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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如蛟     玄清卫txt下载     玄清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5章 交换

    拿到宏发药庄的阴阳账本之后沈浩脸上的笑容就藏不住了,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松了好几扣。

    和之前的计划虽然出入不小,可总算找到了突破口。是运气,也是细致摸排的结果。如果没有发现周家账本里暗藏的玄机的话这个线索可就漏掉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沈浩将这个账本的原本收了起来,再拿了一本拓印。

    “你继续让你下面的人针对手里的情报仔细梳理,再看看还有不有能用的东西。同时让皇城的人手加紧盯着徐府,做好拿人的准备,等我消息。”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滩石。”

    沈浩先去了亥下,再从亥下传送至滩石,当他从传送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正时了。抬头可以看到月上枝头。

    比起封日城,滩石的气温更高,即便现在入夜了,也让人觉得湿热。

    和武凯打了一个照面,但两人都没有显出交情,公事公办的走了流程,沈浩就领着一同过来的十余名侍卫出了传送法阵的防区,跟已经等候在外面的陈天问等人汇合。

    “人呢?”

    “还在驻地里。”

    “精神状态如何?”

    “不是很好。不过之前按照您的吩咐给他灌了些水和吃的,又给处理了伤口还喂了一点安神的汤药。我出来前去看过,睡过去了。”

    陈天问走在沈浩身后半步,伸手领着上了马车,然后一行人疾驰回到了滩石监察使的驻地里。

    时间紧迫,沈浩没有和监察使的那位张百户寒暄,直接进了关押周庆的刑讯房。

    “属下参见大人!”

    刑讯房里的两个杀才并不知道沈浩会亲自过来,见到时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把背后的椅子都给撞倒了。

    “嗯,你们辛苦了。”

    “大人您言重了,您请坐!”用袖子把椅子擦干净,放在了沈浩身后。

    “把他弄醒,我有话问他。”

    “好的大人。”

    杀才们的叫醒服务就是一瓢凝了冰的冷水直接淋头上,透心凉,甭管睡得多死保证瞬间拽出来。

    周庆的模样很惨,不论是上身还是下身都基本上很难看了,不死也半残了。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给他用刑的这两人手艺不错,虽然浑身都是看着惨烈的伤口,可真正致命的却是一处都不曾有。

    沈浩之前看过周庆的案牍,知道这是一个修体术的修士,体格雄壮异常,气势压迫力很足。如今亲眼看到倒是觉得不假,给沈浩一种笼中困兽的既视感。特别是被泼醒后睁开的那双眼睛,一闪而过的狠厉毫不掩饰,像极了野兽。

    “周庆,看来你恢复得挺快啊。修体术的修士的确不一样,寻常修士现在连喘气的力气都少,你还能瞪眼,不错。”

    “......”周庆看着面前坐着的沈浩一句话没说。

    沈浩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玄清卫算是整个靖旧朝里对刑讯这一块最后研究的一个群人了,伺候你的这两位都有十年的刑讯经验,是玄清卫里的刑讯高手。可他们在你身上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撬开你的嘴,不得不说你是条硬汉子。

    佩服!”

    “......”

    “我叫沈浩,玄清卫黑旗营的百户官,这次你们的案子就是我在主办。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是我弄的,所以你如今算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样说你同意吧?”

    “哼!”周庆依旧没有说话,但重重的哼了一声,看沈浩的眼神多了一些愤恨同时还有些讥讽。估计是对沈浩说的“手下败将”嗤之以鼻。

    沈浩笑道:“你好像不认同我说你是手下败将?呵呵,你不用说话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无非就是你抗住了我们的手段死也不开口,就觉得能把我们的线索断在你这里了,对吧?你知道你必死无疑,只要不招供,那你背后的人就安全,你就没输反而赢了,对吧?

    呵呵,你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不过却很可笑。

    我帮你算笔账。你勾结外敌,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坐实了叛国大罪,较真的话你家九族都得屠绝,运气好点的话也要夷三族。你保了你背后的人,结果自己家破人亡屁好处没捞到,你何苦呢?

    就算你不怕死,你咬住不放,我们案子黄了,但我稍微操作一下同样不会吃亏,反正收拾了你们这一线的内贼也是立功,只不过没能收获全功而已。

    这样一来,你背后的人继续笑看风云,我立点小功劳回去继续过日子,唯一输的可不就是你这种傻蛋嘛。

    你说你还不是手下败将吗?”

    简单的试了下言语上的刺激,不过沈浩发现周庆也就眼中怒意升腾,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明显这家伙心眼很死。

    沈浩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账本,拓印的那份,递给身边的陈天问让其拿给周庆看。

    “这是从你们周家账房里搜出来的账本,当然,这是拓印本,拿给你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新发现,保证你不知道。”

    沈浩言语间,陈天问拿着账本直接翻到了被人用红笔勾画了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周家企图遮掩的那一部分暗账。

    周庆一开始是漫不经心且不屑一顾的。他早就猜到了自己被拿下之后家里不会安宁,甚至他已经做好了被夷三族的打算。不过当他看到那些被红笔勾出来的账目时还是不禁有些皱眉,心里起了一些波澜,莫名的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听边上沈浩略带笑意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常年在滩石领兵,又刻意的和家里生意保持距离,担心给你的官声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曾想过你们周家其他人会借着你的名头在亥下开了别的生意?

    啧啧,药材生意好哇。虽然不算一本万利,但一进一出少说也能有四五成的赚头,比起你在亥下允许家里人弄的粮食铺也不差多少。这些都是你不清楚的吧?

    没事,你不清楚我们清楚,帮你捋一捋,看看这些年来你家里的人都背着你干了些什么。”

    沈浩又拿出一份拓印的账本让陈天问拿给周庆看,这次周庆没多久就绷不住了大声的喝道:“这是造假!这不可能!”

第436章 攻心

    “你们这是造假!这不可能!”

    当周庆看到宏发药庄的阴阳账本上的那些银钱的分账方的时候直接就绷不住了。

    徐家......本家......红瞳蛮夷......长牙蛮夷......

    单单是账目涉及到“徐家”就已经让周庆心里翻江倒海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惜代价要保护的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一个狗屁账本上。然后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个账本上还写着“蛮夷”二字......

    “我想所谓的“红瞳蛮夷”应该指的是蛮族的红瞳狼族吧?“长牙蛮夷”就是长牙象族吧?账面上看来宏发药庄和这些蛮族交易是以物易物,他们用粮食换对方的各种药材,批量比他们从奴隶商会手里弄到的更多,质量更好,而且因为物品差价的关系,也比从奴隶商会进货赚得多。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账面上所说的徐家是谁?周庆,你不准备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什么徐家!这个账本一定是假的,你们玄清卫颠倒黑白,想要陷害忠良!”

    沈浩笑得很开心,一个人的行为总是和他的内心状态同步,一旦行为开始出现变化那就表示这个人的心理也出现了变化。同理,行为变化越激烈,心理上的变化也就越剧烈。

    周庆很聪明也是根硬骨头,可惜他没有学过心理学,也不擅长刑讯,对于他自己的反应在如今的境遇下已经显得乱了阵脚。

    他急了。

    “周庆,你或许对我们玄清卫有成见或者有偏见。但我可以告诉你,玄清卫办案子,特别是像你这种大案,若是没有实证是结不了案的,也没办法对上面交代。所以我们拿出来给你看的这两个账本都不存在造假的问题。

    你认不认其实不重要,你们周家的人早就认了。你不会以为他们都和你一样骨头这么硬的吧?

    现在你还是不想说点什么吗?”

    到底是条汉子,没有做那种厚脸皮的耍混不认账的模样,只是低着头,不搭理沈浩。估计周庆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办法来对抗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应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暴露了他心里想法。

    “周庆,你还是没明白我今天为何来找你。这么跟你说吧,和你一同被拿下的人有三十七个,其中与你职衔差不多的有十人。我不去找他们为什么来找你?还不就是你已经被我们摸透了才来找你嘛。你硬着脖子什么也不说以为能够混过去?

    账本上的“徐家”你不准备说是吧?可以。我来帮你说。

    你们周家出过一个叫周月雨的女人,算起来是你周庆的姑祖奶奶,很多年前远嫁皇城一户姓徐的人家为主母。从此你们周家和那徐家就成了姻亲。而且这么多年下来相互间的关系并没有断绝,反而一直都保持着联系,甚至你们周家明面上的生意也多和这个徐家有往来,对吧?

    至于这个徐家,不就是当朝兵部左侍郎徐宏的那个徐家嘛,你周庆的姑祖奶奶周月雨正式徐宏的老娘徐周氏。

    我说的可对?”

    周庆依旧紧闭着双眼,但后槽牙紧咬的样子还是看得出来其心里是真的慌了。

    “另外徐家和你们周家多有书信往来,不单单是你和徐宏有,你的那些夫人,你周家的嫡系偏房里的人也和徐家有书信往来。里面多聊到一些药材。稀有的市面上买不到,但你周家却能通过蛮族的渠道找来,徐家的那些人也是尽数拿着,从不谈钱,可是收了你们不少好处。

    甚至这宏发药庄的生意你们也有三成多的份子是分润给了徐家。

    你说,就这两本账簿,各算一顶“勾结外敌”的帽子给你们两家人不算冤枉吧?更何况你和徐家本就在“三族”之列,一体斩绝也算不过分吧?”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见周庆忍不住有开口了,沈浩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笑容不变,走到近处,看着周庆的双眼,说:“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我是将死之人,能和你做什么交易?你还能放了我?”周庆最后只能用凶狠的语气和表情来掩饰心底最沉重的失落。的确,有了那两本账簿徐家和周家都跑不了,他不信沈浩敢放他一马。

    “放了你不可能,你已经入了卷宗。不过你那个才满十七岁的小儿子却是还没来得及写上去。你知道的,我们玄清卫的侦办权限很大,而且不需要过堂走,少写一个名字上去就能少死一个人。反正事已至此,何不帮你们周家留一根苗裔呢?”

    “你......”

    “别忙着拒绝。周庆,玄清卫的酷刑你都可以坦然受之,所以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有些话我就跟你直说。

    徐宏与你有恩,或许还有义,甚至可能还有一些他许诺你的好处。可现在这些对你都没有意义了。你死扛到现在都没有吐露一个字,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他倒霉是因为他徐家的不孝子和你门周家的蠢货们勾连在一起行了那目光短浅的愚蠢之事,和你周庆毫无关系。

    现在你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

    这样,我先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半个时辰后我再来问你。希望你能让我们都有余地回旋。”

    沈浩说完就招呼陈天问出了刑讯房。

    “大人,能成吗?”走到院子里,陈天问有些担心的站在边上问道。

    “不知道,试试看嘛。现在的周庆可不是之前那根硬骨头了。他心里的那口气儿已经没了,只要他没有当场拒绝我的提议那就代表着他会认真的考虑。你说一个人开始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会不会再去为了别人的事情而瞻前顾后?”

    “呵呵,大人高见。”

    “行了老陈,你我老熟人了,我曾经还在你麾下多年,你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这些你肯定一早就想到了何必拍我马屁呢?”

    陈天问闻言一点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道:“沈大人明鉴,这可不是拍您马屁,而是您说的的确要比我想到的详细得多。”

    身份地位的越拉越大由不得陈天问的态度不恭谨,特别是如今沈浩身上的那股子煞气,他站在边上都觉得心里发凉,哪还敢像以前那般随意?

第437章 招供

    半个时辰后,到了亥时正时。

    沈浩和陈天问一直站在院子里小声的交流着案情,主要是后续亥下和滩石这边的一些事务。不论周庆最后选择继续顽抗还是开口招供,很多事情都需要陈天问留下来扫尾。

    “大人,时辰到了。”

    “走吧。”

    再次见到周庆,沈浩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这才半个时辰,眼前这个原本像是笼中困兽的家伙此时已经颓然得像是垂死。

    心气儿呀,人的心气儿没了可不就是这幅模样了吗?更何况心里的挣扎和取舍,甚至还会有自责,几方面的折磨一般人是难以想象的。

    见到周庆如此变化,沈浩的心里暗自又多了几成把握。

    “考虑得怎么样了?”沈浩没有坐下,背着手,径直走到周庆跟前。这个壮汉很高,即便是被绑在柱子上站不直也比沈浩高不少,需要沈浩的视线抬起来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你如何保证?”

    这几个字一出口,浓浓的羞愤意味,甚至周庆眉宇间的纠结看得沈浩很想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手段成功了,只不过周庆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花楼里那些才出阁的小姐儿。又想立又想当。

    “玄清卫的信誉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虽然惹人厌,但向来信守承诺。况且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也没什么选的余地。”

    “不,我有。”

    “哦?”

    “沈大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也猜得到。无非也是为了你的功劳。我不开口,你们查的案子就推不动,最后就算拿了徐宏也是因为另一个案子的由头,算不得全功,这在很多人看来就是“运气好”而不是“有本事”,你不希望得到这种结果,对吧?”

    虽然周庆此时看起来整个人都很丧,可头脑似乎活动开了,显示出一个能干到参将位置的人本该有的精明。

    或者,这是因为开始为自己考虑了,才愿意转动脑子?

    沈浩对周庆的反应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更喜欢这种交谈。周庆愿意讨价还价就说明他愿意招供了,这是好事。遂笑道:“没错。这个案子是我在主办,我喜欢有始有终,我的上峰也是,所以我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够体面的原因导致不能尽到全功。而你的口供对我来说很重要。

    继续,你还想说什么?”

    “我可以招供,也愿意相信你,但条件不能只是放了我的小儿,你们还要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周庆越说声音越低。他只在乎自己的小儿子。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像极了周庆年轻时的样子。至于其他人,周庆提不起半点搭救的想法。若不是他们自己猪油蒙了心私底下乱来的话,他也不至于面对如今的困顿。

    沈浩点了点头,认真回答说:“这个没有问题,你们周家的产业我们抠出来一些贴给他就是,正常经营的话衣食无忧还是很简单的。那么,你可愿招了?”

    “......”

    沈浩没有催促,而是给身边的陈天问递了眼色,后者连忙拿出纸笔端坐,等着周庆招供。

    长长的沉默之后周庆突然道:“这天下大势从来都是刀枪剑戟打下来的,但军伍中人却总是被当成工具,用完就被雪藏,甚至遗弃。而那些成天只知道耍嘴皮子,喝酒吟诗玩女人的文狗却能躲在后面风风光光的过活,甚至压在了我们这群为了国朝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头上,沈大人,你觉得这公平吗?”

    沈浩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周全的言语摇了摇头。

    “我们也觉得不公平。特别是那些狗屁监军,他们有些甚至连军中阵列有哪些都分不清却要参与军中大小事务,指手划脚胡乱掺和,出了问题又把责任全部扔回来,无耻之尤便是如此。以至于军中操演、辎重配给、兵力布置全部都在这些无耻之徒的掺和下走了样。

    看看如今的亥下驻军还有滩石屯军,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这些人也配自称军伍?烂得都发臭了。

    可你要是敢整顿,那些监军们就会跳出来大做文章,屎盆子就敢往主将身上扣。最后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听之任之,混到编制轮换走人就好,何必自己给自己招不痛快呢?

    唯一还算能打仗的都是各个主官的嫡系而已。长此以往,军伍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

    后来我们一些人决定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为了自己,也为了国朝,必须要有人铤而走险,兵行险着......”

    时而激昂,时而愤恨。就好像在讲故事,周庆一点一点的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往,其中重点是他反复强调的三个字“不公平”。不论周庆主观上对自己“勾结外敌”的行为做了何种好听的掩饰,但他最初的动机应该就是“不公平”这三个字。

    而真正让周庆他们将这种心里的愤怒转化为实际行动的关键人物的确就如沈浩之前推断的那样,是徐宏这位兵部左侍郎。

    甚至在周庆加入之前,徐宏就已经在进行一些布置了。这些加入之前的事情周庆了解得并不多,只是知道一些细碎的消息,比如说早在上一次与蛮族大战的时候徐宏就利用最后清缴蛮族残余力量的机会故意漏掉了一些蛮族的主战族群,更没有按照当时的命令“彻底清缴”,而是留了很大一片地域出来根本没动过。

    用周庆的说法徐宏那叫“高瞻远瞩”,为后面的一系列的动作奠定了基础。

    后面的脉络基本上就和沈浩猜测和推断的差不多了。但也有几个存疑的地方。

    比如说整件事跨度数十年,但这数十年中按照周庆的言语所有的谋划和指挥都是徐宏在做,没有一次提到徐宏一直以来的上峰,如今的兵部尚书杨延嗣。

    还有,在周庆的话语中马三奎这些伪邪门修士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为的也是蛮族的药材,而他们则是帮助和在蛮族走货时提供一些便利以及初期的牵线搭桥而已。这和马三奎的口供有出入。

    甚至周庆根本不知道马三奎的具体底细。

第438章 逼近

    马三奎算不算案件的重点?算,但不是目的。

    周庆也是案子的一个重点突破对象,但突破周庆同样不是这起案件的最终目的。

    甚至如今已经拿到“人证”可以指认的兵部左侍郎徐宏都不算“马三案”的最终目的。

    因为在沈浩的推演和推测中徐宏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掌控时间跨度这么大的一起阴谋。再结合周庆招供出来的讯息缺失点,可以很明显的佐证沈浩之前的推演和推测。

    徐宏不是最终的主谋,他背后还有人。

    杨延嗣,除了这位柱国将军之外沈浩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让徐宏这种国朝大佬帮着卖命。

    说实话,沈浩是很钦佩这位素未谋面的柱国将军的,他所了解的全是来自于玄清卫藏书楼里的各种史料,以及最近才接触到的军伍类各种战史。两者上记载的关于杨延嗣的事迹完全就是一部传奇。

    甚至沈浩觉得或许数百年后靖旧朝还在的话,孩子们或许会忘了曾经的皇帝都有谁,但绝对会记得这位柱国将军。

    不过因为前车之鉴,沈浩对于拿下这位军伍的第一人并没有多少把握,之前给庞斑说的七八成如今看来已经算是“海口”了,能兑现很成问题。因为周庆等人尚且属于对方预设的鸿沟,就是拿来阻断某些可能出现的调查的,最后证明的确很有用,要不是沈浩剑走偏锋加上运气不错的话还真就被这道鸿沟给拦住了。

    说是鸿沟其实说“防火沟”更贴切一些。

    现在沈浩虽还未和徐宏接触,但已经可以断定徐宏肯定也是一条防火沟,而且沈浩不知道运气会不会再一次眷顾自己。

    一直到丑初时周庆的口供才录完,陈天问足足写了十多页,最后是画押,封上沈浩的签印。

    “你那小儿子我会马上令人安排,到时候你行刑之前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的。”

    “算了。不见了,免得麻烦。那小子一根筋,万一心里藏了怨气被你们瞧出来怕是活不长,还是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我这个当爹的也算最后尽了一份力了。”周庆摇头拒绝了沈浩的提议。反正事已至此,见一面的意义不大,何必呢?

    “哦?你不想你儿子帮你报仇?”

    “我有什么仇需要报的?你们办差,我栽在你们手里,谈不上仇。再说了,我都斗不过你们,我那儿子也不行。活着不好吗?”

    沈浩点了点头,这倒是个识时务的。吩咐看守将周庆提起来,他准备连夜带着周庆返回封日城。

    周庆既然招了,那就不适合继续留在滩石看押,不安全也不合规矩。再说周庆身上的伤还是要好好治治,滩石这边没有封日城方便。

    “老陈,你就继续留在这边,将这边手尾清理干净,那些咋呼的人你也别客气,趁着这次整风的机会还是可以收拾收拾他们的。”

    “好的大人,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另外你自己也多加注意安全。”

    丑正时,沈浩从封日城的传送法阵里走了出来,同行的十余名侍卫突然就少了三个,沈浩自然注意到了,但没说什么,不见的那三人就是指挥使衙门按在他身边的那三个保镖,之前乔装之后大摇大摆的充当沈浩侍卫,回了封日城之后就又隐去。估计现在那三人会把沈浩贴得更紧了。

    周庆被送进了黑旗营驻地的地牢看押,就在马三奎的隔壁。如今黑旗营的地牢可谓是玄清卫千户所里目前最森严的地方,单单驻防的就有一个小旗营的编制,还有两名金剑修士潜伏在普通军卒里。

    所以这里相比起滩石安全很多。

    另外,地牢里的人如今都开了口,属于等死状态,不会再对他们用刑了。

    连夜找来王俭,沈浩给他下了新的命令:“将辛良城周家人的名单封存,上面那个叫周晔的小子摘掉。再把周家的产业抠出来两成转几次洗一洗落到这个周晔身上。另外叫人废了他的修行根基,但不要伤到身体,下药吧。立即去办。”

    “啊?哦!好的大人,这是要对周家查抄了?”

    “嗯。查抄。不过还得等手令,最迟中午就能到吧?你先去准备。”

    “我明白了大人。”

    “那就去办事吧。这段时间都辛苦辛苦,等案子结了你给那你下面的人发一份好处,犒劳犒劳。”

    “呵呵,属下代他们多谢大人恩典了。”

    王俭得了令之后急匆匆的就领命办差去了。而沈浩靠坐在公廨房的椅子上,端着热茶小口小口的抿着,脑子里还是没得闲,写书面的东西来不及了,但他得尽快形成腹稿,等会儿他就要前去皇城将这次突破性的进展当面汇报。

    一杯茶喝完,沈浩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到了寅时,不能再耽搁了,起身叫上护卫,当然还有那三个再次冒出来乔装成护卫的“保镖”,一行过了传送法阵到了皇城。

    因为天不亮,皇城传送法阵那边戒备很严,即便是特殊通道也依旧需要严查,而且沈浩这一行的人较多,所以盘查得特别严。

    出了传送法阵,皇城地方衙门的衙役在接到传送法阵的知会之后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似乎是在确定沈浩等人的去向。侍卫去问过,对方的回答是确保皇城的秩序,不会干涉沈浩他们的行踪。

    “不用管他,愿意跟着就跟着。”

    沈浩领着人直接去了姜成在皇城的府邸,亲自敲了门,然后进去之后在堂屋等候。其余侍卫站在姜成的府邸外面。

    见到姜成时沈浩稍微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姜成不但穿戴整齐而且还是一身玄清卫的官服,连腰牌都系上了。

    “属下参见大人!”沈浩起身行礼。

    “嗯。走吧,我们去敲庞大人的门。”姜成摆了摆手不消沈浩客套,就要往堂屋外走。

    “啊?”

    “啊什么啊?你难道不是案子相关的急报吗?庞大人夜里都来人过问过,我们一起过去,节约点时间。”见沈浩面有难色,姜成笑着补了一句:“放心,庞大人不会介意的。走吧。”

第439章 庞府

    庞斑的府邸离姜成的府邸并不远。这一片都是玄清卫的高层在居住,且都是些老宅子,但地段好,一般都是玄清卫内部在转手。谁谁谁告老了,一般就会转手把这边的房子卖掉。姜成的这处宅子就是这么来的。

    没有坐车,两人步行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和沈浩以为的那种高门大户的门庭不同,庞斑的府邸并不大,甚至光看门庭的话比姜成的宅子还小很多。

    “庞大人一个人住,不喜欢大宅子,所以选的这里。”似乎看出了沈浩脸上的疑惑,姜成趁着门房进去禀报的档口小声的给沈浩解释了一下。

    “一个人住?那庞大人的家人?”

    “在靖中老家。行了,走。”

    没等多久,门房进去之后出来迎接的是庞府的管家,将沈浩和姜成领进了府里,径直去了书房。

    管家奉了茶,陪着聊了几句,庞斑就穿着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姜成和沈浩连忙见礼。

    “在家里用不着那么多礼数,坐下,喝口茶,这茶可是贡茶,今年陛下赐的,今天沈百户第一次来我这儿,招待你尝尝。”

    说到茶沈浩才想起之前庞斑去他府上也说过茶的事,当时好像庞斑是说他家的茶不好。心里有些尴尬,但也起身道谢,然后装模作样的端起茶又抿了一口。其实庞斑进屋前沈浩就喝过这茶了,清香是不错,很好喝,但具体好在哪儿,沈浩就喝不出来了,没那见识。只能呐呐的点头。

    庞斑笑眯眯的将沈浩的表现看在眼里,觉得很有意思。上次他特意在沈浩的家里提过“茶”,这次重提,可眼前这个小百户居然依旧表现得对茶一窍不通,这个细节让庞斑从中看到很多东西,他很满意。

    “你们二人深夜来访怕是有急事吧?是案子有突破了?”

    沈浩闻言看了一眼边上的姜成,姜成给他递了眼色,沈浩才站起身来,拱手一下,说:“大人,之前那份三十七人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抓获,没有走漏一人......”

    沈浩的腹稿是之前就想好的,如今说出来有条不紊,层层递进。一方面展现了黑旗营在这次收网行动里的迅速和果决,一方面也没有回避对方的硬气和狡猾。甚至直言,案情曾短暂的陷入过僵局,好在最后另有发现才迂回的达成了目的。

    “这么说你是把对方设置在前端的鸿沟给越过去了,如今将案情推进到了兵部左侍郎徐宏的身上。对吧?”庞斑在椅子上坐直,表情很严肃。

    “是的大人,目前可以由人证和线索直接指认的幕后黑手就是徐宏。之前派出张德等人帮助马三奎借到靖西军的大量储物袋用以走私并且为其提供诸多便利的就是徐宏。

    不过属下对周庆的这些结论存疑。”

    “哦?你觉得周庆在说假话?”

    “不,不是假话,而是属下觉得周庆只了解表面,依旧没有涉及到这起案子的核心,所以他对整件事的看法并不完整。至少在属下的推测中以徐宏的能量还不足以跨四十余年来布置如此一个勾结蛮族的阴谋。

    另外,根据马三奎的供词也看得出,周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比如说马三奎身后的伪邪门修士,以及最初这些线是如何搭上的,周庆都是“听说”而且和马三奎的供词对不上。

    所以,属下以为,徐宏之上还另有其人。”

    不说天衣无缝,至少沈浩结合下目前的各种线索和实证,实实在在的是把“马三案”推到了深处。并且大胆提出猜测,言下之意也是在试探姜成和庞斑的底线在哪里。

    不能说沈浩耍心眼,而是案子太大,他区区小百户哪里知道具体的分寸,不先摸清楚大佬的底线,敢乱动手万一越了线就是大麻烦。

    姜成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庞斑倒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觉得徐宏背后还能有谁在布置?”

    沈浩没有犹豫,直接回答说:“属下以为徐宏背后站的应该是柱国将军、兵部尚书,杨延嗣。”一句话说完沈浩就盯着庞斑的表情,等对方后话。

    庞斑沉默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浩道:“呵呵,你可知道杨延嗣的分量?还有这人在靖旧朝里的地位?”

    “属下略知一二。”

    “那你还敢怀疑到他的头上?”

    “属下只管案情事实,其它分寸属下愚钝不敢妄加揣测,一切由大人们定夺。”这个皮球沈浩是不会傻乎乎的接的,也没那资格。

    “你倒是本分。不过你也不用试探了,这起案子到了如今地步你以为单单是我们玄清卫的事情吗?文官们、军伍上,甚至陛下都盯着,谁要是敢玩小心思谁就先死。所以,不论涉及到哪一个人都要一查到底,在这件事上给你托底的不单有我和姜大人,还是陛下。”

    沈浩躬身应是,心里有底了。

    “说说看,后面你是如何打算的?”

    “属下准备向大人请令,等天一亮就朝皇城的地方衙门递条子,请他们协助查抄徐府。同时会令各地盯梢的黑旗营全面收网,联合当地黑旗营将所有涉案之人的家底摸清楚。之后再梳理和摸排,希望能从中找到继续推进案情的线索。”

    “你心里没把握?”

    “......是的大人,属下发现对方防追查的意识很强,而且很多人都无惧玄清卫的刑讯手段,一旦徐宏也嘴硬难撬开的话,属下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继续推进案情。”话虽然有些怂,但沈浩还是实话实说,这种时候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夸海口”了。

    庞斑闻言也不以为忤,而是说:“所以你想把那些文官扯进来?想着万一你自己办不到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帮你使一把劲对吧?”

    “大人明鉴,属下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话一出口,庞斑摇了摇头,边上的姜成也同样表情。

    “想法虽然不错,可还是太嫩了些。”庞斑直接就否掉了沈浩的这个计划。而后还加了一句:“你以为你是在借刀杀人,实际上你是在引狼入室。文官们厉害的可不止那张嘴。到时候不单单是军伍倒霉,咱们玄清卫也肯定要被他们拖下水。”

第440章 眼界

    虽然沈浩如今职衔不低,从五品,而且又在封日城这样的枢纽大城中任黑旗营百户,身份地位至少在当地是无人小觑的。

    不过毕竟沈浩在这个世界时间也才十一个年头,而且从一开始就在玄清卫里厮混,对于地方上接触得极少,更谈不上有多了解那些和他少有打交道的文官了。

    之前的计划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却不曾想到会被庞斑批为“太嫩”,换个说法的话就是在说他“想法天真”。

    沈浩不解,但又不好问。

    还是姜成解释道:“文官们不喜军伍,乃是担心军伍起势之后威胁到他们如今独霸朝野的上风位置。更何况如今蛮族不安分,兵峰将起,可以预见一旦军伍重新振作起来文官集团必将受到疯狂的打击报复。所他们最近正在向陛下谏言说要以“温和的方式”解决蛮族问题,而不是靠打仗。

    不过文官不喜欢军伍,同样也不会喜欢咱们玄清卫,他们就像狗,喂不饱的,就想挤掉周围所有和他们不同的声音。

    所以,一旦被这些文官找到合理的介入借口,他们不但会把军伍往死里摁,更会借题发挥把我们玄清卫也拉进泥潭。不说远了,就一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扣在咱们头上你说你怎么办?他们可是有刑部的,就此把案子主办权抢走也不无可能。

    这下你懂了吧?”

    沈浩连连点头。他之前确实没有想到庙堂上的派系斗争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更奇葩的是那些文官居然还想着和蛮族来温柔的?世仇啊!你来温柔别人就要拿你的命,这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有这种想法?

    可如果不能朝文官集团借势的话,沈浩心里的把握更少。至少目前他想不出什么切实的办法来打开下一个突破口。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庞斑并没有苛责,而是说:“记住,案子继续往前推,你继续保持小心谨慎全力追查。但不要擅自做主的接触玄清卫以外的人和势力,遇到不能决断的事情及时和姜大人沟通。明白吗?”

    “属下明白。”

    “查抄的手令等上差之后我会办好,等你的人来皇城之后再给交给你。那就这样吧,抓紧时间办差。”

    “是大人,属下告退。”

    沈浩匆匆离去,他要回去组织人手,天一亮就要来皇城准备查抄徐家。

    而姜成却留在庞斑府上没走。

    “大人,万一沈浩那边断了线索推不动了怎么办?”姜成不得不这么想。之前如那周庆之流尚且可以做到硬抗酷刑而不招供,徐宏怕是骨头更硬,一旦掩饰了所有痕迹,案子极可能就断在徐宏手里。想要继续追查也就无从谈起了。

    “怎么办?这你得等你那位门生给你答案了。我之前就说过,杨延嗣不是易于之辈,想查到他的头上很难很难。甚至沈浩能够另辟蹊径的把徐宏坐实就已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姜成不解。按理说这件案子已经算是满城风雨了,连陛下都下场帮忙做了掩护,如果不了了之或者半途而废那对于庞斑来说绝对是名誉上的巨大打击。

    皇帝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你敢让他帮了忙却没有让他满意的成绩,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撤掉一个军伍上的将军或者文官里的尚书,或许还有人出来求情,让皇帝不好下手。可撤掉一个玄清卫的指挥使......旁人只会鼓掌相庆绝对不会求情半句。

    这就是玄清卫身为孤臣的弊端:没势力,生死皇帝一言可决。

    “怎么想不明白?”庞斑指了指边上的茶壶,姜成连忙起来给庞斑掺了一杯。

    “大人,属下不明白。这个案子要是砸在咱们手里的话那可就......”

    “呵呵,砸?怎么砸?”

    “啊?大人,如果沈浩那边推不动的话案子就断在徐宏身上了,可不就是砸了吗?”

    庞斑抿了一口新添的热茶,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说:“你知道你那门生之前差点被人用幻杀弄死在街头吗?”

    “属下知道,目前封日城千户匡盛元在抓那起案子。”

    “有人想要沈浩死。是谁呢?”庞斑顿了顿了,不等姜成回答,自顾自的接着道:“如果是私仇的话,时间上就太巧了,我一般不喜欢用巧合来解释事情,所以那就猜测是有人不得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弄死沈浩。你觉得沈浩要是死了,谁最开心?”

    姜成顺着庞斑的话说:“杨延嗣?徐宏?”

    “不,最开心的应该是看戏的人。”

    “看戏的人?您是说,那些文官?”

    “不止是文官。陛下突然游兴起了约满朝文武大员游猎,还是选在这么一个时节,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况且我为陛下亲兵尚且没去,这就更会惹人思索了。

    而后沈浩在靖西军和边军的动静这么大,包括兵部也被文铭举弄得怨气冲天,这些事情瞒不住的。那些被陛下带去游猎的人虽然回不来,可哪个身上没有千里音符?得到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看热闹的不止有文官,还有那些最近躁动的皇室宗亲们,以及各路的大商贾们。

    你说说,要是沈浩死了,嫌疑最大的岂不是军伍?或者直接就是杨延嗣和徐宏?到时候不论是为了帮沈浩报仇还是为了玄清卫的颜面我们和军伍都将形同水火,到时候庙堂上可就更乱了。岂不热闹?”

    姜成越听越迷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的,按照庞斑的说法,那就是现在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目的似乎是想借这起案子来把庙堂的格局搅得更乱?

    可这和案子本身有关系吗?

    见姜成不做声,庞斑笑了笑,继续道:“有人想要我们乱起来,而我们偏偏就乱不得。如今大战在即,稳定自然最重要。庙堂上乱不得,甚至军伍里也不能乱。所以从一开始,这个案子想要把杨延嗣拿下就不现实。即便是陛下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军伍第一人。

    所以案子落在徐宏身上就是极限了。

    不过不能动并不代表就会揭过去。我们要实证才能拿人、下狱、查办,可陛下不需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441章 看戏

    皇城外,西郊猎场。

    这里离皇城很近,车马快行也就半个时辰就能到。但占地却很广,方圆近七十里,放养了许多野兽在内,是皇室宗亲最近的一处消遣游玩之所。

    不过六月明显不该是游猎的日子,因为很多野兽都是这个时候哺育,不合规律。

    死囚若是女人且怀了孩子尚且会延后行刑等其产子之后再砍,何况这些野兽?留着哺育幼崽,来年才能还有野味可寻。

    不过今年奇异,皇帝突发奇想不但选在了这个违常理的时节游猎,还广邀皇城里的几乎所有大员一起。

    更令人遐想的是这次的邀约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完全没给大臣们半点反应的时间,甚至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凌晨差人到府上请,连“随后就到”都不行,必须跟着前来邀请的皇宫近卫即刻近宫随驾不得迁延。

    这就让人心里忐忑,总觉得这不像是邀请,反倒像是圈禁。

    皇帝这是想干什么?

    所有人怀着疑惑和忐忑进了宫,然后在大殿里将就到天明,之后随着皇帝一起摆驾猎场,同行的足足五千皇宫近卫外加两万皇城卫戍精锐。这种拱卫的规模也是皇帝平时出宫门时少有的森严。甚至一些眼尖的还发现随性队伍里有很多腰间挂着金剑的修士。

    金剑修士也来了这么多?!

    “那老者是老王爷吗?!”

    “没错!就是他老人家!”

    “没想到他老人家也会出来,不是听说他老人家在枫红山庄里潜修吗?”

    “不清楚。不过能看到他老人家,这趟也算不虚此行了。”

    老王爷?说的是杨修胜,皇帝杨坚的大伯。封王“永胜”。如今执掌枫红山庄,为金剑修士之首。多年来鲜有在外走动之时,寻常人都将他看成是靖旧朝如今的第一强者,镇国运的那种。

    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在一场本就蹊跷的游猎队伍里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杨修胜没有骑马,而是和皇帝同一辆马车,直到抵达目的地,似乎是在贴身拱卫皇帝安全。

    除此之外,一些有心人还发现平常总是很碍眼的那一袭黑袍并不在队伍当中。被人私底下称为“皇帝猎犬”的家伙怎么不在?是皇帝更加疏远对方还是另有原因?

    不同寻常的“味道”刺激着浩浩荡荡的游猎队伍,都明白这次随驾绝对不简单。

    而后等抵达了猎场之后,皇帝根本就没有提游猎这回事,径直进了帐篷,面都见不到。唯有一些皇室宗亲还在组织大家玩箭,但谁都没有心情。

    等到日头上来,所有人就知道皇帝这次邀约大家来此所谓何事了。

    “玄清卫黑旗营昨夜朝靖西军和边军的数十名骨干下手了!”

    这是要干嘛?!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吓了一跳。玄清卫向来中立,对事不对人,他们朝军伍动手不稀奇,也不是头一次了。可这次情况不一样啊,南面兵峰将起,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朝边军动手?!而且还连带着把靖西军也给捅了,一口气拿了数十名军中骨干?

    另外再联系到皇帝邀约群臣的这场游猎,以及并不在队伍中的庞斑,所有人才明白,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皇帝亲自下场帮忙设套的局。

    绝对是大动作!

    文官们一边看戏,一边利用千里音符给外面的属下打招呼,让他们密切关注事件进程。同时也幸灾乐祸的看同行的军伍大员们一个个焦头烂额的凑在一起团团转。不过却没有看到武职的最大两个脑袋,杨延嗣和徐宏。

    这是正常反应。杨延嗣和徐宏暂时还不方便出面,因为事情才发生,还没有发酵,他们现在去找皇帝就显得沉不住气更会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不过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两位的心里怕是已经骂翻天了吧?

    呵呵,好好的兵部,结果老虎走了猴子称王,被皇帝安插的人搅得天翻地覆乱成一锅粥,不但没有起到保护自己人的作用,反而成了皇帝递到玄清卫手里的一把刀,砍在自己人身上也是刀刀见血。

    这还是不是窝里乱?

    虽说事出突然,但对这件事有想法的人却不在少数。不管有不有仇,只要军伍和玄清卫之间掐起来都是喜闻乐见。

    最开心的自然就是以左相叶澜笙为代表的的文官集团。他们现在正在积极的说服皇帝以“以德服人”的态度处理蛮族问题,只要能压住不开启战事,那就可以继续把军伍踩在脚下而不用担心被对方起势后反噬。

    如果还能在看热闹之余顺势阴一把玄清卫就更美妙了。所以文官们对外界消息的积极性一点也不亚于已经上了烤架的武职大员。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九上午,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从外面传了进来,这下就连那些装模作样耍箭的人都装不下去了,一个个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全都看向皇帝的大帐以及军伍杨延嗣和徐宏的大帐。

    “你们说这次玄清卫想要干什么?居然敢查抄徐宏的府邸!?”

    “我到现在都不是很信这消息是真的。”

    “偌大的徐府在皇城也算是显眼的高门了,一大早就被一群玄清卫给围上,家里不论男女老少就连杂役奴人都被上了绳子串成一串,这多少双眼睛都看到的,你说怎么假得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难以置信你知道吗?那可是徐宏!玄清卫的胆子怎么......”

    “嘘!收声。玄清卫的胆子一向很大,没谁是他们不敢动的。更何况这次还有陛下帮他们兜底,换你你一样啥都干得出来。”

    “也是。按理说玄清卫都直接查抄徐宏的家,那就肯定是拿到什么了不得的实证了,徐宏肯定是完了。就是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

    “估计是和边军还有靖西军那边脱不了干系。也不知左玉良会不会受到牵连。”

    “左玉良?哼哼,左玉良受不受牵连都还在其次,你没见这次杨延嗣也被陛下叫来游猎了吗?我看啊,弄不好徐宏都只是小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442章 更替

    皇帝的大帐其实叫“军寨”更合适,这里是一种半永久规格常年驻起来的木质结构。可以给随驾的皇宫近卫提供防御依托,也可以让皇帝在里面住得更舒服。

    从进驻这里之后皇帝就没有召见过任何人。

    皇帝的大帐周围十五丈内都是禁区,擅自进入就是一个死字。远远的可以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侍卫林立,很多腰间都配着金剑。

    这些金剑修士平日虽说也有分派到拱卫皇帝的差事,可毕竟皇帝还有近卫,一般不会劳师动众的让金剑修士过来,像这次这样把杨修胜这位金剑修士之首都叫来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皇帝的大帐内水气很重,但被一层阵法的力量笼罩着没有散出去,只是围着帐中间的皇帝打转。

    水气是从皇帝泡着的一口一丈方圆的澡盆里飘出来的。

    澡盆褐色,金属的质地,上面有法阵纹路,此时正徐徐维持这盆里的温度,同时用水流冲刷卡槽里的药材包,将药液不停的推进澡盆里流动,洗刷浸润着皇帝杨坚的身体。

    皇帝胸口的蛛网愈发狰狞了,鼓起半寸,颜色猩红,随着皇帝的呼吸似乎也在微微的颤动,唯有浸泡在这药水或者福安宫后面的温汤里它才会安静些,皇帝也才舒服些。

    “你的情况很糟糕了,比我想像得糟糕了许多,没想到才两年不见你就到如此地步。”

    说话的是坐在皇帝左手边椅子上的一位老者。这人面相面相看起来似乎六十来岁,须发皆白,看不准确切年纪。一身华丽白底金纹长袍,道骨仙风中又带着贵气,正是之前旁人议论的“永胜王”杨修胜。

    帐篷里就皇帝和杨修胜两人,旁人没吩咐不敢进来,而且大帐内也有杨修胜布置的阵法,也在他的感知之下,想要偷听他们的说话几乎不可能。

    皇帝半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澡盆边的软枕上,浑身泡得有些微红,脸上却是带着惬意,听到杨修胜的话笑着回道:“大伯,我都多大岁数了?两年对你来说只是几次闭关潜修而已,眨眼就过,但对于我而言就是刀山火海一般苦苦受着。呵呵,日子一天天过,我这身子也一天天看着委顿下去,如今离开的汤池就只能靠这药浴维系,不然痛不欲生。

    呵呵,不怕大伯你笑话,每日上朝我都觉得煎熬,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杨修胜拿起边上的一副药汤凑近闻了闻。这药汤是之前宦官端进来给皇帝喝的,凉在边上,他觉得闻着不对,皱眉道:“你现在喝这种榨催精力的药了?自己求死?”

    杨修胜不认为皇帝不知道这药的害处,唯一解释只能是皇帝故意的。

    果然,就听皇帝自嘲道:“不然呢?如今全靠这种药汤让我不至于被折磨得疯掉还能处理事务。至于是不是找死,呵呵,大伯,你觉得我现在这么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皇帝的话让杨修胜没法接。场面陷入沉默。

    良久,皇帝突然冒了一句:“大伯,你说当年我要是让二弟来接这个皇位,我自己跟你修行的话,现在怎么也该有个元丹境的修为了吧?”

    “嗯。你当年天赋不错,属于中上之资,如果刻苦一些的话如今有很大可能已经元丹境了。”

    “可惜啊,我们几个兄弟都被蒙在鼓里,一通乱斗,死了三个,走了一个,而我得意洋洋的接了这皇位才晓得输得最惨的其实是我。嘿嘿,大伯,我记得当初你还劝过我放弃这个位子,你当时被我误会成二弟的说客,还恨过你许久。”

    杨修胜也想了往事,多年前的一幕幕也让他不禁扬起嘴角,不过片刻后脸又再次马了下来。

    “当年我提醒你已经算是违了祖训,可你不听,我也徒呼奈何?不过皇室更替本就风云激荡,杀戮与否全看运气。你父亲当年就颇有手腕,硬是将我们几个兄弟制得服服帖帖,最后越了我这个长子成功坐上皇位,结果,世事难料,输赢谁都说不清。如果我不是后来入了枫红山庄加上身份特殊,也不会知道皇位下面还有如此隐晦的反转。

    哎......”

    皇帝自己到还洒脱,笑道:“大伯不必为我叹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祖宗保佑了,我们皇室的历代皇帝中我即便现在就死也能排进前三了吧?

    就是事情纷杂凌乱,有些打乱了我之前的布置,也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把后事安排妥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杨修胜身为金剑修士之首,本就有拱卫皇室的重任,又是杨坚的大伯,于公于私都责无旁贷。

    “帮我压住杨延嗣。”

    “杨延嗣?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拉我出山,原来是为了防他?不过杨延嗣向来于国朝忠心耿耿而且功劳赫赫,你确定你要动他?而且现在南面不是又起兵锋了吗?你就不怕前线将士多心?”

    “南面边军如今的道行总管是左玉良,他是我的人,他能稳住边军,只要边军不乱,那就不会在军伍里起火燎原。顶多就是一些犬吠,打死就是,算不得大事。

    关键是杨延嗣。这人在国朝里声威太重。当年为了标榜出一个国之“战神”稳定人心,才不得不放权给他操持兵事,如今已经尾大不掉,轻易动他不得。

    不过只要大伯您愿意出手,压住他,让他不能再搞事情,也就是了。国朝只有您有本事压得住他了。”皇帝从澡盆里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没了之前的轻松,看着左边的杨修胜等着回答。

    “杨延嗣也算我们皇室旁支,天赋很好,如今观他也有玄海境一重的修为,而且还有长进的可能。不过在我面前他翻不起风浪,你可以放心。”杨修胜慎重的朝皇帝点了点头,直接应下了这份差事。

    不过杨修胜还是疑惑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听你的口气只是压住他就行?”

    “哼,勾结外敌,暗中资敌。”

    “什么?!”

第443章 压住

    皇帝重新躺回澡盆里。声音阴霾:“这件事从四十年前那场大战末尾就有端倪。大战时蛮族的战力有目共睹,陷入绝境之后清剿之时肯定也会拼死反抗,而杨延嗣派去清剿残余的大军回返时却伤亡甚微,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只不过没有深究,只以为是下面的人懈怠,想要保存军卒性命。

    可现在看来他的一切算计都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他杨延嗣的确不负一声“神机妙算”的美誉,论起布局,世上少有人能与他比肩之人......”

    皇帝的消息很及时,下面一线的消息转到他这里来前后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几乎算是实时了。所以来龙去脉他已经很清楚了,如今简单的讲给杨修胜听。

    砰的一声,桌角被杨修胜拍碎了一块,尤不解气,喝骂道:“简直猖狂!”

    “的确很猖狂,不过真算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后路嘛,谁都喜欢给自己准备后路,越是站得高的人越是喜欢如此。”

    “后路?你是说勾结蛮族是杨延嗣再给自己留后路?哼,他莫非还想有朝一日投靠去蛮族不成?”

    “大伯,你听说过鸟尽弓藏这个词吗?”不等杨修胜回答,皇帝继续又道:“我是才听人说起,觉得这四个字因该最能解释杨延嗣内心的担忧,也能算是他的动机。”

    皇帝嘴里冒出来的新词可不是他自己发明的,而是他从下面人报上来的铜条里学到的,觉得很贴切而且简洁。

    “鸟尽弓藏?”杨修胜念了一遍这个新词,然后心里有些明白了,即便是字面意思,放在杨延嗣的身上也能代表一种极可能存在的危机。

    鸟都被杀干净了的话那还要弓箭来干什么呢?

    换个说法,敌人都被杀干净了,那还要当兵的来干什么呢?粮食多了吃不完吗?

    这个道理很浅显但却很容易被人忽视。更少有在巅峰之时就为将来可能陷入低谷的时候做相关的打算。

    杨修胜也不禁在心里赞同皇帝的那句“神机妙算”,足足四十年前杨延嗣就在为自己今后可能出现的“鸟尽弓藏”做准备,并且事到临头还真的有这个胆子去做。

    “不过他既然提前布置这么多年了,为何最近几年才开始实施?”杨修胜还存有疑惑。

    “因为我。”

    “嗯?”

    “大伯,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虽然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我自己清楚应该要尽快安排后事。所以我学着父皇那样,想要为国朝挑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杨修胜却是已经听明白了。虽然他很多年都没有关注过国朝的政事,但当年先皇在立储君时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

    当年先皇五个儿子,一番挑选下来,死了三个,一个远走他乡至今不知在何处,最后剩下的一人便是杨坚。

    如今杨坚想要效仿先皇,必定又是一场流血漂橹。

    甚至杨修胜都能想象到,杨坚为了立储君,肯定先就要看看几个儿子的本事,所以就会放任对庙堂的管束,放任就会滋生派系和结党私营。而具有一锤定音力量的军伍肯定会被杨坚故意打压,让军伍人人自危且不敢参与夺嫡之争,这样才能让“挑选”局限在可控的范围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杨坚“挑选”储君的这一系列动作却深深的刺激到了军伍第一人杨延嗣,让其为了自保,不得不把暗藏了几十年的退路搬了出来:资敌,让敌人迅速壮大到可以威胁到靖旧朝的地步,然后逼得国朝不得不重新重整军伍威势。

    说的简单些:不是怕鸟尽弓藏吗?简单,保持一直都有猎物存在不就行了吗?

    杨修胜不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大致上清楚就行了。更没有去问皇帝是不是有证据。皇帝觉得你有问题,你是威胁,那么你就有问题,是威胁。这没道理可讲的。杨修胜和皇帝处在一个视角,况且杨延嗣在他眼里顶多算个“麻烦”而已,还谈不上多棘手。

    “如此猖狂之人只是压住就可以了吗?”杨修胜明显不够放心。按照他的想法,斩草还是除根的好。

    “压住就行了。杨延嗣好歹也为国朝出了那么多的力,功劳算起来就算封王也勉强够了。虽说功不抵过,但国朝的颜面还是要有的,直接把他打杀了太难看也太难听了。况且近前就有兵事,杨延嗣这块“战神”的招牌若是倒了可了不得。”

    “那你的意思是?”杨修胜原以为皇帝即便留杨延嗣一条命在也会将其看押,比如说关进枫红山庄的囚牢。可皇帝却提到了“招牌”二字,既然是招牌自然没有藏着关着的道理,那又该怎么个“压”法?

    “封了他的修为,再给他一个禁制,之后我会让人盯死他。”

    皇帝认为杨延嗣之所以棘手,一方面是对方在军伍里的鼎盛声望。另一方面就是那骇人的玄海境一重修为。声望可以暂且不动,修为必须压住,如此才有控制对方的条件。

    这可给杨修胜出了难题。

    “用截脉的手法可以封住他的经脉,让真气无法运转。再长期配合丹药惰其真气浊其识海,应该可以达到你的要求,而且能在细微之间侵蚀其修行根基,长此以往即便玄海境的修士也要修为倒退。”

    这法子阴毒,但却是杨修胜能想到的最保险的办法。

    “解不开?”皇帝对修行的事情不太了解,他要听确切的答案。

    “截脉乃是我皇室独门手段,对所有玄海境三重以下的人都有效。想要冲开截脉,没有破解之法强行破解只有经脉尽碎这一个下场。旁人若是相帮,修为至少高出我四成才有可能。所以,我不认为杨延嗣有机会破解。”

    皇帝听到杨修胜如此笃定才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按你说的办,等一会儿杨延嗣过来你就动手。有把握吗?”

    杨修胜没有回话,只是轻蔑的哼的一声。

第444章 段落

    六月十九,午时,皇帝召见兵部尚书杨延嗣、兵部左侍郎徐宏。

    未时,兵部左侍郎徐宏被金剑修士拿下来,即刻押出猎场返回了皇城,看样子应该是要向正在皇城里查抄徐家的那些封日城黑旗营做移交。不过并未看到兵部尚书杨延嗣的身影。

    直到申初时,杨延嗣才面无表情的从皇帝的大帐里走出来,心思细一些人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苍白,眉宇间更是愁结满满。

    很多人都齐齐的松了口气,也有人不满的心里暗骂两句。

    杨延嗣看起来并没有被牵连,事情到徐宏那儿就算到头了。这对军伍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头面人物还挺着,那就不会坍塌。文官们自然就暗道可惜,若是杨延嗣也和徐宏一样倒霉,那军伍还不是被他们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之后皇帝便下令拔营,正式宣告这场皇帝亲自下场帮忙设套的“游猎”结束。

    而没人注意到脸色略显苍白且面无表情的杨延嗣身边多了两名面生的修士。这两人的在跟着杨延嗣之前是跟着永胜王杨修胜的,如今却穿着一身兵部羽卫的打扮。

    中军里皇帝的马车内,杨修胜刚刚调息完毕。之前在大帐里擒拿徐宏和杨延嗣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有多吃力。区区徐宏,一个念头就能压得对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杨延嗣虽然有应急的反应可还是太慢了,又是突然袭击毫无防备,哪里挡得住?

    这就是玄海一重和玄海三重之间的巨大差距。

    但后续杨修胜在杨延嗣身上使用截脉手段的时候却让他消耗巨大。因为想要截住别人的经脉让其不能运动这其中的难度也是因人而异的,修为越高者经脉越是强劲,想要截断自然会越难。而在一个玄海境修士身上使用截脉的手段,杨修胜也是第一次,其消耗量远比他之前以为得高出很多。

    不过好在结果不错。杨延嗣的真气被截断,又喂了惰气和浊识的丹药,目前就是一个身体机能强一些的普通人罢了。况且杨修胜将自己的两名侍卫也拍了下去跟着杨延嗣,但凡有异动都能第一时间将其拿下。

    “等会儿我随你回宫,你帮我找一个离你近些的住处,这段时间我会驻守在宫里,你若是有什么差遣直接来找我就是。”杨修胜完成调息,消耗的虽未恢复可也差不多缓解了疲累。他发现如今皇帝的处境很不好,不放心就此返回枫红山庄。

    皇帝盘膝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车上没有药浴给他缓解身上的苦痛,只能靠家族传下来的一篇清心静气的呼吸法来缓解,这也是他平时用得最多的手段,有效果,但很有限。

    听到杨修胜的表态,皇帝心里一暖,笑道:“大伯不是不喜欢住皇宫吗?”

    “我是不喜欢皇宫,那里不是个好地方,会让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不过你现在的处境很难,我虽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护你周全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家里那些娃儿闹将起来很可能失了分寸,有我在他们好歹还能留些理智。”

    “你怕我死在自己孩子手里?”

    杨修胜没有接这句话,但态度却直接默认了。

    皇帝摇了摇头也不做解释。不过杨修胜能够进驻皇宫的确能让皇宫的安全拔高数个层次,也能震慑一些心存侥幸的宵小之辈。

    “那大伯就住在福安宫吧,我平日里也都住在那里。”

    “可以。”

    ......

    皇帝摆驾回宫,浩浩荡荡的满城皆知。但这个消息并不算劲爆,真正劲爆的要数兵部左侍郎徐宏被拿下狱的消息。

    上午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看到徐府被封,家里人被羁押,下午就看到徐宏本人也被套上了板锁送进了靖西镇抚使的大牢当中。

    兵部变天了!

    傍晚,兵部尚书杨延嗣就亲了一份通报国朝各军的令条。免去徐宏一切职务、职衔,免去文铭举兵部右侍郎职务,改任兵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的空缺暂时由另一人坐镇。

    这份令条在军伍里造成的震动不亚于之前徐宏被羁押的消息。

    什么意思?文铭举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也能坐上左侍郎的位置?!还有那个新上任的右侍郎又是谁?怎么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文铭举是皇帝的人,这一点整个军伍里是都清楚的,徐宏完了,原因暂时还不清楚,由文铭举接任左侍郎这还说得过去,可新的那个右侍郎又是什么人?

    关心这个问题的人不少,不只是军伍,文官里同样对兵部的这次突然人事变动极其关注。

    左相叶澜笙也刚回到家里,前脚进门,后脚就有各部的头头脑脑找上门来商议。他为文官之首,众人都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话头一起,第一个好奇的就是这位新任的兵部右侍郎,在座的根本没听说过此人。

    “还能是什么人?陛下的人。”

    “那这么说岂不是除了杨延嗣之外,兵部已经实际上被陛下直接把持住了?”

    叶澜笙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徐宏出事,他又是杨延嗣的头号心腹,你觉得陛下能对杨延嗣没意见?如今文铭举上位,又来个新任右侍郎辅助,架空杨延嗣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么说兵部这下是彻底完蛋咯?”

    “完蛋?哼,那可未必。兵部本就不是一线指挥部分,只是居中协调而已,如今皇帝架空杨延嗣,但并没有动杨延嗣的位置,就是给各方面军留下颜面,表示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而说到底各军效忠的又不是杨延嗣而是皇帝陛下,到时候新的兵部下了令条给他们莫非他们敢不从?”

    “叶大人,那这么说起来咱们只要说服陛下是不是就能熄了南面的兵锋?”

    叶澜笙眉头微微皱起。现如今文官们关心的可不是杨延嗣会不会被架空,而是在关心兵部的态度。如今杨延嗣如果没了以前的底气,那是不是等于说改变南面局势的机会落在了文官们的手里?

    “不一定。这些年来陛下的想法经常离奇,我也揣摩不准。不过兵部大变之后倒是可以肯定话语权将软下去不少,咱们少了一个阻碍倒是真的。”

第445章 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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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纸诏书、一个使节,一张嘴,就能劝服蛮族,让蛮族成为国朝之属国,免去兵锋带来的损耗和血腥,这是什么功劳?泼天的大功劳!必定名留青史受万世赞颂的大功劳!

    这种想法就是目前文官们最真实且迫切的愿望。

    至于说这种想法是不是可行,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旁人或许会觉得既然人族和蛮族乃是世仇,两者除了兵戎相见难道还能“温柔以待”?这不胡扯吗?

    可在很多怀揣梦想的文官们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正是文人向往的至高荣耀吗?如今蛮族势微,靖旧朝势大,只要蛮族稍微识点时务也该服软好借坡下驴,这不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吗?

    所以,文官们的眼里,劝服蛮族,以战争以外的方式改变两族的未来局面,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包括左相叶澜笙也是这种想法的支持者。

    反正打来打去没完没了,何不试试看换一种方式和蛮族相处呢?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看,至少不会因为兵部这次的变动而变得乐观。比如说户部尚书白常卿。

    白常卿接过话头,对皇帝掌控兵部这件事的看法是负面的:“陛下虽然一直居中于我们和军伍,但以我之见陛下其实还是主战的。否者不会放任南面的道行总管左玉良积极操演军阵并且布置关外。另外诸位或许还不清楚,就在几天前,陛下已经下令启动国储粮仓朝南面大规模运粮了,数量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白常卿这一席话有些透露机密的意思,但在座的都是文官集团里的头面,倒也不会拿出去乱说。

    叶澜笙微微皱眉,沉声道:“白尚书的意思是......陛下不但主战,而且一直在暗中推动兵锋进程?而我们只是盯着军伍一系却被瞒在了鼓里?”

    “是的。我觉得如今兵部被陛下执掌之后反而更难达成我们的想法。陛下主战之心切,毕竟上一次和蛮族大战就是陛下亲自坐镇拿下大胜的,不论是之前的结果还是经验,陛下恐怕都不会和蛮族“坐下来谈”的。”

    “陛下主战,但民生为重!一旦战火燃起,徒耗的还不是国库?花这些钱不如多修几条运河来的划算。况且大战一起得死多少人?我等自当尽全力劝解陛下让陛下改变主意才是。”

    “对!这不正是我们在朝为官的本分吗?”

    “啧啧,本分是没错啊,可陛下的性格......我看难!”

    “难又如何?莫非就此放弃不成?”

    白常卿的话彻底点燃了这场讨论,毕竟在座都能算是人精了,点透之后自然都能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要想放弃却是身不由己了。

    “其实换个想法,兵部如今被陛下掌握其实对我们还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相当于陛下站到了兵部那一边,会不会反过来打压我们呢?”

    这番话一出让书房里又是一阵沉默。说的是事实,其他人也想到了。

    叶澜笙转动茶杯,似乎想着什么,周围的讨论声也因为他的长时间沉默而逐渐清静。

    “大人?”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再找一些能在陛下面前发声的人来帮忙劝谏。南面兵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再拖下去,一旦正式开打了就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叶澜笙身为文官之首,主和也是以他马首是瞻,一旦主和被压在下面,他受到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不论如何不能让战事这么快就开始。

    “帮忙?可是这朝堂之上如今能帮的不都站在咱们这边的吗?还有谁?”

    也有机灵的很快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才道:“左相您的意思是那些王爷们?”

    王爷们?

    齐刷刷的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叶澜笙的身上,期待这位领头人给个确切的答案。

    “没错。准确的说是陛下的七位皇子。他们最近这两年多来一直都在上下活动,我知道你们也肯定有人和他们接触过。但我之前告诫过你们别轻易站队因为还不到时候,如今我觉得应该可以借一借这些皇子的势了。”

    说完,叶澜笙的眼睛扫了一圈,周围所有人要么低头,要么装作看向别处,要么假兮兮的和相邻的人交头接耳似乎没看到,反正就是不和叶澜笙的眼神对上。

    这些话可不好接,特别是出头的那个人,很容易被记住。

    这种情况叶澜笙早就习惯了。人都说文官心眼多,其实说的一点都不假,在座的谁不是自保为上?找皇子借势,这是说得好听的,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掺和“皇权之争”,一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这种事情叶澜笙也不可能一个人扛,于是直接点了名字:“白大人,你怎么看?”

    白常卿嘴角抽了一下,心里暗道:怎么又是我?!

    不过被叶澜笙点了名,白常卿也不能装聋作哑,否则就是不尊重对方领头人的地位。于是稍微想了想才道:“诸位有没有发现这几年来陛下对几位皇子的管束越来越松了?”

    “的确。不过白大人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是陛下在有意放任几位皇子活动,同时也是在考校他们,很可能是在为那件事做准备了。所以,我们现在朝皇子借势,合适吗?”

    聪明人说话一般都是说七分藏三分,寻常人会觉得这样做矫情,而且听着费劲,可好处就是“懂的自然懂”,而且方便抵赖: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们自己想出来啊!

    明显叶澜笙等人都是聪明人,即便也分高低,可听明白白常卿的话还是不难。

    “嘶......白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一些人是真的才反应过来,表情惊讶;而有一些人则是淡定非常,明显早就发现了却不说。

    叶澜笙就是表情淡定的那个,但他不急着说话,话头如今被白常卿掀了起来,那就让其他人先讨论讨论,他听听,最后才是他来做结论。

    果然,白常卿做了“出头鸟”之后,其余人不可能就听着。一个个开始心里算计,嘴上却又是一番说辞。

第446章 结案

    徐宏的家底之厚实,着实吓了沈浩一跳。看到从好几个地窖里起出来已经起霉斑的巨大银球,说句富可敌国或许夸张了,但绝对够得上巨富二字。

    就这还是官评常年拿优,被称为“清廉勤勉”的好官?

    呸!

    沈浩都尚且不敢说自己是“好人好官”,这徐宏人模狗样的居然暗地里这么能捞?

    当然,这些巨大的,每一个都有数百斤的大银球是自制的,方便储存也防盗。而且并不是靠贪墨弄来的。而且“做生意”。掺和几个行当,拿点干份子,谁还敢说兵部左侍郎的生意会亏吗?贴钱也得让徐大人的生意大赚特赚的嘛。

    单单就是这么一大笔银钱,徐宏在沈浩心里的光鲜就一点不剩了。这人或许在战阵上是一把好手,但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除了银钱还有好几个地窖储物,丹药、法器、古董、奇珍......这些东西的来历也各不相同,但堆在一起依旧让人咋舌。

    负责这次查抄的是黎城黑旗营,都是老人手,沈浩很多人都认识,没有陈天问带队他也能直接招呼着办事,没人敢敷衍。

    “必须给所有弟兄们说清楚,这个案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私自昧下,这不是发财的时候,所有东西都登记在册然后封存进卷宗里,谁乱来我就砍了谁的脑袋。懂吗?”

    沈浩端了一张椅子就坐在徐府中庭里,每记录一册都第一时间给他过目然后抬走,从上午一直到傍晚都没有搬完。

    戌时的时候王一明回来了。这家伙顶着黑眼袋,一看就是一直没合眼。

    “大人,靖西军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之前王一明亲自坐镇的靖西,打算是先从靖西军那边撕开口子。毕竟靖西军还有其辎重营这个直接把柄可以深挖,看起来也是最有可能短时间突破的地方。

    但人算不如天算,靖西军那边的进展同样被几根硬骨头给卡死了,王一明气得牙痒痒也没有办法撬开对方的嘴,最后等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被告知“准备收尾”,然后就听说兵部左侍郎徐宏被拿下了。

    这......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大家都陷入侦办困境的时候突然就有重大突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急急忙忙的处理好了靖西军的手尾,赶回封日城想要问一问,却被告知沈浩已经在皇城抄徐宏的家了,就连徐宏本人也已经被陛下令人拿下关进了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大牢里。

    变化太快,王一明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连忙又赶到皇城。

    玄清卫里就数黑旗营的消息把控最森严。一路上王一明也没有问别人,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人说。除非沈大人点头,不然案情就是秘密。

    “你动作倒是够快。行吧,既然来了,那就由你来监督查抄。记住,任何抄出来的东西都要入公账,谁敢乱来直接砍了。”

    “是大人!”

    沈浩不在乎王一明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心情。好奇也好,挣表现也罢,都无所谓,他现在需要有人帮他盯着徐府,这里的事情不能出差错,而他自己则是想要去靖西镇抚使衙门里一趟,徐宏已经在那边开审了。那边才是重头戏。

    留下王一明,沈浩领着侍卫转道就去靖西镇抚使衙门,手里有腰牌和姜成给他的条子,让他能够暂时自由进出。

    因为今天情况特殊,靖西镇抚使衙门里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不少人都留在衙门里没有下差。

    姜成的副官就守在门口,沈浩一来就领着他往里走。

    “大人知道你肯定会来,让我在这边等你。快走吧。”

    副官已经跟沈浩很熟悉了,两人都是姜成心腹,说话也随意,没多少客套。

    “张大哥,大人那边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嘴硬得很。算了,你等会进去就知道了。走这边......”

    跟着一路在靖西镇抚使衙门里东拐西拐,这是沈浩第一次来镇抚使衙门里的大牢。

    和封日城黑旗营的地牢比起来,镇抚使衙门里的大牢外面看起来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靠近的时候能感受到的阵法波动不可同日而语,以及镇守的修士也要多得多。

    即便有姜成的副官带着,进入大牢之前沈浩还是过了三道严苛的手续。

    见到姜成的时候发现姜成正穿着一身短打,袖子挽起来到了手肘,头上有些细汗,脸上挂着的狰狞是沈浩以前从未在姜成身上见到过的。

    而且姜成现在在干嘛?沈浩来之前是绝对没有想到的,姜成居然手里拿着一把手指大小的细刀在动手刑讯......

    “属下见过大人。”沈浩进了这间宽敞的刑讯房之后愣了好几息才躬身朝“忙着的”姜成打了招呼。

    “嗯,你怎么才来?”姜成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勾着腰在人犯的下身倒腾,脚下能看到一些血迹,但并不多。

    “回大人话,属下之前盯着查抄不敢松懈,刚才属下的副官回来了所以交给他看着才能过来。”沈浩一边回答,一边看向绑在柱子上的人犯。

    鹅蛋脸,胡子很短,面容看起来五六十岁,小眼睛,面色苍白,牙关紧咬,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但硬挺着一声不吭。

    沈浩见过画像,知道这人就是曾经的兵部左侍郎徐宏。不过却没想到姜成会亲自上去给徐宏用刑,看那架势居然像模像样,应该是专门学过。

    “唔!”

    也不知道姜成做了什么,徐宏突然一声闷哼,脑袋上青筋暴起,在强忍着难以想象的苦痛,可依旧没有张嘴。

    “不行了。手艺生疏了。就这么一下,比起以前来效果起码少了三成。算了,给他收拾一下,让他歇歇。”

    姜成对自己忙活了一阵的最终成果很不满意,但也没有继续,将手里细刀子递给旁人,然后在另一人恭敬端着的铜盘里净了手,端起茶杯招呼沈浩坐下说。

    “我以前在军伍里的时候跟过一个老师傅学刑讯,老师傅说我很有灵性属于可造之材,只不过如今生疏了。”

    “呵呵,大人您的手艺当真不错,只不过这徐宏嘴太硬而已。”

    “他的最硬不硬都影响不大了。庞大人的意思是让你可以做结案准备了。”

    “啊?”

第447章 沙子

    刚才沈浩都还在忧心忡忡的不知道怎么继续撕开突破口,可如今就听到姜成要他结案?

    这怎么一回事啊?

    记得天不亮的时候还在庞斑家书房里被告知要“尽全力侦办”,这才过去一天不到,怎么风向变得这么快的吗?

    “大人,能说说原因吗?徐宏才拿下来,审讯也才刚开始,甚至徐宏家里都有些什么发现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梳理,这就要结案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沈浩的情绪有些激动,主要是没想到会等来这种讲不通的命令。

    姜成也不以为忤,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同样叹了口气,说:“这不但是庞大人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沈浩摇了摇头,他明白个屁。不过听得出姜成的语气也是颇为无奈。

    “不明白?呵呵,这么给你说吧。如今南面的局势不稳你也清楚,军伍还乱不得,所以陛下提前盖上了盖子,懂了吧?”

    这么说的话沈浩就懂了一些。不过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爽利。有种被当成工具想用就用,不用了丢开的感觉。

    “那徐宏这边?”

    “徐宏就在这里看押,你们封日城的地牢没资格关他。这边的审讯进展会一点不落的抄一份给你们。不过你也看到了,想要撬开他的嘴可能性不大了。你的侦办重点还是要放在对他家查抄的梳理上,不要放过蛛丝马迹。”

    沈浩明白,姜成是不准备让他直接接手徐宏的审讯了。

    姜成笑了笑,看出了一些沈浩的反应,说:“别多想,这是在保护你。”

    “属下明白。”

    沈浩也只是带了一会儿情绪而已,又不是愣头青转不过弯,姜成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当然不会犟。而且姜成为人他还是深有体会的,他的这位上峰不会整他,说了是“保护”那就不会作假。

    刑讯的场面没什么看头,手段上和黑旗营里的那些杀才们比起来也差不多,遇到徐宏这种硬骨头依旧没有办法。

    “徐宏,你应该听到我刚才给我这位门生说的话了吧?你久居高位,你该比我这位门生更容易懂才对。你如此硬着脖子不说实话又有什么意义呢?等你脑袋掉了,那人又能苟活多久?陛下的性格能容忍他多久?结果还不是一个样?倒是你自己给自己添堵,傻不傻啊!”

    “我说了,勾结蛮族是我的决定,我已认罪,别的没话说,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徐宏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就算修为被封住锁住,剧烈的苦痛让他精神疲累,可依旧如此,甚至沈浩还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轻蔑和不屑。

    这......哪儿来的情绪能在这种地步了还能表达“不屑”?莫非这徐宏还以为事情能够反转不成?真就傻了是不是?

    沈浩算是明白为何都说徐宏是杨延嗣的头号心腹了,盲目的崇拜到了这种偏执和自我洗脑的地步还不是头号心腹的话才怪了。

    这边徐宏嘴硬,姜成的心同样也不软。阴恻恻的笑了笑,抬手就写了手令让副官拿去处理,不多时三男两女就被押了进来,这五人年纪全都不足成年,是徐府里最年轻的那一辈。沈浩在边上心里暗叹,明白姜成要干什么了。

    果然,就听姜成道:“素闻你家风和睦,宠爱小辈,这五人都是你亲近的后辈,你猜猜他们等会儿会经历什么?哼哼,你徐宏嘴硬,骨头硬,我倒要瞧瞧你的心是不是也这么硬?”

    这种刑讯逼供的手法之前在审周庆的时候王俭也建议沈浩用过,可被沈浩拒绝了。不过这种手段在玄清卫里并不鲜见,特别是针对这种肯定要株连家人的大案更是如此。用这里朴实的想法就是:反正你家人也是要被株连砍头的,我们拿来利用一下当做刑讯素材有何不可?

    以前沈浩就问过几个专门刑讯的杀才,问他们怎么狠得下心肠,结果这些杀才就说:人犯又不是人,把他们当成猪就是,没啥心理负担。

    当着猪的面做回锅肉而已。

    可沈浩却总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三观的差别。沈浩可以心狠手辣但做不到把活生生的人当猪看。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他不反对,所以人犯吃点苦头他也乐见其成,大恶之人受苦他还会心里痛快。可凌虐被株连的人,这就......

    “大人,这边若是无事的话属下想回去盯着查抄,不知可否?”

    “嗯,去吧。结案要结,但该查的也要跟进,卷宗里该怎么写还怎么写,别敷衍。”

    “是,属下记住了。”

    姜成挥了挥手同意沈浩退下,同时,几个刑讯的杀才在徐宏的怒吼声中又开始了新的表演,这次哭喊声很大,“小猪仔”明显没有徐宏的那股子硬气......

    从镇抚使衙门里出来,甚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浊气。这么些天来心头的压抑这时候散去大半。结案的命令一来,那就不存在“失不失手”了,上面定了调子,他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不痛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算了算了,得来轻松还不好吗?

    自嘲的笑了笑,沈浩在侍卫的簇拥下重新回到徐宏的府邸,外面已经停了一长串的大车,这里面的东西会直接在靖西镇抚使衙门的校场上进行最后的清点,然后会入靖西镇抚使衙门的公库。当然,这种通天的案子进公库之后还没有完,大概率还会和皇帝的内务府做交接,见面还得分皇帝大头。

    “大人,所有的明暗地窖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目前主要是在查抄账本和各种文书记录。这些东西属下先存在徐家账房里,请大人示下。”

    王一明没想到沈浩会这么快就回来,前后也才半个时辰,而且看起来脸色似乎很轻松,莫非是从镇抚使衙门那边得了好消息?

    “账本和文书封存,这些带回去。注意仔细清查不要遗漏了。”沈浩重新坐回椅子上,接过王一明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翻看后面的查抄清单。

    半晌沈浩将清单抵还给王一明,加了一句:“清单也要抄一份,跟账目和文书一起带回去。”

第448章 通气

    查抄的东西需要仔细核对之后上缴,当夜就在靖西镇抚使衙门的校场上进行,沈浩和姜成都到了场。

    另外还有三名金剑修士以及十几名宫里宦官也来了。

    金剑修士是来核对这次收缴的那些奇珍和丹药、法器之类的东西,充当鉴证,而那些宦官则是皇宫内务府的,来此自然是收一部分抄没的东西。

    清单一共抄录了数份,沈浩、姜成手里都有,那些金剑修士和宦官的手里也有。甚至因为之前擒拿了徐府的账房,姜成和宫里的人手上还有一份口供,核对沈浩给的清单之后都是诧异的看了过来。

    姜成笑眯眯的朝沈浩点了点头,肯定得比较含蓄。而那个为首的宦官就表情夸张的连连赞沈浩清廉。

    清廉?我?

    沈浩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原因就是在这次查抄中他没有私扣任何东西,抄没出来的清单和徐家账房交代的数额大体上是没有出入的。见惯了雁过拔毛的姜成暗自夸沈浩“懂事”,而那宦官自然就更觉得稀奇“这世上还真有清廉的人?啧啧,憨吗?”

    快要天亮的时候交接才结束,那群宦官们领着车马心满意足的走了,看那架势这一去就带走查抄来的五成东西,主要是银钱,丹药之类的反而要得少。

    “你小子倒是聪明。我都没想到陛下会直接派内务府的人过来参与交接,你倒是先防了一手。这次你在姚小田面前得了一个“清廉”的印象对你日后还是挺有好处的。”宦官们刚走,姜成就笑眯眯的拍了拍沈浩的肩膀这么凑趣了一句。

    清廉?这真的是沈浩之前没有想到的。

    算不算意外收获?

    “大人,您刚才说姚小田?”

    “嗯,就是刚才那个夸你的宦官。宫里内务府总管,虽然没有品级,也不是正经的官身,但这人从小就是陛下的伴读,和陛下亲近,关键时候用得着的。”

    沈浩听了连连点头应是,但心里却没有太在意。他现在区区一个从五品的百户,虽然是高挂,可离姚小田这种得近天颜的人还是太远。

    “等会儿你让人从我这边剩下的东西里带一成走,别嫌少,这些东西指挥使衙门那边也要入账的,你拿一些回去,算是给你的人一点跑腿的赏钱。”

    这可不是贪墨,而是走公账截留。如果是地方衙门,这种查抄所得是要入国库的,可玄清卫属于皇帝私兵,用度都是皇帝的内务府在给,所以查抄的所得也是归内务府和各级玄清卫所有。

    不过这些截留下来的东西到手之后怎么个分法就的看各级主事官的心思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有好处不要白不要,沈浩可不会客气,拱手就应了下来。

    趁着校场上还在分东西的档口,姜成让沈浩陪着自己在校场上走一走,有些事趁这个机会要先和沈浩打个招呼。

    “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你的功劳有目共睹,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徐宏拿捏住,这让很多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啊。哈哈哈。”

    “大人谬赞了,属下也有运气成分......”

    谦虚的话没说完就被姜成摆手打断了,摇头道:“不用谦虚,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换个人来做,没你这份运气那这事儿就成不了。所以就算案子被上面突然盖了盖子,可和你没有关系。该给你的嘉奖还是要给的。”

    嘉奖?

    沈浩连忙竖起耳朵。但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期望。

    之前他就想过,这次就算功劳很大也大概率赏一些丹药和功勋而已,职衔和职务他是不太可能晋升了,毕竟不论是年纪还是资历他都太浅。况且封日城黑旗营如今可是一个刷功劳和资历的好地方,不然他费劲心力弄一个“试点”出来干嘛?都是在给自己以后做打算的。

    所以沈浩对于“嘉奖”的期待有限,更多的是准备当成一次积累。

    不过姜成一开口就给后面的话定了调子,将沈浩的小心肝直接吊了起来。

    “你的本事有目共睹,而且很有潜力,这次表现也不错,所以我准备给你加点担子。”

    沈浩脚下先是一顿,旋即又连忙跟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属下多谢大人赏识,只不过封日城这边才上路,很多事也才起头,我要是......”

    “停,我话都没说完,你怎么知道你会被调走的?”

    “啊?可是封日城这边没有缺了,这......”

    姜成笑道:“封日城黑旗营是我当初在那边任千户的时候搞起来的,后来交到你的手里,被你生生弄得风光无限,再后来还成了国朝仅有的“试点”,那是个好地方啊,别说你舍不得走,就算你舍得走我也要把你摁在那儿,免得便宜了别人。况且封日城那边很多事情还离不了你。

    不过你运气的确很好,多亏了你自己弄出来的这个“试点计划”,让我们打破常规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

    顿了顿,姜成接着道:“我准备给你上调一级职务,领副千户职,职衔还是保持从五品。不占别人的缺,简单来说就是把你现在的黑旗营百户编制上调成副千户编制。”

    沈浩心里一阵雀跃。

    不需要调任,原地提拔编制,连带着把他的职务也提拔半级,这种做法在靖旧朝里没有先例,但的的确确可以用“试点”来搪塞过去。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用离开封日城这个刷资历的好地方,还能晋升,这种好处几乎完美。

    “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必将铭记于心至死不忘!”沈浩说着就单膝跪了下去,抱拳致谢。

    “起来,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若无大人一路栽培,属下断无可能有今日之成就!”沈浩说得发自肺腑,姜成对他的确是没话说。

    “行了,不用做这小儿女姿态,你能记住心里就行。起来吧。”说着就伸手抬了一下沈浩的胳膊。

    沈浩顺势起身,又是道谢。

    “这个案子了结之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有?”

    “回大人话,属下打算继续完善黑水计划。这次边军和靖西军受到案子牵连的人不会少,正是我们进场的好时机......”

第449章 收尾

    六月廿。

    正午日头火辣,封日城的夏天已经开始慢慢显现它的厉害了。当然,比起八九月份来说现在还算温柔,可你在日头下走一圈的话绝对一背的汗。

    沈浩是上午回来的,回家里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就又扑进了公廨房。

    案子虽然被上面盖上了盖子,可姜成说了,该做的还是要做好,不能敷衍。至少要把徐宏这条线的所有线索都捋顺且弄透,然后记进卷宗里才算把案子了结。

    沈浩不喜欢拖拖拉拉,尽快把事情弄完免得悬在心里总惦记。

    王一明也回来了,还顶着黑眼圈,听下面人说这家伙已经快三天没合过眼了,从动手之前就紧绷着,如今还是如此。

    劝不住,沈浩能感觉到王一明身上的亢奋。估计这次的大案把这家伙好好的刺激了一番。

    沈浩其实也没怎么休息过,但好在他如今的修为足够支撑他的精神消耗,不过等今天的事情弄完他是必须要好好睡一觉的。

    查抄的各类文书和账目以及书信都被王一明带了回来,并且全部都是原本,这些东西是要准备作为归卷的佐证保存的。按照之前姜成的吩咐,这个卷宗会存在封日城黑旗营的案牍房,而不会存入镇抚使衙门,但需要抄录上报还是少不了的。

    分析的事情沈浩交给了王俭手里的“四部”来做,王一明如今知道了王俭手里还有一个密探渠道,但没敢问,也没有争。

    “这次镇抚使衙门那边分过来的东西一半入咱们黑旗营的公账,另一半你分一下,按照以前的规矩当成补贴给这次出了任务的弟兄们发下去。”沈浩一边处理着这几天积压下来的别的公务,一边让王一明把这次的“收获”处理了。

    王一明应是,不过接着又道:“大人,牢里的那些人犯怎么处理?是统一羁押等上面的裁决吗?”

    王一明所说的人犯就是这次收网行动时拿下的那三十七个要犯,以及这三十七人后续又牵连出来的人,还有这些人的主要直系亲属。数量早就过千了。如今分开关押在封日城下设的各个黑旗营地牢里,还有些是由起所在当地玄清卫负责看守。

    “暂时先关着,株连不要太过,可抓可不抓的就别抓了,这些人多半是夷三族的,可也不能真就杀个干净,意思意思把主要的人拿住就行了,懂吗?”

    “好的,属下明白了。”

    昨夜在靖西镇抚使衙门的校场上和姜成谈话的时候沈浩问过人犯处理的事情,听姜成的口气大概不会将案子公布出去,多半会采取秘密裁决的办法。应该是为了避免对国朝如今的紧迫局势再添不利的影响。

    至于军伍内部,秘密裁决也是在给军伍留颜面。

    王一明领了差事离去,沈浩开始一手蒲扇一手笔的编写这次的终版卷宗。从最初发现大宗物资外流开始,每一个细节都务必清楚且言简意赅,同时各个重要的案件节点需要将各种实证放进去,比如说口供和人证等等。

    这一低头疾书就一直到了傍晚。沈浩在门房老刘的提醒下才停下笔来。甩了甩手腕,很满意自己的速度,这不就写了一半了嘛。

    “大人,您休息一下吧,我去饭堂帮您弄点吃了?”

    “不用了。饭堂那群混蛋这个时间肯定没什么好吃的了,我回家吃算了。老刘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好的大人,我去检查一遍所有的门关好之后就回的。”

    沈浩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就出了公廨房。到千户所门口的时候他发现跟着自己的侍卫还是这么多,有心觉得没必要,可这些人打死也不走。

    一路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夏女这憨奴隶蹦蹦跳跳的凑了过来,领着两个小的很是殷勤。

    还是家里好啊!

    沈浩只需要往躺椅上一靠都不用动弹,这一大两小就能帮他洗脸、换衣服很快搞定,等再坐直身子,面前已经摆上了小桌,桌上满满的一大碗酸汤面,淋足了臊子,光是看着就催人食欲,况且沈浩也是真的饿了。

    边上站在胡田,趁沈浩吃东西的时间简单的将家里的事情讲一讲。

    “沈爷,您不在的这几天家周围一直都守着很多玄清卫的军卒,我们平时外出他们也会跟着,说是唐大人安排过来的,还说最近家这边要防着贼人。我就想啊,您说家里需不需要招几个护院的?”

    “护院?”沈浩呲溜的动作顿了顿了,然后将嘴里的面条咽下才道:“你有人选了?”

    “嘿嘿,还没,您点头的话我再去托王小旗帮忙找。不干净的人可不敢往家里领的,您放心。”

    “找王俭帮你筛人,要招的话就先招两个,一个陪你们外出一个看家护院。最好是修士。”沈浩想了想家里也的确需要一些自保的手段。之前倒是他欠考虑了。

    胡田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然后接着又道:“还有就恒顺车马行的东家刘老爷亲自来递了帖子,想请您吃饭,看您什么时候有空......鸿恩院的怜香小姐也来了口信,说练了新曲子想请您去听听......哦对了,昨天张谦张大人来了一趟,见您没在就留了一封书信给您就走了。”

    胡田说完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份封好的书信出来递给沈浩。

    沈浩看了一眼信封就放在了边上,先把面条吃完,又灌了一大口茶之后才重新拿起信封,一边打开一边对胡田说:“你明天给刘恒义那边回个信吧,三天后我有时间,让他找地方我见他一面。至于怜香......不用管。”

    刘恒义还是要见的,车马行的生意如今正在复苏,后面大有可为,处理得当的话用处不会比现在的黑市情报网络来得差。就是不知道刘恒义找来是为何事。

    至于怜香,一想到那女人沈浩就觉得燥热,这段时间太忙,等忙过了是要去看看那妖精的。

    念头过后,沈浩打开了桌上的信封,看到头几行字沈浩便一脸的意外。

    这是一封来不及当面道别的“辞别信”,落款是张谦和甘霖。这两人在昨天下午被调往亥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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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卫介绍:
靖旧朝,邪祟鬼怪横行,设玄清卫监察天下,锄奸斩恶、诛邪扶道。
沈浩穿越到这里,用了四年才从玄清卫里一名普通士卒爬到小旗的位置,但凭他的背景想再进一步几乎没有可能。
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有条龙,一条以生魂仙魄为食的万龙之祖!每当斩杀了敌人,这条龙就会跳出来诱导他吞噬掉对方的魂魄或者妖丹邪核,连带着他的修为也开始狂飙猛进。
……
沈浩:我只是办办案子,怎么就无敌了?玄清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清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清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