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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容华似瑾txt下载     容华似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 波澜(二)

    叶皇后赐婚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多了青蔓青桐这么一出,就像一碗美味的羹汤里多了两只苍蝇。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想着都觉得膈应。

    叶氏上了马车之后,便沉了脸,不言不笑。

    青蔓青桐很守规矩,战战兢兢的站在马车里。马车稍一颠簸,两人的身子就不免晃上一晃。

    不过,没有叶氏的吩咐,她们两个根本不敢擅自坐下,只能一直这么站着。

    许瑾瑜自认没这份贤惠大度为她们两个求情。索性视而不见,垂首敛容地端坐着。

    过了许久,叶氏才张口打破沉默:“我先送你回去。”

    许瑾瑜轻柔地应道:“谢过夫人。”

    叶氏眸光微闪,笑着打趣道:“皇后娘娘已经亲口赐了婚,不久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了。还要叫夫人这么疏远么?”

    ......这是要表示亲昵,还是想提前调教儿媳?

    许瑾瑜心里暗暗思忖着,口中很自然地改了称呼:“既是如此,那我就厚颜叫一声伯母了。”

    叶氏对许瑾瑜的柔顺温婉颇为满意,含笑道:“也好,日后你就称呼我伯母。等日后过了门,再改叫娘也不迟。”

    许瑾瑜故作羞怯的垂下头。这个未来婆婆美貌手段都是一流的,绝不是盏省油的灯。不过,怎么应付是以后的事。

    眼下嘛,先装装柔顺哄叶氏高兴......

    叶氏果然舒展了眉头。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儿子性情冷淡难以掌控,娶一个性情柔顺的儿媳也是好事。

    叶氏和许瑾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两人很有默契的无视了站在一旁的青蔓青桐。

    在对付叶皇后这一点上,叶氏和许瑾瑜绝对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

    “瑾娘怎么还没回来。天都快晚了。”过了午后,邹氏就开始坐立难安,念叨了至少十几回。

    许徵也有些心神不宁,口中却说道:“大概是在宫中耽搁的时间久了。再者,今日路上有积雪,马车行驶速度也快不起来。或许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门房管事便兴冲冲的来禀报:“瑾小姐回来了!”

    邹氏和许徵不约而同的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门口。就见许瑾瑜俏生生的立在那儿,正柔声向叶氏道谢。

    邹氏迅速的打量许瑾瑜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中带着喜悦。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笑着对叶氏说道:“今日辛苦夫人了。既已到了门口,不如进来小坐片刻。”

    叶氏含笑应道:“不必了。我得在天黑前赶回安国公府,以后有空再来拜会。”

    邹氏也就不再挽留,客气的和叶氏道别。

    待叶氏上了马车离开之后。邹氏立刻握住许瑾瑜的手,急切的问道:“瑾娘。今天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可还顺利么?皇后娘娘可为你和陈元昭赐了婚?”

    许瑾瑜抿唇一笑:“娘,你先别心急,先进去再慢慢细说。”

    是啊,哪有站在大门口说话的道理。邹氏自嘲的笑了一笑:“瞧瞧我。一激动起来就忘了形。我们先进屋再说。”

    ......

    许瑾瑜将进宫的经过娓娓道来。

    当然了,其中不免要略过一些,诸如叶皇后故意赏赐两个宫女给陈元昭。左赵两女的挑衅,安宁公主的失魂落魄。这些就不必说了。免得邹氏和许徵担心。

    邹氏听到叶皇后赐婚已经眉开眼笑:“太好了!皇后娘娘凤口一开,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

    皇后亲自赐婚,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和荣耀。纵然许家家世不显,将来许瑾瑜也可以挺直了腰杆嫁给安国公府。

    身为母亲,最希望看到的莫过于儿女都有一门好亲事。而今如愿以偿,邹氏心里自是快活,喜形于色。

    许瑾瑜见邹氏如此高兴,心里也觉得快慰。前世她婚前失贞,让邹氏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之后的几年,不知邹氏为她哭过多少回。

    这一生,她要改变前世的命运,努力过的幸福安乐。也让邹氏欣慰欢喜!

    许徵却没邹氏那么好糊弄,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妹妹,皇后娘娘半点都没刁难过你吗?”

    许瑾瑜迅速的应道:“当然没有。”

    许徵挑了挑眉,追问道:“安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两个美貌女子是什么人?”

    许瑾瑜:“......”

    有这么一个聪明敏锐的兄长,有时候也难免头痛。想瞒也瞒不过去!

    “早上来的时候还没见这两个女子,出宫的时候就多了这两人。看来这定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人了。”

    许徵见许瑾瑜神色微妙,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微微一沉:“这两个宫女,莫非是赏给陈元昭的?”

    既然瞒不过去,许瑾瑜索性说了实话:“是。皇后娘娘借口我要迟一两年出嫁,陈元昭身边不能没人伺候,便赏赐了两个貌美的宫女。一个叫青蔓,一个叫青桐。”

    还没成亲,就先赏赐通房,简直是欺人太甚!

    许徵的眼里跳跃出愤怒的火苗,薄唇抿的极紧。

    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别说许家,就算是安国公府也无法拒绝叶皇后的“美意”!

    邹氏也是一惊,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无踪:“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摆明了要给你们添堵么?”

    叶皇后是陈元昭嫡亲的姨母,一向器重陈元昭,还肯亲自赐婚,足以说明叶皇后对陈元昭的疼爱。

    闹了这一出,又算怎么回事?

    许瑾瑜故作轻松地应道:“皇后娘娘的心意,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不用太过忧心。安国公夫人对那两个宫女也不喜,自会出手对付她们。再说了,陈元昭素来不喜女色。如果区区两个宫女就能让他心神动摇,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肯成亲。”

    这倒也是。

    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像陈元昭这样洁身自好的勋贵公子了。

    邹氏眉头舒展开来,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说起来,这样不近女色也让人有些忧心。陈元昭该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身患隐疾吧!”

    许瑾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反应

    叶氏领着两个宫女回了府。

    此时,安国公和陈元白陈元昭都还没回来。

    长媳袁氏领着两个儿子来给叶氏请安。袁氏态度颇为恭敬,可骁哥儿骥哥儿都是好动的年纪,少不了要闹腾。

    叶氏略有不耐的皱了皱眉。

    袁氏十分伶俐,立刻呵斥两个孩子:“祖母今天在宫中待了一天,疲累不堪。你们两个不准吵闹!”

    骁哥儿大一些,还算听话。骥哥儿却还小,根本不懂看脸色,依旧闹腾不休。

    袁氏板着脸孔,待要训斥骥哥儿,就听叶氏淡淡的说道:“行了,孩子还小,吵闹些也是难免。你不用训斥孩子,免得传进国公爷的耳中,倒要觉得我这个祖母心胸狭窄容不得孩子。”

    袁氏被说的一脸讪讪:“婆婆说的是,都是儿媳考虑不周。”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听闻婆婆带了两个女子回来,还吩咐她们两个去墨渊居伺候。不知这两个女子是何身份?”

    陈元昭从不要丫鬟贴身伺候。叶氏这般安排,等陈元昭回府知道了,只怕又不消停了。

    当然,袁氏很乐意看这种热闹就是了。

    叶氏似笑非笑的瞄了袁氏一眼:“这两个宫女是皇后娘娘特意赏给元昭的。你若是眼热羡慕,我这就让人买两个更美貌柔顺的女子来伺候元白如。”

    袁氏:“......”

    袁氏被噎的灰头土脸,再也不敢多嘴。

    公公确实偏心长房,可这安国公府里主持中馈的还是叶氏。叶氏想给她添堵再容易不过。

    ......

    宫中的酒宴散后,安国公父子三人一起回了府。

    安国公平日待陈元昭冷冷淡淡,不过。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装装样子的。尤其是今天宫中饮宴,皇上就坐在上首,时不时的瞟过来一眼......

    安国公很憋屈的做了一个晚上的慈父。陈元昭在人前也少不了要装模作样。这一个晚上,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不能诉之于口的煎熬!

    陈元昭晚上喝了不少酒,有了些醉意。回了墨渊居,立刻张口命人准备热水沐浴。

    却不料,应声而来的竟是两个面容陌生的女子:“奴婢领命。这就去准备热水。”

    ......陈元昭神色一顿。微微眯起眼眸,迅速的打量一眼。

    这两个妙龄女子,一个身姿妖娆容貌美艳。一个纤细窈窕清秀动人,神色紧张中又带着媚意。

    “你们是谁?”陈元昭阴沉着脸,冷冷问道:“怎么会在墨渊居里?”

    自从几年前他毫不客气的撵了那几个丫鬟之后,墨渊居里再也没有女子的身影。

    两个宫女中。青蔓的胆子稍稍大一些,张口说道:“陈将军。奴婢青蔓,她叫青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娘娘今日为将军和许小姐赐婚,又怜惜将军成亲迟身边无人伺候,所以特意将奴婢们赏赐给了将军。照顾您的衣食起居......”

    所以,叶氏就乖乖把人带回来,还安排到了墨渊居?

    陈元昭眼中闪过寒意。吐出一个字:“滚!”

    青蔓戛然而止,全身瑟缩了一下。

    青桐本就比青蔓怯懦。此时见陈元昭神色冷厉肃杀寒意逼人,吓的几乎快哭出来了。

    她们是叶皇后赏赐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宫?

    青蔓鼓起勇气张口:“奴婢们不敢有别的奢望,只求将军不要撵奴婢回去。回了宫,奴婢无颜见皇后娘娘,只能是死路一条。”说着,拉着青桐一起跪了下来,一起哀求道:“求将军怜惜!”

    怜惜个屁!

    陈元昭冷笑一声:“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墨渊居,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右手已经握上了腰际的宝刀,似乎随时都会拔刀相向。无形的杀气犹如实质,足以令青蔓青桐花容失色。

    眼看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泪光盈盈全身颤抖,周聪忍不住咳嗽一声劝道:“将军,天这么晚了,总不能这个时候送她们回宫。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陈元昭淡淡地瞄了周聪一眼:“你既是心生怜惜,不如我将她们两个赏赐给你如何?”

    周聪:“......”

    周聪反应极快,立刻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这两个人是夫人带回府的,不如将她们先送到夫人身边去。”

    陈元昭神色略一缓和:“嗯,你现在就送她们过去。”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周聪心里颇有些哀怨,迅速的领命。

    青蔓青桐虽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墨渊居,可陈元昭实在太可怕了。为了保住小命,还是先乖乖撤退再说。

    ......

    叶氏正在卸妆更衣,大丫鬟珍珠来禀报:“夫人,二公子身边的周统领来求见。”犹豫片刻,又低低的说了句:“周统领还将青蔓青桐也一并带了来。”

    叶氏半点都不意外,淡淡道:“知道了。”

    这算什么反应?

    珍珠一时拿不定主意,试探着问道:“夫人要见一见周统领么?”

    叶氏头也未回:“不用了。把人留下,让他回墨渊居。”有什么话,明日陈元昭自会亲自来和她说。

    珍珠应了一声,退下了。

    隔日清晨,陈元昭果然来了世安堂。沉着一张俊脸,一脸不善:“母亲,那两个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氏无奈地轻叹一声:“皇后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赏人给你,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把人领回来了。”

    争夺皇上的宠爱,叶皇后不是她的对手。在明面上,她难免要被压叶皇后压一头。叶皇后贵为六宫之主,要赏赐两个宫女,她除了谢恩还能怎么样?

    陈元昭没耐心听这些。冷然道:“人是母亲领回来的,若是不便让她们送回宫,就留在世安堂伺候母亲。”

    只要不在他眼前出现,他就勉强忍一回。

    叶氏略略皱眉:“这是皇后点名要赏给你的,你不肯放在身边,岂不是让皇后不快?你可别忘了,赐婚的凤旨还没下。万一再出什么变故。吃亏的还不是你。”

    陈元昭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顾忌这些,昨天夜里我就让她们回宫了。”

    叶氏:“......”

    陈元昭一脸冷凝不耐,态度坚决。

    叶氏劝不动他。只得无可奈何的让了步:“也罢,就依着你。青蔓青桐先放我身边调教些日子。等赐婚的凤旨一下,再商议如何处理这两个宫女。”

    陈元昭淡淡应道:“不用商议了。我相信母亲肯定有打发她们两个的办法。”不等叶氏说话,又说道:“如果她们两个再出现在墨渊居。我可无法保证她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叶氏听的好气又无奈:“她们是皇后赏赐的人,你还能杀了她们不成!”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目光冷厉。迟早有一天,他连叶皇后也不放过......更何况叶皇后身边的两个宫女!

    就在此刻,丫鬟前来禀报:“国公爷来了。”

    叶氏挑眉:“请国公爷进来。”

    ......

    夫妻两个宛如仇敌,能维持着表面的冷淡已经是不容易了。当着外人的面还要装装样子。世安堂里的下人都是叶氏的心腹,在她们面前没什么可遮掩的。

    至于陈元昭......

    有些事他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义了。

    安国公走了进来。面色沉凝,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张口便问:“你昨日进宫觐见皇后。皇后是不是为元昭赐了婚?”

    叶氏讥讽的笑了笑:“国公爷的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安国公皱着眉头,一脸不快:“元昭的终身大事,本就应该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你求皇后赐婚,把我置于何处?”

    “国公爷的记性未免也太差了。”叶氏扯了扯唇角应道:“元昭的亲事,我之前就和你商议过。你不肯点头,一拖再拖。再这么拖延下去,元昭的终身大事就被耽搁了。我一介妇人,无法可想,只得进宫求皇后娘娘赐婚。”

    求的不是皇后,而是皇上吧!

    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又生生的咽了回来。

    安国公的面色愈发难看,说话颇为刺耳:“好好好,你坚持要让元昭娶那个许瑾瑜过门,又请了皇后赐婚,我阻拦不得,一切随你折腾。不过,我话也说清楚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这个儿媳我也不认。就算娶进了门来,也不用来给我敬茶!”

    叶氏听的心浮气躁,怒火上涌,冷笑着反击:“国公爷确定要这么做么?你可别忘了,这门亲事是皇后娘娘保的媒,皇上当时也在场。元昭娶了新妇回来,你拒不肯认,若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她会怎么想?还有,这等事传进别人耳中,别人在背后又会怎么议论国公爷?”

    “嫡子的亲事拖延至今,好不容易有了合意的女子娶进门来,你这个做父亲的百般刁难,故意让儿媳难堪。无非是偏心长房,想借着这样的举动捧高长房。只可惜,你就算捧的再高也没用。陈元白的生母是个卑贱的通房丫鬟,他这辈子也休想做世子,更不用说继承爵位!”

    叶氏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

    安国公气的脸都黑了,怒道:“叶氏,你不要口口声声拿皇后皇上来压我!别的事我做不得主,可元昭的亲事应该由我说了算!是你不讲道理在先,以后也怪不得我......”

    叶氏神色激动,安国公更是气血上涌满脸通红。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陈元昭沉肃冷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安国公和叶氏的争吵。

    安国公正在气头上,闻言霍然转过头来:“陈元昭,身为人子,你就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吗?”

    陈元昭看着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孔,心里奇异的没什么愤怒,只有厌倦和麻木。

    这个男人,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前世他奢求父亲的关切瞩目,却求而不得,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才知道真相。眼前这个顶着绿帽子二十年的男人,胆小懦弱无用,没有勇气揭开真相,更没勇气和皇上理论。把所有的怨怼和恨意都发泄到了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

    说到底,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父亲,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陈元昭缓缓说道:“我要娶许瑾瑜为妻,此事已经定局,谁阻拦都不行!”

    安国公眼中闪出怒火,咬牙切齿的怒喝:“逆子!你这是在教训我?!”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眼里浮起一丝讥讽:“儿子不敢,父亲请息怒。”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安国公世子之位,我从来没放在心上。父亲尽管放心!”

    “元昭,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这次,陡然变色的人换成了叶氏:“你是陈家的嫡子,神卫军也由你统领。这世子之位迟早是你的,别人有什么资格和你争抢!”

    安国公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愈发阴沉。

    陈元昭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讽刺极了。

    在场的三人心里都很清楚,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根本不是什么陈家子孙。陈元白才是安国公唯一的血脉。

    安国公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绝不甘心将世子的位置留给外人。叶氏为了自己的颜面,也绝不肯眼睁睁的看着陈元白成为世子。

    前世为了讨好父亲,他想将世子之位让给陈元白,因为叶氏百般坚持一直没成功。今生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这个世子的位置他就更不会要了。

    可惜,这句话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

    “我想说的已经说过了,是否相信取决于父亲自己。”陈元昭的声音低沉冷然:“不过,不管父亲相信与否,我都要娶许瑾瑜过门。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不认这门亲事之类的话。免得我们父子离心反目!”

    ......这算是警告,还是威胁?

    安国公的脸忽红忽白,正要说什么,陈元昭已经淡淡的说了句:“儿子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新年

    安国公看着陈元昭大步离开的身影,气的七窍生烟。

    “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安国公铁青着脸,咬牙怒道:“这等忤逆不孝,传出去简直丢尽了陈家的颜面!”

    叶氏原本也是一肚子火气,不过,眼看着安国公被气成这副样子,心里颇觉得解气。故意笑道:“国公爷这话可就不妥了。元昭年少英才,骁勇善战,年纪轻轻已经成了大燕朝最出名的武将。谁见了不夸一声好。他又不是那些出身勋贵却不会领兵打仗的废物,哪里丢陈家的颜面了?”

    出身勋贵却不会领兵打仗的废物......这话戳中了安国公的痛处,顿时暴跳如雷:“叶珺!你不守妇德,辱骂自己的丈夫!我要休了你!”

    叶氏冷笑一声:“你若是想写休书,只管现在去写!我叶珺出了安国公府,也不会回娘家,自有更好的去处!”

    大不了豁出这张脸,恳求皇上让她进宫为妃。

    到那个时候,安国公绿云罩顶多年的事也就藏不住了!安国公府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他也无颜再出门见人!更可虑的是,她若是在皇上耳边进上谗言,只怕对他更为不利......

    安国公眼中闪着怒焰,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一言不发,猛的转身走了。

    叶氏看着安国公的背影,冷笑连连,丝毫不惧。

    夫妻多年,她实在太了解安国公了。

    他若是有勇气休妻,也不会忍这么多年了。拂袖而去,十有八九是去美貌温柔的小妾那里寻求安慰了。

    ......

    叶氏所料半点没错。

    安国公出了墨渊居之后,便去了邱姨娘的院子里。

    邱姨娘年龄也不算小了。当然不如年轻时候美貌,不过,胜在善解人意温柔逢迎。又生了女儿陈凌雪,在安国公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

    安国公怒气冲冲的过来,二话不说便将邱姨娘抱上了床,毫不怜惜的粗鲁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这是谁惹到他了?一大早就这么大的怒气?

    邱姨娘心里诧异,却不敢张口询问。更不敢拒绝。只一味小意殷勤的伺候着。

    折腾了一回,安国公的怒火才稍稍平息。邱姨娘忙穿了衣服洗漱一番,又伺候着安国公更衣。

    今天是新年初二。府里定然有亲朋好友登门,心里纵然再气再愤怒,也不能流露出来。安国公任由邱姨娘伺候自己更衣,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邱姨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国公爷。这一大早的,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安国公冷哼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这府里上下,除了安国公夫人叶氏之外,还有谁敢惹怒安国公?

    邱姨娘知情识趣。也不再多问了。

    很快,便有管事来禀报:“有贵客送了拜帖来。夫人命奴才来向国公爷禀报一声,还请国公爷到正堂去招呼贵客。”

    安国公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一炷香之后,安国公到了正堂。

    叶氏迎了上来。神色自若,笑意盈盈:“国公爷,妾身恭候多时了。”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叶氏演技高超,安国公也不遑多让,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貌合神离的夫妻两个一起招呼来客,丝毫看不出之前曾激烈的争吵过!

    ......

    新年时,免不了要走亲访友。

    许家在京城没多少熟悉的亲友,需要登门走动的并不多。曹家新丧,许徵年前送了年礼,新年时也特意去拜了年。

    威宁侯府自然是要去的。

    顾采蘋和小邹氏都不在府里,纪泽又忙着酒宴应酬,府里只剩纪妤。

    纪妤原本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浮躁脾气,这些日子被逼无奈的学着打理家事,一时哪能适应。再加上思念小邹氏,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气色实在不算好。

    邹氏心肠软,见不得纪妤这般可怜,忍不住又安慰了一番:“......府里这么多的事情,你若是不懂,只管打发管事们去做,别累着自己。”

    纪妤经过这些事,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点点头应道:“姨母说的这些,我知道了,谢谢姨母关心。”

    许瑾瑜试探着问道:“妤表妹,姨母的病养的如何了?这些日子可有好转了么?”

    纪妤摇摇头,眼眶泛红:“没有。我娘打发人给我送了信,说是病情没什么起色,不知要养多久的病。让我安心的在府里待着,不用惦记着去看她。”

    她连小邹氏去哪儿养病都不知道,想悄悄去探病也不可能。

    许瑾瑜口中安抚纪妤几句,心里悄然叹息。

    含玉半个多月前就出发了。等威宁侯回京,小邹氏怀孕的丑事就会无所遁形。到那个时候,纪妤得知真相,不知会是何等震惊痛苦......

    许瑾瑜又特地去了李家。

    纪妧怀孕日久,身子渐渐笨重,一直待在府里养胎。见许瑾瑜登门,心里十分欢喜,攥着许瑾瑜的手说了许久的闲话:“......我现在简直没勇气照镜子了。整个人胖了一圈,挺着肚子,脸上还长了斑。丑的不堪入目......”

    许瑾瑜抿唇一笑:“女子怀孕的时候都这样。表姐夫肯定不会嫌弃的。”

    “是啊,他倒是从没嫌弃过,昨天还夸赞我变的更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随口就来哄我。”纪妧看似抱怨,实则心里甜丝丝的,圆润了一圈的俏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

    许瑾瑜由衷的为纪妧高兴:“你们夫妻真是恩爱甜蜜。”

    纪妧微微红了脸,又笑着打趣许瑾瑜:“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皇后娘娘亲口为你和陈表哥赐婚,这份风光体面,实在令人羡慕。”

    叶皇后当着一众诰命夫人的面为陈元昭许瑾瑜赐婚。诰命夫人们各自回府之后,此事立刻便传开了。

    纪妧知道此事之后,既惊讶又为许瑾瑜欢喜。

    提起亲事,许瑾瑜也有些羞涩:“妧表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这是真心为你高兴,哪里舍得取笑你。”纪妧俏皮地笑了起来:“想当初,你在我面前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嫁给陈表哥。没曾想你们两个竟然成了一对。快些说给我听听。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私下看对了眼?”

    他们两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落水时他毫不迟疑的跳水救了她的那一刻?还是为了陈元青激烈争吵的那一回?或许更早,今生在皇宫重逢四目对视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已经悄然悸动。只是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罢了......

    这些事,许瑾瑜自然不肯对纪妧说起,含糊其辞的应道:“这个我也说不清。大概是看的久了,渐渐觉得他顺眼了。”

    这么明显的敷衍之词。纪妧岂能听不出来。不过,许瑾瑜不肯说。她也不会追问。打趣了几句,很快便扯开话题:“我如今怀着身孕,不便回威宁侯府。母亲和大嫂都不在府里,也不知道三妹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

    纪妤的性子。纪妧这个亲姐姐比谁都清楚。许瑾瑜也没隐瞒,实话实话:“新年初三那一天,我随着母亲去了威宁侯府。见了妤表妹。表嫂不在府里倒是没什么,姨母不在府里。她实在不太适应。”

    纪妤在小邹氏身边长大,几乎一天都没离开过。小邹氏这一走,纪妤简直像被亲娘抛弃的孩子一般,说不出的孤单可怜。

    纪妧听了这些,不由得蹙眉。

    她和纪妤关系不算好,可毕竟是姐妹。有一份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

    “我待会儿就去和婆婆说一声,明日我就回府一趟,看看三妹。”纪妧很快下了决心。

    许瑾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纪妧用略带央求的目光看了过来:“瑾表妹,明天你若是无事,就和我一起回去陪陪三妹吧!”

    许瑾瑜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请求,只得应下了。

    隔日,纪妧先去邹家老宅接了许瑾瑜,然后一起回了威宁侯府。

    两人一起回府,纪妤十分欢喜,忙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纪妧没见到纪泽的身影,心里暗暗奇怪:“三妹,大哥人呢,没在府里么?”大过年的,就算应酬再多,也不该总将纪妤一个人留在府里吧!

    纪妤答道:“大哥今日去田庄陪大嫂,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纪妧这才释然:“大嫂一个人在田庄里过年,大哥确实该去陪陪她。”

    提起顾采蘋,不免又要说到小邹氏的病情。纪妧问了几句,纪妤又红了眼眶:“二姐,我好想我娘。”

    纪妧看着纪妤这副模样,心里颇不是个滋味,好生安慰了一番。和许瑾瑜一直陪着纪妤,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

    纪泽这一天也十分忙碌辛苦。

    上午先去了外城的田庄探望顾采蘋。

    顾采蘋整日待在庄子里养胎,除了几个丫鬟婆子之外,根本见不到外人。日子过的颇为寂寞冷清。

    纪泽一来,顾采蘋心里别提多欢喜了,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出门相迎。

    “这么冷的天,你的身子又笨重,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纪泽出言责怪,一边拉起顾采蘋略显冰凉的手:“我扶着你进去,地上有冰路滑,你走路时千万小心些。”

    体贴入微,温柔关切。

    顾采蘋等待了多日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含情脉脉地看了纪泽一眼:“世子说的是,都怪我太急着见你,竟忘了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母以子贵,这句话真是半点不假。以前纪泽对她冷冷淡淡不假辞色,自从她怀了身孕嫁到威宁侯府之后,纪泽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想及此,顾采蘋顿时觉得,不管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以纪泽的手段,哄顾采蘋自是不费多少力气。温言款语的关切几句,再陪着顾采蘋吃了午饭,将顾采蘋哄的高高兴兴地才离开。

    临走时,顾采蘋依依不舍的问道:“世子,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孤单。你若是有空了,一定要记得再来看我。”

    纪泽立刻笑道:“好,过些日子我再来。”

    出了田庄,纪泽吩咐侍卫们先行回府,身边只带了两个身手最忠心身手最好的侍卫。骑马疾驰了近两个时辰,到了小邹氏那里。

    ......

    小邹氏所住的这一处田庄,已经算是出了汴梁外城。离官道有几十里路程,等闲绝不会有人特意到这里来。

    小邹氏挑中这一处庄子,正是看中这里偏僻幽静。

    管着庄子的庄头,是小邹氏几年前特意派来的,忠心可靠。随行来伺候小邹氏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小邹氏的心腹。

    小邹氏以生病为由到这里养病,时日一久,孕相渐渐显露,身边人自然都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各自震惊之余,却无人敢多嘴半个字。

    以小邹氏的心狠手辣,一旦露出怀疑惊惧,杀人灭口绝不会手软。所以,一个个反而伺候的更加尽心。

    各人私下里也不免暗自揣测。小邹氏以前一直待在府里,从不与外男接触来往。这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总不可能是府里的侍卫家丁吧......

    唯一知道真相的含黛心中惶惶不安。

    继母与继子私~通,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小邹氏胆大包天,不但没收敛,连孩子也怀上了。还打算瞒天过海生下孩子。一旦走漏了风声,等待小邹氏的绝没有好下场。她这个贴身丫鬟也没了活路......

    小邹氏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也日日悬着一颗心。大多待在屋子里,极少出门走动。

    “夫人,”含黛走了进来禀报:“世子来了。”

    小邹氏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自从到了田庄,纪泽还是第一次来。小邹氏本有心出去相迎,可一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略一犹豫便改了主意:“快些请世子进来。”

    外面路滑,她这样的年纪怀着身孕,还是小心为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弑父

    纪泽和小邹氏之间的事,之前一直百般遮掩。小邹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隐约察觉到一些,却无人敢挑破这一层。

    可现在,小邹氏怀着身孕躲在这里养胎,纪泽毫不避讳的只身前来探望......

    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各人心中如何惊惧不必细说,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迅速退出了屋子。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纪泽迈步走了进去。

    “玉堂!”

    纪泽推门而入,一声深情的呼唤传入耳中,映入眼帘的是小邹氏溢满了柔情蜜意的眼眸:“你总算来看我了。我在这里日日都盼着你。”

    纪泽走上前:“正值过年,应酬太多,一直抽不开身来。直到今日才有空来看你。”

    小邹氏苦等了多日的心酸苦楚陡然消散,主动依偎在纪泽的怀里:“没关系,只要你心里惦记着我就好。”

    “在这里吃住的还习惯吧!”纪泽低声询问。

    怎么可能习惯?

    这个偏僻的小田庄,比起威宁侯府的内宅可要差的远了。而且,她每日闷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心里既惦记着纪泽,又惦记纪妤,滋味实在难受。

    不过,小邹氏对这些只字不提,只轻轻说道:“玉堂,只要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愿。”

    这也是小邹氏的高明之处。比起一味诉苦的顾采蘋,这样的甘愿和柔情,才能真正笼络住纪泽的心。

    纪泽的眉眼果然柔和了下来:“委屈你了。”

    小邹氏听了这句话,比喝了蜜还甜,柔腻的喊了一声“玉堂”。伸着胳膊将纪泽搂的更紧了一些。

    纪泽如今对女色异常冷淡,对这样的亲密也有些排斥,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小邹氏:“你怀着身孕,情绪不宜太过激动,我们坐着说说话。”

    小邹氏心里有些失望,又不敢多说什么,柔顺地应了。

    两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下。闲话了片刻。小邹氏忍不住问道:“我这些日子不在府里。妤儿还习惯吗?管事们有没有欺负她年幼无知暗中捣鬼?年礼的事没出差错吧!”

    纪泽挑了挑眉:“我整日忙碌,极少回府,哪有时间过问这些。”他哪有这份闲心过问内宅锁事。

    小邹氏讪讪地住了嘴。心里懊恼着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过了片刻,小邹氏又试探着问道:“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是不是再顺路去看看顾采蘋?”

    纪泽淡淡应道:“我上午已经去看过她了。”

    ......纪泽竟然先去了顾采蘋那里!

    小邹氏心中直冒酸水,面上却没流露出来:“那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哄住顾采蘋,别让她起疑心。”

    表现的倒是挺大度。只可惜。纪泽太了解小邹氏善嫉的性子了。岂能听不出话中的酸意。

    纪泽似笑非笑的瞄了小邹氏一眼:“你就别拈酸吃醋了。等生了孩子,我就将孩子和顾采蘋的孩子一起抱回府,对外称是双生子。以后两个孩子都留在你的膝下养着。”

    至于顾采蘋,当然再也没机会回府了。

    女子生产是道鬼门关。难产身亡也不算稀奇。

    小邹氏听了这番话,心里美滋滋的,立刻说道:“你放心。我对两个孩子一定一视同仁。精心将他们抚养成人。”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玉堂。这些日子我总有些忐忑难安。你父亲远在万里之外,每个月写一封家书去就能敷衍过去。就怕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被你父亲知晓起了疑心就糟了......”

    绿云罩顶是所有男人都无法容忍的耻辱。威宁侯一旦知道她怀了身孕,绝不会放过她!

    纪泽眸中闪过寒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在边关驻守,没有兵部公文不会回京城。你怀孕一事,也只有你身边的几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传到他的耳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小邹氏自嘲的说道:“大概是怀了身孕之后容易胡思乱想。”

    夫妻十年未见,威宁侯这个丈夫在她心里早已模糊淡薄成了影子。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着,若是威宁侯在边关战死永远不再回来多好。

    这样,她就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丈夫归来。

    她和纪泽也可以长相厮守!

    纪泽仿佛看穿了小邹氏的心思,忽的说了句:“你无须忧心忡忡。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小邹氏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幻不定,语气中满是惊疑:“玉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

    什么叫不会再回来了?

    难道......纪泽动了弑父的念头?

    这个惊人的猜想,令小邹氏心跳加速,惊魂不定。

    纪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说道:“你只要安心养胎,别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小邹氏心中一沉。她太了解纪泽了,既然这么说,必然已经暗中做了布置。威宁侯是别想活着回京城了......

    “怎么了?莫非你还眷念着父亲,舍不得他出意外?”纪泽紧紧的盯着小邹氏,目光冷厉尖锐。

    小邹氏在纪泽冷冽的目光中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这怎么会。我只是乍然听说此事,有些惊讶罢了。他出了意外战死在边关最好不过!这样,威宁侯府就彻底在你我掌握之中,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玉堂,你打算怎么做?不管怎么样,行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被人察觉。”

    弑父可是忤逆不孝的死罪!

    万一事发,纪泽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纪泽眸光一闪,声音里透着冷意:“父亲在边关多年,经常领兵上战场,难免会中箭受伤。若是箭上有毒,就会毒发身亡。父亲一生征战,最后马革裹尸而还,也算成全了他对大燕的一片忠心。”

    他从去年就开始暗中布置,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就该有消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上元(一)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

    大燕朝的百姓有扎花灯的习俗。到了上元节的夜晚,街道上到处放置着花灯,灯火辉煌绚烂夺目。可以赏花灯猜灯谜,还有各式美味的小吃点心。

    上元节的灯市热闹非凡,大姑娘小媳妇们这一日也都解了门禁,三三两两结伴去灯市赏灯。

    许徵兴致勃勃的对许瑾瑜说道:“妹妹,我们也去灯市赏灯。”

    这个新年,许徵只去过曹家一趟,其余的时间一直待在书房里读书,也着实闷了。

    许瑾瑜闻言也心动了。一年中上元节这一日最热闹,身在闺阁里的闺秀们也难得有正大光明的机会出门:“我们叫上娘一起去吧!”

    许徵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和娘说一声。”

    邹氏出乎意料的拒绝了:“汴梁城的灯市确实值得一看。你们兄妹两个去吧,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少年人喜好热闹,她这个孀居的妇人哪有这等心情。还不如在家中待着清静。

    许瑾瑜劝了几句,见邹氏坚持不肯去,也就不再多说了。兄妹两个提前吃了些点心垫饥,打算在傍晚之际就出门。

    正吃着点心,赵老管家笑眯眯地来了:“瑾小姐,徵少爷,陈家的两位公子来了。说是邀小姐少爷一起去灯市赏灯。”

    许徵笑道:“快些请他们进来。”

    ......

    陈元昭陈元青兄弟两人相携而来。

    陈元青笑的热情爽朗:“徵表哥,瑾表妹,今日晚上有灯市,我和二哥特意来陪你们一起去赏灯。”

    “你们两个来的倒是巧。”许徵笑着应道:“我和妹妹正打算出去,如果再迟来片刻。大概就遇不到我们了。”

    陈元昭常年穿着玄色武服,今日天冷,外面罩了件同色的鹤氅。英俊的脸孔神色淡淡,眉眼却少了往日的冷厉,柔和了许多。

    许瑾瑜抬眼,迅速的看了陈元昭一眼。

    两人四目相触,便密密实实地缠绕在一起。

    ......简直就是旁若无人!

    许徵强忍住打断两人对视的冲动。对陈元青笑道:“元青表弟。那边有点心,你随我先去吃一些垫垫肚子。”

    陈元青本就有心制造机会让陈元昭和许瑾瑜独处,见许徵如此知情识趣。忙笑着应了一声,随着许徵走了出去。

    初夏和芸香对视一笑,也悄然退到了屋外。

    “阿瑜,”陈元昭注视着许瑾瑜。声音低沉动听:“那天在宫里委屈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两个宫女已经被我撵走了。”

    许瑾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青蔓青桐生的美貌妖娆,又是皇后娘娘特意赏给你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么?”

    陈元昭挑了挑眉:“我若是将她们两个留下,今日哪还有脸来见你!”

    许瑾瑜唇角扬的更高了些,眼底闪烁着笑意:“看在你表现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回。以后可不准再有这样的事了。”

    陈元昭一本正经的应下了。

    许瑾瑜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她很清楚陈元昭的性子,所以并没为此事忐忑担忧过。只是一想到有两个别有用心的美貌宫女在陈元昭面前晃悠,心里难免不舒坦。陈元昭做事倒是利落的很。直接就将那两个宫女撵走了......

    “你把她们两个撵到哪儿去了?”许瑾瑜好奇地问道:“该不是送回宫里了吧!”

    陈元昭轻哼一声:“赐婚的凤旨还没下,不便和叶皇后正面对上。我忍着没将她们两个送回宫。而是送到了母亲身边。我对母亲说了,那两个宫女以后就留着伺候她,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算是把烫手山芋扔给叶氏了。

    许瑾瑜不太厚道的点头赞成:“这主意倒是不错。”

    以叶氏的手段,想对付区区两个宫女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最好是在她过门之前,就将那两个碍眼的宫女送回宫去。这样,也省了她的心。

    陈元昭看出了许瑾瑜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道:“别的女子,入不了我的眼,你大可不必担心。”

    许瑾瑜脸上泛起红晕,口是心非地应道:“你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陈元昭从来没有立誓的习惯,更不会甜言蜜语哄人,简短地说了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短短的几个字,令许瑾瑜心中漾起甜意,久久不散。

    过了片刻,许瑾瑜才张口打破沉默:“含玉年前出发,算起来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到了边关没有。”

    含玉孤身上路既危险又不方便,周聪特意从暗卫里挑了一对夫妇和含玉同行。此行以保密为第一要诀,路途中不便传信回来。许瑾瑜根本不知道含玉现在的近况如何。

    陈元昭眸光一闪:“这一路要掩人耳目,他们没走官道,有些地方要绕行。路途上或许还有意料之外的情况,一个多月未必能赶到边关。”

    这个也不用太过着急。

    只要在小邹氏怀孕期间赶回来,逮小邹氏一个正着无从抵赖就行了。

    许瑾瑜嗯了一声:“这事急也急不来,我慢慢等着就行了。”

    当年为了报仇,她在绣庄里一躲就是八年。那样漫长的岁月她都熬过来了,区区几个月不算什么。

    ......

    临近傍晚时,众人一起出了邹家老宅。

    灯市人多,马车多有不便,许徵和陈元昭兄弟各自骑着马,许瑾瑜则坐了软轿。再有随行的丫鬟侍卫,声势浩荡。

    衣衫鲜亮的公子哥儿,穿着儒袍的书生,精心打扮过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平日极少露面的闺阁千金,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这种热闹的灯市自然也是有危险的。

    随时要提防毛贼,还有那些专门盯着孩子的拐子,更有许多无赖闲汉,专门趁着这个时候往女子身边挤,趁拥挤时揩油。

    许徵和陈元昭自然不会让许瑾瑜有半点风险。

    两人一左一右将许瑾瑜护在中间,侍卫们围在外圈。

    纵然人流如潮,许瑾瑜却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上元(二)

    许瑾瑜自小长于闺阁,又喜静,很少出门。偶尔出府做客,也多是坐在马车上。前世毁了容貌隐藏身份,上元节灯市再热闹,她也没出过门。

    此刻在街上漫步,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对她来说实在是新鲜有趣。还有兄长和心仪的男子陪伴在她身边,心里更多添了几分满足。

    天色渐晚,各色花灯都被点亮,光芒汇聚在一起,璀璨夺目。

    陈元昭时不时地侧头看她一眼,绚烂夺目的灯光下,许瑾瑜眼中闪着愉悦的笑意,俏脸上似闪着一层晶莹的亮光。

    美丽夺目,不可方物。

    陈元青少年心性,见前面有一处卖花灯的摊子前挤满了人,兴冲冲的凑了过去。猜中了灯谜,就能赢一盏花灯。若是取了灯谜没猜中,就要付两钱银子。

    陈元青饶有兴致的猜起了灯谜。

    这个摊主不是普通小贩,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秀才。摆花灯设灯谜不是为了求财,灯谜也设的格外难。围在摊子边的一个个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陈元青能考中秋闱,当然颇有才学。很快就猜出了一个灯谜,赢了一盏荷花灯。

    陈元青得意洋洋的拎着荷花灯过来了,将那盏精致的荷花灯送给许瑾瑜:“瑾表妹,这是我猜谜赢来的,送给你。”

    灯光下,少年俊朗的脸孔神采飞扬,笑容熠熠。

    许瑾瑜恍惚间,宛如见到了当年那个痴情不移的少年,一不小心失了神。下意识的伸出手要接过荷花灯。

    手伸到半途,冷不丁的冒出另一只手来接走了荷花灯:“这灯有些重,我来拿着。”

    许瑾瑜:“......”

    这个小心眼的陈元昭!

    “二哥。这荷花灯哪里重了。”陈元青有些不满的说道:“再说了,你看看周围,哪个女子的手里没拎着花灯......”

    陈元昭面不改色的打断陈元青:“阿瑜喜欢花灯,我自然会去猜灯谜赢一盏给她。这盏荷花灯你自己留着吧!”

    陈元青:“......”

    许徵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对陈元昭既小心眼又霸道的行径并不反感。

    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子,难免会格外的在意。

    陈元青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地说道:“好好好,你要去猜灯谜只管去。不过。我可提醒你。那个摊子上的灯谜很难,想猜中可不容易。”

    可别讨好不成,反而出了丑。

    以陈元昭的性子。一旦出了丑,十有八九会迁怒到他的头上来。

    陈元昭瞄了陈元青一眼,淡淡说道:“放心,就算猜不中。我也不会迁怒于你。”

    陈元青立刻笑道:“这可是你亲口说过的,大家都听见了。给我做个见证。免得二哥出尔反尔。”

    众人都被逗乐了。

    陈元昭的眼里也有了笑意。

    陈元昭自幼习武,四书五经也是读过的,不过远远比不上许徵和陈元青就是了。如果灯谜特别难,还真的未必能猜中。

    陈元昭大步走到了花灯摊子前。

    他身材高大。气质冷冽,举手投足间自然的散发出逼人的气势。本来围在摊子前的书生们心中凛然,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让出了一片空地。

    许瑾瑜远远的看着,不由得莞尔失笑。

    这个陈元昭。整天沉着一张脸,仿佛随时都会拔刀相向一般。也怪不得人人都怕他。

    “取最好的花灯来!”陈元昭沉声道。

    那个秀才也被吓的够呛,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强盗劫匪,抖抖索索颤颤巍巍地取了最高处的梅花灯。那盏梅花灯果然做的十分精致,灯上绘制的梅花栩栩如生。

    陈元昭取了梅花灯上的灯谜,看了几眼,眉头皱了起来,许久都没吭声。

    ......果然猜不出来。哈哈!今天二哥可要出丑丢人了!

    陈元青乐的咧嘴直笑。

    许瑾瑜忽的低声对许徵说道:“大哥,我也想过去看看花灯。”

    许徵分明看出了许瑾瑜的心思,却不说穿,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也过去猜灯谜。”

    兄妹两个相携走了过去。陈元青忙跟了上去:“等等我!”

    ......

    陈元昭皱着眉头看着灯谜,仿佛像瞪着仇人。那个秀才心里阵阵发凉,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位公子,猜灯谜也是有时限的......”

    陈元昭冷冷的瞥了过来。

    秀才立刻就改口道:“没关系,公子尽管慢慢猜。”

    实在猜不出来,干脆将这盏梅花灯送给他算了!也免得一直站在这儿,惹的别人都不敢靠近。

    就在此时,一行人走了过来。

    那秀才一抬头,一张温婉如玉的美丽脸庞陡然映入眼帘。本就是美丽佳人,灯光下更是眉眼如画,笑意莹然。

    那秀才眼中闪过惊艳,心跳陡然快了许多:“这位小姐,是要猜灯谜吗?小生这里有各式各样的花灯......”

    陈元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许瑾瑜:“阿瑜,你怎么来了?”

    许瑾瑜抿唇轻笑:“我平日最喜灯谜,一时技痒,所以便过来了。”往陈元昭身边靠了靠,柔声道:“你手里的灯谜呢,让我看看。”

    她这般柔声细语,宛如在耳边呢喃,自不会令陈元昭觉得自尊心受挫,随手将灯谜递给了许瑾瑜。

    许瑾瑜拿过灯谜,迅速的看了一眼。

    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悬。一月复一月,一月还相连。左右排双羽,纵横列二川。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

    这是一个字谜。

    许瑾瑜略一思忖,便猜了出来,却故意蹙着眉头假装为难。

    许徵看在眼里。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意。许瑾瑜这是怕猜的太快了会让陈元昭难堪。就不知道陈元昭能否体会到许瑾瑜的一片苦心了......

    许瑾瑜“皱眉苦思”,半晌才迟疑地说道:“不知是不是用字?”

    那秀才忙笑着应道:“这位小姐才思敏捷,令人佩服。这盏梅花灯是小姐的了。”说着,殷勤的将梅花灯拎起,送到许瑾瑜的面前。

    许瑾瑜抿唇,微微一笑:“多谢。”

    笑颜如花,瞬间绽放。

    那个秀才呼吸一顿。几乎无法移开目光。陈元昭目中闪过冷意。从秀才手里接过梅花灯。手劲稍稍大了一些,秀才颇有些狼狈的松了手,不敢再多看许瑾瑜。

    其实。不止是这个秀才,围在一旁的男子一个个都悄悄往这边张望。像许瑾瑜这般美丽沉静气质如玉的少女,简直是平生前所未见......

    陈元昭冷着脸扫视了一圈。

    那些男子顿时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美人虽好,可惜已经名花有主。这位玄衣公子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还是少看为妙。

    ......

    梅花灯精致轻巧。拎在手中没什么重量。

    许瑾瑜眉眼柔和,唇角挂着甜甜的笑靥。脸颊边梨涡隐现。

    陈元昭因为刚才猜灯谜没猜中一事有些懊恼,更为周围时不时张望来的惊艳目光气闷。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邹家老宅里待着......

    偏偏陈元青哪壶不开提哪壶,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抵了抵陈元昭:“二哥,那边还有花灯摊子,要不要再过去猜灯谜?刚才这一盏可是瑾表妹自己猜中的。你总该赢一盏送给瑾表妹吧!”

    陈元昭:“......”

    难得看到陈元昭面色忽红忽白的样子,陈元青乐不可支。嘴巴咧的老大。

    许瑾瑜和许徵也都听到了这番话。许徵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许瑾瑜努力忍住笑,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有这盏梅花灯就行了。再有花灯,我哪里拎得动。”

    许徵笑着接过话茬:“是啊,这些摊子上的灯谜都是普通的字谜,也没什么特别难的。我们去猜灯谜,不免有欺负人摊贩老板的感觉。”

    ......陈元昭的俊脸更黑了!

    许徵话一说口,才觉得失言了。陈元昭刚才没猜出字谜,他偏偏说字谜简单,这岂不是变相的在取笑陈元昭文墨不甚精通吗?

    许徵咳嗽一声,试图打圆场:“我这么说,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你自小习武,擅长的是兵法布阵领兵打仗。书读的少一些,于这些字谜不感兴趣,不太精通也是难免的。”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不对劲。

    陈元昭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尤其是许瑾瑜面前,心里颇有些羞恼。再被许徵这么一安慰,心里更不是滋味。

    总得想办法找回场子才行!

    陈元昭利用身高腿长的优势,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一动。忽地说道:“那边有很多人围在那儿,看起来颇热闹有意思。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口中说的客气,其实已经迈步走了过去。

    许徵和陈元青对视一眼,心中十分好奇,忙跟了上去。

    许瑾瑜倒是猜中了几分陈元昭的心思,抿唇轻笑不已。陈元昭最是骄傲自负,肯定是找到了法子争回颜面了。

    ......

    短短十几米,却因为人多拥挤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

    围拢在摊子边的人很多,里面的人不知在做些什么,不时的传来阵阵鼓噪喝彩声。间杂着众人的说笑声议论声孩童兴奋的叫嚷声。

    陈元青踮起脚尖一看,顿时乐了。

    怪不得二哥坚持要到这儿来了!感情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一露身手啊!

    许瑾瑜被陈元昭和许徵遮在身后,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扯了扯许徵的衣袖,低声问道:“大哥,里面是什么?”

    许徵转头笑道:“这也是一处花灯摊子。不过,不是猜字谜,而是用木箭投壶。一钱银子投壶一次,投中退还银子,还可以取走这里任意一盏花灯。若是投不中,这一钱银子就归老板了。”

    这样的投壶游戏倒也新鲜有趣。比起文绉绉的猜字谜更受人欢迎。毕竟,不是人人都读书识字,尤其是普通百姓。

    木箭投壶靠的是眼力和手力,男女老少皆宜。也怪不得这处花灯摊子围了这么多人。

    此时正在投壶的是一个八九岁的男童,父母俱在一旁陪着。那男童买了三支木箭,可惜都没投中。

    男童一脸失望。可惜这处摊子索价不菲,父母肯定舍不得再掏银子出来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老板从旁边取了一盏小小的兔子灯,送给了男童。男童拎着兔子灯,顿时高兴起来。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许瑾瑜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温馨。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相守在一起。

    陈元昭回过头来,淡淡问道:“你喜欢哪一盏花灯?我去赢来给你。”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许瑾瑜本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这是他的一片心意,自己推拒了反而不美。便笑着指了一盏高高挂着的花灯道:“那一盏最漂亮,就要那一盏灯好了。”

    陈元昭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

    不待陈元昭吩咐,周聪便已走到那个老板面前,从身上取出一些碎银子。那老板笑道:“一钱银子投壶一次,投中退还,还可以取走花灯。若是投不中,那可就对不住了。这银子可就不退了。不知你们要投几至木箭?”

    陈元青也来了兴致,在一旁插嘴道:“给他三两银子,取三十支木箭来。我们三人每人十支。”

    周聪付了银子。老板见这些人衣衫鲜亮相貌英俊出手阔绰,自是喜出望外。殷勤的抱了三十支木箭过来。

    陈元青兴致勃勃的第一个走上前。

    十步之外的地上放了一个铜壶,肚大口小,木箭细细的,没多少分量。没有点准头力道,这木箭确实很难投进壶中。

    陈元青投十支中了四支,已经惹来一片喝彩声。那老板故意苦了脸叹气:“要是都像这位公子这般准头,我今日不止要亏多少。”

    陈元青乐的哈哈大笑:“行了,你也别诉苦了,我只取一盏就是了。”本来就是图个乐子,要那么多花灯做什么。

    老板顿时喜笑颜开。

    许徵准头还比不过陈元青,只投中了三支。

    接下来,轮到陈元昭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上元(三)

    陈元昭漫不经心的走上前,拿过一支木箭,既未瞄准也没用力,随手一扔,木箭轻飘飘的飞起,精准地落进了小小的壶口中。

    众人顿时齐声喝彩!

    许瑾瑜也被激昂的情绪感染,连连拍手道好。

    陈元昭眉头舒展开来,不再投木箭,转身对老板说:“我就要那一盏花灯,其余的不用投了。”

    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高挂在竹竿上的那盏最大最精致的花灯,哪里舍得。忙弯腰陪笑:“请公子不要生气。那一盏花灯又大又精致,用的料子是最上等的,我花了几日功夫才做出来。所以我定了规矩,一定要连投中十支才能拿走......”

    顿时有人嘘出声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谁能连续投中十支木箭。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这处花灯摊子的老板油滑又精明,立刻振振有词的反驳:“这怎么是故意刁难。那盏花灯光是本钱就花了二两多银子。若是投中一支就取走,我岂不是太亏了。至少也得连中十支才行。”

    不管众人怎么嘘声闹腾,老板硬是厚着脸皮,口口声声坚持。必须接连投中十支木箭,才能拿走那盏花灯。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日非让你开一回眼界不可!

    陈元青嘲弄的看老板一眼,然后怂恿陈元昭:“二哥,既然老板这么说了,你就露一手。赢了这盏灯送给瑾表妹。”

    陈元昭不置可否,转头看了许瑾瑜一眼:“你稍等片刻。”

    说着,接连取过木箭,一支接着一支抛出去。

    木箭在空中划过,一支支地落进小小的壶口。

    别说老板看傻了眼。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也都目瞪口呆,忘了喝彩道好。

    此刻的陈元昭,漫不经心中透着霸气自信,举止优雅从容。许瑾瑜从未见过他这一面,看的心醉神迷。

    短短片刻,陈元昭手里的木箭扔完了,瞄了老板一眼。淡淡说道:“我现在可以取走花灯了吧!”

    老板张大的嘴巴几乎合不拢。结结巴巴的答道:“可、可以!”

    正要用竹竿挑下花灯,陈元昭已经走上前,也不见如何作势。原地高高跃起,脚落地时手中已经多了花灯。

    ......到了这时,一旁围观的人群才反应过来,叫好声不绝于耳。

    陈元昭将花灯递给许瑾瑜:“送给你。”

    许瑾瑜接过花灯。俏脸红扑扑的。

    灯下看美人,愈发多了几分风姿。之前众人都被陈元昭惊人的身手吸引。此时才留意到他身后的美丽少女,一个个争相张望。

    今晚出来的时候,真该让她戴上帷帽......

    陈元昭略略皱眉,低声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找个雅致的酒楼吃些东西。”

    许瑾瑜也被众人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闻言轻轻应了,稍稍垂下头。随着陈元昭许徵等人离开。

    ......

    灯市的附近就有不少酒楼。今天是上元节,每家酒楼里都是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众人进了那间最豪华气派的酒楼。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

    酒楼伙计眼皮子最利索,一眼就看出了一行人中谁为首。扬着笑脸殷勤的凑到陈元昭面前:“不知几位贵客想吃些什么?”

    陈元昭随口应道:“你们酒楼有什么特色的菜肴,多上一些。”

    应完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许徵:“你喜欢什么菜肴?”

    许徵哑然失笑,倒也没客气,点了几道平日爱吃的菜。又特意点了许瑾瑜爱吃的清蒸鲈鱼。

    雅间里只有一张圆桌,众人围着圆桌坐下了。休息片刻,菜肴便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热腾腾的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今晚出门之前只吃了些点心,逛了这么久,许瑾瑜的肚子早就饿了,立刻埋头吃了起来。

    陈元昭和陈元青许徵小酌几杯,偶尔看许瑾瑜一眼,只觉得她吃相秀气又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真是半点都不假!换了别的女子,陈元昭只怕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许瑾瑜很快便察觉到陈元昭在看她,只以为是自己吃相难看吓到陈元昭了,颇有些赧然的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吃了,准备搁下筷子。

    碗里忽然多了一大块鲜嫩的鲈鱼。

    许瑾瑜一怔,抬起头,正好迎上陈元昭略带笑意的目光:“你喜欢鲈鱼,就多吃些。”

    他刚才明明一直和陈元青许徵喝酒,怎么会留意到她夹了两次鲈鱼?

    许瑾瑜心里涌起一阵甜意,将鲈鱼夹起一片放入口中。果然格外的鲜嫩美味。

    再然后......几乎一整盘的鲈鱼都被陈元昭夹进了许瑾瑜的碗里。

    陈元青看着陈元昭旁若无人的献殷勤,几乎被闪瞎了眼。许徵也有些别扭不自在,不过,更多的却是为许瑾瑜高兴。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陈元昭对许瑾瑜如此上心在意,他这个做兄长的,也终于能放心了。

    只可惜未婚妻曹萦要在家中守孝,不然,今晚就可以约她一起出来赏花灯了......许徵心中暗自唏嘘,和陈元青推杯换盏,酒意醺然,不亦乐乎。

    陈元昭和许瑾瑜也不多话,一个夹菜一个吃,然后又换另一个夹菜另一个吃。偶尔四目对视一笑,那份幸福甜蜜,几乎要从心里溢出来。

    此景此景,终生难忘。

    直到子时,灯市才渐渐散了。

    许瑾瑜一行人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陈元昭兄弟两人将许徵许瑾瑜送回去,才回了安国公府。寒风冷冽,骑在马上疾驰,滋味当然不是好受的。

    不过,陈元昭心情愉悦,压根没将这点寒风放在心上,用力一夹马腹,追月如离玹的箭一般飞驰。

    跟在后面的陈元青可就惨了,立刻被落下老远。

    陈元青顶着瑟瑟寒风,策马追上去。

    可惜他胯下的骏马远不及追月,他的骑术比陈元昭又差了一大截。不但没追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了。

    二哥,等等我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凤旨

    上元节后几日,叶皇后赐婚的凤旨终于到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众人一起跪着接旨谢恩。

    来宣读凤旨的是延福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李公公年过四旬,皮肤像女子一般细白,一双细长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太监特有的阴柔。

    宣读完凤旨后,李公公笑着将凤旨递给安国公:“这凤旨还请安国公接下收好了,恭喜安国公。皇后娘娘亲自赐婚,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安国公心里憋了一肚子闷气,面上却半点不能表露出来,还要笑的格外高兴:“李公公说的是。李公公今日特意来宣读凤旨,一路奔波辛苦了。还请李公公进去小坐片刻,喝口茶再走。”

    喝茶的时候,自然有厚礼相赠。

    李公公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假意推辞片刻,便欣然应下。

    太监大多好财,这位李公公更是其中翘楚。普通的东西自是看不上眼。

    安国公忍痛送了一对碧玉如意,李公公心中满意,说话间颇见亲热:“......新年那一天,安国公夫人领着许二小姐进宫觐见皇后娘娘,杂家有幸,远远见了许二小姐一面。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和陈将军十分相配。”

    安国公笑的稍稍有些僵硬:“皇后娘娘亲自保媒赐婚,自是一桩大好姻缘。”

    安国公口不对心的应对了几句,心里怄了个半死。

    陈元昭亲事一定,迎娶之日也就不会远了。到时候叶氏再提请封世子一事,他还有什么理由推托?

    待李公公告辞走了之后,安国公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无踪。面无表情的将凤旨给了叶氏:“这是你求来的凤旨,放在世安堂里最合适。”

    叶氏不无讥讽的笑着应道:“刚才李公公特意吩咐。这凤旨得由国公爷收藏保管。放在世安堂,若是不小心被妾身弄脏弄坏了,以后皇后娘娘问起,岂不是牵累了国公爷?”

    安国公的眼里跳跃着愤怒的火苗,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叶珺,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的惹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个贪花好色懦弱无用毫无担当的男人。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氏忍住冷笑反击的冲动。神色淡然地住了嘴。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逞什么口舌之利。

    安国公看似占了上风,心里的阴郁沉闷却丝毫不减。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叶氏扯了扯唇角,吩咐珍珠将凤旨收起来。又打发人到军营给陈元昭送喜信。

    ......

    邹氏母子提前一日就得了消息,自是不敢怠慢,一大早起就准备好了迎接凤旨。可一连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见宫中来人。

    邹氏有些按捺不住了,低声嘟哝道:“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今日不来了吧!”

    “这怎么会。”许徵倒是颇为镇定:“肯定是宣读凤旨的人先去了安国公府。然后才到邹家来。从安国公府到这里,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说不定已经到了半路,再等一等。”

    说完,又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许瑾瑜:“妹妹。你也别急,且耐心等等,宣旨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许瑾瑜今日穿着颜色鲜亮的新衣。显得肤白似玉分外明媚。闻言抿唇一笑:“大哥放心,我没着急。”

    着急的人是邹氏才对。

    邹氏定定神。不无自嘲的笑道:“我到底是老了,遇事远不如你们兄妹镇定自若。待会儿宣读凤旨的太监来了,你们两个可得时时提点我一声,免得我出丑丢人。”

    许瑾瑜笑着安抚邹氏:“娘,皇后娘娘已经亲口赐了婚。今日来宣旨不过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可紧张的。”

    邹氏笑着嗯了一声。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赵老管家健步如飞,一脸笑意地来禀报。

    邹氏精神一振,不假思索的起身:“快开正门,徵儿随我一起去门口相迎。瑾娘,你今日不宜抛头露面,就在内堂里等着。”

    许瑾瑜乖乖地应了一声。

    邹氏和许徵很快出了内堂前去迎旨。

    接凤旨,要开正门进正堂。内堂和正堂中间了隔了一道厚厚的照壁,又隔了一道回廊。许瑾瑜坐在内堂里,只能隐约听到正堂传来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

    许瑾瑜原本还算镇定,时间久了,却不免忐忑紧张起来。一颗心似在半空中漂移不定,没个着落。

    过了今天,她和陈元昭的亲事就彻底定下了。

    欢喜甜蜜自然是有的。可这份甜蜜欢喜里,却又夹杂着丝丝隐忧。

    陈元昭的身世秘密,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几个。除了安国公和叶氏之外,还有皇上和叶皇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她和陈元昭定了亲事,也就意味着将被卷进这一潭泥沼里。

    将来嫁进安国公府里,她要应付脾气莫测的安国公,精明厉害的婆婆,还有虎视眈眈的陈元白夫妇......

    这些还不是最令人头痛的。叶皇后和楚王才是悬在头上的最大威胁。

    陈元昭要做的事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失败了固然是万劫不复,就算侥幸成功了,也免不了会有无穷的后患。

    夫妻本是一体,她的命运将牢牢的和陈元昭的命运捆在一起......想到这些,许瑾瑜浮躁的心渐渐沉稳下来。

    走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她再退却后悔。

    她要挺起胸膛,和陈元昭并肩前行,风雨同舟,同生共死。

    “瑾娘!”

    邹氏满脸扬笑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凤旨:“快来看看,皇后娘娘的赐婚凤旨来了。”

    许瑾瑜将脑海中所有纷乱的思绪挥开,笑着走上前,接过凤旨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

    在别人面前要装装羞怯,在亲娘和兄长面前自是没必要装模作样。许瑾瑜眼角眉梢俱都挂着甜甜的笑意。

    邹氏笑吟吟地说道:“看过了立刻收起来,这凤旨可得收好了,千万别弄脏弄皱了。”

    许瑾瑜应了一声,将凤旨给邹氏。邹氏立刻喜滋滋的接过去,如珍似宝的捧着收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定亲

    凤旨赐婚过后,便是互换庚帖正式下聘礼定亲。

    安国公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对如何操办陈元昭的终身大事更是漠不关心,一概放手不管不问。叶氏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打起全部精神操办起了一应琐事。

    一个月后,陈家和许家换了庚帖,选定了吉日,就等着登门下聘礼了。

    叶氏特意私下叮嘱陈元昭:“你和许瑾瑜已经定了亲事,以后可要避讳一些,在成亲前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陈元昭敷衍地嗯了一声,显然没将叶氏的话放在心上,张口问道:“聘礼都准备好了吧!”

    叶氏笑着答道:“早就备好了。聘礼单子你要看么?”

    她这么说,自是在打趣说笑。以陈元昭的性子,怎么肯过问这种事......

    没想到,陈元昭竟点了点头:“也好。”

    叶氏一愣,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成亲的事我岂会不上心。莫非你还怀疑我不成?”

    陈元昭有些不耐的挑眉:“让我看的也是你,现在又说我怀疑你。你到底是想让我看聘礼单子,还是不让我看?”

    ......叶氏被噎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将手里的聘礼单子给了陈元昭。

    母子两个感情生疏淡漠,并不亲近。其中的原因,大半都在陈元昭身上。自从陈元昭表露出知道身世秘密之后,叶氏身为母亲的底气不免又弱了几分。

    不管当初有何苦衷,她对丈夫不贞总是事实。陈元昭的身世永远见不得光,只能做安国公的儿子。安国公对陈元昭的冷漠不喜。也是对她的迁怒罢了。

    正因为如此,叶氏对陈元昭更多了几分愧疚,事事迁就。费尽心思促成这门亲事,也是想借机修复母子关系......

    只可惜,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陈元昭翻开厚厚的聘礼单子,看了一遍。

    纵然没成过亲没有下过聘礼,只看单子上罗列的各色聘礼。也知道叶氏操办的尽心尽力。陈元昭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一些。将单子还给叶氏:“辛苦母亲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令叶氏感动唏嘘不已。

    这几年来,母子聚少离多。见了面也多是争执。这样的温言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我是你娘,为你操办亲事是我分内的事,没什么辛苦的。既是没什么问题,你明日就早些出发去送聘礼。”

    过了定。亲事才算是正式定下了。以后只等着商定婚期迎娶过门就行了。

    陈元昭点点头应下了。

    儿子难得这般温驯听话,叶氏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心酸。转念一想。儿子定了亲事总是件大喜事,等儿媳过门了,先“调教”儿媳,再借着儿媳来左右陈元昭的意见决定。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嘛!

    这么想着,叶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

    第二天,安国公府声势浩荡大张旗鼓地到了邹家老宅送聘礼。

    以不近女色名满京城的陈元昭终于定了亲。对方不是京城闺秀,而是一个到京城还不满一年名不见经传的少女。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

    这门亲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人在关注此事。

    陈元昭骑着骏马在前,身后跟着长长的抬聘礼的队伍,街道两侧不时冒出看热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或是低声议论说笑。

    换在平日,陈元昭早就不耐烦的皱眉瞪人了。

    今天当然不一样。

    陈元昭不但不能板着脸,还要竭力表现出神采飞扬和满心欢喜。对天生表情不丰富的陈元昭来说,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随着陈元昭一起登门送聘礼的,还有陈元白陈元青兄弟两人。陈元青时不时的瞄陈元昭一眼,低声揶揄道:“二哥,你还是别笑了,免得吓到路边的妇人孩子。”

    陈元昭:“......”

    陈元昭冷飕飕的瞥了陈元青一眼。

    陈元青毫不介意,咧嘴笑了起来。

    陈元白骑马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两个低声说笑十分亲昵,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和陈元昭才是亲兄弟。因为父亲的偏心,兄弟两个自小就不亲近。随着年纪渐长,父亲的百般偏爱,也让陈元白渐渐生出野心,觊觎起了不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这一点,陈元昭也心知肚明。

    也因此,兄弟两个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起来。

    比起他,陈元昭和陈元青更像嫡亲的兄弟,两人亲密无间,无意中他就被孤立了......

    ......

    抬着聘礼的队伍走的很慢,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邹家老宅。

    邹家老宅开了正门,一身新衣精神奕奕的许徵站在正门口相迎。

    邹氏身为女眷,不宜出来相迎,便在正堂里等着。而真正的主角许瑾瑜,今天得一直待在闺房里,不能露面。

    家中有女子定亲,本该邀些亲眷好友来观礼,既热闹又壮声势。可惜许氏同族都在临安,邹氏的兄长一家也不在京城。唯一称得上关系密切的小邹氏又在“养病”不可能来。这么一来,许家索性什么人都没请。

    许家人丁单薄,安国公府这一边却是兄弟三人都来了。再加上抬着聘礼的长长队伍和一众侍卫家丁,形成了强烈又鲜明的对比。

    许徵却半点没有局促心慌,神清气朗,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我和家母已恭候多时,请进来吧!”

    陈元昭心里暗暗点头。

    大舅兄虽然年少,行事却有气度。又生的清俊夺目,如天边的皎皎明月。也怪不得前世秦王对他格外眷念,今生也是念念不忘了。

    秦王看在他的颜面上。不得不暂时按捺隐忍。一旦得志,有登上皇位的那一日,绝不会放过许徵。

    这一点,陈元昭和许徵心里同样清楚。

    今日是大喜日子,陈元昭无心多想这些,迈步进了邹家老宅。陈元白陈元青两人随着陈元昭走了进去。

    接下来,抬着聘礼的家丁也一个个的进来了。各色聘礼将正堂内外的空地摆放的满满的。后面依然还有许多没抬进来的聘礼。

    这聘礼也实在太多了!

    邹氏只得接过聘礼单子。对着单子一一点收了聘礼,让人把点看过的抬进库房里。腾出空地,后面的再一一抬进来。

    邹氏十分欣慰欢喜。不是她爱财。而是从丰厚的聘礼中看出了陈元昭母子对这门亲事的在意上心。将来女儿嫁到陈家,想来也会过的顺遂。

    欢喜之余,又不免暗暗发愁。

    安国公府的聘礼如此豪绰,她原先为许瑾瑜准备的嫁妆可就显得太寒酸了......算了。要发愁也是以后的事,今天可得高高兴兴的。

    ......

    “小姐。小姐,”初夏拎着裙摆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一脸雀跃激动:“安国公府今天送了好多聘礼来。一整间库房都被放满了,外面的空地上还有很多呢!”

    初夏今天一直陪着许瑾瑜待在闺房里。不过,她天生是个跳脱活泼的脾气,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心痒难耐。溜出去看热闹,直到现在才回来。

    许瑾瑜嗯了一声。却未抬头,继续低头做着绣活。

    初夏凑上前来看一眼,笑嘻嘻的打趣:“小姐,你真能静下心来做绣活么?半天了这一片桃花瓣怎么还没绣好。”

    明明就心情忐忑,还要装着镇定,啧啧!

    许瑾瑜被说穿了心思,倒也没恼羞成怒,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做绣活还能做什么。总不能也学你一样出去张望吧!”

    初夏:“......”

    一旁的芸香,忍俊不禁的弯起了唇角。

    自从表露了真实身份,芸香便时常和初夏一起在许瑾瑜身边伺候。时间久了,芸香对许瑾瑜的性情脾气也越发熟悉。

    许瑾瑜其实很有主见,认定了的事,别人很难说服她改变心意。只是,这份坚强果决被遮掩在温婉柔和的外表下。外人只见到她的温柔,只有熟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的真实脾气。

    不过,许瑾瑜待身边的人十分和善,尤其是对初夏,近乎纵容宠溺。哪家的丫鬟敢这么和主子说话?

    初夏被许瑾瑜揶揄惯了,也不放在心上,很快又恢复了欢快活泼:“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出去见见未来姑爷么?”

    听到未来姑爷几个字,许瑾瑜终于红了脸,娇嗔的白了初夏一眼:“越说越不像话了。”

    今天是陈元昭来下聘礼的日子,这种日子,她和陈元昭怎么可以见面?

    虽然她也很想见陈元昭......

    按着此时的俗礼,定了亲的男女在成亲前不宜再见面。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在接下来的一两年之内都不应该再私下相见。只是,以陈元昭的性子,未必会将这些俗礼放在心上,也未必肯忍耐这么久......

    也不知道许瑾瑜想到了什么,白嫩的脸颊悄然飞起两抹红云,眼波流转间,俱是少女的娇羞妩媚。

    芸香和初夏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

    ......

    陈元昭果然“不拘小节”,送来了婚书和聘礼,吃了午饭之后,便对许徵说道:“我想见一见阿瑜。”

    许徵:“......”

    还真是直接!半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一旁的陈元青也是一脸“我真是服了你”的表情:“二哥,今日你和瑾表妹见面似乎不太妥当吧!”

    陈元昭挑了挑眉,反问道:“只见一面,说几句话,有什么不妥?”

    陈元青也被反问住了。

    是啊,都是未婚夫妻了,将来是要厮守终生的,也不用担心什么流言蜚语了。现在见上一面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陈元昭不理会陈元青,又看向许徵:“可以吗?”

    许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吐出几个字:“给你一盏茶时间。”

    陈元昭眉头舒展开来。难缠的大舅兄脾气越来越平和,这可是一桩不折不扣的好事。

    许徵亲自领着陈元昭进了内宅,对着守着院子的小丫鬟说道:“你进去禀报小姐一声,就说陈二公子来了,请她出来一见。”

    那小丫鬟迅速的跑去通传。

    ......

    什么?

    陈元昭竟然来了?还是大哥亲自领着他来的?!

    许瑾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了片刻,才在初夏兴奋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小姐,奴婢这就伺候你梳洗装扮。”

    打扮的美美的去见未来姑爷!

    “不用了。”许瑾瑜定定神:“以大哥的脾气,肯让他来见我就不错了。绝不会容他逗留太久,大概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时间短暂宝贵,哪里舍得浪费。

    许瑾瑜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面容还算平静地出了屋子。到了偏厅,许徵和陈元昭已经等在那儿了。

    陈元昭穿着和往日无异,漫不经心的站在那儿,英俊的令人屏息的脸孔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在见到许瑾瑜的一刹那,眼眸微微一亮,原本的冷凝淡漠顿时化为柔和。

    许瑾瑜喊了声大哥,再看向陈元昭,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陈将军陈二公子?两人已经定了亲事,这样的称呼显然太疏远了。

    陈二表哥?有点肉麻!

    直呼其名陈元昭?似乎又有些怪怪的......

    陈元昭看出了许瑾瑜的迟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张口道:“阿瑜,你以后就叫我子熙。”

    子熙是陈元昭的表字,这样的称呼,显然十分亲昵。

    许瑾瑜略一犹豫,喊了声“子熙”。

    她的声音不算清亮,比起普通女子柔和低沉一些,听着温柔悦耳。仿佛用手轻轻拨动了心弦......

    她将是他的妻子,与他朝夕相守,与他风雨共度,与他不离不弃。

    陈元昭凝视着许瑾瑜,心里泛起无限柔情:“阿瑜!”

    ......许徵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他在这里,显然太多余了!

    许徵没吭声,迅速的转身离开。当然了,也没走的太远,就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下等着。一盏茶过后,他就要催陈元昭走人。免得一直赖在这儿不走,实在不像话。(未完待续)

    ps:漫长的九月过去了,感谢书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正版接下来,浓情蜜意告一段落,虐小邹氏和纪泽的精彩戏码即将上演,还有陈元昭的复仇之路也会正式开启~o(n_n)o~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春闱

    没见面之前,心心念念的想着见上一面,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等真正见了面,却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这么看着她,心里已经异样满足。

    陈元昭和许瑾瑜对视片刻,才张口说道:“阿瑜,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了。”

    许瑾瑜弯了弯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可惜你大哥还没成亲,我还得等上许久才能娶你过门。”陈元昭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遗憾和些微的不满。

    许瑾瑜脸颊微热,低声说道:“也不会等很久。大概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曹萦出了孝期,许徵和曹萦就能成亲。接下来,自然就轮到她了。

    再不情愿也得等。

    陈元昭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而说起了许徵的事:“还有半个多月,春闱就要开始了吧!”许徵前世就在春闱中大放光彩中了探花,这一世说不定能考个状元。

    这些话不用说出口,许瑾瑜自然能心领神会:“大哥一直闭门苦读,一心准备春闱,今年考中一甲前三应该没问题。”

    陈元昭点点头:“殿试之后,我替他谋一个好官职。”

    许瑾瑜也没有矫情的推辞:“那就劳你多费心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有陈元昭暗中相助,许徵今生的仕途总该顺利一些。

    至少,眼下秦王是不会打许徵的主意了。

    想到秦王。许瑾瑜不免想到了另一件极要紧的事:“太子是不是就快离开京城了?”

    山东去年闹了灾荒,朝廷拨粮赈灾,却被贪墨了大半。致使民不聊生起了匪乱。皇上勃然大怒。特意派太子亲往山东巡查安抚镇压乱民。

    后来,太子“遇刺身亡”,秦王也受了“重伤”,此事震动朝野。也因此拉开了几个皇子争夺皇位的序幕。

    以秦王的勃勃野心,这一世绝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陈元昭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山东闹了灾荒,皇上让户部拨钱粮赈灾救济。秦王主管户部。早已暗中做了手脚。山东的民乱也绝不是偶然,目的就是为了将此事闹大,惹来皇上的滔天之怒。再利用此事引太子出京城!不过。山东那边的民乱暂时还没闹开来,也没惊动到皇上。大概还要再有两三个月。”

    太子身边侍卫众多,出入惹人注目。秦王绝不敢在京城对太子动手。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只要安排妥当,就有一举除掉太子的机会

    前世秦王甘冒风险。对太子动了手。这一世。有了知悉内情的陈元昭,秦王的阴谋岂能得逞?

    许瑾瑜想了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帮太子保住性命顺便揭破秦王的阴谋,太子就能坐稳储君之位。( 800)小说/楚王也就没机会再坐上龙椅。

    可这么一来,陈元昭想报仇也不可能了。太子再感激他,也绝不可能坐视他对付楚王。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顺水推舟的坐看太子被杀。然后秦王势力大盛,在未来的两年里风光赫赫,无人能及。再坐等魏王出手揭破秦王的阴谋

    陈元昭会选择哪一条路?

    陈元昭显然早已有了谋划。轻描淡写地应道:“我一切早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早有安排?

    许瑾瑜心念电闪。迅速的接过话茬:“你已经私下向魏王投诚?”

    太子和楚王是亲兄弟,陈元昭要对付楚王,根本绕不开太子。所以,陈元昭不会站在太子那一边。秦王野心勃勃,又对许徵虎视眈眈。陈元昭也不会辅佐秦王继位。那么,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暗中投向魏王,全力辅佐魏王继位。

    身患腿疾的魏王,韬光养晦多年,平日极少在人前露面,几乎是快被人遗忘。可生在帝王家,又岂有不渴望坐上龙椅的皇子?

    魏王隐忍多年,暗中搜集秦王刺杀太子的证据,一举扳倒秦王。显然也是心思深沉心狠手辣之辈!

    陈元昭帮助魏王继位,魏王自然不会怜惜楚王的性命。无需陈元昭亲自动手,魏王就会除掉楚王。

    许瑾瑜想通这一些,心思霍然明朗:“投靠魏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魏王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得小心一些。”

    陈元昭前世全心辅佐楚王对付魏王,最终却死在楚王手里,焉知魏王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人?

    陈元昭意味难明地扯了扯唇角:“放心,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位争斗是何等的残酷!也没有人比他清楚太子秦王魏王楚王的性情脾气!

    要报仇雪恨,绝不是短期之内能做到的事,绝不能急躁冒进。需要的是隐忍等待,静待最佳的时机出手

    许瑾瑜抬眼看过来,柔声叮嘱:“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有保重自己,才能报仇雪恨!

    陈元昭看着那双满怀关切温暖的眼眸,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我还没娶你过门,哪里舍得铤而走险。”

    门外响起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那是许徵的声音,显然是在提醒陈元昭该离开了。

    陈元昭看了许瑾瑜一眼,低声道:“我得走了。以后有空了再来看你。”

    许瑾瑜心中依依难舍,面上却展颜微笑:“你有大事要做,一定忙的很,不用总惦记着我。”顿了顿,又轻轻道:“子熙,我等着你来娶我。”

    陈元昭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郑重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凝视许瑾瑜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许瑾瑜默默地注视着陈元昭的身影离开。然后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初夏低声提醒:“小姐,姑爷已经走了很久了。”

    许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羞恼的白了初夏一眼:“我和他还没成亲,你怎么能叫他姑爷。”

    初夏眨眨眼,一脸无辜地应道:“反正迟早是要这么称呼的,早些改口早些适应嘛!”

    许瑾瑜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又瞪了初夏一眼,才转身进了内室。

    初夏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小姐分明也是乐意她喊姑爷的,不过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春闱开考的日子。

    许瑾瑜早已为许徵准备好了考试用的木箱,临行前又特意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对许徵笑道:“大哥,今日你去参加春闱,让赵管家和娘送你。我就不去了。”

    今日参加春闱的举子不知有多少。她已经定了亲事。不宜再抛头露面。

    许徵嗯了一声,习惯性的举手摸了摸许瑾瑜的头:“你安心在家里待着,我很快就考完回来了。”

    为了这一天,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没出过家门,每日在家中温习四书五经练习时文到深夜。

    对这次春闱,他是志在必得。

    看着许徵沉稳又饱含自信的脸,许瑾瑜心里一阵快慰欢喜。

    许瑾瑜送了许徵上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后,才回了屋子。

    这些日子她为许徵做了两身新衣鞋袜。想着陈元昭的生辰就在下个月,又替陈元昭做了身新衣。

    陈元昭喜穿深色的玄衣,身上几乎没穿过别的颜色。许瑾瑜并未挑别的颜色,依旧做了玄色衣衫,又精心在衣襟处用暗色丝线绣了一只雄鹰。

    这样的女红十分考验眼力和绣艺,许瑾瑜虽然精于女红,却也足足花了十几日功夫,才将雄鹰绣好了。

    雄鹰展翅欲飞,透出凌厉逼人的霸气,一双鹰目特意用了暗金色的丝线,在光线暗处看不出来,到了阳光下才闪出夺目的光华。因为有了这双锐利的鹰眼,整只雄鹰顿时鲜活起来,似随时会一飞冲天。

    初夏和芸香看在眼里,不由得啧啧称赞不已。

    “小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初夏笑着夸赞:“这只雄鹰绣了眼睛之后,栩栩如生,又神气又威武,就像姑爷给人的感觉一样!”

    初夏称呼起姑爷来越来越顺溜。这和主子的默许纵容自然不无关系。

    芸香也忍不住在赞道:“奴婢还从未见过这般精妙的绣艺。将军见到这身新衣,心里不知会怎样欢喜呢!对了,小姐既是为将军做了衣服,不如再做一双鞋子,到了将军生辰那一日,一起送给将军。”

    在她们两个面前,许瑾瑜也未忸怩作态:“衣服的大概尺寸我心中有数,做鞋可不一样,总得要具体的鞋样子才行。”

    芸香立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奴婢这就让人送个信给将军。保准今晚之前鞋样子就会送到小姐的手里。”

    “送礼物讲究的是惊喜,这样岂不是提前告诉姑爷小姐为他做衣服鞋子了么?”初夏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又了主意:“不如找个侍卫回安国公府,将姑爷的旧鞋悄悄偷一双过来。小姐照着姑爷的旧鞋做一双新鞋就是了。”

    许瑾瑜失笑:“就你鬼主意最多。”

    初夏洋洋得意的笑道:“这怎么是鬼主意。奴婢这是为小姐排忧解难。”

    许瑾瑜被逗得莞尔一笑,却没反对。

    芸香心领神会,立刻去找了个侍卫来,低声吩咐了一番。侍卫领命而去。

    到了晚上,许瑾瑜的眼前就多了一双旧鞋

    隔日,许瑾瑜便开始做鞋。

    做鞋比做衣服更费事,别的不说,单只纳鞋底便是极耗费时间精力的事。而且,这鞋底怎么做也很有讲究。要针脚细密,做出来的鞋才会结实舒适。想做的好看,就更要花心思了。

    好在许瑾瑜多的是时间和耐心。

    等她做完第一只鞋的时候,许徵的春闱考试也结束了。

    许徵昏天暗地的睡了两三日才恢复了力气精神。考完了春闱等着放榜的这段时间,许徵也没闲着,先去拜访了座师兼未来的岳父,之后每日去赴同年学子的邀约。

    等许瑾瑜将第二只鞋做完了,也到了放榜的日子。

    许徵一大早就去看榜了。

    邹氏和许瑾瑜待在府里等着。比起秋闱时的焦灼不安,此次春闱邹氏要从容多了。秋闱解元,考中春闱是没什么问题的。只看名次高低罢了。

    秦王危机解除,许徵又定了门好亲事。邹氏的心事已经去了大半,满心欢喜的期盼着许徵春闱考个好名次。

    许瑾瑜今日自是没心情再做女红,和邹氏一边闲聊一边等着。

    “大小姐!大喜大喜!”赵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报喜:“外面有官差来报喜了,徵少爷考了春闱第一。”

    许徵竟然又考了第一!

    邹氏大喜,忙笑道:“快些给双倍的赏钱!”

    赵老管家精神抖擞的应了一声,又迈着轻快的步伐匆匆出去了。

    “太好了,瑾娘,你听到了没有,你大哥考了春闱第一。”邹氏情绪激动,又笑又哭,几乎语无伦次:“你爹在天之灵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许瑾瑜也是一阵惊喜。

    她早知道许徵会在此次春闱中大放光彩,却也没料到他竟考了第一名会元。

    按着此时的科举惯例,春闱考中的所有人还要再参加殿试,由皇上亲自主考。春闱进士都是天子门生,最是清贵。不过,只有春闱前十的试卷能有幸入皇上的眼,一甲的名次也由皇上亲自定夺。

    许徵考了第一,也就意味着他一定能进一甲前三。只要殿试上不出差错,被点中状元的机会也是极大的。

    邹氏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地掩面哭了起来。

    许瑾瑜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笑着用帕子为邹氏擦拭眼泪:“娘,大哥考了春闱第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应该笑的合不拢嘴才对。怎么倒哭起来了。”

    邹氏吸吸鼻子,展颜道:“你说的对,这样的喜事,我可不能哭。我这就去命人准备赏银,人人都沾点喜气。”

    许瑾瑜抿唇一笑:“娘可别忘了我。”

    邹氏被逗的笑了起来:“好好好!给你双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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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朋友圈:

    许哥:妹妹和未来妹夫秀恩爱,曹妹妹在哪里?

    曹姐姐:在哪里,我们也秀给他们看,恩哼?

    陈二:你妹妹已经是我的人了,大舅兄,秀秀更健康!

    陈元青:你们当我是布景板?

    秦王:有我呢?许哥哥我想和你秀恩爱!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佳婿(一)

    春闱放榜,许徵高中会元。

    许徵赴了同年宴回府后,和邹氏许瑾瑜见面,彼此如何高兴就不用细说了。

    曹家在当日就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曹萦心中暗自为许徵高兴。

    曹夫人也十分欣慰,低声笑道:“许徵果然有才学有运道,此次考了会元,若是殿试上再被皇上点中状元,可就是连中三元。将来仕途不可限量。”

    幸好当日没有因为门第之见拒绝许家的亲事。不然,可就错过这么好的乘龙快婿了。

    曹萦俏脸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曹夫人不无遗憾的叹道:“只可惜你祖母走了,你得守孝一年,和许徵的亲事只有口头约定,尚未过定。”

    好在许家和曹家对这门亲事都是乐见其成。就算没正式定亲也无妨,总不可能再出什么岔子吧!

    这个念头在曹夫人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抛之脑后。

    ......

    皇宫里。

    宫女雪晴小心地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内室,轻声唤道:“公主殿下,该起来喝药了。”

    半晌,床上才传来微弱的声音:“我不想喝。”

    安宁公主慕容湘躺在床上,娇俏秀美的脸庞憔悴消瘦了许多,活泼爱笑的眼眸黯淡无光,躺在华丽精致的床上,怔怔的发呆,看着惹人心怜。

    新年初一晚上,安宁公主受了凉气,又是发热又是咳嗽,第二天就卧床不起。一直断断续续的不见好,就要进三月了,安宁公主依然整日躺在床上。

    眼看着安宁公主精神萎靡不振。雪晴心中自是心疼,柔声哄道:“公主殿下,你病了这么久,每天都在屋子里待着,实在烦闷无趣。把药喝了,奴婢陪你去御花园里转转散散心,或许会好的快一些。”

    安宁公主神色恹恹:“我不想去。”

    说着。将身体转到了里侧。不肯再看雪晴。

    雪晴无奈地苦笑,将热腾腾的药碗放在桌子上。安宁公主整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又不肯按时喝药。也怪不得病情反复。

    她整日伺候安宁公主,对安宁公主的心事也略知一二。此时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公主殿下,今年春闱已经放榜了。你猜猜第一名会元是谁?”

    不待安宁公主吭声,雪晴便又笑道:“说起来。这个人公主也见过几回呢!”

    安宁公主果然有了反应,迅速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眼里闪出了久违的光芒:“你说的莫非是许徵?”

    雪晴笑着应道:“正是许公子!”

    许徵竟然考中了会元!

    安宁公主心里一阵欢喜,脸上有了笑意。雪晴趁机将药碗端过来,一边伺候喝药,一边说道:“再过几日就是殿试。许公子才学过人。又生的清俊斯文,皇上十有八九会点他做状元。咱们大燕朝还从没出过这么年轻的状元郎呢......”

    安宁公主听的入神,不知不觉中将一碗药都喝下了。

    雪晴暗暗松口气。放下药碗,低声劝慰道:“公主的心事。奴婢也知道一些。若是公主对许公子有意,何不主动向贤妃娘娘禀明心意。娘娘一向疼爱公主,或许肯成全公主的心意也未可知......”

    安宁公主却没见欢喜,反而小声啜泣起来。

    雪晴一惊,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奴婢一时胡言乱语,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安宁公主用袖子擦了眼泪,眼眶红红的,低声道:“是我心情不佳,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紧张惧怕,起来吧!”

    雪晴定定神,站了起来。

    安宁公主自以为心事无人知晓,一直郁结在心。现在被雪晴说穿了心思,既难堪又羞臊,半晌才低声道:“新年那一日,许瑾瑜进宫觐见母后。当时她告诉我,许徵已经和曹家小姐定了亲事......”

    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十分伤心难过。当天夜里哭了许久,又受了寒气,心情沉郁,整日躺在床上不想见任何人。病情也一直反复不定。

    雪晴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安宁公主的病总不见好转,原来是心病......

    雪晴性子颇为稳重,温柔的宽慰了安宁公主一番。待安宁公主睡下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

    说来也巧,雪晴刚出了内室,迎面就遇到了前来探病的纪贤妃。

    雪晴忙行礼请安,纪贤妃忧心女儿的病情,忙问道:“雪晴,安宁今日可好些了么?御医开的药她都喝了吧!”

    雪晴如实答道:“公主殿下还是不肯喝药,奴婢劝了许久才勉强喝完,刚睡下休息。娘娘若是进去,奴婢就去叫醒公主......”

    “不用了。”纪贤妃长叹一声:“既是睡下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别叫醒她了。”

    纪贤妃没有回宫,就在偏厅里坐下等着。细细的询问雪晴安宁公主的坐立行卧日常起居。

    待听到安宁公主既不肯喝药也不肯出去走动时,纪贤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安宁自小身子骨健壮,活泼爱玩,这一回病了这么久,又不肯喝药又不肯出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晴欲言又止。

    纪贤妃眼眸一扫,声音里多了几分威严:“雪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老实道来。”

    雪晴不敢再隐瞒,低声将刚才的一番话学了一遍:“......奴婢原本不敢确定,所以出言试探,没想到公主殿下竟承认了对许公子的心意。只可惜许公子已经和曹大人的千金定了亲,公主殿下这才相思成疾心情郁结。这些日子卧病在榻,连药也不肯喝......”

    纪贤妃听了既惊且怒,面色变幻不定。

    雪晴说完了之后,便垂首束立。不敢再吭声。

    许久之后,才听纪贤妃冷冷的说道:“这件事你知道无妨,绝不准告诉其他人知晓。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雪晴心中一凛,唯唯诺诺的应了。

    纪贤妃思忖片刻,吩咐道:“琉璃,你现在就出宫去威宁侯府一趟。替本宫问问妤姐儿许徵和曹家小姐定亲的事。打探的清楚仔细了。再来回禀。”

    ......

    安宁公主昏昏沉沉的睡了半天,直到晚上才醒。

    一睁开眼,纪贤妃关切的脸顿时映入眼帘:“湘儿。你可总算醒了。”

    “让母妃担心,都是女儿不孝。”安宁公主愧疚的低语。

    纪贤妃嗔怪地看了安宁公主一眼:“你确实不该有事瞒着我!”摆明了是话中有话。

    安宁公主本就心虚,闻言心里怦怦乱跳,压根不敢和纪贤妃对视:“母妃。女儿什么时候有事瞒着你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和母妃说实话。”纪贤妃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语气强硬了起来:“今天我问过雪晴,她已经把实情都告诉我了。你病了近三个月,原来都是为了许徵!”

    安宁公主冷不丁地听到这番话,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母妃......”

    “母妃不是责怪你。你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倾慕才貌出众的少年也不算什么。”纪贤妃放软了语气:“不过,你总该告诉母妃一声,不该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一连病了三个月。卧床不起,你可知道这三个月母妃有多担心?”

    安宁公主的眼眶陡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哽咽:“都是女儿不好,让母妃日夜牵挂担心。”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纪贤妃暗暗叹口气,口中却安慰道:“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益。我今日吩咐琉璃去了趟威宁侯府,打探许徵的亲事。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许家确实和曹家在议亲。只不过,曹家老夫人意外病故,这门亲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安宁公主有些茫然迟疑:“母妃,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纪贤妃好笑不已,白了安宁公主一眼:“傻丫头,这么明显的事都听不出来么?许徵和曹家小姐只有口头婚约,还未正式定亲。你既是喜欢许徵,那就招许徵为驸马!”

    ......

    安宁公主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脸孔顿时涨红了:“不行!这怎么可以!许徵和曹小姐两心相许,情意相投,他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一对。我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横刀夺爱?!

    纪贤妃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怎么不可以?男未婚女为嫁,只要没正式定亲,有些变故也算不了什么。你能相中许徵,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招他为驸马,更是许家的荣幸和荣耀。”

    “你是大燕朝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是你喜欢的,谁也休想和你争抢!曹家千金又算的了什么!”

    最后几句话,说的霸道之极。

    安宁公主听的心乱如麻。理智告诉她这种抢人夫婿的行为不妥,可一想到可以嫁给许徵,又情难自禁的芳心怦然乱跳。

    一时之间,竟难以决断。

    纪贤妃见她涨红着脸不吭声,顿时露出了然于心的笑意。伸出手,摸了摸安宁公主的头:“湘儿,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处处委屈自己。既是喜欢许徵,抢过来又有何妨。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去找你父皇说一声,请你父皇为你赐婚!”

    安宁公主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不定,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若是......许徵不愿意做驸马怎么办?”

    纪贤妃眸光一闪,淡淡说道:“做驸马是一步登天的喜事,许徵怎么可能不愿意。”

    就算不愿意,也由不得他!

    只要皇上张了金口,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纪贤妃细细的宽慰安宁公主一番,然后才离开了。

    安宁公主坐在床上,怔忪失神了许久。

    ......

    皇上年轻时喜好美色,如今年迈,涉足后宫便少了许多。近来朝事繁忙,又要准备新科进士的殿试,愈发无暇踏足后宫了。

    纪贤妃想求见皇上,只能主动出击。

    隔日,纪贤妃亲自下厨做了点心,拎着精致的食盒去了崇政殿,对守在殿外的太监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来给皇上送些点心。”

    皇上忙于政事的时候,普通嫔妃根本进不了崇政殿。不过,育有一子一女颇为受宠的纪贤妃却是例外。

    那太监忙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跑进去通传。

    片刻后,纪贤妃进了崇政殿。

    纪贤妃扬着娇媚的笑颜给皇上行了礼,又捧出了精心做的点心:“皇上忙于政事,也别太过累着身子。臣妾今日特意亲手做的点心,还请皇上尝尝。”

    皇上放下了手里的奏折,笑着说道:“朕也很久没尝过爱妃做的点心了。”

    点心当然不能就这么进皇上的口中,一旁有太监用银针验了毒,试吃无碍之后,才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吃了点心,和纪贤妃闲话了几句。

    纪贤妃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安宁公主的身上:“......臣妾今日特地来见皇上,其实是为了湘儿。”

    皇上素来疼爱幼女,闻言立刻问道:“湘儿的病还没好吗?”

    纪贤妃叹口气道:“臣妾昨日去看了湘儿,仔细问了许久。这才知道,湘儿生的是心病。”

    心病?

    皇上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她生了什么心病?”

    纪贤妃含蓄地说道:“皇上,过了年,湘儿也有十五岁了。”

    皇上哑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纪贤妃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安宁公主这是思嫁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湘儿有了心上人,却又羞于告诉臣妾,总憋在心里,竟憋出病来。”纪贤妃无奈的苦笑一声:“臣妾心疼女儿,只能厚颜来求皇上了。”

    皇上略一沉吟,张口问道:“湘儿喜欢的男子是谁?”

    “是新科会元许徵。”

    纪贤妃早有准备,立刻娓娓道来:“许徵是威宁侯夫人的姨侄儿,去年在威宁侯府借住。湘儿去过威宁侯府几回,也见过许徵。这个许徵比湘儿年长两岁,生的相貌清俊,才学出众,擅长书画。做湘儿的驸马,也勉强够资格了。再过几天就是殿试,皇上正好可以见一见许徵。”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佳婿(二)

    纪贤妃在崇政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告退出来。然后便去了安宁公主那里。

    安宁公主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见纪贤妃满脸笑容来了,高高悬在半空的心悄然落了地。

    “......我已经求过你父皇了,”纪贤妃笑着说道:“到殿试那一日,你父皇自会仔细看一看许徵。只要你父皇对许徵满意,就会为你赐婚。现在我倒是担心,万一许徵表现不佳,入不了你父皇的眼该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安宁公主脱口而出道:“许徵这般优秀出众,父皇一定会喜欢他的。”

    待话出口,迎上纪贤妃满含笑意的眼,安宁公主腾地红了脸,羞答答地垂下了头。脸颊酡红,眼中也有了神采。比起前些日子的恹恹无力,简直判若两人。

    纪贤妃笑了起来:“傻丫头,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中意许徵,娘自会帮你达成心愿,让他成为你的驸马。”

    安宁公主犹豫彷徨了一夜,心中依然有些愧疚负罪感,闻言嗫嚅道:“父皇知道许徵和曹家有婚约的事么?”

    如果知道了,皇上肯定不会同意招许徵为驸马。

    纪贤妃淡淡说道:“许家和曹家没正式定亲,口头的婚约自然就不算数了。你父皇赐婚,也不算夺了臣子的女婿。”

    安宁公主明知这样的话是强词夺理,却没有再吭声。

    她实在太喜欢许徵了!和许徵结为夫妻朝夕相守,是她心中最美的愿望梦想。

    就容她自私一回吧!

    母女两个正说着悄悄话,就听宫女来禀报:“秦王殿下特意来探望公主和贤妃娘娘。”

    纪贤妃听闻秦王来了,心里很是欢喜,立刻说道:“快些请秦王进来。”

    ......

    秦王大步走了进来。给纪贤妃行礼请安,然后看向安宁公主:“湘儿,你今日的脸色比前几天好多了。”

    那是当然。

    安宁公主的病有大半都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来医,有了纪贤妃带来的好消息,病几乎立刻好了大半。

    安宁公主羞于启齿,不好明说,只含糊地应道:“今天早上喝了药之后就好多了。”

    秦王舒展眉头。笑着说道:“这就好。你这病断断续续的已经三个月了。再这么拖下去,都快成药罐子了。”

    纪贤妃笑着插嘴道:“想治好湘儿的病倒也不难。再过几日,殿试一过。她的病保准就全好了。”

    安宁公主红了脸,娇嗔道:“母妃!你取笑人家!”

    秦王听出些意味来,饶有兴味地追问:“怎么了?殿试和湘儿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大大的有关系。”纪贤妃悠然一笑:“能参加殿试的都是今科春闱的进士,其中不乏年少英才。到时候你父皇若是有相中的少年俊彦。或许会从中择一个做湘儿的驸马呢!”

    驸马?

    秦王笑容微微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了纪贤妃的言中之意。下意识地问道:“湘儿,莫非你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子了?”

    为什么他有种不太美妙的直觉?

    这个直觉很快就成真了。

    安宁公主羞臊的不敢抬头,只听纪贤妃笑吟吟地说道:“是啊,湘儿中意的是新科会元许徵。这个许徵你也熟悉吧。她很快就要成为湘儿的驸马了......”

    许徵?

    怎么会是他?!

    秦王笑不出来了。心里波涛汹涌,澎湃不息。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湘儿什么时候竟喜欢上了许徵?还想招他为驸马?如果她真的如愿以偿,许徵就会成为他的妹夫。他再肆无忌惮。也不能对自己的妹夫“下手”......

    秦王收敛了笑容,面色变幻不定。纪贤妃看在眼里。暗暗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对许徵有什么不满?”

    安宁公主颇有些忐忑的抬起头来。

    皇兄和纪家表哥交好,和许徵也颇为熟稔。若是皇兄反对这门亲事该怎么办?

    秦王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安宁公主,所有反对的话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骤然听到好消息,一时震惊错愕罢了。没有什么不满的。许徵确实优秀出众,湘儿好眼光。”

    安宁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秦王满腹心事,随意地闲话几句,没有留下一起午膳,很快便离开了。

    出了安宁公主的寝宫后,秦王脸上强撑着的笑容渐渐散去,心里一阵烦躁阴郁。

    这种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憋闷在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

    五天后。

    一百多个新科进士坐在金銮殿里执笔奋书。这些进士老少不一,年龄相差颇多。年龄最大的四十多岁,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七岁。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新科会元许徵。

    今日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青色儒衫,按着春闱名次依次坐开。有资格坐在第一二排的,是春闱的前十名。

    许徵身为会元,理所当然地坐在第一个。

    殿试这一关,一般不会罢黜新科进士,不过,却是众人踏进仕途的最重要关口。皇上会亲自批阅前十名的试卷,其余的答卷里答的格外好的,也会有主阅官送到皇上手里。若是能在殿试里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对仕途自是大大有利。

    也因此,众人拿到考卷后,个个绞尽脑汁,力求写出最好的文章来。

    许徵思忖片刻,开始写草稿。草稿写好之后再仔细修改,最后整整齐齐的誊写在答卷上。

    金銮殿里安静无声,只听到笔尖碰触纸张的簌簌声响。许徵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做答卷,并未留意到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时不时地在打量他。

    这就是湘儿中意的少年?

    目如朗星,五官清俊。单看相貌,确实是千里无一的俊秀少年。这么年轻就考中会元,显然才学也是极其出众的。

    皇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心里颇为满意。

    待殿试结束后,所有进士一起起身谢恩,并退到殿外等候召见。

    许徵正要随众人一起退下,就听皇上身边的太监尖声道:“请新科会元许徵暂且留下。”

    许徵有些意外。却不敢怠慢迟疑。忙应声而立。

    其余的人鱼贯退出金銮殿,无人敢在皇上面前东张西望。一个个心中对许徵的好运羡慕眼热极了。

    这么多的新科进士,皇上独独留下了许徵。显然是对许徵另眼相看。看来。今日的状元十有八九是许徵的囊中之物了。

    许徵垂首站在金銮殿内,心里远没有外表来的平静。

    皇上独自留下他,自然是极少见的殊荣。不过,他总有种隐隐的奇怪预感。皇上留下他。似乎另有目的......

    太监将前十名的答卷呈到了皇上面前。放在第一张的,赫然正是许徵的答卷。

    皇上取过试卷。还没看清内容,便已暗暗惊叹一声。答卷上的字迹清隽飘逸,工整而美观。不说别的,只这一手漂亮的书法。便足以令人另眼相看。

    再仔细浏览文章,通篇文采逼人。

    皇上心中大为满意,眼中流露出笑意。这样优秀出色的少年。点为状元十分合适。再赐婚安宁公主,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

    “许徵。”皇上的声音颇为温和:“你师承何人?”

    许徵正要跪下回话,就听皇上说道:“不用跪下了,朕允你站着回话。”

    这样的恩宠,由不得许徵不受宠若惊,忙感激涕零地应道:“谢皇上恩典。许徵自幼随父亲读书,书画也都是学自父亲。”

    “哦?”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的父亲是何人?”

    能教出许徵如此优秀出色的少年,许徵的父亲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许徵恭敬地答道:“父亲名讳一个翰字,十八年前曾考中过探花。后来在临安做了同知。四年前,父亲因病去世了。”

    皇上对许翰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闻言笑道:“原来你是许翰的儿子。许翰当年书画双绝,才学过人。你比你的父亲还要强一筹!”

    许徵忙应道:“多谢皇上夸赞。”

    一旁的太监凑趣地低声道:“皇上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为陈将军赐婚,那位许二小姐正是许会元的亲妹妹。”

    皇上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陈元昭中意的女子,原来是许徵的妹妹。

    许徵如此优秀出众,他的妹妹显然也是才貌兼具的佳人。

    在皇上心里,陈元昭当然和普通臣子不同。因着这层隐秘的关系,皇上看许徵不免又顺眼了几分。原本还想着过些日子再赐婚,此时却下定了决心。

    “许徵,你年少得志,才学过人,这一科的状元非你莫属。”皇上和颜悦色地说道。

    许徵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皇上这么说,心里依旧无法抑制的一阵激动狂喜,忙跪下谢恩。

    父亲病逝后,他用单薄的肩膀撑起了许家,也担起了光耀门楣的沉沉重任。这几年来,他没有一刻轻松懈怠过。

    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他得了皇上的青睐,中了状元,光宗耀祖。将来再娶温柔美丽的曹萦过门,奉养母亲再准备嫁妆让妹妹风光出嫁,此生再无遗憾。

    许徵磕头谢恩后起身,趁着抬头的时候,迅速的看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一眼。

    穿着龙袍的皇上十分威严,不过,到底已年过五旬,已经呈现出垂垂老态。皮肤松弛,额上有不少皱纹。

    许徵匆匆看了一眼,便又重新垂下了头。

    直视皇上,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今日的“惊喜”远远出乎了许徵的意料。只听皇上又笑道:“许徵,朕今日再赐你一桩喜事。”

    喜事?

    许徵心里一个咯噔,陡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朕的幼女安宁公主,今年十五,生的美丽可爱活泼伶俐。朕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对她疼爱有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的女儿是金枝玉叶,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朕总不能一直留她在身边......”

    皇上温和的声音传进耳中,许徵的面色却悄然变了。之前说是喜事,现在又说起了安宁公主。若是他还猜不出皇上是什么用意,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皇上竟是想为他和安宁公主赐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之前从未见过他,怎么会忽然想起要招他为驸马?!此事背后,一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婉言拒绝此事!

    如果他有心,当日察觉到安宁公主对他有意时,大可以暗中对安宁公主示好。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驸马,一直对安宁公主保持距离。

    更不用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子。这个驸马,他是绝不愿意做的。

    直接拒绝当然不行,若是触怒了皇上,不仅是他的性命难保,许家满门都会危在旦夕。

    许徵迅速有了决断。

    在皇上没来得及张口说出“赐婚”两字之前,许徵忽的跪下了:“许徵有事要禀报,斗胆打断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胆敢打断皇上说话,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站在皇上身侧的内侍们和几位大臣俱都是一惊。

    皇上也微微一愣,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徵没欣喜若狂的跪下谢恩,反而是“有事要禀报”。莫非,他不想做驸马?

    “你有何事要禀报?”皇上按捺着心里的怒意,淡淡问道。

    许徵跪在金銮殿中间,声音颇为沉稳,并不慌乱:“启禀皇上,许徵在去年年底与座师曹大人的千金有了婚约。因为曹小姐的祖母急病去世,曹小姐需守孝一年,亲事这才耽搁了下来。皇上的美意,令许徵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只是许徵不愿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也不愿辜负了曹小姐。还请皇上明鉴!”

    说完,深深的一跪到底。

    一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夸许徵胆子大,还是该笑他不知死活。

    皇上赐婚是何等的荣耀?他竟然就这么拒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震怒

    皇上心中既惊又怒。

    惊的是许徵竟已有了婚约,身为天子总不能夺臣子的女婿,原本打算好的赐婚自然不能再提起。怒的是纪贤妃有意无意的隐瞒,惹的他不明情况贸然张口,在臣子们和内侍们面前出了丑。

    当然了,这份怒意里,还有是对许徵的。

    和曹家还没正式定亲的事,许徵本可以避而不说,跪谢赐婚,风风光光的做皇家驸马。现在偏偏在众人面前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他这个天子也跟着难堪......

    皇上面色难看,站在金銮殿上的臣子们也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一桩天大的喜事竟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也无人敢张口说话。

    金銮殿上一片安静。

    许徵依旧跪在金銮殿中间,等待着皇上张口。

    短短片刻,却异常难熬。

    皇上终于张口打破了沉默:“此事说起来是朕的不是,不知你和曹家已有婚约,这才贸然开口。”

    许徵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悄然落下,忙跪着请罪:“许徵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美意,还请皇上赎罪。”

    “你恪守信诺,对曹小姐有情有义,何罪之有?”皇上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眼底毫无笑意:“朕乃一朝天子,岂会连这点度量都没有。罢了,你不用再跪着了,起身回话。”

    许徵恭敬地应了一声,起身后才惊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才的举动确实是冒险一搏。万幸皇上并不昏庸,虽然恼怒不快,却没有当场发怒。看来,他的性命是无碍了。

    只不过,他也彻底失了圣心。

    皇上碍于颜面。大概还会点他为一甲状元。不过,日后他的仕途肯定会大受影响。

    一个不得圣心的状元,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

    不出所料,皇上依然点了许徵为状元。

    接下来,新科进士们簪花游街。再之后便是宫中赐宴。许徵身为状元,又生的清俊无双,不知引来多少瞩目。风头之劲。无人可及。

    许徵自始至终一直维持着得体又沉稳的神情,没有半点年少得志的轻狂。

    皇上在宫宴里偶尔看许徵一眼,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个优秀出色的少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赐婚,放弃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今日的事很快就会传开,他这个堂堂天子也将成为臣子们眼中的笑柄......

    这股无以名状的怒火渐渐汇聚,在皇上的胸膛涌动不休。没等宫宴结束。皇上就起身离了席。

    一旁的内侍心知肚明皇上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日劳累了。是不是要早些回寝宫休息?”

    皇上冷冷说道:“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正是纪贤妃的寝宫。

    内侍暗暗为纪贤妃道一声不妙。皇上今日在金銮殿上大失颜面,憋了一肚子闷气,肯定是要迁怒于纪贤妃了。

    ......

    纪贤妃还不知道金銮殿里发生的事。听宫女禀报皇上驾临长乐宫。心中一喜。这么晚了,皇上还特意到长乐宫,一定是为了赐婚的喜事而来。

    纪贤妃扬起笑脸。领着宫女太监们相迎:“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阴沉着脸:“让人都退下,朕有事要单独问你!”

    纪贤妃心里一个咯噔。皇上一脸怒容。语气中透出咄咄逼人的斥责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赐婚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宫女太监们退下之后,皇上憋了一肚子的怒气顿时铺天盖地而来:“你前几日来求朕,说是湘儿中意许徵,希望朕给他们赐婚。你怎么不告诉朕,许徵已经和曹家有了婚约?朕今日在金銮殿上提起婚事,许徵张口便说有婚约在身,不能辜负了曹家小姐。朕这张脸简直丢尽了......”

    什么?

    许徵竟然胆敢拒绝皇上赐婚?

    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纪贤妃惊怒交加,在看到皇上阴沉难看的面色时,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撇清,免得失了圣心。

    “皇上请息怒。”纪贤妃迅速地挤出惊惶又懊恼后悔的表情,眼中闪出了盈盈水光:“臣妾之前并不知道许徵和曹家有了婚约的事,所以才会求皇上赐婚。否则,就算给臣妾再大的胆子,臣妾也不敢用此事来戏弄皇上。”

    声泪俱下,边说边用帕子擦眼泪。

    皇上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半信半疑:“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之前确实不知情?”

    纪贤妃红着眼眶应道:“臣妾敢对天发誓,确实不知情。若有半字虚假,就让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这样的毒誓,终于令皇上的怒火稍稍平息:“好,朕就相信你这一回。”

    纪贤妃暗暗松口气,还没等这口气松完,就听皇上又问道:“此事你不知情,湘儿知道吗?”

    纪贤妃神色一僵,下意识的答道:“湘儿自然也不知情......”

    “去把安宁公主叫过来!”皇上随口吩咐一边的内侍:“朕要亲口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贤妃又惊又慌,不假思索地说道:“皇上,天已经晚了,湘儿的病还没好,不宜来回奔波,还是等明天再问吧!”

    安宁公主不擅作伪说谎,只要皇上厉声斥责,十有八九会露马脚。

    皇上见纪贤妃阻拦,眸光一闪,淡淡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湘儿还生着病,确实不宜到长乐宫来。还是朕亲自去看湘儿好了。”

    说着,抬脚就要走。

    纪贤妃头脑嗡地一声,反射性地喊上:“皇上......”

    皇上停下脚步,神色莫测:“你还有话要说?”

    纪贤妃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咬咬牙,终于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有罪!刚才臣妾撒了谎,许徵和曹家有婚约的事,臣妾其实是知道的。”

    皇上冷哼一声,眼里骤然闪出怒火:“你明明知情,在朕面前却只字未提过。是想夺人女婿。还是故意要来戏弄朕?”

    纪贤妃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恕罪,臣妾绝没有戏弄皇上的意思。臣妾只是不忍湘儿相思成疾,所以才出此下策。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恕臣妾这一回。”

    皇上听了这番话。怒气更盛:“这么说来,许徵有婚约在身的事,湘儿也是知情的了?”

    纪贤妃不敢否认,低低地应了声是。

    “好!好一个仗势欺人强夺人夫的公主!”皇上脸色铁青:“真是给朕长脸了!”

    纪贤妃见皇上勃然大怒。心中后悔懊恼之极。不敢多辩解,不停的张口求饶。

    皇上冷冷道:“现在就随我一起去湘儿的寝宫。朕今天要亲口问一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安宁公主这几日心中暗暗喜悦。病情也有了好转。

    今天就是殿试,父皇一定已经见到许徵了吧!以许徵的相貌才学,父皇一见之下,一定十分欣赏满意。说不定。今日在金銮殿上已经提起了赐婚的事......

    安宁公主心思浮动浮想联翩,一张俏脸泛起了醉人的红晕。

    雪晴看在眼里,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意:“公主殿下是不是想起驸马了?”

    安宁公主羞窘不已。娇声嗔道:“什么驸马,父皇还没下旨赐婚。你怎么可以这么乱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我可羞也羞死了。”

    口中嗔怪,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雪晴大着胆子笑道:“奴婢知道轻重,当着别人的面自是不会乱喊,只在公主面前喊一声。”

    安宁公主红着脸笑了,脑海中几乎被许徵的身影塞满了。

    就在此刻,一个宫女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公主殿下,皇上和贤妃娘娘亲自来看你了。”

    父皇和母妃竟然一起来了?!

    一定是为了她和许徵的婚事!

    安宁公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雪晴抿唇一笑,跟了上去。

    满心欢喜期待的安宁公主,甚至没留意到皇上沉着的脸和纪贤妃苍白的面色:“湘儿见过父皇,见过母妃。这么晚了,父皇母妃一起看湘儿,湘儿心里真开心呢!”

    皇上看到笑的格外甜美可爱的女儿,眉头忍不住皱了一皱,不善地瞪了纪贤妃一眼。

    如果不是纪贤妃在背地里怂恿,善良可爱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夺人夫婿的决定。现在又得接受被人拒婚的残忍事实......

    纪贤妃被皇上瞪的心里发凉,面色愈发苍白。

    安宁公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疑惑地看了纪贤妃一眼:“母妃,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贤妃在皇上冰冷的目光下,困难的张口道:“湘儿,这次的事都是母妃的错。许徵已经和曹家有了婚约,婉拒了你父皇的赐婚......”

    安宁公主的神情僵住了。

    全身上下忽然不听使唤了,想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纪贤妃的话语断断续地传进耳中:“......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以后也别再惦记许徵了,母妃以后一定为你挑一个更好的驸马......湘儿,你怎么了?”

    最后几个字,陡然拔高了音量。

    离的最近的雪晴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安宁公主倒下的身子。

    皇上也变了脸色,厉声喊道:“来人,立刻去宣太医来!”

    接下来,便是一团混乱。

    ......

    皇宫里发生的这一切,许徵当然无从知晓。

    不过,他今天的心情也并不轻松。宫宴结束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之后,强撑着的若无其事面具终于褪了下来,露出了满脸的疲倦。

    金銮殿上的一幕,现在想来还觉得惊心动魄。

    皇上在臣子们面前,不得不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个由头发作他。他能不能保得住自己都很难说,又何谈保护家人?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自尊了,一定要早些将此事告诉陈元昭。不管发什么事,邹氏和许瑾瑜至少能安然无恙......

    许徵踏着沉重的步伐回了邹家老宅。

    早已得了喜讯的邹氏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迎了过来:“徵儿,你可总算回来了。我和瑾娘整整等了你一天。你爹在天之灵知道你考中了状元,不知有多高兴。”

    一旁的许瑾瑜也是一脸笑意盈然:“大哥,你今天在宫宴上喝了不少酒吧!一身的酒气,醒酒汤早就煮好了,我这就让人端来。”

    看着亲娘和妹妹的笑颜,许徵焦躁不安的心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喝了醒酒汤,许徵打起精神,向邹氏和许瑾瑜说起了今日的殿试——当然是挑好的说。至于赐婚的事,却只字未提。

    邹氏听的兴致勃勃,细心的许瑾瑜却敏锐的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许徵面见圣颜,又考中了状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眼角眉梢却没多少喜意,甚至有些隐隐的忧虑......

    “大哥,你今日在金銮殿上面见天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许瑾瑜关切地问道。

    许徵略一迟疑,然后无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今日确实有一桩很意外的事。”

    “什么事?”邹氏一惊,忙追问道。

    许徵叹口气:“皇上想为安宁公主赐婚,招我为驸马!”

    什么?!

    许瑾瑜和邹氏俱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答应了没有?”

    “我婉言拒绝了皇上的美意。”许徵深呼吸一口气,稳稳的说道:“我和曹小姐已经有了婚约,如果不是因为曹家老夫人去世,我们两个早已正式定亲谈婚论嫁了。我怎么能背信弃义。”

    就算没有曹萦这一层原因,他也绝不会做什么驸马!

    秦王对他存有不轨之意,至今还没死心。他怎么可能去做秦王的妹夫!

    邹氏先松了口气,再一细想,又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你就这么拒绝了皇上的赐婚,皇上怎么还肯点你为状元?”

    许徵苦笑一声:“皇上在赐婚之前就已经点了我为状元,后来我婉拒了赐婚,皇上心中虽然恼怒,却也不便改口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了话岂能轻易反悔。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这个状元给了许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余波(一)

    邹氏虽是内宅妇人,也能听出此事背后的隐忧,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许瑾瑜想的更深了一层,微微蹙眉道:“大哥,皇上此时隐忍不发,难保心中不记恨。”被皇上这样“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堂堂天子,想对付区区许家不费吹灰之力。

    许徵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有婚约在身,‘不得不’婉言拒绝皇上的美意,又不是嫌弃安宁公主。皇上英明大度,不会因此怪罪我的。”

    或许不会怪罪,对他不喜是肯定的。

    许徵的前途也算是完了。

    许瑾瑜心里一阵酸涩的凉意,和许徵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却有默契的没提起这些。免得邹氏心中忐忑难安。

    “不管怎么说,大哥考中状元总是喜事。”许瑾瑜打起精神笑道:“按着惯例,一甲前三的新科进士可以不要馆选,直接入翰林院。大哥勤奋苦读多年,以后终于可以一展所长了。”

    许徵很配合地笑了起来,一副壮志得酬的意气风发:“是啊,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几年了!”

    邹氏迟疑地问道:“徵儿,皇上真的不会因此记恨刁难你吗?”

    “当然不会。”许徵神色自若地笑道:“安宁公主生的花容月貌,身份又如此尊贵,皇上大可以为她另择更好的驸马。皇上日理万机朝务繁忙,怎么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娘,你就不用担心了。天已经这么晚了,你先回屋去歇着吧!”

    许徵好言好语的哄了邹氏去休息。

    待邹氏走了之后,兄妹两个齐齐沉默下来。

    半晌。许瑾瑜才低声道:“大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许徵叹口气:“我今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里一团乱麻,也没想出个章程来。”顿了顿又道:“明天我就让人送个信给陈元昭,将此事告诉他一声。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总有他护着你和娘......”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瑾瑜打断了:“大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和娘还能安然无事的活下去么?”

    许徵心里一暖,继而鼻间微酸:“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没用。不但没能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还总让你们为我操心烦忧。”

    许瑾瑜眼中闪过水光,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别这么说,你已经竭力做到最好了......”

    奈何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前世许徵因为她甘受屈辱,受了秦王的侮辱。今生又被安宁公主这朵桃花招惹上了。公主倾心想下嫁。皇上心中满意要招驸马,许徵拒绝的再委婉都是不识抬举。

    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这对兄妹。简直就是许徵的噩梦。

    许徵见许瑾瑜眼眶泛红泪水盈然,心中一阵苦涩。

    这世上有些事可以讲道理,有些事却没理可讲。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

    金銮殿上发生的事。事关天子颜面,没人敢当众议论。不过,私下口耳相传是免不了的。很快就传到了曹家。

    曹家上下俱都震惊不已。既感动于许徵的恪守情义。又不免暗暗忧心。

    皇上最疼爱幼女,许徵拒做驸马。皇上肯定会恼羞成怒。现在不显,保不准将来哪天找个由头就发落许徵了。曹萦嫁给许徵,以后受他连累怎么办?

    曹萦的大哥咳嗽一声说道:“父亲,妹妹和许徵的亲事还没正式定下,算不得正式婚约。不如现在就退了这门亲事。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许徵做他的驸马飞黄腾达,曹萦也可以另择佳婿,免得日后随着许徵吃苦头。

    曹萦的二哥也立刻接口道:“大哥说的对。和许家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我们曹家总不能和皇家抢女婿。”

    胳膊拧不过大腿,想争抢也没那个底气。

    皇上损了颜面,大概也不会再招许徵做驸马了。可这事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当不知道。以后许徵做了曹家女婿,皇上对曹家岂能不生出芥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多赞成退婚。

    曹大人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曹夫人也是叹气连连。原本郎才女貌的好亲事,谁想到会横生这么多波折?

    “你们都别说了。”

    一个温柔悦耳的少女声音忽的响起。

    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穿着一身素服的秀丽少女缓缓走了进来,正是曹萦。

    也不知曹萦在门后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眼眶微红,神色却温柔又坚定:“我绝不会退亲。许徵待我有情有义,甘愿惹怒皇上也不肯做驸马。我岂能辜负他!此生,我非许徵不嫁!”

    最后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众人哑然无语。

    曹大人的眉头舒展开来,眼里竟有了笑意:“说的好!不愧是我们曹家的女儿!我们和许家有婚约在先,皇上想招许徵为驸马在后。所以不是曹家和皇家抢女婿。许徵没有背信弃义,我们曹家又岂会悔婚。”

    “萦儿,许徵才学过人勇敢果决,有这样的未来夫婿,是你的福气。”

    曹夫人此时也转过弯来:“对,我们不能悔婚。这样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们两个都发了话,其他的人自然也没了声音。

    曹萦感动又感激的看着父母,轻声道:“爹,娘,女儿为祖母守孝,本不该随意出府。不过,许家出了这样的事,我是许徵的未婚妻,于情于理都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我想今日去许家一趟。还请爹娘应允。”

    曹大人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了:“也好,你就去许家一回吧!”

    许徵为曹萦拒做驸马的事想来已经传开了。曹萦也铁了心要嫁到许家去,倒也无需介意别人的目光了。

    曹萦坐上马车,去了邹家老宅。

    许家母子三人听说曹萦来了,俱都惊喜不已。昨天的事,曹家肯定知道了。曹萦亲自到了许家来,已经足以表明曹家的态度了。

    邹氏立刻说道:“快请曹小姐进来。”

    许徵许瑾瑜不约而同地起身:“我们去门口迎她进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余波(二)

    几个月没见,曹萦清瘦了一些,下巴尖尖的,眼眸明亮。身上穿着素服,愈发多了楚楚动人的风韵。

    见到许徵许瑾瑜时,曹萦白净秀雅的脸庞浮起温柔的笑意,先喊了声许妹妹,再抬眼看许徵,一时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是好。

    叫许公子显得太生疏了。两人本就有婚约,经过这样的事,她更坚定了非他不嫁的心思......

    曹萦鼓起勇气,张口喊道:“许大哥。”

    短短三个字,令一向镇定自若的许徵脸热心跳,下意识地应了句:“曹妹妹,你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曹萦凝视许徵,轻轻道:“你昨天在金銮殿上婉拒了皇上的美意,拒做安宁公主的驸马。这事我爹他们都知道了。大哥二哥心中胆怯,又担忧我日后嫁给你会吃苦头,想劝爹娘为我退婚。”

    许徵呼吸一顿,不自觉的紧张起来:“那你的心意呢?”

    曹萦俏脸一红,却没有回避许徵的目光,声音柔婉坚定:“我对他们说,我不退婚。今生我非你不嫁!爹娘他们都被我说服了,还允我今日登门来看你。”

    “许大哥,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风雨同舟,同生共死!

    最后这八个字,曹萦没有说出口,却在她温柔坚定的目光中毕露无遗。

    许徵心情激荡,情难自禁的上前一步握住曹萦的手:“曹妹妹......”

    这一天一夜对许徵来说,其实并不好过。他表面镇定,实则心中纷乱烦忧。曹萦的到来,令他感动之极。

    佳人情重!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夫复何求!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曹萦被他紧紧的握着手。脸颊染上动人的红晕,却没有缩回手。

    许瑾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双情意脉脉的少年男女,心中既宽慰又欢喜。过了片刻,见两人还在握手对视,忍不住咳嗽一声笑道:“大哥,先领着曹姐姐进去说话吧!娘还在等着呢!”

    这里可是邹家的大门口。在这里上演你侬我侬的一幕未免不太合适。

    许徵和曹萦红着脸松了手。

    ......

    曹萦在许家没待多久。见了邹氏。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并未留下吃午饭,很快便起身告辞。

    邹氏本想亲自送曹萦。被许瑾瑜一把拉住了。

    许瑾瑜冲邹氏眨眨眼,又对许徵说道:“大哥,你送一送曹姐姐。”

    邹氏这才反应过来。曹萦今日来,一定有些悄悄话想和许徵说。她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邹氏忙笑道:“我正好有些累了。就不送你了。”

    许徵在亲娘妹妹鼓励的眼神中,起身送了曹萦出去。

    从内堂到门口。只有短短一段路。两人都放慢了脚步,丫鬟们识趣地落后了几步,方便两人喁喁私语。

    曹萦温柔端庄,许徵也是恪守礼仪。两人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有目光交汇时,才会流露出绵绵情意。

    曹萦忽的低声问道:“许大哥,你见过那位安宁公主么?”

    “我借住在威宁侯时。安宁公主曾经来过侯府,所以我见过她几回。”许徵坦然应道:“不过。我和她从未私下独处过。”

    “听闻安宁公主俏皮可爱又美丽,又对你倾心。你从来没动心过么?”再豁达的女子也不能免俗,总想知道心上人是否为别的女子动过心。

    许徵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曹萦,神情专注而认真:“我不想瞒你。其实,我早就察觉到安宁公主似对我有意。我若是动了心,或是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不会等到今天。昨天皇上赐婚,我大可以顺水推舟的答应皇上赐婚。”

    “阿萦,从见你的第一回开始,我就暗暗喜欢上了你。别的女子再也入不了我的眼。她的身份再尊贵,也与我无关。”

    少年的目光热情而炽烈,话语更是直接浓烈。

    曹萦的心几乎化成了一池温暖的春水,抬眼看着许徵:“许大哥,我等着你来娶我。”

    许徵毫不迟疑地点头:“好,等你出了孝期,我们就成亲。”

    ......

    邹氏和许瑾瑜等了许久,许徵才回来。

    许瑾瑜笑着打趣:“这么短的路,竟送了这么久。”

    许徵有些赧然,俊秀的脸孔却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神采飞扬:“你也好意思来取笑我。每次陈元昭来,都要厚着脸赖上许久才肯走。阿萦可只是小坐了片刻就走了。”

    许瑾瑜也不脸红,笑吟吟地应了回去:“这么快就改口了,叫的真亲热。”

    兄妹两个你来我往的斗嘴,邹氏在一旁看着,乐的呵呵直笑。因为许徵拒婚带来的阴影,悄然散开了不少。

    赵管家亲自来禀报:“大小姐,午饭已经摆好了。”

    邹氏笑着嗯了一声:“徵儿,瑾娘,我们去吃午饭。”

    许徵许瑾瑜各自笑着应了,随邹氏去了饭厅。刚坐下还没等动筷子,就有门房小厮跑着来禀报:“陈将军来了!”

    许瑾瑜一怔,陈元昭怎么来了?

    许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一大早我就让人送信给他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正好请他进来一起吃午饭吧!”

    过了片刻,陈元昭来了。

    正式定了亲,彼此关系自然不同。邹氏许徵对陈元昭的态度都比以前热情随意多了,笑着招呼陈元昭入座。

    陈元昭也不客气,在许瑾瑜身边坐下了。

    许瑾瑜忍不住打量陈元昭一眼。从军营到这里路程颇远,就算追月脚程快也得一个多时辰。

    陈元昭俊脸隐隐泛着潮红,额上还有密密的汗珠,显然是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

    许瑾瑜心里一软,低声道:“你这么急着赶来做什么。等得了闲空再来也不迟。”事情已经这样了,接下来能做的无非是谨言慎行小心提防见招拆招。谁也不敢也不可能主动去对付皇上!

    陈元昭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心里涌起暖意:“我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军营里还有事,吃了饭我就回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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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瑾介绍:
关于容华似瑾:
容颜尽毁,重病缠身。
三十岁的许瑾瑜躺在阴暗低矮的屋子里等死。
睁开眼,竟在十四稚龄醒来。
身在通往京城威宁侯府的船上,驶向前世的噩梦。
呵......
这一生,她的出现,将是他们的噩梦!
容华似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似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似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