忍不住怀疑道。
“大将军还不明白吗，那楼兰圣女与我姐姐，乃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
“楼兰沦陷天门之手，凭楼兰圣女之绝色，不知引来多少人垂涎。我王姐女扮男装，本身就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两人背负成亲之名，一石二鸟，一来可以借此名义保护楼兰圣女，再则，可以掩藏自己的身份！”
“谁曾想，皇帝一到，直接就破坏了这层关系。王姐从来都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她忍不下这口气也实属正常。如今胡言乱语，不过就是发泄发泄而已。待得这口气发泄的差不多，大局也就定下了！”
东方闵山一脸苦恼，把其中缘由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闻言，司马寻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幸灾乐祸
“现在将军你应该明白了吧？一个女人，岂能有辱我大秦皇帝陛下？”
东方闵山望着司马寻，苦口婆心道。
司马寻闻言，也不禁苦笑，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一个笑话，根本谈不上什么侮辱。
“既然如此，此事倒是暂且可以放下。这样，我即刻休书一封，传递龙城！”
司马寻点头，事已至此，他倒是放得下，但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呢。他必须把情况告知一遍，相信那边也能理解。
……
在这边，所有人都在为此事着急的时候，另一边，烈阳却乐了。
这几天，烈阳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没办法，银月还生着他的气呢。
兄妹之间，本从无隔阂，却因为一封信，最终闹得僵硬，烈阳是越想越气。最后，他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嬴守身上。
不知多少次私底下暗骂嬴守，恨不得将嬴守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想想自己妹妹对那嬴守，何等痴心一片，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骤然听到下面的禀报消息，一开始，烈阳也很愤怒。
这东胡尼哈曼，把自己妹妹当作什么了，意见货品吗？还能随便交易的？
但烈阳的脑回路也异于常人，转念一想，倘若此事传开，用来气气那嬴守也好。
甚至于，他还想观察一下那尼哈曼，倘若本人可以，或许将自己妹妹嫁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烈阳顿时就火热起来了。
“来人，叫张赫前来见我！”
一声大喝，命令传达，很快，张赫屁颠屁颠而来。
“张赫拜见大将军！”
张赫来到大殿中，一副忙碌的样子，拱手参拜道。
不得不说，此事的张赫，确实很忙碌。
他可不像烈阳兄妹，各生各的气，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
这兄妹二人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可他不行啊。
他必须的时刻操劳着军中事物，让这两人有时间慢慢生气。
此时谣言一出，下面大军震动不已，这兄妹二人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他却是忙里忙外，不断压制着下面大军的怒火。
这深更半夜的，没办法休息也就算了，还在忙碌中呢，又被这位大将军召见过来。
张赫心里也是苦，却奈何无人述说。
“张赫，立刻持我命令，前去见那东胡尼哈曼，告诉他，想要娶我妹妹，自己上门提亲，这派人传话，算个什么事？”
烈阳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这话直接雷的张赫外焦里嫩。
“大将军，此言何意？”
张赫傻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烈阳，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还没听明白吗，我让你转告那尼哈曼，自己来提亲！”
烈阳有些不满的瞪了张赫一眼，冷冷道。
“咳咳，我说大将军，那可是我大秦的皇妃娘娘，皇帝的女人。您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那可是找死的大罪啊！”
张赫浑身一颤，暗暗吞咽唾沫，心中不禁嘀咕，这位大将军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这不纯属乱点鸳鸯谱吗？
“得罪他嬴守又能如何？有本事，让他来把我杀了。我还就不信了，这天下，除了他嬴守，还没男人了！”
烈阳说话，那是好不把门，这番话一出，俨然已经做出决定。
无论是真要嫁妹也好，只是气气那嬴守也罢，此事都势在必行。
张赫急了，这位大将军，简直毫不讲礼啊，这种事情，真要做了，那就等同于谋反啊。
到时候，这大秦，还有他的立锥之地吗？
就在张赫思绪百转千回，想着如何劝解这位的时候。
突然间，外面快速而来一个甲士，大声叫道：“报，东胡大营来讯！”
“嗯！”
烈阳和张赫，同时看向那甲士。
“念！”
烈阳大手一挥，下令道。
他到要看看，这尼哈曼又传来什么消息。
毕竟是从东胡大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让烈阳一听到东胡大营来讯，第一时间就想到尼哈曼。
那甲士闻言，打开信件，念道：“东方闵山上谏皇妃娘娘，通秉大将军烈阳。此间遥远，闵山已然知晓，还请娘娘莫要气恼，将军莫要气急。”
“尼哈曼，本为先王之女，名窦兰馨。奈何女儿身难以统帅大军，特终日佩戴面具，以男儿身份示人。此番之言，纯属气话，还望娘娘与大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无需多久，闵山定要窦兰馨奉上五十万大军，归降我大秦！”
随着信件念完，烈阳浑身骤然一颤，一脸错愕之色。
“什么，尼哈曼叫窦兰馨，是个女人？”
烈阳怒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不纯属是在戏弄自己吗？
“呵呵，大将军，这门亲事，怕是难成了！”
烈阳怒了，张赫却乐了，忍不住笑道。
“去去去，张赫，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处处跟我做对是吧？现在你很乐意了是吧？”
烈阳看到张赫那张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狠狠的给他两大脚丫子。
不过张赫一介文人，哪里能扛得住他烈阳的脚掌？
真要动手了，怕是就得收尸了。
“咳咳，大将军误会，张赫不敢有任何幸灾乐祸之意！”
张赫神情一肃，知道这位大将军又该不开心了，连忙拱手道。
“哎，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滚吧，快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去！”
烈阳阴沉着一张脸，先是把那甲士挥退，然后仿佛赶苍蝇一样把张赫赶走。
张赫也不留在这里碍眼，如今，这信件一送达，就算烈阳有千般想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用。
如此，他张赫倒也放心了。至少可以不开罪朝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尼哈曼，可不是一个易于之辈啊，怎么就会是一个女人呢？”
“哎，大好机会，白白错过啊！”
张赫走了，烈阳气得咬牙切齿，只觉自己被人戏弄了。同时，也不禁为此事惋惜。
现在好了，别说成亲之事，就连气一气那嬴守，都成了痴心妄想！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撤军
雁门关外，匈奴大军与秦军对峙，已有两月有余。
此番对峙，随着匈奴大后方被占据，长时间下来，已然粮草断绝。
即便四处掠夺，可如今依旧供给不上数十万大军所需。
无可奈何之下，匈奴大军只得杀马充饥，不知不觉，又抗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一日，匈奴大军中，又杀了上千匹战马下锅。
数十万匈奴士兵，看着锅中的肉，不忍下口，却又受不了腹中饥饿，下口，一想到这是军中好马，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中军大帐中，冒顿手里面抓着拳头大的一块马肉，眼中带着绝望而悲愤的神色，一块块将马肉撕下来，塞进嘴里。
最近，军中的言论越来越厉害了。
数十万大军齐聚于此，打又打不过，还不能离开。
一开始，冒顿还能以此刻撤离，必将被秦军追杀作为借口，搪塞过去。
可下面的士兵，也不是傻子。
两军作战，岂有不能撤退的道理？
他秦军就算追杀，又能追杀多远？
再则，这是撤军，并不是逃走，岂容秦军说追杀就能追杀的？
最重要的一点，匈奴大军，可几乎都是启禀啊，来去如风如电，何等速度？想要追杀，谈何容易？
然而，如今家国不保，大军却依旧驻扎在这里说不动就不动，下面的将士越加悲愤。
然而，谁又能理解此时此刻，冒顿心中的悲愤？
没错，就算秦军在于匈奴的交战中，因为此前灭了匈奴数十万大军，得到战马无数，五六十万大军，加上曾今的骑兵，如今几乎都武装成了骑兵。
但匈奴大军若想逃，也绝不是秦军说追上就能追上的。
所谓的害怕追杀，终究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可这能怪他冒顿吗？
他也想回去，但他回不去啊。
如今，在他身边，时刻有十大顶级高手守着，他胆敢有丝毫胆敢违抗天门意志的意思，根本就无法存活。
所谓身不由己，用来描述此刻的冒顿，再正常不过。
想想，曾经多么强大的匈奴，如今竟然败得如此凄惨，冒顿心中既有气恼，也有无奈。
这一场大战，从始至终，都是天门在背后策划，他冒顿名义上是一国之王，匈奴单于，统兵百万，实际上，连丝毫做主的权利都没有。
多少次，他发现了天门的决策有问题，可根本就没人理会，甚至都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结果一次接着一次，愣是把大好的优势白白浪费，打到如今，兵败如山倒。
反观人家大秦，本处于劣势，却因为天门的决策不断失误，最终占据上风，如今可谓压着匈奴东胡两国欺负。
这都算什么事嘛！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不知多少士卒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有人更是被活生生冻死，饿死。
在这寒冷的天气下，腹中有食，到还能抵抗些许寒冷，否则，饥寒交迫，生存简直艰难到了极点。
“单于日日如此面容僵硬，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好，连吃肉都变成了敷衍！”
就在这时，大帐外，一个带着魔神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天门使者。
在天门使者身旁，还跟着两个黑袍男子。
同样，在冒顿身后，也站着两个黑袍男子。
这四个黑袍男子，正是当初随着天门使者前往咸阳传令作战的十大顶尖高手。
在当日咸阳之战落败，石破天与屠睢同归于尽后，天门使者就离开了。
恰巧此时，冒顿兵败如山倒，已然逃出，被秦军千里奔袭追杀不止。
撞上后，天门使者立刻传令十大高手，杀光追来的数千甲士，救下冒顿。
当初，王麟手下的那数千甲士，正是倒在那十大顶级高手的手中。
那一次，虽然救了冒顿的命，但也把冒顿牢牢的掌控在了手中。
至此，冒顿就连最后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了。但凡有丝毫反抗天门意志的意思，十大高手，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哪怕是千军万马，也阻止不了。
所以，此刻的冒顿，与其说是一个兵马大元帅，实则，不如说他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囚徒。
天门的傀儡，被囚禁在这个位置上的囚徒。
“怎么，兵败如山倒，如今，天门制定的作战计划，一再失败。现在东胡汗国灭亡了，我匈奴帝国后方被人占据，朝臣被人屠杀无数，龙城被人霸占。我现在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只能带着数十万大军等死，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才对？”
冒顿将最后一块肉放倒嘴里面咀嚼，冷冷道。
不得不说，这马肉道味道，真心不怎么好。
本就不舍得吃马肉，再加上味道的原因，确实给人一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可是，天寒地冻之下，不迟，难道等着饥寒交迫而死吗？
“怎么，你还在抱怨天门？”
那天门使者语气冰冷，面具下的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盯着冒顿。
“岂敢！”
冒顿冷哼。
“不敢最好，你匈奴两位执事，还有东胡大执事已经做出决定，同意让你班师回国，再图反攻秦国之事！”
天门使者同样冷哼出声，话音落下，直接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什么，他们同意了？”
闻言，冒顿顿时眼睛一亮，一切的愤怒，瞬间消失不见。
冒顿不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他是一个真正有大志向的人，他很明白一点，气愤，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之前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无论任何办法，天门都不回同意。
他与几十万大军，要么直接与秦军开战，要么慢慢等死。无可奈何，除了愤怒，就只能暗自生闷气。
可现在，他的提议得到了同意，这代表什么？自己可手下数十万大军，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了。
“没错，他们已经同意了，你准备一下，尽早拔营出发吧。最好不要让后面的秦军咬上，否则后患无穷！”
天门使者点头，暮然道。
“放心，只要天门同意，我定要那秦军连我大军的后背都看不到！”
冒顿嘴角微杨，一副自信的模样。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追赶
次日一早，匈奴大军三更起火，四更整装，五更出发。
冬季的天，本就亮的比较晚。当天色大亮，秦军斥候探知消息，得知匈奴大军已经全部离去时，连东胡大军的影子都找不到半个。
此时，雁门关内，王麟刚得到嬴守那边的指令，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就在这两日发起决战。
一大早的，王麟就已经召集众将，赈灾舆图前排兵布阵，准备一击拿下匈奴数十万大军时。
突然间，斥候闯入进来，单膝下跪，拱手道：“启禀大元帅，前方匈奴大军，一夕之间，消失无踪了！”
此言一出，大殿中，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匈奴大军，一夕之间消失无踪？怎么回事，匈奴大军的营地，不是依旧在那里吗？”
王麟脸色微微一变，他这才准备开始动手呢，怎么也没有想到，匈奴大军再次长期驻扎两个多月，竟然说走就走了。
这是巧合吗？
“启禀大元帅，匈奴大营，还在那里，可营中，早已经没了人影啊！”
那斥候一脸着急之色，因为即将决战的原因，王麟这边，大批斥候撒了出去。
谁都看得出来，烈阳对这一战很是重视。
但谁也没有想到，匈奴大军会说走就走，这么多斥候，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岂有此理。
此事倘若怪罪下来，他们这些斥候，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哼，真是奇哉怪也，这匈奴大军，在天门的逼迫下，驻扎此地，数月不曾移动。哪怕明知不敌，也不敢妄动半分。”
“如今竟然说走就走，出人意料。可他们真以为，这样就能跑掉吗？”
王麟心中有些气堵。
本来，他早就可以拿下匈奴大军的，但未了减少损失伤亡，他还是决定以缠困的办法，困住匈奴大军，慢慢耗死那几十万大军。
毕竟大秦的国力摆在那里，这几十万大军，即便摆在这里，白吃白喝一两年，都拖不垮大秦。
可匈奴不行啊，如今后方大乱暂且不说，连粮草都供应不上。
长此以往下去，即便匈奴大军杀马充饥，但坐吃山空，总有面临死亡的时刻。
最关键的是，匈奴骑兵，没了战马，对于大秦来说，就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不堪一击。
所以，从一开始，王麟就没有直接动手硬拼的想法。
毕竟东胡那边的战事已经落幕，南境那边，也全在掌握之中，他这里有的是时间继续耗下去，反观匈奴大军，形势越加急迫，根本没有好下去的资格。
或许是大家都习惯了匈奴大军那身不由己的行为吧，因此，所有人都把匈奴大军当作砧板上的鱼肉。
却没想到，这砧板上的鱼肉，煮熟的鸭子，还有飞掉的时候。
所以，大家都在大意，也就给了匈奴如今的机会。
此刻，王麟很生气，可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皇帝已经下令，全力决战。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匈奴这几十万大军杀回匈奴帝国境内，破坏大秦与东胡大军的占据。
“大元帅，下令吧，给我五万滇郡大军，我滇郡的战马，向来适合长途奔袭，远不是匈奴战马所能比拟。”
“带上五万人，我定能追上那匈奴大军，将其缠住。届时，大元帅率领后方大军，随后赶到，自然可将那几十万匈奴大军留下！”
一旁，段虎也看得出情况紧急，当先请命道。
“你有把握？”
虽然段虎的战力明摆在那里，可王麟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雁门关外，跨过长城，可就是匈奴的地盘了。
如今匈奴大军逃出长城，就如放虎归山，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大元帅放心吧，曾经在滇国时，我最擅长的从来就不是阵战，而是野战。”
“与匈奴野战，我西南大军，绝不会比匈奴大军差！”
段虎拱手，郑重其事道。
“好，既然如此，段虎听令，本坏给你五万滇郡大军。你即刻带领五万大军，昼夜奔袭，缠上匈奴大军。记住，你的任务只是缠住，拖着他们的脚步，等我大军追赶上去！”
王麟点头，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对匈奴大军赶尽杀绝了。
“诺！”
来到军中许久，终于可以开战，段虎热血沸腾，拱手领命，直接离去。
“柑鸿听令！”
看着段虎离去的背影，王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对一旁的柑鸿下令道。
“末将领命！”
柑鸿一步跨出，拱手道。
“柑鸿，本帅即刻受你五万西南军，由你作为中军追赶上去，随时策应段虎将军。”
“稍后，本帅会轻率数十万后军跟来。记住，你的任务只是策应段虎将军，相互配合，不是与匈奴大军死战！”
王麟目光凝重，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诺，末将领命！”
柑鸿闻言，也不迟疑，领命离去。
很快，段虎调动五万滇郡大军，直奔雁门关外，朝着长城外追去。
这滇郡大军，本身就是曾经的滇国军队，段虎调动起来，随心应手，如使臂指。将领传达之下，大军开始日夜奔袭，不顾寒风暴雪，冲出雁门关，冲出长城，一路尾随而去。
在段虎大军离去没多久，又是一支西南大军，在柑鸿的调动下，奔袭而来。
曾经的西南诸国，就滇国最擅长养马，而滇国的战斗力之强，大多都来自于战马。
这滇国的战马，如今几乎全都普及到了军中，虽然不可能所有大秦军队，西南军队都配备这种战马。
但段虎和柑鸿带领出去的十万大军，都是滇马。
这滇马的特点，虽然起始速度不快，但却越跑越带劲，耐力远不是匈奴战马所能相提并论的。
先后派出两支大军追击匈奴大军后，王麟也不闲着，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七天的口粮后，整装出发，也不带任何辎重，只是每个士兵带着几天的干粮，便紧追了上去。
一场停歇了数月，旷日持久的大战，终于在这一天，牵一发而动全身，开始全面爆发。
双方大军，冲出长城，在沙漠草原上，大雪地里奔腾不休，你追我赶，很快便较量在了一起。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第三个
“末将参见吾皇陛下！”
胡东之地，东胡王廷，大殿中，吕布归位，又换上了那一身黑袍，恢复鹰眼身份，来无影去无踪，跪在嬴守跟前，低沉着声音参拜。
“呵呵，鹰眼啊，此次接连执行任务，你办得还真是挺不错啊！”
嬴守坐在上方王座，俯视着下面跪着的鹰眼，嘴角微杨，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调侃。
黑袍下，鹰眼老脸一红。
在皇帝身边担任黑冰台统领许久，早就跃跃欲试的他。好不容易接到一个任务，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
却没有想到，此番出手，竟是如此收场。
当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此番出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陛下，末将办事不利，还请陛下处罚！”
吕布无言以对，只能拱手请罪。
“算了，元霸本身就不是你能驾驭的，惹出诸多时段，倒也怪不得你。”
“虽说此次出手，并无任何成效，但好歹也算为我大秦清出了天门隐藏在我秦国境内的力量，算是将功补过了！”
嬴守摆摆手，懒得和吕布计较。
一来，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人控制得住李元霸。因此，惹出诸多事端，实则也怪不得吕布。
只能说，那李元霸太不让人省心了。
再则，此番天门百余位高手损失殆尽，找嬴守看来，从他在南境出手开始，再到如今，整个大秦境内，半数以上的高手都被斩杀干净。
这天门再厉害，总不能控制大秦境内所有高手吧？总不能把诸子百家都完全控制吧？
所以，大概率来看，这天门在秦国境内的力量，迄今为止，也该是清剿得差不多的时候了。
就算还有残余，也是一些小鱼小虾，上不得台面。只需要平息匈奴与东胡的战争，再拿下南境叛军，大秦的内忧外患，就算彻底解除了。
从这一点上看，吕布算不得有过，却算得上有功。
就算办事不利，功过相抵，也足够了。
“多谢陛下！”
吕布心中一动，叩首感激。
皇帝没有责备，让他心中一暖。但他也知道，怕是从此以后，这天下战事，再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此番任务失败，只能让他永远甘心做一个黑冰台统领。
别看黑冰台统领这个身份，在当今大秦，看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都得小心对待。
可实际上，一个拥有实力的武将，又岂能甘愿做一个消息头子？
吕布不甘心，可他现在无话可说，谁让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听说你和元霸此次带来一人，啼鸣山的欧阳询，是吧？”
话锋一转，嬴守突然问道。
“回禀陛下，此番行事，危机重重，末将多次遇险，幸得欧阳大师相助，方才有惊无险！”
“这位欧阳大师，圣手无双，一生痴迷于疑难杂症，觉得公子元霸身患异常，想仔细观望，于是随着臣等一同出发，此刻正在外面候着！”
吕布闻言，连忙回禀道。
无论怎么说，欧阳询也算得上他吕布的救命恩人，此番前来，能帮的，他自然会帮上一把。
“哦，元霸呢？”
嬴守闻言，又问道。
“回禀陛下，公子元霸，回到王廷后，便去往了其居住的院子，看望妻儿去了，可要立即召见？”
吕布拱手，再次回禀。
对于李元霸，吕布是真的很无奈。
要说这天下谁人行事最是肆无忌惮，在他看来，非李元霸莫属。
此番执行任务，本就失败而回。
结果到好，这李元霸没有半点自我检讨的想法，回来后，连皇帝都不拜见一下，就去看望自己的妻儿了。
这种事情，换作别人，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但放在李元霸的身上，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
“嗯，回去也好，离开这么久，他那小媳妇儿也快生了，回去看看也好啊！”
果然，吕布注视着嬴守，发现听闻此言后，嬴守丝毫没有责备李元霸的意思，反而一脸欣慰的模样，笑道：“这傻小子，如今也懂得心疼媳妇了，进步不小！”
这话听得吕布一脸黑线，心中不禁暗道，果然呐，人比人气死人。
别人这么做，那叫不懂礼数，欺君罔上，死罪一条。到李元霸这里，反而成为了一种赞赏。
“传令欧阳询，前来见朕！”
没有理会吕布心中做何感想，嬴守又是一声令下。
吕布应诺，起身离去。
很快，欧阳询快步而来，反观吕布，已然没了踪迹。
“在下欧阳询，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询来到大殿中，恭敬有礼，拱手作揖，当场大拜。
嬴守见状，不禁上下打量了欧阳询一番，面露狐疑之色，笑道：“你就是欧阳询？”
欧阳询不解，抬头四处看了看，道：“陛下，这里除了在下，难道还有别人吗？或者说，陛下还知道其他名唤欧阳询的？”
听到他这毫不客气的发问，嬴守乐了。
摆摆手，嬴守笑道：“没有，只是人人都说欧阳询怪人也。朕还听闻鹰眼传回消息，欧阳询，一个敢于对抗天门昊天之人。”
“如今，来到朕的面前，竟然也如同一般人那样，恭敬有礼，让朕一时间有种闻名不如一见的感觉！”
“不过现在，朕放心了，这欧阳大师，果然与传闻中一般无二！”
欧阳询闻言，不禁无语，苦笑道：“皇帝陛下，此言差矣。一则，欧阳询不是大秦的臣子，即便见到他国之王，也无需代表大秦献我礼数。”
“再则，那天门，说到底就是一些野路子而已，名不正而言不顺，老夫何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如今，大秦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土之兵莫非王臣。生活在这秦国土地上，见我秦皇，岂能不拜？”
“老夫虽然不喜欢那些俗套，别人也觉得老夫怪，但这礼数，老夫还是懂的！”
嬴守闻言，点头笑道：“嗯，看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除了懂点礼数之外，该怪的还是很怪。这天下，敢在朕的面前这般张狂无忌说话的，你是第三个！”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群贤汇聚
“哦，这般说来，除了老夫，前面还有？”
欧阳询一脸好气之色，该行的礼已经行了，他再次恢复本性，有话就说，丝毫不在乎自己跟前的是谁。
真是应了嬴守那句话，敢在他面前如此随性而为的，欧阳询算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前面两个，大师已经见过。一者，元霸也！二者，大师那位便宜女婿！”
嬴守嘴角微扬，当初得到吕布传达此事时，他当场就傻了。
没想到，那昊天，竟然还被人占过如此便宜。更加没有想到，一世名声赫赫的欧阳询，竟然是这样的人。
虽然欧阳询的名声，一直都是怪医之称，但悬壶济世，也算是一代圣者。
谁人能想得到，他竟然是这种人，能做的出这种事。
不过此事也让嬴守笃定了一点，这的确是一个怪人。
“陛下说的，是那老小子，昊天？”
欧阳询一听，眼睛一亮，忍不住叫道。
“没错，朕曾与此人交涉过。他化名昆仑上人，然，在朕的面前，也无法如你这般毫无忌讳！”
嬴守点头，说话间，一语道破当初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昆仑上人身份。
昆仑上人，名义上，一直都以裁判者的身份出现，但实际上，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嬴守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正是天门昊天。
他的出现，无非就是制裁嬴守。可嬴守早就看破他的身份，哪里还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一番操作下，昆仑上人早就被嬴守耍的团团转，最终反应过来，气恼之下，方才离去。
可以说，当初昆仑上人的离开，根本就不是被嬴守打趴下了，一气之下离开的。
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战斗失利，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只要大局还在掌握中，一切的胜败都是笑话。
真正让昆仑上人丢人，无颜驻留的原因，乃是他本打算控制一切，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嬴守的算计中，玩弄中。
嬴守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厚颜无耻的对他招揽，想让他做秦国的一个臣子。
当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羞愤爆发，即便昆仑上人，也无脸继续待下去了，只能转身离去，至今再没出现在嬴守面前过。
“嚯，昆仑上人，那还真是那老小子没错了。这老小子，一会儿自称昊天，一会儿自称昆仑，一会儿又自称长白。偏生从来不敢报出自己的身份，真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欧阳询一听，顿时确认了，嬴守见到的，的确是昊天本人。
不过听他话中的意思，对那昊天，是真的连半点畏惧之心都没有。
好像无论昊天也好，整个天门也罢，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一样。
这份自信，让嬴守不禁暗暗乍舌。
就算嬴守本人，真要和天门对上，在不用尽底牌的情况下，都不敢言是天门的对手。
不得不说，这欧阳询，的确是一个怪人，也是一个高傲到让人不可思议的人。
“好了，不提那昆仑上人了，欧阳大师，你可知，朕的皇后是何等人？”
突然，嬴守话锋一转，不再去提昆仑上人的事情，笑着说道。
“哦，陛下说那小丫头啊，这老夫倒是……”
昆仑上人一听到皇后两个字，顿时就笑了，但话说到一半，赶紧顿住，忍不住苦笑道：“抱歉，陛下，老夫遁世太久，难免有无礼之处，还望见怪！”
嬴守摇头一笑，道：“无妨，据朕所知，朕的雪妃，乃是昊天与当年那女子所生。”
“这些年，大师一直都以那人的假父自居，这般算来，大师似乎还是朕的长辈，不必过于拘礼！”
此言一出，欧阳询老脸一僵，咳嗽道：“陛下莫要打趣老夫，其实这都是一些气话而已，当不得真！”
嬴守本也只是调侃调侃，这种事情，他哪里会去当真？
真要当真了，那欧阳询岂不是成了自己祖辈了？
这种找祖宗供着的事情，嬴守可不会去干。
这番调侃，也略带试探之意。
虽然欧阳询的怪，他能接受。但要是不懂规矩，仗着这一点在自己面前自持身份，那嬴守可不见得能够荣得了他。
谁人敢在皇帝面前妄自尊大？这皇帝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不打紧，不打紧，这层关系不算，但据说，皇后与国丈，都曾受过大师指点，这倒是没错的！”
“皇后听闻大师前来，早已盼望心切。既然提起皇后，大师就先下去吧，稍后会有人领大师去见皇后！”
嬴守摆摆手，他提起皇后，本身就打算让欧阳询去见上一见，以了却皇后的心愿。
“既然如此，老夫告退！”
欧阳询闻言，也不废话。
他来这里见皇帝，本身就是为了一个礼字。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秦国的臣民，来到皇帝跟前，岂能不拜？
再则，此番来到这里，皇后既然也在，难免是需要见上一面的。
曾经，周子带着南燕上啼鸣山讨教医术时，欧阳询一眼就相中了南燕。
倘若他不是早就立下了不收图的规矩，必然会第一时间将南燕收入门下。
但他虽然不收徒，可凡是前往啼鸣山讨教的医者，他都会不耐其烦的指点，甚至于倾囊相授。
至于别人能学到多少，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而只有一面之缘的南燕，正是当年那一见，直接让南燕的医术一日千里，相比其父亲，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此算来，南燕也算得上他欧阳询的半个弟子，如今到来，岂能不见见面，考教考教医术？
欧阳询离开了，刚走出大殿，就被人领着前往后宫碧海苑而去。
大殿再度空荡荡一片，嬴守高坐王位，眺望远方。
等待片刻，吕布悄然而来，跪在大殿中，拱手道：“启禀陛下，咸阳选拔治理东胡的一众大才已经到达东胡，今天晌午时分，便能到达王城！”
说话间，很显然，这吕布刚回来，就直接接管了自己的任务。
方才离去，便是汇聚四面八方所有黑冰台消息的。而其中最重要的，当然中原才干到来东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