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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如蛟     玄清卫txt下载     玄清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0章 危机

    单论力量,武凯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加上一只手受伤用不上劲儿,手中长刀瞬间就被对方的叉子绞掉。

    而武凯踹过去的那一脚也没能踢中,被对方灵活的避开了。

    体修者,体术自然专精,近身战里占尽便宜。

    不过武凯好歹也是久经战阵的高手,一身修为聚神后境全是在摸爬滚打里练起来的,如今凶险到了眼前反而让他冷静异常。

    直接松开长刀避免右手也别对方绞伤,同时鼓荡身上真气,眨眼不到,一层灰褐色的“甲片”便迅速弥漫武凯全身,甚至脸上都包裹了起来,只有一对黑色晶石状的后面似乎有视线出来。

    土属性术法:石甲术!

    身为军伍,飘来飘去的术法和打法明显不合适,在战阵里用也不好用。因为军伍里更多时候是短兵相接而不是你站在左面我在右面两人互相砸术法对轰。

    而且还要考虑术法的消耗和持久。

    武凯学的是五行土属术法,一来和他的资质相互契合,二来土属很多防御术法却消耗不大,而且对于力量也有显著的增幅作用。再配合一些近身的体术运用,武凯多年来靠着这些手段给自己搏了如今的这份前程,所以信心十足。

    对方力量强横,武凯不如,但加上石甲术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至少单在力量上已经算是持平了。

    另外武凯的身上扬起一层层粉尘,眨眼间便将周围五丈内全部罩住,里面不但不能视物,更会让感知都变得迟钝,一如陷进了一团泥沼。

    土属性术法:尘盲!

    一边是体修,让自己的身体成为最犀利的武器,能打能跑能抗,甚至寻常刀剑都难伤其分毫。

    一边是土属术法修士,使的是术,用的是法,靠自己引动天地能量产生各种玄妙威能。谁强谁弱没有一个绝对说法,生死看命,输赢各凭手段。

    “砰!”

    武凯没有选择什么技巧,也清楚自己不一定能在技巧上胜过对方,另外场地、时机,都不合适慢慢和对方比拼。所以他用了最冒险也最直接的办法。

    抱摔!

    借着尘盲的瞬间干扰,以及如今寨墙上有限的空间位置。武凯笃定对方不可能跳下寨墙,所以张开双臂对着对方冲了过去。

    而迎接武凯的是双叉狠狠的照着他的双肋插了过来,势大力沉根本就不信武凯的石甲术能够挡住。

    场面尽显凶狠,不论武凯还是那名带着面甲的鼠人,都默契的选择了一招定生死的打法,毫不避让,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切电光火石,尘盲的扬起仅仅只是存在了五息便快速消退。

    涌上前来的军卒才发现武凯正摊在地上,两肋处插着叉子,直没至柄。而一具鼠人的尸体正斜躺在他的跟前,面甲破损双眼被扣,整个后脑勺不知被什么力量掀翻,脑浆喷溅一地。

    武凯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边涌上来的军卒继续往下面砸油罐,而盾、枪的防御阵型重新填补上。

    从寨墙上退下来。武凯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边上一名军卒拿着药膏和纱布给他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可能伤到脏器了。大人,您要不去后面要一枚丹药服下吧?我这边没有了。”

    “没事儿。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丹药我手里还有。”

    军卒应是,麻利的帮武凯包扎好之后便匆匆离开。留下武凯坐在原地暂时缓一缓。

    就在刚才,武凯瞬间松开石甲术,将对方死死的搂住之后再把石甲术一起盖在对方的手臂和上身,让对方瞬间动作停滞。也让那双叉子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双肋,差一点就能斜着捅到他的心脏了。

    付出了这么凶险的代价自然追求的是一击毙命,抢的就是那分毫的速度。

    趁对方双手和身体无法动弹的瞬间,武凯双手紧紧的捏住对方的脑袋,两根大拇指凶狠的插进了对方的面甲,扣掉了眼球,然后体内真气凝聚成浪,猛的顺着插入对方脑袋的大拇指冲进去,再掀翻对方的头骨冲出,瞬间毙命。

    前后若是武凯慢一丝丝,如今死掉的就是他了。

    刚歇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前派发火油罐的辎重营军需官就找了过来,也不说话,指了指身后小板车,上面是三十罐新的火油罐。

    “能者多劳,这些是东面要的,你拿去砸了吧。”

    “好。有水吗?”

    “给。”军需官从腰间扯下一只水袋递了过去,里面其实水也不多了。

    武凯一口气将水袋里的水抽干,吸了一口气,手一挥将板车上的三十罐火油收入储物袋,然后将军需官身上的那件皮甲拔了下来自己套上,最后转身就朝东面寨墙跑了过去。

    ......

    “报!最后的一批成建制的人手已经全部上了寨墙。如今后备空虚,还请将军定夺!”

    “将所有能动的都组织起来,包括我的亲兵。告诉下面,再守两个时辰。”

    “是!”

    瞭塔上一名参将来了又走,匆忙得全程奔行。

    沈浩在边上也听了出来。局面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尽管程金厚沉得住气,应对也没有出任何问题,但兵力上的悬殊让他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

    如今“能动的都组织起来”平平淡淡间却透露出决绝。到目前,程金厚都没有提那么半个“撤”字,即便南面的寨门一直都没有蛮族攻击,要走,至少程金厚是肯定能走得掉的。但程金厚的言语是:再守住两个时辰!

    现在是辰时,再两个时辰就是午时。算上凌晨开始的攻防战,这一下要足足打大半天不歇气的?

    另外,如今军寨里的兵力和军卒们的体力,真的能撑到程金厚所说的两个时辰后吗?

    而且为何是两个时辰?难道说还会有增援过来不成?

    沈浩心里不停猜测。他自己也不得不考虑之后局面该如何选择。

    不过程金厚很快就帮沈浩选好了。

    “沈大人。如今监军重伤怕是不治。你在瞭塔上也闲着,可否去东面帮忙填一下空缺?”

    言语已经算是客气到了极点了,但沈浩敢拒绝?自然是不敢了,唯有抱拳应是,然后下了瞭塔领着自己的亲卫急匆匆的朝着东面寨墙跑去......

第631章 一线

    如今寨墙外的火势极大,几乎贴着墙在烧,火苗都差不多蹿上来有半个墙高了,站在寨墙上都能感受到炙烤,汗水唰唰的往下流。

    这里可是南面,天亮后气温蹭蹭蹭的往上蹿,寨墙上如同烤炉。

    “这样不行!要盐水!告诉辎重准备大量的盐水过来给军卒喝,不然要不了多久就得脱水。”

    跟着一起过来的陈子方半路上被沈浩找由头劝走了。一个丹师,就算有些修为可哪里会什么厮杀啊!跟着去有个屁用,还不如干点擅长的事情。

    陈子方的确有点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生死之局,而且看到如今连程金厚的亲卫都要上阵的时候更是明白危机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好在他也机灵,见到沈浩下去就连忙跟上,他相信与其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上阵倒不如和沈浩搭伙,以他对沈浩这些日子来的了解,笃定沈浩在战阵上肯定靠得住。

    而陈子方却料到这还没上阵呢,沈浩就另外找了一个由头给他去干。

    热了要喝水,这很正常,可为何要喝盐水?因为流出来的汗是咸的所以补进去也要是盐水的吗?

    陈子方想要问,可实在不合时宜,但心里感激,明白这是沈浩在帮他。以沈浩如今杂事总管的身份安排一些后勤上的细节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他陈子方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做的事情同样是在为一线做助力。

    “好,我这就去准备!你自己小心!”陈子方朝沈浩点了点头然后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而沈浩则是率领麾下三十余亲卫朝着东面过去。

    人数少了很多,原因是在之前的时候徐校尉麾下的那几十人已经被抽走了。亲卫是作为最后的力量以及监察使的身份才留到现在。

    到了寨墙下面才发现军卒们的确是消耗极大,伤员和阵亡的都已经铺满了下面的空地。重伤的人哀嚎着却鲜有人去理会,因为救不过来,只能给一些急救措施之后把生死交给运气。抗得过抗不过旁人是真没有办法帮的。

    而死掉的军卒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清理,只能放在一起,看上去凄凉。

    沈浩突然想到,似乎这一路走来他根本没有看到专业救护的军卒,只有辎重营的人在客串,人员数量和救治的效率都低的可怜。

    心里记下,沈浩也知道此时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在下面辎重那里领了军械。有大盾也有长枪。都不是新的,上面还能看到了清晰的血迹。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伤亡的军卒留下来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堆放着。

    “线型阵列你们都会吧?很好,大盾在前,长枪在后。”

    “修为多少?炼气境中境的不用拿盾和枪,持你们自己顺手的兵器在枪兵后面等着,有厉害的畜生爬上来就由你们去处理!

    记住,若是打不过也别慌,两个一起上就是,实在没办法就抱住他,后面的兄弟能帮你搏一个一换一,别怕!谁都这么过来的,大不了就是死,功勋自然会一点不落的记下,给你后人留福荫。什么?你还是光棍?你自己找到不媳妇怪谁?”

    沈浩麾下的亲卫也因为如此被分成了两部分,修为在炼气境初境的拿盾和枪,其余中后境的则是握着自己的雁脊刀跟在后面。

    “这位大人,蛮族多有高手上来做突袭,还请大人在这边寨墙上游弋,若是有求援讯号还请大人予以增援。”

    一名偏将慎重的抱拳给沈浩交代任务,沈浩自然应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而一直跟和他的那三名侍卫此时也表情严肃,一言不发的沈浩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但心里有多少“出力”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更多的还是着眼于他们身上来自指挥使衙门的保护任务。

    光靠火油也足足将寨墙外高强度的攻防战节奏延缓了很多,但火油弹这玩意儿很危险不稳定,储存都有大问题,即便是如上部军寨这种大型军寨里储存的数量也并不多,用来阻敌不可能持续多久。

    一顿饭的功夫,火油消耗殆尽,地面上焦臭四溢,温度高的吓人,可蛮族不管,居然再一次吹响了他们那声音独特似兽吼的号角声开始继续发起强攻,这是当真不给军寨这边半点喘息的机会。

    甚至这一次冲过来的蛮族军卒里还多了一些大头獠牙,浑身横肉肥滚的猪人,背上背着一只只巨大的口袋,里面全是现挖现装的泥土。看上起去应该就是在为之后若是再出现火油弹的时候用来灭火的?

    不对。不单单是灭火,而是在填高寨墙外的高度!

    就在距离寨墙二十五步左右,抛射的羽箭很难到达的死角,开始堆砌一面土坡,而且看动作绝对是演练过的。猪族将背来的泥土直接扔下垒砌一个鼓包,然后从腰间抽出一面铲子,飞快的就地铲泥,以一个斜面的形状不断加高这个土包的高度。

    沈浩很快就体验到了攻防战的烈度。仅仅半个时辰,他身上就湿透了,即便是内甲里面也湿透了。有汗,更多的还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压力主要来至于人手的愈发单薄,面对蛮族的不断冲刷越来越乏力,往往上来一个蛮族就需要三四枪才能捅下去,而且灰蛇草毒囊在大盾密度变少之后产生的杀伤简直恐怖,手臂上、肩上血肉模糊的军卒并不是被敌人砍伤的,而是自己割肉流的血,甚至连包扎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用衣服扯下来的布条简单的缠一下就要继续顶在前面。

    甚至沈浩在东面的寨墙上几个来回之后明显发现有些地方的军卒已经单薄的只剩下两排人手了。

    更有甚者一根根木质的长矛被投了上来,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角度的关系并不能对寨墙上的军卒造成麻烦,顶多就是有气无力的掉下来或者高过头跑到寨墙后面去了。可一段饭的功夫之后木矛的角度越来越好,已经有一些能扎下来造成杀伤了。

    这就是外面那些不断堆高的土包的用处。

    一个倒霉蛋被一根木矛扎穿了肚子倒在地上惨叫,原因是他身前的大盾已经稀疏了,没有帮他挡住。这种情况正在越来越频繁,也把压力加得更大。

第632章 救命

    沈浩见到了武凯。要是再慢一步武凯就没命在了。

    一个拿着三尺长刀的蛮族直接劈开了武凯身上的石甲术,一刀子斩进了武凯的肩膀,一旦武凯支撑对方的手臂泄力的话下场就是被劈成两片。

    沈浩路过,一道魂力就罩了过去,然后一刀削掉了那蛮族的脑袋。

    “你还行不行?”

    “当然行。不过这次伤到骨头了,有点难受。你身上有丹吗?给我一颗。”

    沈浩将武凯拖到后面,从储物袋里拿了一颗疗伤的丹药给他,道:“骨头断了你自己正骨,然后再用药......”

    “行了,这些我比你懂。啧啧,到底是玄清卫的大户,这种中品丹说拿就拿。”

    沈浩摇了摇头,没有和武凯多说,前面寨墙上的情况更凶险了,他没时间在后面逗留。

    算时间,如今巳时已经快过了,离程金厚所说的两个时辰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但沈浩刚才朝寨墙外看了,至少东面并没有看到半点有援军过来的迹象。

    “沈浩,你准备一直守在这里?”三名侍卫中的一人趁着空档朝沈浩小声问道。

    “不守着还走得了?”

    “我们护着你,能走。”

    沈浩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死守,或者玩什么“人在阵地在”的事情,说到底他对靖旧朝可没有那份死忠。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考虑抽身离开的时候。

    现在走?程金厚能眼都不眨的下令将他处决。三个元丹境的侍卫而已,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单单程金厚身边的那个天蟾宗的玄海境长老就能轻轻松松的将沈浩包括三名侍卫在内一巴掌直接拍死。

    就算要走也要等军寨破掉,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能走。如今只能从众,边上的人舍生忘死那么沈浩就要同样舍生忘死,不然即便日后都会有旧账被翻出来。

    还有,沈浩到现在虽然完全看不出程金厚在打什么算盘,但他确定程金厚应该不是在虚张声势故作镇定,而是肯定有后招要用。

    比起旁人的凶险,沈浩久违的感受了一种畅快的厮杀。对他而言真就只是有惊无险。修为和他相差无几的蛮族修士根本在他的魂力面前难有反抗,甚至修为比他高一线的元丹境一二重的体修同样难以突破魂力的束缚,轻轻松松就能被他割掉脑袋。

    若是魂魄强度远高于他的敌人,自有三名元丹境的侍卫围而歼之。

    所以东面寨墙虽然危如累卵,但至少在修士层面上沈浩是扎扎实实的将这一片给守了下来。

    甚至于抽空他体内的黑兽纹身还时不时的窜出“食欲”,最后被沈浩生生的忍了回去。这里人多眼杂而且高手众多,若是敢吞噬魂魄,那极可能暴露自己,沈浩可不想被当成邪门修士然后被玄海境修士追着杀。

    不过战场的相辅相成此时已经清楚的体现出来了。

    即便在修士层面靖旧朝守军不落下风,可在军卒层面已经要扶不住了。军寨虽然屹立不倒,可上面的人真要被蛮族给磨光了!

    沈浩估算,从凌晨到现在,蛮族至少在寨墙下扔了一万具尸体,而军寨内伤亡人数也已经超过了两千,看看单薄阵列线,和强度不降反升的攻防烈度,沈浩觉得这么下去怕是撑不到午时。

    “呼!”

    一阵气劲突然从沈浩头顶飙射出去,他连忙抬起头远眺,那气劲竟是一道人影。

    玄海境的修士可以靠术法御空而行,或是腾云,或是御剑,但沈浩没听说过御空而行的速度可以如此迅捷,如奔雷或许夸张了,但绝对比一般飞鸟更快!

    再回头,沈浩远眺军寨中间的那座瞭塔,虽然远,但却能看得大概,之前一直在瞭塔顶层守在程金厚身边的那名天蟾宗修士伍远不见了踪影。

    “刚才飞出去的是伍远?”沈浩一边将刚被他割下来的一颗虎头扔下寨墙,一边朝身边的侍卫问道。

    “应该是。你仔细感应,那边似乎又有新的真气潮汐澎湃。伍远参了进去。”

    东面远处本就有玄海境的修士在厮杀,去的是情花谷的长老袁清芸,而如今伍远也过去了,而且还是以如此急速的速度,看来那边必然也有变故。

    沈浩心里虽然好奇东面那属于玄海境修士的搏杀场面到底什么模样,同时也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军寨军中的瞭塔。之前程金厚就被人欺近身边,说是为了保护监察使主事许杰,可事实就是程金厚伤了胳膊。

    这说明蛮族也有高手可以突破到程金厚身边的。

    若是程金厚突然死了会怎样?起码军寨的士气绝对毁灭性的打击,极可能瞬间土崩瓦解。

    可如此危机,伍远依旧离去,这说明袁清芸那边也是继续帮手。如此一来程金厚岂不是又成了“光杆”?若是蛮族再来一次突袭,那程金厚会不会有危险?

    沈浩心里念头刚起,就不得不被再次爬上寨墙的蛮族牵扯走了注意力。如果说孤身在瞭塔上的程金厚如今有可能陷入危险的话,那么现在的寨墙已经快要被蛮族凿穿了。

    沈浩就算是强横,但也没有多少空闲去帮那些普通的军卒,杀的红了眼,一扭头总是能看到刚才擦身而过的某个面孔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比如说武凯。

    这家伙又被沈浩恰好救了一次。这次伤得更重,肚子上插了一根长矛,透体而出,险些被直接钉在地上。嘴里冒着血泡子,咧嘴似乎在笑。

    沈浩只能帮着封了武凯身上的一些血脉止血,然后将其肚子上的长矛剪断之后拔了出来,再喂了丹药,同时把要跑出来的肠子给他塞回去在缠住伤口。

    “你若是没死成,记着欠我两颗中品丹药。若是死了,两颗丹就当给你送行了。”

    武凯嘴里血泡子太多,说不了话,只能勉强的朝沈浩点了点头。

    而沈浩刚要说什么,却看到武凯的眼里突然多了一股惊恐。沈浩心里悚然,连忙扭头,发现之前还尚能勉强撑住的东面寨墙上不知何时空出来一片,数丈范围内的军卒全部一分两段惨死当场,一个扛着一柄巨刃的狼族站在一片残肢中间......

第633章 点杀

    若不是看到那名扛着巨刃的狼族,沈浩根本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就好像对方只存在于视觉里却不存在他的感知当中。甚至他都没有感觉到成片的军卒被对方一刀斩灭。

    三名侍卫如临大敌将沈浩护在身后,甚至不由沈浩反应直接架着他就开始往后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浩的运气,那名狼族根本没有多看沈浩这边一眼,而是呲着牙仰头看着军中高耸的瞭塔。

    “嗷呜!”

    一声狼嚎,那名狼族脚下发力直接蹬蹋跃起,从寨墙上飞身而下,然后如同一道飓风朝着瞭塔奔去,所过之处掀起一片残肢断臂,所有敢阻拦的人都在瞬间被那柄巨刃绞得零碎,就算身着法器甲衣也无济于事。

    沈浩这一瞬间动也不敢动,他能感受到一种被碾压的实力差距,似乎那名狼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将他弄死,而他面前的三名侍卫不可能挡住对方分毫。

    “那是?”

    “玄海境体修!”心有余悸的不止沈浩,三名侍卫同样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接着道:“是冲着程金厚去的!要遭!”

    唯有沈浩心里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那就是“无语”。因为就在刚才看到那名狼族的时候他胸口的黑兽纹身居然又跳腾了几下。

    这才是真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沈浩先是一愣旋即心里一阵乱骂。他感觉黑兽纹身就是一个坑货。对着那些死在他手里的蛮族修士的魂魄流口水也就算了,毕竟对于黑兽纹身而言算是放弃了到嘴边的“食物”。可刚才那个扛着巨刃的狼族也是“食物”?沈浩打心眼里对黑兽纹身的这种反应嗤之以鼻,甚至无力吐槽。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圈,然后就被沈浩抛之脑后,因为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走,还是留。

    “沈浩,快走!程金厚死定了,军寨也守不住了!”

    沈浩依旧摇头:“不行。守住寨墙才是军令,军寨没有破之前不能走。”

    其实沈浩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对程金厚这么有信心,但他却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程金厚死了,军寨一破必定混乱,他有土遁在手而且气息绵长远胜寻常修士,靠着土遁远行避开还是有把握的,根本不急于一时。

    说直白一些,那就是就算要跑也得看着程金厚的确死了才行,不然可跑不得。

    三名侍卫还要劝,可身后高耸的瞭塔却直接轰然倒塌,烟尘中可以看到那名持巨刃的狼族正保持的一个挥砍的姿势。

    嗷呜嗷呜的一阵嚎叫,声音直接撞进脑海震得头脑发晕。

    “音修吗?”居然有如沈浩遇到过的宁紫衣那般的音修特性。

    “不是音修,而是特殊的声音刺激,一种对身体掌控到极致的能力。”

    声音的控制?沈浩先是不懂,可旋即想到另一个世界对声音的解释“震动和声波”,一下就明白了。也一下对体修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体修可不单单只是身体够强,而且是被利用到了极致。

    “完了。程金厚不可能活。”

    “不对!你看,程金厚身边的那人是谁?”

    烟尘散去,坍塌的瞭塔里显出身形。程金厚的确未死,甚至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刚才的那一刀劲力甩出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但有人帮他挡下了。

    甚至不单单是程金厚,瞭塔上的所有人此时都在烟尘散去后显出身形来,发现不对想要拱卫程金厚却被摆手屏退。

    “有玄长老在此,你们不用担心。”程金厚表情淡定的如是说。

    沈浩极力眺望,他听不到程金厚的言语,但看到烟尘散去之后程金厚身边护着的那人,不就是之前那几名拿着令旗帮程金厚指挥并传令的其中一名吗!沈浩虽然没有记下那人的具体样子,可那人的衣着他是记得清楚,况且此时那人腰间也还插着几杆令旗。

    除了腰上令旗,那名“令旗官”手里还多了一柄模样古朴的长剑。

    之后两边都没有说话,直接杀在了一起。

    很奇怪,沈浩抽空看着军寨里的两名高手过招,但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般武者的比试一般。一无真气澎湃的迹象,二无威势无两的破坏力,甚至身体腾挪的范围都局限在一个不大的空地上。

    直到他发现那名狼族在移动时踩到一块面散落在地上的兵器大盾时,那厚厚的大盾居然瞬间如同气化一样消失不见,才明白,或许这是另一种层次的厮杀,以沈浩如今的修为根本理解不了。

    甚至沈浩不禁想到,为何这狼族要以这种方式和那名藏匿身份如今突然暴起的剑修拼斗呢?大开大合不是更有利于他吗?

    或许那狼族身不由己。

    还有,沈浩看了不一会儿总觉那剑修舞动剑法的律动很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心里飞快思索,很快想了起来。

    之前在常柏峰上看聂云和清婉仙子比斗时,关键时刻那清婉仙子用的剑术就是这种。只不过如今这剑修用起来远比清婉仙子更加流畅宛若天成,不论那名狼族手里的巨刃如何挥舞都被长剑轻松带开,然后轻飘飘的一剑就能反客为主将狼族修士逼得左支右绌。

    “好强!这是将极致的剑意笼罩了方圆之间不让一丝一毫的威能外泄,并且营造自己的天地能量空间,这是传说中的“域”?!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可以剑招如同洞悉一切料敌先机,而且又有将玄海境修士稳稳压住的实力,靖旧朝地界上这种人物屈指可数。”

    “你是说,万卷书山的那位前辈?”

    “嗯。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种实力。”

    “可是那位前辈不是应该在乌湖中军坐镇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那边远处平平无奇的一剑直刺,速度似乎也不快,但就这么诡异的刺中了狼族修士的胸口,一点及撤,就像是只给对方破了点皮一般。可那狼族修士却木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身上的气息飞快消散然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第634章 退去

    沈浩都傻眼了,他想过很多关于玄海境修士厮杀的场面和结果,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番光景。

    没有骇人的真气潮汐或者毁天灭地的威能余波,只有看起来普通的一场刀剑相向,之后一人便倒下身亡。

    若不是知道那两人都是玄海境的修士的话沈浩对这种厮杀的场面都懒得多看一眼。

    一名玄海境就这么死了?!

    “那人是谁?”沈浩下意识的朝身边的侍卫问道。

    “如果我们所料不错的话那人是万卷书山的五长老玄天青。”

    “什么修为?”

    “不清楚。外界传闻说玄天青已经迈入了玄海境后境。”

    沈浩愕然......

    玄海境一二重就能在靖旧朝里横着走了,属于那种万人仰视的存在。玄海境后境......这......难怪万卷书山被称为超级宗门,这不是没有原因。

    可是修士这边似乎稳住了局面,可军寨呢?不能让那位高手跑去轰杀普通的蛮族士兵吧?

    沈浩回神,忽然发现寨墙上的高烈度攻防一下退下去很多,之前无休止的窜上来的蛮族如今居然数十息了也不见冒头。

    莫非死掉一个玄海境修士对蛮族的士气真有这么大的打击?或者说担心被高手直插本阵?

    沈浩手里捏着一面大盾,又给自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真气护盾,走到寨墙边上往下看,惊异的看到蛮族正如潮水一般的往后退去。

    “蛮族退了!真的退了!”

    不仅仅只有沈浩发现了寨墙下的变故,旁边机灵胆大的不少人也发现了。大声的呼喊,似乎胜利,更直接的意思就是:暂时大家都死不了了。

    这一口气松下来可就有不少人绷不住了,瘫坐在地上,表情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悲伤,有些年纪尚小的直接颜面哭了起来。男人不哭,但此时即便崇尚打碎牙活血吞的军伍里也没有谁嘲笑哭泣的人。

    生死之间大恐怖,哭出来宣泄一下反而是好事。

    沈浩心里虽然疑惑可也送了一口气。至少暂时这座上部军寨是守住了,看天色似乎刚好午时,难道是程金厚的某个安排凑效了?

    “咚咚咚......”

    刚松了一扣的神经被突然响起的震耳鼓声给再次绷紧。沈浩连忙往寨墙下看,蛮族依旧在后退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啊,这时候擂鼓干什么?

    收到消息的是寨墙上的什长和把总,立马振作精神。

    “还能动的,会骑马砍杀的到军寨马场领马,随军杀出去啦!”

    骑兵在军寨攻防的时候没什么用,只能下马之后当步兵使用。如今马匹全都在军寨的马场放着。但骑兵本就少,连续两场大战下来剩下的就更少了。所以想要规整出一路追杀的力量只能从“会骑马会砍杀”的人里直接选。

    沈浩想也没想就转身下了寨墙。

    “沈浩,你要去哪里?”

    “领马,不是说要出去追杀吗?怎能少了我?”沈浩抹了一把脸上有些凝固的血迹,咧嘴笑着,看起来狰狞无比,三名侍卫也莫名的有些心里打怵。

    被堵着门狠狠的杀了上来,现在想跑就跑?沈浩胸中一股戾气澎湃,他得追出去让那些蛮族尝尝他的刀子才行。

    一身的戾气和煞气此时尤为浓烈,饶是三名侍卫修为远高于沈浩也不免心里别扭,最后只能将这种凶煞的气焰归结到“天生”上面去。

    至于担忧。沈浩之前还有,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程金厚以“午时”为时间线将战局精准的分割成了两半。那个叫玄天青的万卷书山长老完全就是一张早就藏好的底牌,甚至上次程金厚伤到手臂肯定都是故意演的。

    如今时间到了,蛮族撤退肯定不会是“死不起”了,死了这么多人眼看破寨在即却选择撤退,必定是有什么关乎生死的危险不得不放弃这边已经打到九成的战斗。

    所以程金厚才会淡定的擂鼓追敌。

    沈浩很快就在寨墙下面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分散的亲卫。之前三十余人,如此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去了马场,马匹还是之前沈浩他们牵来的,之后被编入了一个很杂的骑队。也没有什么详细的命令,只是说“追敌”,二十里为限。

    这就很肆意了。

    军寨大门的法阵解除,寨门大开,数量仅仅三百余的骑队声势缺缺的从里面飞奔出来,然后摊开成线状朝着前方退去的蛮族追杀过去。

    这么点人有用?

    沈浩控制着马速,他不需要去争功劳,他目前为止功劳已经够够的了,好奇出是出来了,可程金厚的底气在哪里?

    很快,沈浩就看到了程金厚的底气。

    东面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军阵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而南面也同样有一片黑压压的军阵靠上来。

    增援真的来了?

    沈浩交代身边的亲卫不要盲目的前冲,保持这不快不慢的速度骑行在阵线的中间靠后的位置。目前东面包过来的军阵距离还有些远,若是冲得太紧万一被蛮族拼死反扑可就搞笑了,还是要先看看情况才行。

    变化来得比沈浩以为的更快。原本在朝西面撤退的蛮族大部队突然出现骚动,阵型明显开始混乱。一些边缘的蛮族甚至开始变向朝着北面退去。

    这是......有些溃退的迹象了?

    西面也有靖旧朝的军阵过来?

    身在军中为一卒,沈浩即便再聪明也没有办法洞悉整个战场的每一个变化。他根本不会知道边军以多大的代价下了怎样的一盘棋,也不会明白今日这一场惨烈的攻防战是程金厚苦苦等待了月余才等到的大好机会。

    军寨中瞭塔的废墟已经在被清理了。程金厚和玄天青回了大帐。

    “伍远和袁清芸两位长老不会有事吧?”程金厚还是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中那一直咄咄逼人的目光消退不见,反倒是担心起还未归来的伍远和袁清芸两个玄海境的高手。

    “不用担心他们。蛮族攻上的大军中没有可以斩杀他们两人联手的存在。如今未归反而有可能是占了便宜不想走。”玄天青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和之前乔装令旗官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身上自有一股常人没有的锋锐之气,如今他也用不着遮掩了。

第635章 推进

    杨坚如今每日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在福安宫的温汤里。

    有人说皇宫当年之所以选择在天澜城建设是因为天澜城的地理优势正好可以居中靖旧朝庞大的国土,也有镇压气运的意思。

    可杨坚清楚,杨家先祖创立这一番基业之后看中天澜城的地理位置不假,但更有别的原因。比如说福安宫的这一处温汤。

    说出去都没什么人信,可这就是事实,在皇室每一代执掌者的眼里这一池子温汤非比寻常。

    杨坚胸口的诡异蛛网状的东西如今已遍布他整个躯干了,除了脸、脖子等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基本上都布满了这些东西。

    若是在外面,每一次随着杨坚的呼吸,这些黑红色的“蛛网”就会跟着微微的律动,给杨坚带来的是极致的痛苦。

    这么多年来杨坚才明白为何当初继位之前先皇看他的表情会是既欣慰又怜惜。原来这个位置还真就是天下最难最惨的一个位置。而且根本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如今杨坚知道自己在走先皇的老路,而且这也是他们皇家一直以来的坎坷路子。

    七个皇子在历代里也不算少了,杨坚对自己早些年的时候生儿子的本事很得意,这点他比先皇强,也就给了他更多的选择。

    杨家的皇朝没有嫡长子继位这种可笑的说法,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庸者下。而且在史书上也没有文过饰非,只是有些遮掩略过不提罢了。

    反正杨坚自己觉得他们皇家还算光明磊落。皇权的交替虽然一直血腥,可对于寻常老百姓的影响却是很少。

    为了这件事奇怪杨坚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先是打压管束那七个儿子,让他们明白皇权的魅力,从而产生对皇权的向往。有了这种向往之后才会全力以赴的参与到后面的争斗当中,才能将每个人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而后就是逐渐的引导七个儿子发展出自己的个性。这一点很重要。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优点和缺点都是相对应的,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个性的成长才是一个人成才的关键,也能让杨坚更容易的看清自己的这七个儿子。

    同时这个筛选和培养的过程还能将朝中的各方势力以及大臣都全部重新梳理一遍。

    杨家王朝的狠辣可不只是针对自家人,对于臣下可一点也不含糊。但凡在皇权更替中想要谋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的人,下场只能是一个字:死。

    说的一朝皇帝一朝臣,不单单只是信任的问题,更可能是在皇权更替中倒霉的和傻的都被筛除掉了。

    不过杨坚也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他二十年的布置眼看到了最后关头却多添了一出变故,本以为被虐得废掉的蛮族因为杨延嗣等人的私心有了反复,不但想要重建王庭更在南面和国朝打得不可开交。

    杨坚身边伺候着的宦官有五个,这些人都是他的忠仆,以后要随着他一起入葬的,所以秘密的事情杨坚向来不会避讳他们。当然,还包括对他寸步不离的杨修胜。

    和杨坚喜欢泡在温汤里不同,杨修胜不喜欢水。即便守着杨坚也是站在岸上,或者坐在椅子上闭目静修。

    “陛下,前线的红翎急报!”

    一名宦官急匆匆的捧着一只贴着三根红羽的铜条进来,跪在地上呈交杨坚面前。

    杨坚从池子里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愉快,最近即便是泡在温汤中他身上的苦痛也没有如以前消减得那么多了。

    接过铜条,仔细核验了上面的封禁无误之后才打开。然后飞快的看完,脸上才算有了笑容,并且又重头看了一遍,遂哈哈大笑。

    “大伯,赢了!”

    杨坚顺手就将铜条放在宦官的手里让其传给听到笑声走过来的杨修胜看。

    “左玉良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次打得很漂亮,隐忍了月余终于得到了回报。如今一举击溃剑川上部军寨的敌人彻底解开了困局。自此剑川的三个军寨将重新拿到主动,相互肆意增援合围,蛮族将不再敢威逼军寨,剑川的压力也将荡然无存。

    哈哈哈,这样一来下一步计划就该慢慢推进了。化被动为主动,倒要看看这一次蛮族还能活下来几口人!”

    杨修胜看完手里的铜条脸上同样洋溢起笑意。国朝的将军还是能打仗打胜仗的。之前剑川的局面一直危如累卵极可能导致一线防线彻底崩溃,可如今直接反转,一切当真是翻手覆手之间。

    不过杨修胜虽然知道兵部的计划,可正是如此他还是比较担心,可他的身份不合适说什么,只能笑了笑了。

    杨坚怎会看不出杨修胜的想法,说:“大伯有何想说的?但说无妨。”

    想了想,杨修胜才道:“你确定要反客为主?如此漫长的补给线怎么处理?如今光是到剑川和虎柱原一线就已经是兵部和户部的极限了,若是再深入,一旦补给被截断那么大军就将成为待宰羔羊满盘皆输。”

    “呵呵,大伯说的这些我岂能不知?左玉良也是当世名将,他又怎会不清楚战线过长会给战局带来不利?”

    “那......”

    “大伯还记得那个叫徐宏的罪官吗?”

    “之前的兵部左侍郎?”

    “就是他。徐宏勾结伪邪门修士利用边军的漏洞从小川通过万里竹海将大量的物资走私到蛮族。那条路如今已经被左玉良派人打通了。如今足足三万人的混编军已经穿过了万里竹海抵达了蛮族地域的东面,并且建立起来了一个固定军寨。”

    杨修胜皱了皱眉,他不是太明白杨坚的意思,打通万里竹海和继续拉长战线,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呵呵,大伯可熟悉万里竹海和蛮族地域那边的地理位置?”杨坚好整无暇的问道。

    “嗯?你的意思是通过万里竹海抵达蛮族腹地之后建立军寨可以作为桥头堡,而万里竹海的那条通道能够大大的缩短补给线的距离?”

    杨坚点头:“不只是缩短补给线的长度,而且还很安全。万里竹海里可不是谁都能在其中走动的,蛮族想要断我补给线也就更难。”

第636章 警钟

    剑川大捷!

    歼敌两万余!彻底解了剑川之围,将南面局势一下改观。

    这份捷报最先拿到的自然是兵部,且是由剑川上部军寨的主将程金厚亲笔,然后由剑川防区的主帅申万林联名。

    几乎同时收到捷报的还有玄清卫。如今因为监察使的关系以及情报渠道的搭建,玄清卫的情报传递速度其实还要比兵部更快一些的。只不过很多细节上远不如兵部的情报来得清楚。

    “看起来兵部打了一场漂亮仗。如今南面的情况就会好了很多。”庞斑很难得的在家中摆了一桌简单的席面,三荤三素一汤,还有两坛酒。

    “是的,如今这个消息大街小巷都在传,百姓们都很高兴,富户们甚至已经在联系牙行在问后续蛮族奴隶的购买价钱了。”

    庞斑宴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靖西镇抚使姜成。这让姜成有些受宠若惊,据他所知庞斑还是头一次请人到他家中吃饭。

    姜成也没敢空手,重礼又不敢拿,所以就拿了两坛据说两年酿的五粮液过来,就是桌上此时放着的那两坛。

    几口菜吃下肚,酒也喝了两碗,庞斑自然就谈起了最近皇城里最热闹的话题:剑川大捷。

    “呵呵,百姓也就听个乐呵,真要想拿实惠还早得很。按照我的估计剑川大捷虽然很重要,但也只是将南面的大战往前推了一步而已,算不上决定性的胜利。所以一切都还尚早。

    对了,我看了这次剑川那边报上来的版赏名册,沈浩的排名很靠前啊。没给我们玄清卫丢脸。你这边可在准备格外的赏赐了?”

    姜成不清楚庞斑的想法,不敢轻易应是,只是说:“那是兵部的版赏,功劳也是兵部直接下发,属下这边只是接到了关于阵亡军卒的抚恤条子,并没有请功的,所以暂时没有准备格外的赏赐。”

    庞斑摇了摇头,笑道:“大功就该赏。你拟一份格外的版赏,东西走指挥使衙门的口子,也让其他人明白咱们玄清卫的态度。”

    姜成这才应是。

    聊了几句,庞斑夸酒好喝。同时笑道:“前天听说你那老上峰找您讨酒喝了?似乎没喝尽兴最后拂袖而去?”

    “这事儿大人您也知道了?”

    “呵呵,廖成峰出去之后说你忘恩负义眼高于顶,我虽少有出门,但也有所耳闻。按理说你姜成也不是吝啬之辈,这种好酒沈浩怕是没少给你送来的吧?你没舍得拿给廖成峰尝尝?”

    话里话外其实都有玩笑,姜成清楚这是庞斑在给他解释的机会。

    “回大人。廖大人若是只想喝酒倒还好办了。五粮液这种好酒我还是不缺的,可廖大人所求并不是一点酒水,而是其它。属下难以应承,所以才引来廖大人的不满,以至于觉得属下是忘恩负义眼高于顶之辈。这可真是有些冤枉了。”

    庞斑夹了一口菜吃进嘴里,然后也不催,就等着姜成继续说。

    “这事本不该拿到大人您面前来说的,可您问起,属下也就给您禀报一下。”顿了顿,姜成继续道:“前些天廖大人来找属下所谓之事是想让属下在南面边军里给安排几个人。属下以南面边军里监察使的事务如今由沈浩负责为由推脱了。几次言语不拢之后廖大人才发火拂袖而去。”

    庞斑自然是清楚事情原委的,就要听听姜成的说辞。

    姜成讲完,见庞斑端起酒碗连忙和对方碰了一下干掉,之后主动斟酒。

    “廖成峰本就是靖南镇抚使,之前南面边军里的监察使就是他麾下的人。只不过如今才划归到你们靖西,怎么?他有人想要安插进去早不办,现在却想起来?有什么说头吗?”

    “属下也是后来才知道,廖大人提的那几个人都是三皇子府中的客卿。您之前交代过最近万万不可跟诸位皇子扯上关系,所以属下才不敢搭理廖大人这茬。”

    姜成的的确确是在廖成峰的手下干过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廖成峰那一系的铁杆。之前在黑旗营的问题上姜成就和廖成峰有过很深的分歧,后来靠着独断专行姜成支持沈浩办了几起大案,露脸之后趁着玄清卫内部的整肃一下替代了廖成峰成为靖西镇抚使,而廖成峰则是到了靖南。再之后两人关系更是陌路。

    可廖成峰突然找上门来要求安插人手,姜成哪有这么好说话,况且他听到是三皇子的客卿更是直接拒绝。

    廖成峰估计没想到姜成这个曾经自己麾下的卒子如今敢这么不给他面子所以怒极,回去后才传出关于姜成“忘恩负义”的言论。

    真站在廖成峰的角度看姜成的确不够仗义。可姜成也不是傻子,什么事都能担待?

    果然,庞斑听到姜成说完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脸上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厌恶的表情。

    “廖成峰越来越放肆了。”

    姜成没有接话。但他也听说了。廖成峰一直在走三皇子的门路,甚至传闻和叶澜笙也有交情。但廖家是靖旧朝里的一门大户,后面还有几个修族的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加上三皇子的势,庞斑一直拿廖成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户部的紧缩方略已经下来了,目前朝会上通报了一声,但后续却没有着落。不过也没有按正常职权范围那样落在户部白常卿的身上,而是被陛下留中不发。其中的用意不外乎就是要在几位皇子里选一个出来借接这幅担子。”

    “您还是觉得七皇子会受重用?”

    “这是必然的。而且不单单是我这么看,其他人也肯定会这么看。陛下最后也肯定会把七皇子推到前面来的。不然强弱不均匀争斗起来也就不算公平。

    可如此一来其余的几位皇子就有些被动了,硬顶着也没结果,所以更要另辟蹊径,这也是为何三皇子想要将自己的客卿安插进南面边军的原因。

    沈浩无根无萍只有你这个老师算是靠山,而且如今他人又在前线,所以走他的门路的人必不会多。而找你就容易多了。三皇子只是开始,后面你这个靖西镇抚使可要成为香馍馍了咯。”

第637章 刀子

    因为黑水计划的关系,如今封日城在整个玄清卫的“版图”里都有这不一样的意义。连带着靖西也变得有些特殊起来。身为靖西镇抚使的姜成自然也被庞斑另眼相待。

    之前姜成就被吩咐过,要对于七位皇子以及各路文官都要有暗中盯梢。虽然黑水计划的渗透程度还没有达到“无孔不入”的地步,但一些粗略的消息和情况姜成还是第一时间掌握到了的。

    比如说,南面最近打得如火如荼,皇城里的局面也开始由暗转明,各路势力开始站起来吆喝着竖起大旗了。

    这种情况姜成心里有数,知道这是皇帝默许下的一轮争夺,输赢都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要么一飞冲天,要么一坠千丈。

    姜成很清楚这些人里大部分打的什么主意。不外乎就下注赌一把,而且这个机会是真的很难得。内外都恰逢大变,或许靖旧朝未来百年的格局就要在这一段时机中定下来。

    就好比耍钱,你手里有一两银子想要搏一翻,那就要选一个点数压上去。而现在桌面上有七个点数,你压哪一边?

    但这些竖起来的大旗上盖上的并不是各势力自己的标识或者记号,而是打的皇子的名号。

    这一两年来七位皇子本就在暗地里各自经营自己的势力,如今皇帝逐渐放出风声“考校”临近,更加刺激了这些皇子大跨步的四处揽权。

    当然,这种“揽权”不是说七位皇子直接将实际的权力拿在手里,而是通过旁人的站队,以自己为大旗的时候用影响力来左右那些站队过来并且手握实权的人。

    这种揽权的方式才是被皇帝所默许的。

    很多人都在选,但玄清卫因为体制关系从上面庞斑这里开始就保持不动,紧紧的站在皇帝身边,对于各位皇子不但保持距离甚至不假颜色。

    但玄清卫如此大的体量,权力又特殊,甚至不太受律法的管束,又游离在军伍和文官之外,所以时间一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混进来,甚至在一些位置上爬到高位。一般情况下这些别有心思的人在玄清卫里还不显山水,可到了特殊时期就很难说了。

    之前皇帝“考校”的风声就已经放出来了,加上这次户部紧缩钱粮的方略被白常卿扔到庙堂上而后皇帝留中不发,更是正式划出了一条起跑线,剩下的就要看皇帝什么时候喊“开始”了。

    酒桌上的酒坛很快就空了一个,拍开另一坛的封泥姜成连忙又给庞斑满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有些明白今天庞斑叫他过来的目的了。怕是和廖成峰脱不了干系。

    “人都是有脾气的,被人污了名声就该有所反应,不然可就叫人看不起了。”庞斑又和姜成碰了一碗酒之后突然似乎在给姜成打抱不平。

    这......什么意思?是在让我卷起袖子和廖成峰顶着干一场?姜成心里急转。

    “大人,您的意思是?”

    “先看看这些再说。”庞斑放下手里的酒碗,手掌一翻,多了一份厚厚的文书,放在桌上推到了姜成面前。

    姜成接过文书仔细翻看,第一页就晓得这次自己应该是要被成当刀子使了。

    文书里面内容很多,全是关于廖成峰的,而且都是廖成峰的脏事。有贪墨,有徇私,还有一些枉法和颠倒是非栽赃陷害的事情。

    廖成峰身上有这些脏事说实话姜成是不觉得奇怪的,甚至他对庞斑能掌握廖成峰这么详细的把柄也不觉得奇怪。若是这点本身都没有的话庞斑也不可能坐稳指挥使的交椅。甚至姜成觉得或许在庞斑的手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文书是用来记录他姜成的的点点滴滴。

    不过姜成虽然也不自诩“好人和清廉”但绝对远远没有廖成峰脏。或许这份文书也有庞斑故意敲打他的目的在?

    “没想到廖成峰居然背地里干了这么多龌龊事!”姜成表现得义愤填膺,他知道后面庞斑就要交代事情给他了。

    “玄清卫的摊子太大,有好就有坏。不过像廖成峰这种害虫却是少有。只是,廖成峰此人背景有些复杂。你在他手下干过很长时间应该很清楚吧?”

    “是的大人,据说廖成峰背后是几家联姻的修族,还有一些高门勋贵,甚至还有军伍的渊源。”

    “没错。廖成峰的背景复杂而且硬扎,平时又隐藏得很深难以拿捏。不过他既然选择背离玄清卫的底线那就不能再容他了。

    只是如今皇城内的局面敏感,动廖成峰容易造成很多对我们玄清卫不利的解读,所以要有一个合适的由头。”

    庞斑看着姜成说了这么多脸上笑眯眯的,一副“你应该懂了吧?”的表情。

    姜成心里苦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当然听懂了。

    “大人您是说要借属下和廖成峰的私人矛盾为由头来立一个针对廖成峰的卷宗?”

    庞斑笑着点头,很满意姜成没有继续装傻充愣,接着说:“不错。廖成峰这个麻烦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不太好直接处理,至少要遮掩一下,这样不至于把我们玄清卫弄成出头鸟。这件事交由你去办,能办好吗?”

    姜成能说什么?唯有拱手应是。然后将庞斑给他的那份文书收了起来。

    “记住,上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需要你重头查起。实证方面你立卷的时候可以到指挥使衙门来我会叫人交给你归卷,不过你要抓紧,必须要在十一月底之前完成这次侦办,至少要把廖成峰给我控制起来。明白吗?”

    “属下明白!”

    月上枝头,姜成才从庞斑的小院里出来,也没有坐马车,就吹着夜风往家走,脸上表情严肃。他清楚庞斑这是把他推到前面去当挡箭牌了,到时候收拾廖成峰的事情就能从“玄清卫肃清内部亲皇子派”变成“私人恩怨打击报复”。

    这两个名头的变化虽然明眼人一样可以分辨出实情来,可脸面上好歹就有了一块遮掩。廖成峰背后的三皇子也就没有直接发飙的借口,顶多就是针对靖西镇抚使衙门表达不满而已。

    正如庞斑所说,其实这些顾虑都是最近皇城的特殊时期才有,若非如此,以庞斑的性格收拾一个廖成峰又怎会弄这么一番拐弯抹角?

第638章 改观

    自从进入九月之后到现在十一月中旬,皇城里一直都热闹非凡。老百姓也好,那些自诩上流的达官贵人也罢,每天都有聊不完的新话题。

    南面兵事自然是最让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特别是几天前的剑川大捷更是将这个话题推上风口浪尖。

    老百姓不会太多考虑经过,他们朴实的只在乎结果。

    输了,国朝就难看,自己搞不好也要受影响;赢了,国朝打得漂亮,以后又能过一段太平日子了。

    如今果然旗开得胜,一些家底殷实的就在想若是大军胜了会不会带回来很多蛮族的奴隶呀?到时候肯定便宜,是不是家里也买一个来使唤?

    而那些自诩上流的达官贵人们所盯着的就不只是南面的兵事了。

    南面打了胜仗,达官贵人们觉得高兴但也觉得都在预料之中,国朝如此强大怎会还收拾不了被掠夺了四十年之久的蛮族?所以他们更关心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大皇子和二皇子在酒楼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同席的叶澜笙劝阻,不然不好收场。

    再比如说五皇子最近经常去兵部转悠,最喜欢和兵部左侍郎文铭举聊聊关于南面的兵事,而且还会在沙盘上推演,不像是不懂装懂,反而有种熟知兵事的模样。

    还有,最近据说庙堂上弹劾皇子的言官越来越多。今天弹劾四皇子生活奢靡,明天弹劾六皇子豢养蛮族奴隶有碍观瞻,后天弹劾七皇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相比起南面的兵事,这些上流的人物更喜欢聊聊这些关于皇子的话题。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笃定兵事的结果就是战而胜之,而皇子的话题却充满了不确定性,且很大程度上和他们息息相关。

    和老百姓看热闹过嘴瘾不同,这些自诩上流的达官贵人们看似聊的是闲话,实际上却更多的是互相的试探。这种试探很隐晦但又心照不宣,越是地位高的人之间越是看重这种相互的试探。因为和七位皇子不同,这些达官贵人之间本身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恩怨,即便日后站队有别也会有默契的留三分薄面。这些都需要在这种“试探”中慢慢的捋清楚。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总不能换一个皇帝世家之间就因为站队不同结一次死仇吧?所以比起七位皇子,越是高门的世家越是看得清楚此时此刻皇城里的风云变换。

    灵王府。

    外面的风言风语没有改变灵王杨束的习惯,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出入各种声色之地,一副不羁浪子的模样,而且总是和商贾来往,在皇城最顶级的上流圈子里从来不被待见。

    “东西呢?”

    杨束手一摊,面前一个客卿连忙拿过来一个纸包,和一坛酒。酒坛上贴着“五粮液”三个字。

    打开纸包,里面是切好的烧鸡。杨束直接上手抓着啃。

    边上那客卿笑眯眯的帮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说:“王爷,这可是两年酿的五粮液,外面基本上见不到,我找了封日城牙行的行主朱寿才通关系买到几坛,您尝尝。”

    杨束点了点头,一口烧鸡,一口酒,呜呜了两声,又吃了几口才道:“不错!这酒陈酿,的确要比一般的五粮液更好喝。收起来,拿一般的五粮液来喝就行,这好酒留着慢慢品。”

    半只烧鸡吃完,在仆人端来的热水里净了手,杨束往椅背上一靠:“算是吃舒坦了。赵家老铺那边的烧鸡我在汶江的时候就馋得很了,好不容易回来可算是吃到了。

    呼。说说吧,我这些日子不在皇城都有些什么事儿找来?你们没露馅吧?”

    “回王爷的话,没露馅。您去汶江的事除了府上的有限几个人知道之外旁人都不清楚。另外找上门来的人也都留了帖子,您现在过目?”

    杨束其实才到家,洗漱都没顾得上,不过正事要紧,也就没那么讲究了,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将收的名帖拿给他看看。

    客卿递过来的名帖不少,厚厚的一叠,趁着杨束翻看的时候在边上介绍说:“这是筛过一遍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各地方衙门驻皇城这边的执事官,备的礼物都很厚,礼单附在帖子后面,但礼物我暂时让他们带走了。”

    杨束没说话,一张一张的看,从帖子的抬头到落款再到后面附录礼单都没有放过,表情认真。

    “这些人的嗅觉都挺灵啊,而且胆子真大,事情都还未落地就急慌慌的过来往我这里凑,就不怕叶澜笙那些人有意见吗?”

    “呵呵,王爷您说笑了。地方上是地方上他们虽然都在叶澜笙的治下可隶属关系就太复杂了,况且各自切身相关,怎会甘心落于人后?所以属下以为越是往后来找您的人会越多。”

    杨束的心情很好。他之前起汶江那边办的事情也办得很顺利,回来之前又听到户部尚书白常卿提出来的战事钱粮紧缩方略被皇帝留中不发,心里便明白自己可能撞大运了。如今事情还未正式落地便已经感受到了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官人们对他态度的改观。

    “没落地,也就还存在变故的可能。所以,这些帖子一律收着等消息,礼物不准留。给下面的人打好招呼,关于钱粮紧缩方略相关的话不准乱说,违者杖毙。”

    “是王爷,属下会严令下去的。”

    “这些天我不在皇城,我那些兄长可有整什么花活出来?”杨束再次靠在椅背上,脸上重新挂起笑意,说起他的那些兄长他现在总有种优越感,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跟他的那些兄长们选了不同的路,当时看着很傻,如今却全部歪打正着,进退余地远比他的兄长们大得多。

    “诸位皇子最近很活跃,主要争夺的还是文官,以叶澜笙为首,前些日子景王和乾王还差点在观月楼打起来。同席的就有叶澜笙在场。”

    “大哥和二哥?哈哈哈,他们不是常把“风度”挂在嘴边的吗?也能动手打架?哈哈,下次见了面得好好笑话笑话他们才行......”

第639章 弱小

    杨束好一阵笑。他的六个兄长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老大景王杨百成和老二乾王杨业。

    这两人年纪要比杨束年长很多,而且想法和习惯都跟他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小时候就经常被这两人数落和冷眼,长大开府之后更是被这两人说成“皇室之耻”。

    要说多大的仇怨,杨束觉得又谈不上,他并不是一个记仇和小心眼的人,相反,他自认心胸比较开阔。只不过对自己的大哥和二哥杨束是真的半点好感都没有。

    另外几名兄长在杨束的眼里也都算不上和善,顶多就会“不理人”,也没有如老大老二那样总针对他。这主要是因为杨束一直以来看上去就很弱。

    小时候杨束的弱在于他的体格瘦小,而且性格有些软,被欺负了总是默不作声不知反抗,而且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被孤立,所以称为软弱。

    后来又因为年纪小,等到杨束开府的时候他的六个哥哥已经先一步下手为强,把一些关键的人脉关系给瓜分殆尽,留给杨束的几乎就是一片孤零零的府邸再无其它。当时看起来杨束这个七皇子称得上势弱。

    所以“弱小”这个词基本上就是伴随着杨束一路从孩童时期走到现在。

    杨束现在这种性格其实和他小时候变化很大,这是他在开府之后发生的,起因是他的生母,也就是皇帝侧妃,令妃,临死的时候给他说的一段话。

    “当所有人都觉得你弱小的时候就是你最强大的时候。”

    从那以后杨束开了窍,没有再自卑,反而将自己的“弱”当成一种理所当然和自己的伪装。并且避开主流的高门世家,主动去接触被他几位兄长视为“不入流”的商贾和新兴权贵,甚至主动和各路官人拉开距离。这一度被认为是杨束的自暴自弃。

    直到杨束从这些“不入流”的投靠者身上学到了“怎么做买卖”和“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及“厚脸皮”之后,杨束一下就看到了一种被他天然忽略掉的东西:钱!

    身为皇子,靖旧朝这广袤土地上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钱这种对于普通人而言离不开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鲜有概念。

    皇帝对于皇子的管束一开始是很严的,但仅限于规矩和大是大非上,对于花销向来是管够。即便后面开府,杨束手里也有一票的优质产业,全是从皇帝内库里挑出来分给他的。所以说衣食无忧甚至生活奢靡对于皇子而言都是“只要想就可以办得到”的小事。

    后来接触多了商贾和新兴的权贵之后杨束才发现原来“钱”还有如此大的用处。同时也慢慢的自我发掘出了他那天生的赚钱能力。

    用曾经一个商贾的感叹来形容杨束,就是:灵王可为天下商贾之翘楚!

    这话虽然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在内,可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杨束在经商方面的过人之处。而且一系列的事实也证明杨束的的确确没有愧对这一番评价。

    就说一个,能把五大皇商之一的“茶”一点一点的侵蚀并且掌握在自己手里,杨束这份本事足以称得上“厉害”了吧?

    在杨束的诸位兄长忙着你争我夺争抢为数不多的人脉和资源的时候,杨束悄悄的构建了一套自己的“版图”。并且依旧在对外的过程中保持着一贯的“弱势”。

    也正是这个弱势让杨束极有可能得到来自于“大考”前的均衡补贴。也就是这次即将落地的“钱粮紧缩方略”的执掌权。

    虽然剑川才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场胜仗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想要全面获胜或者结束对南蛮的战争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具体还要多久?一年还是两年?谁也说不准。所以全国范围内的钱粮紧缩方略也就势在必行,不然前线巨大的消耗如何为续?

    这是一项巨大的权力!而且据下面的客卿说,这是第一次在钱粮紧缩的时候正好遇到皇家的“大考”。

    拿到这份权力能有多大的好处?

    杨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靠着这份钱粮紧缩的权力打入地方官场,从他那几个在地方上经营多年的兄长的嘴里夺食。

    所以除了好处之外还有相对等的弊端,那就是杨束极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其余皇子优先针对的对手。

    “之前你们说要准备的方略可弄好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没形成书面的,所以......”

    杨束摆了摆手,打断道:“这东西最好别弄到纸上或者铜条里,口述最合适。你现在先说说,我听听你们这几天都琢磨了些什么出来。”

    “王爷,我们反复的推敲之后觉得这次的关键人物是户部尚书白常卿。”

    杨束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倒是有些意外,问道:“钱粮紧缩的方略主要针对的是各地方上,对地方的勋贵、官人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白常卿乃是户部尚书,后续的事情跟他有直接关系吗?怎么就成了关键人物?”

    客卿解释说:“王爷,钱粮紧缩的确和地方上息息相关,但和户部同样紧密联系。不论是调集还是分派都绕不开户部的协助,甚至户部才是主要的真正执行人。”

    杨束点头承认客卿的说法,示意对方继续。

    “所以王爷您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接近并将白常卿这个重量级的人物招到您的麾下。”

    “啧,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白常卿是叶澜笙的铁杆,叶澜笙又是老狐狸会轻易站到我这边来?况且他们向来看我不顺眼的。”杨束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客卿想得有些简单了。

    “王爷。白常卿以前或许是叶澜笙的铁杆,可如今却不一定是了。”

    杨束嗯了一声,微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细说!”

    “王爷。有消息证实,说白常卿之前顶着家里子嗣的反对娶了一对年纪如他孙女的姐妹花续弦。之后就似乎宠得没边,落了一个“顾家”的名头,鲜有再和同僚私下聚会,每每下差之后都是回家陪姐妹花。甚至连叶澜笙的几次三番宴请都被他回绝。

    如今暗地里已经有人再说叶澜笙对白常卿有所不满传出来了。”

    “当真?不过白常卿会为了两个女人就这么不给叶澜笙面子?我不信。”

第640章 反手

    杨束虽然总是以吊儿郎当的模样示人,但心里却很通透,对于庙堂上的诸公都有不少了解。比如说户部尚书白常卿,杨束从来未听说过谁把“贪色误事”这四个字放在这个人的头上过。

    一个能当上户部尚书,并且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仍旧不倒的人会是一个贪色误事之徒?杨束半点都不信。

    但同时杨束也清楚自己的客卿必定是有笃定的实证才会说出方才那些话来,至少白常卿的的确确是用新过门的姐妹花来敷衍婉拒了叶澜笙的私会邀约。

    “白常卿不可能为了两个女人就去得罪叶澜笙,他是另有原因?你们是不是还查到些什么?”杨束觉得唯有这个解释才能把白常卿这种反常的举动说通。

    果然,那客卿躬身回道:“王爷说得对,我们也是这么看的,白常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谨慎且圆滑的人,而且为人相对来说算是比较有原则的,女色一途上也没有污点,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应该屡屡驳掉叶澜笙的面子。

    所以我们找了月影楼的人帮忙查了一下白常卿以及叶澜笙最近的行动轨迹和私下的事务。结果发现白常卿还的的确确下差之后便回家,一副顾家老男人的模样,除此之外真就没别的问题。但叶澜笙就不安分了。

    根据月影楼传回来的消息,叶澜笙最近频繁的约见各位尚书,而且都是私下单独约见,除了一次是在茶社之外其余都是选择在自己的府邸中密谈外面不清楚谈了些什么。但根据月影楼的分析,应该是和最近的钱粮紧缩方略有关。”

    “怎么说?”

    “月影楼的人认为叶澜笙应该是想要串联庙堂上的文官骨干一起朝陛下进谏反对将关于钱粮紧缩的实权从户部头上挪开。”

    杨束眉头微微一皱:“这意思是叶澜笙想要断了父皇准备给我的好处?”

    “是的王爷。而且我们拿到月影楼的情报之后也反复推敲了一遍,再结合叶澜笙最近在庙堂上的表现,觉得叶澜笙很可能真在酝酿一个大动作,针对的就是钱粮紧缩。不过我们还认为这都是表象。”

    “表象?”

    “对,表象!王爷,叶澜笙若是只单单想要在钱粮紧缩的方略上改变陛下的想法的话白常卿身为户部尚书,就算不想当出头鸟也绝对不会提前跳走和叶澜笙保持距离。所以叶澜笙不想陛下将钱粮紧缩大权从户部挪开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属下等人以为叶澜笙的举动很可能不在眼下,而在南面。”

    杨束沉默许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面前的这位客卿问道:“你们不会觉得叶澜笙是在打算借着拿捏住钱粮紧缩的大权之后暗中给南面战事下绊子吧?”

    “王爷明鉴,属下等人商议的结果正是如此。因为南面战事关系着庙堂的话语权以及权力的分摊。如今军伍起势就势必会压缩文官们的话语权,这在最近几月已经很明显了。叶澜笙为首的文官若是还想反击,唯一的可能就是将南面战事截断,改为他们之前鼓吹的“和谈”,这样他们才能重新拿回之前的话语权和权柄。

    而想要将南面局势从“战”扭转成“和”,在如今的情况下很难,特别是剑川才取得大捷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

    “再来一场大败。最好是能够彻底打破南面如今的长线局势,逼迫左玉良回撤拙火关,并且损兵折将,这样就能在朝中动议重新厘定南面策略,文官们就又有机会了对吧?”这些话客卿不好说出来,但杨束却没有这番顾及。

    “王爷一言中的,我们结合月影楼给的情报分析出来的结果正是如此。白常卿应该就是被叶澜笙给过这方面的暗示,然后被吓到了才主动拉开和叶澜笙的距离,担心事情倒出来被牵连。”

    “叶澜笙......这狗一样的东西倒是把国朝交给他的权柄当成他自己的东西了,敢动手夺?”

    给你的你可以用;不给你的你不能夺。这一条规矩杨束身为皇室自然盯得很死,也对客卿判断分析的叶澜笙的打算更加深恶痛绝。

    至于一切是不是真的如客卿所说印证起来也很简单,只要等一等,看叶澜笙他们是不是想要硬怼“钱粮紧缩方略”的放权就能看清,之后再针对一些关键人物加紧侵蚀就能拿到实证。算不上多难。

    “若是这次判断对了,王爷您主动靠近白常卿就有很大的机会将其收归麾下。因为白常卿如今就表现得和叶澜笙有隔阂,一旦叶澜笙向陛下进谏想要改变钱粮紧缩方略的放权那么白常卿就必须要站队了,否则就是叶澜笙之敌,所以到时候您凑上去必能解了白常卿的困局,他也没有理由不选择您这一边。”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说的杨束都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来回渡步。

    的确,若是客卿们结合月影楼的消息分析出来的东西是对的,那么白常卿现在就如同一个站在火坑边上的可怜虫,要么跟着往火坑里跳,要么能有谁递一根绳子给他抓住逃生。

    当不当一根救白常卿于困顿的“绳子”呢?杨束要好好思量一下。因为这会打乱他之前的计划,提前介入官面的高层权力争夺,会加剧他被几位兄长合击的局面。

    好处也不言而喻。户部历来就是国朝至关重要的中枢部门,掌管着钱、粮、货,直接或间接的与国朝的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都能沾上边。一旦能拿下户部,这对于杨束而言就相当于茅屋换瓦房,一个天一个地。

    考虑了不多时,杨束便点了点头,对客卿道:“这样,你们去约个合适的时间,或者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当面和白常卿谈谈再说。”

    想法再好都只是想法而已,能不能实现还得实际试过之后才晓得。杨束也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想要先探探白常卿的底,如是真有能将白常卿拉过来就是捡了大便宜。

    “对了,月影楼那边最近还安分吗?”

    “很正常,只不过因为最近局势的关系他们要价涨得比较高。”

    “钱?这对我来说算问题吗?行了,别老盯着钱看,你帮我再约一下缚姬,这次她帮我找的人我很满意,要当面谢的。”

第641章 茶叶

    杨束的生意可不单单只有皇商“茶”的那一摊子。皇城里大小店铺他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着不下五十家。要不是言官闹得太凶,杨束能把皇城三分之一的店铺都包圆。

    另外皇商“茶”的经营里主要就有茶叶,所以皇城里最好最上档次的一家茶社就是杨束的产业。

    和别人喜欢将茶社开在军侯街做下朝的达官贵人的生意不同,杨束的茶社开在偏僻的城南角落,一片密集的竹林作为屏障隔开外面市井喧嚣,里面则是竹亭小筑,伴有遮掩法阵来保证每一位客人的私密和清幽。

    茶社取名为:不二。

    靖旧朝的南方产茶,而且名茶不少,但物以稀为贵,最贵的茶并不是靖旧朝产的,而是来自宝藏海里一座名为“茶岛”上的野茶,唤做:碧海潮。

    碧海潮的韵味非常特别,属于最顶级的茶叶但又有一种别的茶没有的回甘。最最重要的一点碧海潮不但是茶,还是一种中品药材,可以入丹的。当茶冲泡对修士有很好的凝神的作用,长期饮用甚至可以提高魂魄的敏感度和经脉的韧性。

    所以,一两茶叶十两金,碧海潮就是这个令人望而却步的价格。而且还有价无市,寻常自诩上流的人物都难得一见,更别说喝到了。

    当然,暴利归暴利,其中也有噱头在。因为碧海潮虽然的确是中品药材,可实际上用处并不广泛,能用到它的丹药只有区区数种。

    但好喝是肯定的,而且茶岛面积很小,上面碧海潮的产量很低,一年到头也就拢共二十来斤的产量,除去上贡的三五斤,余下的不卖出天价才怪了。

    整个皇城所有茶社只有“不二”这里才有碧海潮可以喝。当然,要喝碧海潮先准备钱,然后再看运气,运气好才喝得到。

    不过皇城里知道“不二”茶社是杨束名下产业的人并不多。但不少人猜测到了皇商“茶”,可知道皇商“茶”实际控制者是杨束的同样寥寥无几。

    白常卿属于后者,他知道“不二”茶社的大名,甚至也来过几次,猜到这家茶社的背景肯定不小或许就是皇商“茶”开办,但并不清楚背后其实是七皇子杨束。

    今天白常卿是受人相邀过来品茶的。邀约他的人是他以前的老师,已经致仕乡野多年的前户部左侍郎。

    之前白常卿还在地方上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位老师的人脉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起来的。他自己的本事离不了,同时老师的福荫也实实在在给了他很大的恩惠。

    好在老师也有修为在身,如今年纪九十有五了,身体还不错。每年白常卿都会上门拜会聆听教诲。但鲜有被老师邀约的时候。

    别人邀约白常卿可以婉拒,可以用自己是“顾家”为借口,或者任由别人以为是“惧内”,这是他这段时间来一直作为挡箭牌的手段,甚至叶澜笙的邀约他也是这样应付的。不过老师的邀请白常卿还是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当白常卿被侍从领着到了茶社最里面的一件林间凉亭里时他知道老师今天不会来了。因为这里据说是“不二”茶社最好的“厢房”,老师致仕以久,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白常卿对这个变故也算有心里准备。知道有时候人会身不由己,老师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过白常卿没有走,而是安心的坐了下来,他好奇到底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想要见他。

    还有就是,亭子里的茶桌上放着一罐外观独特的茶罐,蓝色的,上面有一张贴纸写着“碧”字。

    白常卿喜欢喝茶,更懂茶,所以坐下来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桌上的那只茶罐的来历。

    “碧海潮?”疑惑中带着一丝丝欣喜,还有一点不解。

    这种茶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说是一两茶十两金,可这个价格翻十倍也不一定能买到,毕竟这种茶太少了。甚至白常卿官居尚书,也仅仅只是在叶澜笙的府上有幸喝过一次,也就一小勺茶,一杯而已。

    可现在......一罐子?

    白常卿有些不信,伸手拿起茶罐,掂量了一下,还真不是空的,打开盖子一看,他有些惊讶,罐子里真的有大半罐茶叶,淡蓝色的如海浪一般的独特模样可不就是碧海潮嘛!谁这么豪气?

    “听说白大人茶艺无双,不知本王有没有荣幸见识见识?”

    正当白常卿惊讶的时候林外有人进来,人声先到。

    扭头一看,白常卿脸上更是惊讶,不过也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拱手:“白常卿见过灵王殿下。”

    来者自然就是七皇子杨束。他门下的客卿正好能寻到白常卿的老师,然后“晓之以情”自然也就让其出面约了白常卿出来。至于白常卿会不会埋怨?相信一个成熟的户部尚书不可能这点城府和耐心都没有。之后事情能不能成就看杨束如何应付了。

    “呵呵,白大人不必多礼。请坐。”杨束一身常服,但一身穿着无不透露贵气,和他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坐在茶桌对面,杨束笑眯眯的开始将桌上的小炉子升火,用的是果木,然后将一壶泉水放在炉子上烧着。

    “白大人可否愿意露一手?”

    白常卿也笑了笑,说:“殿下不嫌弃臣手艺就行。”说着也不客气,开始拿着桌上的茶具张罗,一项一项动作行云流水且自有一番美感。而所谓茶艺,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每一个动作都是有讲究的,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就看个热闹。

    杨束靠茶叶赚钱的,对茶他自然也是懂行的,看白常卿的这些动作,的的确确如传闻中的那样是老茶罐子。

    “第一次泡制碧海潮,不知道火候把握得如何,还请殿下多多指教。”

    杨束点了点头,等到喝了一口沏出来的茶之后才认真的回味了一下,说:“很好!果然技艺上乘......”

    杨束是真的懂,而且和别的皇子不一样,他是能弯下腰来拍下面人马屁的,而且手段高明,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果然,即便白常卿之流也难以招架一位皇子的恭维和马屁,脸上笑容已经没了之前的局促,变得自然了许多。

第642章 摊牌

    白常卿到今天算是第一次和传说中的“皇室之耻”打交道,没想到感观还不错。

    很风趣,有涵养,懂茶,而且还很有文人素养。聊天简直如遇知己,让人感觉很愉快。再加上杯子里是世间少有的好茶,环境也雅致幽静,简直就是难得的闲适时光。

    不过白常卿明白,人家堂堂皇子,不可能这的是来和他交朋友的。

    “茶也喝了,不知殿下找臣所为何事?”白常卿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如今几位皇子在皇城里各显身手,时常能听到传闻,来找他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之前他都推掉了。

    想来灵王找上门来也是要拉他站队吗?白常卿心里暗自盘算。

    杨束也放下了茶杯,笑道:“本王听闻白大人茶艺无双所以想来见识见识,顺便也帮白大人解一个难题。”

    “哦?不知臣有什么难题需要劳烦殿下费心?”眼前这位灵王可不是什么“皇室之耻”,传闻完全是错误的。白常卿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应付。

    “你自己不清楚吗?就是白大人你和左相之间的难题嘛,我能帮你。”

    白常卿心里一惊,但脸上却是微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摇头道:“臣不是很明白殿下的话。左相是臣之上峰,向来对臣优待,臣与左相之间何来难题?”

    杨束往椅背上一靠,很放松,继续笑道:“没有吗?听说左相正在私下串联要向父皇进谏驳回钱粮紧缩方略大权挪移的决定。不知道白大人可知道这件事?”

    不等白常卿开口,杨束接着又说:“就算白大人不清楚也无妨,本王可以告诉你,左相就是在打这个主意,而且准备在明日,也就是大朝会的时候串联五成庙堂中的文官一起进谏。”

    这些消息可不假,正是这些日子杨束从月影楼的手里拿到的,可信度很高。

    白常卿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话。

    “呵呵,白大人不用这样。刚才你与本王相谈甚欢,本王隐有遇知己的感觉,所以说话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顿了顿,杨束接着说:“父皇将白大人你整理的“钱粮紧缩方略”留中不发是何意?白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如今对于本王而已这是“大考”前父皇的一份厚礼,也是获胜的关键。左相要阻扰就是跟我对立。

    或许本王势弱,不在左相眼中,甚至左相还故意和本王的两位皇兄私下接触,想来也是在借力想要改变父皇的意图。这很让人生气。

    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左相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和本王对立对他有好处吗?又或者他已经站到了本王兄长的队伍里?”

    说着,杨束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算是推翻了自己刚才的那些猜测。

    “白大人应该是知道左相的打算的吧?要不然白大人也不会故意疏远左相,这和你刚才说的你与左相之间的和睦关系可不一样。”

    说到这里杨束就不再言语,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白常卿。

    “殿下为何觉得臣是在避着左相?”

    杨束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白大人何不坦陈一些?还是说担心本王在套你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叶澜笙这人私欲极大,之前大权在握的时候被威风掩盖,如今文官落入势微便将他的劣根展露无疑。

    你选择避开他,说实话,很明智。”

    白常卿虚了一下眼睛,收起了之前淡然的表情,问道:“劣根?殿下何出此言?”

    “哼,叶澜笙迷恋权柄,不愿放弃,即便将国运之战作为赌注也在所不惜,是为国之大贼。白大人不愿同流合污自然算是国朝之忠坚。”

    “殿下您这是......”

    杨束摆手打断:“叶澜笙看似想要进谏改变钱粮紧缩方略大权挪移到别处,实际上只是想要让文官集团继续拿住这项巨大的权柄,然后借此权柄针对南面兵事做掣肘,从而拖垮边军让边军陷入困境最后退守拙火关,如此他便有借口重新拿出“和谈”的方略谋取曾经的话语权和权柄。

    我说得可对?”

    杨束此时的表情阴沉且严肃,身上自有一股威严让白常卿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杨束真的将他心里藏着的事情道了个七七八八。

    的确,白常卿就是这个原因才会硬着头皮选择避开叶澜笙。却没有想到会被灵王一语道破。

    如此再装傻充愣已经没有意义了。

    白常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并没有喝,只是放到面前闻了闻。沉默许久才道:“白常卿出身还算中规中矩,家里享受国朝俸禄数代,祖地祠堂门外便是先皇赐下碑文表彰我白家功绩。家中先后七人为国捐躯,传到如今已有六代。两代为武,四代为文。

    如此厚恩白家上下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但世事洪流,国事家事总有纷扰迷人眼。白常卿虽苟活数十年却也难免自顾不暇唯有避之不及而不敢横眉冷对,有愧皇恩,实在惭愧......”

    杨束听得明白,知道白常卿这是话术避重就轻,直接打断道:“白大人。我有话直说,你也最好有话直说。

    叶澜笙的打算虽然阴险,但他不可能成功。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在皇家“大考”的问题上让任何一位杨家的皇帝做出让步或者改变“大考”的方略。这是皇家的铁律,别说叶澜笙和那些被他串联起来的可怜虫了,就算是拙火关破了都不能打乱“大考”的步调。

    所以,叶澜笙不可能成功。而白大人你也必将被叶澜笙当做失败的出气筒。一面是父皇天威,一面是叶澜笙的怒火,你怎么选都是错。

    倒不如跳出这个圈子,选一条新的路走,或许出路能更广阔。”说完杨束举起茶杯朝白常卿示意之后似乎代酒一饮而尽。

    白常卿没有跟着喝下手里的茶,而是问道:“殿下是要招揽我?”

    “白大人不是说了“世事洪流”吗?既然常会身不由己何不换个活法?还是说白大人觉得本王不堪辅佐?”

    不堪辅佐?若是在今天前,白常卿会认同这个说法。可眼下嘛,这位七皇子怕是早早的就将所有人都骗得惨......

第643章 反智

    用了一罐碧海潮换来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加上站在对方最优的选择面前,以及突然展现出来的一种“深藏不露”的睿智,杨束等来了一个让他很满意的结果。

    白常卿点头同意,之后若是钱粮紧缩大权真的落在了杨束头上的话会全力协助杨束推进各项钱粮任务。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站队杨束,但紧密程度还得一步一步的看,不会直接就全身心的投入过去。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因为杨束笃定自己会很快拿到钱粮紧缩方略的大权。这么多年的“势弱”不会因为“变得很有钱”而有半点改变,杨束很清楚皇室的认知习惯。

    果不其然,就在杨束和白常卿密谈结束的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来自宫里的令条,要他明日早朝进万民宫旁听政务。

    这个旁听的令条一到,基本上就坐实了杨束之前的猜测。

    第二天是大朝会,杨束摸着时间到了万民宫,站在文武队列的侧前方。

    皇子很少能有机会参加朝中议事。一般来说皇子上朝要么是被弹劾,需要过来当面做一些退让或者辩解;要么就是有特殊的安排落在皇子头上。

    今日的文武百官看到杨束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底了。最近被皇帝留中不发的“钱粮紧缩方略”其实很急,也很耐人寻味,很多人都私下猜测皇帝的打算,如今杨束一来也就清楚了。

    不过杨束这个“皇室之耻”的名号很响亮,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听习惯了。只是过来见了礼,然后没人和杨束表示亲近。一来觉得这个皇子“不靠谱,少接触为妙”,二来也是场合不合适,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接触皇子显得有些献媚的嫌疑,于名声不好。

    杨束也不跟人打招呼,站在前面一言不发,身上穿的朝服,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到宦官高唱皇帝驾到才连忙规矩站好,看得周围文武暗自摇头。

    唯有昨日和杨束喝过茶的白常卿心里暗道:灵王的确骗过了几乎所有人。

    皇帝落座之后受了下面文官百官的大礼,然后抬手让众人平身。之后就按照大朝会的流程,从兵部开始,一部一部的对近期的事务做汇报以及提出新的问题商讨。而兵部在前先说也是最近南面打仗之后才有的改变,以前兵部是最后一个说话,可见庙堂里的变化多快。

    以前大朝会必到的兵部尚书杨延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代替杨延嗣出班的是如今的兵部左侍郎文铭举。满朝文武如今度清楚文铭举是皇帝的木偶,而杨延嗣虽然还挂着兵部尚书的名头实际上已经被挂在阴凉处等着风干了。应该是上次的事情让皇帝恶了杨延嗣这位柱国将军,又不好撕破脸伤了军伍上下的心,只能这么冷处理。

    所以如今看起来还是六部,可实际上只能算是五部了。兵部暂时已经失去了相对的独立性。

    兵部说完之后一个一个接着说。最后六部说完,皇帝才甩出今天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件事。

    “鉴于户部事务繁忙,钱粮紧缩又迫在眉睫,故将这次的举国范围内钱粮紧缩方略的执行执掌挪到灵王府,由灵王负责执行。”

    皇帝的话音刚落下,灵王杨束都还没来得及出班领命,边上头一排站着的叶澜笙却先出来了。

    拱手一礼,接着道:“陛下!臣以为将如此重担交由灵王负责实在不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有些意外,他是真没有想到叶澜笙会跳出来在这件事上阻扰。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故意留中不发,朝堂上的这些狐狸们应该能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这件事琢磨透才对,更何况叶澜笙这样的绝顶聪明的人。还看不出这是皇室“大考”前的均衡行为吗?怎么也敢干涉?

    见到皇帝皱眉,叶澜笙没有一点畏惧,继续躬身道:“陛下,灵王殿下虽然聪慧,但钱粮紧缩一事事关重大,而且需要各方面的经验才能协调衔接,短时间内难以上手捋顺。加之南面兵事险恶且急,所以臣以为灵王殿下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接手如此重任。还请陛下万万三思!”

    这是叶澜笙的开场白,也算是架了一个势上来,接着不等皇帝开口,一个个尚书、侍郎站出来继续进谏,从能力到时机,再从经验到局势,一个个口若悬河,虽然没有长篇大论但听上去还真合情合理,毕竟一个“皇室之耻”有什么资格担此重任?

    一个个出班进谏,说完之后就跪在下面不回去等皇帝答复,很快大殿最前面就跪了一大片,看上去文官班列里出来了至少一半的人。

    皇帝的嘴角上扬。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情况了。很意外,看着跪在最前面的叶澜笙他又有所思量。

    反观军伍,班列里虽然也交头接耳但并没有谁站出来反驳文官们的这些说辞。一来“钱粮紧缩方略”属于政务而不是军务,他们没有理由插嘴。二来灵王的风评的的确确不好,而且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很不靠谱,把钱粮紧缩的大权交给这样的人负责军伍里大部分人也同样觉得不妥当,毕竟这件事也直接牵扯到南面的兵事根基。

    倒是作为当事人,杨束却表现得很淡定。他没有去看大殿里旁人的脸色,只是抬头看着上方端坐的皇帝。

    皇家的“大考”岂容旁人说三道四?

    皇帝辛辛苦苦筹划了数十年的头等大事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几个大臣的反对就改变进程?

    不过杨坚没有立即硬怼回去,而是抬手指了指一直站在班列里没有出来的户部尚书白常卿,说:“白常卿,你们户部怎么说?能不能配合灵王完成这份重任?”

    皇帝好奇白常卿这个本该打头阵的户部尚书为何今天却一动不动,于是点了白常卿的名,他很期待这位户部尚书是不是会有别的言语冒出来。

    “回陛下。臣提出方略,具体方向由陛下决定。不论陛下决定最终如何,臣都将竭尽全力完成。”

    杨坚笑意更浓,摆了摆手,声音打了几分:“朕是问你,能还是不能!”

    “臣,能!”

第644章 取死

    白常卿回到家中之后板着的脸才算洋溢起笑容。

    不知道为何,白常卿每想起之前在万民宫上满朝文武听到他那句“能”的时候诧异的表情就很想笑,以猛然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叶澜笙为甚。

    “呵呵。”多年来白常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澜笙脸上有那种惊愕的表情,想着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庙堂上的事情,你们不懂。对了,晚上可有酒,今天陪我喝点?”白常卿心里这段时间压抑的烦恼如今尽去,心情很好,一手一个温软的搂在怀里,笑得很是舒坦。

    不过白常卿并不知道他这边乐呵呵的和自己的两个娇妻调笑,饮酒,享尽齐人之福,可第二天,他晚上喝了多少酒说了些什么话都会以铜条的形式跑到封日城黑水的面前,然后被分析之后又会被很快上报到靖西镇抚使姜成的桌上。

    姜成拿到消息之后,一看,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就去了指挥使衙门当面递交到了庞斑的手里。

    情报很简单,但综合得出来的结论却有侧面印证的重要作用。

    比如说,白常卿昨日心情大好并在家中畅饮似在庆祝。

    这一条情报都不需要什么专业的分析,结合白常卿当日在大朝会上的所作所为立马就能得出一个结论:白常卿的的确确是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和叶澜笙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并且丝毫没有因为开罪叶澜笙而产生“迫不得已的忧心”。

    庞斑放下铜条,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看来白常卿找了一个好的新归属,乐呵乐呵也是自然。”

    “大人,白常卿这是要跟着灵王了?如此一来灵王的势力可就大不一样了!”姜成也在关注这段时间皇城里的风云变化,虽不能入庙堂,但因为黑水的关系让他远比同层次的人知道得多得多。于是深感这短时间的风向变化太快。

    最开始的时候姜成就私下给七位皇子的势力排过序。这件事看起来很复杂其实稍微一接触也能发现其中的规律那就是:时间。

    七位皇子的年纪和他们如今所拥有的势力是对等的,也就是说越年长势力月大,兄弟两的年纪若是越接近那势力强度也就越接近。同样规律,年纪差得越远,势力差距也就越大。而这个规律并不是姜成才发现,而是这在皇城上流圈子里早就成了一种共识,或者说是“常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对皇子而言,可以明目张胆拥有和接触的势力其实是有限的。锅里的饭就这么多,谁先开始吃自然就能吃得更多,而后面才端上碗的七皇子自然就只能面对残羹剩饭了。

    这也是为何大部分人都觉得七皇子最势弱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因为锅里面都没剩东西了,能捞到什么东西吃?

    所以也怪不得“饿极了”的灵王将手伸向那些不入流的商贾和新兴勋贵。这些人能算是势力吗?若是在以前,姜成会毫不犹豫的摇头并表示:商贾、新勋贵,这些人要么没权柄,要么没底蕴,靠着运气上位根本不牢固,欺负普通人或许无往不利,可遇上真正的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

    不过这个想法随着姜成这次在黑水的详细分析和情报佐证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庞斑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但言语间却是早就通透了:“不一样?的确不一样了。不过强者恒强,你不会觉得灵王一直真就是个弱者吧?你如今手里拿捏着黑水这种东西,观念也该变一变了。”

    “属下的确不得不改变想法,以前根本没想到那些不入流的人也能有这么强的影响力和潜力。如今看来灵王算是占尽先机?”

    “世事洪流,不进则退。铁打的靖旧朝,其余的谁不是流水?盘根错节的确可以造就强横和绵长的势力,方方面面似乎都能照顾到,可是国朝稳定,大势力没有办法靠斩草除根的手段来遏制新兴势力,只能有限的打压,时间一长自然会出现“野草遍地”的局面。

    那些“野草”无序且没有人在乎,但又无处不在,一旦出现一个足够强大的推手,这些野草就能迅速的依靠过去并且板结在一起。而到那个时候很多人才会正视。

    不过野草终究还只是野草,缺乏成为梁柱的能力,想要支撑成为一方大势力的话尚缺一根骨头。”

    姜成听庞斑说到这里才略有恍然,惊讶道:“你是说陛下也是看清了这些才......”

    “陛下看到的东西远比你我以为的多得多。在皇室“大考”这件事上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视。所以有些人自以为是的行为只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庞斑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但并没有继续给姜成解释的意思,听不听得懂就要看姜成自己的领悟力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猜的。如今谁在庙堂上“自以为是”还不就是之前针对“钱粮紧缩”一事私下串联并且昨日当朝进谏又被白常卿给怼回去了的那位嘛,左相叶澜笙。

    “您是说左相他......”

    庞斑笑了笑,打断道:“好了,既然如今白常卿跟了七皇子,那表面上就不要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了,黑水那边也要更加注意万万不能走漏风声。相信灵王会派人帮白常卿梳理一次身边的人,那两个密探务必不要暴露。

    另外,廖成峰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姜成早就习惯了庞斑这样跳跃的说话风格,连忙收起心思,回答道:“大人,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立了卷,目前正在布控,以及对一些主要枝节人物的暗中缉拿,最迟五天便能达到动廖成峰的时机。”

    庞斑点头表示满意,叮嘱道:“廖成峰的修为不低,而且身边亲卫不少,又和三皇子相交,还有修族背景,所以存在变数。你不能把他当成一般的案子来办,需要更加小心才行。除了卷宗一顶要做扎实之外,缉拿时也要一击即中决不能拖泥带水节外生枝,明白?”

    “属下明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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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卫介绍:
靖旧朝,邪祟鬼怪横行,设玄清卫监察天下,锄奸斩恶、诛邪扶道。
沈浩穿越到这里,用了四年才从玄清卫里一名普通士卒爬到小旗的位置,但凭他的背景想再进一步几乎没有可能。
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有条龙,一条以生魂仙魄为食的万龙之祖!每当斩杀了敌人,这条龙就会跳出来诱导他吞噬掉对方的魂魄或者妖丹邪核,连带着他的修为也开始狂飙猛进。
……
沈浩:我只是办办案子,怎么就无敌了?玄清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清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清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