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竞争之枪
苏晓也看到，大量的社交媒体上，爆发了关于永生计划的讨论。
一个ID为“新时代公共知识分子”的大V评价道：
首先要为林先生点赞。同样作为巨形企业，林先生的鲲鹏生物集团不是那种炒作金融衍生物，卖菜给老头老太太的巨形企业，而是真的投入到了为人类做贡献的事业中，真的在引领人类文明进步的巨形企业。
永生计划我也看了，那并不是一个概念中的计划，也不是一种未成熟，无法商业化的技术，相反，它是一个由各个成熟的医学领域，共同联合而成的系统性计划，假如你有足够的钱，你确实能大幅度延长寿命，这种寿命的延长能不能谈得上永生，还是一个值得商榷，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再客观理性看待的事情。
很多人聊到，在死亡面前，原本人人平等，现在不平等。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认识。
《逍遥游》中就写道，一位名叫彭祖的修行者活了八百岁，即使认定那是时间太久的误传，那我们说现在的修行界，现在的修行者中，只要少去战斗，活了上百岁的，并不罕见。
哪怕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亡面前也并非人人平等，有人得了严重致死疾病，他可以花费昂贵的钱去治疗，能请到擅长治疗领域的修行者，那他在死亡面前，就比穷人更平等。
可以看到，永生计划最终的目标是永生，但仍然有一段路需要走，现在的永生计划，只能让更多人延长寿命，治愈疾病，改良基因。这难道还不够好吗？即使你是一个不够富裕的人，你也可以选择永生计划的一部分进行治疗，我相信，在永生计划的推进后，许多现在的疑难杂症，未来也会得到解决，这不仅是对富人的利好消息，也是对全人类的利好消息。
也有很多人说，鲲鹏生物集团的永生计划做的不厚道，逼迫人们去做基因改良，去给自己加装义肢，去强化孩子，在用生物技术鼓吹“007”……
可你们看看底层的人民，哪一个不是用命在换钱？这难道是鲲鹏生物集团的问题吗？这是一个用命拼的时代，你可以选择安逸的过日子，拒绝拥抱先进技术，不去做什么基因改良，维持你身为人类的“纯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既然做出了选择，你就要承担大集团，大公司不要你来工作，把你开除的后果；你就要承担你的孩子从起跑线上落后其他孩子无数步，在各种天赋上比不过其他孩子，连外貌都不如他们英俊漂亮的后果。
这是很公平，且没有强迫的事。人是有权力选择自己要不要接受基因改造等科技的，我们都有权力。
再说回政策层面的决策，我认为我国也必须像西方那样，对鲲鹏生物集团尽可能大开门窗！还要立刻！立刻！立刻！
我国能从立国之时百废待兴，一直到现在，连续突破米国的岛链封锁，经济封锁，技术封锁，成为泛大陆岛经济贸易合作组织的领袖，能囊括整合亚，欧，非，东南亚的各个经济体，能在太空建立星舰舰队，能在火星的卫星上建立港口，我们能做出如此宏大的伟业，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就是中夏人勤劳的工作吗？那西方的国家改良好了基因，就要重新把我们打回大清，不要说什么邪物面前人类会团结一致不再内斗，历史已经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为了星辰大海，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我们子子孙孙的未来，我们必须要拥抱新的技术，洋枪洋炮如果你不用，洋人就会拿着它们叩开我们的国门，逼我们用！
这是一把竞争之枪，它顶在我们头顶上，只有敢于拥抱新技术，有勇气拥抱新技术的文明，才有不被淘汰的资格。
PS：评论区里水军和脑残太多，我已经关评论了。
苏晓继续往下看，在这位“新时代公共知识分子”下方，另一位ID为“电网打工人”的大V给出了反驳：
我来解剖一下上面那位新公知发出的言论。
我国能从无到有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靠的不是压榨人民。以大清而论，东江省的造船厂门前排列着大刀，长矛，洋枪等武器，由四个士兵把守，而在他们之外，为了监督打工人，他们有八十余位监工和二百七十五名有镇压职责的士兵。
打工人每天进出厂门，只要被看守的士兵认为有犯规行为，便要拖进班房施以刑罚，例如早晨上工，迟到十分钟，就重打十大板。每天早上，班房都会出打工人挨打的惨叫。
然而这样的压榨，让大清成为了当时最伟大的国家吗？没有啊！
像这样的倡议，实质上是严重损害旅游文化产业就业及经济发展的，都去工作了，谁能去旅游，谁有时间消费呢，这对于国家强盛毫无助力，只能满足老板对于利润的饥渴需求。
中夏早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现在需要的是技术创新，靠996压榨员工占领市场，无异于恶性竞争，只能导致劣币驱逐良币，国家也从未倡导过用996来实现我们的伟大复兴。
这位新公知还认为，选不选择基因优化，是人们自己的事。实际上，鲲鹏生物集团的这些广告，就是在贩卖竞争的焦虑，以这种焦虑来迫使人们购买他们的医疗服务。很多人会觉得，如果我不做基因优化，我的孩子不做基因优化，那未来的竞争中，我和我的孩子会被其他做了的所淘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他们是没有选择的。
可是，鲲鹏生物集团的基因优化有这么好吗？鲲鹏生物集团的技术有这么神奇吗？当然人们开始讨论是否要购买他们的服务，来在竞争中赢过他人时，这些疑惑会被放在一边遗忘掉。据我从各种新闻和学术论文中看到的，鲲鹏生物集团的永生计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成熟的医疗方案，这些方案对人体是没有巨大害处，且是比较成熟的，在其他医疗集团中也可以进行的，例如，为残疾人提供义肢，用灵能和现代医疗结合的方法治疗等。
但还有另一部分计划，是藏在永生计划中的陷阱！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逍遥内门
陷阱就是，那部分的技术，本来就是不成熟的！
举例来说，他们宣传最狠的基因优化技术，几年前在非洲招募过一批当地的穷人当志愿者，100名志愿者中，有26位在基因优化后变成了“海族般的怪物”，17位在基因优化3天后，精神状态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人变得无比冷漠残酷，认为曾经的亲人和他们不再是同一个物种，有人变得抑郁敏感，充满自杀倾向，等等。
而剩下的59位志愿者，有没有问题还不知道，只是鲲鹏生物集团不理会他们，把他们放走了而已。
在灵能理论的角度上，对身体进行的改造，绝对不可能不影响心灵，身体的变化一定会反映到心灵层面。
身体毕竟不是机械义肢，不是外骨骼，那些短时间内看不出问题的志愿者，或许就有隐患藏在他们内心里。
即使到了如今，基因优化技术按照他们所说的，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也是分为两类基因优化。一类是保守的，花费大量昂贵星辉物质进行的优化，做一次的价格数千万，效果却比较一般，主要是优化掉被明确查出缺陷的基因。另一类是激进的，也就是他宣传的那类，花费同样高昂，但开出的价格却比较低，为什么会比较低呢？因为他会告诉你，使用第二类基因优化，是有风险的，风险的后果需要你来承担，所有这些都写在永生计划的公开合同上。
那位新公知会告诉你这些吗？他不会，他只会拥抱新技术，不会想为什么我们禁止这些新技术。
新技术好不好？好，基因优化，生体义肢，神经植入体，乃至永生计划，都确实是人类文明未来必须拥抱的技术，但这些技术刚出现，我们就要无条件的去拥抱它们吗？
迷信的态度是，新技术出现了，好！一定要使用它，不用就会被淘汰，我称之为技术迷信。
而科学的态度是，一个新技术出现了，要科学的评判它，剖析它，再探讨如何合理的使用它，要在什么情况使用它，无论是伦理审核还是足够的实验确认安全，都是科学的一部分，对新技术有必要的监管，也是科学的一部分，抛开这些谈论应用新技术，那就不是科学的态度了。
鲲鹏生物集团希图绕开监管，希图用违逆人伦的人体试验推进技术发展，希图贩卖焦虑，让群众看不到永生计划背后隐藏的陷阱，是无比罪恶，自私自利的行径，我们应该坚决反对，坚决抵制！
最近我们电网在加班加点的工作，我也是闲暇时打的这篇文章，评论区里的评论我实在没法一一细看，回复，谢谢大家的热情。
……
苏晓看了一部分支持者与反对者的观点，此时，他的车停了下来。
苏晓不再去看，走下无人驾驶的智能出租车，望着门口聚集着大量人群的鲲鹏生物集团大门。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预约的圣地修炼，虽然已经预约了，但里面还是有人在修炼，他没法立刻过去立刻修炼。
倒是林辰这边，在新补贴计划宣布后，楚雪岚立刻联系了他，回应了苏晓上次对林辰的邀请，说林辰有时间了，要和苏晓在双乐见一面。
苏晓揣测，大概是林辰看到那个补贴计划，有些慌了。
他所掌握的逍遥剑派是绝对无法为苏晓提供那种级别的资源的，即使动用鲲鹏生物集团的资金，就算能做到，也得非常伤筋动骨，几乎不可能。
林辰也得开始拉拢苏晓了，他也怕苏晓倒向人间道那边。
苏晓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正好借此机会试探林辰，试探出林辰几个能力，也可以拉近一下和林辰的关系，为突袭做准备。
为了达成目标，苏晓又使用了自我催眠的技巧，让自己暂时遗忘了对林辰的仇恨，也记下了一些要试探的内容。
就在苏晓踏出车门时，苏晓突然抬起头。
隔着长长的空间，超能感应的神秘学联系让苏晓准确发现了林辰。
他正站在摩天大楼的落地窗前靠墙的位置，阳光和阴影把他的身体倾斜着分成了两半，一如苏晓第一次在体育馆里见到林辰那样。
只是这次，苏晓内心再无一点畏缩恐惧。
苏晓对着林辰露出微笑。
林辰的声音穿过空间，响在苏晓耳边。
“来大楼的人实在太多，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苏晓微笑点头。
下一刻，他和林辰都消失了。
在自己消失的投影旁边站着的苏晓本体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林辰好像看不穿隔离隐形术？”苏晓暗暗想道：“不然没道理只带我的投影传送……”
“还是说，这次我距离他足够远，所以他的感知能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远远看着只能看到我的投影？”
虽然在思考着，但苏晓动作不慢，施展超能感应，追索自己的投影。
苏晓投影周围云雾缭绕。
林辰挥挥手，传送来了一阵烈风，烈风吹散了浓雾，露出了一处山门。
山门上的牌子上写着：逍遥剑派。
苏晓其实“来过”类似的地方，他知道逍遥剑派的位置，甚至在丁波江的微观世界里，倒映过逍遥剑派的外观。
但在他和丁波江的对抗时，苏晓知道了关于逍遥剑派的一个隐秘。
逍遥剑派其实有内外门之分，外门是给外人看的，内门才是隐藏隐秘的地方，甚至丁波江的第二元神就藏在内门。
虽然苏晓没有彻底消灭丁波江，只杀死了丁波江的本体，但丁波江的第二元神也被林辰狠心斩杀了，不让丁波江接受紧急事态部的调查。
此处山门肯定不是外门，苏晓很肯定，这就是逍遥剑派在群山之间的内门，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地点在地图上的位置。
林辰看着苏晓脸上略带疑惑的表情，露出了笑容道：“我们逍遥剑派有个秘密，山门有内外之分，对外公布的是外门，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内门在哪儿，这里与外界是隔绝的。”
苏晓问：“林先生，这里……就是宗门的内门？”
“不是。”林辰微笑着摇头：
“这是内门暂时停泊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九章 俯瞰地球
内门暂时停泊的地方……
苏晓表情惊讶，说道：“您说的内门……难道是一艘空天星舰？”
“是的。”林辰笑意越发浓烈。
他转过身，张开双手，一枚枚道符大小的小剑浮现在他身边，围绕着他旋转。
“开。”林辰道。
写有“逍遥剑派”的山门骤然消散，露出了一条向着地下的深邃通道。
“这是阵法？”苏晓说：“固定的阵法？”
林辰点头：“内门是本派的机密，算上你，知道此处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因此需要好好隐藏。”
苏晓说：“我记得，空天战舰要从充满粘稠大气的地面起飞，飞到太空中，需要专门固定的轨道或发射架……”
林辰耐心说道：“大多数情况确实如此，但我一般是用传送的，所以不需要轨道。”
苏晓眼神一凝。
“用走的就太长了，我带你传送下去吧。”林辰说着，伸手按在了苏晓的肩膀上。
唰！
苏晓面前的世界再度变化。
一艘小山般高，四五百米长的星空战舰出现在地下空间中。
“她叫逍遥号。”林辰的声音在苏晓旁边响起：“按照先行者文明的标准，她属于‘护卫舰’级，在她之上还有驱逐舰级，巡洋舰级，战列舰级，家园舰级。”
下一个闪烁，林辰带着苏晓传送到了星舰的舱门下方的阶梯前。
两位仿生人正守在这里，看到林辰抵达，它们同时举手，对林辰敬了一礼。
这两个仿生人两米多高，身上装着不少机械设备，与其说它们像人类，不如说它们更像一架战争机器，没有仿生人常用的拟人装置。
“米国巨形企业‘军事科技’出品。”林辰介绍道：“他们的货在战乱地区很好卖，一个这样的仿生人，装备完成后，能在巷战中撂倒几十个使用火箭弹和步枪的当地居民。”
苏晓看着这两个仿生人，问道：“林先生，你需要它们来保卫这里？”
“不，它们只是做做清洁和日常保养。”林辰说：“我们进入船舱内看看。”
随着他们进入船舱，里面船舱内壁自然发着光亮。
苏晓问道：“这里不用和外界交流，也能保持充足的能源吗？”
林辰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我们的文明刚刚触碰到可控核聚变的边，但是先行者文明早已将可控核聚变小型化了，这艘船使用的就是聚变发动机，只需要一点点氦3，就可以维持长久的能源，而且清洁无害。”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小型聚变发动机，功率还是太低了，没办法支援整个文明的发展，且寿命有限，用一个少一个，目前人类虽然吃透了它里面的原理，但是制作它所需要的材料，人类尚且无法合成。”
苏晓震撼地四处张望，像走入大观园一样到处看看。
他还是第一次走入星舰当中。
跟着林辰，苏晓来到了舰桥上。
“要去太空看看吗？”林辰问。
苏晓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想去看看。”
这个时代，谁不想去太空中呢？
“稍等，我计算一下。”林辰说道：“逍遥，计算这里抵达拉格朗日点的距离与方位，注意避开公用卫星和值班舰船。”
他站在舰长的位置，收听着舰船AI的报数。
苏晓问：“这是先行者文明的AI吗？”
“不是。”林辰说：“先行者文明所有的人工智能都报废了，唯一可能存活的，只有艾塔一个，逍遥是我们自己研发的AI。”
“呵呵，放心，为了防备艾塔和其他可能的入侵，这里和外界是物理断网的。”
下一刻，林辰挥了挥手，狂暴的灵能波动一下子弥漫开来，覆盖了整座星舰。
苏晓一下子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
但他知道，林辰的异能并不是让人飞行的异能。
这是失重的表现，苏晓已经离开了地球重力的影响。
林辰下着命令：“打开光学观测，将地球一面投射到舰桥。”
苏晓眼前，出现了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占据了舰桥几乎百分之九十的视野，这美丽的星球像宇宙中最珍贵的宝石，在漆黑寂静的星空里显得格外美丽。
突然！
一个庞然大物从视野间飘过，那是一个人造物，说不清是战舰还是深空卫星。
林辰笑道：“这里是地日拉格朗日的L2点，距离地球约150万公里，也是少数不怎么消耗能源，就可以维持位置的特定点位，你在中道大上学，对这应该很懂。其实船舱外很‘热闹’，不过它们看不到逍遥号，这是运用传送的技巧，光和电磁波都会被我移花接木的传送走。”
苏晓问：“这不会撞到其他飞船吗？我们是突然过来的吧。”
“并不会。”林辰说：“我在监视外界，在撞到之前，我来得及把整艘船传送到另一个位置。”
林辰背负着手，看着舰桥上投射的地球，手腕上星辰般的腕表稳定运转着。
他感慨道：“每次俯瞰地球，我都会在想，我们人类，我们的文明，实在是太渺小了，你知道吗？帝都到华盛顿的直线距离是一万四千公里，如果自东向西穿越泛大陆和大西洋，大约一万五千公里。”
“而我们现在距离地球约一百五十万公里，是帝都到华盛顿的一百倍。”
“但这点距离在宇宙中根本不够看，天文学里有一个计算距离的单位叫‘天文单位’，你知道1天文单位是多远吗？”
苏晓回答道：“1天文单位是地球和太阳的距离，约是1.5亿公里。”
林辰点头：“你果然也是人类文明的精英，并不是只靠天赋的修行者，1天文单位是1.5亿公里，我们和地球相距150万公里，大约也是一百倍。”
“而天文单位在宇宙中，也是无比渺小的数字。”
“从地球抵达黑王座，大约有2000天文单位的距离，也就是地球和太阳距离的两千倍……呵呵，你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黑王座，那是一个古代的星门，据说古代的地球文明就是通过那里，进行超光速旅行的。”
“在天文单位之上，有个更广为人知的距离单位，它叫光年。2000天文单位约是光年，光从太阳出发，抵达黑王座，所需要的时间，仅仅只是一年的百分之三。”
第一百五十章 星舰对弈
林辰的话语之间，似乎有无尽的感叹和萧瑟。
苏晓没去问，而是看着漂亮的地球。
苏晓说道：“康德曾有句话：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中唤起惊奇和敬畏就会与日俱增，这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和我内心中的道德。”
林辰笑着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星空值得敬畏，但道德……呵。”
没等苏晓说话，林辰说道：“之前你不是邀请我，想和我再对弈一局吗？想试试在星空中下棋吗？”
苏晓说道：“求之不得……只是，这里没有重力，棋子恐怕会浮起来。”
林辰道：“没事，舰桥有投影功能，以投影下棋也是一样。”
随着林辰的命令，舰载AI逍遥将一副棋投射到了林辰和苏晓正中。
“上次你执黑，这次你下白棋吧。”林辰说道，先在苏晓左手边落一子。
苏晓有些费力的飘过去，从投影出的白棋里拿出一枚。
“这次你把头上的木偶收了起来？那东西还挺有用的，应该能帮助你控制身体对吧？”林辰随意问。
“是的。”苏晓说着，在林辰的左手边回敬一子：“说到这个，我倒还要替罗莎莉问一个问题，她已经觉照六阶了，为了选一个好的超凡职阶，满足‘具备超凡体质’的先决条件，她想修炼一个体质活力秘术，您有什么推荐的吗？”
“她不过来，让你来问？”林辰笑着，直接把棋子飞在苏晓落子的位置：“我也能理解，毕竟她真正的老师，应该算是孙圣，孙圣对我有一些误解，在红崖事件后，这种误解就更大了，没让她断绝师徒关系，已经算是很给我面子了。”
苏晓心中一动，说道：“罗莎莉一直称呼孙圣为将军，哪怕离开了他手下也是这样。”
他说着，没理会林辰的进攻，也同样在林辰落子的地方飞了一下。
“唉……可惜了，孙圣也是人类的精英。”林辰没有思考，直接落子回应：“你可以告诉罗莎莉，她不需要特地去修炼体质活力秘术，逍遥剑心本身就有体质活力秘术，只是她还没挖掘到而已。”
苏晓确认了一个疑点，继续认真下棋。
果然，逍遥剑心本身就有体质活力秘术，陈紫微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知道我和孙圣的差别在哪儿吗？”林辰问。
“您比他老几十岁？”苏晓说。
“不不，根本的差别是，我是一个逃亡主义者。”林辰说。
“你刚刚看到了星空的浩瀚，看到了先行者文明这堪称奇迹的星舰，而逍遥号……不过是先行者文明最低等级星舰罢了。上面还有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和家园舰。”
“可是他们被抹去了，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只能在某些地方见到他们的遗址。”
“你知道消灭他们的是什么吗？”林辰落子：“邪物。”
“人类，不可能战胜邪物，唯有抛弃大众，少数精英登上逃亡的方舟，方可延续人类的文明。”
苏晓道：“即使打不过邪物，也不用抛弃大众，要逃亡，也是整个人类文明一起逃亡。何况，到底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要打打看才知道。”
林辰笑着摇了摇头，边和苏晓对弈边说道：
“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不同，你出生在新世纪10年代，那时，中夏的修行者，中夏的军事力量，乃至整个国力，都处在世界的巅峰，哪怕是米国，也在诸多方面不如你们。所以，你们会非常自信，你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而我，我出生在1931年。我经历过中夏最为落魄，最为危难的时刻，我见证了外敌入侵，军阀交战，也见证了新生的中夏政权是如何浴火重生的。”
“当初米国带领联合国军登陆仁川，进攻北高丽，中夏和北俄的志愿军援助北高丽的军队，和宁战争就此开始，那时我是米国一位随军的记者，我亲眼见到漫天炮火彻夜落下，把山坡削平，把岩石碾碎。我得以见证人类的意志和组织能够达成何等的奇迹，我的烧铁也是从那儿得来。”
和宁是大明时期，高丽王朝向宗主国寻求国名建议时得到的名字，现如今高丽王朝两分，北方称和宁，南方称高丽。
林辰在棋盘上对苏晓边角的一块棋发起了猛攻：“当时的联合国军，虽然后勤和综合实力远胜中夏，但其实并没有产生巨大的代差，何况中夏还得到了北俄超凡空军的支援，修行者层面上也没有落后太多。”
“那场战争中，有场战役令我印象深刻，是中夏志愿军的两个刚从降兵改建过来的步兵营，拦截了英军的一个装甲营，你们的步兵缺乏反坦克装备，也没有足够多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只能使用炸药包和手雷去炸坦克，最后连炸药包和手雷都用完了，满山满谷的战士喊着：‘揭盖子！’‘揭盖子！’。”
“他们喊着这样的口号，爬上了坦克的上方，揭开盖子，用枪往里面打，最后生生打赢那场战役，许多人的年龄甚至比我还小。”
苏晓边落子防守边静静看着林辰，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到那个消息时，我很震撼，也很庆幸。”林辰说：“中夏文明实在太幸运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完全碾压，彻底击垮中夏的敌人和灾难，像那场战役里，即使你们没有反坦克武器，也可以揭开坦克盖子去艰难获胜一样。”
“每一次，你们靠着团结一致，靠着英勇牺牲，都能打败敌人，抵御灾难。”
“哪怕是最强大的敌人，你们都能绞尽脑汁想出办法去对付它，你们的大众也是最坚毅，最勤劳，最有奉献精神的。”
“可你想过没有，有些东西，并不是靠意志和组织能够磨平的，而遇到那种完全无法抵御的挑战时，权衡利弊，保存一部分精英逃走，再续文明，才是最理性的选择。”
“比如，如果当时进攻北高丽的联合国军，拥有米国海湾战争时期的科技水准，有精确的导弹打击，有可以贯穿反斜面深入坑道的钻地导弹，有破解夜间攻击的夜视仪，有更多更密的修行者……你们还能打得过吗？”
苏晓看着棋盘上林辰凌厉的攻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片刻后，苏晓落子了。
“你错了。”苏晓看向林辰：
“并非因为我们幸运的没有遇到可以彻底击溃我们的敌人和灾难，而是本来有可能打倒我们的敌人和灾难，被我们战胜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深空准则
林辰看着棋盘上苏晓的落子，也短暂陷入了沉思。
苏晓这一手和他计算中的不同，让林辰难以展开对苏晓预想的进攻。
思索一会儿后，林辰选择脱离局部战场，靠放弃一部分打入苏晓控制区域内的棋子为代价，赢得了先手权。
这是他向来喜欢的战术，弃子争先。
啪。
他的棋子直接落到了战场外的另一边。
林辰说道：“人类的修炼境界目前只能抵达圣贤级，就算有可以和大魔级邪物对抗的所谓‘大圣级’，那也是对付的没有完全苏醒，状态极差的下级大魔邪物。”
“上级大魔邪物呢？还有更恐怖的，利维坦级邪物呢？”
“邪物绝不会坐视人类发展的比它们更强，它们会在那之前就掐断文明的火种，享受文明的盛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历代古代文明，它们都毁灭了，这个事实告诉我们的。”
“要想人类保留下火种，唯有发展航空航天技术，唯有一部分精英远离地球，乘坐新时代的诺亚方舟远去……而那些希望之舟中，必然会有你的船票。”
苏晓应了一子，问道：“那民众呢？航天技术，能让所有人一起逃离地球吗？”
林辰摇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大众，是必须要抛弃的。为了人类文明延续，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而他们就是代价，舰队不可能带着每个人离开。那些邪物也需要足够的猎物，才能得到抚慰，降低追击我们的可能性。”
苏晓沉默不言，在寻找棋盘上林辰布局的破绽。
“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过于残酷了。”林辰叹气道：“可宇宙从不温情脉脉，也没有讲述童话的空间，只有绝对的冷酷和理性，才能让人类文明在宇宙中延续下去。”
苏晓落子，回应道：“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中夏大致控制住了邪物的灾害和次生灾害，反观西方文明，他们发现邪物不会毁灭他们的统治时，他们选择放弃了民众，保全精英的利益，沦落到如今凄惨的状态。”
“远古时期的大禹治水，再到近代的鼠疫，再到现代的抗洪，抗震，抗击疫情，抗击邪物……无数铁的事实证明了，不抛弃民众的一方，比把民众放上天平计算得失的一方，更擅长对抗灾难，更适应这个世界。”
林辰对苏晓的落子早有预料，他没怎么思考，立刻回应一子，边下棋边说道：“中夏是河流文明，西方诸国是海洋文明。河流文明以耕地为基础，离开耕地后，大量的农人就活不下去了，耕地是无法转移的固定资产，只能拼尽全力守护，所以，当河流文明遇到灾难时，第一反应是众志成城，抗击灾难。”
“海洋文明则不一样，海洋文明依赖于货币，货币是流动资产，所以海洋文明遇到灾难的第一反应，是理性的计算成本与收益。”
“如果我们只有地球视野，只去看历史上发生了什么，那确实会得出你的结论。”
“但我不一样，我的祖辈，他们生活在自称天朝上国的国度，他们对着天朝上国积累了数千年的经验，对祖先有着崇高的敬仰。”
“然而时代是会变化的。”
“在古代，中夏保持了长久的世界第一。在近代百年国耻被洗刷后，中夏重新回到了她应该在的位置。”
“可王座总会风水轮流转。”
“看着现在繁华的中夏，我总会想起国力衰落之前的大清，对于某些经验过于自信，认为它们一定会千秋万代都适用。”
苏晓皱了皱眉。
林辰笑道：“苏晓，问问你。宇宙星空，更适合河流文明呢，还是海洋文明？”
“深空中的准则，会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二者的差距远远大于工业时代和农业时代。保护民众，民贵君轻，确实是符合地球视野的观念，可到了深空中，到了遥远的未来，放到宇宙视野来看，这种观念还适合吗？”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时代，过往的价值和经验不再具备太多指导意义。”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仿生人的普及和使用，绝大多数的人类将没有任何价值，甚至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是人类这个文明的负资产，拖油瓶，绊脚石。”
“呵呵，当然，他们中可以成长出适合修行的修行者，然而我们再扩大来想一下呢？在残酷的宇宙中，为了节省资源，我们完全可以采用人工的方式培养‘大众’，体外受精，体外培养，外加优秀的基因优化技术，我们可以凭空培养一大批有机会获得灵能力量的人。”
“你看，延续文明，并不再需要人数最多的群众了，这是千万年从未有过的变化，难道我们要对此视而不见吗？”
“很多人说，现在的人类文明，是5%的人占据了500%的财富，95%的人承担了400%的债务。依我看，确实如此，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为什么不是那5%的精英创造了500%的价值，而95%的大众，只不过是做着毫无价值的工作，寄生在人类文明身上的寄生虫？”
“你看中夏为了保护民众，花费了多少修行者的人力物力啊，每年有多少修行者为民众牺牲，又有多少修行者栽到毫无意义的救援队和调查队当中，荒废了宝贵的修炼时光，浪费了不知道多少资源，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如果你不去保卫大众，又有足够的资源提供给你，这段时间内，以你的天赋，你的修为肯定又有提升，恐怕超凡仪式都开始有眉目了。”
“苏晓，爱人类文明，并不意味着你要爱每个人类的个体。爱个体，是小爱，爱整个人类文明这样的宏伟叙事，才是真正的大爱，为大爱舍弃小爱，方为圣贤。”
苏晓的落子进入了林辰提前布置好的圈套中，被林辰一顿穷追猛打，陷入了不小的劣势。
但苏晓也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出其不意，在林辰的棋势之外巧妙落下一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现实理想
苏晓边落子边说道：“林先生，你提到了救援队对吧，我最近也在执行救援队的任务，对此我有着和您不一样的看法。”
“修行者这样的精英确实有巨大作用，但修行者的作用是在人民之中，不是在人民之外，更不是在人民之上。”
“没有大量的基层工作人员主持和维护的鸿钧网络，没有大量的基层调查员的筛查和苦劳，我根本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凭我和罗莎莉四人就镇压整个局势。”
“您说到修炼资源，那更成问题了，灵能修炼资源产业需要大量的工程师和普通工人。要维系一个浩大的灵能修炼资源产业，维系您最看重的航空航天产业，又需要一个完备的现代工业链条。大量的工人工作时，又需要现代农业来提供食物和保障……”
“无论是强大的修行者，亦或是强大的深空舰队，想要拥有它们，首先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家，需要十几亿团结一致的人民。”
“人工智能和仿生人在这一系列过程中，确实是威力巨大的，但它们没有替代人这个主体，而是作为人的工具，为人所利用。”
“在我看来，更多的，95%的大众，他们并不是没有创造价值，他们创造了价值，而他们创造的价值，是精英创造价值的基础。就像远古时代，农民生产出了超出口粮的食物，得以把那些食物集中给少数祭司和学者，让他们发展文明一样。”
棋至中盘，苏晓突然发动了猛攻，对着林辰的一片棋子形成的“大龙”围追堵截。
“林先生，你认为大众没有创造价值，是因为你站的层次太高了，您的宇宙视野太广阔了，从而忽略了现实。”
“在您眼中，大部分人都十分庸碌的，在您看来，文明的进步取决于一部分精英的高瞻远瞩。可在我看来，文明的进步来自于那些勤勤恳恳，做好自己本分的事的人。”
棋盘上，林辰的大龙左突右冲，试图找到苏晓包围网的空隙。
苏晓继续落子，每一枚棋子都像一把尖锐的手术刀，刺向了林辰的薄弱点。
“如果您说的是真的，绝大部分的人的工作没有创造价值，那为什么您的鲲鹏生物集团，并不只是单纯招募精英，也招募了很多普通员工呢？您为什么不把那些没有价值的工作取消掉，只保留有价值的那些呢？”
林辰说道：“那是因为现在的科技还不够发达，等科技再发达一些，很多人都会被淘汰。”
苏晓继续落子：“未来确实会有被科技取代的工作。”
“但这是以静态的眼光去看未来！若以动态的眼光来审视，既然有被科技取代的工作，那同样也有被科技创造出的工作。”
“虽然局势在改变，但仍然有大量基础的工作，是由您眼里，并不是精英的人完成的。比如，鸿钧网络这么大个摊子，要维持她的每一个节点，需要大量的基层工作人员，维修摄像头，保养无人机，需要大量的程序员，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改bug，做更新……”
“他们才是基石。”
“抛弃大众，抛弃的不是寄托在文明上的寄生虫，而是抛弃文明之花所诞生的土壤。”
林辰看着棋盘上对他极为不利的局面，说道：“苏晓，你……太现实了。”
“在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会被科技淘汰，大部分人都会失去价值。仅仅只是现在没有罢了，但已经出现趋势了。”
林辰说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要如何应对邪物呢？利维坦级邪物，大魔级邪物，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吗？只有抛弃大众，金蝉脱壳，文明才能得以延续。”
“在星空中，不能维持原有的道德，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人类总有一天会离开摇篮。”
苏晓说道：“您错了。”
“来到宇宙星空中，如何构建一个适合宇宙星空的道德，反而更加重要。”
“道德对于个人来说，是约束和原则，对于文明来说，同样是一种约束，是约束构成文明的个体不会解散的重要力量。”
“道德是虚假的想象，但它们也是沉重的现实力量，远古时期，图腾信仰让同一部族的人可以团结起来，封建时期，共同的礼乐建起了城邦与王国，而国家与民族的构建则形成了现代文明。”
“这是一个契约，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有好处的契约，就像我国承诺过不会抛弃民众，民众也回以无限的热爱，有无数人愿意牺牲，小的牺牲是牺牲自由，牺牲隐私，将自身置于鸿钧网络的保护下，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国家是爱他们的，是在保护他们。大的牺牲是牺牲生命，是用血和生命去换取集体的利益，去保住更多人的生命。”
“假如按您所说，一个星空文明，一个抛弃了大众逃亡的精英们组成的星空文明，他们能够像现在的我们那样，愿意做出牺牲吗？”
“不会！”
“他们不会牺牲，他们只会自私自利，只想着他人牺牲，自己占便宜，只会对统一的政府产生厌恶和防备。”
“精英也是人！不是机器，不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这种口号，就能牺牲自己的英雄。或许在那样冷酷的环境里，会出现一个两个这样的英雄，但不会大部分都是。”
“您且看当今的中夏，谁不是英雄呢？谁没有或多或少牺牲自己的利益呢？哪怕是最普通的人，都知道进出小区扫通行码，愿意接受检查，都自愿把自己置于鸿钧网络的监控下。”
林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林辰扫视着棋盘，寻找着任何一点活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像落到水里的落水狗抱到了一块木板，林辰一边落子，一边说道：“但还是有一个问题。”
“你说的，这个不愿意抛弃大众的人类文明，要如何抵抗邪物呢？”
“邪物以文明为食，古代遗迹里那些记载利维坦级邪物的浩瀚伟力的只言片语，都无不昭示着祂们的强大与不可抵抗。”
“在消逝的，不知道多么久远的历史中，从未有任何一个古代文明胜利了。”
“不抛弃民众逃跑，怎么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星辰停摆
苏晓笑着说道：“不试试看，谁知道能不能赢啊，哪有战斗还没有开打就放弃的道理？”
林辰道：“你别忘了，至今为止，从未有任何一个古代文明获得了对邪物的胜利。”
苏晓道：“林先生，就算我们打不过邪物，被迫撤离地球，我们也不会只让一部分人撤退，要逃，要流亡，也是所有人一起流亡。”
林辰道：“你不会想着把整个地球一起推走吧？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苏晓说：“不，人类和地球相比，是很微小的，我以前学邪物学时，教我的老师对我说过，全人类的体积加在一起，大约是个一公里直径的大球，完全比不上利维坦级邪物‘月山兽’的体积。”
“可正因为微小，逃亡才容易，我们为什么不能组建让全人类都逃走的‘诺亚方舟’呢？非要只建一个或者几个？我们为什么不能让部分民众进入秘境，利用秘境甬道的特性来阻拦邪物呢？即使正面战胜不了邪物，我们仍然有很多种办法，都是可以一一尝试。”
“没有武器破开坦克的装甲，那就掀开它的盖子，用枪往里面打。”
林辰说道：“你太理想化了，你知道要建造全人类都能乘坐的舰队，需要多少只船吗？需要多少物资吗？这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晓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
林辰之前说他太现实了，现在又开始说他太理想了。
苏晓说：“现实生活并非电车难题，您说要以未来的视野去看问题，所以要放弃大部分人类，可未来的环境里，我们也会发展，而不会停滞不前，未来的视野，更应该是一个发展的视野。”
林辰勉强笑道：“从来没有一个古代文明成功过，中夏就能成功吗？”
苏晓说：“即使逃亡，也是那个愿意带着所有民众一起逃亡的文明会在宇宙中重建辉煌，重新复兴。而那个抛弃民众，单独逃跑的精英文明，只会陷入黑暗森林里，彼此猜疑，最终解散成一艘又一艘的船只，失去维持文明的体量，最终退化，毁灭。”
“精英也是人，他们也有身为普通人的亲人和朋友，他们也会兔死狐悲，会去戳穿，会去仇恨那抛弃大众的，所谓人类文明的虚伪。”
他又落下了一颗棋子。
棋盘行至中盘，但大势已定，林辰的棋子被苏晓杀的丢盔卸甲，大片大片被包围，已经等于死棋。
林辰棋盘上左右两条大龙，都被苏晓截断关键位置，凑不出两个眼位，失去了足够它们存活的“气”。
林辰盯着虚拟棋盘，久久不语。
苏晓也等着他落子。
林辰抓起两颗棋子，洒在棋盘上，投子认负。
他说道：“果然啊，你学会超能感应后，心智变强了好多，下棋，我还真下不过你了。”
“林先生谬赞了。”苏晓说道。
林辰笑道：“之后有时间，来一趟外门吧，那里有一处乙级的修炼圣地‘剑冢’，虽说是乙级，其实对掌握传送领域的修行者来说，也算甲级圣地了，你或许在哪儿有机会领悟到高品阶的传送异能。”
“逍遥剑派所有的圣地都对你开放，你在它们上的使用权，和我一致。虽然逍遥剑派远比不上人间道，但人间道是大宗门，你在他们哪儿再受重视，他们也不可能把资源敞开了给你供应，但是逍遥剑派可以。”
苏晓说道：“谢林先生，那我却之不恭了。”
林辰随手一招，一枚剑型的玉符出现在他手上。
“这是一道剑符，逍遥剑派的人都知道，见剑符如见我。这剑符上面蕴含我的一击之力。可以破开障碍瞬移万里；可以穿过星界在位面间旅行；可以让破碎重伤，变异污染的身体重聚正常；可以移花接木，转移超自然能力的影响目标；可以唤出剑气，斩伤王侯。”
“人间道的圣贤们，少有人掌握这种程度的炼器之术，可惜，一枚昂贵的剑符只能持续一周时间，之后哪怕你不使用，也承载不住我留下的灵能力量。以后我每周帮你做一枚。”
“本来，这枚剑符是留给罗莎莉的，可她既然没来，就给你了，给你也一样，你虽有隐形之术，却不擅长逃跑，遇到危险时，罗莎莉尚且能用本命咒逃跑，你不行。”
“呵呵，即使是我，每周做一枚剑符，都是较大的负担。”
苏晓接过剑符，道了声谢。
林辰叹气道：“咱们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本来想说服你。我也知道这很困难，没想到这么困难。”
“你出生在一个过于美好的时代，思想难以一下子转变过来，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渐渐改变想法，更赞同我的看法。”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米国乡下有群红脖子，他们因为之前的幸运，总是相信上帝一定不会抛弃他们……而你们也相信类似的东西，只不过你们相信的是，只要团结一致，不抛弃不放弃，不管面对什么灾难都能取得胜利。”
“二者都是一种迷信。”
苏晓拿着剑符，没有说话。
林辰笑道：“好了，我知你心中不赞同我的话，你的理论比我还多，我辩不过你，可最后事实会证明一切。你是人类文明最精英的那批精英，我相信你可以堪破这一点。”
“我把你传送回原处了，有什么事，你通过楚雪岚找我，对了，小心防备艾塔。”
林辰说着，把苏晓传送回了地球。
祂自己则坐在虚拟棋盘前面，静默看着棋盘，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祂缓缓抬起手腕，看着上面星辰般的机械腕表，好像想要看看时间。
机械腕表上的指针，不知何时停止了走动。
这让林辰的身体似被石化了一样，僵直在原处。
“我是对的。”林辰自言自语道。
“我不是追求的我自己的永生，而是人类文明的永生。”
“为此，应当不惜一切代价，有所牺牲再所难免。”
“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我不该怀疑我自己的判断，不然他们不是白白为我牺牲了？”
祂像犯了精神病一样，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手腕上的机械腕表仍然没有移动过指针。
第一百五十四章 梦境荒原
苏晓的投影拿着剑符，待在房屋的阴影下，看着聚拢在鲲鹏生物集团大厦下的人群。
他转过身，施展隔离隐形术，走入算子缝隙当中。
苏晓从投影手上接过剑符。
过了一会儿，苏晓提前做好的自我催眠不再满足苏晓设置的条件，自然而然破解了。
这才给苏晓惊了一身冷汗。
“我擦……我不是想和林辰拉关系吗，怎么上去就对着他一顿怼啊。”苏晓想着：“都把祂说的哑口无言了，还好祂没翻脸，以为我也想说服祂呢……”
“还好，结果达到了……”
“果然啊，和我预计的一样，看到人间道给我了这么多东西，林辰也得出更多的东西才能拉拢我，圣地随便用……外加一枚剑符。”
苏晓打量着剑符。
它和罗莎莉做的西平玉玉符完全不一样，似是另一个材质，冰冷如剑，潇洒似仙。光是用手触摸剑符，苏晓都能感到一种逍遥如仙，一念之间可以跨越万里的感觉。
“有这枚剑符倒是不错，我可以用强植梦境对剑符做实验了，不用担心在林辰面前做实验，被林辰察觉出既视感。”苏晓暗想：“剑符既然有林辰的一击之力，那我也可以以此推断林辰的实力。”
“不过，也得防备林辰拿这剑符监视我……罗莎莉的玉符一直在震个不停……但这不能说明问题，罗莎莉似乎是靠着剑气的共鸣察觉林辰的力量的，即使林辰没有遥遥传送光线声音来监视，有这枚剑符在，罗莎莉的监控预警也会失效。”
“唉，还是超能感应练的不够精深，不然哪轮得到林辰来监视我，我不监视祂就是好的了。”
“嗯……该先修炼强植梦境，还是先修炼超能感应呢？”苏晓开始思考修炼问题了。
他想着在那个培养计划里列出的一大批甲级修炼圣地。
要知道，像逍遥剑派那种有林辰坐镇的大门派，也只掌握了一个甲级修炼圣地而已。
苏晓这里却上百个甲级圣地，任由他挑选想修炼什么。
很快，苏晓想到了一个。
“有一个地方，似乎可以两个异能一起加快修炼。”苏晓想：“先预约吧，看看排到第几天轮到我。”
“嗯，然后去一趟中道大，拜访竺五行老爷子，看看他的心灵学者超凡职阶。”
“这段时间，我在木偶世界又得到了许多神秘学知识，许多都相当有趣，尤其是关于超凡职阶的，木偶世界果然是一个宝藏啊……可以拿出来和竺五行老爷子探讨探讨，学习一下。”
苏晓解除了隔离隐形术，他立刻在网上预约了一个修炼圣地。
所在地：西平秘境
等级：甲级
相性：梦境，推演，心智，心力，心灵
相关：梦族
介绍：适合服用过足够星辉物质药剂，有足够底蕴积累的修行者。
梦境荒原里拥有三根半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的诡异花纹具备精神污染，看到花纹后的人会不自觉走进梦中，在梦中见到光陆怪离的世界。
凡人在梦境荒原的梦中大概率迷失自我，在清醒后，他们会心力枯竭很长一段时间，具体表现为恍惚，缺乏激情，没有理性，失忆，自我认知错乱，精神错乱。但有极大概率觉醒梦境，推演，心智，心力，心灵领域的本命咒。
修行者在梦境荒原中较难迷失，即使在梦境中迷失自我，也只会在苏醒后，经历一段时间的自我认识紊乱，很快会愈合好。
圣地的梦境能大幅刺激人的心智和心灵，对于修炼梦境，推演，心智，心力，心灵等领域的能力，有着巨大的好处。
梦境荒原还能解决修行者的部分心理问题，让修行者的心灵更加通透，能大幅提高巫觋境修行者完成觉照的概率，但拥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修行者，更容易在梦境里迷失自己。
每个修行者经历的梦境都不大一样，通常来说，修行者经历的梦境是由自身经历，经验和潜意识构建出的，但有修行者反映，他们有在梦境中遇到其他同行的修行者。
危险性：存疑
备注1：目前暂时没有修行者在梦境荒原中出事，但我们得到梦境荒原的时间较短，可能存在残存的危险，因此危险性标注为存疑。
备注2：西平秘境内尚且存在崇拜梦族的邪物和邪教徒，他们有的人也陷入了梦境荒原当中，没有完全消灭。一些修行者也反映，他们在梦中会遇到邪物，邪教徒和其他的修行者。
……
苏晓阅览完，又去看了看队列列表，发现梦境荒原的队伍居然已经排到春节了。
原因很简单。
梦境荒原虽然还未探明，有存疑的危险，但它有甲级修炼圣地的效果，价格却比其他甲级要便宜一些！
很多这一领域的修行者，对此是趋之若鹜。
“咦。”
苏晓看到队列，一下子惊了。
他报名后，名字直接出现在1月3日，也就是明天。
修炼圣地是双轨制队列的，一般来说，一个修炼圣地会先排三天到一周左右的队列，通知到那些修行者，问他们能不能来。
一周以后的，是预队列，预队列是可以插队的，也是可以让位的。
在预队列里，有急事，可以提出申请，改变时间。
这也是出于现实考虑。
很多修行者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任务，如果按照预队列来，两个月后轮到你，但两个月后，修行者不一定刚巧有时间。
而真正的队列，时间排在一周以内，出问题的概率就比较小，如果有人恰好来不了，那么圣地的管理方会按照预队列往后一个个询问，再把来不了的人和愿意提前来的人交换位置，节省圣地等待的时间。
苏晓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直接排在了明天。
“不会我的权限这么高吧，直接插真队列里，不是插预队列的队……”苏晓目瞪口呆。
“既然是明天过去，那就不去中道大了，就待在双乐修炼，正好多买点星辉物质药剂，再做一点积累。”苏晓想着。
他倒不担心附身在他身上的楚小叶也一起进入梦境荒原，苏晓只需要用微观世界把楚小叶关起来，不去倒映现实，那昏迷中的楚小叶不会受影响。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平秘境
第二天，西平秘境。
列车驶出秘境甬道，车道旁密密麻麻的雨林被伐出了一大片空地。
苏晓坐在窗旁，欣赏着窗外斜飘的细雨。
罗莎莉在西平秘境作战时，曾经给苏晓形容过西平秘境，她是那样说的：
雨林，穷山，恶水，沼泽和石柱。
这里和红崖秘境一样，终年下着含有雨水，连带着有怪异崎岖的雨林，莫名下陷的噬人路面，难以察觉的地上沼泽。
不过，苏晓坐列车经过的地方，还是在西平秘境被孙圣拿下前，就已经占领的根据地，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下了列车，苏晓穿着动力甲，在清点清心咒等道具。
他的白色涂装动力甲在其他修行者一水的雨林配色下看着格格不入。
但苏晓也不在乎这个，他有隔离隐形术，有各种幻术，不需要在涂装上伪装自己。
他要前往的地点“梦境荒原”处在原本的敌占区里，是一只王侯级邪物的老巢。
和苏晓一起抵达秘境的，是结束了元旦假期的修行者们，他们和当地的建设兵团一起，在秘境中建立着适合人类生存的地点，保卫着人类的资产不受邪物侵害。
也有一些修行者，是进入雨林中狩猎残存的妖鬼级邪物，绘制地图，探索遗迹和宝藏，寻找人类原住民等等。
列车上，有位老哥还和苏晓聊过，西平秘境的秘境构造其实很适合农业生产，他们的雨水可不像红崖秘境那样有毒有危害，有问题的是这里的泥地，沼泽和部分泉水。
雨林中除了星辉物质以外，还有相当丰富的石油等其他工业资源，算是一块宝地。
可惜的是，这里的交通难，建设难。
虽然经历过了一段时间的建设，西平秘境的敌占区也有很多得到了建设，中夏的建设军团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建立了一个较为简陋的交通网络，包括机场，铁路和主干公路。
但交通网络上，常常有邪物出没，修行者们疲于奔命，守护着一条条道路，时而有组织大型团队，清扫着雨林里的邪物。
秘境中虽有河流，可水流湍急，暗滩密布，河道常有高低落差，极为陡峭……水路运输很是麻烦，还不如靠陆路和直升机吊运。
到目前为止，在秘境极深处的梦境荒原那边，只有一条穿越雨林，经常中断的土路和中夏的交通网络连接，这条土路还是邪物的眷族们建设的。
这说的是秘境里的交通难，还有一个难点，是建设难。
建设最主要的问题，是这里的邪物还没清干净，还有不少躲在深邃的雨林中活动，人类建立的区域对他们来说就像飞蛾见到了黑夜中的灯火，总会扑上来攻击。
复杂的雨林环境，又极大限制了科技武器的利用。
第二个问题，是这里时常发生的天灾，“地沉”。
西平秘境的秘境构造并不稳定，地面时常被地下的灵能力量搅动，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大地下沉，莫名出现沼泽。
按宗派联盟的说法，这是风水和灵脉的问题，按西方的说法，这是运转魔力的地脉出了差错，按现代灵能理论的说法，是因为构建起秘境土地的灵能力量太过混乱，混沌，彼此不停产生着冲突，这种冲突会经过“蝴蝶效应”放大，到最后，就是“地沉”这样的现象。
经过科学家分析研究，地沉是因为构造秘境的灵能力量主要有三股，三股力量像三道冲刷方向不一样的水流撞在了一起，时间一长，混杂成了复杂的“湖泊”，这湖泊上产生的“涡旋”就是地沉。
虽然仍然没有办法预测地沉的位置，但科学家们因此找到了抑制地沉的办法，也知道那些地方足够坚实，是“湖泊”上的“岛屿”，可以将那里作为基地。
苏晓现在所在的基地，就是一处这样的“岛屿”，这是距离梦境荒原最近的一个，有铁路连接的基地。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前往梦境荒原了。
确认装备没问题后，苏晓展开灵能光翼，掠地飞行着。
很快，苏晓飞到了通往梦境荒原的土路上方。
一路飞来，苏晓都没怎么看到邪物。
“清理的也太彻底了吧……”苏晓心中想道。
他还想着，没清干净的话，他顺路杀点邪物，赚点水晶碎片也好。
远方，苏晓看到了人类的建筑物。
“邪物也没有，地沉也见到……”苏晓叹着气：“就到了。”
“不过我本来就是来修炼圣地修炼的，没碰到也行。”
苏晓想着，落到了地面，见到了一队的人类修行者。
“苏晓先生吗？我远远就看到敌我识别系统上你的名字了。”那位穿着动力甲的中年男人对苏晓说道：“圣地在那边，还要往前走走。”
苏晓扫过他，面罩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和所属单位，是一个安保集团的修行者。
苏晓点点头，继续往前飞掠，见到了又一处人类的基地。
接受完检查后，苏晓走入基地当中，一位女***员接待了他。
“苏先生，不好意思，您还要等一会儿，现在里面是满员的。”那位女孩说。
“没事，我来的是有点早。”
苏晓走进大厅，发现等在这里的修行者并不少，有十来个人，其中一半是青少年。
超能感应一扫，这些青少年都是巫觋三阶的修行者，大概过来是突破觉照的。
苏晓知道，这处秘境虽然能帮助突破觉照，但不会怎么提升突破觉照时，本命咒升华的概率，所以这里也没有那么珍贵，一般是五六品的修行者才过来。
巫觋境修行者因为在圣地里参悟时，入梦的时间很短，所以收费也会低很多，但也不是一般的家庭能承担的起的，至少得是家里有高阶觉照或超凡者，又或者做生意赚了钱的那些才能来。
他们看到苏晓后，纷纷涌动，有几个年纪小的，直接跑到苏晓旁边，希望苏晓能给他们签个名。
旁边的大人一脸无奈，站在后面。
苏晓也给他们通过增强现实系统签了个字，一起合了影。这些年轻的孩子很多才十六七岁，一拿到签名和合影，很兴奋发到了各自的社交媒体上。
他问那位女孩道：“你们这里一天接待多少修行者啊。”
“得看有多少人清醒过来。”女孩说：“圣地里适合参悟的位置有限，有多少人清醒，就有多少人能进去，一天少的时候七个人，多的时候十来个吧。所以我们会安排修行者们提前一段时间到达这里，看排队的情况。”
苏晓笑着说：“来这儿主要都是巫觋境，我一个觉照的过来，还真有点怪。”
“觉照境也有，也有修炼心灵，感知，心智类异能的。”女孩说道。
苏晓点了点头，随意找了处座位坐着等候，做出闭目休息的样子。
旁边的修行者都认识苏晓，本来有一些打算过来热情攀谈，见苏晓这副模样，也都识趣的没来打扰。
过了一会儿，大厅中的女服务员对苏晓说：“苏先生，1号位置的修行者已经清醒了，您可以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残垣断柱
长长的通道中，那位女服务生热情地领着苏晓往里走，从通道另一侧，苏晓看到了走出来的一位女性修行者。
那是一位苏晓见过面的熟人。
她全身所有皮肤都裹着绷带，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就连眼睛都紧紧裹着绷带。绷带外穿着动力甲，动力甲腰间别着把长刀。
她叫白雪，本命咒是时间领域的“时空回溯”，苏晓在杀死丁波江后，双乐的调查大队就请来了她。
虽然她是时间领域的修行者，但苏晓也不奇怪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选择的超凡职阶，很可能需要“超凡心智”或“超凡心力”作为先决条件，为了满足先决条件，来这种圣地试着领悟一个心智秘术，心力秘术，也是挺常见的操作。
只是……和本命咒不在同一领域的咒星异能，领悟起来会非常困难，往往要花十倍以上的力气。
就在苏晓要和她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被绷带裹住的眼睛看向苏晓，柔声开口：
“梅女士，能占用一点时间吗，我想和苏晓说说话。”
她对着苏晓身旁的女服务员说道。
那位女服务员有些慌张地看向苏晓，苏晓对她点了点头。
“那，那您到荒原上面，找对应的向导，他们会带您去1号位置参悟。”女服务员说着，原地跑了回去。
苏晓扭过头，看向白雪：“什么事？白小姐？”
白雪轻声说道：“我一直想和您见上一面。”
苏晓笑着说：“我们之前不是见过吗，在丁波江的别墅那里。”
白雪缓缓道：“那时人太多，我也没有机会好好看看您，这次恰好碰上，我可以认真地看下您吗？”
苏晓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出于礼貌说道：“这倒没什么问题。”
“嗯。”她升起面罩，用手轻轻扯开遮住眼睛的绷带。
刻画着无数符咒的绷带散落，露出了湛蓝清澈的眼瞳。
眼瞳旁边的皮肤，则是一种怪异的紫红色。
“看到了什么吗？”苏晓问。
他有一种莫名被审视的感觉，但是超能感应给他的直觉，又是面前的女孩毫无恶意和威胁。
“……嗯，稍等，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不会太久。”白雪说道：“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和我聊聊天。”
苏晓问道：“你是太虚特战队的人吗？我听说……”
“嗯。”白雪说：“太虚特战队一共有四位幸存者，我是其中唯一一位没有掌握一品本命咒的。我的编号是24号。”
苏晓也不知道说什么，说道：“我记得时间领域很强，很多圣贤和超凡者，哪怕本命咒不是时间领域的，都会去强行学习神眼术，迅捷爆发，先发制人，时间加速等好用的时间领域异能。”
白雪点了点头，赞同道：“是的。但每个领域都有各自的优势。”
“说起来，你是24号，孔珏是15号，叶知道是0号，还有一位是几号呢？”苏晓说：“关于他的消息，好像很少，都没听过，我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白雪说道：“您能换个问题吗？”
苏晓噎了一下，问：“这很难回答吗？”
白雪的身体上，突然凝结了一层寒霜。
苏晓一惊：“怎么了？”
“唔……”女孩捂住了眼睛：“没，没什么，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差一点就……”
苏晓皱眉，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你看到了冰神躯体那处冰川？你在偷窥我的过去？”
白雪她蒙上眼罩，轻声说：“是钟言先生拜托我看你的，不要怪我。”
“钟言先生？”苏晓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问道：“起源市调查大队的那位大队长？他拜托你看我干嘛？”
白雪打着寒颤说：“钟言先生想知道，您有没有过去。”
这话让苏晓愣了一下。
片刻后，苏晓拿出一张遗留下来的火焰道符，在白雪身边点燃，为白雪提供着温度：“之后我会去找他。”
“不过，他是调查队的人，他让你调查我，应该要保密，你直接告诉我，这合规吗？”
白雪说：“他也没有走官方流程，算是私人委托，也没有告诉我需要对您保密。”
苏晓陷入思考。
白雪继续说：“而且……我看过了您的过去，您是一个好人，我认为没有对您保密的必要。”
苏晓突然说道：“等一下，你不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白雪的声音急促了一些：“苏先生，您放心，那些不该看的内容，我都是……快进过去的，没有细看，没有看您的隐私。”
苏晓盯着她。
白雪缩了缩身体，显得十分心虚。
苏晓叹气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苏晓思考了一下，从寒冬秘境出来后，他没有做什么可能泄密的事，即使是扮演艾塔，也是通过真实影法术在算子缝隙里拉出投影和头盔，再用超能感应扮演的艾塔。
即使白雪回溯他的过去，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谢谢。”白雪说：“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苏晓把火焰道符递给白雪，然后挥了挥手。
他继续前进，无视了这段小插曲，走出了通道。
通道外，是一片片残垣断柱，在这废墟一般的场景中，有几个人类搭建的高台，上面有人盘坐冥想。
每个在冥想的人，头顶都浮现出气泡状的纯粹光球，有的大，有的小。
通道出口旁边，一位修行者走来：“苏晓先生，一号位就在那边，您过去盘坐，凝望石柱纹路入梦即可。”
苏晓点了点头，朝着他指引的方向过去。
在所有废墟中，最中间的是三根较为完整的柱子，和一根断裂一半的柱子，这些柱子上面都布满着奇异的花纹，眼神稍一接触到它们，便感觉精神和灵魂都要被吸入，贴在动力甲上的清心咒道符也不停燃烧。
苏晓收敛目光，不去看它们，走到人造高台上端坐。
这高台还有供暖，维持着不错的温度，还摆放了舒适的毛毯和一箱青萝山泉水。
苏晓使用微观世界包裹住身上的楚小叶，又使用真实影法术，拉出了一道自己的分身，让分身拿走清心咒道符，剑符等道具，在算子缝隙内待命和警戒。
接着，苏晓盘坐于高台上，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三根半的柱子。
奇异的花纹对苏晓有着怪异的吸引力，苏晓的超能感应自动散发，三尺神明悬在头顶。
苏晓发现，他似乎“理解”了这些柱子上，花纹蕴含的含义。
从左往右第一根柱子，那些图案仿佛凭空出现，随时消散又重聚的花纹，寓意是“起始”，“最初”，“于虚无中诞生”，“在梦中旅行”。
第二根柱子，花纹坚固而凝视，线条之间彼此相连，有着莫名的秩序感，却也散发着淡淡的，虚幻的感觉。
苏晓判断，它们的寓意是“梦境”，“维系”，“心灵”，“秩序”，“理性”
第三根柱子，花纹蕴含着破败的气息，似坟墓，似花朵，仿佛讲述着一个关于毁灭的故事。
含义则是“终末”，“毁灭”，“死者”，“混乱”等意象。
最后半根柱子花纹残破，仿佛金字塔，又仿佛表盘。苏晓只能解读出一个意象，“司掌时空”。
苏晓看着这些花纹。
渐渐的，苏晓的心神仿佛完全沉入花纹中，他没去抵抗这种感觉，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境。
“您的余额不足，请及时续费，关机倒计时为两分钟。”
温和的女声在苏晓耳旁响起，苏晓不耐烦，下意识的取下头盔。
眼前的世界重新凝聚，招财猫在柜台那边挥着手，苍老的老人对苏晓说：“下次欢迎再来啊。”
苏晓从床上爬了起来，很快发现这里还有很多人也躺在单人的床位上，头上戴着一个头盔。
他恍恍惚惚，走出了店铺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店铺的名字：
“真实幻梦VR体验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鲲鹏号
苏晓离开了“真实幻梦VR体验馆”，茫然地漫步在城市街道上。
这里不见天日，上方被天花板挡住，全靠灯火照明，两边布满各式各样的店铺。
就在这时，苏晓突然看到有人在远处朝他跑来。
他下意识避让开位置，让他能从身边跑过。
可等那人跑近，苏晓很快发现，他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一头黑色短发，戴着文质彬彬的方片形状增强现实眼镜，脸庞属于很讨一些女生喜欢的类型，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穿着长袖的衣服和黑色长裤。
“陈景？你怎么在这儿？”苏晓见到是认识的人，松了口气，打着招呼。
“不是说好在VR体验馆见面吗？”陈景问：“你怎么溜了？还有，你怎么又不带手机出门，我想联系你，又打不通。”
苏晓严肃说道：
“在这个人人都被手机和增强现实眼镜俘获的时代，只有离开了它们，我才能找到我存在的意义。”
苏晓看着这个熟悉的伙伴，脑海里浮现起了关于他的印象。
在社会抚养院里，陈景和他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一起经历了小学，中学，最后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两人连生日都一样，都是同时从体外培养舱里孕育出来的，当然，不是同一个舱里出生的“双胞胎”，却在同一个舱室。
“好了好了。”陈景说道：“你忘了吗，今天是我们成年的日子。”
“成年后，意味着我们可以拥有一个仿生人伴侣了，只要到了时间，我们就能去免费领取公司发的仿生人伴侣。”
苏晓抬起手腕。
手腕上的腕表十分陈旧，不知道用多久了，但仍可以看到当前的时间。
“现在才上午九点，我们成年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还有四个小时。”苏晓说。
陈景看了看苏晓手腕上的手表，羡慕道：“地球时代的腕表啊，真羡慕你能得到这个奖品，到了星舰时代，都没人造这种手表，要造，也是造给那些R级的大人物做奢侈品……”
级……苏晓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些记忆。
他们所在的家园舰属于鲲鹏生物集团的资产，所有人都算鲲鹏生物集团的员工。
鲲鹏生物集团内部有三个不同的职级序列，分别是P序列，M序列和R序列，其中R序列指的是Ruler，统治者，只有觉醒了超能力的精英可以担任。
苏晓现在还是学生，属于无职级，由鲲鹏生物集团与他签订的各种贷款契约提供资助，之后，苏晓会背负着庞大的贷款进入鲲鹏生物集团里工作，在校招过程中获得级别。
苏晓所学的专业是心理学，他也没想过拿到M序列的职级，那是管理人员才能得到的，于他而言，一个的职级就足以让苏晓满足。
毕竟，宇宙星空的环境与地球完全不同，员工们总是会有许多心理问题，治疗员工的心理问题往往比治疗健康问题更加重要。
对于鲲鹏生物集团来说，所有员工都是从胚胎阶段就开始接受基因优化，掌握强力的生物科学技术，普通的身体健康问题反倒是小问题。
苏晓看到时间后，问：“还有四个小时我们才成年，这么着急赶过去领仿生人？”
“呵。”陈景冷笑一声：“你以为准时过去排队，能领到什么样的仿生人？”
“都是被人挑剩下的！”
“只有提前一段时间过去，才有足够的仿生人供我们选择，才能选择到心爱的仿生人。”
苏晓惊讶道：“是吗……”
“所以还不快走，你想等到什么时候。”陈景拉着苏晓就跑。
苏晓拽不过陈景，只能被拉着跑。
在基因优化时，苏晓的天赋更偏向心灵，陈景的天赋偏向身体。
不仅天赋有差距，后天训练上，公司也在根据基因天赋做针对性的训练，陈景从小就有良好的力量训练，苏晓更不是对手了。
苏晓很快被陈景拉着来到了生活区中心的商圈。
这里距离聚变发动机更近，温度也更高，以至于商圈的街道上，时常可见用来调节温度的设备，防止温度过高。
很快，苏晓看到了他们这一行的目标。
没办法看不到，在商圈中，只有那里排着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每个人的年龄看着和苏晓他们差不多，有男孩也有女孩。
这些男孩或帅气或清秀，女孩都很漂亮美丽，颜值和身高都在中等线以上，这也是基因优化的功劳。
苏晓被陈景拉到了队伍最后面，看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队伍，苏晓叹了口气，他开始怀念自己的手机和增强现实眼镜了。
由于规模化，统一的人口生产，导致和苏晓陈景他们同生日的人，在整个“鲲鹏号”家园舰上，不知道有多少。
等会儿队伍前进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得到苏晓。
前面的少年少女们叽叽喳喳，很兴奋的讨论起他们可能得到的仿生人。
“我希望有和林董事长很像的仿生人，林董事长太帅啊，啊，好想被他按到墙壁上壁咚……”说话的男生抱着手，清秀的脸上满是陶醉。
“做梦吧。”一位穿黄衣服的漂亮女生说：“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仿林董事长的脸来设计仿生人！”
“我，我也知道不敢，可很像的也行。”清秀的男生理直气壮说：“难道你们不喜欢林董事长那英俊的脸，冷峻又充满温柔的眼神，饱经风霜的身体吗？”
这倒赢得了女生们的一致认可，他们叽叽喳喳又聊着各自对仿生人的想象。
也有人说道：“其实，各位执行官也很不错，可惜仿生人里，肯定没有按执行官们设计的……”
陈景听到讨论，转过头，对正发呆的苏晓说：“说起执行官，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喜欢的，是那位安全部的末席执行官，林董事长的学生，R4级的罗莎莉小姐。”
苏晓的脸烧红了一下，可他很快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只有他和陈景在谈论那些精英和大人物。
这些少年少女们对于马上要领到的仿生人，充满着各种想象，苏晓和陈景的话题在队列里并没有引起注意。
苏晓松了口气，嘴犟说道：“谁不喜欢罗莎莉小姐啊，她那么漂亮，又奋战在守卫我们安全的第一线，可惜……可惜我没有觉醒超能力，完全配不上她。要不然，我一定会申请去安全部，去保护她，和她一起战斗……”
有人听到苏晓和陈景的对话，插话进来道：“即使你觉醒成了超能力者，也只能提升到R1级，和R4级的罗莎莉差距很大，不是谁都有她那样的天赋的，别做梦了。”
苏晓愤怒的回头，盯了他一眼，正要出言说什么，突然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商圈边缘，安全部的一支小队正在部署，他们穿着安全部的动力甲，为首的首领腰间别着烧火棍一般的剑型武器，正朝着苏晓他们走来。
她绝美的脸如同一把利剑，割开了昏暗的云层，黑暗的虚空，来到了苏晓眼前。
那是苏晓在无数新闻里见到过的脸蛋。
年纪轻轻取得了R4的职级，岗位是安全部的末席执行官，还是林董事长的学生，罗莎莉小姐。
苏晓内心轰的一声巨响。
“糟糕……这么近的距离，以她身为修行者的听力，再加上动力甲头盔的辅助感知能力，她绝对听到了我之前在说什么！”
“她，她会不会愤怒跑过来，用剑柄敲我的头啊？”苏晓脑海里冒出莫名其妙的念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通缉犯
罗莎莉大步朝着苏晓跨来，一步来到了苏晓面前。
“我是安全部的，几位员工，我有事要问你们。”罗莎莉的声音莫名清冽，明明是第一次面对面听到她说话，可苏晓却感到了奇怪的熟悉感。
陈景和其他几人都下意识立正，只有苏晓还在呆呆看着女孩的脸，试图寻找那熟悉感的来源。
罗莎莉扫了苏晓一眼，对其他人拿出了一张画像。
“这是一位通缉犯，她掌握了极其危险的超能力，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陈景几人看了看画像，纷纷摇头：“没有。”“没见过”
只有苏晓还在盯着罗莎莉的脸，注意力完全没有被画像分散。
砰！
苏晓的额头被轻质合金手套轻敲了一下。
“这位员工，你见过她吗？”罗莎莉拿着画像在苏晓眼前晃了晃。
“不，不认识。”苏晓慌忙说。
罗莎莉收起画像，转身离去。
“打扰了。”
苏晓看着她的背影，内心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
“哇，苏晓，你够牛逼。”陈景戳了戳苏晓的肩膀：“安全部的执行官亲自找你问话，我都吓呆了，你还敢对她发花痴？”
旁边几人也对苏晓露出或羡慕，或敬佩的表情。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苏晓下意识辩驳，可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陈景说：“以执行官的听力，她肯定听到你说的话了吧，她刚刚是装没听到？”
苏晓气呼呼的踢了一脚陈景：“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提到罗莎莉，我也不会……”
陈景早有防备，轻易飘逸的闪开。
“呵呵，没关系，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罗执行官。”陈景笑嘻嘻说。
旁边排队的人点头赞同：“有道理。”
苏晓黑着脸说：“罗莎莉有什么尴尬的，想要追求她的人肯定很多很多，很多都是r职级的青年才俊，她肯定早就习惯了……”
陈景笑道：“苏晓，你早上是不是吃了柠檬啊，空气中好酸的酸味。”
苏晓看他又要嘲笑自己，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什么时候安全部用纸张打印通缉犯的画像了，不都是用电脑合成，用增强现实眼镜展示立体图像吗？”
“谁知道呢？”陈景说：“可能是照顾你这种不喜欢用增强现实眼镜，还不带手机的社会废人吧。”
苏晓骂道：“草，什么社会废人，我很快就会进入心理诊所实习，我的职级可能有p5呢……运气差的话，也有p4！”
陈景听到这话，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点，苏晓注意到这点，连忙改口道：“而且，现在使用信用点，也不需要携带手机和增强现实眼镜，扫脸扫瞳孔扫指纹，方法多得是，完全不需要非带个手机……”
陈景争辩道：“手机又不是只有移动支付的功能，别人要是遇到了急事，要联系你怎么办？”
苏晓嘲笑道：“我们都是社会化培养出生，没有父母，也没有女朋友，难道还有人会联系你吗？”
“学校的老师，朋友，还有以后工作时的同事，需要联系的时候多了去了，你这不带手机的习惯，真得要改改。”陈景说：“你不像我，我之后要去边缘舰队参与舰外维护工作，带不带手机无所谓，有专门的通讯器，你还在生活区工作，总是需要带手机的。”
苏晓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你忘了吗，领完仿生人老婆，我们就成年了，我就要离开重力生活区了。”陈景笑着，拍了一下苏晓的肩膀：“不要搞的像要生离死别一样，我们都是为了公司在工作，为了人类文明在战斗，只不过，我比你更加危险，这也正常，因为我比你更强，自然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苏晓问：“以你的身体能力，不能进安全部吗？”
“安全部他妈的更危险好吗。”陈景笑骂道：“我也想进，可惜，我基因天赋不好，也没有觉醒超能力，更卷不过你们这群做题家，实在没法进去。”
“公司宣传的什么你不知道吗？人类文明是一个精密大机器，既然是机器，不仅需要无数小的齿轮，也需要无数润滑油，而我，将会成为那些润滑油，为人类文明，做出属于我的，哪怕微不足道的贡献。”
看着苏晓沉默的表情，陈景又拍了拍苏晓的肩膀：“别担心了，我每年有40天的长假呢，表现的好还会更多，我还会回来生活区的，这里多舒服啊。你们这些在生活区内工作的人，法律规定两周才休一天，不算节假日，还没我假期长呢。”
苏晓被陈景安慰着，慢慢回复了一些情绪。
“祝你平安。”苏晓说。
陈景笑着：“也祝你实习顺利，在校招上拿到更高的职级，最好能混进安全部里，去把罗莎莉追到手。”
苏晓脸上满是黑线：“别闹！”
“我要是在边缘舰队工作时牺牲了，那更好不过，我欠公司的贷款这么多，我的工资连利息都还不起，死了正好一了百了……”陈景感叹道。
苏晓盯着他：“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我也还不起利息。”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很有认同感。
倒不是鲲鹏生物集团给的利率太高，而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鲲鹏生物集团在花钱。
培养舱……基因优化……学费……住宿费……生活费……
这些滚在一起，哪怕鲲鹏生物集团只设定了很低的利率，产生的利息也不是刚刚成年，没有觉醒超能力的学生还得起的。
但苏晓他们对公司只有感恩。
因为是鲲鹏生物集团给了他们生命，教育和还过得去的生活。
他们时不时聊着天，苏晓和陈景背后也出现了一长串人，让苏晓意识到，提前到这里排队，确实很有意义。
终于，下午一点，队列开始前进了。
过了一段时间，就轮到苏晓他们走进去挑选仿生人的时间。
一位仿生人服务员领着苏晓一人走进了庞大的商场。
他们走在中间的悬空通道上，两边排着一列列赤身裸体的仿生人，他们一动不动，除了脸颊上的二维码以外，根本看不出和人类的区别。
每个仿生人有着各自的美丽，他们的面容和躯体甚至远胜过做了基因优化的人类，各种气质，外观和身高的都有，左边排着男性外观的，右边排着女性外观的。
苏晓一时间看得有些呆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暴露着充满诱惑的身体，像商品一样摆在道路两旁，任人挑选。
“您喜欢什么样的？”仿生人服务员温和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
苏晓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哪怕他多次浏览过相关信息，接受过相关教育，但实打实地看到如此多的躯体，还是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沉重的冲击。
“我，我随便看看？”苏晓慌乱之下说道。
仿生人服务员微笑着，让苏晓自由行动，没有插话。
似乎这是符合她程序的设定。
实际上，为了防止这些年轻的孩子因为害羞和其他情绪，无法挑选到满意的仿生人伴侣，每次进入商店挑选的都是一个人。
当然，会给予十分钟的限时，如果十分钟内没有做出选择，就会由人工智能依照大数据进行挑选。
在鲲鹏生物集团的智库研究中，仿生人伴侣被认为是维持员工身心稳定的重要基石。
这是因为庞大的学业，工作压力下，加之大小周，996的连续夹攻，即使是受过基因优化的员工，也难以长久支撑，需要一个足够温暖的港湾来治疗员工，帮助员工维持身心健康，可以持续性的让员工为公司出力。
哪怕孩子体外培育，社会化培养，无需家长任何操心费力，可开启一段恋爱，维持一段感情，也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
这些时间和精力，本来是可以拿来维持公司的发展，可员工拿去谈恋爱，维持感情，教育孩子……那公司的发展不就耽误了吗？
但人类又有需求感情，依赖他人的本能，若是使用基因编辑技术剔除掉这方面的本能，又会带来其他的，更严重的问题。
尽管鲲鹏生物集团并没有禁止爱情和婚姻，但还是有相当多的人，自愿选择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来，这时，他们就需要一个伴侣的替代品。
那就是仿生人伴侣。
到了现在，仿生人伴侣已经经过规定，变成每一位单身员工的成年礼，外加一份公平公正的低息仿生人贷款账单。
按理说，是可以申请放弃的，但只有热恋中的年轻人会选择放弃，正常员工都会债多了不愁。
看到苏晓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进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这好像触发了仿生人服务员的某个程序，它说道：“苏晓员工，您需要大数据帮您推荐吗？”
“公司的网络上记载着您的所有浏览记录和偏好，大数据比您更了解您。”
苏晓听着这话，脸上又有点烫。
还好是AI在采集他的浏览记录，要但反是个人，苏晓觉得自己直接社会性死亡。
“可，可以，推荐一下吧。”苏晓说，有点结巴。
仿生人服务员眼瞳微微一亮，说道：“根据您的偏好，适合您的仿生人有以下类型：”
“奈菲丝-IV型仿生人，适性99.9%，身高在1米6到1米72之间，三围……”
“停。”苏晓以近乎哀求的口吻说：“直接把这一型号的仿生人调过来吧！”
从这位服务员口中吐出的每一个词和数字，苏晓都感觉是在对自己灵魂无情的鞭打。
仿生人服务员按照程序，安慰着苏晓：“您其实不用担心，根据大数据统计结果来看，您的癖好是比较常见，并不是小众的那些。”
“奈菲丝-IV型是您偏爱程度最高的一型，此外还有四种类型，您放心，我们在计算您的偏好时，考虑到了网上创作的艺术作品数量，优秀艺术家的创造倾向，画风上的偏爱等等。十分科学，没有让这些要素影响对您的判断……”
就在仿生人服务员以极其专业的口吻述说，继续往苏晓的灵魂插着刀时，商场内摆放仿生人的架子被机器调动，一排女性仿生人出现在了苏晓眼前。
她们大都留着短发，脸庞和身躯是一种完美的精致，那种美丽仿佛形成了对应灵魂的冲击，像一只爪子探入了苏晓的心脏，一下子把苏晓内心狠狠抓住。
苏晓甚至找不出任何一个完美以外的词来赞颂她们，他只感觉这里的每一个仿生人，都是他的梦中情人。
苏晓扫视着这一排排女孩。
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协调的地方。
在所有女孩中，有一个女孩并未给苏晓那种完美的感觉，反而是完美中略带一丝瑕疵，让她看起来更像人类，而非仿生人。
苏晓迅速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她灵动的双眼微微颤动，好像她不是一个仿生人，而是混进这里的人类，在努力的维持眼瞳不变，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他的仿生人虽然完美，但她们的眼睛却仿佛失去了高光，像是行尸走肉，可她却有着人一样的眼神。
再往上看，她的头发上，别着一个小小的发卡。
那是一个可爱的白色四叶草发卡。
轰。
苏晓的大脑一下子嗡鸣不止。
他下意识扶住了额头，似乎内心中的某只怪兽要冲出来。
“苏晓员工，您身体不适吗？”
仿生人服务员机械，柔和地询问：“需要我为您叫医生吗？您的C级医疗保险还未到期，急救车提供的服务95%会转化成公司贷款。”
它的声音把苏晓唤回了现实。
苏晓吓出一身冷汗。
急救车可不敢乱叫，苏晓可还想着十几二十年后还清公司的契约贷款，成为“自由人”呢。
这要叫了救护车，轻则要多打工半年，重则十几年都没了。
他勉强说道：“我，我没事，只是站太久，头有点晕。”
苏晓眼角的余光扫过了那名女孩，恰好和她充满疑惑的眼神对上。
“奇怪……”苏晓想着，对仿生人服务生说：“我选她，从左往右第七个。”
苏晓明显能看到，那位女孩的眼神中闪烁过一丝的惊慌。
这印证了苏晓内心的猜测。
他暗想道：
“现在的科技真的厉害，仿生人的眼神竟能做的如此人性化。”
“虽然皮肤上似乎有些瑕疵，但这更好，更像人类了……”
就在这时，空气中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蔓过，好像一阵难以察觉的微风。
“苏先生，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苏晓身侧，仿生人服务员说道：“她是……呃……很老的型号了，恐怕没法接受免费的维护更新了。”
苏晓想着：“果然是老型号啊，皮肤上还有一点点瑕疵……”
但苏晓也不太在意免费的维护更新。
他说道：“不，我就要她了。”
仿生人服务员盯着苏晓：“您确认吗？”
“当然。”苏晓郑重点头。
第一百六十章 补偿心理
苏晓和仿生人服务生对峙了一下。
苏晓渐渐感到有点奇怪，这个仿生人……好像不大对劲。
可没等苏晓品过味儿来，仿生人服务生又恢复正常，说道：“好的，那您直走，到前面，仿生人会换好衣服，等着您的。”
苏晓有些疑惑，正常流程不是要刷卡付钱什么的吗？
但他没问，振奋地往前走。
马上就能领到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仿生人伴侣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成年的男孩来说，都充满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来到某个单独的换衣间，苏晓排在那里，等待他的女孩换好衣服。
由于苏晓挑选时间太长，排在他前面的那人的仿生人，早已换好了衣服，领走了。
没过多久，陈景就从身后走进来了。
“你特么选这么快？”苏晓问。
“你特么选这么慢？”陈景说。
两人相视一笑。
“选了什么样的？”苏晓拍了拍陈景问。
“呵，你选了什么样的？”陈景反问。
两人又是一笑。
“来猜。”陈景说：“以你的性格，肯定选了罗执行官那种，比较英武类型的女生。”
苏晓呵了一声：“看来你是根本不了解我的性格。”
“轮到我反击了，你喜欢仗着自己的力量保护那些小女生，所以，你一定会选一个萝莉。”
陈景同样呵了一声。
“小女生是不错，可是你别忘了，我是要去边缘舰队的，要是我死了，我的仿生人伴侣同样会被回收，来抵押我欠公司的契约贷款。”
“虽然仿生人没有人类的灵魂和感情……可她毕竟要陪伴我很久，甚至是一生，我怎么舍得让一个小女生回到熔炼炉里，重新变成原材料，或者被分解成一个个零件和有机物……”
苏晓听着这话，刚刚得到仿生人伴侣的快乐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压抑。
他既开始担心起伙伴的工作，又开始担心，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他得到的仿生人，会接受什么样的命运呢？
甚至，他们自己，不也是公司制造的“仿生人”吗？
星舰时代，是没有“垃圾”这个词的。
所有东西，都要物尽其用，一切为了人类文明的生存。
就算苏晓他们死了，除非他们提前付完欠公司的贷款，再去购买一些丧葬服务，否则，他们的尸体都会完全不由自己，会被公司拿去处理。
气氛一下子从喜悦变得沉重。
陈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力拍了拍苏晓的肩膀。
“今晚咱们就不开什么分别宴会了，我要回家陪仿生人去，明天我要带她去边缘舰队工作，你在生活区实习，咱们过年还能见面，不会很久。”
“开什么分别宴会……总感觉是在给我头上插旗，完全是不好的征兆嘛。”
“边缘舰队也并不是很危险，反而充满机遇，或许我能为公司立下功劳，升职加薪……”
苏晓想说什么，但他看到了强做乐观的陈景，话到嘴边又变了。
苏晓笑着说：“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一次心理医疗。看在我们是熟人的面子上，第一次免费，第二次半价。”
“呵。”陈景嘲笑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是P5，不，P6级别的熟练工，真正的舰船维护专家，而你还不过是个实习生罢了，我需要你免费的治疗服务？”
苏晓说道：“醒醒吧，你搁这儿白天做梦呢，你怎么不说你在生死之间激发了玄之又玄的潜能，一下子觉醒了诡异难测的超能力，瞬间到R序列，成为人上人。”
“哈哈。”陈景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给你个大尾巴，你还装起来了。”苏晓摇头。
陈景哈哈大笑过后，认真说道：“你在生活区工作，我去边缘舰队工作，都是在为了人类文明而战……我们都会有着光明的未来。”
他突然严肃起来，朝着苏晓伸出了手。
苏晓愣了一下。
陈景笑道：“干嘛愣着？你的名字叫苏晓，晓有一个日字旁，我的名字叫陈景，我的名字里也有个太阳，这些姓名都是AI随机给我们取的，这不就是证明，AI都认为我们有着光明的未来嘛。”
苏晓有些恍惚。
他似乎回忆起了另外一些片段。
好像在某场梦境里，他和陈景，还有另外的两人是同一寝室的室友，再后来，陈景在一场紧急事态里失踪了……
在紧急事态中失踪，基本就是死亡的同义词。
那时，梦中的他，和此时此刻，现在的他一样，对此无能为力，无法改变……
这甚至成为他心中一道微小的伤痕。
他后来在寒冬秘境里，犹豫让不让楚小叶和曹耀这样重要而强大的战力参战，一部分原因就是陈景的失踪让他产生了一种病态的补偿心理。
苏晓用力，握住了陈景的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道伤疤开始愈合了，尽管关于陈景的悲伤记忆仍然存在，但已经不再是他的一个心理问题。
“一定。”苏晓认真说道。
下一刻，苏晓再也回想不起关于那梦境的任何消息，好像还有层层的，帷幕般的迷雾遮掩着他的记忆，他只是揭开了帷幕的一角。
正当他恍惚而茫然时，换衣间突然响起了机械的女声：
“苏晓员工，请到外面去，您已预约成功无人车。”
陈景惊讶道：“你竟然有钱预约无人车？让无人车载着仿生人去你家，太奢侈了吧？别人小夫妻结个婚也就这待遇吧？”
苏晓若有所思，说道：“不，不是这样的。”
他说道：“是因为我选了比较老版的仿生人，商场大概是觉得亏欠，就补偿了我一次预约车服务，这很合理。”
“老版的仿生人？”陈景皱眉，自言自语道：“不都是新版的吗？”
“我先走了，拜拜，祝你平安。”苏晓往外赶路，边走边说。
“喂，你特么的别见色忘义！”陈景笑骂道。
“反正你肯定会回来，下次再聊。”苏晓头也没回，直接说道。
他走出换衣间，来到商场外，果然看到了一辆等着自己的无人车。
苏晓坐上无人车，坐在位置上。
女孩没有放在车上，大概是装在箱子里，被塞在了后备箱？
苏晓想着这一点，又有点心疼了。
他随即自嘲地笑了。
“我竟然心疼起了仿生人……仿生人根本没有心灵，没有感受。”
无人驾驶的智能车迅速起步，在车道上奔驰。
突然，一道光芒落在了车上。
苏晓一惊。
他看到前车窗上，蹲着一个穿动力甲的漂亮女孩。
她如同一把利剑，清冽，绝美。
罗莎莉用手敲了敲车窗，礼貌地敲了三下。
之后，她对苏晓说道：
“安全部，检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蜷缩一隅
苏晓差点举起双手投降。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偷偷和别的女生约会，和她坐车一起回家时，被老婆发现了！
但很快，苏晓意识到，这是他在白日做梦。
他既没有罗莎莉，也没有别的女生。
苏晓暗想道：“呸，谁都是你老婆吗？罗莎莉……我跟罗莎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精锐的天才修行者，是在第一线战斗的英雄，我，我算什么……”
砰砰砰。
看到苏晓发呆，罗莎莉又敲了敲前车窗。
“我进来了。”她说。
“好的好的。”苏晓连忙去给她拉开门。
罗莎莉出现在了苏晓身旁，将烧铁棍般的武器横过他的面前。
苏晓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次没忍住，直接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问个问题。”罗莎莉问：“这辆车是怎么来的？”
苏晓连忙解释道：“这是我领了仿生人后，送回家的车。”
罗莎莉手上的剑刃凭空消失。
汽车后排其实极其狭隘，罗莎莉只能坐在苏晓旁边，苏晓的大腿挨着她冰凉的动力甲，动都不敢动。
“你没有说谎，打扰了。”罗莎莉说着，一下子拉开门，准备离开此处。
这辆无人驾驶车还不知道它的引擎盖上先前蹲着一个穿着动力甲的女孩，正在继续往前开。
还好引擎盖用的合金质量够好，在她瞬移离开后，苏晓只看到了微微下陷。
“等等。”苏晓叫住了罗莎莉。
“嗯？”女孩回眸。
苏晓紧张地看着她，脑海的思绪都没了，结巴着说：“罗执行官，这……车受损害了，安全部能不能报销一下，万一要我赔，我……”
罗莎莉盯着苏晓，片刻后才说：“不会让你赔的。”
她跳下还在低速行驶的车，朝着车的来处快速奔跑，似乎又收到了什么消息。
苏晓看着她的背影，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心中满是落寞。
“唉……我早就该过了中二妄想的年纪，都要开始实习工作了，也该学会面对现实了。”苏晓想着：“这个世界能实现梦想，能创造奇迹的人很少，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是我，我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平凡的公司员工，就这样走下去，也不会和罗莎莉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什么交集……”
他想着，又陷入了沮丧和低沉。
车子停在了居民区边缘，周围的温度都随之降低。
在临近成年时，苏晓他们被安排搬出了学校的宿舍，在公司为他们提供的公租房中获得了一席之地。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而是记在了公司为苏晓他们提供的账单上，为了偿还贷款和账单，每个人都需要把自己青春中最美好的岁月奉献出来——兴许要奉献更久。
苏晓还记得，当时公司方面给了他们好几种方案。
有的方案是两人合租，大约30平米左右。这种方案往往是提供给有志于结婚的男孩与女孩——很少数。
有的方案是让很多人一起合租在同一房间，这个方案的租金是最便宜的，容易偿还，但选择的人很少——谁也不愿意之后可见的几十年里都挤在八人间或者六人间，人类有需求私人空间的本能。
还有的方案，只提供给学校期间觉醒超能力的r序列学生，直接就是一套200平米左右的大公寓，位于居民区中段位置，冷热适宜，里面设施齐备，周边服务完好，生活足够优渥。
还有一些方案，提供给那些善于挖掘潜力，在各种竞赛中取得胜利，积累大量学分绩点的优秀好学生。
但苏晓并不满足这一条件。
他自问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上学期间熬夜学习是常态，每天宿舍还未开门就在楼下等着，要冲出去去图书馆里和一大堆人抢座位。
可他拼尽了自己的才智和毅力，也没有胜过绝大多数人，只是保持着中等偏上的成绩。
莫说在各种高价值竞赛里拿到胜利，就连保研都没保上，也就混了一点小竞赛的奖励，拿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奖学金。
于是，苏晓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在选择房屋时，做出大多数人的选择。
一间很小的单间出租屋，15平米蜗居，这是单人出租屋里最大一档，每月租金总共是8000信用积分，若按年租，一年则需支付八万信用积分，也就是800信用点，会优惠两个月。
这是不算水电费的房租，水电费要另行支付。
苏晓每个月从公司那里领到的生活费一共是1500信用积分，加上他保持了较好的学习效率，在各种考试考核中发挥不错，挤下去了不少人，得到了每个月2500信用积分的奖学金，总共能拿4000的信用积分，还算不错了，却连出租屋都租不起，要公司的贷款契约援助。
公司里正式员工，p1级别的工资，最低2000，最高5000，也就苏晓奖学金和生活费加起来的水平。
p2职级则能拿到最高1万信用积分的月薪，p3职级能拿到最高一万五的月薪。
苏晓毕业时想拿到的p4职级，月薪是250信用点左右，也就是两万五信用积分，有一个大的跃迁，在p4之上的p5职级更是300信用点的起薪。
毕竟，即使是星舰时代，苏晓也算是人类的专家预备役
星舰时代，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大学的，有一半以上的人连高中都无法进去，只能读职业技术学校，高考更是会挤掉更多人，还有很多人会进入专科学校学习。
只有无比擅长考试和学习，无比擅长压榨自己精力和潜能的做题家，杀穿了好几道独木桥后，才够资格进入星舰里的大学，享受较好的教育。
车子停在了生活区c12060区。
苏晓小心翼翼下车，平日里，他从不舍得坐自动驾驶汽车。
太贵了。
苏晓内心嘀咕着：“明明靠聚变发动机的能量共振技术充电，怎么价格收这么贵，跑这么一趟就是200信用积分，明抢吧……”
还好不用他付钱，商场那边已经给了。
来到后备箱，苏晓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包装好的箱子，用力把它抱了出来。
哪怕苏晓有基因优化，可苏晓的基因天赋并不擅长力量，面对一个箱子加一个人的重量，苏晓还是感到很吃力的。
但苏晓既辛苦，又感到满足。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漂亮女孩！
虽然不是人类，只是仿生人……但也很好了，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谈恋爱，更没机会结婚生子。
通过刷脸进入居住区后，苏晓毫不犹豫带着箱子来到了电梯。
坐电梯又不收钱，不坐白不坐。
箱子里的仿生人女孩好像挣扎了几下，似乎感应到自己在被搬运了。
苏晓抱着箱子，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家门面前。
他抱着箱子，懒得放到地上，再去裤兜里拿钥匙，选择直接在镜头下面扫了扫脸，电子锁自动打开。
苏晓肩头轻轻撞门，露出了里面小小的屋子。
门厅里放着收纳物品和衣物的柜子，进门后往右有个小门，那里是浴卫房间，既是卫生间，也可以洗浴，再往前是小小的单人床，床下同样有容纳物品的柜子，其余的空间则摆放着书桌，书架上摆着许多课本和书籍，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电脑上还有苏晓的手机和橘色的增强现实眼镜。
这就是他所有的财产了。
当然，这些财产都不属于苏晓，只是由公司暂借给苏晓使用，需要苏晓打工支付完那庞大的巨额贷款后，这些财物才算苏晓拥有。
往里艰难走着，路过浴卫的门，来到单人床旁边，苏晓把箱子轻放在地上，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蜷缩着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