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节 这位同学
今天，白昊没见人。
陆桥给付强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付强只是笑了笑。
在付强看来，这一切都是人生的经历。
经历的多了，才能长大。
不过，种苹果倒是一个好主意。
原本几个人还商量着，既然倭岛的夏树那姑娘也拿了清单过来，什么都不买不合适，也会引起树下公司乱打听。
不如来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
买。
使劲的买。
白昊呢，想订购一套全自动八球道的保龄球设备。作为参谋组的一员，黑絮也提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可以订购一整套，倭岛的那种卡拉OK。
黑絮在出差的时候见过一次。
认定了，这东西老高级的。
绝对是九厂俱乐部扛鼎的项目，而且这种设备只有倭岛有，还有配套的激光视碟机，比起录像带的更高级。
可以进口两套。
一句话，从夏树这里绝对不买任何机械工业类的东西。
所以，买点苹果树苗什么的，完全合适。
当然了，这个还要再研究一下，要多买一点东西，怎么了也要往一个亿倭元这级别去整。毕竟柚木夏树给了千亿倭币级别的清单、目录。
要是采购不过一亿倭币，面子上实在不好看。
就在白昊呼呼大睡的时候，位于春城的夏国全国青少年科学创造发明比赛和科学讨论会正式开始幕了，来自夏国各省市的小学、初中、高中代表队开始入场。
这里分了许多个区域。
来自夏国科学会、夏国学部等许多人都关爱着这次盛会。
楚军兰参加了两个组别的比赛，一个是科学组，用的是四通道模型飞机。另一个是发明组，她发明一种双拉线开关。
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和她一直通信的白昊。
许多专业人士开始进行评选。
楚军兰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发明能不能被选入决赛，这次送交小发明非常非常多，就是电子小发明中，有一个单项断电开关，似乎很厉害。
还有那边同学，发明了煤气灶新型支架。
还有更厉害的，有位高三的同学发明煤气灶断气阀门，就是火突然灭了，阀门会切断气。感觉很厉害。
楚军兰再看看自己的小发明。
似乎只是几个简单的机械小结构。而且在装电灯的时候要多几根电线，这算不是浪费物资呢。
怀着忐忑的心，楚军兰关注着四周。
那个自动墨水盒似乎很有趣。
还有，那是什么，探过头看了一眼，有小牌子写着，自动送牙签器。
感觉都好厉害。
许多老师开始来点评参赛者的作品。
有一个古怪的大家伙，象是纸糊的，然后粘了许多胶带，就象是在路边临时制作的东西，那也算是发明吗？
可好几位老师都停在那里观察着。
楚军兰看的清楚，许多老师看过之后摇了摇头都离开了。
可那姑娘似乎很不满，认为这些老师小看了她的作品，开始四处找东西，似乎准备演示。
楚军兰心说，不服输的人很多。
但这里，强者如云。
很快，几位老师来到楚军兰面前。“这位同学，介绍一下你的小发明。”
“老师，我这叫双联开关，作用是在卧室门口开灯，可以在床头关灯，在冬天的时候不用起床跑到门口关灯。”
“噢，很有趣的小东西。”
装上电池，连上两只小灯泡。
楚军兰演示了这个小发明，这是信中‘白昊’教她的。楚军兰并不知道，她在演示这个小发明的时候，那个提着纸筒的姑娘也过来看了，但似乎不是在看自己的发明，而是在盯着自己看。
提着纸筒的姑娘是谁？
杨柳。
什么双联开头，还不是老大懒得要死，连走几步去关灯都懒得动，然后九厂里就鼓捣了这东西，装在白昊的办公室。
至于为什么杨柳在白昊让她替他自己写信的时候会提到这个。
这是因为杨柳相信，如果叫楚军兰的姑娘按自己的要求作了这个小发明，那么自己就知道楚军兰是谁了。
现在，知道了。
长的……还行。
就是这小鼻子小眼的一副很骄傲的神情。
评分的老师又问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小发明的，很有趣。”
楚军兰下意识就引用了‘白昊’信中的话：“是懒人推动了世界文明的发展，因为懒，所以古代有了水磨，因为懒得走路，所以有了车。”
哈哈哈。
一众老师都大笑起来。
杨柳更是笑的开心，这确实是白昊的原话，一点也不差。
“有意思，有意思。挺好，进决赛吧。”
几位老师要走，杨柳突然喊了一句：“各位老师，回头看。”
一声娇呼，确实引得许多人回头。
只见杨柳蹲下扛起自己手提的那个大纸筒，对准足足十米处的几个纸折起来的小塔，开炮。
一个淡蓝色的烟圈飞了足足十米远，然后将那个小纸塔击倒。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
杨柳拉过一块黑板，刷刷就是一套复杂的公式，然后将粉笔往旁边一放，冲着所有老师一鞠躬：“我演示完了，各位老师我只是表演嘉宾，原本就没有参赛权。但我的空气炮是真的，是百分百由我自己完成的。”
再一个鞠躬，杨柳转身离去。
怎么说呢，内心就是有一点小不服气。
夏国科学院的老师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有人瞄了一眼公式便说道：“这是伯努利定理流体力学的一种实体应用，如果真是这位同学百分百自己研究出来的，确实非常了不起。查一下，这是那个学校的？”
立即有人翻花名册了。
“工电一中今年毕业，已经被工大某学院特招。”
“某学院？”
“是的，就是这么写的。”
“知道了。”
能用某学院这个写法，那肯定是这孩子不是普招生了，应该是军校生。
工大。
京兆的工大经过数次合并，最近的一次是十三年前夏国的军空工院航空院的并入，就凭这一手，还真有被特招的资格。
有人又说道：“这位来自秦州京兆工电一中的杨柳同学，不是参赛者，她是来表演的同学。”
第二四二节 又到了新闻时间
表演的同学。
刚才介绍的人接着说道：“后天科学大赛中的航模大赛，杨柳同学是表演者，她自己驾驶一架微型小飞机，听说这和最初在秦州表演的不是同一架，这架速度更快，能达到时速三百三十公里，升限四千米，仅重八十八公斤，比原型机还轻十公斤。”
“怎么可能？”许多惊呼起来。
“一个高中生，她拿什么来造飞机。”
谁都不信。
楚军兰看清了，也听清了。
这个就是那个不讲武德的杨柳，竟然用一架能飞的飞机来和她们的航模比，太坏了，实在太坏了。
也不知道，在京兆的白昊知道不知道这个杨柳。
一种危机油然而生。
楚军兰作了一个决定，比赛结束不回家，要去京兆，她想见白昊。
评委老师们这时虽然在窃窃私语讨论杨柳的事情，却很快又回到了评选的状态。
两天后，春城郊区。
这里是科学大赛航模比赛区。
四通道，是当下航模极限，因为这个已经需要用到简易的机械陀螺仪。三通道就是上下左右加电门。五通道普通人不可能造出来，只有空校大学生以及狂热爱好者可以，六通通再往上这种级别的，二十岁以下，在这个年代，不用估计，只有一个人能造出来。
就是白昊。
白昊在九厂，十二通道是他能办到的极限。
再高，就需要借助乔立志帮他设计控制软件与远程控制器了。
但，航模之外呢。
还有人控的。
杨柳的新飞机依旧没有电启动，因为加一个电启动要加很多重量，杨柳穿着特制的飞行服，一只脚蹬在机头上，然后用力的一扯皮带，星形发动机启动。
二百米跑道足够了。
蓝天，白云！
杨柳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楚军兰去京兆的决心更坚定了，她要去见白昊，她相信白昊能把航模飞机，还有空气动力学研究的那么透，说不定也会造小飞机呢。
造小飞机。
今年不行，就明年。
明年不行，就后年。
三年时间，白昊说不定也能造出一架能飞上天的小飞机来。
看着空中彩烟画出的那份美丽。
楚军兰小嘴一噘，心中一百个不服气。她绝对不相信，杨柳靠自己能够造出这种小飞机来，肯定是靠家里，也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情况的。
这种小飞机，肯定有某个大厂的技术力量暗中帮忙了。
看台上，许多来自帝都科学院的评委老师特意找到了杨柳这架小飞机的详细登记，以及上报的参数。
二十八缸星型发动机，原形：漂亮国哈斯集团，改进：九厂白昊、工大伍千野、交大封遇春等十二人。二次改进，工大某院。
什么某院，不用说，肯定是那个院了。
机体，铝合金，材料来源栎阳空造厂，定型实验，栎阳空造厂。机身材料，保密，来源九厂，改进交大材料院贺秋丰。
机电控制，漂亮国哈斯集团实验室。具化，改进，来自京兆交大乔立志，二次改进，夏先生指导，京兆交大与九厂联合研究室完成。
机翼第一版设计，九厂白昊。机翼改进，栎阳空造厂。机翼二次改进，工大罗千时及其学生等数人，三次改进，工大某院实验室。
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砸进去六十万美刀，还有一些没有算在这六十万美刀以内的进口材料，再加上参与研究的这些人。以及两所顶尖大学的实验室。
组委会的人心说，你们这些人胡闹什么的，造什么小飞机。
你们这些人联手造一架大号的，能给那些穷苦小国用作教练机都够了，玩什么小飞机。
二十八缸的星形发动机，重量那么轻，极限推进力接近五百公斤。
谁敢想。
你们竟然造出来的。
要不要这么离谱。
就这，工电一中还敢说杨柳同学自己完成百分之八十五。谁不知道九厂有真四轴加工中心，有那东西在，放只猴子坐在那里，也能把零件加工出来。
工电一中这真是……
没牙！
还好，秦州科学协会还是有节操的，上报的是表演，而不是比赛。
突然，科学协会有个人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当下走到一个同事身边低语几句，然后两人一起到了秦州科学协会代表这里，拉着人就往外走。
到了无人处。
“这动力，这油耗，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九厂使用的真圆技术。他们怎么办到的，你们那里有没有备案。”
“真，真圆？”秦州科学协会的人也吓了一跳。
“自己算，他们是短距发动机，这是肯定的。而且用的是小缸径，这样失圆度会更好，他们的精度应该可以达到+/-0.003mm以下。我相信，九厂肯定有极高端的气密性测试仪，以及咱们夏国根本不可能买到的地堡国蔡司的三坐标光学扫描仪。”
“恩，我不知道。我们秦州科学协会管不到九厂的。”
夏国科学协会的人听到这话，也一脸的难受。
他们也管不到九厂，那位他们有些人属于夏国科学院，但科学院也管不到九厂。
但，他们需要这套技术。
怎么办，找人。
回帝都摇人，总有能管上九厂的人，夏国太需要这项技术了。
到了科学大赛航模部分的第二天。
夏国二台午间十一点五十分的经济新闻时间。
白昊霸屏了。
为了白昊，这总长半小时的新闻硬是拉长到了五十五分钟。
签约。
白昊和托西巴签约，联合在西南某市建奔小康电视机分厂。
白昊和托西巴签约，联合在羊城建一座奔小康新式微型随身听分厂。
白昊和托西巴签约，联合在津门建奔小康微波炉分厂。
白昊和托西巴签约……
光是白昊和托西巴签约，就签了九项。
然后是白昊牵头，与托西巴合作在辽东帮助某钢厂建一条汽车用专钢生产线。
再是白昊牵头……
完了没。
没有，
白昊代表九厂与羊城某厂合作，摩诺拉传呼机厂。
白昊代表九厂与柳州某厂合作，生产汽车。
霸新闻了。
光是汽车厂就联合整了五个，东南西北中。
蚂蚱小摩托厂整了九个。
其余的，轴承厂、皮带厂……。
第二四三节 还记得那耳光？
许多合作的厂子上了电视，上了新闻。
象是合作新型油漆的厂长一脸的苦涩，他想上电视，他想上新闻。可他们厂子太小，地方新闻报一下吧，夏国台时间有限。
九厂，疯了。
张建业骂骂咧咧的坐上了回晋阳的火车，他能怎么样，只能回去整顿、提高、改变。
但他骂街的那句话，许多人都听到了。
张建业骂的是，白昊你以为你是谁，九厂是什么厂，九厂是厂子，不是九工部。
被张建业这一骂。
九厂多了一个名号。
开始有人私下称呼，九厂是小九工部。
因为，一工部到八工部，今年引进的海外先进技术加起来，都没有九厂这次多，而且九厂实实在在花进去了许多钱。
九厂甚至连化肥厂的生产设备都引进了一套。
白昊累挂了。
签字签了多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对着镜头不断的笑，就笑到脸抽筋。
然后是庆功宴。
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白昊已经喝到不记得对方是谁了，见举杯就一口闷。
这次确实是皆大欢喜。
秦州拿到了不少。
秦州秦河长拿到到生产汽车与发动机的双重合约，而且是成立单独核算的一个厂，利税上交秦州。而后是庆东厂，拿到了倭岛的冰箱技术，也是成立单独核算的厂子，准备大干一场，利税也是秦州的。
还有……
所以，白昊喝到断片了。
次日，快到中午的时候，白昊醒了。
跑到食堂吃饭，付强拿着碗就走到白昊身旁：“话说，你要不要请那个倭人叫柚木夏树的姑娘过来，差不多了。”
“恩。成。”白昊是知道计划的。
柚木夏树其实已经到京兆了，她看过新闻整个人都傻了。
她带着清单，来着宅友财团给的清单来到夏国。
可白昊看过清单之后，凉了她半个月，然后就和托西巴超大规模的签约，柚木夏树怎么可能不急，赶紧就往京兆来。
所以，不用白昊联系她，她已经主动到了九厂。
白昊见到柚木夏树后，没等她开口，白昊就说道：“无论是生气、失望、难受。等我和你聊聊之后，你的心情会不一样。走，去我城区的宅子，我特别给你准备了抹茶，倭式的，相信你应该会泡茶。”
夏树没有生气，但失望、难受是有的。
因为夏树很清楚，自己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而白昊是有资格下棋的人，她没有生气的资格。
到了城区的宅子，白昊特别给夏树准备了一间屋。
等夏树把行李放好，换了衣服之后，白昊已经在茶室等她了。
夏树坐下之后，白昊把泡茶用的物品放在小托盘中推了过去。
夏树拿起了茶碗的时候白昊说道：“还记得那一耳光吗？”
提到那记耳光，夏树手上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白昊继续说道：“树下先生知道不？我相信，他知道。但你是什么，相信这次你回到倭岛，你甚至比不上一块用过的旧抹布。”
话很伤人，却是实情。
夏树的心却静了下心，她想继续听下去。
白昊接着说道：“给你讲一个故事，我相信你可以成为这个故事的主角。”
夏树没说话，安静的准备抹茶。
白昊说道：“倭岛，有一个在银行的实习生，她最终成为银行高管失误而背责任的人，但她掌握着许多秘密的账户，你们倭岛许多有钱人都会分账，目的自然是逃税，而后她抢夺了一笔钱，很大的一笔，银行的高管们还拿她没办法。”
“而后，她在歌舞町开了一家店，客人都是她那秘密小本的人。”
白昊讲的是自己重生前看过的一个经典倭剧。
一个黑化的倭国女子。
白昊讲的很细，而且将其中关键点，许多核心细节都讲了出来。
夏树将茶碗推到了白昊面前。
而后低声说了一句：“我懂了。”
白昊这时推过去两张纸：“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张是采购清单，而另一张则是宣传图册。
采购清单，自然是连卡拉OK都在内的物品，而宣传图册是锅，蒸米饭的锅。
夏树很疑惑，要知道电饭锅没有人能够比倭岛制作的更好。
白昊却说道：“按我的办法去宣传，秘密收购一家非常小的厂子，我只需要一个名头，然后所有生产我都会放在津门，采用了大部分托西巴的技术，唯一的差别的是锅体，我发明了一个字，叫鼎釜。”
这东西，白昊知道，根本就是一个无聊的假象。
什么文火，什么柴火等等。
在高等级的热量电控中，只能说是一个卖点。
但，白昊相信，倭人会相信。
白昊说道：“专利你去注册，收购小厂的钱，用我的采购奖金差价足够可以完成。一切的经营权是我的，我会给你足够的利润。等你稳定了，有钱了，想一想我讲过的故事。然后等着树下公司来收购你的小锅厂吧。”
夏树抬起头：“为什么？”
白昊回答：“有人当着我的面打了你，他付出了代价。因为，伤到了我的颜面。而树下公司没有保护为他们办事的人，这是他们的错误。你内心会有怨恨，我会利用这种怨恨，顺便教训一下树下公司。”
“至于为什么我会和树下公司结仇，年底的时候你会知道原因。”
“我明白了。我想成为重要的棋子，比起被人利用一次就丢弃有价值的长期棋子。”夏树虽然内心还有疑惑，但她懂得分辨什么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而且倭人的固有思想，她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人。
白昊又说道：“我需要一个，或是数个账户，控制权在我。我会让人联系你，在什么时候，在那一家财团所属银行开户。我这个人很公道，相信付出去回报成正比。”
“我明白了。”夏树再看一眼那份清单，小心翼翼的收好装了起来。
“对了，问个闲话。”
“请问。”
“你高中时代，有没有同学叫拓海？”
这个问题让夏树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第二四四节 她，来了
白昊也相信没有。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会出现一个拓海呢。
“恩，没事，别放在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在夏国帮你留一个安家的地方，一处还算不错的宅子，当你有一天感觉想退出的时候，来找我。如果不想来夏国，淡马锡、火奴鲁鲁都可以。”
“夏国。”夏树作出了选择。
她相信倭岛财团能够影响到淡马锡，或是漂亮国的火奴鲁鲁。
夏国，看白昊对倭岛财团的杀伐果断，她相信这里是安全的。
正事，基本上就聊到这里了。
但夏树又问道：“白君，你为什么会问到一个叫拓海的人呢，难道是你的认识的人。”
“不，不，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某人故事的主角，正好叫夏树，我记不得什么时候看到过了。不重要。”白昊可不想讲那个故事。
夏树却是好奇。
白昊就往别处扯，最终又扯到那位黑化的倭岛女子身上。
黑色皮革手册，夏树自己也有一个，黑色的，她非常喜欢。
白昊呢，记得这片子纯粹是因为女主角太美。
夏树很意外，白昊竟然对倭岛文化了解的那么多，竟然还看过两年前才出现的银河英雄传说，还有许多倭岛的人文风俗。
白昊也借着聊天又多下了一份订单。
买书。
只要是书店有的科学类书籍，能买的，能运到夏国的都买。
钱不是问题。
次日，白昊送夏树去机场，然后回到宅子，准备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一下。电话响了，是付强打来的：“昊子，打了几遍电话，你出去了。”
“机场。”
付强说道：“去火车站接个人，昨天就来电话了，你醉的不行。我给你说车次，时间，春城来的。”
“是我家二妹要回来了。”
“不是，你家杨柳已经回来了，已经去学校封闭性训练了。这是另一个，说是你的朋友，叫楚军兰的姑娘。在开学前特意来京兆找你。”
“她！”白昊很意外。
付强又问了一句：“车次记好了没，我忙了。”
白昊对着电话里的嘟嘟的忙音发了会呆。
而此时，九厂那边，付强也只是帮着传个话，他忙的要死。许多合同虽然签了，九厂强硬的要推行ISO体系，许多厂子派人过来学习，付强要安排这些学习的人。
更忙的是，两天后要进行九厂大学的考试。
最少的一个省派了十五人，最多的一个派了接近二百人来参考。这些都是相互沟通过名单的，全部是可以挖掘的有潜力的苗子。
付强看过名单，九成九都是城市考生。
而农村考生早在中考的时候就选择了中师或是中专，没考上的中师或是中考的他们就算是读了高中，也扛不过那些一心为考大学而读高中的人。
九厂这轮考试，考题是变态级的。
能考到单科平均分三十五分的，都是人才了。
这事不归白昊管。
白昊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火车快到站了。
话说楚军兰，她也不知道白昊会不会来接他，打电话到九厂，九厂人告诉她白昊接待外宾去了，会替她传话的。
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火车。
楚军兰想的清楚，就算自己找到九厂，也一定能够找到白昊。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
听说她要去京兆，家里竟然没反对。
要说忙于工作的父母很少管自己，没反对可以理解。但说好了去帝都陪爷爷住几天的，爷爷竟然说约了老朋友们去钓鱼，让她去京兆。
这事，有古怪。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楚军兰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火车的车厢。
瞬间，楚军兰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面前的帅气大男孩穿着一件长袖衬衣，解开到第三颗扣子，戴着一根金属项链，穿着笔挺长裤，黑色皮鞋，手中拿着一瓶饮料的白昊就站在车门前。
这一秒，楚军兰脸红了。
白昊上前，递上汽水：“怎么想着到京兆了，喝口汽水吧，刚从冰块中取出来。”
“谢，谢谢。”楚军兰接过汽水低着头。
白昊拿过楚军兰的行李：“走，我的车在车站办公区，对了，等会我给你拿个行李箱，带拉杆的那种。你来京兆有住的地方吗？有亲戚，还是朋友？”
楚军兰很想大声说，我就是来找你的。
可见到白昊这话说不出口了。
只能低声说道：“我原本想去帝都的，结果爷爷和朋友们钓鱼去了，好几天不在家。”
“啊，哈哈，我也有一样，有一次去帝都，结果跑了一个空。我找的那位爷爷也是去钓鱼了。”
“真的？”
“真的，说是去密云。”
“我爷爷也说去密云那边了。结果家里就他一个人，还给保姆放了几天假回老家。”
有保姆。
这么巧。
白昊说了一个地址，楚军兰很意外：“你竟然知道我爷爷住的地方。”
“不会吧，你爷爷不会也姓楚。不对，不对，你爷爷肯定姓楚，是一个……”白昊描述着自己见过的楚飞扬的样子。
“你见过我爷爷。”
“见过，你爷爷还帮过我呢。走，我给你挑个好箱子。”
夏国红。
铁路上已经不再生产这款了，因为这种正红的再加银质标签的纯真皮拉杆箱实在太贵了，根本不适合夏国的国内市场，海外市场也少有订这种红色的。
可以说，奥运会同款夏国红的拉杆箱已经成为限量版的。
但，铁路上还有极少量的库存。
白昊要，还是能够要得到的。
白昊要给钱，京兆车站的办公室主任伸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你给钱，不如直接打我的脸，回头让我们站长知道，他也会打的。”
“行，我拿走了，谢了。”
这位主任还多了一句嘴：“再拿一个，一对好，这是你小媳妇吧。”
白昊哈哈一笑：“可不敢胡说，让人家爷爷知道估计不高兴，我才十九呢。”
主任还是自己作主：“得了，拿一对。”
硬是给了一对小号拉杆箱，夏国红纯真皮的，楚军兰暗自窃喜，还特别请铁路上一位手艺好的师傅在银质的小标牌上分别敲上了自己和白昊的名字。
第二四五节 我告诉你，有个叫杨柳的……
车站的主任帮着白昊把小号拉杆箱装在车上，目送车离开。
这位铁路上的主任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一看就是文化人家的姑娘，能放心姑娘自己跑来找个小伙子。小白厂长倒是脸皮薄，还不如人家姑娘家呢。”
轿车。
小轿车。
楚军兰坐在车上，左看看、右看看。
“你这车真漂亮。”
“马马虎虎。”白昊很随便的回了一句之后，马上改口：“恩，还行，是挺漂亮的。”然后立即问：“你在京兆有亲戚吗？”
“没。”楚军兰还是那话：“我反正没地方去了，路过京兆来看你。”
路过吗？
白昊反复想了好半天，春城去帝都，火车是不可能路过京兆的。
好吧，只当是小丫头出来散心了。
当然，也要给家里报个平安才是。
白昊想到这里就往自己城区的那宅院走，同时说道：“找个地方，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到京兆了，我带你吃点京兆的好东西。我喜欢鼓楼的豌豆糕。”
提到吃的，楚军兰来了精神，翻出小本。
“我知道，我要吃蜜三刀、糖角、水晶饼、椒盐酥、枣泥酥、蛋卷子、油塔、油糕……”
好厉害，一口气说出三十多种。
白昊都怀疑，自己这个京兆人有没有这丫头研究的透。
“哇，哇，哇。”楚军兰小跑着在白昊的宅子转了三圈：“好漂亮的院子。”然后闻、闻、闻。指着一间屋：“这应该是你家，这个院子住几户人。在帝都，有些漂亮院子住着十户八户人，能挤下就不错了。”
白昊先是到客厅，打开空调，然后把电话放桌上：“赶紧，先给家里打电话。”
“不打，反正他们也不管我，整天就知道忙、忙、忙。”楚军兰抱怨着，说什么也不打电话。
楚军兰不打，白昊却不能不打。
白昊只能把电话打到帝都，白山家里。
白山就在家，而且楚飞扬也在他家。
“白爷爷，有这么一个事，有个叫楚军兰的丫头，是不是楚爷爷的孙女。”
“白爷爷，你帮我给楚爷爷说一声，这丫头现在到京兆了，让她给她爸妈打电话，她就是不打。”
白山对白昊说道：“娃儿，那可是你楚爷爷的宝贝疙瘩，到了京兆你替爷爷照看着，爷爷回头给他爸妈打个电话，然后开学前，你把她送上火车，最好是你把他送到明州港去，军兰那丫头就交给你了。”
白昊还想说什么，白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再一回头，楚军兰就站在自己背后，手上拿着一叠纸。
“上次你回信，给我讲的流函数，我还有些不明白，在春城的时候也没办法问你，正好过来你给我再讲一讲。”
好多信，这么厚。
白昊脑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咸数、淡数的印象。
可一看，白昊想起来了。
是自己让杨柳替自己回信的，然后翻了翻，再翻了翻了。
白昊有一种坐蜡的感觉。
肯定不能说，这信不是自己回的。估计楚军兰这丫头能气疯。可是，如果这信是自己回的，那信中有些学习、解题之外的多余废话，要怎么解释呢。
还说什么，等楚军兰来了京兆，带楚军兰从鼓楼街南吃到街北。
而后，更麻烦的是，杨柳以自己的名义写信给楚军兰讲解的某些数学问题，自己解不了！！！
这个，就非常尴尬了。
这不是现翻书就能翻会的，也不是翻一翻书，就能给楚军兰讲出来的。
数学，这门学科若是相关内容没学过，给你答案你都找不到那一个。
白昊看了一眼楚军兰，楚军兰眨了眨眼睛。
“我饿了。”白昊实在没招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楚军兰愣了一下，瞬间开心的跳了起来：“街南吃到街北；街南吃到街北。”
用走的，白昊这宅子走到京兆最中心的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从书院门街穿过，然后一直往北，一点八公里。
坐公交，走的路比坐车的路还长，而且只能坐一站路。
自行车！
白昊没自行车。
算了，走吧。
仅仅五百米，刚刚穿到京兆城区南大街，用了一个小时，白昊手上拿满了小东西。皮影小娃娃、毛笔、折扇、竹刻的三字经、只吃了一枚的糖葫芦，还有六只完整的糖画，楚军兰想转到一只龙。
可那东西白昊表示，两辈子都没转到过。
然后，还有一只小面人。
从关中书院这边出口出了书院门街，白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楚军兰呢，拿出四块钱递给白昊：“给你钱。”
“装着吧，留点钱记得回去的时候，给你爸妈买点什么。”白昊没要。
楚军兰却还是把钱塞到白昊的上衣口袋里：“我出门，爸妈给我钱了，给了我四十块钱呢。”
白昊没感觉有什么意外。
就楚飞扬那老头住的那小院，楚军兰家里应该是条件比较好的。
楚军兰又说道：“我还偷偷存了点钱，放暑假前，我说我要作航模，姐姐给我了一点，二哥给了一点，爸妈给了一点，爷爷又给了一点。我没让他们知道，所以都以为没人管我，所以每人给了一份。”
“了不起。”白昊心说，这丫头鬼的很呢。
这时，楚军兰话锋一转：“你们京兆，有个人可坏了。”
“恩，我们京兆的人还得罪你了？”白昊很好奇，心说这小丫头树敌范围还挺广。
楚军兰恩了一声，一抿嘴：“恩，工电一中的，现在可能上大学了，叫杨柳。她太坏了，明明是高中生航模大赛，谁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竟然造一架能飞的飞机，你是知道，那飞机飞的太高了，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白昊差一点一脑袋撞树上。
这事。
白昊开始纠结了，要不要告诉楚军兰，杨柳是我妹子。
还有，那个坏的是我，因为飞机是我造的。
白昊真的很纠结。
楚军兰又说道：“但，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你能想像，一个破纸筒子，加了一个气球喷出一个烟圈，把差不多十米外的纸塔击倒了，我问了许多人，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我肯定，不是魔术。”
第二四六节 老头，你几个意思
那东西白昊懂一些，但不深。
白昊解释道：
“不是魔术，那是空气炮原理，一种并不复杂的流体力学知识，可以理解为物理学，也可以理解为空气动力学。”
这东西白昊还真懂。
白昊也不知道杨柳竟然能搞出这个，倒也是真的挺厉害的。
讲空气炮，白昊还是可以的。
这一讲，把杨柳的事情给忘记了。
然后呢，从鼓楼开始，真的从南头吃到北，从傍晚吃到夜里。
楚军兰吃到走不动道了。
还是白昊把她背回来的。
把楚军兰往客房一放，白昊赶紧跑去打电话。
“付老爷，今天我没在，厂里怎么样？”
“没事，今个接了个来自帝都的电话，我就给你说一声，那条船已经开始拖了，你呢，继续装你的糊涂。还就是杂事了，庆东的厂长过来聊了几句，他倒是提了一个醒，我也给你说一声。”
白昊恩了一声：“付老爷您说。”
“纯国产化初期的几批货，你想出口估计不行。不是质量不好，而是提供原料的各单位多少都有些需求，我得多联系几家问问，我估摸着，一万台冰箱都填不满这些个胃口。”
还当是什么事呢。
白昊能够理解。
原本就是物资匮乏的时代，以前许多东西都是要外汇券才能买的。
现在呢，冰箱、洗衣机、电视机、收录机，慢慢开始能够国产了，夏国国内的需求一下就会暴发出来，而且提供原料、配套的厂子，城市，想要些配额太正常了。
付强又问了：“你接人，接到了吗？”
“付老爷，你等一下。”白昊呢，跑到外面瞄了一眼，楚军兰是真的累了，在客房已经睡着，这才回来：“付老爷，我给你说，这事可把我难受死了。你听我从头讲，这丫头是白山爷爷，老战友的孙女，她爷爷叫楚飞扬，我当初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就当是迷路的小丫头，然后，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白昊从头到尾细讲了一遍。
眼下，能帮他出主意的，给建议的，只有付强了。
付强是多老辣的姜头了。
一听，心里不用盘算就知道自己回事了。
白昊呢，是搞了些小误会，但白山和楚飞扬之间是怎么回事，他能猜到。
毕竟年龄相差不太多，至少算一个时代的人。
能想来。
而且付强是知道白山是白昊亲爷爷这事的。
只是，这些个小误会怎么办呢。
付强有办法：“昊子，你也是傻了。数学题不会，多好办。你就说，你忙，有些题也是请教厂里的博士们帮着给说的，你其实也不行，这不丢人。至于咱家杨柳的事，杨柳现在封闭学习，至少三个月，然后她那专业，估计过年前能回家了。装糊涂，死不承认，这不就完了。”
“可是，可是。”白昊认为这不行，因为信中还有许多除了请教学习之外的内容呢。
付强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男未娶，女未嫁。随缘，随缘，就象那什么，你让百思买多花了八美分，这是咱们太上老君的意思，随缘了，随缘了。”
看白昊沉默不说话。
付强话锋一转：“昊子，你想一想，你白山爷爷和楚爷爷什么交情，你只当是多了一个妹子。你把人招呼不好，你让你白山爷爷脸上多没光。老头子我作主了，丫头回明州港的时候，你去送，再扛个小蚂蚱给她。你差这点钱，听老头子我的话，没错。”
“好，好吧。”白昊嘴上很勉强，可内心大概明了。
你们耍我，你们当我真是十八呢。
白昊挂了付强的电话，一个电话摇到了帝都。
“白爷爷，楚爷爷没去钓鱼吧。”
一句话，白山给问愣住了。
白昊把话挑明了：“白爷爷，您是不是和楚爷爷商量过什么？”
“这个，那个？”白山有点尴尬，毕竟他不能挑明了说，白昊你是我孙子。可有人能说，楚飞扬拿过电话：“白昊，你个小东西，看不上我孙女是咋地了，我就是看上你了，你就说，中不中？”
“中！”
白昊一句，楚飞扬哑巴了，一肚子话全让白昊给噎回去了。
白昊倒是笑了：“我问一句，这事是不是我爸，还有我妈都知道了。”
“是。”楚飞扬倒也直接。
白昊又问：“那，楚军兰的爸妈呢？”
“有他们屁事。”
白昊又问了：“楚爷爷，我问细节。我算一下，我在沪市有一次偶遇了军兰，你和我白爷爷算计这事是那一天。”
楚飞扬还真的去查日历了，很认真的给了白昊一个回应。
白昊心中一算，自己和楚军兰那次还真是偶遇。
然后白山爷爷和楚飞扬商量这事，也是一个巧合。自己的养父知道估计是后妈白蕠提到的，但这事谁也没提给自己。
“得咧，我晓得了。两位爷爷晚安，我没事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白山、楚飞扬两个老头懵了，什么情况。白昊这晓得了，然后呢？
白山抓起电话要打过去问清楚，被楚飞扬按住了：“别，别，你孙子估计心里有数，这事是娃娃们的事情，你消停点。”
虽然不问，可两个老头还是挺在意，也挺紧张的。
反倒是白昊，心态变的极好。
次日，天亮楚军兰醒来，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京兆。
这里是白昊的家。
推开门出去，她要去翻行李找牙刷、毛巾。
可门外，院子里，白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是先吃，还是先刷牙。
在纠结了一秒之后，楚军兰决定。
吃。
甑糕、油茶麻花、豆腐脑、牛肉饼……
而且白昊还将这些全部弄成小份，都是一口、两口的量。
楚军兰拿起筷子，却发现桌旁有全新的毛巾、牙刷。
白昊说道：“我这个院子，有时候会安排一些客人居住，来自漂亮国的朋友住过，来自倭岛的一个姑且算朋友的也住过，我备有许多新的洗漱用品，还有拖鞋什么的。”
“啊，恩。”楚军兰不知道白昊说这个干什么。
第二四七节 快，快跑
白昊要确定一些事情，所以。
白昊又问：“捋一下关系，你认识白蕠吗？白山爷爷的女儿？”
“认识，白蕠姑姑嘛，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恩，恩。”白昊点了点头：“她现在是我后妈，所以，咱们也不是外人。这院子你挑一个喜欢的屋，以后只留给你。”
“真的？”
“真的。”
“恩，恩，我要那一间。那门口有株樱桃树的那个，我喜欢。”
“好。”白昊又说道：“回头呢，里面整成你喜欢的样子，我再留钥匙给你。吃完饭，我带你去好好玩，玩遍京兆。等你回明州港的时候，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去明州那边办点事。”
“恩，恩。”楚军兰猛点头，可嘴上却没停。
眼看着楚军兰吃完早餐，白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楚军兰：“再给你说个事情，不过你别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白昊笑了：“那架飞机是我造的，杨柳是我妹子。我家五个孤儿，全是我爸捡回来养的，我年龄最大，然后是杨柳。那，那飞机是我造的。”
“啊，什么，你。”楚军兰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震惊。
那可是一架飞机。
一架能飞起来的飞机。
白昊！
太不了起了。
“你，你太了不起了，你竟然会造飞机，你真的，太了不起了。”楚军兰开心的大叫着，已经完全忘记了某个叫杨柳的坏人，差一点击碎了她并于航模的自信心。
杨柳什么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飞机是白昊造的。
楚军兰开心的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这种情绪了。
突然，楚军兰脸一红，跑到屋内打开自己的行李，取出一只青瓷水杯出来：“这个，这个是我参加学校活动的时候自己烧的，烧的不好看。”
“越窑秘色，这不对称的圆很有特色，而且还是三色杯，很漂亮。我喜欢。”
楚军兰可是不好意思了。
因为，不圆是她手不稳，三个颜色是她不会上釉，而且她们班同学烧的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火候问题。
“走，带你去玩。”
“恩。”楚军兰看到白昊将那只杯子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小跑着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坐上白昊的车。
不是汽车，是自行车。
白昊想的清楚。
这事，没必要说破。
美好的青春，没有杂质的时代。
多好。
自行车后架子上带着小丫头，这才是这个时代标准的配置。
第一站，城门小南门顺城墙。
老京兆四大市集之一。
准确点说，是太阳出来之后的四大市集，太阳落山另算。
花鸟鱼虫应有尽有，而且还有第一批跑南方贩衣服的，卖发卡的，还有卖手工制品，比如电视机天线的、皮筋木板小飞机……真的很多，很多。
花上两毛钱把自行车存在巷口，先买了巷口一家竹签穿的豌豆糕，再来几个草麻纸包的柿子饼，楚军兰乐呵呵的跟着白昊顺着人流往里挤。
这里最热闹的是玩鸟的区域。
各种鸟笼。
白昊不打算买什么，只是纯粹的看热闹，只要楚军兰开心就好。
当然，多管闲事也是免不了的。
白昊还发现有个自制电视机天线的家伙。
“三十五。”
白昊喵了一眼将天线放了回去：“在这里加上避雷，否则下雨天打雷，谁家电视烧了会来砸你的摊子。”
“这个怎么加？”
白昊扯过一张纸，简单的画了一个图。
非常非常简单的。
“但凡是读过点书的，基本上都知道。”白昊扔下图，往四周一看，楚军兰在隔一个的摊子看手表。
来自香江的电子表。
“喜欢吗？”
白昊问楚军兰。那位卖自制天线的小哥赶紧上前：“你朋友喜欢，四十五块钱，我们这里摆摊的都认识。”
一听四十五，楚军兰摇了摇头：“这颜色不好。”
卖货的也赶紧说：“四十五是良心价了，前两年山城那边还有人敢要一百多呢。”
“不，不要了。”楚军兰也不知道是因为贵，还是真的认为黑漆漆的不好看，反正不打算要了。
“四十，三十八。我咬牙，三十六块卖了。”
楚军兰在纠结，白昊却是纯粹在看乐子。
楚军兰在白昊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你笑什么。”
白昊拿过仔细翻看了一下，他们说是香江过来的白昊信，但产地却是大夷岛。
这让白昊多少有点不爽，这东西根本不值钱。
白昊把表放下，他不可能让楚军兰买这东西。所以白昊给楚军兰说道：
“没事，你喜欢漂亮的。我安排人开模，给江南的市场上投放一批特别漂亮的电子表，这东西不值钱，我其实没兴趣挣国人的钱。如果我愿意，这玩意我能把市场价砸到不超过六块钱一块，厂家成本两块左右。”
这么大口气。
别说卖货的，旁边买东西的，看热闹的。
就是楚军兰都惊呆了。
白昊呢，一看周边人的眼神，突然发现有几个人摸出从画报上剪下的一张，然后盯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白昊笑了一下，然后拉起楚军兰：“快跑。”
楚军兰还懵的，为什么要快跑。
自己又没干什么的坏事。
白昊跑的快，眼看冲进了一个小巷里，然后找一个小过道拉着楚军兰钻过去，身后就传来许多人高喊：“白昊，刚才是白昊。”
然后还有人喊：“白厂长，什么时候京兆的十八寸能不用排队。”
“白厂长，小蚂蚱为什么没货。”
“京兆产的冰箱，京兆人买不到……
“京兆产的录音机、京兆人买不到……
白昊拉着楚军兰只是跑，往远处跑。
楚军兰脸都红成小苹果了，拉手了，竟然拉手了！！！
至于后面为什么有人喊，他们喊了些什么，楚军兰听不到了，就感觉脸上烫的厉害。
白昊却知道后面的人有多厉害。
奔小康有一个自有商店，结果货架永远是空的。
这事，连京兆本市的新闻都喷过好多次了，日夜加班生产，结果收录机、随身听、砖头块的录音机……等等。
只有一车一车往外送，京兆本市没有货源。
第二四八节 有那么一口锅
京兆没货。
价格摆了三百九十九远的小蚂蚱摩托车，秦河机械厂十一天前第一辆下线，新闻报道了，然后一车皮一车皮的开始往外运，京兆的市场，店铺是空的，只有一辆样车摆在那里。
凭什么。
白昊，他不想背这个锅，但这个锅却扣在他头上。
躲过人流，白昊悄悄的取回了自行车。
“看电影去。”
楚军兰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然后呢，或许因为刚才拉了一下手，进电影院，楚军兰要求白昊拿票先进去，然后自己再拿票后进，反正不愿意一起进电影院的。
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
白昊呢，还是走在前面。
楚军兰跟着小跑几步，想拉手，却又不好意思，小脑袋里斗争了好久，一伸手扯住了白昊的小拇指，然后就这么拉上了。
当晚，京兆本地的新闻。
新闻中有人竟然去采访早上顺墙墙的混乱了，然后京兆人新一轮的不满再一次爆发。
随身听这种高级货，六月就运到了漂亮国，七月随着奥运会的开幕大火，然后八月初帝都开始有销售，价格亲民。就是羊城人都高呼价格合适，从香江有些水客带进来的倭岛品牌相比，质量没差别，价格只有一半。
但，京兆货架是空的。
现在都八月底，马上九月了。
还有，电视机，沣西与镐京交界处，奔小康电视机组装厂，电视机生产了不知道多少，整天见大卡车往火车西站运，可为什么京兆没有卖的。
还有，新型过水热，安全、漂亮、可调温。为什么京兆没货。
还有……
一条条，一件件。
京兆市民的怨恨喷发了，直指九厂，间指白昊。
白昊呢，咬着棒棒糖盘腿坐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看着电视机。坐在一旁的楚军兰越看越紧张，一会看看电视，一会看一眼白昊。
只是，她不明白，白昊为什么在笑。
一点也不紧张呢。
楚军兰问了：“这个，新闻上都说你不好了，你不担心。”
白昊咧开嘴笑了：“我担心有什么用，订单完不成，要赔钱的，赔许多钱。小蚂蚱摩托车，当初协议签的。各配套厂送来的零件，他们说的清楚，不要钱，用货抵。我能怎么样，一百辆小蚂蚱放在商店里，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了，不对，十分钟，就能卖光。”
“电视，一千台，只卖了半天。随身听，五百台，两小时卖光。砖头块投的最多，五千台，每台卖到四十五块，一个上午就没了。”
“话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不？”
“我明白，你好厉害。”楚军兰眼睛在闪着小星星。
一个能被几十万人抱怨，却不是怨恨的男人，绝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白昊很清楚，这事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别说是他，京兆管商业的单位比他还头疼，京兆市的大商店可不止几间，有人测算过，十八寸彩电纯国化零件组装的，商店里九百九十九，这什么概念。
倭岛进口的价格在两倍甚至两倍以上。
之前，十二寸黑白，因为技术不到位，成本过高，商店里要六百五十元一台，对比这个九百九十九的大彩电，那六百五的黑白电视只能放在货架上落灰了。
一次投放市场一万台，也就听个水花响动。
京兆要多少市民对电视机充满着渴望。
白昊把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放在桌上的小盘子里，站了起来：“我到院子抽根烟，我想我明天或是后天应该去开个会了。我先联系一下。”
白昊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
白昊拿起电话，竟然是张建国的声音：“昊子，我打到九厂，他们说你在这里。我们回来了，现在人在帝都，你妈去单位汇报工作，我们到你白爷爷家里住一晚，明天中午坐火车回家，和你妈一起。”
“恩，火车站接你们。”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然后送你妈回家，送我回机床厂，这次机床厂要组织学习，新机器再有一个月就到沪港，机床厂要提高。”
张建国的语气之中显得很兴奋。
这次，他立功了。
回到帝都还领了奖状呢，一套手艺在哈斯公司与漂亮国相关企业交流中，镇住无数人。张建国三大绝活，制图、排工艺、磨。
磨是手工磨，双眼目测精度能达到千分之五以内。
在机床上当了半年的副长厂，让他排工艺的水平更上一层楼。
亮技术，不需要讲漂亮国话。
手上有没有，内行看门道。
末了，张建国还低调的说了一句：我不行，我在我们厂那是垫底的，见过一次李二娃师傅的手艺，自己还要再练二十年。
搞的翻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翻译了。
回到夏国，张建国领了一张奖状，开心的象个孩子。
白昊一只手抱着电话，一只手拿上烟，然后拖着电话线往院子走去。
张建国难得这么开心，白昊也就陪着多聊了一会。
把张建国的电话挂断，郑建国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白昊，那个叫柚木夏树的姑娘发了传真件到厂里，说她只花了一天时间就买了一个倒闭的小工厂，老邬已经安排那边的人过去付钱，以及帮着处理后续问题了。现在我们需要样品注册在倭岛注册专利。”
“恩，恩。”
“别恩，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就是，纯铸铁锅胆，锅胆能作多厚作多厚，能作多重作多重。电饭锅能作多笨作多笨，功能要多复杂有多得复杂，前面板能作多少按键就制作多少按键，再加上小号的液晶屏，用来倒计时。”
“什么叫多复杂，说清楚。”
“恩，拿米来说，给小倭子加上，香甜饭、快速饭、暹罗米、北海米、筑紫米什么的，然后粥分成杂粮粥、白米粥、还有，所有的零件全部打上夏树新买那家厂子的商标。反正，就是胡整吧。”
郑建国一边听，一边拿着纸笔在那里画。
他一边听，一位研究生在旁讲解。
听完了，也明白了。
忽悠。
第二四九节上 这操作有点…那个
绝对是忽悠级的高级货。
这东西一点也不复杂，就算六十个按键，其实也就是最简单的，时间、温度、加热与保温控制。然后一大堆按键换成不同的组合，一个小的集成电路板搞定一切。
郑建国看了一眼身边帮着解说的研究生。
这位研究生可是九厂的老人，从大四就开始跟着干，现在读研究生，依然还在这里。
“简单，比华夫饼机复杂一点点。”
“去办吧。”
“三天出样品，立即办。”拿到郑建国批的经费条，这位研究生小跑着就去办事了。
郑建国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那个小厂子在倭岛的主业似乎是制作钢珠的，夏树把原厂的钢珠参数发了过来，不是什么高端产品，但却有往漂亮国出口的记录。”
白昊来了兴趣：“为什么破产了？”
“因为，钢珠利润差。那厂子的人把钱用来投入股市，赔了，全家跳楼。这是倭岛银行拍卖的。”
“恩，咱们造，然后通过这厂子卖到漂亮国怎么样？”
“我想想，我研究一下。表面上看参数差不多，咱们的还便宜，只是其余的不清楚，这个要研究一下。再说了，咱们也不生产这玩意。”
白昊马上说：“辽东呀、凤凰山城呀。”
“这个，不是造假吗？”
“我造假了吗？”白昊一句反问：“参数什么合格，倭岛这个小工厂出的产品。”
郑建国又翻了一下资料，再问：“白昊，你确定你知道我说的是钢珠？”
“当然知道，研磨钢珠、锻造钢珠、铸造钢珠。再分，轴承钢珠、不锈钢珠、高碳钢珠、铜轴承钢珠、合金钢珠。小的咱不行，但个头大一点，研究一下搞定他，别看这玩意小，市场巨大，一年几千万美刀不在话下。”
“恩，我研究一下。”郑建国没有马上答应。
他犹豫的是，白昊上次借了漂亮国一个壳，把自己生产的筋膜枪卖给倭人。
然后，又借倭岛一个壳，准备整电饭锅。
现在，又借倭岛一个壳，要卖工业钢珠给漂亮国。
这事怎么越想越怪。
郑建国需要脑袋里捋一捋，顺便和商部的人讨论一下，这种操作合适不。
如果合适，他倒是能办到。
钢厂多了去了，能达到参数的，也有不少。
而且这一过手，帖上倭岛的标签之后，一吨同样的规格的钢珠贵几倍。
但，有没有麻烦？
万一有麻烦，要怎么解决。
九厂的脸面不能在这事情上丢了，九厂在漂亮国树立的形象不能被破坏了。
郑建国思考再三，找了黑絮讨论这事。
黑絮，商部工作能力极强的那种，脑袋也是灵活。最近变傻是因为被白昊打乱了工作节奏，又忽悠着干了许多纯粹吃苦力的话。
郑建国找到黑絮，把这事前前后后一提。
黑絮笑了：“白昊想什么，老郑你这么滑头的人猜不到？”
郑建国摇了摇头。
黑絮说道：“倭岛听说这次破产的人挺多的，谁害的？”
一句话，郑建国清醒过来了。
白昊根本就没有打算自己干，他只是从倭岛抽钱的，而具体办事的人，上上下下全部都可以雇佣倭岛的人。
厂子是倭岛的，公司是倭岛的，管理人员是倭岛的。
白昊这坏小子。
郑建国笑了：“这小子，我挺喜欢。”
黑絮翻了一下手中的卷宗：“我们组的事情办好了，协议中的代工电器零件，无论是入关，还是成品出关，都办的很漂亮。接替原本漂亮国公司采购一些别国零件，转移合约和相关补充内容也办好了。你们组呢，四轴国产化进程怎么样。”
郑建国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凝固。
然后骂骂咧咧走了。
四轴国产化，快把郑建国折磨死了。
真应了伍千野那句话了，基础工业能力提不上来，许多零件根本就没办法保证优质，谈国产就是废话。
郑建国准备回去写报告，强制在九厂的合作厂，配套厂，硬性推进质量管理体系，不再是配合推进，是硬性推进。
工部，要真的下这个势，这事就能加快进程。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更高的质量，更好的研发进步空间。
当然，还要好好收拾一下蛀虫与老鼠之类。
郑建国又开始加班了。
似乎，他已经很久没休假了。
但又有什么问题呢，不休假是正常操作，郑建国心想着，忙过这一段，休假半个月，回帝都去陪一下家人。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郑建国戴上袖套，开始工作。
话说，帝都。
白山在屋内屋外的忙活着，检查着看家里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
几个老兄弟也在一旁帮着看。
楚飞扬调侃了一句：“老白头，看把你紧张的。”
倒是黑欢喜帮白山：“这女儿女婿头一次回来，怎么也要有个准备不是。”
郭崇燕也开口了：“听说，这次奥运会咱们夏国参加，你孙儿事办的不错。好些人都说你孙儿有眼光，我家二仔子也出差去漂亮国了，也不知道来个电话什么的，更不知道有没有见到你家孙儿。”
“咋，别人出国都带彩电冰箱什么的回来，你还指望你家老二带点什么。”
“屁，当年老子可是把咖啡当路标撒地上的，会在意那点东西，咱啥没见过。”
“哈哈，就说你没见识，人家用来吃喝的东西你不懂就是了，还什么也没见过。”
几个老头开始翻旧账吵起来了。
另三家过来帮忙的保姆一边忙着准备晚餐，一边听着四个老头吵架，偷偷的笑个不停。
傍晚的时候，张建国陪着白蕠一起来到白山家里。
张建国给白山带了几件礼物，实话说都是白蕠去买的，白蕠还给另外三个老头都买的礼物，主要是皮带、钱包这些简单的礼物。
进了屋，打过招呼后，白蕠推了张建国一把：“二楼有电话，去吧。”
有什么急事，一回来就打电话。
白山只当是工作上的事情。
楼上，张建国把电话打到了九厂，先是付强接的电话，然后喊来了李三炮。
张建国很开心的喊：“师父，我回来了。”
“回来就是回来了，屁大点事，看把你能的。我还忙着呢，没事挂了。”李三炮心里还记挂着车床上那根长轴呢。
张建国傻笑着：“师父，昊子在漂亮国给你出气了。”
“什么出气。”
第二四九节下 二两不够，要喝半斤
没有网络的时代，消息传的是很慢的，而且新闻上的内容也不可能太多的细节，更不会把白昊特意提及的。
张建国就讲了：“师父，昊子把托西巴整惨了，漂亮国没收了托西巴在漂亮国全部的产业，我给你讲……”
张建国讲了一半，李三炮破口大骂：“闭嘴。”
这一声吼把张建国吓了一跳。
李三炮拿着电话，在颤抖。
他开心。
他痛快。
但他不能让张建国再讲下去，拿着电话他想说什么，却是哽咽了。
李三炮一伸手抓了付强。
虽然一个曾经是工电的书记，一个是工人。
可李三炮骂付强老痞子很多年了两人有一份属于他们的友谊与理解，付强也在旁边听着，看李三炮抓住自己的肩膀，他懂。
付强接过电话：“这个建国啊，你记住了。白昊同志在漂亮国，为漂亮国揭穿了托西巴的丑陋面具。同时，白昊同志一直在努力为夏国争光，他努力工作，辛苦的奔波图的是什么，往小了说，是九厂的人能过年有口肉吃，往大了说，他有梦想，为夏国富强的梦想。”
“懂不懂。”
张建国脑袋晕晕的，他就是想给师父报个喜。
当年的事情，师父有多憋屈。
按理说，今天，此时，师父就应该有多痛快。
可自己却被骂了。
李三炮这时也缓过来了，破口大骂：“你懂个球，娃是为了咱夏国争光去的，和老子有蛋大的关系。是小倭子坑了工电，坑了许多厂子，娃讨个公道怎么了。再不知轻重的乱说，回来皮带抽死你。”
付强抢过电话：“建国，有些话放在心里，放在心里。”
张建国听完这话，生平头一次给师父大声。
“师父，我娃他爷让人给欺负了。我娃给他爷出口气就怎么着了，这话怎么就不敢说了，这有什么。我那怕回去在工台上搓铁条，这事也变不了，咱今个就痛快了。”
李三炮何尝不知道，当年有多憋屈。
李三炮此时难道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开心。
可他不能。
不能因为自己痛快了，让有人说白昊的坏话。
楼下，白蕠一听楼上张建国突然声音非常大，正在给四位长辈讲述这次的漂亮国之行的她，赶紧上楼。
一听张建国说话的内容，白蕠抢过电话：“师父，你别急，别生气，我说说建国。”
“恩，挂了。”李三炮知道白蕠是个懂事理的人，让白蕠劝是正确的。
挂断电话，李三炮冲着付强笑了。
付强拉开自己的柜子：“走，食堂单要两个菜，喝二两。”
李三炮摇了摇头。
“喝二两。”
李三炮还是摇了摇头：“二两不行，今怎么也要半斤往上。”
“走，走。”付强推着李三炮往食堂走去。
张建国让白蕠给拽到了楼下。
白山问：“怎么还吼上了。”
白蕠给父亲一学，没等白山点评呢，楚飞扬一巴掌拍在桌上：“建国没错，怕个球。当年有人出卖了游击队的同志，把叔留在村子养伤的人都害了，叔逃了好些天。等缓过劲来，叔带人杀了回去。”
“再后来，旅长骂叔，叔直接就给顶回去，给弟兄们报仇怎么着了。旅长就没骂咱，还给发了一包好烟，补了些弹药呢。”
楚飞扬的理论上，纯爷们，办了就办了。
郭崇燕低声说了一句：“建国的师父没说错，大义非私怨。”
“好你个郭二烟袋，你这个怂球。”
“我也是站在炮火最前线的人，提着柴刀冲锋一过的人，你敢说我怂。”
得了。
张建国这事还没论出谁对谁错呢。
这边又吵上了。
大概从某人十七那个年头开始吵。
白山则是默默的翻看着白蕠还回来的剪报，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听说，建国你给你哥立了新碑。”
白山说是哥，大舅哥。
白蕠的长兄，白昊的亲生父亲。
听白山开口，正吵的两个的老头也熄火了。
白山继续说道：“回去给你哥把这些烧了吧，让你哥也看看。”
白蕠早有准备，拿出一叠没有剪过的报纸。不止是报纸，还有一本漂亮国的杂志，封面就是白昊的照片，英气逼人。
白山重重的点了点头：“四丫头还是有心的，咱老白家祖坟这次真是冒烟了。”
黑欢喜拿出一瓶酒：“喝点。”
“喝点。”白山抢过酒就拧开了瓶盖，然后对张建国说：“建国，今个陪爸喝几杯，今个高兴。不提什么怨，什么恨，白昊这娃出息了，你也是他爸，你不高兴？”
“高兴。”这话说的，张建国立即就忘记刚才的事情了。
黑欢喜招呼张建国：“来，过来摆桌子，今晚上有专门从西直门买的爆肚，还有卤煮。你爸高兴，我去家里再翻几瓶老酒出来。”
郭崇燕也说：“我家里有从辽东带回来的好酒，我也去整过来。”
这一晚，白山醉了、李三炮也醉了。
第二天，白昊早上起来给楚军兰买了早餐，自己早早的吃了几口就准备出口，谁想楚军兰醒的也不晚，拉着白昊的袖子就是不让白昊走：“我去工作。”
“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给你五分钟，洗漱、吃饭、换衣服。”
楚军兰确实快，洗漱用了半分钟，一口喝下豆腐脑，拿着几个小笼包就算吃过早餐了。
白昊开上车之后才问：“就不能待在家里吗？”
楚军兰回答：“我爸妈每次说让我在家里等一会，然后很快忙完就回来，然后就晚上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也不知道应该在家里等，还是去同学家。”
好吧，可怜娃。
白昊先是去了京兆工业局，查了几份资料之后，直奔秦州工业厅，又翻查了一些资料，然后直奔秦州办公大院，刘松岚在开会，他知道白昊来了。
白昊呢，一样，查阅了几份资料之后就坐在一处小会客室，一边翻卷宗一边等了。
楚军兰虽然跟着，倒是很明事理，之前两次都在车里没下车，这一次在外会客室等着，没跟着白昊一起进到办公区。
坐在外面的时候，楚军兰也会观察。
她发现，白昊出入这些地方竟然不需要证件，似乎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一样。
而这里，秦州办公大院。
那么，就象是江南省办公大院一样，楚军兰记得她的父亲到了江南办公大院她跟着一起去过，登记、查证件、查介绍信等等。
白昊，似乎没出示介绍信。
楚军兰小脑袋在盘算着，白昊那个九厂到底是什么级别，为什么九厂的人可以不用介绍信呢。
第二五零节 走，给你弄个电子表
再说白昊。
刘松岚开完会出来到小会议室，手上提着几只包子：“我只有十五分钟，早餐没顾上吃，一边吃一边和你说。你先说。”
白昊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已经抄的数据：“领导，似乎到极限了。就算有心提高产量，连塑料壳的原料都增加不了，更别说，铜线咱们已经出现缺口。”
刘松岚的看法却是不同：“看来昨天晚上的新闻让你很在意。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到达极限之后，就需要开始调整，不仅仅是原料供给，需要调整的非常多，在没钱的情况下调整很难，现在产业在给秦州挣钱，调整起来相对容易。”
刘松岚拿过白昊的纸画了几下：“你看，现在要增加的更多，修一条路，从京兆修到耀县，然后增加一座电厂。京兆需要一个新的机场，还需要扩大火车站，然后需要京兆到潼关的路。”
“所以，到极限是好事，能让我们看到秦州还有多少潜力，还有多少差距。至于新闻上骂你的那些话，你抗着吧，这事无解。这么说吧，秦州上下谁能甘心把出口的份额让给别的省，转内销，内销可以先放一放。”
白昊来就是为了这事。
可听了刘松岚的话之后，白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领导已经知晓，那么听安排就是了。
“正好你来了，十月秋交会你多少准备一下，翻过九月就是十月了。”
“这个，不需要去了吧。”白昊拿出自己的小本：“我算过了，任务已经完成。”
“去吧，这是一个态度。而且订单再多的话，我们考虑卖订单了。前段时间陇西那边和我们沟通一下，他们暂时没有能力完成整量的订单，但可以做配套，这事咱们秦州会上报，我想应该会批复，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就这事。”
说完，刘松岚站了起来：“我要去开会了，修新机场的事情快的话，今年破土。”
刘松岚知道，修机场这事不知道多想单位都想来参与。
就是工电厂都很在意，毕竟电器设备也要用非常多的。
可刘松岚却没打算和白昊提，他知道白昊不在意这事，而且九厂也没兴趣参加这种工程。
看刘松岚离开，白昊也起身离开。
要说的事情说清楚了。
白昊走到外面等候区，冲着楚军兰招了招手，楚军兰小跑着过来。
白昊问道：“把你放回家，还是跟我一起，我要去远一点的地方，至少要跑五个小时，三百多公里。”
“一起。”
“恩。”白昊也没多问，甚至没告诉楚军兰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先回九厂，换车。
谢尔比眼镜蛇不适合开长途，不仅仅是费油的事情，这车对汽油要求挺高的。所以柴油版的凯迪拉克更适合跑长途。
上邽。
这就是白昊要去的地方。
付强也没多问，只当白昊是去玩的，上邽有山，叫麦积山。有谷，叫轩辕谷。还是挺不错的地方。
上邽这名字有年头了，两千年往上的历史。
下邽也有山，名华山。
在没有超速罚款的时代，只要路不错，白昊就狠给油猛开。
车走路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楚军兰才问：“你应该是去工作的？”
“恩。”白昊点了点头：“原本我想着，下计划制作电子表，但很明显秦州已经到极限了。就是电子表的塑料外壳都没有足够的原料了，而且奔小康的订单排的很满，秦科电的元件生产也排满了。所以去给你找家厂子。”
“给，我？”楚军兰呆住了。
电子表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
怎么就当真了。
白昊接着说道：“我说了，我能把市场价砸到六块，成本砸到两元左右。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但想造的非常漂亮的话估计成本要往上抬，怎么也要四块钱。秦州这边我找不到合适的厂子。”
楚军兰第一反应就是。
你叫白昊我知道。
但你自己知道你是谁？
你在秦州很有面子，我看到了。可是上邽是属于陇西省的，你这就这么去了。
没有提前打个电话。
也没有事先用公文沟通。
甚至于，你回厂换了一辆车，连张介绍信都没有开。
你，以为，你是谁？
楚军兰差一点喊出来。
可白昊呢，这会打开车窗，一只手拿着烟搭在车门上，右手控制方向盘，车速再一次提高，因为前面一段路况非常不错，毕竟是联接两个省的省道，维护的相当不错。
两小时后，凤翔。
白昊停车加油，然后带楚军兰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
楚军兰在车上，小声的问道：“你就这么去了，你似乎忘记开介绍信了。”
白昊侧过头笑了：“我经常忘记开介绍信，后来我发现，介绍信就是一个证明我是谁的文件，我若是在九厂开，付老爷就会问东问西，我再想跑出来就难了，他会怪我胡闹。所以我没开，等会我找个地方开就是了。”
“真的？”
“真的，相信我。上邽有几个我熟悉的厂子，有一个给京兆第一机床上供应轴承的，还有一个给秦科电作配套的，还有一个制造开关的，以及一个生产电缆的，你看我认识四个厂子，所以安心了。”
“这个，好吧。”楚军兰依旧很紧张。
还是那个担心。
楚军兰感觉白昊有点自大了，你这么年轻，合作厂子未必就把你当回事。
但很快，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后，楚军兰再一次惊讶的发现。
她的常识放在白昊这里不管用。
只见白昊冲到上邽一个有数字编号的厂门口，车就顶着大门，啪啪的按了几下喇叭。
立即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白昊头探出车窗：“给你们厂长打电话，告诉他，我是九厂白昊。”
这行吗？
楚军兰有点紧张。
可很快，厂大门两扇全开，白昊在停车的时候，就见有好几个人从办公楼内往外跑。
一个中年人一直跑到车前。
白昊下车。这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昊，确认是自己见过照片上的白昊，伸出双手握住白昊的手：“白厂长，您这是贵客，贵客。怎么跑到上邽了，是陪朋友？”
第二五一节 跑那么就为一只表，没人信
白昊用力的握着前来迎接的邱厂长的手。
“不是，特意来找邱厂长您的，上次您到京兆来，我出差没见到。我还没有感谢您们帮着秦科电提高生产工艺，按我说，秦科电就不是专业生产集成电路的，他们就是生产造集成电路相关机器的。”
“客气，客气。”
白昊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一箱西凤：“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趁现在还没下班，要不谈点工作。”
“请，请。”邱大海。
一辈子没见过海的人，到山里长大的人，名字却叫海。
邱大海一边叫人接过白昊带来的酒，一边示意身边的人赶紧去安排晚上备点硬菜。
白昊拉着楚军兰下车后才介绍：“帝都，我白爷爷家好友楚爷爷家的，正好放假到京兆来，我爸妈都不在，二妹封闭军训，三个小的还托我大熊叔带着呢。我就让她一起来。”
“欢迎、欢迎。”邱大海一边说，又让人去弄点这里的特产，水蜜桃过来。
一行人进了办公室。
白昊开门见山：“邱厂长，我不瞒您说。我来之前查了许多资料，奔小康已经到极限了。我有样产品希望您能考虑一下，这东西出口创汇的可能性不大，但夏国市场份额是惊人，这样吧，我九厂包销？”
听这话，邱大海的表情变了：“白厂长您座。”“那个谁，把技术科的人都叫来。”
白昊顺手拿过一张纸就开始画：“我对集成电路研究的不深，但我知道，有这么几种非常简单的电路，当然您这边是专业的。”
提到专业，邱大海信心十足：“别看我们厂只有不到三百人，可是完成过多次夏国重点任务的，咱们的半导体技术还是相当有实力的。”
“恩。”白昊继续画：“现在市面上，有许多从香江那边过来的电子表，售价高的惊人。这钱让谁挣了咱不论，我九厂准备出资五百万，你们厂出人出场地。”
白昊将纸一翻：“粉红色的，注塑机我给你搞一台小型的过来，倭岛产的。开模我九厂水平您放心。还有这几种，黑猫警长系列，上影不高兴，给他们钱就是了。这个粉色的是倭岛的，我和他们有仇，白用他们的。”
哈罗凯迪！
邱大海看着白昊画的图，顺手就在旁边画了一个线路图：“这东西我以前研究过，我一直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卖这么贵。就是石英晶体的压电效应加两极管式液晶显示，再研究发现，这东西制作规模越大，更便宜。”
“没错，成本四块，年产三百万只就能把成本压到四块。”
“差不多。”
邱大海又一画了一个线路图：“如果是指针式，这个就复杂了，好的机芯至少值三十块。但液晶这种，机芯能作到一块五，如果批量够大，技术再成熟一些。一块三以下是可以的。”
技术人员这时来了。
表带材料、表盘材料、表面使用玻璃的，还是塑料的。
事实上，四块钱作不下来。
白昊要的这种粉色的，非常高级的。用的是钢质表体，再套上一个软塑料的哈罗凯迪，然后用丝线编的表带，这样贴合最舒服。
接下来，加一块高强度玻璃的表面，然后把简单的表盘换成不锈钢材料。
这个人数不到三百人数字编号厂，能人尽出，不但有一流的制版师，还有人竟然用一块橡胶手工雕刻出了哈罗凯迪的外层表套，然后纯手工打造，第一台样表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造好了。
白昊拿着这第一只样表戴在楚军兰手上：“这东西放在沪市，二十块，再送几种不同的表带什么的，合适不？”
“合适，成本需要好好核算，但估计按年产三百万只计算，六块五能够拿下。如果是直接一块黑橡胶连表带加表体，一块八成本足够了。”
“五百万夏国币，外加一台倭岛的注塑机。如果没问题，邱厂长派个人和我家付老爷谈合同，签协议。怎么分，协议时长多久，这些我都不管。不怕邱厂长你现在骂人，我来这里图的就是这个，就这一个。”
白昊指了指楚军兰手上戴的那只。
邱厂长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得了，喝酒。今天喝好了。”
岳厂长这年龄，他知道白昊在开玩笑。
就这东西，九厂实验室什么水平，九厂的人什么水平，照样可以纯手工打造一只，跑了几百公里过来，就这一只样品表。
玩笑话，纯粹就是玩笑话。
喝酒，喝酒是正事。
倒有几个技术员问了：“真的，就为了这一只样表？”
副厂长笑着安排人将图纸，草样什么收好的同时回答：“玩笑话，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位九厂厂长从发迹开始，就从来不挣夏国国内的钱。而且很在意外国人拿不值钱的东西挣咱夏国的钱。”
“相信我，最多再有半年。咱们上邽商店里的十八寸电视，一千块之内就有买到。我给老丈人那台十八寸的，排了好些天的队，花了两千多，现在想想，真亏。”
邱大海这边，上至他这个厂长。下至刚才打杂的技术科新人。没有一个人相信，白昊跑几百公里过来就是为了制作一块样表。
但楚军兰相信。
楚军兰心里就认定了，白昊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给自己制作一块自己一直想要的电子表。
而且还这么漂亮，这粉色的小猫耳朵上还戴在胡蝶结，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手工编制的表带，还混有一些金线，表扣都是纯铜镀金的。
就这一只表，谁给多少钱都不能换。
这是独一无二的。
特别给自己订制的。
那么，白昊怎么想的呢？
白昊的脑袋可复杂了。
电子表的专利已经过期，但哈罗凯迪没有。如果可以，拿到授权，然后把自己商品卖到倭岛去。
然后，砸平大夷岛的市场。
白昊知道，许多卖的很贵的电子类产品，其实也不是香江生产的，一部分是淡马锡国，而更大一部分则是大夷岛生产的。
至于给楚军兰制作这么一只，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
第二五二节 妈，有台阶
哄一个小丫头开心，需要理由吗？
到了吃饭的地方，已经快九点了，这边给烧了一只羊。
邱大海知道白昊明天还要开车回去，劝了三杯之后就放下了酒杯。
邱大海拿刀给白昊切了一块烤全羊，白昊呢挑瘦的给楚军兰切了一小块。邱大海就拿刀叉一块放在嘴里，眼睛一亮：“这么好吃，真是没想到。”
白昊倒是愣住了：“邱厂长，你没吃过？”
邱大海哈哈一笑：“这老乡在这里开店有一年多了，我来过好几次，每一次没等烧羊肉上来我就醉倒了，今天吃了热呼的烤羊，才发现比凉的好吃太多了。哈哈哈。”
白昊也陪着笑了笑：“明天要还开车回去，下午要接火车，我爸妈回来了。下次再过来，我陪邱厂长一醉方休。”
“说好了，下次过来，我准备十斤老酒。”
“一言为定，借您的酒，敬您。”
正喝着，楚军兰才见识到白昊真的用脸就能当介绍信，吃饭一个小时，前前后后来了十好几个人，有两个似乎还是上邽的领导呢。
楚军兰不知道的是，有几个人是听到消息特意过来，就为喝一杯酒。
邱大海的厂子因为计划任务的取消，过的非常不如意，厂子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年初的时候赶上了给秦科电作配套，缓了过来。
现在，九厂的厂长白昊亲自过来，还带着项目过来。
有九厂出钱，加兜底。
就算是让烧砖都有人抢着干，更何况是制作新的电子产品。
要知道，许多厂子去谈合作，都未必能见到白昊，更别说和白昊亲自谈了。
上邽是个小城市，距离陇西省会是比京兆近，可路上的时间比去京兆还长两个小时，因为路上山多，而且路不怎么好。
能赶上京兆这次大爆发的快车，上邽怎么能不在意。
但，也不能太急了。
所以，来和白昊打个照面是礼貌，真要谈也要等机会，京兆的奔小康厂以及周边产业、配套、原料都到极限了。
京兆知道，周边的城市也能算出来。
晚上，白昊没醉。
楚军兰却醉了。
当地用水果酿造的，甜甜的低度数果酒，各种果酒。
好喝，而且没感觉是酒。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军兰连站都站不稳了。
邱大海已经在上邽的长城饭店给要了两间房，还特意让自家婆娘过来照顾一下楚军兰。
第二天，白昊回去的时候，邱大海可是热情了，白昊和他推了好一阵，无奈收下许多桃、奔马烟，还有水果酒。
楚军兰坐在车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喝醉了。
这事很大。
至少在她心中，这事很大。
而且，很丢脸，也会在白昊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
出了上邽市，走了省道之后白昊说道：“长大之前，喝醉一次有好处。”
听了这言论，楚军兰猛的转过头来。
白昊呢，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说：“喝醉了，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酒量。万一和陌生人喝酒，心里情况自己有几斤几两，没坏处。”
“真，真的？”
“真的。”白昊转过头去：“那种感觉没度数，甜甜的可好喝的，我尝了一口就知道。这酒喝醉了可难受了，我给你说，我小时候也喝醉过。感觉象甜甜的葡萄汁，可好喝了。结果呢，傻呼呼的把自己整的难受的要死。”
“真，真的？”
“真的，然后那酒是我爸准备送礼的，结果被我给喝了，然后吊起来打，给打惨了。”
听白昊这么一说，楚军兰才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抬手，把左手举到白昊面前：“我的手表漂亮吗？”
白昊没看，只说道：“我原本还想着，这东西能把成本控制在四块钱之内，结果我还是自大了，六块钱成本。这事让我反思了一下，原料的供给、工艺的、自动化进程、管理程度等等因素，都是我没有考虑到。”
楚军兰没想到白昊会说这个，倒是有点小失望。
白昊突然转过头笑了：“恩，等着吧，今天你和我都会有麻烦，而且是不小的麻烦。”
麻烦？
楚军兰想不出来是什么。
自己喝酒了？
这事白昊应该不会告诉自己爷爷吧。
还能有什么呢。
楚军兰想不出来。
下午，京兆火车站。
白昊进站接人，原本以为自己自己的养父张建国和后妈白蕠一起回来，谁想还有人。
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
白蕠把行李递给白昊之后介绍：“这位你认识，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商部配额事务实习干事谢沐宁，调黑组长那一组学习。这位是我原先的同事，陆晓凝，她爱人调任京兆建设部门，她调到九厂我这一组。”
白昊歪了一下头，然后恩了一声。“两位领导好，我叫白昊。”
陆晓凝伸手很主动和白昊握了一下手。
而后，白昊提上行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爸，你现在回机床厂？”
“啊，是。”
张建国快走几步跟上，白昊拿出烟递了过去，张建国却说道：“戒了。”
白昊问：“戒几个月，还是一直戒。”
“再说了。”张建国憨厚的笑着。
白昊说道：“爸，和鲁厂长商量一下，把电机厂分出去，或是转给别的厂子。具体怎么办，看付老爷有什么妙招。”
“这事，行，我等会见老鲁了说说。”张建国其实也感觉，绕电机这种小厂子对于机床厂来说，连鸡肋都不是，根本不如造绕电机的机器实在。
说话间，前面有台阶。
白昊将手上的箱子放下，停下脚步等白蕠走到近前，伸手一扶：“妈，有台阶。”
这反应倒让白蕠有点不适应了。
“没事，才五个多月。”
白昊却说道：“都提前安排有人接替妈你的工作了，猜不是工作任务重，就是妈你现在不敢累着。”
陆晓凝在来之前，光是把白昊的资料就读了十次。
一工部的人告诉过她，白昊是个相当不简单的人，此时看来，能时刻留意各种细节的人，确实不寻常。
事实上，她来这里就是接替白蕠手头工作的。
第二五三节 白厂长，休走
陆晓凝就是来接替白蕠工作的。
依李清越的安排，工作任务会变重，而且白蕠在三个月之后就会休假，依照晚婚晚育再加十五天，也就是说，三个多月没办法工作。
但，工作组的任务却不能停，所以派来接替的人选。
而且，依九厂眼下的动作，未来的工作量还会培增，是继续从部里安排人，还是招人这些都不是李清越能说了算的，一工部只能暂时先调几个人过来，以免工作量过大，人手不足而掉链子。
张建国这大老粗一点都没感觉尴尬，他想不到还要去扶。
以前工电厂的时候，许多人七个月还在机床前干活呢，没感觉有什么娇气的。
下了长台阶，白昊回去把行李箱又提上，走下来的时候说道：“这个，妈，人要想得开，别什么事都不高兴，今天，明个，保持心态平和。”
白蕠一愣。
倒是在九厂待了半年多，因为毕业不得不去服从分配的谢沐宁插了一句：“小白厂长，一定又干什么非常离谱的事情了。”
“恩，勉强不算离谱。”
勉强不算。
这是什么解释。
没等白蕠问呢，就见楚军兰一脸欢快的跑了过来：“白姑姑，白姑姑。”
白蕠也没功夫问了，伸手一拉楚军兰：“前天还在你家吃饭了，你爷爷说我一年没见你，你长高了一鞋底。”
“那有用鞋底来算的。”楚军兰嘴一噘，伸手挽住了白蕠。
然后，就是白昊的说法，作死就是这么开始的。
楚军兰伸出左手，献宝一样的把自己的新手表给白蕠看：“白姑姑，我的新电子表，漂亮吧。”
“真的，很漂亮。”
确实漂亮，粉色的哈罗凯迪，不锈钢的表壳子，手工纺织的铜口镀金漆的表带。
这个造型，绝对是夏国没有人见过的。
甚至是想不到的。
“上车，上车。”白昊催着，不让楚军兰这傻丫头多废话。
好在白昊这车够大，后排挤四个人没问题。
先去机床厂，放下张建国后，白昊问：“回家，还是九厂。”
白蕠反问：“你不住九厂家属区？”
“那就九厂吧。”
白昊也没解释。
其实他不想回九厂的。
一进九厂的大门，白昊刚停好车，付强和郑建国就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了。
白昊呢，装作没看到，转身就准备从长廊那边回住宅区去。
“白昊，你干的好事。”付强一声冷喝。
白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不生气，我不生气。”陆晓凝一脸疑惑的看着，谢沐宁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在她看来，这位白厂长可是能折腾了，而且折腾起来吓死人。
白昊只好站住不动。
付强呢，扫了一眼车上下来的人，呵呵一笑：“这个小白同志，你先回家休息，对了，你家好些天没住人了，拿我钥匙去我家，你家三个小的这几天住在老封家里。”付强说着就把自家钥匙递给了白蕠。
白蕠接过钥匙：“付主任，让我也听听，我家白昊又干什么离谱的事情了。”
“那有？”付强声调高八度：“他可好着呢，我喊住他是为了表扬他，顺便聊点工作，真的没事。”
白蕠很平静的说道：“既然是工作，那就办公室说说吧，正好我也要检查一下我们组在我出差这段时间的工作。”
生气。
不存在的。
首先自己不气，就不会被白昊气到。
这是张建国教给白蕠的绝招，十五年以来，张建国认为管用。
办公室说。
付强笑了笑，郑建国也笑了笑。
那行，就办公室说吧。
楚军兰肯定不能进九厂的办公室，谢沐宁带着楚军兰在公共区域四处走走。
谢沐宁告诉楚军兰：“这地方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原本以为听从分配回帝都就再也不可能过来了，谁想运气不错。”
“这一块呢，原先是……”
谢沐宁当了一次导游。
办公室办，众人坐下，连邬青道都闻讯过来了。
都坐下之后，白昊说道：“先声明，别找我麻烦。”
“不，怎么会是找你麻烦呢，我们要表扬你。”付强接过话题，然后啪，将一个电话记录本重重的放在桌上：“白厂长还是非常用心工作的，昨天晚上开始，九厂办公室接到的请求洽谈的电话，高达一百二十个。”
“这里是记录。”
白昊瞄了一眼，然后快速的翻了翻：“恩，这个好，这个好。”
付强愣住了。
他是准备批判白昊的，可这会看白昊的反应，他整个人懵圈了。
白昊将电话记录往付强面前一堆，指着上面的一行：“这个，我要和他们合作。钓鱼钓上巨鲸，只是不知道这打电话来的是什么级别，要是普通的就可惜了，如果是领导，我要和他们合作。”
付强一看，天山建设纵队。
这不是一个公司，也不是一个地名，代表的是一个团体，一个精神。
“恩，是相当有级别的一位领导。”付强和对方通过话，对方和自己退休前差不多是平级的。
白昊说道：“拖拉机！我搞四轴、五轴，甚至想搞到九轴五联动等等，这些都没什么，我想整拖拉机。”
这是一个怨念。
为什么是怨念。
白昊重生中，夏国制造横扫全球。
但，白昊经营的企业有个分公司两次破产重组，就是造拖拉机的。悲剧的是，卖到世界上连阿三的拖拉机都比不过，这个太憋屈了。
白昊记得，从重生前的九十年代开始。拖拉机这东西是个人能敢造，而且因为有补贴，除了会不断的加大马力之外，球也不是。
都到自己重生前的那一年，依然是个怂。
白昊笑的很邪。
作为一名重生者，白昊是开挂的。
有些东西他有心也无力，还有些东西，他有力也没胆，就算有胆也怕让人偷了去。
可现在，天山建设纵队。
这里有一千多机械维修工，有自己的修配厂，白昊可以尽情实验自己的拖拉机，而且不怕被人偷走其中的技术。
更不怕让人知道，自己拥有这种技术。
第二五四节 四冲程十二缸V型九十度夹角水冷式
付强轻咳一声，他认为应该打压一下白昊这嚣张的气焰了。
付强转过头对白蕠说道：“白组长，咱们白厂长真的很好的，总是想着发展九厂。这不，昨天自己开着车一口气跑了三百多公里到了上邽，找到邱大海那个厂子，然后呢，订制了一款很漂亮的粉红色的电子表。”
“这个电子表呢，九厂要投资五百万夏国币，还要加一台倭岛的小型注塑机。怎么分配这利润，邱大海那边正在作核算，制作样品，这几天就会过来。”
“然后呢。”
付强话锋一转，先是看了白昊一眼，继续说道：“从上邽往西去，也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的比发电报还快，当天晚上就有一百多个厂子打电话，说欢迎咱们小白厂长有空去坐坐，或是什么有时间了，他们过来拜访一下。”
陆晓凝问：“什么粉红色的电子表？”
白蕠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是楚军兰手中戴的那一只，原本我还以为白昊从什么地方买的呢，没想到是这么来的。光是跑到上邽这一个回来，他那辆车要烧一箱半的油，至少八十斤油。”
白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挺好。”
预期中的暴怒没出现。
付强和郑建国都挺意外。
白蕠接着说道：“眼下的麻烦都不是麻烦，白昊想和天山建设纵队合作，只要理由合适，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呢，这种不经商量乱跑，无组织、无纪律、无视厂规、无视几位老同志的意见，还是很严重的错误。”
白昊也惊呆了。
没发脾气！
这不科学。
白蕠是气的想打人，这会是压着火呢。
一来是，陆晓凝是接替自己的人，要是把她给吓跑了不合适。
再者说，自己生气有用吗？
付强生气的是那白昊现在惹出来的麻烦，要面对许多想合作的厂子，这口子不能随便开，一直以为九厂都是纯粹为创汇在拼的。
现在突然转内销产品，这么大的变化，是会影响到产业布局。
白蕠肯定要是上报请示的。
可即将来到的麻烦，白蕠也认为要对付强说一声，白蕠说道：“付主任，你或许不知道，楚军兰的父亲是明州港的书记。”
“什么？”
付强大吃一惊。
白蕠接着往下讲：“明州港市，可以说是现代夏国工业起源地之一，明州港拥有最好的天然深水港，而且拥有百年老厂不止一个。我虽然出差在漂亮国，却也知道明州港想为他们的柴油机谋求一个机遇，是楚军兰的父亲亲自带队来到京兆的。付主任你应该见过。”
付强点了点头。
不止他见过，郑建国也见过。
白蕠站了起来，在黑板上随手画了几个图表：“明州港，现在全市的总产量不超过二十亿夏国币，说一句难听的，九厂眼下全体系的总产值都高于他们一个城市。为了改变这个现状，楚庭同志可以说是临危受命，想带着明州港市改变现状。”
“补充一句，明州港市别看小，却是和京兆同级的市。”
付强想了想，笑了：“谁惹的事，谁自己背锅。哈哈哈。”
白蕠摇了摇头：“与私人关系扯不上，我认定了楚庭会去告状，相信人已经在帝都了，明州港市有心竞争的三个合作工厂，排第一的其实电视机，就是他们也想建一个奔小康的厂子。而后是小蚂蚱，最后他们想要两台四轴，以及十套高端大型数控铣床，这种铣床，眼下只有九厂有能力造出来。”
郑建国这会说道：“他们来了，什么也没得到，空手而归。”
“是。”白蕠接着说：“他去告状，肯定不是拿白昊说事，是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老郑，还记得年初那次会议，关于重点项目扶持，与重点城市帮助的。”
郑建国猛的一拍额头：“坏了，这事我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厂有价值，那个厂有潜力，却忘记部里的工作任务，这个怪我。”
“所以，白昊胡闹只是诱因。”
付强大概懂了，既然有重点扶持的，九厂是夏国的九厂，却没有按照这个方向走。
这次真的让人揪住辫子了。
白昊能跑去找上邽的一个小厂去设计制作些什么，却完全不顾及大方向。
这个锅，白昊背定了。
白蕠抓起桌上的钥匙：“付主任，我去你家歇会，这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难受的很。”
付强点点头：“你去，等会我让你婶子找几个人，把你家通通风，然后收拾一下。”
“恩，谢谢付主任。”白蕠道谢之后又对陆晓凝说道：“在这里工作，没事别总生气，否则要不了一个月，自己能把自己给气病了。相信我的话，我呢，这会如果有把针，我能全插到白昊身上。”
说完，白蕠转身就走。
陆晓凝呆呆的坐在这里，她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蕠出去之后，付强笑骂了一句：“得了，老头子负责给你擦屁股，说说拖拉机。晋阳的张建业可是在这里守了那么多天，你一句都没提。”
白昊顺手拿起烟：“我那东西是个半成品，四冲程十二缸V型九十度夹角水冷式，其中有项技术不成熟，预燃式增压中冷。这是用多个杂七杂八技术混起来的东西，有地堡国的技术，也有毛子国的技术，还有一些我自学的，还有一些是贝尔萨斯给我一台旧柴油机上拆出来的技术。”
付强眯着眼睛心中默默一算。
吓了一跳。
这东西，老大劲了。
白昊接着讲：“我打算搞出来，让这东西能搞超大型拖拉机，一家伙就耕四十米宽的地，特别适合天山建设纵队用。功率呢，怎么也要整个差不多九百千瓦的。”
付强笑了。
郑建国心中默默计算之后，也笑了。
陆晓凝一脸懵，她不懂。
九百千瓦，就是一千二百匹马力，给耕田的拖拉机用，你哄三岁孩子呢。
不过白昊有句话没说错。
这东西，张建业那个厂，还真没资格参与。
不够格。
白昊咬着烟，吐了一个烟圈，然后闭上眼睛回忆自己记忆中的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