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容华似瑾TXT下载容华似瑾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容华似瑾全文阅读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容华似瑾txt下载     容华似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难产

    这一夜,许瑾瑜睡的也不安稳。

    纪妤嚷着睡不着,硬是挤到了她的床上,和她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扰的她睡意全无。好不容易睡下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又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

    “三小姐,表小姐,世子妃阵痛发作被扶着进产房了!”门外传来朝霞焦急的声音。

    许瑾瑜和纪妤顿时惊醒了,匆忙起身穿衣,去了产房。

    产房外燃着几盏烛台,亮堂堂的。几个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进出,产房里传出一声声尖锐的哭喊声。

    纪妤听的一阵紧张,无意识地攥紧了许瑾瑜的手:“瑾表姐,大嫂怎么叫的这么凄厉。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瑾瑜笑着安抚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这才刚发作,后面还有的疼呢!大嫂这又是第一胎,一时半会儿是生不出来的。你先别着急。”

    话音刚落,产房里又传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声。

    纪妤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靠许瑾瑜近了一些:“听着太可怕了。”

    许瑾瑜揶揄道:“你之前不是说了要进产房陪大嫂么?现在还打算进去么?”

    纪妤最禁不起激将,立刻挺起胸膛逞强:“当然要进去了。”

    许瑾瑜微微一笑,拉起纪妤的手进了产房。

    顾采蘋躺在床上,脸上额上俱是冷汗,面上满是痛苦,口中不停地呼痛。

    马婆子站在床头,一边用温热的毛巾为顾采蘋擦拭额头,一边低声安抚:“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还请世子妃多忍耐一些。”

    高婆子则站在床边。用手为顾采蘋按揉肚子减轻痛楚,边张口附和:“是啊,这才刚开始,得多留着力气生孩子。要是早早没了力气,等孩子临盆的时候可就危险了。”

    顾采蘋被阵痛折腾的死去活来,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直到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表嫂,你要坚强些。”

    顾采蘋睁开眼。许瑾瑜关切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顾采蘋的眼泪陡然涌了出来。委委屈屈地哭着:“我也不想哭,可真的很痛......”

    许瑾瑜俯下头,为顾采蘋擦去眼泪:“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这就让人送信给世子。世子很快就会来陪你了。你一定要坚强勇敢些。”

    顾采蘋抽噎着嗯了一声。

    ......

    然而,直到天亮了,纪泽也没来。

    顾采蘋痛的死去活来,头发都被汗水淋湿了。嗓子都喊哑了。参汤一碗接着一碗的喂,喊叫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后来甚至昏迷了过去。

    纪妤在一旁坐立难安惊魂不定,紧张的问道:“瑾表姐,大嫂怎么还没生出孩子来?还昏迷了过去,大嫂该不是......该不是难产了吧!”

    顾采蘋整整疼了一夜喊了一夜。实在太吓人了。如果不是许瑾瑜态度沉稳如定心石,纪妤早就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许瑾瑜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就算她没生过孩子,也看出顾采蘋的不妥了。若是顺利。阵痛了一夜也该生出来了。可顾采蘋不停的哭喊,孩子却没有丝毫出来的迹象。

    “表嫂是不是难产了?”许瑾瑜低声问两个产婆。

    马婆子略一迟疑。

    许瑾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表嫂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两个难辞其咎。世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还有顾家。我和妤表妹都是见证!你们两个想好了再回我的话。”

    两个产婆的面色顿时变了。

    许瑾瑜的话外之意很明显。只要顾采蘋难产出了意外,她们两个就脱不了干系!

    世子送她们两个来田庄之前,曾暗示过她们,等顾采蘋生了孩子,就暗中动些手脚,造成难产的迹象。女子生产本来就是一道鬼门关,难产身亡的不在少数。只要做的隐蔽些,不会有人生出疑心。

    没曾想,半路冒出了许瑾瑜和纪妤来。两人嘴上说的“陪顾采蘋”也绝不是放在嘴上说说而已,竟然真的一直待在产房里......

    最关键的是,她们两个还没来得及做手脚,顾采蘋居然真的开始难产了。

    这么一来,出了什么意外,她们两个岂不是太冤屈了?

    许瑾瑜似是看出了两人的心思,目光愈发锐利:“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将表嫂弄醒。再这么昏迷下去,是肯定会难产了。到时候不用别人,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们!”

    最后一句话,说的森冷凌厉。

    马婆子和高婆子心里突突一跳,连话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立刻忙活了起来。

    一个用力掐顾采蘋的人中,另外一个用力的按压顾采蘋的肚子。

    许瑾瑜又扬声吩咐道:“来人,熬好的参汤再去盛一碗来。”

    ......

    一碗参汤灌下去,顾采蘋终于醒了。

    再一次醒了之后,顾采蘋愈发叫的凄厉。

    纪妤听的毛骨悚然,终于熬不住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就溜出了产房。

    顾采蘋费力地睁开眼,看向许瑾瑜,眼中满是央求:“瑾娘......”

    许瑾瑜握住顾采蘋冷汗涔涔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道:“表嫂,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采蘋的面色因疼痛扭曲,眼中泪光连连闪动:“我好痛......我生不出孩子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别胡思乱想。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一定要平安的生下孩子。”

    许瑾瑜的声音轻缓柔和,却又异常沉稳,令顾采蘋慌乱惊恐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心中溢满了感激:“瑾娘,你对我真好。我......曾经那样对你,你一点都不恨我么?”

    许瑾瑜温和地说道:“那些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也无需介怀。”

    在她心里,从未将顾采蘋视为对手。顾采蘋曾做过的那些拙劣举动,她又岂会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顾采蘋又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

    高婆子也激动地嚷了起来:“快,用把力气,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儿女

    半个时辰后,顾采苹生下了一个女儿。

    众人并未松口气,反而更紧张起来。因为顾采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顾采苹的肚子比普通孕妇大了不少,之前就曾说笑过可能是双生子。没想到会一语成真,顾采苹竟然真的怀了两个。

    生下女儿之后,顾采苹已经没了力气,肚子依然阵阵抽痛。

    顾采苹半昏迷着,口中无意识的溢出痛苦的呻~吟。

    马婆子和高婆子接生经验丰富,很清楚顾采苹的情形十分不妙。

    到了这种时候,产妇本人的意志非常重要。只要能撑到孩子生出来,就能母子平安。否则,必然是一尸两命......

    许瑾瑜的手被顾采苹攥了半夜,早已青了一片。不过,现在没时间计较这些。顾采苹的情况十分危险,再这样下去,不用两个产婆做什么手脚,她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表嫂,你一定要撑下去。”许瑾瑜俯下身子,在顾采苹的耳边说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快些清醒过来,用些力气。不然,孩子生不出来,你的性命也保不住。”

    许瑾瑜不断地在顾采苹耳边重复这几句话。

    许久,顾采苹才又睁开了眼,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再喂我喝些参汤。”

    她不能这么昏迷过去,她要平安地生下孩子

    许瑾瑜松口气,两个产婆也精神一振。顾采苹能醒过来就好。

    ......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已临近中午。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个时辰。

    产房里时不时的传来顾采苹有气无力的声音。待在产房外的纪妤,听到这样的声音已经不会慌乱了,却也绝没有勇气进产房看一眼。

    女人生孩子实在太可怕了!

    真不知道许瑾瑜怎么有勇气一直待在产房里......

    纪妤心浮气躁。皱着眉头问道:“送信的人回来了没有?大哥怎么还没来?”田庄离威宁侯府路途不近,约莫三个时辰的路程。一夜过来,送信的人怎么着也该将信送到了吧!

    一旁的管事妈妈也是一脸焦虑:“奴婢现在就去门口看看。”

    走了没几步,便有丫鬟匆匆地来禀报:“送信的人回来了。”

    纪妤立刻有了精神:“快些让他过来禀报。”

    可惜,送信的小厮带来的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消息:“启禀三小姐,奴才连夜去侯府送信,可世子不在府里。听门房管事说。世子也没当值。”

    奇怪。大哥既不在府里又没去当值,到底去哪里了?

    纪妤心里不快,很自然的迁怒到小厮的身上:“没用的东西。你就不知道去找一找大哥吗?大嫂难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那小厮被骂的十分委屈,却也不敢辩驳。陪笑道:“是是是,都是奴才没用。还请三小姐勿恼。只要世子一回府,门房管事便会立刻将世子妃临盆的事禀报世子。说不定,世子已经得了消息赶过来了。”

    纪妤发了一通脾气,很快也就气顺了。不耐的挥挥手让小厮退下。

    就在此刻,产房里响起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纪妤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进了产房。

    顾采苹拼尽力气,生了孩子后便彻底晕厥了过去。两个产婆有条不紊的收拾善后。

    许瑾瑜熬了一夜半天。面色颇为憔悴,神色间却满是喜悦:“妤表妹,快些过来看看。表嫂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双生子已经十分少见,龙凤胎更是少之又少。

    纪妤一听,心里也欢喜得不得了,忙凑过去看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其实并不好看,皮肤邹巴巴的,扯着小嘴哭喊。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儿侄女,看着总是可爱的。

    纪妤喜滋滋的夸道:“果然长的好看,一定像我小时候。”

    许瑾瑜:“......”

    许瑾瑜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有意附和几句,哄纪妤高兴。

    谁也没料到顾采苹会生两个,幸好之前准备了两个奶娘。奶娘各抱一个喂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小嘴被堵上,总算不哭不闹了。

    孩子吃饱了之后,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纪妤有些笨拙的抱起男婴。许瑾瑜亲眼看着这两个孩子出生,心中也多了一份微妙的感情,轻轻的抱起了女婴。

    细细打量,女婴的轮廓颇有些肖似纪泽。此时已能看出五官秀气,长大了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儿。

    只可惜,这一对孩子的命运注定了不会太平顺。纪泽和小邹氏的事情随时会曝露出来,到时候小邹氏性命难保,纪泽也会声名狼藉。有这样一个父亲,这对姐弟日后的生活如何,也是可想而知。

    纪妤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差点忘了,我们两个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呢!”纪妤欢快地笑了起来:“我这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送来。”

    被纪妤这么一说,许瑾瑜也觉得饥肠辘辘了,笑着应道:“有劳妤表妹,让厨房做两碗面送来就行了。”

    纪妤笑着点了点头,小心地放下孩子走了出去。

    许瑾瑜笑意微微收敛,看向两个产婆:“表嫂现在如何了?”

    经过今天的事,产婆们再也不敢小觑了这位看似温和的表小姐,陪笑着应道:“世子妃生产用力过度虚脱昏迷,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好好睡上几日,多喝些补品补补身子就行了。”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今日辛苦你们了。等表嫂醒了,一定会重重的有赏。”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和妤表妹都没什么照顾产妇的经验,伺候表嫂做月子的事也一并交给你们。只要表嫂安然无恙,自然是你们的功劳。不过,如果表嫂有什么差错,那就怪不得我迁怒于人了。”

    两个产婆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却暗暗叫苦不已。

    有这位精明厉害的表小姐盯着,她们两个哪里还敢做什么手脚。可等世子来了,她们要怎么交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噩耗

    一个下午过去了,天色渐渐晚了,依然不见纪泽的踪影。小说

    顾采昏迷未醒,两个产婆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朝霞带了两个丫鬟也在产房里,许瑾瑜和纪妤俱都疲累不堪,一起出了产房。

    纪妤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大哥怎么还没来。他这一天到底忙什么去了。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大嫂生产更重要?”

    田庄离京城远,来回传递消息不太方便。纪妤一个下午已经打发两拨人去府里送信了。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纪泽。

    许瑾瑜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口中随口应道:“世子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没能回府,也不知道表嫂临盆的事,所以才迟迟没来。反正表嫂母子平安,再等一等好了。”

    纪妤悻悻地轻哼一声。

    许瑾瑜打起精神说道:“熬了一天一夜,我们也都累了。先吃晚饭,好好睡上一觉。等到了明天再让人去侯府送信。”

    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纪妤也十分疲倦,闻言点了点头。随口吩咐朝霞:“让厨房准备晚饭。今天大家伙儿都辛苦了,让厨子多做些好吃的。”

    朝霞笑着领命退下了。

    许瑾瑜看在眼里,不由得抿唇微笑。

    经历了这么多事,原本浮躁冲动从不懂收买人心为何物的纪妤也慢慢长大了,变的成熟懂事。比以前看着也顺眼多了。

    只可惜,纪妤有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亲娘。真不知小邹氏和纪泽之间的事曝露之后,对纪妤是何等的打击......

    “三、三小姐,不好了!”一个丫鬟满脸仓惶惊恐的来了。

    纪妤心里一沉,不假思索的追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大哥他出事了?”所以才一直没来田庄?

    许瑾瑜心里一动,凝神看了过去。

    那小丫鬟脸色十分难看,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纪妤本就是个急性子,见小丫鬟吞吞吐吐的,想也不想的扇了她一巴掌:“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这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小丫鬟被这一巴掌扇的头晕眼花,泪水汪汪。说话总算是利索了:“侯府那边送了信来,说是夫人养病的田庄昨夜走了火,田庄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里面的人都被烧死了,就连夫人她也......”

    小丫鬟说不下去了。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纪妤的脸唰的白了,头脑一片空白,声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你说什么?什么田庄走火,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听错了!”

    田庄怎么会走火,娘怎么可能会死!

    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应道:“这样的大事。奴婢怎么敢说话。报丧信的人就在外面,小姐若是不信,就亲口问上一问......”

    话还没说完,纪妤已经跑着冲了出去。

    许瑾瑜在听到小邹氏的死讯之后,怔忪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也追了出去。

    她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了。起舞电子书自重生的那一天起,她用尽心机,百般周旋,暗中布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过,肯定和威宁侯脱不了干系。偌大的田庄怎么可能无故走火,而且所有人都死在了火中。

    ......

    来报丧信的人是威宁侯府里的一等管事妈妈,穿着一身孝服,眼睛哭的一片红肿。

    没等面色仓惶惨白的纪妤问出口,管事妈妈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放声痛哭道:“三小姐,田庄走火,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夫人也没能幸免。奴婢赶着来给小姐送丧信,还请小姐节哀......”

    纪妤全身颤抖不已,泪如泉涌:“不可能!娘怎么可能会被烧死。一定是你们在骗我。娘才不会死。”

    纪妤身子摇摇晃晃,似随时都会倒下。

    许瑾瑜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纪妤泪眼婆娑的看向许瑾瑜,眼中满是祈求:“瑾表姐,你瞧瞧她们,都在说谎话骗我。竟然说娘死了。她们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大仇得报,许瑾瑜也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感。不过,看着纪妤没有血色的脸孔。许瑾瑜还是狠狠心说道:“妤表妹,这么大的事,管事妈妈和丫鬟岂敢随口胡说。姨母......是真的走了。”

    纪妤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她眼前一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许瑾瑜不假思索地接住纪妤,因为纪妤身子沉,不由得往后踉跄一步。

    管事妈妈红着眼眶低声道:“表小姐,府里现在已经搭起了灵堂。侯爷命奴婢立刻将小姐接回府里。”

    威宁侯果然已经回京城了!

    能生出纪泽这样的儿子,威宁侯也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毫不犹豫就动手杀了曾经万般宠爱的妻子!

    田庄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含玉呢?也随着那把火香消玉殒了吗?

    想到含玉,许瑾瑜心中沉甸甸的,强打起精神应道:“立刻吩咐下去,我现在陪着妤表妹回侯府。”

    ......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庄子里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只有顾采是例外,她还在昏迷中尚未醒来。

    许瑾瑜面色也有些泛白,神色却颇为镇定,吩咐众人将纪妤抬上马车,至于行李之类的,来不及收拾索性就不要了,先赶回侯府发丧要紧。

    一干慌乱无主的丫鬟婆子们顿时有了主心骨,很快依令行事。

    临走前,许瑾瑜放心不下顾采,又特意敲打两个产婆几句,顺便叮嘱朝霞时刻贴身伺候,绝不能擅离顾采半步。

    朝霞也是个挑眉通眼的伶俐丫鬟,顿时听出一丝异样来,神色也凝重起来:“奴婢斗胆问一句,表小姐是不是觉得那两个产婆不太妥当?”

    许瑾瑜赞许地看了朝霞一眼,口中淡淡说道:“妥不妥当我也不清楚。不过,多小心一些总是好事。表嫂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朝霞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瑾瑜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催着马车奋速前进,向威宁侯府驶去。

    ......

    天黑了之后。城门便会关上。马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的一刻进了城门,否则,就要多等上一夜。

    车厢里无人说话,一片沉闷。只偶尔听到一声半声的抽泣声。

    小邹氏精明厉害。心狠手辣,治府严苛。丫鬟婆子们在小邹氏手下活的战战兢兢。小邹氏骤然走了,身为女儿的纪妤自然是最伤心的。不过,这些下人就未必是真的难过了。面上的悲怆倒有大半是装出来的。

    许瑾瑜心中有数,却也不揭穿她们。默默的酝酿情绪。逼着自己掉了几滴眼泪。

    不管怎么说,小邹氏都是她的亲姨母。小邹氏突然死了,她没有半点悲戚也太不像话了。在下人面前也得装装样子。

    纪妤昏迷不醒,红着眼眶的许瑾瑜温柔小心地将纪妤搂在怀中。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将这一幕净收眼底,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道。表小姐真是有情有义,忍着伤心照顾三小姐。

    直到子时前,马车才赶回了威宁侯府。

    威宁侯府的大门开着,门上挂着白灯笼。守在门口的小厮穿着素服。

    许瑾瑜用力的掐纪妤的人中:“妤表妹,侯府已经到了,你快点醒醒。”

    纪妤在疼痛中茫然的睁开眼睛。浑浑噩噩的任由人搀扶自己下马车。在看到大门上悬挂着的白灯笼的一刹那,浑身一个激灵。

    昏厥前的所有回忆瞬间涌上脑海。

    田庄走火,所有人都死了......

    娘也被火烧死了......

    娘死了.......

    “娘”纪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两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丫鬟们吓了一跳,忙追了进去。

    初夏不假思索的要追进去,眼角余光瞄到许瑾瑜神色复杂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了。”

    许瑾瑜默然片刻,才低低地说道:“不用急。我们慢慢走进去就行了。”

    为什么?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初夏强自忍下了。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吧!

    许瑾瑜抬起眼眸,看着纪妤哭着跑远的背影。目光复杂之极。

    虽然她没亲自动手,不过,小邹氏也算是死在她的手里。小邹氏纵有千般不是,总是纪妤的亲娘。看着纪妤痛哭流涕伤心难过的样子,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所以,还是避开纪妤见到灵堂时的那一幕吧!

    ......

    小邹氏的灵堂就设置在汀兰院里。

    府里所有下人都穿着素服。有头脸的管事妈妈和丫鬟才有资格待在灵堂里。纪纪惊闻噩耗,都赶回来了。还有纪氏同族的女眷。

    灵堂里挤满了人。纪妤却似一个都没看见,哭着冲进灵堂,扑到了那口黑沉沉的棺木上。一边哭一边喊着娘。

    因为小邹氏被烧的尸骨无存,这口棺木里只放了一套小邹氏生前穿过的衣服。

    纪挺着肚子,不便相劝。纪亲自走上前,红着眼眶劝慰:“三妹,遇到这样的事,你伤心是难免的。可也别太过伤了身子。母亲地下有知,只怕也会于心难安......”

    纪妤哪里听的进去,哭的死去活来,很快又晕了过去。

    纪早有准备,立刻命人将纪妤扶下去休息。等纪妤醒了,就要换上孝服来守灵堂。

    就在此时,许瑾瑜也进了灵堂。

    “姨母,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许瑾瑜哽咽着跪下磕头,脸上满是泪水。起身时,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纪眼中闪出了水光:“瑾表妹,请节哀。”

    许瑾瑜小声地哭着应了。

    一旁的邹氏早已忍不住了,上前来拉住许瑾瑜,退到了灵堂外的屋子里。

    许瑾瑜用袖子擦了眼泪,面容平静。

    “瑾娘,”邹氏眼中满是惊恐,声音颤抖不已:“今天威宁侯忽然回了府,紧接着就传来了你姨母被火烧死的噩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小邹氏居心不良,邹氏对这个亲妹妹早已失望透顶,不愿再有什么来往。可听到小邹氏的噩耗时,邹氏依然震惊不已十分难过。

    纪和纪傍晚时才赶回来。小邹氏的灵堂是邹氏亲自领着人布置的。

    许瑾瑜不想多说,轻声道:“娘,你太多心了。这肯定只是巧合罢了。”

    “这真的只是巧合?”邹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姨母之前还好好的在庄子里养病,远在边关的侯爷忽然回了京城,然后就传来噩耗......”

    这其中岂能没有半点联系?

    许瑾瑜抬起眼,深深的看着邹氏:“就算不是巧合又能怎么样?莫非娘打算去找侯爷问一问其中的缘故?”

    邹氏哑然。

    “姨母是怎么对我和大哥的,娘应该没忘了吧!”许瑾瑜平静的声音中透出丝丝冷意:“她有今天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其中的内情,和我们无关。我们也无需深究,只要将丧事应付完,就可以离开了。”

    “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侯府里的事和我们再也没什么关系。这样不是很好么?”

    邹氏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你姨母一死,我们和威宁侯府就更远了一层。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来往了。我们在侯府待几日,等你姨母下葬了,我们就回去吧!”

    许瑾瑜眉头舒展开来,嗯了一声。

    ......

    纪妤醒了便嚎啕大哭,哭了又昏倒,昏倒了再醒。一直折腾到了天亮,哭的没了力气折腾。就这么半跪半趴在棺木前。

    众人看在眼底,心里都觉得酸涩。

    小邹氏这么一死,最伤心的人可不就是纪妤么?

    奇怪的是,侯爷一直都没露面。还有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回府......

    纪守了一夜灵堂,十分疲倦。她身边的纪,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自是比纪更累。纪心中不忍,劝了纪去休息。

    纪却不肯,低声说道:“我要去找父亲。”

    父亲忽然回来,母亲突然身亡。设好了灵堂,父亲却一直没有现身......这事简直处处透着蹊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相

    纪妧走出灵堂,去了威宁侯的书房。

    亲兵们守在书房外,见了纪妧,立刻上前行礼。

    纪妧淡淡说道:“免礼,进去向父亲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亲兵略一犹豫应下了,转身进去通传。纪妧站在外面等候,心里不无自嘲地想着。她这个做女儿的想见父亲一面,都要人通禀。由此可见父女之间是何等的生疏。

    等了片刻,亲兵才回转,领了纪妧进书房。

    纪妧轻轻敲门,然后听到一个沉肃又冷漠的声音:“进来。”

    纪妧推门而入。坐在书桌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威宁侯。他低着头正在写着什么,听到推门声,才搁了笔。

    纪妧趁着行礼问安之际,迅速的打量威宁侯一眼。

    这么多年没见,对她来说父亲陌生又模糊。此时一见之下,和印象中的脸孔差不多,只多了皱纹和沧桑。

    纪妧的目光又落在威宁侯身侧的丫鬟身上。这个丫鬟身形窈窕,一直垂着头用左手研磨,看不清面容。不过,纪妧又怎么会认不出她是谁?

    “含玉!”纪妧十分意外,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得了暴病死了吗?怎么又......”

    怎么又忽然活过来,还出现在父亲的身边?

    父亲突然回京城,还有小邹氏的猝死,莫非都和含玉有关?

    含玉倒是很平静,放了手中的墨锭,敛衽行礼:“奴婢见过二小姐。”声音粗粝低哑难听,完全没了往日的清脆悦耳。

    纪妧又是一愣。

    没等纪妧问出口,威宁侯便淡淡说道:“妧姐儿你来的正好。这件事要瞒着所有人。不过,你们姐妹总该知道真相。含玉,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二小姐。”

    含玉应了一声,迅速抬眸看了纪妧一眼:“奴婢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人很震惊。二小姐怀着身孕,情绪不宜过分激动,不管听到什么,还请二小姐保重身体。”

    纪妧心里一沉。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惊惧不安。

    到底会是什么事?

    ......

    当含玉将事情的始末说完之后。纪妧目瞪口呆震惊不已,脑海中一片纷乱。

    怎么会是这样!

    大哥竟然和继母暗中苟且多年,小邹氏去田庄不是为了养病。而是为了养胎。那一场火也绝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父亲命人动的手......

    “妧姐儿,这等丑事不得声张,就算是你的夫婿问起。你也一个字都不能说。”威宁侯忍着难堪,低声叮嘱。

    其实。他原本不愿女儿知道这种丑事。可这种事瞒的了一时,瞒不过一世。与其将来曝出来引出无穷后患,倒不如早些将秘密告诉她们。

    纪妧抬起头,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盈满了泪珠:“父亲。你受了这等羞辱,杀了那个贱人也不为过。可女儿想为大哥求个情,求父亲不要记恨大哥。他当年也是年少无知。才会受贱人的引诱犯下大错。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

    “他如果真的后悔了。早就该回府,跪在我面前坦白一切。”威宁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寒意:“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犯滔天大错,我也不会要了他的命。这一点,他心里十分清楚。”

    “他也正是依仗这一点,才敢在我面前拒不承认。至今还不肯回来。”

    这哪里是后悔知错的样子。根本就是怀恨在心!

    威宁侯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昨天之前,他纵然再愤怒也没有杀了纪泽的想法。可很快,他就得知顾采蘋生了一对双生子,纪家有了子嗣,强自压抑的杀意在心里又悄然涌了上来.......

    纪妧也被说的哑口无言。她心中当然气恼纪泽的行径,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嫡亲的兄长。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威宁侯对纪泽起杀心,更不能看着威宁侯府上演父子相残的悲剧。

    纪妧咬咬牙,跪了下来。

    她怀着身孕,行动间多有不便,跪下的时候却毫不犹豫。

    威宁侯一惊,皱眉道:“你还怀着身孕,这样跪着会伤到身子,快些起来说话。”

    纪妧含泪说道:“父亲,大哥纵有万般不对,总是你的亲生儿子。女儿恳请父亲放过大哥这一回。就算是看在死去的娘的份上......”

    纪妧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威宁侯想到早年亡故的原配陈氏,眼里的杀气悄然褪去,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不管怎样,也不会生出弑子的念头。你总该放心了,快些起身。”

    纪妧红着眼眶,艰难的磕了几个头:“女儿谢过父亲。”

    威宁侯心里不是滋味,半晌才说道:“我私自回京城,要写奏折向皇上请罪。灵堂我就不去了,你先退下吧!”

    纪妧低声应了,用袖子擦了眼泪,缓缓起身。

    含玉忙过来,搀扶着纪妤起来。

    ......

    纪妧走出书房的时候,面色比来之前更苍白难看。好在府里办着丧事,人人穿着孝服面容悲戚,纪妧的失态并不惹眼。

    纪妧心乱如麻,不知不觉中又回了灵堂。

    纪妤又醒了,跪在棺木前放声痛哭,不停的喊着:“娘,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如果纪妤知道了小邹氏死亡的真相,如果纪妤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兄长苟且,会是什么反应?

    纪妧打了个寒颤,立刻将这个念头挥开。

    不,绝不能让纪妤知道真相!

    她虽不喜欢纪妤,可纪妤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血浓于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纪妤崩溃。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身子微颤的纪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妧表姐。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你怀着身孕,可得多保重身子。”

    纪妧神色恍惚的看向身侧:“瑾表妹,我、我没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哪里是“没什么”,根本就是心事重重。

    许瑾瑜心念电转。刚才纪妧出去许久,或许是去见了威宁侯,已经知道真相了。所以才会这般失魂落魄大失常态吧!

    她只能装着不知情。细心的劝慰了几句。

    纪妧性子素来坚强。最初的慌乱无措之后,慢慢镇定下来。小邹氏已经死了。就让这个秘密随小邹氏长眠地下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灵堂门口。

    纪妧转头看过去。

    是纪泽回来了!

    ......

    许瑾瑜比纪妧的反应更快。在纪泽出现的一刹那,便抬头看了过去。

    纪泽站在灵堂门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然,神情说不出的僵硬。茫然的目光掠过灵堂里的众人,却似什么也没看清,最后。落在了那口棺木上。

    纪泽身体一颤,心底涌起无尽的悔意和恨意。

    许瑾瑜远远地看着。心中一阵快意。

    最在意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这对骄傲又自负的纪泽来说,无疑是极沉重的打击。

    纪泽,我终于让你尝到了当年我曾受过的痛苦。

    知道真相的威宁侯回到了京城,正好躲过了前世的死劫。有威宁侯在。料想纪泽也翻不起风浪来了。或者......还有父子相残的一幕上演。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已经和她无关。她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

    纪嬛急急的迎了过去:“玉堂,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府里发生了许多事。母亲养病的那个田庄走火,母亲也因此意外身亡了。”

    纪嬛的声音哽咽起来。

    纪泽声音有些奇异的僵硬:“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今天特地回来。就是为了......给母亲磕头守灵。”

    纪嬛见他神色有异,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一时也没深想,匆匆吩咐道:“你先去换了孝服再来磕头。”

    纪泽没有拒绝,缓慢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大哥,你等等。”身后忽的响起纪妧的声音:“我陪你一起去换衣服。”

    也不知纪泽有没有听清纪妧在说什么,胡乱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纪妧定定神,强自镇定地走到了纪泽的身侧。纪妧神色苍白目光异样,纪泽也没察觉。

    ......

    兄妹两个一路沉默着到了浅云居。

    下人早已将白色的孝服准备好了,纪泽机械般的换上,出来之后,对纪妧说道:“我换好衣服了,现在可以去灵堂了。”

    纪妧却一动都没动,只定定地看着他。

    纪泽此时压根没心思揣度任何人的心思,略有些焦躁不耐地看了过去:“怎么了?”

    纪妧深呼吸一口气,一声令下,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两人:“大哥,你和母亲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泽:“......”

    纪泽的俊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有心想扯谎应付过去。可在纪妧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晌,纪泽才回过神来:“你去问过父亲,父亲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纪妧咬牙:“是,父亲什么都告诉我了。大哥,你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么?她可是父亲的继室,是正经的威宁侯夫人,是我们的继母。你喜欢美人,只管纳进府来。怎么偏偏......偏偏就和她......”

    出身名门的纪妧,到底说不出“勾搭成~奸”之类的字眼。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眼底满是愤怒和失望。

    纪泽的脸上火辣辣的。

    兄妹四人里,纪嬛出嫁的早,纪妤年龄小又隔了一层,他和纪妧的感情一直是最深厚的。若是换了别人这样指责,他大概早就恼羞成怒记恨在心了......

    纪妧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将心头翻腾不息的怒气按捺下去:“她这样死了,倒也是桩好事。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别让大姐和三妹知晓了。尤其是三妹,她若是知道自己的亲娘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只怕撑不下去。”

    纪泽没吭声。

    “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只当没发生过这些事。”纪妧又说了下去:“我已经求了父亲,请求他放过你这一回,父亲已经答应了。你待会儿去灵堂磕了头,就去找父亲。”

    “到底是嫡亲的父子,血浓于水。父亲已经杀了母亲,气也该消退大半了。只要你表现的诚心悔过,父亲总不会再为难你......”

    纪泽忽地冷笑一声,笑声有些尖锐:“二妹,你真的以为父亲会不介怀吗?你也太天真了!”

    纪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流着冰冷的血液。

    威宁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不是因为纪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那一天夜里,死在田庄里的绝不止小邹氏一个人。

    想到死在自己刀下的小邹氏,纪泽的心像被揪紧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纪妧听的一阵心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父亲已经答应过我了,他说过会放过你这一回。”

    纪泽冷笑不语。

    就算威宁侯肯放过他,他也绝不会放过对方!

    如果不是威宁侯逼着他动手,他怎么会亲手杀了小邹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而且,他曾隐秘的做了安排,原本这个时候威宁侯应该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没想到,威宁侯回了京城,也正好逃过了这一劫。万一此事被威宁侯知道了,父子两个最后一丝情分也就没了,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他要早一步动手。

    当然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威宁侯对他戒心正重,不容易得手,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他只能暂且隐忍示弱,静待时机!

    “对了,大哥,你这两日一直没回府,有件喜事你还不知道吧!”纪妧打起精神,挤出笑容:“大嫂昨天临盆,生了一对龙凤双生子。”

    双生子本就少见,龙凤胎更是极为少有。

    这样的好消息,却没能令纪泽展颜,他的反应甚至算得上冷漠:“这几日府里有丧事,等丧事结束了我再去田庄里看孩子。”

    有儿子本是件好事。不过,对此时的纪泽来说,这实在算不得喜讯。

    纪家有了子嗣,他这个儿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说不定,威宁侯会狠下心来对付他也未可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软禁(一)

    停灵七日后,盛放着小邹氏衣物的棺木下了葬。

    小邹氏正值盛年意外身亡。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京城,不知引来多少猜测。更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应该驻守在边关的威宁侯竟暗中回了京城。

    无诏擅离边关的罪名可不小。威宁侯主动上密折向皇上请罪,皇上召威宁侯进宫,君臣密谈许久,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之后,皇上并未降罪威宁侯,反而下了恩旨,命威宁侯在京城休养数月再回边关。

    皇上感于威宁侯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十年未能与儿女相聚,特意下旨,让威宁侯世子纪泽告长假回府,直至威宁侯离开京城。

    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赵公公用阴柔尖细的声音宣读了圣旨。

    纪泽跪下,恭敬地接了圣旨,一脸感恩戴德:“多谢皇上恩典。”

    赵公公笑道:“杂家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皇上待臣子有这样的恩典。世子整日忙碌辛苦,此次可算是沾了威宁侯爷的光,可以在府中好好歇上一阵。真是羡煞旁人了。”

    纪泽扬起笑脸应对了几句,待赵公公走了之后,笑意顿时悄然隐没,目光阴沉而冷厉。

    在别人眼中,皇上对威宁侯父子恩宠有加。可对纪泽来说,这个“长假”绝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趁着慕容晖不在京城,他可以暗中拉拢下属,迅速的掌控侍卫步军。日后慕容晖意外身亡,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任都指挥使一职。

    可这道圣旨一下,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大半。

    想也知道,这道旨意,是威宁侯亲自向皇上求来的。什么恩典。都是骗人的屁话。真正的目的是惩罚他的忤逆......

    纪泽一路沉着脸回了府。

    刚回府,便有下人来禀报:“侯爷吩咐过了,只要世子一回府,就立刻去书房见侯爷。”

    纪泽神色淡淡地应了。

    ......

    小邹氏死后,汀兰院便空了出来。威宁侯没踏进过汀兰院半步,独自住进了书房。

    从边关带回来的几十个亲兵,分成两班轮流守在书房外。没有威宁侯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进书房。

    纪泽站在书房外,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含玉。

    在看到含玉俏脸的刹那,纪泽的眼中闪过骇人的冷芒。右手悄然握紧。就是这个贱婢暗中跑到边关送信,使得威宁侯愤怒归京,也使得小邹氏一尸两命......

    想对付威宁侯需要从长计议,对付区区一个丫鬟却是不费什么力气。

    纪泽眼中的杀意十分明显。几乎毫不遮掩。

    含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见纪泽这般模样也没觉得害怕。神色颇为从容:“世子爷请进,侯爷已经等你多时了。”

    纪泽狠狠地盯了含玉一眼,才大步进了书房。

    含玉识趣的退到书房外,关了门。走出几米远,守在门外。

    威宁侯不但没命人杀了她,反而吩咐她贴身伺候。书房里外都是亲兵。只有她这么一个丫鬟,自然格外的惹眼。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在暗中猜测过小邹氏的意外身亡之后,不免再悄悄议论上几句含玉。羡慕眼热的,免不了要说些酸溜溜的话,诸如“夫人一死倒是便宜了含玉,说不定能飞上枝头”之类的。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含玉早已脱胎换骨,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争强好胜掐尖要强了。根本就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

    书房里,父子两人相对而立。

    自从那一夜过后,这还是父子两个第一次独处。

    威宁侯深深的看着纪泽,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纪泽在踏进书房的那一刻,便将所有的恨意怨恨都压进了心底。此时一派恭敬:“不知父亲召儿子前来,有何事要吩咐?”

    威宁侯眸光一闪,淡淡说道:“你今天已经接到皇上圣旨了吧!”

    纪泽应道:“是,皇恩浩荡,特意恩准儿子告了长假在府中陪伴父亲。”

    “这是我亲自求来的圣旨。”威宁侯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之前未曾告诉你,也没和你商议,你心里可有怨气?”

    纪泽扯了扯唇角,笑着应道:“父亲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儿子心中一直挂念。此次终于有机会在父亲面前尽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怨气。父亲这么想,可就实在冤枉儿子了。”

    笑容真挚,语气真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威宁侯淡淡一笑:“你不怨我就好。”顿了顿又道:“这么多年顾氏一直无所出,你续娶了小顾氏,小顾氏倒是有福气能生养的,为你生了一对龙凤双生子。前几天一直忙着丧事,你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孩子吧!”

    “回禀父亲,儿子正准备今日去探望小顾氏。”纪泽立刻答道:“小顾氏一个人在田庄里做月子,未免有些孤独冷情。儿子想在田庄小住几日,陪陪妻子孩子。”

    借着探望顾采蘋的名义,先出府再说。他暗中掌握的势力,威宁侯在短期之内是查不出来的。

    这才是纪泽真正的底牌。

    威宁侯语气依旧淡然:“不用你出府了。我早上就命人去田庄接人。到了晚上,小顾氏和孩子就会被接回府。”

    纪泽的神色微微一僵。

    威宁侯竟派人去接顾采蘋母子回府......这样一来,他也就没了理由出府,被变相的软禁在府里。

    虽说他还可以暗中命人出府送信,可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说,也很容易被威宁侯察觉。

    此时容不得纪泽多想,在威宁侯锐利逼人的目光下,纪泽只有低头称是的份:“一切但凭父亲做主。不过,小顾氏成亲才七个月就生了孩子,传出去名声总是不好听......”

    “就说是早产好了。”威宁侯随口一句,便将纪泽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纪泽心里憋屈极了,却不便反驳。

    威宁侯沉默片刻,忽的又说了句:“如今我身边无人伺候,打算纳一个二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软禁(二)

    续弦是正经的娶过门做继室,纳妾室就简单多了。

    做父亲的要纳小妾,当然无需征求儿子的同意。威宁侯只是通知纪泽一声罢了!

    不过,以威宁侯的性子,特意提起此事,绝不是无的放矢。

    短短片刻,纪泽心中闪过一连串的念头,口中应道:“父亲纳一个侧室伺候也是应该的。不过,父亲多年没回京城,心中大概也没合意的人选。不如放出风声,挑一个身家清白美丽贤惠的女子进府......”

    威宁侯轻描淡写地打断纪泽:“不用了。我心中已经有了合意的人选。”

    纪泽心中一个咯噔,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不知父亲说的是谁?”

    威宁侯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说起来,这个女子你也很熟悉,就是含玉。”

    ......什么?父亲竟然要纳含玉为妾?

    纪泽又惊又怒,一时忘了装恭敬,霍然抬起头来:“父亲想纳妾,美丽又聪慧的良家女子多的是。为何偏偏要挑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

    含玉曾是小邹氏的贴身大丫鬟,对他和小邹氏的隐私了如指掌。威宁侯明知道他对含玉怀恨在心,却要正大光明的纳含玉为妾,这样的举动,和打他的脸又有何异?

    更何况,含玉一旦做了威宁侯的妾室,他想杀含玉就会有诸多顾忌......

    威宁侯面色一冷,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寒光逼人:“想纳谁为妾是我的事,莫非我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要听你的不成?”

    孝之一字。宛如一座大山,压的满心怒火的纪泽哑然无语。

    纪泽咬咬牙,低头认错:“刚才儿子一时激动,说话冒失,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威宁侯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父子两个说话,说错了也无妨。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含玉身世凄凉。当年被卖进府为奴为婢,非她所愿。后来做了那么多违心事,也是被逼无奈。她能迷途知返。甘冒风险,不远万里到边关来给我送信,足可见其品性善良坚韧。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美。含玉比起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子来要强多了。”

    “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子,指的当然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的小邹氏。

    饶是纪泽脸皮再厚。听了这番话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一抬眼,却见威宁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威宁侯常年征战沙场,虽然四十多岁了,身体却依然健壮。丝毫不比年轻人逊色。举手投足间更有着慑人的威仪。此时紧紧的盯着纪泽,锐利的目光似能洞悉一切。

    纪泽心里涌起一阵寒意,定定神应道:“父亲说的是。是儿子太过浅薄。对含玉有了偏见。儿子要恭喜父亲,得了这样称心如意的如花美眷。”

    威宁侯嗯了一声:“纳妾无需过多讲究。过些日子,挑个好日子,我就正式纳了含玉。”

    小邹氏刚死,威宁侯就纳妾。这种事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暗中嘲笑黄泉之下的小邹氏。

    很显然,威宁侯是故意为之。

    碍于颜面,威宁侯不能将小邹氏的丑事公之于众,还要忍着屈辱将小邹氏好好下葬。只能用这样的举动发泄心中的怒意。

    一股无以名状的怒火在纪泽的胸膛涌动不休。

    不过,纪泽心中虽然怒不可遏,面上却没流露出来,笑着附和几句,才告退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几步,纪泽看到了待在廊檐下的含玉,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贱婢。然而,想到书房里的威宁侯,纪泽不得不强忍怒气,拂袖离去。

    ......

    到了晚上,顾采蘋和一双儿女被接回了威宁侯府。

    顾采蘋产后身子虚弱,一直卧床静养。今日一路奔波,疲累不堪,兼且做月子的女子见不得风,下了马车便被软轿抬着回了浅云居。

    一双孩子却被抱到了威宁侯面前。

    孩子出生也有八九天了,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眉眼倒是稍稍长开了一些。纪泽生的俊美无双,顾采蘋也是个美人儿,孩子自然不会丑到哪儿去。

    一向威严的威宁侯,在看到两个孩子时,目光顿时柔和了起来,有些笨拙的抱过了男婴。

    纪家终于有后了!

    如果那个逆子不知悔改,胆敢在暗中有什么举动......他也无需心软!

    威宁侯眼中的杀气一闪而逝。怀中的男婴有些不安的扭动身子,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男婴一哭,在奶娘怀中的女婴也闹腾哭了起来。

    威宁侯皱了皱眉,将哭闹不已的男婴给了奶娘,一挥手,两个奶娘将孩子抱了下去。

    ......

    浅云居里。

    顾采蘋小憩了片刻,总算有了些精神。吩咐奶娘抱了孩子过来,逗弄了片刻,又心神不宁的惦记起丈夫来。

    纪泽肯定知道她回府了吧!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来看她?

    生产后醒来,她便惊闻了小邹氏被火烧死的噩耗。

    她震惊错愕之余,心中又有些隐秘的窃喜。

    她和小邹氏一向相处的不甚愉快,小邹氏对她似乎有些奇怪的敌意。而且,她总隐隐觉得纪泽和小邹氏的关系不同寻常......小邹氏突然死了,对她来说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就在此刻,纪泽走了进来。

    顾采蘋眼睛一亮,娇软地喊了声:“世子爷......”

    纪泽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抱起男婴。他注视着孩子的目光不全然是欣喜,还有些复杂和微妙。

    这就是他盼了近一年的孩子。

    原本,他应该再有一个儿子的......

    顾采蘋有些难堪和失落,挤出笑容:“世子爷,两个孩子还没名字呢!还请世子爷为他们取名。”

    纪泽脸上没什么喜色,淡淡说道:“还是让父亲起吧!”

    顾采蘋讪讪地哦了一声。

    过了片刻,顾采蘋又说道:“世子,母亲在田庄里住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走了火?”

    谁曾想,此话一出口,纪泽的面色陡然一沉,冷冷地扔下一句:“好好做你的月子,和你无关的事情无需多问。”

    说完,纪泽便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ps:向大家汇报一个好消息,应编辑要求,从明天开始,我会连续有几天三更!!!

    当然了,每更是两千字,三更合计是六千。我近来颈椎不好,码字其实很痛苦。不过,上了网站和手机大封,不加更确实不像话。所以我要努力奋斗一个星期。早八点晚六点更新不变,中午十二点还会有一更~如果偶尔太忙了,没法三更,也请大家原谅~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隐秘

    纪泽突如其来的怒气,让顾采苹既错愕又委屈伤心,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奶娘们忙将孩子抱了出去。

    朝霞免不了要安慰顾采苹一番:“夫人意外去世,世子心情不好,语气难免差一些。世子妃可别放在心上。再说了,您正做着月子,万万哭不得。若是月子里落下什么毛病,以后可就难治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顾采苹依旧耿耿于怀。

    朝霞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我们一直在田庄里待着,消息闭塞,对府里的事情不熟悉。不如将碧罗叫来问一问。说不定她能知道些内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

    顾采苹用袖子擦了眼泪:“你现在就去叫碧罗过来。”

    很快,碧罗便来了。

    自顾氏去世之后,碧罗一日比一日沉默少言,脸孔也愈发清瘦,敛衽行礼之后,便安静地站到了一旁。

    顾采苹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碧罗,你一直在府里,对府里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前些日子田庄走火,婆婆被火烧身亡的事,你有没有听过什么传言?还有,公公怎么会忽然回了京城?”

    碧罗沉默了片刻,忽地低声道:“世子妃,奴婢有些事想禀报。”

    顾采苹一怔,然后看了朝霞一眼。

    朝霞有些悻悻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碧罗和顾采苹两个人。顾采苹挑了挑眉:“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碧罗深呼吸一口气,将深藏在心底的隐秘说了出来:“夫人的死根本不是意外。含玉死里逃生,对夫人怀恨在心,不远万里悄悄奔赴边关。将夫人和世子苟且的事禀报给侯爷知晓。侯爷愤怒之余,暗中赶回京城杀了夫人......”

    ......听到苟且两个字,顾采苹的头脑轰地一声,手脚陡然冰凉,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碧罗,你、你说什么?什么苟且?世子和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碧罗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哀伤和一丝隐约的同情:“二小姐这般聪慧敏锐。难道从未察觉到不对劲吗?”

    “如果不是因为察觉到此事。大小姐当年怎么会落了胎,后来又郁郁而终?”

    顾采苹的脸唰的惨白,头脑混乱之极:“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姐当日为什么不对我明言?”

    碧罗想到被气的呕血身亡的顾氏,眼中闪出水光,哽咽道:“大小姐一直都是个打落牙齿和水吞的性子,又视此事为奇耻大辱。哪里肯吐露半个字。奴婢贴身伺候大小姐多年,也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大小姐病逝。曾在夜半时分见到过世子悄悄潜出书房,才看出些端倪。不过,奴婢当时还不敢确定。”

    “后来,二小姐嫁到侯府来。奴婢不愿让人擅动大小姐的寝室,以死相逼。夫人一怒之下,领着人到浅云居来。我大着胆子诈了几句,夫人竟投鼠忌器。不敢再动我分毫。我这才敢确定心中的猜想。”

    “可此时,二小姐已经怀了身孕嫁到了侯府来,再说什么都迟了。而且奴婢无凭无据,一切都只是推测,说了只怕二小姐也不信。”

    顾采苹哆嗦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许久才挤出几个字来:“真的是侯爷杀了夫人?”

    碧罗坦然答道:“这个奴婢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想罢了!奴婢觉得,此事世子也一定是知情的。夫人意外身亡的噩耗传到侯府的时候,世子既没有当值也没在府里......”

    怪不得纪泽一直待她冷冷淡淡!

    怪不得小邹氏对一直怀有隐约的敌意!

    怪不得她刚才问起小邹氏意外身亡一事的时候,纪泽会发那么的火气!

    原来,纪泽一直和小邹氏暗中有私~情......

    顾采苹泪脸满面,低声啜泣起来。

    碧罗默然许久,才低声问道:“奴婢斗胆劝二小姐一句。此事二小姐心中有数就好,在世子面前万万不能流露出来。否则,以世子的心狠手辣,说不定会对二小姐不利。”

    顾采苹难得地听进了碧罗的劝慰,颤抖着用袖子擦了眼泪,红着眼眶说道:“碧罗,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遇事也能多提点我一些。”

    碧罗在顾氏身边多年,对侯府上下的人都很熟悉,性子沉稳,做事仔细,样样都胜过朝霞。

    顾采苹之前冷落碧罗,只是因为心中不忿。现在得知真相,心惊胆寒,忽然觉得沉默少言的碧罗可靠起来。

    碧罗低低地应了声是。

    接下来一连几日,顾采苹都活在战战兢兢忐忑不安中。既盼着纪泽,又害怕见到纪泽。

    好在纪泽来的极少,偶尔来了,也只是看一看孩子,并未来探望顾采苹。

    顾采苹暗暗松口气之余,心中又觉得憋闷。小邹氏已经死了,纪泽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对自己却视而不见异常冷淡。

    朝霞的心情也不太美妙。

    也不知那一天碧罗和顾采苹说了什么,之后便成了顾采苹身边的贴身丫鬟。顾采苹对碧罗器重依赖,甚至隐隐超过了她。

    ......

    威宁侯亲自下令,命人将空置的依兰院收拾干净,又搬了许多崭新的家具进院子。然后命厨房准备几桌喜宴。

    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顿时令下人们议论纷纷人心浮动。暗暗猜测起威宁侯的用意来。

    夫人去世还不满一个月,难道威宁侯又打算续弦了?

    这个谣言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威宁侯命管事置办喜事用的东西,说是要纳一房妾室。妾室的身份比不得续弦,不过,在威宁侯府没有女主人的情况,威宁侯正经纳进府里的侧室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也不知谁这么幸运,能入侯爷的眼......

    众人传说纷纭,含玉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却并未放在心上。

    堂堂威宁侯要纳二房,肯定要挑身世清白美丽温柔贤惠的良家女子。和她这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没什么关系。

    对她来说,无非是再换一个主子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二房(一)

    威宁侯很晚才回府,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虽然多年没回京城,威宁侯却是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此次无诏回京,上了一份请罪的奏折,皇上不但没怪罪,反而恩准他在京城休假。还下恩旨让纪泽也告假待在府里,让威宁侯一享天伦之乐。这份恩宠,在武将中堪称独一无二。

    这些天,威宁侯接了不少请帖。

    本来众人还在担心威宁侯亡妻伤心过度不肯出来见人,没曾想威宁侯接到请帖就赴宴。这么一来,请帖就更多了。

    含玉守在书房里一天无所事事,此时主子回来了,立刻打起精神伺候更衣沐浴。

    小邹氏是个刻薄难伺候的主子,含玉能在小邹氏身边立足多年,这些贴身伺候的活儿自然不在话下。

    伺候一个男人和伺候一个女子差别多了去了。一开始含玉有些不习惯,不过,从边关回京城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那一点点羞涩不自在也渐渐被抛到了脑后。

    威宁侯不喜说话,生性威严,含玉渐渐摸清了威宁侯的性子,也格外的伶俐知趣,从不多舌。

    然而,今晚的威宁侯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

    沐浴更衣过后,威宁侯坐在床边,迟迟没有就寝,只定定地看着含玉。

    含玉被盯的心里发毛,却不敢多问,垂首站着。

    半晌,威宁侯才张口道:“明天要忙上一整天,你今晚早些休息。”

    含玉先应了一声,旋即茫然地抬起头,眼中有些迷惑不解:“明天侯爷纳妾,奴婢有什么可忙的?”

    威宁侯的神情有些奇怪。又有些奇怪的笑意,声音透着不自觉的温柔:“我要纳为二房的人就是你,你当然会很忙。”

    含玉:“......”

    含玉杏目圆睁,一脸错愕,神情僵硬,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威宁侯竟然要娶她做二房?!

    这、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

    威宁侯原本目光含着笑意,可看着含玉只有震惊却毫无喜色的样子。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含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跪下,声音有些晦涩:“多谢侯爷的美意。可奴婢......奴婢身份卑贱,实在担不起侯爷厚爱。”

    威宁侯笑容一敛。

    从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一跃成为威宁侯侧室,成为正经的主子。这对丫鬟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喜事。他之前一直没告诉含玉,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怎么也没料到,含玉竟是这样的反应!

    含玉跪在地上。只觉得两道锐利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手心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她对威宁侯这个男人也有了些了解。常年领兵征战位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绝不容别人忤逆自己。

    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不识抬举。威宁侯一定会勃然大怒吧......

    等了许久。却并未等来意料中的怒火。

    威宁侯淡淡地张口问道:“含玉,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

    含玉的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一张俊秀斯文温和的少年脸孔,心里涌起甜蜜苦涩掺杂的滋味。口中却轻声道:“奴婢身份低微,又曾为虎作伥。如今右手做事不便。嗓子粗哑难听。实在不配做侯爷的妾室......”

    “我既是决定要纳你为妾,就不在意这些。”威宁侯忽的打断了含玉。

    含玉哑然。

    威宁侯又说道:“你不用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含玉只得道谢起身。

    “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威宁侯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含玉心里一颤,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奴婢以前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从未接触过外边的男子。”

    别看威宁侯现在一副大度温和的样子,如果她直认不讳,他不恼羞成怒才是怪事。

    有了小邹氏的“珠玉在前”,威宁侯对此事也格外的敏感。见含玉否认的迅速坚决,心中的恼怒稍稍退去:“没有就好。因为邹玉娘的事,纪泽对你心怀怨恨。现在碍着我,不敢对你动手。一旦我离开京城,就是你的死期。只有成为我的侧室,才能令他望而却步,不敢对你动手。”

    “我不妨和你说实话,以后我不会再续弦了。你虽然只有侧室的名分,却不用担心会有心胸狭窄的主母刁难。若是能早些怀孕生子,为纪家延续血脉,以后我会将内宅的事都交由你打理。”

    这番话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有不小的吸引力。对含玉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的喜事。更何况,还有心狠手辣的纪泽在一旁虎视眈眈......

    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含玉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颤,垂着头说道:“多谢侯爷抬爱,奴婢......奴婢愿意!”

    威宁侯眉头舒展开来,起身走到含玉身侧。然后,一只手落到了含玉纤弱的肩膀上。

    他这是......要她今晚就伺寝吗?

    含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子颤抖了起来。

    那只手缓缓的摩挲着她的肩膀,很快又停下了:“你不用怕。我没那么性急,等明天正式纳了你过门再圆房。你先回屋去休息吧!”

    含玉怔怔的抬头看着威宁侯,竟看到他眼底的一丝温情和怜惜。心里忽的一动。

    撇开身份的差距不提,威宁侯也是相貌堂堂杀绝果伐的七尺男儿。而她,右手无力,嗓子晦哑,除了年轻之外别无所有。他肯给她这样的名分,又许了将来,可见对她有些情意。

    或许,嫁给他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要她安分守己,将来有个一儿半女傍身,至少能保一世衣食无忧。

    至于许徵......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是她的一厢情愿。许徵大概从不知道有一个丫鬟默默地恋慕着他吧!她也该放下心中的奢望了!

    心中的千回百转,并未显现在脸上。

    含玉恭敬地告了退。

    威宁侯注视着含玉窈窕的身影,目光柔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二房(二)

    威宁侯府刚办了丧事不久,又办起了喜事。

    这一日,威宁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来的客人里除了亲眷好友之外,还有不少军中武将。

    威宁侯父子亲自招呼宾朋。女眷则由纪嬛纪妧姐妹招呼,至于纪妤,在小邹氏下葬之后就病倒了,至今还下床不起。这一日依旧待在清芷苑里没有出来。

    其实,纪妤身体虽然不佳,却远没到不能下床的地步。她不肯出去,大半是因为愤怒憋闷的缘故......

    “咣当”一声脆响,一碗热腾腾的药汁和碗一起落了地,顿时摔地粉碎。

    紫月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三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可得按时喝药......”

    “滚!”

    “这碗药洒了没关系,奴婢刚才熬药的时候,特地叮嘱多熬了一碗,现在就去重新盛一碗端来......”

    “我让你滚,你听见了没有!”纪妤火冒三丈,怒骂道:“再敢啰嗦,就打你三十板子!”

    紫月一听三十板子,立刻不敢多嘴了,垂着头退了出去。

    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就另娶新欢!更可气的是,纳的二房竟是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这样的举动,简直是故意让九泉之下的母亲难堪!

    父亲怎么可以这么做!

    纪妤越想越恼火,将伸手可及之处的东西全都扔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于耳。

    门又被敲响了,紫月在门外说道:“三小姐......”

    竟然还敢来!

    纪妤憋了满肚子的闷气正无处可发,快步去开了门,劈头盖脸地骂道:“混账东西!让你滚出去别来烦我。还敢来大呼小叫......”

    等等,紫月的身后怎么还有两个人?

    纪妤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姐,瑾表姐,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

    站在门外的正是纪妧和许瑾瑜。

    许瑾瑜大仇得报,这些日子心情极佳,面色红润更胜往日。

    纪妧挺着肚子。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三妹,你已经有力气骂人了,想来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之前我让人来叫你出去招呼客人。你为何又推托不去?”

    纪妤的脸忽红忽白。

    纪妧又绷着脸训道:“母亲去世,不止你伤心,我们心中都不好受。可逝者已逝,再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活着的人得向前看,好好活下去。父亲纳二房是府里的喜事。你闹小性子不露面,让父亲知道了,心中必然不快。就是新过门的玉姨娘心中也会疙疙瘩瘩的不痛快。”

    “父亲在京城待不了几个月,就要回边关。到时候十有八九会将府里的事交给玉姨娘。你和她闹的不睦。以后吃亏的可是你......”

    纪妧一番苦口婆心,其实都是为了纪妤着想。

    威宁侯对小邹氏厌恶痛恨,连带着对纪妤这个女儿也格外冷淡。这些日子从未探望过卧病在场的纪妤。在这样的情况下。纪妤不但没想着讨好父亲,反而使性子闹腾。只怕更为威宁侯所厌弃......

    可惜。一无所知的纪妤根本不了解纪妧的一片苦心,闻言顿时气红了眼眶:“二姐,连你也向着那个贱婢!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母亲身边的一条狗。现在母亲死了,她向父亲献媚,倒成了半个主子。我才不出去,我也不要见那个贱婢。以后也不承认她是什么姨娘......”

    啪地一声,纪妤的脸上浮起了五道指印!

    这一巴掌,打断了纪妤的嘶喊,也把纪妤彻底打懵了!

    纪妤既震惊又伤心:“二姐,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打我!”

    姐妹虽然不算亲密,不过,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也算有些感情。纪妧性情矜傲冷淡,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冷嘲热讽几句,何曾动过手?

    许瑾瑜也是一惊,立刻看向纪妧。

    纪妧神色激动,脸孔漾起愤怒的红晕,声音严厉中带着些颤抖:“纪妤,你到底什么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点?”

    “含玉以前确实是丫鬟,可父亲前几天就让人除了她的奴籍,今日正经的纳她为妾室。如果父亲不再续弦,她就是威宁侯府的半个女主人。你口口声声骂她贱婢,你是成心要自找不痛快么?”

    纪妧越说越恼怒,火气尽数地涌上脑海。

    纪妤心中也有了些悔意,口中却不肯认输:“她不过是个姨娘,难不成还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成!”

    纪妧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纪妤,还没来的说话,脸色忽然一白,双手捂着肚子,眼中流露出痛楚。

    “妧表姐!”许瑾瑜眼疾手快的搀住了纪妧,急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

    纪妧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快些扶我坐下。”

    就连纪妤也被吓到了,不敢再出言顶撞,和许瑾瑜一左一右扶着纪妧坐下。

    纪妧面色苍白,闭上双眸,平复紊乱的心绪。

    “二姐,你好些了么?”纪妤咬了咬嘴唇,眼底满是懊恼和后悔:“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你好生歇着,我这就去梳洗穿衣,一会儿随你们出去。”

    纪妧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纪妤唯恐再惹得纪妧不高兴动胎气,忙喊了紫月进来,替自己更衣梳洗。

    许瑾瑜站在纪妧身侧,握着纪妧略显冰凉的手,低声劝慰:“妧表姐,妤表妹还小,性子急躁,说话又冲动直接。你就别和她置气了。”

    纪妧默然片刻,才叹口气,唇角满是苦笑:“我怎么会和她置气。我只是为她着急罢了!”

    为纪妤的不知天高地厚而焦虑,为纪妤的不懂宽怀忍让而着急。

    这样的纪妤,哪可能是善于隐忍性情果决的含玉的对手。

    含玉对小邹氏恨之入骨,难保不会迁怒纪妤。更可虑者,一旦两人生出冲突,威宁侯大概也不会站在纪妤这一边......

    这些隐忧和焦虑,对着“毫不知情”的许瑾瑜,纪妧实在难以说出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二房(三)

    许瑾瑜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纪妤不知内情,一味埋怨威宁侯冷淡寡情,妻子亡故一个月就另娶,对含玉满是敌意。纪妧看在眼里,哪里不着急的道理。刚才那一通怒斥,是希望点醒纪妤。

    纪妧看着冷淡,其实外冷内热,最重情义!

    如果纪妧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她暗中设计的,会怎么看她?纵然不成仇人,也会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相知相惜了吧......

    许瑾瑜将这些唏嘘压进心底,笑着扯开话题:“说实在的,我也真没料到侯爷竟然纳含玉为妾。接到喜帖时,我被吓了一跳呢!”

    小邹氏“意外”身亡,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一并命丧黄泉。威宁侯肯饶过含玉一命,已经让人很意外了。谁能想到,含玉竟然还有这份机缘,入了威宁侯的眼,嫁给威宁侯为妾。

    姑且不论含玉对威宁侯有没有情意,只从结果来看,嫁给威宁侯无疑是含玉最好的归宿。

    脱了奴籍,改变了低微的身份,一跃成了主子。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这一辈子也有了依靠。

    纪妧扯了扯唇角,声音平平板板的,没多少喜意:“母亲亡故,父亲身边总少不了人伺候。含玉年轻貌美,聪慧伶俐,做事又仔细周全。也怪不得父亲会喜欢她。”

    这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

    纪妧很快沉默了下来。

    许瑾瑜明知纪妧心事重重,也不好出言开解,有意说些令人高兴的事:“对了,妧表姐,你见过两个孩子了么?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也在产房里。两个孩子一般模样,生的可爱极了。”

    提起那一对孩子,纪妧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前些日子我就见了两个孩子,一般模样冰雪可爱,看了就让人心中欢喜呢!”

    “再过些天,就是孩子满月。”许瑾瑜笑道:“我亲手做了两身孩子衣裳,准备着送来当贺礼。你这个亲姑姑。准备的满月礼自然要比我厚重。快些说来听听。你给孩子准备了什么满月礼?”

    纪妧抿唇一笑:“我让人打了两对赤金的长命锁。你精于女红刺绣,做出的婴儿衣物肯定精致好看。你可不能偏心,将来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你也得为他亲自做身衣服才行。”

    “那还用说。”许瑾瑜笑着接过话茬:“等孩子出生了,每季我都为孩子做两身新衣。反正我整天闲的很。”

    纪妧笑着打趣:“你定了亲事,婚期最多是明年。你这时候也该忙着绣嫁妆了,怎么会闲着无事。”

    许瑾瑜的脸微微一红。声音里多了几分羞涩:“等大哥成亲了,才会轮到我出嫁。还早着呢!”

    曹萦到年底出孝期,就算再急,婚期也得到明年。她和陈元昭的亲事,得等到大哥娶亲之后再商议婚期。

    想到陈元昭。许瑾瑜心中有些怅然。

    这些日子,陈元昭暗中和魏王来往频繁,又要时刻盯着山东那边的动静。根本分不出心神也抽不出闲空来看她。算一算日子,两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怎么了。在想着你的未来夫婿么?”纪妧略显促狭的声音在许瑾瑜耳边响起。

    许瑾瑜迅速回过神来,故作淡然地否认:“没有的事。”

    口是心非!

    纪妧笑着瞄了许瑾瑜一眼,正要说什么,穿戴一新梳洗整齐的纪妤过来了。

    纪妤刚才气的纪妧动了胎气,心中既愧疚又惴惴不安。此时站在纪妧的面前,格外的温驯乖巧:“二姐,我已经换好衣服了,这就随你一起出去。”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绝不惹你生气了。”

    纪妧见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一软。想到纪妤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些难言的酸涩:“三妹,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你乖巧听话些,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堂堂的侯府千金,难道还要看一个姨娘的脸色过日子不成!

    纪妤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并未反驳,继续乖乖点头。

    纪妧心中暗叹一声。

    许瑾瑜搀扶着纪妧起身,笑着招呼纪妤:“妤表妹,我们两个搀着妧表姐出去。”

    纪妤乖乖应了一声,走到纪妧身边,搀扶起纪妧的另一只胳膊。

    .....

    纪妤大概是被纪妧之前动胎气的痛苦模样吓到了,出来之后,表现的还算不错。

    当客人在威宁侯面前礼貌地夸赞“玉姨娘”貌美如花娴淑端庄时,纪妤忍着没有讥讽出声。最多就是撇撇嘴,脸色不太好看罢了。

    喜宴过后,许瑾瑜特意到了依兰院的新房里。

    今日登门的女眷虽然不少,不过,个个自矜身份,肯来依兰院的几乎没几个。新房里远不如外面热闹,显得颇为冷清。

    含玉身为妾室,不能穿大红,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粉红衣裙。头上顶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边。

    身边几个丫鬟都很脸生,大概是刚买进府的。

    只从这一个小小的细节里,就能看出威宁侯对含玉颇为上心。含玉毕竟是丫鬟出身,现在一跃成了主子,侯府的丫鬟少不了风言风语,伺候起来也未必如意。索性重新买了一批丫鬟进府。

    许瑾瑜进了新房,走到含玉身边,微笑着喊了一声“玉姨娘”。

    含玉身子微微一颤,忽的张口说道:“你们几个都退下,我要和表小姐单独待会儿。”

    这样的吩咐,显然有些于理不合。不过,几个刚进府的丫鬟哪里敢吭声,齐声应了退下。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含玉和许瑾瑜。

    含玉掀开盖头,她本就生的年轻美貌,今日精心装扮后,更是美丽:“奴婢谢过表小姐救命之恩。没有表小姐,含玉也没有今日。”

    说完后,出人意料的起身跪下。

    许瑾瑜一怔,迅速反应过来。在含玉的膝盖还没落地之前,便急急地扶起了她:“玉姨娘快请起,你现在嫁给侯爷,也算是我的长辈。这样的举动可万万使不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结交

    含玉执意要跪着谢恩,许瑾瑜自是坚决不肯。⊙,

    两人僵持了片刻。含玉终于缓缓站直了身子,郑重道:“表小姐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大恩不言谢,奴婢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只要表小姐有差遣之处,只管张口,奴婢绝不会推辞。”

    以含玉此时的身份地位和对威宁侯的影响力,这个承诺自然颇为分量。

    许瑾瑜笑着应道:“玉姨娘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以后若有求着玉姨娘的地方,我就直言张口了。”

    顿了顿又道:“玉姨娘已经脱了奴籍,嫁给了侯爷,身份和以前全然不同。这奴婢二字,万万不能再出口了。不然,真的是折煞我这个晚辈了。也别叫我什么表小姐了,叫我一声瑾娘就行了,也显得亲热随意些。”

    这番话,听在耳中十分妥帖。

    含玉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一声。这位表姑娘,真的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年纪虽轻,说话处事却周全仔细,滴水不漏。

    撇开救命之恩不提,这样聪慧的女子,也该着意笼络结交才对。

    殊不知,许瑾瑜也存着同样的念头。

    含玉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如今又有这样的机缘,顾采蘋和纪妤远不是她的对手。以后这威宁侯的内宅,只怕就要成含玉的天下了。和这样的人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许瑾瑜拉着含玉的手,一起坐到床边。低声问起了小邹氏身亡的详情。

    含玉收敛了笑意,将那一夜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当许瑾瑜听到威宁侯逼着纪泽动手杀了小邹氏时,十分意外。脱口而出道:“原来竟是世子亲自动的手......这下可不妙了!他十有**会记恨在心,一时奈何不了侯爷,说不定会先对付你。你可得加倍小心。”

    一个人到底是真心关切还是虚情假意,从眼角眉梢和语气中就能窥出一斑。

    含玉心中一暖,轻声道:“多谢表小姐......瑾娘关心。奴婢......我会小心的。”

    许瑾瑜眸光微闪,低声提醒道:“不止是你要小心,还要提醒侯爷一声。要提防世子在暗中算计。”

    这对父子聚少离多,感情淡薄的可怜。纪泽此人心狠手辣,生出弑父的念头也不稀奇。

    含玉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提醒侯爷此事。”

    从今天开始,她的命运就和威宁侯紧密联系到了一起。威宁侯这棵大树屹立不倒,她也就安然无恙。如果威宁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于情于理,她都紧张在意威宁侯的安危。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太煞风景了。”许瑾瑜笑着扯开话题:“我昨天见了喜帖,才得知你要嫁给侯爷的喜事。也没来得及亲手准备贺礼,以后有空一定补上。”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绣了鱼戏荷叶的荷包来。:“这荷包里放了二百两的银票,算是我的小小心意,你可别嫌少。一定要收下才是。”

    珠宝首饰衣物好看却不如银子实惠。含玉原本是丫鬟出身,以前的私房早在离开威宁侯府的时候被搜刮一空。许瑾瑜送这样的贺礼。可见体贴入微。

    含玉这次倒是没推辞,接过荷包,真挚地道了谢。

    许瑾瑜又坐了片刻,和含玉说了会儿话,然后才起身告辞离开。从头到尾,许瑾瑜都未提起许徵半个字。

    含玉更是绝口不提。

    既然已经嫁给威宁侯,心里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就要断的干干净净。小邹氏就是前车之鉴,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

    出了依兰院,许瑾瑜又去了浅云居。

    顾采蘋还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门。

    见了许瑾瑜,顾采蘋心中格外欢喜高兴,攥着许瑾瑜的手说道:“瑾娘,你总算来看我了。这些日子我可要闷坏了。”

    孩子有奶娘照顾着,她整日躺在床上,身边只有碧罗和朝霞陪伴,实在憋闷无趣。

    许瑾瑜随口笑道:“世子不是告假在府里么?难道他没来陪你?”

    这话说中了顾采蘋的痛处。

    顾采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语气中流露出无奈和酸涩:“世子大多待在书房里,偶尔来也是看看孩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回府这么多日子了,我和世子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十句。”

    许瑾瑜笑着宽慰道:“大概是世子近来心情不佳,等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小邹氏刚死不久,又是死在纪泽的刀下。纪泽大受刺激,要有心情搭理顾采蘋才是怪事。

    顾采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眼中满是苦涩。

    许瑾瑜心里悄然一动。

    顾采蘋怎么会是这副反应?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说起来,这个含玉也真是好福气。”

    顾采蘋提起含玉时,神情颇为复杂,既鄙夷不屑,又忍不住羡慕嫉恨:“原本不过是府里的丫鬟,被打的半死不活遣送出府。当时大家都以为含玉已经死了。没曾想,她竟然死里逃生,还跑去了边关。现在又得了公公青睐,正经的纳进府里做妾。”

    “听说,外面来的客人虽然不多,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一个丫鬟,能有这样的造化,真不知是哪辈子积了德。”

    语气里的酸意,几乎飘满了整个屋子。

    一个卑贱的丫鬟,一跃成了主子。这样的好运,别说是丫鬟婆子们眼热,就连顾采蘋看在眼里,也觉得不舒坦。

    想到以后还要叫一声玉姨娘,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许瑾瑜很清楚顾采蘋的小心眼,不动声色的笑着提醒:“是啊,她确实有运道。侯爷这么慎重其事的纳她进府,可见对她是真的上了心。”

    顾采蘋若是聪明些,就该明白含玉绝不是眼下的她能招惹得起的。

    威宁侯对纪泽心怀警惕,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和纪泽反目,又怎么会将顾采蘋这个儿媳看在眼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偶遇(一)

    顾采苹很快听懂了许瑾瑜的暗示,嘴动了动,然后不吭声了。△¢,

    许瑾瑜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又含蓄地说道:“表嫂生了这么一对可爱的孩子,足可以在府里立足了。以后不妨将心思多放些在孩子身上。将孩子养好了才是你最大的功劳,谁也抢不去。”

    这是在提醒顾采苹尽量让着含玉一些,不要和含玉起纷争。

    顾采苹忍不住轻哼一声:“我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不过,若是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可咽不下这口闷气。”

    她可是正经的世子妃,就算含玉再得宠,也是个妾室,算不得正经的婆婆。凭什么她要忍气吞声让着含玉?

    许瑾瑜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碧罗端着碗过来了:“世子妃,参汤已经熬好了。”

    许瑾瑜看到碧罗,心里又是一动。顾采苹以前并不喜欢碧罗,从不要她在面前伺候。现在忽然改了态度,显然有些内情。

    许瑾瑜不动声色,等顾采苹喝了参汤,闲聊了一番,才起身告辞。

    顾采苹不便起身相送,吩咐碧罗代自己送许瑾瑜。

    碧罗应了一声,送许瑾瑜出了浅云居。

    许瑾瑜低声问道:“碧罗,你是不是将那件事告诉表嫂了?”

    碧罗轻轻点头:“是。世子妃刚回来那一天,就和世子闹了口角。后来召了奴婢来问话。奴婢不忍见世子妃被一直蒙在鼓里,索性说了实话。”

    许瑾瑜早有预感。听到这些话也未惊讶。

    精明厉害的小邹氏已经死了。

    顾采苹又生了一儿一女,只要安分守己不犯大错,在威宁侯府便能立足。不过。以许瑾瑜对顾采苹的了解,想让她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以后顾采苹和含玉少不了明争暗斗的交锋。威宁侯府的内宅别想消停......

    “你在表嫂身边伺候,以后时时提醒她几句,尽量不要和玉姨娘起纷争。”许瑾瑜想了想,还是叮嘱了碧罗几句。

    碧罗先是点点头,旋即苦笑道:“世子妃的性子如何,表小姐也该清楚。奴婢人微言轻。说的话她怎么肯听。”

    以碧罗的聪慧,自然能看出威宁侯府内宅的种种隐忧。偏偏顾采苹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今后只怕有得折腾。

    许瑾瑜笑着轻叹:“听不听在她。你尽了自己这份心就是了。”

    ......

    许瑾瑜满腹心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安静不语的芸香忽的停住了脚步,猛地抬头看向某一个方向,冷然问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快点出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沉浸在思绪中的许瑾瑜陡然回过神来,微微蹙眉。

    初夏也紧张起来,顺着芸香的目光看过去,目光所及处是一棵大树。离了约有七八米远,枝叶繁茂。

    这棵树这么高,该不是有人爬到树上去了吧!

    芸香见树上毫无动静,冷笑着勾起唇角,手腕一翻。指尖已经多了几根闪着蓝色幽光的细针。

    还没等芸香将手里的毒针扔出去,枝叶间便有了动静:“等等。千万别动手!是我!”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很耳熟......

    许瑾瑜的神色微妙起来,瞄了初夏一眼。

    初夏显然也听出此人是谁了,俏脸微微一红,故作镇定地娇叱:“周勇,你搞什么鬼,好端端地爬到树上做什么。”

    一个身影灵活地从树上滑落,俊朗的脸孔笑嘻嘻的,不是周勇还有谁?

    芸香迅速的收回了手里的毒针,似笑非笑地瞥了周勇一眼:“大白天的就敢躲在树上,胆子可实在不小。你就不怕被人察觉么?”

    这样的身手若是被人发现了,周勇暗卫的身份可就露馅了。

    周勇先给许瑾瑜行了礼,然后张口解释:“我一个人悄悄过来,没人看见我的行迹。再说了,就算被人看见了,我也可以说是打算为剪枝才爬上了树,不会惹人怀疑的。”

    话说的倒是漂亮好听!真正的用意谁不知道?

    一边说话一边瞄着初夏......啧啧!胆子真是不小。当着小姐的面就敢眉来眼去。

    芸香扯了扯唇角,袖手旁观看热闹。

    果然,就见许瑾瑜神色淡淡的张了口:“你费了这么多心思悄悄来此见我,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周勇咳嗽一声:“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许久没见小姐,特意来给小姐请个安罢了。”

    自从许瑾瑜随着母亲兄长搬出侯府之后,周勇想见初夏一面都很难。今天知道许瑾瑜会到府里来,周勇立刻兴致冲冲地来了。

    许瑾瑜“哦”了一声,挑了挑眉:“你倒是有心了。你已经请过安了,现在就退下吧!”

    周勇:“......”

    真是大快人心啊!

    芸香忍不住咧嘴笑了。

    初夏俏脸一红,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忍看周勇的蠢样。

    看着周勇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许瑾瑜胸口堵着的闷气终于平了。当下也不理周勇,转头看向初夏:“初夏,我想到引嫣阁去转转,随我一起来。”

    初夏乖乖地应了。

    许瑾瑜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周勇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芸香走过他身边时,揶揄地提醒了一句:“你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跟到引嫣阁来。”

    如果小姐不是有意成全,哪里还会搭理他。

    周勇这才回过神来,喜出望外地跟了上去。

    许瑾瑜一行人到了引嫣阁之后,丫鬟们立刻过来行礼问安。许瑾瑜笑道:“我在这儿住了大半年,搬走之后一直惦记着,今日来了正好过来看看。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丫鬟们很快都退下了。

    许瑾瑜依旧看都没看周勇一眼,对初夏笑道:“我记着以前绣的香囊放在屋子里忘了带走,你去替我拿来。”

    初夏脸孔红红地应了。

    周勇这次没用人提醒,麻溜地跟在初夏的身后。

    那副喜滋滋的样子,让人看着真是碍眼啊......(未完待续。。)

    ps:应大家要求,下一章就翻陈二的牌子~o(n_n)o~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偶遇(二)

    许瑾瑜心里颇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一起长大的姐妹被人抢走差不多......

    芸香和周勇平日互看不顺眼,不过,在关键时候倒是没给周勇拆台,笑着试探道:“小姐觉得周勇如何?能配得上初夏么?”

    在许瑾瑜身边这么久,芸香早就察觉出许瑾瑜待初夏的亲厚。不像主仆,更像一对姐妹。许瑾瑜对初夏的终身大事,自然也格外的在意。

    许瑾瑜不怎么情愿地应道:“周勇年轻俊朗,身手好,性子灵活,也勉强配得上初夏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还要看初夏的心意如何。如果初夏对他也有意,就等过上两三年......四五年再说。”

    初夏和她同龄,今年只有十五岁。留到二十岁再出嫁好了。

    ......可怜的周勇,你有得等了!

    芸香眼里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就听许瑾瑜又说道:“初夏还小,周勇年龄也不大,亲事缓上几年也不迟。不过,你可不算小了,再拖延下去可就耽搁了青春韶华。不如我替你做主,先定了亲事,然后明年就成亲。”

    芸香:“......”

    芸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结结巴巴地应道:“不、不必了。奴婢没有成亲的念头,只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许瑾瑜露出了然的笑意,打趣道:“你不是没有成亲的念头。是怕我乱点鸳鸯谱,随意找个人把你嫁出去吧!”

    冷静沉稳的芸香,难得的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许瑾瑜兴味盎然的看了片刻,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随口说着逗逗你,你怎么倒紧张起来了。就算要把你嫁出去,也得挑合你心意的。你就放心好了!”

    芸香心仪周聪一事,许瑾瑜心知肚明。这么说,无疑是为芸香许下承诺了。

    芸香既感动又欢喜,低声道谢后。又自惭不已地低声道:“奴婢承认,确实对周统领有意。不过,周统领对奴婢并没什么别的心思。小姐不用为奴婢的事操心了。”

    也免得周聪在被逼无奈的情形之下答应娶她。

    “你平日看着倒是细心冷静。遇到自己的事情怎么就犯糊涂了?”许瑾瑜失笑:“周聪明明对你有些情意,不然,去年在槐树胡同那一回,怎么肯陪你练武过招。你真以为他看不出你的心意吗?”

    周聪的性子和陈元昭差不多。就算心里千肯万肯。面上也要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简而言之两个字,闷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瑾瑜暗中留意过,细心敏锐的察觉到周聪对芸香的异样。

    芸香听了这番话,有些不敢确定的惊喜:“小姐说的是真的么?可奴婢怎么从未察觉到?”

    许瑾瑜抿唇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院门忽然被推开了。

    芸香瞬间警觉过来,警惕地看了过去:“谁?”

    门开了。一身玄衣英俊逼人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青年男子的身侧,是一个身材高壮面容端正不苟言笑的男子。

    陈元昭和周聪来了!

    ......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芸香的脑海中迅速的掠过许瑾瑜说过的话。强自按捺着脸红的冲动,上前行礼:“奴婢见过陈将军,见过周侍卫。”

    芸香表面镇定,心里就如揣着小鹿一般怦怦乱跳,悄悄偷瞄周聪一眼。

    可惜,周聪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见到自己是否欢喜......

    陈元昭随意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芸香,落在许瑾瑜的身上。

    两个多月没见,许瑾瑜又长高了一些,身姿愈发窈窕。嗯,该发育的地方也发育的更好了......

    许瑾瑜见陈元昭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胸口,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陈元昭神色自若地收回目光,张口道:“今日威宁侯纳二房,请了不少客人,我也接了喜帖。”

    他最不喜这些酒宴应酬,今日肯来,本就是想趁机见许瑾瑜一面。酒宴过后,他独自来找许瑾瑜。他猜她会来引嫣阁,果然没猜错。

    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闷骚的陈某人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如石落湖面,暗暗荡漾起来。

    许瑾瑜似是猜到了陈元昭在想什么,微微扬起唇角。

    两人隔了两个多月没见,却一直暗中有书信来往。陈元昭话少,写信也蹦不出几个字,每次不过是寥寥几行,像发布军令条文差不多......

    引嫣阁虽然空置着,到底不像以前是许瑾瑜的住处,说话多有不便。不过是“你近来如何”“我一切都好”之类的闲话。

    许瑾瑜隐晦地问了一句:“朝中近来一切都顺利吧!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太子秦王一行人去山东已有一个多月,前世就是在此时传来太子遇刺的噩耗。

    陈元昭眸光一闪,扯了扯唇角道:“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或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许瑾瑜顿时心领神会。

    看来,一切都像前世那般。

    一旦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京城,京城就会掀起滔天巨浪。陈元昭身在漩涡的中心,难免会被波及。

    “你凡事都要小心。”许瑾瑜看着陈元昭,目光隐含关切:“不管出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先保全自己。”

    万万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将自己赔进去。

    陈元昭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一些:“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以前孤身一人,做事心狠手辣,也没给自己留退路。楚王登基后翻脸不认人,他死的憋屈凄凉。

    现在,他有了牵挂,有了和她白头偕老的念头,自然不会轻易犯险。

    这些话,陈元昭没说出口,却在眼神中流露出来。

    许瑾瑜心里涌起柔情蜜意。

    就在此刻,初夏和周勇一前一后的出来了。陈元昭和周聪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在看到周勇一脸殷勤热情的笑容时,陈元昭挑了挑眉。

    难得和初夏独处片刻,周勇满心荡漾甜蜜,正暗暗盘算着要如何向许瑾瑜表明非初夏不娶的决心。

    一抬头,却见两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偶遇(三)

    面无表情略略挑眉的是将军,一脸不快瞪着他的则是堂兄周聪。¤,

    坏了!

    假公济私暗中接近小美人没什么,被将军和堂兄亲自逮到可就不太美妙了。

    周勇心里暗暗叫苦,忙挤出笑容走上前:“小的见过陈将军,见过周侍卫。”

    陈元昭没出声,周聪神色淡淡地张了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周勇:“......”

    堂兄最不喜人在执行任务时存着私心。他如今的身份是威宁侯府的花匠,跟着到引嫣阁来确实不太妥当......好吧,是很不妥当!

    如今威宁侯和纪泽都在府里,耳目众多,他今天的举动确实有些轻忽大意了。

    周勇不敢辩驳,低声认错:“小的是府里的花匠周勇,原本和初夏姑娘相识。今日偶遇初夏姑娘,厚着脸跟了来。是小的轻忽冒犯了初夏姑娘。”

    周聪对他毫不客气,冷冷道:“既是知道自己轻忽冒犯了,还不快些退下!”

    日后再有这样的举动,绝不轻饶!

    周勇逃过一劫,暗自庆幸不已,忙应了一声,灰溜溜地退下了。临走前,还忍不住偷偷瞄了初夏一眼。

    这个丢脸的东西!

    周聪恨不得一脚将周勇踹飞。可恨威宁侯府里人多眼杂,虽说引嫣阁里安静冷清,也不宜多说什么,免得露出行迹。

    等周勇的身影走远了,周聪才咳嗽一声说道:“将军今日来做客。独自到引嫣阁来,也不便逗留太久,不如现在就走吧!”

    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也该离开了!

    陈元昭嗯了一声。却迟迟舍不得张口道别。

    许瑾瑜凝视着陈元昭,轻声道:“多保重!”两人情意相通心心相印,又有婚约在身,偶尔见上一面已经是逾矩了。

    陈元昭点点头,终于狠狠心,转头离开了。

    ......

    陈元昭走了之后,许瑾瑜也没再逗留。领着芸香和初夏出了引嫣阁。寻到邹氏后,一起道别离开。

    邹氏一路上感慨不已:“世事无常!真没想到,含玉竟有这等的机遇和福分。”顿了顿又低声道:“当日听说含玉被你姨母命人仗毙了。怎么忽然又活了过来,还遇到了威宁侯?”

    许瑾瑜笑了一笑:“个中内情,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上天怜悯含玉,所以赐给她这份姻缘。”

    在外人看来。含玉一步登天。却不知含玉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波折和痛苦。含玉伤势还没痊愈,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了边关。那时候的含玉,也绝没料到会有今天吧!

    前世耀武扬威阴谋得逞的小邹氏,今生被心爱的男人一刀了结性命。小邹氏地下有知,不知会不会悔不当初。

    曾经惨死的碧罗,现在安然无恙的活着。

    大哥许徵考中状元,虽然因为拒婚一事惹恼了皇上,至少性命无虞。邹氏和初夏也平安无事。

    她的重生。改变了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瑾娘,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邹氏关心的脸孔映入眼帘:“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许瑾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想到姨母,有些失神了。”

    想到早逝的妹妹小邹氏,邹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才叹道:“你姨母已经走了,往日的那些恩怨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也实在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许瑾瑜柔顺地应了。那些阴暗的事,还是瞒着邹氏好了。

    到了晚上,许瑾瑜见了许徵,提起了威宁侯纳含玉为妾的事。

    不出所料,许徵听到此事反应平平:“这么说来,这个含玉也算苦尽甘来了。”

    对许徵来说,含玉只是小邹氏身边的丫鬟。因为对小邹氏的厌恶,连带着许徵对含玉也没什么好感。哪怕含玉后来遭遇凄惨,许徵也没动容过。倒是含玉冒死去边关送信一事,令许徵对含玉有些改观。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面对安宁公主的青睐,许徵尚且无动于衷,又岂会留意一个丫鬟的倾慕。

    许瑾瑜也彻底放了心。从此以后,在许徵面前再也没提过含玉这两个字。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哥,你近来在翰林院里还好吗?”许瑾瑜迅速转移话题:“有没有人暗中刁难你?”

    怎么会没有?

    明里暗里的刁难,从许徵进了翰林院的那一天开始就没停过。秦王不在京城,无人劝阻纪贤妃,纪贤妃几乎是名目张胆的指使人对付许徵。

    许徵轻描淡写地应道:“有人刁难,也有人暗中护着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不必忧心。”

    许瑾瑜一怔:“有人护着你?是陈元昭吗?”

    许徵笑了一笑:“翰林院里都是大燕朝的清贵词臣,陈元昭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和文官来往并不多。他暗中派了人在我周围,防备有人暗中刺杀。不过,我说的人不是他。”

    许瑾瑜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暗中护着你的人到底是谁?”

    许徵在京城时日尚短,没什么根基,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敢和护女心切的纪贤妃叫板?

    许徵笑道:“胆敢和纪贤妃较劲的,当然只有皇后娘娘了。”

    竟然是叶皇后!

    许瑾瑜先是一愣,再细细一想,又觉得此事在情理之中。叶皇后和纪贤妃本来就是死对头,随手之举,就可以给纪贤妃添堵,何乐而不为?

    而且,在叶皇后看来,陈元昭是太子一派的人,许徵自然也算是太子的人了......

    许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皇后娘娘护着,那些想刁难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许瑾瑜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可未必。

    很快,太子遇刺的消息就会传回京城。到时候朝堂风云变幻,叶皇后自顾尚且无暇,哪里还有心思过问许徵的安危。

    当然了,到时候纪贤妃也会因为秦王的重伤焦虑不安,也不会有闲心为难许徵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遇刺(一)

    时间在波澜不惊中又过了半个月。∈♀,

    许徵依旧每天早出晚归,时常出去赴宴应酬。随着叶皇后暗中插手,众人对许徵的态度也微妙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故意排挤让他难堪,甚至有不少人暗中示好。

    许徵在翰林院的日子也渐渐轻松了不少。

    大燕朝堂却并不平静。

    太子和秦王远赴山东巡查赈灾,每隔三天就会有一份奏折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因为山东和汴梁远隔数千里,来往通消息并不便利。皇上看到的消息,都是半个月前的。事过境迁,也无法根据奏折上的内容下旨,一切只能由太子秦王见机行事。

    这些奏折,皇上在五天一次的大朝会时命人宣读,令文武百官能及时得知山东的情形。

    许徵没资格上朝,不过,翰林学士们下朝之后,议论的都是此事。因此,许徵的消息也算灵通。

    山东旱灾严重,今年有几个郡县都颗粒无收。又因为赈灾不力,饿死了许多百姓。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背井离乡,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路边随处可见死尸白骨,其状惨不忍睹。

    太子在奏折里写了许多悲天悯人的话语,倒是博了不少好名声。

    再后来,送到京城的奏折愈发频繁,奏折上所写的事情也令人心惊。

    大灾之年,民不聊生,往往最易闹出民乱。山东一带本就民风彪悍,因为灾荒饿死人。再加上贪官污吏众多,激起百姓心中怨恨,民乱不绝。更有居心不轨的匪徒。利用百姓激愤做出了许多激烈的事情,诸如冲击官衙杀害当地官员等等。

    太子到了山东之后,立刻命当地驻军镇压民乱。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就起,民乱不但没平定,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最近的一封奏折是昨天的。在这封奏折里,太子慷慨激昂的表态。要亲自领兵铲除那些居心叵测的匪徒。

    对太子这样的举动,朝堂上自是一片赞誉声。这么多年来,秦王贤名卓著。将太子映衬的没什么光彩。平庸无能的太子此次山东之行,倒是为自己加了不少分。

    许徵每天晚上回府,都会将这些事细细地说给许瑾瑜听一遍。

    其实,许徵心里也觉得奇怪。

    妹妹深居闺房生性喜静。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喜做女红打发时间。现在怎么对朝堂上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尤其是事关太子和秦王的消息,更是加倍关注。

    这一天晚上,许徵将最新打探来的消息告诉许瑾瑜:“......昨天送到京城的奏折里,太子要亲自领兵平定民乱。山东离京城这么远,奏折应该是半个月前送来的。也就是说,太子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领兵出击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许瑾瑜眸光一闪,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太子殿下太过贪功冒进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妙了。”

    许徵心里咯噔一动:“会有什么闪失?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等许瑾瑜说话。又失笑地自嘲:“瞧瞧我,简直是糊涂了。这等朝堂大事,又远隔数千里。你一个闺阁女子又能知道些什么。”

    许瑾瑜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有些秘密只有她和陈元昭清楚。即使是亲如兄长,她也无法透露半个字。

    太子一步步地落入秦王设下的圈套,还洋洋得意不自知。说不定太子已经遇刺,只是路途遥远,消息还没送到京城罢了!

    ......

    隔日是小朝会。

    大朝会五天一次,文武百官都有资格参加。小朝会却是天天都有,三品以上的文官和武将才有资格列席。

    楚王自大婚之后,每天也会参加朝会。患有腿疾极少露面的魏王,近两个月来也一反常态,天天上朝。

    两人都是皇子,身份和众臣子不同,站的位置也最靠前。

    陈元昭站在武将的前列,有资格站在他前面的几个都是有资历年龄大的老将军。年轻一辈的武将里,陈元昭赫然是第一个。

    皇上暂时还没露面,众臣子站好之后,不乏低声说话的。

    魏王故作不经意的回头,迅速地看了陈元昭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私下来往频繁,在明面上却并不热络。

    陈元昭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心中哂然冷笑。魏王果然深藏不露,不知派了多少人手在山东,收到消息竟丝毫不比他慢......

    满堂的文官武将,对即将到来的惊天噩耗浑然不察,大多在低声议论着山东民乱一事。

    就连年轻的楚王也是一脸关切,低声问魏王:“二哥,你说,大哥此次领兵平乱能成功吗?”

    魏王心中冷笑连连,口中却笑道:“五弟多虑了。大哥这一回一定会马到功成,立下大功。我们等着山东送来的捷报就行了。”

    楚王舒展眉头:“承二哥吉言,但愿大哥平安无事。”

    就在此刻,皇上进了金銮殿。众人立刻住了嘴,一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皇上坐在龙椅上,声音平和:“众爱卿平身。”

    众臣子谢了恩,各自起身站好。朝廷大事,有大半都在朝会上解决。六部尚书们依次启奏,由皇上决断。皇上并不多言,话语简洁,大多会准奏。遇到了有争议的事,皇上便会将此事交给众臣商议,聆听众人意见后,再做决定。

    除此之外,有事要启奏的,可以事先写好奏折,在朝会时上奏。

    这一日也是如此。朝政无小事,每一件都要仔细斟酌权衡。半天朝会下来,一直站着的众臣子疲累不堪,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也有了倦意。

    这时就看出武将的优势了。一个个站的笔直,气势逼人。

    尤其是陈元昭,脸上没有半点倦容,神采奕奕。

    就在皇上要宣布退朝时,一个太监神色仓惶地跑了近来。

    这太监神色惊惶,踏进金銮殿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皇上,大事不妙,太子殿下在山东遇刺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14/ 第一时间欣赏容华似瑾最新章节!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所写的《容华似瑾》为转载作品,容华似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容华似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容华似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容华似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容华似瑾介绍:
关于容华似瑾:
容颜尽毁,重病缠身。
三十岁的许瑾瑜躺在阴暗低矮的屋子里等死。
睁开眼,竟在十四稚龄醒来。
身在通往京城威宁侯府的船上,驶向前世的噩梦。
呵......
这一生,她的出现,将是他们的噩梦!
容华似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似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似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