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佛骨
“说来话长。”苏晓说：“她不是邪物，是我们的战友。”
“超凡者？”陈紫微看着江舟身上的蓝色气势，微微蹙眉。
江舟点点头，说道：“你们先走，我是超凡者，出不去通道，对了，记得把水百带上。”
“水百？”刘霍问。
“我们现在回去吗？红崖观那边战斗应该快打完了。”罗莎莉迫不及待问。
她一只手按在苏晓的肩膀上，随时准备着传送。
苏晓正要说话，突然，他感受到了恶意！
那浓郁的恶意，来自一旁的积水路面。
“杀气！”
罗莎莉看向那处水面。
“敌人！”
苏晓喊出话语。
那水里，先前逃走的异变子嗣突然飞出，它的额头上，一块骨质物缓慢浮现。
刷！
苏晓身上的清心咒道符以极其快速的速度燃烧殆尽。
其他人也是如此。
强力而恐怖的疯狂灌入苏晓脑海，一下子，苏晓的理智被冲刷至空白。
“本来只想钓一些红崖观逃走的元婴期修行者，没想到你们来了？”
“收获似乎更大啊。”
异变子嗣笑着，向上飞来。
然后，这个画面像玻璃般破碎了。
“敌人！”
苏晓的话音还未落完，异变子嗣还未离开水面。
陈紫微，罗莎莉，刘霍立刻反应过来。
陈紫微融入雨云下方的影子内；刘霍拉着江舟直接滚下房顶，从另一侧远离；罗莎莉一手按着苏晓肩膀，一手碰着洛飞雪，拉着他们传送。
再次出现时，苏晓已经来到了另一面房屋的屋顶。
“刚刚那是……强植梦境？”苏晓有些恍惚。
是更高阶的强植梦境？
苏晓明白过来，在他喊出“敌人”的瞬间，陈紫微便施展了强植梦境，“预言”了之后要发生什么！
幻术世界包含强植梦境！
在梦境破碎后，他们也一起共享了梦境里的消息。
罗莎莉难以置信地问：“那块骨头是什么？一瞬间的理智冲击，竟然毁掉了清心咒道符？”
“佛骨！”苏晓咬着牙齿。
“佛骨？”罗莎莉问。
苏晓脑海里回到了以前上课时的时光。
那时，教授苏晓《邪物学》的于老师，在讲中夏历史上，邪物造成的种种影响。
即使在古代，文明不昌，邪物也深刻的影响着每个文明。
“你们知道‘韩愈’吗？”他在黑板上写着两个汉字：韩愈。
“他是大唐的文学家，也是一位官员，同时在神秘学史上，他也是对邪物很有了解的一个人。”
“他为当时虔诚礼佛的皇帝唐宪宗，写下了一篇著名的《谏迎佛骨表》，你们看看上面的部分摘抄。”
于老师打开PPT，播放着上面的内容。
“……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
“这是韩愈劝谏皇帝，说迎来佛骨后，可能造成的结果。”
“这些是韩愈为了劝谏皇帝，杜撰出的内容吗？”
“不是。”
“我们经过考证，已经基本能确认，这所谓的佛骨，就是海族的一种‘圣物’，它能产生巨大范围的理智冲击，甚至影响整座城市。”
“人们见到那佛骨残片后，集体陷入了疯狂，有人甚至在自己的头顶淋上油，将其点燃来供奉佛骨，有人挖掉自己的眼睛，砍下自己的手臂，咬断自己的手指……”
“迎这佛骨来到皇宫的唐宪宗李纯，不久后也惨死了，之后好几个皇帝，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直到唐武宗时，才终结这场恐怖之事。”
“盛唐，盛唐……呵！”
于老师站在黑板下，用粉笔写着纪年。
盛唐时代：650-755年。
迎接佛骨：819年（元和14年）
“唐宪宗所迎接的佛骨，之前放在法门塔中，每隔30年开塔一次，供各位信徒朝拜，而在韩愈劝谏他之前，这佛骨已经造成了种种邪异。”
“也就是说，至少在30年前，也就是789年，佛骨已经展现出了邪异，被韩愈记录了下来。”
“如果往更长的时间推测，佛骨不止一次展现过邪异，那它展现邪异的时间，恰好与盛唐时代重合！”
“我们推测，可能是大唐文明的鼎盛，让那所谓的佛骨，在一定程度上苏醒了……”
此时，有学生询问：“佛骨到底是什么？”
“学界有几种说法。”于老师说：“但没有统一的答案。”
“第一种说法，有人认为，佛骨是利维坦级邪物的遗留，海族崇拜着被称为‘深海怪物之母’，‘谷神’的利维坦邪物，认为祂是它们的祖先，而我们到目前为止，从未见过这尊邪物的踪迹，不像月山兽……”
“有人认为，佛骨是谷神残留的破片，甚至可能是谷神复活的后手。”
“第二种说法，佛骨与某几位陨落或失踪的海族大魔级邪物有关……”
“第三种说法，佛骨是海族打造的圣器，是用来统治人类的道具。”
……
苏晓结束回忆，灾厄黑刃显现。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能和它靠的太近！”苏晓咬着牙齿说道。
江舟和刘霍也快速飞行，拉远了距离，可异变子嗣没有待在原地，又通过路面积水，进入了“深海位面”。
它随时可能从其他地方发动袭击。
苏晓想起了什么，急急说道：“快通知秘境入口那边的修行者，小心佛骨！”
“紫微姐已经通知了，她说，那是海族的圣物，很危险……”罗莎莉说。
苏晓摸了摸被洛飞雪打破的战术头盔，啧了一声。
他们有各种装备，灵器，海族虽然会吞噬文明，无法留下来文明造物，但也有自己的武器啊！
苏晓说道：“你来发消息，让他们撤，别让江舟自己跑，让她躲进甬道，靠近我们入口的位置。”
江舟现在跑出去，可能跑不掉的。
“她这也说了……”罗莎莉抓着苏晓的肩膀：“传送吗？”
苏晓点了点头，陈紫微的判断很准确啊，和他想法一模一样。
“等一下，我们先掩护刘霍和江舟撤走。”苏晓盯着场间的刘霍和江舟。
他们没有立刻逃开，而是往苏晓先前休息的酒楼里跑。
苏晓猜到了，江舟想把水百带走，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如果她留在这里，邪物知道她和苏晓等人有关，会很惨。
第七十六章 神威不可视
“那只异变子嗣会袭击他们吗？”
罗莎莉压低声音问着，她集中注意力，随时准备带苏晓传送移动。
苏晓一边盯着两人，一边开始思索。
“他有没有可能直接去红崖观？”苏晓问：“红崖观那边有没有擅长预言的修行者？”
那里集中了大量的觉照境修行者，如果佛骨在那里爆发威力，后果不堪设想！
“有，叶知道在那里，他的本命咒是‘未来视’。”罗莎莉答道：“能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种种可能性，通过改变当下去改变未来。”
苏晓稍稍松了口气，也紧盯战场。
他把自己代入异变子嗣的视角，思考对方会选择先攻击谁。
他和罗莎莉拥有察觉恶意，杀气的能力，不太会被偷袭。
但是刘霍江舟那一组……刘霍又很“幸运”，可能不会被选为第一目标。
况且江舟是超凡者，拥有气势，对于理智冲击的抗性很强，不像觉照境修行者，没有清心咒后跟赤裸身体一样毫无防备。
至于陈紫微，苏晓觉得她大概是藏进影界里去了。
应该很安全！
只有少数异变子嗣，培育出了能进入影界的“寄生体”，像‘暗影斗篷’‘阴影项圈’等，才能尝试追击陈紫微。
苏晓思考着：
“现在不能汇合，理智冲击是越靠近威力越大，保持距离，一次只有一组人会受到攻击，让另一组人有援护的机会……”
“封闭感官可以抵御理智冲击，可我如果闭上眼睛，关掉‘三尺神明’，我就真的成瞎子了……”
苏晓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战术。
他开口道：“罗莎莉，感知到杀意后立刻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你的杀意感知比我敏锐，闭上眼睛也不会损失多少战力。”
罗莎莉闻言点了下头。
其实苏晓连耳朵和鼻子都想遮上，但是实在没条件。
有一个口诀描述了理智冲击的三种主要途径：
神威不可视！神言不可听！神息不可闻！
在成为超凡者，拥有气势以前，面对具备强大理智冲击能力的邪物，最好做到不看，不听，不闻。
从邪物那里得到的信息越少，受到理智冲击的威力越低。
如果做不到，那就要依靠清心咒抵抗心智冲击，或者凭借自身意志力硬抗，追求速战速决。
苏晓没有闭上眼睛，依靠三尺神明，看着江舟和刘霍离开刑场。
罗莎莉一手拉着洛飞雪，一手按着苏晓肩膀，再度瞬移。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远处的楼房房顶，从这里能看到正赶来的江舟和刘霍二人，江舟背上背着沉睡着的水百。
苏晓一边观察战场，一边思考着：
“之前强植梦境里，我的清心咒道符完全燃烧完，大概花了零点五秒的时间……”
“再到我的心智受到冲击，大概过了零点二秒……”
“换句话说，如果我见到那个佛骨，我只有零点五秒的时间行动，并且要在零点二秒的时间内撤离……”
“不过，我即时闭上眼睛，关掉三尺神明后，我受到的理智冲击应当会减弱，这能给我更长的时间……”
“我可以使用触感视域和恶意知察来感知敌人，因为蓝海药剂，它们现在还持续着。”
“得找机会用水晶碎片提升它们的位阶，增加它们的范围和持续时间……”
“罗莎莉闭上了眼睛，受到佛骨的理智冲击时，她的状态应该比我更好，可以及时带着我远远瞬移。”
苏晓想着，对罗莎莉说：“你闭眼后，我喊‘战’就带着我瞬移过去攻击，喊‘逃’就带人瞬移远离。”
罗莎莉没说话，她已经进入极度专注的状态，只轻微点了下头。
苏晓继续思考，在脑海里推演战斗过程。
“异变子嗣拥有‘超凡反应’，还拥有瞬移能力，他肯定反应得过来。说不定我刚喊出‘战’字，它也许便即时做出反应，往另一方向瞬移，拉开距离……”
苏晓想到这里，又用很细微的声音说道：“改一下，我喊‘战’，咱们逃跑，我喊‘逃’，咱们攻击。”
“嗯。”罗莎莉压低声音回答。
她按着苏晓的肩膀，又发动了本命咒。
江舟和刘霍又移动到了远处，罗莎莉再带着苏晓和洛飞雪传送到另一处制高点，俯瞰下方，为两人做着援护。
在传送到新位置时，苏晓立刻进入冥想状态，不计代价的将大量水晶碎片击碎，引导进入“触感视域”和“恶意知察”当中。
两个咒星异能都被他升到了三阶。
原本星尘期的触感视域只有3米范围，现在咒星三阶的触感视域，范围是18米多一些，但不到19米；恶意知察的范围则一下子跃升到了200米左右。
触感视域是七品咒星，三阶就是极限，可恶意知察是五品咒星异能，之后还能再度升级，最高能升到感应一整个街区的程度。
当初脓液魔，隔着一条街，千米的直线距离，都能感应到苏晓对它的威慑！
咒星三阶的恶意知察除了范围提升外，对不同恶意间的辨别能力也提高了，能辨识出什么是真正有威胁的恶意，与没有致命威胁的普通恶意相互区分。
苏晓快速升级完咒星异能，立刻结束冥想，回到战斗状态。
江舟和刘霍他们没有飞起很高，担心被凝视者邪物远程攻击，最高也就跳过房屋，墙壁，在屋檐上飞奔。
他们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像逆着海潮前进的蒸汽战舰，大量眷族级海族邪物根本拦不住他们，下级妖鬼邪物也撑不住几个回合。
刘霍用的是双枪，火力根本没有江舟猛，江舟召唤出各种火箭筒开道，一发下去一大片邪物没了。
一只下级妖鬼凝视者猛然冒出，对着江舟两人张开主眼，使出反灵能力场，江舟一发火箭弹轰了回去，裹挟气势的火箭弹把它炸成了天边的烟花。
还有一些围过来，试图远程攻击的海族邪物，有的被吓死，有的开始彼此攻击，有的因为恐惧逃跑。
苏晓猜，这是陈紫微在暗中行动，用幻术支援他们。
很快，罗莎莉又拉着他，往另一处房顶瞬移。
雷雨还在下，可那雷电的轰鸣声，已经比不上战斗的声音了。
第七十八章 战或逃
又一只下级妖鬼凝视者冒出来，张开大眼睛，尝试用反灵能力场压住刘霍两人。
轰隆隆！
一道天空的雷霆不知何时落下，正好劈在了它身上，把它劈成了黑炭。
“雷雨天，不要乱飞。”刘霍无奈说：“不然运气不好，会被雷劈的。”
轰！
江舟召唤出又一个火箭筒，轰了一发过去，把它彻底轰落。
……
苏晓看着旁边脸色开始发白的罗莎莉，说道：“节约点心力，我们之后飞着过去。”
她长距离带人传送一次，短距离传送了几次，已经开始乏力了。
苏晓想接过洛飞雪，罗莎莉摇了摇头：“我带她，我有经验。”
他点了点头，罗莎莉在西平秘境战斗过的，有带人移动的经验很正常。
苏晓也不多说，直接喷射起步，空中连喷改变方向，抵消重力，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落到了另一边房屋屋檐上漂浮掠行，灵能羽翼大张。
罗莎莉背着洛飞雪赶了过来，苏晓用三尺神明看了看，也挺娴熟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动力甲驾驶，怎么这么熟练？”
罗莎莉落到苏晓身旁，和他一起赶路，边跑边问。
“我在军训时用过外动力骨骼，然后看别人用动力甲，自然学会了。”
苏晓一边回答，一边警惕四周。
“……”罗莎莉不说话了。
苏晓就喜欢随口胡诌，她都习惯了！
她也专注起精神，紧绷着神经，防备那只异变子嗣出现。
下方的江舟刘霍二人，也来到了城门口，马上要从这里冲出去，冲到上方的红崖观。
苏晓内心不免稍微放松。
看起来那只异变子嗣也怂了，没敢和他们拼到底。
城门口处，大量海族邪物从深海位面出现，通过水面现身。
其中，某只爬行鱼人看来完全不显眼。
它静静守候在苏晓他们前进的方向上，和旁边的同类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恶意？很浓厚的恶意！”
苏晓猛然转头，盯向那只爬行鱼人。
苏晓的恶意知察在咒星三阶后，已经有200米的范围，及时发现了它。
灾厄黑刃凝成长矛，延伸刺去！
就在苏晓攻击它的瞬间，它也动了。
两个“瞬间跃迁”，这只爬行鱼人来到了江舟二人和苏晓二人的正中。
它的额头上，一片佛骨缓缓呈现。
大意了！
异变子嗣平时并不常用“血肉妆具”等能力，因为他们要保持自己的样貌，作为高贵血统的象征，可这只异变子嗣做的极其彻底，利用变化类能力，把自身易容成了一只最低等的爬行鱼人，爬在地上等待机会！
它的突袭，来的快准狠。
“闭眼！”
苏晓敲击额头，闭上眼睛，大声喊道：“逃！”
异变子嗣听到苏晓的声音，嘴角咧出笑容，转向刘霍，江舟二人。
然后，剑气在它身后爆发。
说“逃”，那就是战。
罗莎莉拉着苏晓直接到了这异变子嗣身旁。
烧铁狠狠砸下。
苏晓依靠“触感视域”确认位置，黑刃领域中，无数灾厄黑刃切割它的身体。
刘霍和江舟也极其果断。
刘霍闭上了眼睛，干脆也不做瞄准，抬起手便射击。
也许是他的幸运用光了，他的射击方向，并非异变子嗣的方向。
砰！砰！
江舟把背上水百放下，气势爆发，短刀蓝芒汇聚，朝它斩来。
异变子嗣来不及闪躲，它只能交出瞬间跃迁，往侧翼闪躲。
它从苏晓的“黑刃领域”脱出，身体各个部位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失，正快速翻腾触手恢复。
那额头顶部的佛骨无比邪异，苏晓特意用灾厄黑刃尝试消磨，明明无物不破的灾厄黑刃，碰到这佛骨周围的力量却消磨的无比艰难，一点都没成果。
异变子嗣正拉开距离，准备反攻时，它额头上的佛骨中了歪斜的一枪，把那佛骨远远击在地上。
异变子嗣瞬移时慌不择路，竟然恰好瞬移到了刘霍射击的方向，被子弹斜着打中了佛骨！
异变子嗣慌了，再次瞬移，打算捡起佛骨。
乌云投下的影子里，似有一丛丛暗影组成的黑色触手伸出，抓住了那佛骨，把它往下拖，要把它拖进地上的影子里。
但佛骨纹丝不动。
此时，闭眼战斗的苏晓，内心响起陈紫微的声音：“佛骨免疫传送效果，我没法把它抓到影界。”
明明苏晓还闭着眼睛，也没有使用三尺神明，可大脑中却骤然出现周围的情况，好像苏晓有全新的器官在感知周围。
不过，苏晓看到的画面“屏蔽”了佛骨的外观，给它打了浓浓的马赛克。
苏晓来不及惊讶，直接行动。
他也瞬间跃迁，带着罗莎莉用瞬移追逐瞬移！
罗莎莉剑气挥落，轰向佛骨，苏晓灾厄黑刃凝聚，围向异变子嗣。
异变子嗣从阴影手腕上夺走佛骨，直接脚踏积水路面，身体下沉。
异变子嗣能进入深海位面！
“就你TM能进深海位面啊！”
苏晓内心骂道，拉着罗莎莉一起踩在积水路面上。
一起进入深海位面！
轰！
这异变子嗣完全没料到，自己进入深海位面也会遭遇攻击，被苏晓和罗莎莉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残破不堪。
但它还有一次瞬间跃迁的机会，它果断使用，向深海更深处瞬移。
此时，苏晓和罗莎莉的大脑中，已经没有周围画面呈现了。
苏晓猜测，之前那是陈紫微“幻术世界”的效果之一，用幻术模拟周围环境，用心灵幻术的能力，将画面传递给了苏晓。
既然苏晓能受到心灵幻术的效果影响，那证明……佛骨已经把清心咒给毁了。
此时，最保险的战术是立刻撤走，等待下次机会。
可这次放跑了它，等它瞬间跃迁的充能恢复，再杀出来，该怎么办？
佛骨的威力可是很强的，那怕苏晓闭上了眼睛，也没把握坚持多久。
可……
苏晓进入深海位面时，脑海中隐约响起陈紫微的一句话。
“它拿错了。”
追！
苏晓果断判断。
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罗莎莉更快一步，激发她的“玲珑剑心”，传送之力裹着苏晓瞬间拉近距离。
烧铁击出，灾厄黑刃覆盖！
那异变子嗣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一块小碎石子。
第七十九章 回归
“给我死！”苏晓内心畅快淋漓地喊着，操纵灾厄黑刃将异变子嗣彻底杀死。
亲眼看到它被杀死后，苏晓终于松了口气。
这下总算赢了！
罗莎莉拉着苏晓往海面上传送。
面罩下，她紧闭着嘴巴，一副难受的样子。
对哦，她不会水中呼吸。
苏晓想起这点，拉着她冲出水面。
“咳咳咳……”罗莎莉升起面罩，咳着水。
她背上背着的洛飞雪也惊醒了，也不停咳着水。
还好并不多，他们在深海位面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
“下次，你先，说一声！我好憋气！”罗莎莉鼓着脸，按着胸。
“好的好的……这不是很急嘛，没时间说。”苏晓歉意地说。
此时，江舟已经赶了过来，手中气势凝聚，握住着佛骨。
佛骨外裹挟了一整层“黑暗”外壳，苏晓估摸着是陈紫微加上去的幻术，避免他们看到佛骨。
江舟召唤出了一个小铁箱，把佛骨丢了进去，关了起来。
她皱眉说道：“这枚骨头有问题，我拿着它，感觉我的气势都在减少，像在被它吸取。”
“正常。”
陈紫微的身影从一旁的黑暗中走出，她走到箱子附近，平淡说道：“‘气势’和玄之又玄的‘文明力量’有关，能用来中和佛骨上混乱，疯狂，邪异的力量，所以我让你来拿，没让刘霍来。”
刘霍睁开了眼睛，说道：“现在不是解答疑惑的时候，该撤了。”
苏晓走到刚刚醒来的洛飞雪身旁，对陈紫微道：“麻烦再让她安眠一下。”
现在他们没办法解除洛飞雪身上的心灵效果，如果洛飞雪暴起袭击他人，苏晓甚至没法用恶意知察来提前预警。
因为洛飞雪没有对他产生恶意！产生恶意的，是对洛飞雪用心灵效果的邪物。
陈紫微走到刚刚睁开眼睛，咳着水，双眼无神的洛飞雪面前，她蹲了下来，缓缓用手抚摸着对方的脸。
“好好休息吧，我们带你回家。”
洛飞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再次陷入了沉睡。
刘霍看向苏晓等人：“走，红崖观上面的邪物杀的差不多，我们后面的路已经安全。”
苏晓露出了笑容。
终于可以回去了！
转危为安的喜悦一下子充斥了苏晓的内心。
……
红崖秘境，红崖观，秘境入口外。
苏晓来这里，看到了许多之前只在新闻，社交网络和比赛直播上见过的天才，强者。
刘霍，宋澍江，叶知道，卫知流，韩景泉，林夕瑶，周安允，白晓晓……
这些中夏知名的天才，曾经是苏晓无比羡慕，无比渴望的存在。
苏晓对他们的本命咒，战绩，性格和各种传闻，都是如数家珍。
在苏晓还不是修行者的时候，他都会津津有味看其中几人的讲解视频，讲解他们在战斗中的各种思路和战斗细节。
这些人每一个放在过去的宗派时代，放在那些个人才基数比中夏小几百倍的时代，都有可能镇压一个时代，成为当时的绝顶天骄，甚至开宗立派，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
其中不少人，如果选择战士这样要求很低的弱小超凡职阶，马上就能成为超凡者！
也只有在中夏，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庞大的人口基数，空前的灵能义务教育，才能同时孕育出这么一大批天骄，让他们共处一个时代。
他们留在觉照六阶，是为了不停磨砺自己，学习更多的咒星异能，开发更多的战术技巧，选择最强的超凡职阶！
他们并肩作战，坚守防线，等着苏晓几人归来，从秘境入口有序撤出着。
现在，苏晓突然有一种感觉。
他会是其中的一员，然后会超越他们。
……
苏晓他们进入了秘境入口之间的宏道，在靠近地球的那端，一些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好。
原本他们是来治疗伤员的，但是这次行动很顺利，只有几个人轻伤，重伤的都没有。
现在，他们的任务变成了给苏晓这些人做简单的安全检查，确认没有被邪物附体，或者感染上什么诡异可怖的病毒细菌。
一个护士小姐姐拿着额温枪般的东西，在苏晓的额头，眼睛上各扫了一次，又拿远来，拍下了苏晓的脸。
“瞳孔检测完毕。”
“体温检测完毕。”
“灵光检测完毕。”
“身份已确认，无邪物附体症状，低传染病威胁。”
“对照个人资料。更新出行二维码完毕。”
“鸿钧祝您身体健康，一路平安。”
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护士看着苏晓，压着崇拜的心情，说着：“苏先生，虽然是低威胁，但还是请您躺在全隔绝的担架里，我们不清楚您是否感染了什么未知病毒，低威胁只能证明您的体温正常，您还是需要接受隔离和全面检查。”
她听说过苏晓的故事，这次又知道，苏晓竟然也想来救洛飞雪，恰好撞上了他们的救援队。
“好的。”苏晓相当配合。
所谓的全隔绝担架，看起来像在担架外加了一层玻璃罩，苏晓脱下了动力甲，躺了进去。
旁侧，有专人带走了动力甲，到一边进行清洗和消毒。
一旁，罗莎莉接受完检查，小声说着：“我在秘境里打开过面罩了，我是不是也要隔离？”
护士小姐姐点头：“嗯，这是必须的。”
罗莎莉“恶狠狠”盯了苏晓一眼，没说话，开始脱下动力甲。
苏晓无辜地回应着她的眼神。
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没时间商量好不？不能怪我啊！
护士小姐没注意他俩的眉来眼去，再拿起那个仪器，对准了接受检查的江舟。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仪器亮出红灯，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周围好几个修行者转过身，对着江舟，随时准备攻击。
“妖鬼级邪物！”
“附体吗？”
旁边，有人开口。
“她不是邪物。”苏晓说道：“她是人类，不要冲动，她不会对我们不利。”
听到苏晓这么说，并没有几个人放下戒心，还是盯着江舟，随时准备出手。
“事情说着复杂，但不要动手，她是自己人。”苏晓强调着：“不是邪物！”
“苏晓，你可能被她蛊惑了，仪器做不得假，她是妖鬼级邪物。”有修行者开口，防备着江舟。
江舟被众位修行者包围，眼神变得茫然了一瞬，随后恢复了当初的冷冽。
苏晓沉默，在这种刺激下，他给江舟的深层暗示，恐怕已经被突破了。
第八十章 她没有反抗
“我……”江舟看着周围的修行者，沉默了下，用极度空灵，好像来自星空般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人类，还是邪物。”
听到这种话语，周围几个修行者那怕身经百战，都感到身体一阵发冷，冰凉。
“她是江舟，和我一起进入秘境的江舟，不是邪物。”苏晓还在说话：“她现在这幅样子是邪物造成的，她本来是人类。”
“她是超凡者，能使用气势，能使用职阶能力的超凡者，不是邪物！”
安静的秘境甬道中，周围时空乱流倒映出星空那迷乱的色彩，漆黑中带着七彩斑斓，只有苏晓一个人在开口说话。
有人盯着江舟手上的铁箱。
那上面装载着“佛骨”，这一消息，肯定已经通过战术通讯，传输到了外界。
一时间，这些修行者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江舟突然解除职阶能力，将那佛骨暴露出来。
苏晓此刻已经看到，好些个天才修行者已经靠了过来，如果他们同时串联好，准备好攻击，江舟可能被秒杀。
“江舟，把铁盒子交给旁边的人。”苏晓压低语气说：“配合一下，他们不会害你，你没做任何坏事。”
“苏晓，你在给我做精神分析治疗时，有没有给我加一些奇怪的暗示？”江舟突然很认真的问。
“什么？”苏晓有些莫名其妙。
“没问题了。”江舟说。
她弯下腰，将铁盒子放在地上。
然后，她退后了几步，举起了双手。
虽然对于修行者来说，举手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但至少是个不做反抗的姿态。
有人非常小心，接过铁盒子，放进了另一个内壁中有铅和奇特木头的多层箱子里。
终于，所有人松了口气。
没有佛骨在，即使江舟发难，她也做不到什么。
此时，有人从靠近秘境入口内进来，带着一整套布满铁丝的拘束衣。
那是用来拘捕修行者罪犯和发疯修行者的刑具，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本来，这是担心有人进了秘境，被类似佛骨之类的“圣物”击破清心咒，变得疯狂所准备的道具，现在用上了。
上面大量使用灵器，防止修行者脱出，甚至装载了强力的电击器，能把修了体质活力秘术的修行者电得浑身发颤，肌肉瘫痪。
江舟看到这件衣服，没做什么反应，反而消解掉了身上穿着的飞行动力甲。
“她没有反抗。”
此时，红崖秘境那边的入口，有人走在甬道上，说着话。
他们是负责最后断后的几位修行者，宋澍江，刘霍，陈紫微，以及叶知道。
开口说话那人，便是拥有“未来视”本命咒的叶知道。
他是“大风俱乐部”的修行者，军方背景，曾在军方修行者特种部队“太虚”服役，在按照战斗能力和技巧排列序号的太虚特战队中，他是“零号成员”。那时，他的本命咒是二品的“时间静止”，之后，他在一次艰难的任务中，突破觉照境，时间静止得到升华，成为时间领域的一品咒星异能“未来视”。
叶知道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神，很帅气的人，他留着寸头短发，像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方正脸，下巴布着一点点胡茬。他穿着一件迷彩色的动力甲，胸口是国旗胸标，肩膀处则是大风俱乐部的肩标。
背上背着一个火箭筒，挎着一把步枪，武装带上绑着手雷，一把手枪，腰间还有一把汉朝环首刀样式的战刀，但更加修长。
他走过来，此时身上还有淡淡杀气，身上尚沾着邪物的血。
“我没看到她反抗。”叶知道重复了一遍：“不用这样对她。”
“这是规定。”来人道：“按照程序，如果有疑似邪物的修行者出来秘境，必须第一时间控制。”
看到这四位断后的修行者也回来了，众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江舟转向叶知道，用极度平静的语气说道：“谢谢，没关系。”
她举起手，完全放弃抵抗。
苏晓沉默着，没再开口。
见江舟没有反抗，而且一旁还有拥有“未来视”的叶知道坐镇，几位女性修行者上前，接过了拘束衣，走到江舟身边，为她尽量轻柔地穿戴着。
直到江舟被完全控制住，所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是超凡者，出不来秘境。”苏晓开口说道。
“我知道。”叶知道看向江舟，开口道：“你先待在这里，我在甬道内看守你，等圣贤那边战斗结束，让圣贤把你从嘉江入口带出来。”
说是看守，其实就是保护，避免邪物杀进甬道，威胁到江舟。
“我也守这儿吧。”宋澍江说：“我守在这里，邪物进不来，给我搬个椅子过来。”
刘霍点头道：“得安排一下轮换顺序。”
看到他们的态度，苏晓总算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没有立刻对江舟动手。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陈紫微开口安慰着：“一些人类被邪物俘获，变成邪物，在秘境中偶尔发生，只是社会上不怎么报道。其中一部分在确认精神状态正常后，仍然可以恢复自由。”
此时，他们又开始检查江舟带来的小女孩水百，在确认是秘境人类居民后，也决定了隔离的策略。
眼见尘埃落定，又有修行者守住入口，苏晓总算安下心，舒服地躺在担架上，等着被送走。
躺在隔壁全隔离担架上的罗莎莉努了努嘴，将一个手机传送到了苏晓手上：
“你手机在动力甲里吧，先用我的，给伯父伯母报个平安。”
“谢谢。”苏晓说道。
“谢谢你们，来秘境里救我们。”苏晓看向其他人，道谢着。
“根本没来救你们，我们是来救洛观主的。”刘霍开口：“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想救，恰好撞一起，太走运了。”
看到刘霍又说“走运”，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后，都看向他。
这话他说出口，怎么说怎么感觉不对，听着像在邀功。
“刘哥，我出去后给您烧柱香，您能让我走运吗？”有和刘霍相熟的修行者小声问道。
“滚啊！”刘霍说道：“跟我没关系！”
第八十一章 安睡与收尾
在被抬到战地医院后，苏晓刚给爸妈报过平安，没说两句话，就被拉过去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
医生的说法是，苏晓没有感染任何疾病的样子，但是不排除是“无症状感染者”，也许感染了什么玄之又玄的未知病毒或细菌，现在还在潜伏期，还是得隔离观察一段时间。
苏晓被折磨到了凌晨三四点，才到了一处酒店隔离。
这房间配置很不错，铺着柔软蓬松被子的双人大床，一台虚拟现实设备“荒原-02”，液晶电视，一处独立的卫浴，有冰箱，空调，摆着零食的柜子，还有一个开阔的阳台。
等苏晓又洗了个热水澡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苏晓穿着宽松的浴衣，陷在大床上，开着空调，完全不想动。
回到安全的地点，让苏晓紧绷了十来天的神经完全放松。
“能抽调这么多人来救洛观主，那嘉江入口战场应该已经稳定了，甚至占据优势，不需要担心。”
“还有什么没做的来着……”苏晓想着：“培养星之女的‘金丹’我拿给陈紫微他们了，水百的情况也简单说明了。嗯，是不是要写份秘境里的情况报告，说明一下江舟的情况，以及告诉他们秘境内的状况……”
“算了，报告明天写吧，不急。”
苏晓太累了，决定今晚只干一件事，那就是好好休息。
他瘫着，一动不动。
此时，房门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请进。”苏晓说。
下一瞬间，罗莎莉瞬移出现在房屋内。
她没有穿动力甲，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格子短裙，领口系着红丝带，很简单的穿搭。
靠到这种距离，苏晓能闻到她散发着的，属于沐浴露的清香。
“你怎么来了…”苏晓躺着，有气无力的说着话，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
女孩没说话，往前一扑。
苏晓感觉被沉重的重量压着，女孩搂过他的肩膀，有千言万语想说。
发觉苏晓沉默无言，罗莎莉憋了半天，开口道：
“我也在这隔离，为什么不能来？”
她说完，却发现苏晓还是没有回答她，反而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苏晓睡着了。
并不是秘境里那种身体睡着，思维紧绷，靠心力强撑的“休息”，而是彻彻底底的睡着了。
罗莎莉又气又恼，又有些心疼，她没敢动，怕动作太大，把苏晓惊醒了。
“笨蛋……”她压低声音骂着。
……
红崖秘境中。
一只海人走到刑场附近，默然看着那些妖鬼级邪物在打扫战场。
他已经从路上遇到的鱼人那里，知晓了大致的情况。
人间界修行者强攻秘境，有人出手，劫走了红崖观观主，杀伤大量妖鬼级大能。
他看着被战斗痕迹破坏的战场，一时之间没有喜悦，只是茫然。
既然洛观主会被救走，那他风餐露宿赶来，饮下内酒，化身鱼人，意义是什么呢？
他原本已经把这当成赴死的机会，要用血向外界证明红崖观不是孬种，洗刷红崖观曾经犯下的罪孽。
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化作海人的洛精卫配着骨剑，一瘸一拐往城外走着，像失去灵魂的活尸。
他走到城外，看着城外涌向红崖观的大量海族邪物。
它们推推搡搡，挤在一团，朝着红崖岛前进，漫长的队列完全看不到尽头，如同浩荡的洪水，奔涌过来。
它们形成队列，朝着秘境入口走去，要杀进甬道，去进攻人类。
任何一位修行者，看到此情此景，都会感到绝望，感到自身的无力和渺小。
洛精卫没有绝望，正相反，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幸运，感到看到了希望。
之前，邪物对他们甚至没采取过像样的围剿。
比当做围追堵截更耻辱的，是无视。
“精卫是一种神鸟，她是炎帝最小的女儿所化，她被海洋溺死了，化作了鸟，衔着石头，木枝，要把整个海洋填平。”
洛精卫想起了小时候，他向父母询问名字由来时，得到的回复。
他看到这么多的海族邪物，反而感到了一种力量从胸膛，从四肢百骸涌出，那是一种支撑着他活下去，继续战斗的力量。
洛精卫站直了身体，看了看腰间的骨剑，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她总比石头和木枝要好。
……
海佛寺下方，一座渔村。
还是个小女孩子的朱凰儿穿上了鲜艳的红色衣袍，站在所有村人前方。
明明年纪还小，可她却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感，好像神派遣下来的使者和圣女。
她缓缓揭开了红布，露出了一座石刻雕像。
这座雕像刻的很粗糙，但能看出大致轮廓，上面刻着一尊穿着战甲的英俊年轻人，他像淡漠的天神，望着下方。
这座雕像的位置，就在苏晓砸烂的佛龛处，一分一毫也没有改变。
刷刷刷。
下方的村民们，不论男女，老少，纷纷跪了下来，虔诚地磕着头。
一如往昔。
朱凰儿像以前的祭司那样，戴着金色头冠，转身，对着雕像行礼着。
她开口，用略微稚嫩的声音庄严说道：“大慈大悲苏晓菩萨。”
“大慈大悲苏晓菩萨。”后方的民众也跟着喊。
在她身后，那些觉醒了咒星异能的修行者跪在最前面，还从海佛寺里拿来了蒲团。
他们作为苏晓的“门徒”，拥有不跪在硬地板上的特权。
朱凰儿也虔诚跪下，双手重叠，小小的火苗在手掌心上燃烧。
她用火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盆，庄严开口：“普度众生苏晓菩萨！”
“普度众生苏晓菩萨！”村民们跟着念，无比虔诚，专注。
她站起身，转身，走到每个人身前，将手捧着的火焰放在每个人的头顶，燃烧着他们的头皮和鳞片。
“功德无量苏晓菩萨！”她边举行这个仪式，边喊道。
被燃烧的人忍着疼痛，也跟着虔诚叫喊：“功德无量苏晓菩萨！”
还好火焰被朱凰儿完全操控，只会灼烧他人，不会将人烧死。
每对一个人完成仪式，那个人便站了起来，只深深弯着腰，对神像鞠着躬。
以此感念苏晓对他们反复教导过的那句话：
不许跪。
（第二卷佛村完）
第二卷完结感言
今晚还有更新，但可能晚一点，要整理一下大纲。
不过今天至少会有两更，两更过后就不确定了QwQ，看我整理大纲的进度。
第二卷其实我定的篇幅更长一些，包括了对“暗神殿”的探查，在那里也会解释为什么嘉江上游入口开门会有“汞元素”污染，也会揭露更多和海族有关的秘闻。
不过我觉得这样写节奏不太好，还要从红崖岛跑到暗神殿，等等一大堆剧情……这些部分只能先按着不表。
其实佛村这一卷原本打算写到苏晓第二次回到佛村，再让苏晓亲眼看到朱凰儿作为他的“祭司”，向众多鱼人传道时完结，但是感觉篇幅可能拉的太长，可能会比第一卷还要长，就放弃了这个主意。
嗯，在这里统一感谢一下九月份到现在的打赏。如果零碎感谢，感觉会干扰到大家的阅读体验OwO
感谢小楼酒客，江流年，空珩，萨武扬，公元1，闹钟闹钟哒，鸽巫不吭不咕，我若行文必然成神，书友2019052210922375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截止写这里的时候，收藏数是4175，均订达到了243，之后20号有个限免，应该还会再涨很多订阅。
每次看着这些数字上升我的心情都特别高兴，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
嗯，第三卷的卷名是《幻术》，敬请期待。
第一章 为何
苏晓睡了有生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没有梦到木偶世界，也不需要防备邪物的偷袭，苏晓从心灵到身体，完完全全得到了一次畅快的休息。
他睁开眼睛时，听到窗外的小鸟清脆的叫声，怀抱着厚重柔软的被子，吹着空调的冷风，只感到无比舒适惬意。
就连大脑的胀痛都缓解了很多，强行突破觉照四阶留下来的后遗症快被消除了。
唯一的问题是，苏晓感觉自己抱着的被子……触感怪怪的。
“醒了？”
耳边，罗莎莉轻声问。
苏晓愣了一下，他刚醒，还不是很清醒，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
罗莎莉下了床，坐在苏晓的床边，歪着头，带着微笑说：
“你猜。”
苏晓揉了揉额头，想起来了。
罗莎莉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特别困了，没说话直接睡着了。
“我在秘境里没真正睡过觉。”苏晓觉得有些尴尬，解释了一句。
“嗯……”
罗莎莉内心软化了下来，换了个话题说：“要吃早餐吗？咱们这是隔离区，只能喊人送。”
“不过你不是会传送么？”苏晓问。
“会说话就多说点。”罗莎莉气恼地说，把苏晓放在桌面上的，属于她的手机拿在手里。
……
苏晓其实看得出来，罗莎莉真的很喜欢他，可苏晓却莫名的不愿接受，或者至少不是在某个条件达成前接受，好像他之前给自己下过某个深层暗示一样。
是为什么呢？
苏晓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在阻碍着他。
苏晓没继续思考下去，按着额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在我去秘境这段时间，情况变得怎么样？”
虽然他觉得，这边指挥部都富裕到可以派大量天才过来救援，那肯定是稳定住了战局，大量支援抵达。
可苏晓还是有种不安的预感。
罗莎莉听到苏晓的话语，张了张嘴，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听我慢慢和你说吧。”罗莎莉语气放得平缓。
……
“是吗……周道主突破境界搏杀大魔级邪物，和大魔级邪物同归于尽……吓住了其他秘境，其他邪物族群基本停战，担心人间道还有第二位周道主……”
苏晓听着罗莎莉的讲述，变得沉默又哀伤。
人间道，这是第二位战死的道主了。
上一位阻了风母，这一位杀了又一只大魔级邪物。
在苏晓的印象里，周温伦道主完全不像一位战将，甚至不像一个修行者，人们谈论他时，也都会下意识避开他的修为，他更像一个文官，一个中夏人民的“宰相”。
对外，他提倡并一手建立了“泛世界岛经济贸易合作组织”，这一横跨亚，欧，非的强大经济贸易共同体将原先已有的现代丝绸之路体系化升级，取代了已经貌合神离的世界贸易组织，成为体量最大的经济贸易共同体，被中夏人亲切称为“饭盒组织”或“泛合组织”，意思是它的存在给了很多人饭吃，像饭盒一样。
由于泛世界岛经济贸易合作组织主要采用中夏发行的货币进行结算，被西方，尤其是米国的一些经济学家，称为“新布雷顿森林体系”。
对内，在成功完成经济软着陆并仍保持经济可观速度增长的同时，还领导了一整个体系的高科技产业化升级，什么AR城市，鸿钧网络……随便拿出来一项都是能青史留名的功劳。
比如，周温伦道主顶着强大压力，推动了全国范围内的智能电动汽车行业的发展，完成电动汽车对燃油汽车的“弯道超车”，又推动了自动驾驶网络，每年避免了近十万的车祸死亡人数，把每年十万的车祸死亡人数降到了两位数。
鸿钧网络更是邪物的死敌，让中夏整体的组织度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在紧急事态中，减少了大量人员，财产损失。
周道主除了是实践的大师，还是理论家，他写了许多对抗邪物的理论，从一个文明的角度，讲述该怎么做。
他的那些理论并不知名，对于很乐观或安于现状的百姓来说，那些理论分析推演的结果悲惨的让人不愿去细想，周道主甚至提过，如果邪物大量释放大魔级邪物，那么中夏修行者可以带着群众攻进没有大魔级邪物的秘境内，利用秘境通道阻隔大魔级邪物，放弃整个地表，进秘境里重新建立文明。
可对于很多感到绝望，无比悲观的人来说，他的那些理论更像是照亮前方黑夜的火炬，让他们看到了一条道路，那怕艰难困苦，充满荆棘，但总还是一条路。
除了向邪物投降妥协外的路！
苏晓低下头，眼睛干涩，流不出泪来。
那个愿意带着他们所有人，杀进秘境重新开始的前辈已经不在了啊。
苏晓默哀了一会儿，稳定好内心。
接着，他联想到在秘境里看到的月亮。
那和大魔级邪物鏖战至死的，明明也是另一只邪物啊？
苏晓皱着眉。
怎么会是周道主？
咒星修炼体系，突破到圣贤之上的层次，会变成邪物？
不，不一定只是咒星修炼体系这样。
苏晓额头见汗，浑身发冷，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好像得到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他联想到了其他修炼体系中，那些突破境界后，几乎不再出手的“真正圣贤”。
“难道说，圣贤境有问题？突破后要么闭关压制，要么会化为邪物？”苏晓想着。
更何况，击杀那大魔级邪物的，明明是‘屠龙者’张凡才对……呃，难道说，张凡不愿领功，把击杀大魔级邪物的功劳，让给了周道主？
这也说得通……
可是……
既然大魔级邪物死了，这处秘境没靠山了，为什么不集中高层战力，把它们先灭了啊？
灭啊，没有大魔级邪物坐镇的秘境，集中点人手就灭了！
别看各个秘境一起暴动时，中夏镇压，防御得多么捉襟见肘，可如果中夏集中起一部分力量，直接斩杀一群王侯，没了大魔级邪物，根本不带怕的。
苏晓问了出来，罗莎莉回答道：
“可能上层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吧。”
“网络上很多人都在说，希望能借助周道主形成的威慑，只要让邪物停止袭扰我们，或者降低袭扰的层次，不爆发全面对抗，那就够了，和平更重要。”
苏晓摇了摇头：“邪物们……向来是你退一步，它们进十步。以斗争求和平，和平存！红崖秘境里的邪物杀死了多少人，周道主都战死了，它们现在连后台都没有，这不去报仇？”
“何况这不是仇恨的问题，而是利益的问题！一个清空王侯级邪物的超大秘境，意味着大量的资源，大量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大量的工作岗位和亟待开发的市场。”苏晓说着。
没有大魔级邪物驻守的秘境……更是可以成为中夏的退路！简直生死攸关，为何不去进攻？
第二章 报告
“你问我，我问谁？”
听着苏晓的问题，罗莎莉翻了个白眼：
“其他秘境的邪物大都停止暴动，他们担心我们再来一位周道主，毕竟邪物也分族群，甚至族群内部也有分支。”
“但如果我们调集大量修行者攻打红崖秘境，其他地区的邪物……也有可能再次进攻，不为别的，只为了拖住我们。可能是综合了多方面的考量，才决定不全面进攻吧。”
苏晓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全局的情报，不知道圣贤们内部的考虑，想不到那么多。
可是，那么大的一处秘境，就这样放弃吗？
对方的大魔级祖宗都被干掉了！
“好啦，那些问题你考虑也没用，现在都快中午了，想吃什么？”罗莎莉说着。
苏晓没什么心思，只回答道：“随便吧。对了，我的手机和AR眼镜呢？”
“他们消毒完后房门口了。”罗莎莉指了指房门：“我听到他们的敲门声，只敲了几下，判断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了。”
“谢谢。”
苏晓走到房门前，拉开房门，把袋子取了进来，里面正装着他的个人设备。
他坐在桌前，启动手机，连上增强现实眼镜，打开手部动作捕捉摄像头，并且在眼前投射出了一块虚拟键盘。
“你要干嘛？”罗莎莉问。
“写报告，秘境里的情况报告，也许有点用。”苏晓回答。
他探索到了很多珍贵情报，都是第一手的情报，非常有价值。
除了这些情报外，苏晓还要告知关于江舟的事，以免上面的人出现误判。
看着苏晓迅速进入专注的工作状态，罗莎莉叹了叹气，却没去打扰，轻声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点着手机，和负责餐饮的人沟通着点餐，然后托着下巴，看着苏晓。
她知道苏晓专注起来做事时，不喜欢被打扰。
“……综上所述，红崖秘境非常适宜人类生存，但仍有几处值得忧虑的地方，第一，‘白雾’疑似冬族邪物‘雾镰’，海族秘境出现了冬族邪物，这是很奇怪的地方。第二，红崖秘境的水资源不能直接饮用，但直接将水烧开便可以。第三，红崖秘境的秘境构造有很大的秘密……”
苏晓打完，把这份报告按照特定渠道发给了双乐紧急事态指挥部，又通过私人渠道，把它送给了李建国和张文东。
“呼……”苏晓松了口气，任务完成一半了。
还有一半的任务，是把他路上的行动记录下来，作为江舟还是人类的证据。
“写完了？”罗莎莉从房门那边进来，轻轻摇晃着手里装着食物的袋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味道太重的食物，给你点了黄焖鸡米饭。”
“谢谢。”苏晓接过来，打开饭盒，和罗莎莉并排坐着，一起吃食物。
鲜嫩的香菇，细嫩的鸡肉，味道比秘境里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苏晓狼吞虎咽，吃的极香。
等肉吃的差不多，苏晓还把米饭倒进汤汁里，饱满的米粒沾满汁液，吃起来格外舒爽。
边吃着，苏晓边用增强现实眼镜浏览各种新闻。
突然，他看到一个新闻，愣住了。
“超凡者李建国，于红崖观之战，以垂暮之躯搏杀两只上级妖鬼邪物，心脏战至爆裂，用职阶能力召唤人工心脏，继续作战，击杀第二只上级妖鬼邪物后，生命力枯竭而死。”
感到苏晓不对，旁边的罗莎莉问：“苏晓，怎么了？”
苏晓看着这道消息，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就好像他变成了一尊毫无感情的木偶人，只能看着这些字，脑袋空空的。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当时的情况，明明李建国来得及撤退，他明明可以撤走，他明明知道杀上来救不了苏晓……
苏晓摘下了眼镜，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我没事。”苏晓转过头，压低声音，对罗莎莉说。
“苏晓……”
罗莎莉看着苏晓突然变得冷硬的面孔，移着椅子，移到苏晓身旁，靠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苏晓张开了嘴唇，蠕动了两下，才说：“一个认识一段时间的老前辈，一起战斗过的，他牺牲了。”
他说出这话时，话语中没带任何情绪，好像他已经感受不到悲伤与哀痛。
罗莎莉把手放在苏晓的肩膀上，没说任何话，就这样安慰着苏晓。
吃完饭，苏晓开始写着江舟的报告。
“……客观来看，江舟具备一部分邪物的特征，但江舟并没有攻击任何人类……”
罗莎莉在一旁看着苏晓打字，从凌晨时，她便有千言万语想对苏晓说，可却说不出来，没有合适的时机。
她有些不甘心地开口说道：“对了，紫微姐给我发消息，说你醒了后，和她约个时间，她给你做一次精神分析。”
“她知道你在我这儿？”苏晓讶异问。
至于精神分析，苏晓并不奇怪，这是老传统了。
在早期，修行者在秘境里待了太长时间，出来后，由于心理积累的问题，有一些人做出了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让人扼腕叹息，后来，长期呆在秘境里的修行者出来时，要尽量去做一次精神分析，稳定心智状况，治疗精神问题，这都是惯例了。
不过陈紫微也会精神分析，还是让苏晓蛮意外的。
“……她看到了你拿走了我的手机。”
“哦哦。”苏晓点头：“你去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用你的手机，别把我当做传话工具人！”罗莎莉鼓着脸说。
她说起这个，又想起苏晓对她说，陈紫微之前来找过她，害得她偷偷拐弯抹角问陈紫微，探听刺探消息，确认没什么事后才松了口气。
陈紫微给的回复是，她邀请苏晓去心智研究所做了个测试。
很正常的事，罗莎莉也被陈紫微拉过去测试，苏晓却对她说是秘密，太气人了。
绝对是故意的！
苏晓摇头，只得登上了好久没登过的南极圈，给陈紫微发过去一条消息。
“下午或晚上可以吗？”
陈紫微迅速回复了苏晓：
“晚上八点后不行，要换班，你下午来怎么样？”
第三章 精神分析
隔离区，一间临时留出的空房间内。
穿着全覆盖动力甲的陈紫微走了进来，苏晓早等在里面了。
在苏晓看来，她的动力甲配色方案相当正确，纯白的主色调，看着就让人感到舒适。
“抱歉，来的稍微晚了些。”陈紫微有些歉意的说“甬道那边有点事。”
“邪物进攻？”苏晓问。
“嗯。”陈紫微点头：“被打退了，没人受伤。”
苏晓点了点头，又问：“江舟的情况呢？”
“她还保有气势，有气势就还好，证明她还没有彻头彻尾变成邪物。”陈紫微说：“我们已经报告给了指挥部，指挥部那边允许她与甬道处看守她的修行者一起作战。”
苏晓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等会儿写一份报告，把一路的事写下去发给指挥部……对了，为什么你说……‘有气势，证明还没有彻头彻尾变成邪物’？”
陈紫微不介意和苏晓多聊聊，她笑着问：“你知道气势是什么吗？”
“知道。”苏晓回答：“我记得，现在学界认为，气势来自集体潜意识的内种种溢散心力的集合，所谓的超凡仪式，就是将自身的心力与一种特定的心力集合产生联系。”
“每种不同的心力集合，就是不同的‘超凡职阶’。与任何超凡职阶产生联系，成为超凡者后，自身便能萦绕一层‘气势’，使用对应的职阶能力。”
“嗯，很标准的回答。”陈紫微走到苏晓前方坐下：“那你知道，‘溢散心力’是什么吗？”
苏晓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人类无时无刻不在产生心力，有许多心力便溢散到了集体潜意识当中。”
陈紫微干脆用幻术做出了一个白板，在上面写着字。
“这是最底层，人类，人类自发的产生心力，并溢散心力。”
“这是溢散心力的集合，中间层，超凡者从这里获取能力，获得气势。”
“这是邪物，邪物以文明为食。”陈紫微把邪物和超凡者画在了同样的高度，在第三层。
“有联想到什么吗？”
苏晓皱了皱眉：
“你说气势和所谓的‘文明力量’有关……这么说，所谓溢散心力，就是文明力量？我有听说过这个说法，但没什么证据。”
陈紫微笑着说：“我们心智研究所拿到过一部分证据，嗯……这部分的知识要保密的，细节不能告诉你。”
“你之前见到过的那位黄姐，她认为，人类从某个未知的力量来源那里挖掘心力，同时，诞生出了一种副产品，那种副产品，可以被称为‘溢散心力’，也可以算作‘文明力量’的一种，二者是不同名称的同一种事物。”
“嗯，她把这形象的比喻成，人类是上班工作的工人，拿到的工资是心力，工厂剩下的利润是文明力量。”
苏晓若有所思说道：“所以，超凡者利用文明力量，诞生了气势，邪物以文明力量为食，如果江舟彻底化为了邪物，那她首先……会吃掉自己的气势？”
“宾果答对。”
陈紫微笑着说：“只要她的气势存在，即使她在摄取文明力量缓解内心疯狂，有一部分邪物特征，也可以认定她是人类，她内心中超凡者的一面，远大于邪物的一面。”
苏晓皱眉道：“这种说法总感觉怪怪的。”
他说道：“归根结底，超凡职阶是共同想象的产物，正是许多人都想象过战士的存在，集体潜意识里才会存在名为‘战士’的溢散心力集合，才存在战士这一超凡职阶。现代对超凡职阶的研究，也是对当前人类社会和历史中，产生的种种符号，印象的研究。通过发现它们，改变它们，组合它们，来创造更强力的超凡职阶。”
“如果按你说的，所谓溢散的心力是文明力量，那岂不是说……文明力量，本质也是一种共同想象？”
陈紫微点头：“文明就是共同的想象。”
苏晓在思考陈紫微说的话。
“这么说来，如果这能对文明力量定性，那定量要怎么做呢？我之前在幽都的时候，发觉大坝蕴含的文明力量，超过图书馆，古建筑等，那只异变子嗣选择在大坝上开启新入口……”苏晓想到了便说。
“咱们之后可以讨论这个。”陈紫微笑着说：“先把精神分析做了吧。”
“啊……抱歉，一下子想得有点入神。”苏晓歉意的说。
“没事，我也经常这样。”陈紫微笑道：“你看起来精神状况非常好，这完全不像没带清心咒，在秘境里待了一个多星期的样子。”
“正常应该是什么样子？”苏晓好奇地问。
陈紫微说：“眼神阴郁，充满戒备和防范，变得神经质，嗜血，凶残……”
“这么可怕吗！”
“这是好的那些。”陈紫微说：“你的精神状态太好了，好的像一位超凡者，不像觉照境修行者。”
“不过，还是要进行精神分析的。有些修行者，表面看不出来，但内心已经埋着很深的精神问题。”
她拿出一张白色的A4纸，一只黑色画笔，递给了苏晓。
“这是？”苏晓握着笔，看向陈紫微。
“先放轻松，静下心来。”陈紫微说着话，她的声音变得无比空灵。
是暗示之类的手段？苏晓没做反抗，任由内心变得空灵，安静。
“画一幅你想画的画，随便什么画都可以。”陈紫微开口。
通过画像来分析心理状况？苏晓想着。
他握着画笔，随意涂鸦着。
一会儿后，苏晓把A4纸递了过去。
“画完了。”
这张A4纸上，最顶部画着一个倒立的火柴人，他头部着地，身体在头部上面，头部下方是一根线画出来的地面，越往下看，他接触地面的头顶，延伸出一根根盘根错节的根须，这些根须密密麻麻生长着，占据了画面超过五分之四的区域，而在许多根须底部，还缠绕着某些简笔画的小物件。
苏晓也看到了这幅画面，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阵心悸。
苏晓脑海里，忍不住想：“这是我画的？”
第四章 苏晓的心理问题
苏晓再次从剧烈的头痛中苏醒。
“嗬，嗬，嗬……”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密密的都是汗。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里，苏晓拿起床边的一大瓶矿泉水，灌进了嘴里。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哈……
从床上坐起，苏晓喝饱了水，大脑仍然撕裂般的疼。
疼！
苏晓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梦中的木偶小人，在一片黑暗中摆着奇怪的舞姿：
右手上挑，手肘扭曲，手腕下折，左手下拖，手臂竖直，掌心外翻。
他忍着疼痛，伸手在枕边摸索，寻找自己的手机。
摸到后，苏晓大拇指按了一下电源键。
屏幕当中，一个充满元气的少女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头干净的短发上仅有一个可爱的白色四叶草发卡。
在她左下方，标注着今日的时间：
5:04
7月2日星期一
乙卯年五月廿七
苏晓将手机丢到一旁，又在床上躺下，脑海中莫名的疼痛缓和了许多。
好想她啊。
拉过被子，借助困意，苏晓再次沉沉入睡。
睡梦中，一道道模糊的画面闪过，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钟楼在黄昏下投下影子，黯淡的水面上，橙黄的煤气灯闪烁不定发着光。
一个小巧的木偶又再出现在画面中，舞着奇异的舞姿。
翩若惊鸿，却显得那么的诡异。
……
女孩子清脆的歌声在苏晓耳旁流淌，苏晓费力的睁开眼睛，用手指在手机上一划，让闹钟结束了。
“七点半了……”苏晓喃喃自语道：“今天还有事。”
穿戴好出了小区，小区门口两位大爷正坐镇大门。
一位大爷衣着蓝色文化衫，身穿外动力骨骼，一手持蒲扇，一手持银白色特殊仪器，在出入大门的人身上照着。
苏晓走过去，皱眉道：“李大爷，现在出门也要检查了？”
“哦，小苏啊，这么早就出去。”李大爷乐呵呵地问：“上班去吗？”
苏晓顿时不想理他了。
实在是一言难尽！
回想起高考结束后因为高分受到的表扬，回想起填写志愿时的理想，回想起刚刚大学入学时，内心的雄心壮志……现实，像苦涩的胆汁变成的暴雨，毫不留情的拍打了下来。
苏晓大学时报考的是比较冷门的灵能理论专业，这个专业被誉为“修行者的专业”，教授邪物学，神秘学，冥想学，触媒施法……一旦毕业，有厚实理论打底的修行者做什么都可以，研究功法，研究邪物，用理论指导自身修行，加入某个俱乐部或宗门参与道法联赛，加入军方……
但问题是，苏晓不是修行者！
大学四年，他没有成为修行者！
“不是上班，出去接人。”苏晓闷闷地回答。
看苏晓这样子，李大爷也懂了，没追问，让苏晓摘下橙色的眼镜后，用仪器上下扫描着苏晓。
“瞳孔检测完毕。”
“体温检测完毕。”
“灵光检测完毕。”
“身份已确认，无邪物附体症状，无传染病威胁。”
“对照个人资料。更新出行二维码完毕。”
“鸿钧祝您身体健康，一路平安。”
仪器滴滴的发着好听的女声，苏晓也瞥了眼手机，同样有一封短信送达。
李大爷叹了口气：“最近，有擅长预言推演的修行者警告，我们这一带有紧急事态风险，所以大家都绷紧了一根弦，不仅是进门要检查，出门也要检查。”
“紧急事态风险？”苏晓略微惊讶，他还没收到这个消息呢。
可能是风险程度不高，所以没有送达全民的程度。
他松了口气，出门去了！
将检查时取下的橙色眼镜戴好，苏晓在手机上输入着目的地。
又想起先前的事，苏晓内心不由得低落。
修行者，修行者啊！
谁不想成为修行者！
成为修行者，与邪物斗争，参加道法联赛，一流院校直接招揽……
苏晓从小都梦想着成为一名修行者，觉醒内心深处的“本命咒”，点亮无边黑暗的思维海。
可是……
现实，非常残酷！
梦想和现实，差距巨大！
在中夏，专家集体编纂了《通识冥想法》，作为义务教育的一部分。
按理说，《通识冥想法》是直指圣贤级战力的“至高篇章”，修行难度也低到发指，只需要在睡前做一些冥想，就能利用睡眠时间进行修炼。
可苏晓每次修炼《通识冥想法》时，都会做梦。
奇奇怪怪的，碎片般的梦境！
而每次梦境的结尾，都会有一个诡异的木偶出现，并且带给苏晓剧烈的疼痛。
修炼《通识冥想法》，按理说，即使不能觉醒本命咒，也能提高睡眠质量，提升人的心力，可对于苏晓而言，根本没有这个效果。
只有剧烈的疼痛！
苏晓很倔强，并没有停下来修炼。
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倒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疼痛越发剧烈，脑海里梦到的场景越发清晰，到了最近，甚至能梦到那诡异的木偶在做动作。
“目的地确认，双乐北站……”
“鸿钧正为您传输最佳路线，请稍等。”
橙色眼镜的眼镜架末端发出收束着的声音，只有苏晓能听见。
片刻后，苏晓眼前的世界已经改变。
在真实的高楼大厦，街道路面中，出现了虚幻着的路标箭头。
阳光穿过行道树的缝隙，洒在箭头下方的地面上。
“呃……”
“看起来附近没有出租车的样子。”
“只有走去地铁站了。”
苏晓想着，踏步便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了梦中木偶那奇怪的姿势。
“也许我可以试着做一下那木偶的姿势！”一个想法从苏晓内心中冒了出来。
苏晓可不想让自己做中二姿势的信息被“鸿钧”拍成视频记录下来，虽然也没什么人会看，但多丢人啊，于是他在街道中段找了一处没有监控的位置，回忆着脑海里那木偶做出的姿势。
那姿势明明相当复杂，可苏晓却记得异常清楚，好像是他亲自演练过的那样。
右手上挑，手肘扭曲，手腕下折，左手下拖，手臂竖直，掌心外翻……
渐渐的，苏晓好像进入了某种神奇的状态，他竟然察觉他的视角缓慢抬升，于高处俯瞰自己！
第五章 梦中治疗
在罗莎莉抵达后，苏晓开始趴在桌子上，接收着所谓梦中治疗。
一阵力量渗透入苏晓的大脑，他开始感到昏昏欲睡。
如果是平时，苏晓还能用意志力稍微对抗，争取时间用瞬间跃迁等办法拉开安全距离，但现在是陈紫微在治疗他，他便没有抗拒，任由自己沉入梦中。
在梦中睁开眼睛。
映入苏晓眼帘的，是一座黑暗的星空，一颗颗星星在苏晓身周闪亮，那些星星有一辆车那么大，在苏晓周围萦绕。
这些“星星”们，都加上了一层层锁链，或是蒙上了一层散发迷幻色彩的布。
苏晓走到了最近的一颗星星处，伸手触摸了它身上的锁链。
一道声音在苏晓内心响起，那是他自己思考事情时，大脑内产生的声音：
“在心底把罗莎莉视为妹妹，不要产生爱情。”
苏晓皱眉。
这是……他曾经给自己加上的暗示吗？
什么时候加的？毫无印象。
苏晓又伸手触摸锁链包裹着的那颗星星。
一瞬间，无数回忆喷涌而出。
林莜莜的墓碑前，罗莎莉站在他身后，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肩膀，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你和以前一样爱她吗？”。
冰淇淋店里，罗莎莉笑着对他说：“苏晓，他们都以为咱俩是情侣，都这么看我们，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情侣呀？”
……
一幕幕画面闪过。
苏晓明白，她对自己的爱意，毫无隐藏，时时刻刻都在展示着。
自己没有对她心动过吗？
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的机器人，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只是这些爱意，作为爱情萌芽的那部分，被暗示压制住了。
还可能是苏晓不知何时自己加上的暗示！
苏晓沉默着，继续往前走，走到另一颗星星上伸手触摸了它上面覆盖的锁链。
“忘记任何有关‘林辰’的暗示内容和自我催眠。”
那也是苏晓自己的声音。
苏晓触摸着锁链下的星星，看看这段被压抑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那是苏晓一幕幕催眠自己的场景。
“在超凡之前，不要多想，林莜莜的遭遇是一场不幸的疾病和不幸的车祸，并没有任何人指使。”
“在超凡之前，忘记双乐灵能医院的遭遇，尽量不要提起。”
“在心底把罗莎莉视为妹妹，不要产生爱情。”
“在林辰面前，忘掉有关他的一切恶意猜测。”
“在超凡之前，忘掉有关林辰的一切恶意猜测。”
“对林辰要有防备，但不要有敌意，且不要引起林辰的怀疑。”
……
很多催眠内容，甚至彼此重复。
苏晓感受着这些话语，总算想起了。
面对一位情报不完全的圣贤级修行者，苏晓并不清楚林辰是否掌握了读心这类的能力，但料敌从宽，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只有先尽量隐藏自己，能隐藏多少算多少。
因为他在观看至高篇章时，看到了林辰对罗莎莉产生的贪念。为了防止林辰对他出手，清除掉可能的“情敌”，所以苏晓加上了不要爱上罗莎莉的暗示。
虽说林辰贵为圣贤，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下作的事情，但他有能力，有动机，苏晓也不觉得他人品多好，当然得防范。
而如果苏晓不是他的敌人，作为罗莎莉的亲属和有天赋的年轻人，苏晓对于林辰来说，是一个可能的助力，这样能减少苏晓被林辰暗杀的可能。
现在回忆起来，那场和林辰的海边对弈，真的是凶险异常，胜过苏晓任何一次战斗。
稍微失误，引起了林辰的杀心，林辰想杀死苏晓，只需要用传送能力略微动一下手脚，就能让苏晓死的像意外一样。
苏晓笑了起来。
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幻梦中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畅快淋漓的笑着，发泄着内心某种情绪，直到再也笑不出来，面色凝重。
苏晓幽幽一叹，又给自己加上了一道深层暗示。
一张迷幻色彩的布盖在了一颗星星上，那正是苏晓接触的第一颗星星。
心脏一阵抽搐的疼痛！
苏晓捂着心口，即使是梦里，他都能感受到极端的难受和痛苦。
他抬步，离开了这处星星，前往下一颗。
然后，苏晓便遗忘了他刚刚做过什么，只有那撕裂般的痛苦还在提醒他。
苏晓走在思维的星星里。
有时，他出手斩断一些锁链，上面暗示的内容已经过期了，或者不必要了，比如苏晓在红崖岛一战中，提前暗示自己，如果遭受异变子嗣的疯狂灵光封锁，要怎么怎么做……这类的暗示，已经可以取消了。
还有木偶世界里做的种种暗示，比如“不要冥想进入思维海”等，也全都斩断。
这让苏晓感到轻松了许多。
走过漫长的道路，苏晓来到了后半段的星星里，这里聚集着他大学时代用自我催眠技巧隐藏起来的知识和暗示。
“不要玩手机，努力学习！”
“不要刷社交软件了，快去学习。”
“别听歌了，去刷紧急事态指挥的题。”
“今晚不能吃大餐，控制营养摄入。”
……
苏晓听着这些过去自己的暗示，哑然一笑，也都挥手斩断。
至于很多危险知识的暗示，苏晓并没有碰，让它们沉睡在记忆里，直到需要的时候才回想起。
最后，他走到了这片星星海洋的末端。
他轻轻触碰最后一颗星星上的锁链。
这颗星星非常微小，上面的锁链也全是腐朽，破败的痕迹，上面的压制力量已经微弱的随时会被破开。
“如果你在双乐灵能医院，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要睡下去。”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先前，所有的暗示锁链，都是苏晓自己的声音，而这次却是他人的。
苏晓听到这个声音，怔了一下。
他忽然捂住了脸，像个小孩一样，在这片只有他一个人的星星海洋里哭泣着。
躲在这里，没人听得到哭声，没人看得到哭泣，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可以畅快地放声哭泣。
由于某些暗示和催眠并未斩断，苏晓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只是很想哭，再也忍不住了。
第六章 《世界心》原本
在梦中不需要擦拭眼泪。
苏晓站起身来，越过这最后一颗星星，心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他刚一想到这个问题，面前便出现一道金色的光门。
苏晓抬步，越过光门。
紧接着，一股力量在拖着他往上升，他好像陷入在了向上的水流当中，被裹挟着往上方无尽黑暗的位置漂浮。
他醒了。
一醒来，苏晓就感觉有人在揪自己的脸。
“紫微姐，他的表情怎么变化这么大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不会有问题吧？”罗莎莉边偷捏苏晓的脸，边问道。
“这是好事。”苏晓听到陈紫微的声音：“情绪压抑太久，容易出问题，他之前可能用各种暗示，催眠，压抑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会让人精神状态都变好。”
“这样……啊疼疼疼！”
苏晓捏着罗莎莉的手，坐了起来。
睡得手都有点麻。
“你干嘛！”罗莎莉抽出手，委屈地说：“我……我就只捏了一会儿，就一会儿！我还问过紫微姐的，她说没事，不会吵醒你，我才捏的。”
苏晓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个大人了，要成熟一点，懂吗？”
罗莎莉嘟着嘴，小声说道：“也没看你多成熟。”
苏晓转过头，看向陈紫微：“很感谢，我感觉我的状态确实变好了很多。对了，我需要付诊费吗？”
“治疗完成后，我还有事找你。”陈紫微笑着看向罗莎莉：“把你的苏晓借给我一段时间怎么样？我老师让我找他的。”
“袁前辈？”罗莎莉恍然：“超级智力者的事？”
她看了看两人的面孔，说道：“我懂，我走，有秘密是吧，哼！又把我当工具人。”
她气呼呼的说着，摸了摸口罩鼻沿部位，确认封闭好，从隔离的心理治疗间里出去了。
苏晓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
这让苏晓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时光，不过那时的一起相处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换成了陈紫微。
等她离开，苏晓看向陈紫微：“袁前辈找我什么事？”
“老师让我送你一个礼物。”陈紫微笑着：“你等一会儿就好了。”
她伸出手，伸向自己的影子。
苏晓看到陈紫微的手腕以上的部分没入了影子里，像隐形那样消失了。
“这是……影储术？将物品储存在阴影位面，然后取出来的咒星异能？”苏晓问。
“差不多。”陈紫微点头，将一本厚重的典籍从阴影中抽了出来。
这本典籍外表看起来不厚，也就字典一般，可苏晓却能感到它散发着的厚重感，好像它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世界。
“这是……”苏晓隐隐猜到了。
“《世界心》的至高篇章原本。”陈紫微笑着说：“老师让我拿给你，他说，本来上面没意志之力了，他正斩杀了几只王侯级邪物，又补充了一些，可以读好多次了。”
“准备好了吗？我打开了哦。”
陈紫微说着，对苏晓摊开了典籍。
“等一下……”苏晓还没来得及说，至高篇章便向苏晓展开了。
和之前只在边缘观察不同，这是真正的，观看一本至高篇章原本。
它凝聚了一位圣贤毕生的知识，认知和意志。
观看原本时的知识灌注和理智冲击感觉很像，但更加安全，没有风险。
苏晓三尺神明高悬，极化认知激发，像饥渴许久的乞丐来到了自助餐店，红着眼的吃着各种食物。
大量的知识填鸭子一样灌入苏晓脑海。
“感觉是直接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个别属性在人脑中的反映。”
“感觉的属性包括感受性和感受阈限……”
“感觉分为外部感觉和内部感觉……”
“外部感觉分为视觉，触觉，听觉，嗅觉，触觉，外部灵觉六感，只有变种人，准修行者和修行者拥有显著的灵觉……”
“内部感觉为平衡感觉，失重感觉，内脏感觉和内部灵觉……”
“感觉是知觉的基础，知觉是感觉的综合……”
“知觉有物体知觉和社会知觉，物体知觉分为空间知觉，时间知觉，运动知觉……”
“注意是心理活动的一种，具备集中性和指向性……”
“记忆按内容分为……按形式分为……”
“思维……”
“想象……”
苏晓感到脑袋发胀。
袁铁的至高篇章，和林辰的风格完全不同。
不像林辰的至高篇章原本，传授的知识更偏重神秘学和隐秘知识，袁铁的至高篇章，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入手，从人的内心开始讲起，讲人的认知过程。
太科学了！
大量的知识灌入思维海，思维海里起了一阵更浩大的风暴。
砰！
砰！
一个个思维尘埃大放光彩，从微尘变为星尘。
迷恋术，九品咒星异能，可以提升目标心目中对你的“社会知觉”，从而对你产生一见钟情般的好感。
误导术，八品咒星异能，可以干扰目标的“外部六感”，使其作出误判，或使他分心。
记忆结晶，七品咒星异能，可以从目标处提取一段你感兴趣的记忆和思维，这会对目标造成一定程度的心智损伤。
伪造感觉，七品咒星异能，能伪造目标对客体事物的外部感觉。
遮蔽心灵，四品咒星异能，通过干扰目标感觉，改变其注意力，可以让目标下意识忽略你的存在，从而达成“心理学隐身”的效果。
编改记忆，二品咒星异能，可以查阅，操纵，修改，植入他人的记忆，到高阶后，甚至能让一个人在记忆层面变成另一个人。
……
大量涌进来的知识与力量，让苏晓直接觉醒了六个咒星异能！
这还没看完呢！
苏晓可以看出，《世界心》原本里，天部和地部的篇章一点力量都没有，大量的力量都集中在人部六篇。
而《世界心》里孕育的力量，远远没有完。
那些描述人类心理活动的知识，描述人类认知过程的知识，形成了某种体系。
苏晓的思维海涌动着，爆发着风暴，似乎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反应，许多星尘和咒星聚拢在一起，孕育着什么。
第七章 微观世界
“在柏拉图所著的《理想国》的第七卷中，有一个著名的‘洞穴隐喻’。”
“上面是这么说的：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面关押着囚犯，这些囚犯从出生开始便被关押在这里，全身都被锁住，无法转身也无法向后看，在他们背后，有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有一群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木偶，让木偶做出各种不同的动作，通过火把的光，将木偶动作的影子投射到囚犯身前的墙壁。他们只看到投射在面前墙壁上的影像，便错把这些影像当做真实的东西。”
“……”
“著名的‘缸中之脑’假说也提到，人的大脑是装在玻璃缸里的大脑，外面的邪恶科学家通过电击改变大脑的感觉，让里面的人类大脑做着梦，自觉身在真实的世界。”
“……”
“人的颅骨，不就是那‘缸中之脑’的玻璃缸吗？人的感觉器官，传递给大脑的各种电信号，生物化学信号，难道不像火把的光，照在木偶上的影子？”
“如果我们能操控那些人——或者别的生物——的感觉器官，我们就能成为缸中之脑故事里的邪恶科学家，洞穴隐喻里操控木偶影子的囚禁者。”
“我们造出了一个新的世界，来囚禁一个心灵。”
“这是一品咒星异能，心灵幻术‘微观世界’的基本原理，微观世界能一步步夺走目标的感官，把他们对真实世界的感官，逐步替换成我们想要他们感受到的，最终，他们的心灵被囚禁，身体被支配。”
“对于‘幻术世界’这一咒星异能来说，‘微观世界’是基石和核心，必须先有‘微观世界’，以它为基础，才能诞生‘幻术世界’。”
“幻术世界也包含其他一品咒星异能的效果，比如‘真实影法术’，‘强植梦境’，‘超能感应’，‘心灵手术’，‘怪影杀手’，‘隔离隐形术’……但它们其实都不必要，都有对应的替代品，比如没觉醒‘真实影法术’，用‘影法术’也能凑合，没有‘超能感应’，用‘极化认知’替代也可以，可以觉醒幻术世界后，慢慢填充补齐，唯有微观世界，是必须要有的。”
轰！
大量的知识引爆。
一个全新的咒星异能在思维海里缓缓成形。
……
房间中。
陈紫微缓缓抬手，消解着苏晓制造出的“一品异像”。
她看向苏晓，眼神中满是赞扬与欣喜。
……
至高篇章原本的力量流逝完毕。
苏晓看得意犹未尽。
太短了！
那些意志之力，只填充了人部六篇中，一篇的内容！
也就十分之一。
不愧是最顶级的咒星异能啊，只有十分之一的内容，都让苏晓觉醒了一个强力的咒星异能！
那林辰的《逍遥剑决》就垃圾的离谱，几乎是满意志之力的，苏晓和罗莎莉分着看完了，也才觉醒一个灾厄黑刃。
按照苏晓和罗莎莉五五分成来看，《世界心》原本比《逍遥剑决》原本也强了起码五倍。
苏晓内心里，偷偷鄙夷了一番林辰。
当然，这枚考虑到苏晓并没有传送领域的天赋，而他心灵领域的天赋好像很不错。
苏晓记得，之前自己做测试时，推荐的本命咒列表里，微观世界，超能感应，心灵手术，影法术……都是列表里的。
这些都是幻术世界的“组件”，怪不得鸿钧网络认定苏晓最适合修炼《世界心》。
“非常感谢！”苏晓回过神来，对陈紫微郑重说道：“也替我谢谢袁前辈！”
袁铁对苏晓什么条件都没提，只看苏晓有天赋，就给苏晓看至高篇章原本……这个恩，苏晓记下了。
“谢就不必了，如果把至高篇章拿给别人看，那人必定能觉醒一品咒星异能，那么圣贤们早不藏着掖着，全都拿去培养人才了。”
“老师巴不得多一位修炼幻术世界的天才，即使不是本命咒，作为其他咒星异能，也能积累很多宝贵的数据和经验。”陈紫微笑着说：“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幻术世界和其他咒星异能的差距？”
“嗯。”苏晓说：“它更像一个系统，一个整体，一个组合，而不是一个单个的异能。”
“毕竟，它是人造的，超级大杂烩般的复合咒星异能。”陈紫微说道。
“其实，老师最早研究它，是研究超凡者的附带收获，老师在想，为什么不能从咒星一阶开始，就走超凡化之路，结果开发开发着，低阶超凡化没成功，捣鼓出了幻术世界来。”陈紫微笑着说：“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低阶超凡化啊……
苏晓想起了木偶世界的奇特气势。
那是低阶超凡化吗？
苏晓有点心痒难耐，想去木偶世界一探究竟，把低阶超凡化的技术学过来。
“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出去陪罗莎莉吧。”陈紫微笑着说：“对了，还有件事，得告诫你。”
“什么事？”苏晓问。
“远离林辰，他有问题。”陈紫微说：“这是老师的原话，可不是我说的。”
苏晓一怔。
“林前辈怎么会有问题？有什么问题？”苏晓问。
“老师没告诉我，但我有猜测。”陈紫微说：“大抵是……凝视深渊太久，也变成了深渊的一部分。”
“活着啊，活着。”陈紫微感慨道：“生命的意义是活着，是永远活下去。可活太久，也不是好事，或许会变成非人的存在。”
苏晓皱眉问道：“这些事，你跟罗莎莉说过没有。还有，我有点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非人的存在？邪物吗。”
“有说，她说她会注意。”陈紫微摇了摇头：“算了，这些就不多说了，你去陪她吧。”
“嗯，再见。”苏晓挥手道别。
“再见。”
……
走廊外。
苏晓戴好口罩，和罗莎莉一起走了回去。
苏晓回到自己的住处，罗莎莉也挤了进来，好奇问道：“紫微姐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是觉照四阶了吗。”苏晓问：“传送一下房间内的声波到你耳朵边，应该不难吧。”
“偷听不好！”罗莎莉叉着腰说，又讪讪道：“再说了，紫微姐是幻术的大师，传送声波什么的，很可能被骗的……所以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事？”
苏晓想了想，说：“秘密。”
看着罗莎莉气鼓鼓的脸，苏晓笑着坐到房间内的椅子上，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第八章 兵者
“喂。”苏晓按着增强现实眼镜的耳麦，开启对话。
“嗯，好，知道了，好，嗯，其实不用送衣服，我有衣服穿，我昨天检查完了，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去秘境里旅游了一趟，挺舒服的，回来跟你们讲讲那里的人文风貌，知道了，没事，好的……”
叨叨絮絮半天，等苏晓挂掉电话，旁边的罗莎莉问：“伯母的电话？”
“嗯，她让‘乘风快递’给我送一些我穿的衣服，我说不用，这里他们有。”苏晓说。
“真羡慕你。”罗莎莉说。
苏晓摇了摇头，坐在床上，打开遥控板，调到官方的新闻一台。
“不说不开心的事了，跟我讲讲呗，你和江小姐在秘境里的大冒险？”罗莎莉贴了过来问。
苏晓说道：“有点长，要听吗？”
罗莎莉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苏晓便开始讲起了，从进入秘境，见到洛精卫，击杀监察御史，屠杀海人，一直讲到佛村顶，回马枪，最后认定外界会救援他们，来到了红崖岛……
不过，关于江舟小时的故事，苏晓只是简略的说了一句，没提细节，他不确认这算不算江舟的个人隐私，应不应该为她守秘，所以还是不多说比较好。
新闻台播送着新闻，秘境与各地都回归了常态，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邪物袭击事件，只是嘉江上游战线，大量修行者正在掩护防御工事的建造，与王侯级邪物激烈交战。
罗莎莉托着腮，听着苏晓讲的故事，时不时提问一些问题，或是对苏晓进行调侃打趣，听得很认真。
直到最后苏晓讲完，罗莎莉才长吁一口气：
“呼……好羡慕江小姐啊，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秘境里探险。”
苏晓笑着说：“以后有机会的。”
“苏晓，你说，鱼人到底算不算人类？”罗莎莉问。
“我觉得，只要他认同自己是人类，且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恶事，他就是人类。”苏晓说：“认同自己是人类，且没为邪物为虎作伥，那他们就相当于得了一种疾病，这种疾病让他们的外貌发生了变化，不影响他们的内心。”
罗莎莉说：“我倒觉得，溪人还尚可理解，毕竟有鱼化症嘛。那些海人，都是喝海族的内酒，转换成的鱼人，很多都是自愿的，也就称不上人类了。”
苏晓没打算就这个问题和罗莎莉争辩，他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突然对罗莎莉说：“停一下。”
播报员看了一眼过来的新闻，脸上洋溢的喜悦压都压制不住，她笑容满面，对着新闻前的诸多观众，开口说道：“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人间道临时道主张凡带领军方修行者，宗派联盟修行者，自由散修，对红崖秘境发起了总攻击，攻势取得大胜，除七位王侯级邪物重伤逃出秘境，躲入星界外，其余王侯级邪物均被歼灭。是役，三位超凡者斩杀王侯证道，成为圣贤，他们是……”
“苏晓！你之前调到新闻，是紫微姐告诉的你，前方的战事变化？”罗莎莉惊奇问。
苏晓笑着，看向电视，说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孙子兵法的话，能进攻要让敌人认为不能进攻……我也是刚才察觉的。”
“他们之前，一定在偷偷从各个秘境，战区抽调兵力，过来增援，只是一切保持得相当隐秘，对了，甚至你们这支救援队，也可能是调集人力的掩护。”
“做出只想建立秘境入口防线的一贯姿态，那不过都是障眼法，是能进攻，而展示成不进攻，毕竟，如果邪物预判出中夏要一举灭掉红崖秘境，那么其他地区的邪物可能会牵扯中夏的力量，红崖秘境里的王侯级邪物也可能不和我们的圣贤硬拼，躲在茫茫秘境里跟我们打游击。”
“现在新闻播了出来，大概各个调来的超凡者，圣贤们，已经回到了自己镇守的位置，可以安心播报了。”
苏晓是看到陈紫微拿出的《世界心》原本后，才想到的这点。
虽然至高篇章原本可以击杀邪物，沐浴王血来“充能”，但苏晓研究过，他知道，袁铁的战术风格是很谨慎的，他基本不会亲自置身战场，往往会隔着好几层保险，比如幻术，影界……那时，他的至高篇章原本，根本没法充能。
能充能的情况很少，那就是占据巨大优势后，袁铁亲手击杀了几位王侯级邪物，或者把珍贵的《世界心》原本交给了自己的幻术分身，由分身击杀王侯级邪物。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都代表前方战事处于巨大优势，并且已经结束了，袁铁才能把《世界心》原本塞给陈紫微。
苏晓感叹道：“我们的文明，终于有了退路。”
是的，退路。
红崖秘境那么巨大的秘境，体量足以维系一个文明的发展，即使大量大魔级邪物苏醒，面临“灭世之灾”的最坏情况，他们也有了退路。
大不了把地表文明放弃了，去秘境重建文明！
要做到这一点，那些小秘境……不够！
文明需要足够大的生存空间，小秘境太小了。
“苏晓，你真够神的，这也想得到！”罗莎莉惊叹地说道：“你在打开电视前就猜到了吗？”
“只是猜测而已。”苏晓笑着说。
“好强！”
此时，隔离区外已经传来了一阵阵欢呼，这个消息传遍了出来。
人们都疯狂了，在不停大喊前线各位英雄的名字，各位牺牲，战死者的名字。
他们畅快喊着，喊到嗓子嘶哑，喊到泪眼婆娑。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苏晓那样，反应快到，立刻联想起人类文明的退路，他们大都只是在为战胜欢呼着。
那些英雄没有白白征战，那些英魂没有无意义的死去，他们每个人的战斗都取得了成果。
那些杀戮人类，制造灾难的罪魁祸首——王侯级邪物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击杀王侯级邪物十只以上！
中夏已经多年没有这种战果了。
看到苏晓的情绪也变得十分高兴，罗莎莉内心怦然一动。
她其实有句话，一直想对苏晓说，从回到秘境到现在一直想说，只是每个时机都不太恰当。
“苏晓……我有件事想对你说。”罗莎莉靠了过来，突然变得很害羞的样子。
“怎么了？直接说啊。”苏晓意外地看着她。
罗莎莉看着苏晓的眼睛，声音变得细小了很多：
“你……愿意，试试……做我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