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一章，第二帝国了解一下？（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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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晚上，见完了卡莱罗娜长老和猎魔人至高大导师恩斯特的特蕾莎与维罗妮卡来到了伊洛纳餐馆，共进晚餐。
伊洛纳餐馆是天穹堡里面一个很有名的餐馆，里面专门销售上好的葡萄酒和各种山珍海味，这个餐馆通过基斯勒夫的厄伦格拉德面向整个旧世界进货，而在最近，这里又多了来自布列塔尼亚的各种珍稀货物，包括万金难求的温福特葡萄酒。
显然，这个餐馆和特蕾莎与欧若拉之间关系匪浅。
女术士早早地定好了里面的一个包间，昏暗的鹅黄**法灯、银制的烛台、桌上摆好了开胃酒和冻开胃菜，分别是来自基斯勒夫的冷冻鳕鱼肉和来自布列塔尼亚的温福特酒。
正常对于大贵族来说，一次正式的晚餐有十三道菜的顺序，每一道菜都有自己的进餐礼仪，还有严格的进餐顺序，不过对于宫廷之外来说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十三道菜被简化成了五道，在冻开胃菜之后是汤、热头盘、主菜、甜品。
桌上传来刀叉碰撞餐盘的响声，维罗妮卡看着这样的环境微微有些出神，她端起开胃酒轻抿一口，娇艳的樱唇看起来很诱人：“我记得当初和他也在天穹堡一起享受了烛光晚餐，特洛维克，你没见过他落魄时候的样子，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个什么样子么？”
特蕾莎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对于莱恩以前的事非常感兴趣：“是什么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谁知道维罗妮卡却突然笑道：“我和莱恩认识了七八年了，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比你认为的深厚得多。”
“你和莱恩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特蕾莎将可口的黄油面包送入口中，女术士努力地想要从维罗妮卡这边多了解一些事。
“多深？差不多二十厘米吧。”维罗妮卡随口回答道，她甜美的容颜上有些红晕一闪而过。
“？？？”
女术士没反应过来维罗妮卡在说什么。
维罗妮卡盯着特蕾莎看了一会儿，一双穿戴着许多首饰的小手十指相扣：“你一定还没有和莱恩那个过，对吧？”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这和你有关系么？”提起这个问题，特蕾莎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有些逞强一样地说道：“这是我和他的事。”
“呵，是么，我要提醒你，特洛维克，莱恩和正常男人不同。”维罗妮卡玩味地看着女术士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在我们现在勉强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我给你个忠告，对于莱恩这个人来说，名叫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东西深深地浸透了他的骨髓，这极有可能是湖中女士将他选为神选冠军的原因，你和他发生了关系，他不仅不会将你扔掉，反而会果断地负起责任。”
“我明白了。”特蕾莎若有所思，女术士其实也对和莱恩做那种事充满着期待，她这次回到嘉兰，欧若拉才看了她一眼就失望地说你去了莱恩那边那么久也没和他那个？女儿，你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啊。
话题进行到这里，作为主菜的红烩鸡、红酒烩牛肉和海鲜什锦杂烩被侍者端了上来，维罗妮卡见状停下了话题，她使用银制刀叉切割肉食和海鲜，佐以各种调料。
特蕾莎这才发觉自己被维罗妮卡带走了谈话的节奏，女术士的心思没有在吃饭上，趁着维罗妮卡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果断地挑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次找你，我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商量？”维罗妮卡使用毛巾擦嘴，她并不奇怪：“关于莱恩的事？”
“不是，是关于我的巫师塔建设的事。”
“你的巫师塔建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特洛维克？”
“我有一笔交易，想和你谈谈。”
…………
旧世界，布列塔尼亚，格拉摩根伯爵领，希农河边。
“轰！”一块河边的巨石被一拳打碎，其巨大的响声差点让河水倒流。
身穿着灰色精工灵能动力装甲的莱恩正在和自己的兄长安格朗进行一场拳拳到肉的较量。
莱恩的金色狮鹫战锤和安格朗的矮人精工战斧交锋，大片刺眼的火花四射，战锤和战斧的每一次碰撞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莱恩的表情有如山岳般坚定，他双手握着战锤，朝着安格朗发出了如同疾风一样的连续打击。
这攻击足以在瞬间摧毁旧世界的许多大凶之物，许多野兽人兽王和绿皮军阀都会在这攻击下饮恨当场。
然而莱恩的对手是安格朗，吞世者基因原体站稳于地面之上，他的身姿就像是远古战神一般散发着无敌的光芒和血色的威能，来自莱恩的狂暴攻势被安格朗不费吹灰之力地逐一抵挡，接着，趁着莱恩一连串攻击结束之后的空档，安格朗举起自己硕大的铁拳，直接朝着莱恩的面门砸去。
莱恩却早有准备，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立即闪开，安格朗的铁拳击碎了河边一整块大岩石，石屑飞溅。
“什么？！”安格朗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的攻击居然落空了，莱恩在收力时以一种不可置信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他一身重甲在空中旋转，然后金色的狮鹫战锤燃烧着火焰，直接朝着安格朗的肩膀处袭来。
“咚！”安格朗的板甲肩膀处的金鹰雕像被擦掉了一层漆，在千钧一发之际，安格朗迅速闪开了莱恩的攻击，他从容地闪身而过，手中的战斧横向移动，莱恩的灵能精工动力装甲被割出了长长的刻痕，里面的衣服被割裂，鲜血染红了莱恩的胸襟。
“唔！”莱恩闷哼一声，连续后退，强大的灵能之光在他撤退的道路上聚集而起，当他后退两步之后，一柄通体白色的灵能光矛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父亲的招式！”安格朗知道这招的强大，吞世者基因原体立即严肃以对，他放弃了追击，站在原地准备守御。
“去！”莱恩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将灵能光矛朝着安格朗掷出，光矛划过空气，化作毁灭之雨，当安格朗试图抵御时，光矛爆碎，在耀眼的光芒中化作七八支光矛同时指着安格朗身上的薄弱之处。
面门、肩膀、腋下、肚腹、关节，每一处不易守御的地方都面临一支光矛的袭击。
但这难不倒安格朗，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开始了极速地旋转，一股可怕的旋风将安格朗的身影笼罩，斧刃刮破空气的焦糊味和突破音障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旋风斩！
灵能光矛触碰到这漩涡或是被弹开，或是被打碎。
“咻~”安格朗结束旋转，他在原地站定，此时莱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金色狮鹫战锤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凌空而下。
“铛！！！”莱恩的全力一击终于让安格朗后退了一步。
这对兄弟的战斗扔在继续着，河边的空地上已经打出了很多深坑，时间正在二月份，希农河的河水还处于冰封的情况，可是莱恩和安格朗的战斗已经震碎了冰面，可以看到河水正在冰层之下流淌着。
“嘿！兄弟们！兄弟们！停一下！”正当莱恩和安格朗激战正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的侧面传来：“停一下，我的兄弟们。”
“这个声音是……”莱恩和安格朗停了下来：“马格努斯？”
就在两个人的脑海之中，传来了红之子马格努斯的声音，这位堕落的前奸奇恶魔王子、千子军团原体自从被莱恩净化了之后就了无音讯。
“嘿，兄弟们，是我，我是马格努斯啊。”红之子的虚幻影像逐渐出现在了莱恩和安格朗的面前：“好久不见了，兄弟们，我从远方和你们通话。”
“马格努斯兄长？你不是被父亲带回泰拉了么？怎么出现在这里？”马格努斯出现了，莱恩和安格朗也就打不下去了，他们放下武器，莱恩开始通过灵能灌注和驱动修复自己受损的精工动力装甲，安格朗朝着莱恩比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他有了不错的进步。
“父亲是个骗子，我的兄弟们，他将我骗回了泰拉，然后封我为星炬守望者，把我锁在了黄金王座上替他维持星炬！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暂时离开皇宫的机会才和你们通话的！”马格努斯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好的封我为战帅呢？！父亲真是个大骗子！”
“嘿，马格努斯，父亲从来都没说要封你为战帅过。”安格朗嗤笑道，他指着马格努斯的虚影：“看得出来，你维持通话非常地花费精力，所以长话短说吧，马格努斯，你特地找到我和莱恩要干什么？”
“是啊，兄长，你这样维持不了多久的。”莱恩也眯着眼睛说道。
“那个……莱恩、安格朗，坐在黄金王座上的这段时间来，我思考了很多。”马格努斯也知道自己维持这种远距离通话非常地消耗精力，他接受安格朗的建议，长话短说：“一万年过去了，人类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时刻处在毁灭的边缘，当初由父亲建立的银河帝国已经成了一座充满着腐朽和破败的垃圾，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改变，彻底地改变。”
“彻底的改变？”莱恩奇怪地说道。
“是啊，彻底的改变。”马格努斯的虚影波动了一下：“那个，你们听说过……第二帝国么？”
第两百九十二章，我们自己干！
“第二帝国？那是什么？”莱恩对此并不了解，他皱着眉头，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安格朗：“兄长？”
“第二帝国？”安格朗摸着下巴：“好像是荷鲁斯叛乱的时候，基里曼联合了庄森、圣吉列斯三个人，打算为人类保留文明的火种，他们推举圣吉列斯为新的皇帝，庄森当战帅，基里曼自己当摄政，甚至还准备了星炬……不过后面发生了不少事情导致第二帝国还没成立就胎死腹中，圣吉列斯战死，庄森沉睡……对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是的，兄弟们，我思考了很多，我觉得，只有第二帝国才能救我们！”马格努斯连连点头：“你想啊，兄弟们，父亲创造我们仅仅只是为了利用我们的力量和让我们给他当帮手，我们每个人都被塑造成了可以独当一面，但是都不全能的存在，最擅长军事的荷鲁斯和福根、庄森都不可靠，擅长内政的基里曼在武勇上有所欠缺，安格朗和鲁斯等人则是专注于战斗。”
莱恩和安格朗听着都点头，确实如同马格努斯所说，这点他们还是承认的。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听父亲的话？只要我们兄弟们团结起来，我们就可以建立第二帝国！”马格努斯将自己花了两年时间思考的内容用着非常兴奋的口气说了出来：“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我们何必要再受父亲的束缚？莱恩，你的出现证明了已经堕落的原体是可以被拯救回来的，那我们完全就可以组建第二帝国啊！”
“听我说，莱恩、安格朗。”马格努斯见到莱恩和安格朗都有话想说，他赶紧伸手示意你们都先听我说完：“在黑暗的银河系之外，星炬之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大片可以拓张的疆域，莱恩，我们只需要你将兄弟们逐个拯救回来，然后就可以开始我们的伟大计划了。”
“我们可以推举福根为帝国皇帝，基里曼摄政，庄森担任战帅，可汗率领舰队，安格朗你来负责镇压叛乱，莱恩你组建审判庭，克拉克森组建刺客庭，罗嘉负责国教，佩特拉博来管后勤部，鲁斯来当宪兵等等等等……我来当星炬嘛！”马格努斯十分激动，他红色的脸正在发着光，精神处于亢奋之中：“就让父亲抱着他腐朽的遗产溺死吧！我们自己干！大家各司其职，第二帝国就成立了！”
“无尽辉煌的明天正在等待着我们，莱恩，安格朗，你们说怎么样？”马格努斯最后总结道：“意下如何？！”
“……”莱恩和安格朗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照理来说，莱恩和安格朗都应该下意识地出言反驳，只是他们没有。
无论是安格朗还是莱恩，他们都是被帝皇坑过的，安格朗就不用说了，莱恩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被放到这个世界来，经历了无数的困难，他实际上也被坑不浅。
被马格努斯这样一说，两个人都有了些许意动。
莱恩对于第二帝国的事不怎了了解，也没有发言权，安格朗沉吟了一下才摇头：“不可能的，马格努斯，当初基里曼就没成功。”
“基里曼没成功那是因为他蠢啊，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马格努斯见到自以为完美的计划居然没得到莱恩和安格朗的赞许，他着急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我们从泰拉开始……”
“嗯，继续说，马格努斯，我在听。”就在此时，马格努斯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压抑着怒火的威严声音。
“我们首先要组织救援行动……莱恩、安格朗？”马格努斯发现莱恩和安格朗的额头都出汗了，他很奇怪地说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马格努斯，我是说……我对父亲的忠诚无可动摇，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莱恩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语气说不出地坚定。
安格朗附和地连连点头：“没错！”
“？？？我没有说要背叛父亲啊，我们只是建立第二帝国啊，等到第二帝国建好了，父亲说不定还需要我们帮忙呢。”马格努斯心想莱恩和安格朗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可是无论他再说什么，莱恩和安格朗都默默摇头。
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
直到一个有如万载玄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马格努斯，经过了这么多年，给奸奇当了这么多年的恶魔王子，你真是没有一点点长进，还是如此地……愚蠢！”
金光四射，马格努斯的虚影瞬间爆炸，化作虚无。
莱恩和安格朗最后听见的是帝皇的铁拳打碎了马格努斯牙齿的声音，红之子发出凄惨的叫声，同时还有帝皇恨其不争的斥责声，随后通讯被切断。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莱恩和安格朗对视一眼，莱恩轻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兄长。”
安格朗点点头，兄弟两个人沿着希农河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父亲怎么可能真的让马格努斯有机会单独来和你通话……哈哈哈哈~”安格朗放声大笑，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马格努斯真是……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是他坐在黄金王座上，星炬也是由父亲的能量供能的么？”
“哎……”莱恩也是边笑边摇头：“实在是，马格努斯兄长自作聪明这不是第一次了。”
“老实说，其实我也觉得马格努斯的提议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安格朗笑完之后显然想起了什么，他只是哂笑：“然而马格努斯注定不可能成功，据说基里曼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思考，推敲了所有的可行性和危险性，做出了全盘考虑之后才非常谨慎地决定和庄森与圣吉列斯商议建立第二帝国的事。”
“马格努斯，志大才疏，无论是他的近战、指挥还是内政能力在原体中都不算出众，他的灵能力量倒是可以和你媲美，不过莱恩，你和他有本质上的不同，你无惧腐化，所以能够放心地使用自己的灵能，可是马格努斯不行。”安格朗摇头：“基里曼做不到，那我们原体之中就没人可以做到了。”
莱恩默默点头。
实际上听见了马格努斯的计划之后，莱恩和安格朗都有些意动，原体是何等存在，当初基里曼能说动庄森和圣吉列斯，马格努斯当然也能说动莱恩和安格朗。
只是莱恩和安格朗脑子清楚，牵头人如果是基里曼的话还有点可讨论的余地，是马格努斯的话就注定不可能成功。
告别了安格朗之后，莱恩自己一个人朝着他的伯爵城堡回去。
即使还是二月份，莱恩的领土也非常地热闹，农奴们在大路和街道上随处可见，现在尚未开春，还处于晚冬，许多小孩正在家中门口玩耍，大人们也缝制衣服，享受着农闲的时光。
一条黄金商路，波尔德罗-格拉摩根-海伦希尔德在莱恩和博德里克公爵、弗朗索瓦公爵的努力下已经形成，在莱恩的努力下，三方签订了公正的贸易协议，统一了关税和招商引资的优惠条件，温福特的葡萄酒和木精灵的货物畅销旧世界。
莱恩甚至在街道上见到了来自基斯勒夫和诺德的商人、以及来自南方国度提利尔的商人。
莱恩的崛起中，得益最大的毫无疑问是奥利弗，这位帝国商人曾经一度逼近破产，如果不是莱恩在马林堡的指点，奥利弗也许已经成为每年在马林堡中无数破产大军的一员。
而现在，奥利弗依靠着莱恩的特许贸易状和木精灵贸易专属，成为了马林堡中数得上号的大商人之一，尽管比起很多老牌大商人在底蕴上有所差距，但是马林堡大公爵范德古柏-舒尔茨在莱恩的指点下对奥利弗的生意相对照顾。
奥利弗当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这位大商人不仅将贸易收入的大半上缴，更是把自己的全家都迁到这边来，他唯一的儿子金特尔现在就被送到莱恩的宫廷之中，接受高等教育，同时也作为人质。
至于哈德良，这位来自南方国度的大商人现在也靠着莱恩的关系在这里扎下了根，建立了一个分部，他和莱恩之间的关系就稍微差些，只能算是贸易伙伴。
莱恩回到自己的城堡之中，一路上侍从们都朝莱恩问好，莱恩也礼貌地回应。
经过多次维修、加盖、重建，如今莱恩的城堡已经极具规模，外堡占地数公顷，平日里驻守着军士和骑士，同时还有大量骑士扈从，他们都渴望得到湖中仙女神选冠军的认可，从莱恩这里得到马刺，获取晋升游侠骑士的资格。
莱恩未在外堡停留，他直接朝着内堡走去，这里就是他的私人生活区域了，这里居住着伯爵的家室和佣人。
进入内堡，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奥莉卡和艾米莉亚迎了上来：“主人，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莱恩点头，他接受两个女仆的服侍，将身上的动力装甲卸下来。
伯爵前几天和自己的老丈人、大舅子等人回到领地，他们带来的消息让王国内部大乱，卡斯凡恩被俘，两千骑士被扣押，帝国方面表示优待俘虏，等待赎金，卡斯凡恩的赎金高达两万金克朗，王国骑士、游侠骑士的赎金从三百金克朗到二十金克朗不等。什么时候钱到了，什么时候帝国自然放人。
这件事让布列塔尼亚的王庭卷起了轩然大波，卡斯凡恩那位脾气暴躁的公爵夫人彻底爆炸了，她靠着自己母家的势力和与卡斯凡恩交好的势力，赶赴王庭，直接责问骑士王理查，要求他出钱出力，赎回自己的丈夫。
莱恩起初以为这位公爵夫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他听到了这位公爵夫人的阵仗之后才知道她闹得有多大，吉索莱奥克斯公爵哈根，甚至包括数位圣杯骑士和湖神先知都跟随她一起前往库罗纳，挽起袖子准备找骑士王理查讨个公道。
弗朗索瓦给出的猜测是卡斯凡恩在出兵之前肯定和理查通过气，理查是没有出面支持，应该也没有反对，甚至是默许。
这下，卡斯凡恩的夫人就找到借口了，她大发雷霆，认为丈夫战败被俘都是理查的错，她带着人去找理查的麻烦，要求国王缴纳赎金，还要赔偿损失。
理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同样集合了里昂纳赛公爵和蒙特福特公爵、康涅特公爵一起，朝着卡斯凡恩的夫人发起了问责，表示这一切都是卡斯凡恩的私人行动，王庭不仅不会出钱，还要追究卡斯凡恩的失败，无论怎么说，布列塔尼亚和帝国都是盟友，内战确实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所以从昨天开始，布列塔尼亚首都库罗纳之间的质询和会议是一场接一场，双方陷入了无穷的争吵之中。
没人想要承担战败的责任。
为此，莱恩的未婚妻苏莉亚特地给他捎来了口信，莱恩接受了女骑士的建议，他最近这一段时间闭门不出，对外表示他要闭门修炼和祈祷。
这让想要拉拢湖中仙女神选冠军的骑士王理查和卡斯凡恩夫人双方都十分失望，湖中仙女未有神谕，莫吉安娜重伤不知下落，莱恩现在就是湖中仙女在凡世间意志的体现，他现在选择闭门不出，拒不见客，是否也是湖中仙女的意思呢？
是否女士一开始就不赞成这场战争呢？还是说女士的沉默代表着对骑士王的鞭策呢？
双方都觉得这件事自己有理，他们无法强迫莱恩出来回答，只能继续自己的争吵。
莱恩换好了一身伯爵礼服，他心想这件事他最好和莫吉安娜商量一下：“莫吉安娜殿下呢？”
“莫吉安娜殿下在湖中女士的高塔那边。”奥莉卡轻声说道。
“嗯……那我现在过去。”莱恩点头：“你们看一下，如果傍晚我还没回来，就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是。”
第两百九十三章，劝说
当晚霞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湖中仙女高塔的窗户外后，浓雾开始将整座湖中仙女高塔和高塔附近的区域重新掩盖。
高塔四层，松软的高等精灵楠木大床上，莫吉安娜正软绵绵地靠在莱恩的胸膛上，湖神女巫脸上堆满着红晕，感受着两个地方的酸胀感，发出一声叹息：“我总以为你会早点来。”
莱恩心想我来这里找你不是因为要做这种事啊。
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莱恩伸手轻抚着莫吉安娜的脊背，温声和她说着话，两个人从下午一直弄到傍晚，也该休息一下。
“莱恩，以后都要这样，你每天都要花些时间在我身上。”莫吉安娜游离的眼神花了不少时间才重新凝聚，她拉着莱恩的袖口，缓缓说道，就像鱼儿吐出的泡泡：“我们要做些什么尚且不论，可是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你每天都要至少来陪我一段时间。”
“这可不行。”莱恩赶紧拒绝，这算什么要求啊。
“你不答应？！你怎么可以不答应！！”莫吉安娜见到莱恩犹豫，松软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她伸手抓住了莱恩胸口的衣服，咬着牙说道：“从你在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来算很多么？你刚才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
“莫吉安娜殿下，我会多花点时间陪你，但是每天都这样还是太多了吧，且不说你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还是不太好吧！”莱恩赶紧说道。
他和莫吉安娜的事可千万不能曝光，否则就是天大的丑闻。
所以两个人发生关系的地方仅限于三楼被绝对禁止进入的祈祷室和湖中仙女高塔，莫吉安娜经过快一年的休养，现在勉强可以下地行走，湖神女巫见状就搬到了湖中仙女高塔来，在被女神浓雾笼罩的高塔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湖中仙女高塔显然是湖中仙女的神迹之一，几乎每天就会有来自王国各处的骑士甚至远征骑士前来祈祷，祈求女士的庇护和保佑。
然后自己却在和莫吉安娜在高塔里面做这样那样的事？
这叫什么事？
只是莱恩也理解莫吉安娜的心情，她已经休养了快一年，现在仅仅只是勉强能正常行走，等到恢复自己圣域的实力不知道还要多久，莫吉安娜看着王国的宫廷正在争吵，卡斯凡恩战败，自己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心里肯定很难受，甚至痛恨自己的大意和无能。
自从发现和莱恩亲热可以加速恢复后，莫吉安娜就巴不得每天都和莱恩在一起。
当然，湖神女巫的内心也知道，加速恢复有的时候只是个借口……她不敢再往下想别的原因了。
“你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吧，无非就是陪你的那个暗精女仆或者你那个小女仆？你的那个女廷臣又不在。”莫吉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自认容貌和身材……都不比她们差，现在又遇到了麻烦……显然你应该多帮帮我才对，都是为了治疗……”
“……”莱恩心想这个节奏好像不对，他叹气道：“莫吉安娜殿下，这样，每周一到两次，这天时间我们就对外宣布我会在里面祈祷和做卫生，如果有多的时间，我再安排，怎么样？”
“那就……先这样吧，抱我起来，莱恩。”莫吉安娜这才点头，湖神女巫的脸上依然红晕满满，她示意莱恩抱她起来，莱恩点头，他将莫吉安娜一个公主抱抱起，两个人来到餐厅。
做了一餐丰盛的晚餐之后，莱恩将银制的烛台和房间里面的魔法灯点亮，两个人相对而坐。
“所以，帝国方面要求的卡斯凡恩的赎金是两万金克朗？”莫吉安娜身穿花瓶吊颈茉莉纯色丝绸长裙，头上戴着金色花冠，她在起床之后明显认真打扮了一番，长裙下露出了白嫩的漂亮小腿和赤裸玉足，绝美的容颜慵懒迷人，她拿起勺子舀起浓汤，自然地说道：“卡尔-弗朗茨的能力优秀这个还另说，卡斯凡恩已经做到了最好，想要对抗蒸汽坦克，非圣杯骑士不可。”
“帝国已经全面装备了火器和火炮，我的殿下，我觉得我们是否可以效仿？”莱恩使用刀叉切割着白面包，他思考着说道：“我觉得有必要。”
“火器？你要给农奴们配备火器？”莫吉安娜端起高脚杯，窗户外面浓雾阵阵，然而明亮的月光却可以穿过浓雾直射室内，湖神女巫稍作思考：“女士的戒律中并没有禁止使用火器的规定，不过骑士们最好不要装备火器。”
“我知道，骑士们自然是使用骑枪和近战武器作战。”这点，莱恩还是点头的。
骑士绝大多数不使用远程武器作战是有理由的，一则火器在近距离战斗中不允许有时间装弹，二则也是因为负重，在装备骑枪和利剑的情况下，不方便再装备火器。
什么都想要的结局就是什么都弄不好。
而对于布列塔尼亚的骑士来说，他们不使用近战武器的原因还有信仰，这是个唯心的世界，信仰越虔诚就越强大，这是个有神的世界，信仰越虔诚就越容易得到女神的庇护。
如果训练了数年的骑士对自己的武艺都毫无信心，那他就不配成为一个骑士。
倒过来说，火器也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致命，帝国的火枪基本无法打穿骑士的板甲，能打穿板甲的只有极少数矮人特制的长筒火铳，这种火铳就算是帝国皇帝的军械库里面也不会有多少。
在这个问题上莱恩和莫吉安娜通过气了之后，莱恩又讨论起了下一个问题：“我的殿下，你这些日子感觉好些了么？”
“好一点了。”莫吉安娜点头，湖神女巫现在可以勉强自由行动了，只是容易疲劳。
当她恢复了一些之后就立即迫不及待地从城堡三层的祈祷室里面搬了出来。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治疗。”莱恩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尝试性地说道：“我是说，如果改为我们通过握手传导灵能给你，疗效也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莱恩，我的身体我清楚。”莱恩话音刚落，莫吉安娜脸色微变，她立即强调道：“直接灌注和间接传导是不同的。”
“其实是一样的……”莱恩还试图解释，莫吉安娜的反应却十分激烈：“莱恩，怎么回事？你想要表达什么？你讨厌我？”
“不是，莫吉安娜，你听我说。”莱恩的大手越过桌面，握住了莫吉安娜的手：“我想说，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愉快，不过你似乎对我的灵能有所误解。”
“误解？”莫吉安娜听了莱恩的解释之后脸色好看了一些。
“我的殿下，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每天都给你治疗，你一定能痊愈地更快一些？”莱恩笑着说道。
“那倒不是。”莫吉安娜脸色一红，她只是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那个黑暗精灵女仆身上的能量是你给的对吧？我小腹上……被你刻的那个……奇怪的……花纹里面也有你的能量……”
越说到后面，莫吉安娜的声音越小，实际上在小腹上被莱恩刻了那样一个奇怪的花纹刻印对于女人来说是某种不太好直说的象征，湖神女巫在人前是非常骄傲和要强的，即使私下只有两个人，她还是很羞涩：“我当初也借用过你的灵能施法，我觉得我也可以像奥莉卡一样，莱恩，我休养得太久了。”
莱恩明白了。
这件事说白了是莫吉安娜实在是耐不住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长时间休养，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像奥莉卡那样借助莱恩的力量，能够偶尔恢复施法能力都好。
同样，她还想保持和莱恩之间的关系，对于这点莱恩也不感到意外，湖神女巫终究也是个女人，和莱恩私下相处中，她能感到尊重和快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说清楚：“莫吉安娜殿下，你和奥莉卡不一样，奥莉卡那是没有办法，高等精灵在俘虏她之后，就使用秘术破坏了她的灵魂和施法能力，她自己无法产生魔力，因此只能依靠我的供能。”
“而你只是因为受到古树灵液的影响被吸血鬼伯爵曼弗雷德抽走了所有魔力，你的灵魂和身体只是需要时间慢慢自己就能恢复。”
莫吉安娜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她反驳道：“没错，那么我就更需要你的灵能供给，来帮助我度过这段困难的时间。”
“不不不，莫吉安娜，你不明白，我的灵能并不是魔法之风。”莱恩捏着莫吉安娜的手，接着说道：“我的灵能和魔力不同，如果你被我长时间高强度地不断灌注灵能，我的灵能就会侵蚀你的魔力，时间长了，你就再也无法自己独立完成施法，完全依赖于我的供能。”
“有……这么严重么？”莫吉安娜果然被莱恩的这番话吓到了，她有些迟疑地说道：“真的是这样？”
“真的。”莱恩轻声说道。
对于这件事，他还真的没有说谎。
这一年来，莫吉安娜身上灵纹的成熟程度已经快赶上维罗妮卡了。
“那好吧。”莫吉安娜轻轻叹息，她偷偷地看了继续进餐的莱恩一眼，看似不经意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就不这样了？”
“那也不用，我的意思我们保持这样就行了，你愿意直接灌注的话就继续这样。”莱恩笑了，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吃完饭后坏笑着站了起来，走向有些惊慌的湖神女巫，拉住了她的手：“其实，和你相处，我也很愉快。”
“听起来像个谎言。”莫吉安娜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显出喜色，她放下餐具：“我吃完了，晚上你还在这里么？”
“我明天上午再回去。”莱恩温声说道，既然决定陪莫吉安娜了就干脆陪到底。
这显然是个让湖神女巫满意的答案，莫吉安娜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现在不喜欢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一个人待在女士的高塔中太清冷而且无趣了：“那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
“别的事？”
“嗯，别的事。”莫吉安娜勉强起身，她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莱恩知道这是下午太过于激烈的后遗症，赶紧扶住她，莫吉安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任由他搀扶着：“我们去三楼。”
夜晚的窗外，莱恩注意到狮鹫幼崽英普瑞斯正在和独角兽希尔法恩打闹。
才几个月时间，英普瑞斯就长大了一圈，如果说原来它还像一头小狗，现在已经变成了成年犬的规模，独角兽希尔法恩是莫吉安娜的坐骑，同样在曼弗雷德事件中受了伤，它和莫吉安娜一起休养，现在已经恢复，可以作为湖神女巫代步的工具。
狮鹫这种生物就要从小驯养，否则就只能前往狮鹫公爵领的黑森林捕捉，到那个时候代价就大了，能自小驯养还是自小驯养的好。
莱恩估计这头小狮鹫要驯养到成为坐骑上战场还需要不少时间。
“你之前和我提起的关于神佑加农炮炮弹，我已经命令圣女修道会进行尝试。”莫吉安娜在莱恩的搀扶下来到三楼。
在三楼，几个硕大的铅丸炮弹已经被摆放在了大厅之中，每个铅丸炮弹都得到了来自湖神先知的祝福，这种铅丸炮弹不再是实心弹，而是开花炮弹。
来自湖神先知们魔法的加持，这种炮弹将在接近着陆的时候爆炸，通过魔法爆炸和弹片弹射的威力带给敌人极大地杀伤。
这就是为什么布列塔尼亚的神佑野战投石机威力可以比得上矮人精工大炮的地方，经过祝福的投石机不仅可以投出三倍重量的石弹，还可以附加魔法伤害。
而现在，莱恩相信，经过湖神魔法和矮人科技的结合，火炮的威力将上一个新的台阶。
他需要的就是实验。
检查完了火炮炮弹之后，莫吉安娜又指向了桌上的一个仪器，这个仪器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星图，在一颗金色的圆球中间，数个光环和轨迹围绕着它正在旋转，湖神女巫拉着莱恩的手，她打开了这个神秘的装置，然后示意莱恩朝装置里面注入能量。
“这个是什么？”莱恩照着莫吉安娜说的做。
金色的圆球缓缓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莱恩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圣杯骑士长、圣杯骑士团驻库罗纳分部的负责人尤勒斯！
这是一段影像。
尤勒斯作为驻守库罗纳的圣杯骑士长，向莫吉安娜和湖中仙女汇报着这一段时间以来，王宫中激烈的争吵和博弈。
这段时间，一场大政潮席卷了王国。
第两百九十四章，大政潮
二月十一日，卡斯凡恩的夫人和吉索莱奥克斯公爵哈根率先发难，她正式启动了对国王的弹劾程序，一封正式文书被送到了库罗纳的宫廷之内，要求理查对这场失败做出解释。
正如帝国的选帝侯们有发起弹劾皇帝的权力一样，布列塔尼亚的公爵们也有发起弹劾国王的权力。
而公爵夫人和公爵是“敌体”，当公爵没法行使自己权力的时候，公爵夫人可以代行他的权力。
面对卡斯凡恩夫人的质询，理查不得不出来应战，国王很认真地做出了回复。
“这是卡斯凡恩和帕拉翁与帝国的战争，不是布列塔尼亚和帝国的，王庭从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向卡斯凡恩授意发动这场战争，我也从未在任何场合表示过对卡斯凡恩的支持。”理查对于质询给予了非常认真的回答。
然而卡斯凡恩的夫人早有准备。
“第诺阿-让-理查-德-勒-安古朗陛下作为布列塔尼亚国王，首先并未对卡斯凡恩阁下的军事行动予以反对和劝诫，其次，在已经发动战争的情况下，国王作为国家的领袖，也未对卡斯凡恩的行动予以支援和支持，最后，在卡斯凡恩阁下兵败被俘的情况下，国王也并未进行任何尝试性的救援活动，或者外交尝试。”
“因此，综合以上描述，我们认为，理查作为国王，在这场战争中负有直接责任和间接责任，王国财政应该通过正式外交照会向帝国提出交涉，为卡斯凡恩支付赎金，同时对未给予远征军足够的资源作出解释。”
显然，双方对于这件事的观点南辕北辙。
理查作为国王，他的观点是，他并未向卡斯凡恩授意发动这场战争，既然卡斯凡恩自己以帕拉翁公国和他个人的名义向帝国宣战，那么这就是他自己的战争，不是王国的，他自己必须为此负全责。
听起来很有道理，是吧？
而卡斯凡恩夫人的观点却是这样的，没错，这是卡斯凡恩和帕拉翁公国和帝国的战争，但是理查作为国王从一开始就知道过这件事，理查作为国王，作为王国的领袖，理查应该支持这场战争，并给予足够的资源和骑士的帮助，让卡斯凡恩有更大的胜算。
或者理查也可以反对这场战争，他身为国王应该明白卡斯凡恩的劣势，如果他出面阻拦，卡斯凡恩未答应执意要发动战争，那么才应该是卡斯凡恩负全责。
理查身为国王，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既不选择为卡斯凡恩提供支援，在卡斯凡恩被俘之后也未通过外交渠道向帝国交涉关于赎金的事。
这算什么国王？
卡斯凡恩的这位夫人出生高贵，在王国的大贵族中到处都是亲戚，而她提出的这些内容也很有道理，这本来就是理查应该尽到的职责，而理查在干嘛？
“相当理查的处事方式。”莫吉安娜拉着莱恩的手，两个人并肩坐在椅子上。
理查的处事方式就是如此，简单来说，理查不想要布列塔尼亚和帝国之间的关系破裂，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令卡斯凡恩不快。
于是国王的处事方式就是，蛇鼠两端，和稀泥，对帝国方面，做出这是卡斯凡恩自己个人行动的解释，对卡斯凡恩方面则是态度暧昧，不明确反对，予以默许。
这就是理查一向的行事方式，谁都不想得罪，所以卡尔-弗朗茨皇帝才断言理查不会帮助卡斯凡恩。
莫吉安娜对于这件事非常地不满，如果是她在，她肯定会阻止卡斯凡恩的行动，这场人类内战势必不会打响。
也正因此如此，卡斯凡恩的夫人在王国上层得到了出人意料地大量支持。
二月十三日，亨德里克伯爵、艾伦伯爵、凯里男爵等十三位大贵族发声，宣布支持卡斯凡恩的夫人，对国王进行质询。
二月十四日，圣杯骑士齐步曼、湖神先知寇里、康奈尔男爵等三十一位大贵族发声，宣布支持帕拉翁公爵夫人对国王的弹劾。
二月十七日，蒙特福特公爵弗尔卡德，伯莱昂公爵提奥多里克通过传讯宣布支持帕拉翁公爵夫人对国王的弹劾。
理查顿时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如此之多的贵族支持让国王始料未及，他不得不宣布再次召开宫廷会议，为自己辩解。
否则，他的王位就要不保。
一天的争吵没有得出任何结果，双方各自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国王显然不可能接受通过王国财政为卡斯凡恩支付赎金，所以局面就这样陷入了僵持和争吵之中。
一般到这个时候，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谁，这个时候国王就应该寻找湖神女巫，让她对这件事进行仲裁。
然而问题是，莫吉安娜重伤，王国大贵族们没人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少数的如弗朗索瓦等知情人士闭着嘴巴，在这件事上一言不发。
双方都无法寻找到莫吉安娜的身影，他们又试图找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莱恩。
莱恩也闭门不出，拒不见客。
贵族们便无从得知湖中仙女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如何，事到如今，双方都不可能退让了。
“我应该出面仲裁，这件事理查和卡斯凡恩都要承担责任！”莫吉安娜美丽的娇颜上带着愤怒：“谁给卡斯凡恩的勇气让他独自朝帝国宣战？可是理查作为国王，一不支持，二不阻止，也没有尽到国王的责任！”
“你不能出去，吸血鬼从未放弃过寻找你，我这边先后都消灭了好几波吸血鬼的探子了。”莱恩摇头，他抓紧了莫吉安娜的小手：“至少在你恢复之前，不可以。”
莫吉安娜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这个答案并不出她的意料，湖神女巫轻叹一声：“好啦，听你的就是了。”
“莫吉安娜，如果你来仲裁，你会怎么决断。”莱恩接着问道。
“一万。”莫吉安娜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理查出一万，剩下的卡斯凡恩自己出，同时派人和卡尔-弗朗茨谈判，想办法进一步商谈有关于赎金的细节……卡斯凡恩和两千骑士已经被俘，也只能在谈判桌上，想办法减免一些赎金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莱恩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出面。
他是国王的封臣，基本的君臣关系是有的，尽管理查在很多事上对他做得不地道，但是从目前来说，莱恩还是不适合出面。
然后莫吉安娜又受困于重伤状态，也没法出面。
这场大政潮，将会走向何方呢？
…………
二月十八日，这场大潮在王国的宫廷之内愈演愈烈，宫廷之内先后召开了三次会议，理查既不是圣杯骑士，威望又相对有限，面对卡斯凡恩夫人联合了王国上下，上百名大贵族和数百骑士的联名弹劾，手忙脚乱，即使里昂纳赛公爵和波尔德罗公爵出面声援，国王在声势上依然处于劣势。
二月二十日，弹劾理查之事达到高潮，数百骑士和上千被俘骑士的家眷堵在库罗纳的王宫门口，要求国王对这件事负责，许多骑士的家眷携家带口，女人和小孩不断地在王宫门口哭闹，用手拍门，要求国王对这件事给出解决方案，赎回被俘的骑士。
为了安抚贵族们和被俘骑士的家眷，理查不得不下令派出使节，前往帝国首都布伦瑞克，和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协商关于赎金的事，另一方面，他派出王室的骑士，首先对堵在王宫前的被俘骑士家眷们施以安抚，然后对带头闹事的一些家眷进行抓捕。
理查本以为他的举动可以把平息众怒，但是卡斯凡恩的夫人却指使更多的被俘骑士家眷前来堵门，负责王宫守卫的陶博特侯爵向理查写了辞职信，主动要求辞去库罗纳王宫守卫长官的职务。
理查不允，他接着求助于圣杯骑士团驻库罗纳分部的负责人，圣杯骑士长尤勒斯。
尤勒斯得到消息之后深感事情重大，他率领五位圣杯骑士亲自出动，来到库罗纳王宫之前劝说被俘骑士的家眷们冷静下来，同时逮捕了几个故意闹事的。
圣杯骑士的面子显然是有用的，家眷们在尤勒斯的劝说下纷纷散去，淤积在库罗纳的各个旅馆和酒馆里面，等待着国王的解释。
结果三天时间过去了，库罗纳的王宫之内未传出任何消息。
卡斯凡恩的夫人和大贵族们愤怒了，他们再次发起了对国王的弹劾程序，要求理查对这件事作出解释。
圣杯骑士长尤勒斯也愤怒了，他也写了辞职信，要求辞去库罗纳分部负责人的职务。
理查赶紧下旨挽留尤勒斯，同时再次准备应对对国王的弹劾程序，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理查意识到，这件事发生了变化。
没有了莫吉安娜的仲裁，国王本人指挥不动圣杯骑士们，卡斯凡恩的夫人已经隐隐将矛头对准了理查本人。
再这样下去，诸公爵们可能就要来库罗纳的王宫开选王会了！
理查自然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国王在之后的会议中出动表示，既然你们对我的处理不满意，那么我可以召开王国骑士大会，骑士大会上怎么决定，我就按你们说的办，如何？
这招以退为进确实厉害，理查的高姿态顿时引来了大量中立大贵族们的同情，因为国王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太明显的过错，最多只能给个“失察”或者“失职”的评价，那距离要被迫退位这种严重后果还差得远呢，对于这件事，理查的处理也算中规中矩，不会出彩，也没有太多失误。
再者，就算真的要逼迫理查退位，弹劾成立，谁来把国王拉下王座呢？
以前都是当代的湖神女巫率领圣杯骑士来做这件事，可是关键在于，莫吉安娜重伤不知所踪啊。
理查的表态终于逼得康涅特公爵劳恩-里奥康沃尔出面了，这位圣杯骑士站了出来，要求双方冷静下来，重新回到谈判桌前。
卡斯凡恩的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这样闹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双方终于回到了宫廷内的谈判桌前。
旷日持久的谈判依然无法得出结果。
布列塔尼亚南方，温福特公国，首府海伦希尔德。
弗朗索瓦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公爵本人悠闲地端起葡萄酒，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伯希，你终究还是过来了。”
巴斯托涅公爵伯希蒙德坐在弗朗索瓦的对面，他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弗朗索瓦：“理查面对现在的情况已经焦头烂额，他恳求我出面仲裁这件事。”
弗朗索瓦默默点头。
公爵也觉得，事情有些失控了，本来在双方意见无法统一的情况下，湖神女巫就应该出面仲裁，她会给出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由于她象征着湖中仙女的意志，贵族们便不会再有异议。
问题的核心正好出在这里，莫吉安娜重伤，现在藏在莱恩的领地休养。
莫吉安娜无法出面，那么就要轮到莱恩了，湖神女巫曾经向王国的大贵族们明确表示她不在的时候由莱恩来代行她的职责。
弗朗索瓦却认为莱恩在这件事上不可露面，其核心在于，首先，莱恩是国王的封臣，他若是倾向国王，则会被认为是和国王上下勾结，若是莱恩倾向于卡斯凡恩夫人这一派，则会被认为他没有履行好自己作为封臣的义务。
其次，莱恩尽管在王国之内风头正盛，相比湖神女巫拥有的崇高声望依然有所不及，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势必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也无法用威望让所有人闭嘴。
因此莱恩最好就是闭门不出，拒绝见客，不介入这件事，他给出的借口也很完美，那就是莱恩和帝国的不少选帝侯和大贵族们都有联系，在这件事上要避嫌。
莫吉安娜不出现，莱恩拒绝发表意见，宫廷之内谁也没法说服谁，这才导致了事情的彻底失控。
现在，唯一有能力作出仲裁的，就只剩下了圣杯骑士团大团长，传说中的绿骑士，还有就是红龙公爵伯希蒙德，伯希蒙德是初代骑士王亚瑟的直系后裔，又是圣域强者，在王国内享有巨大的声望，理查请他出面仲裁是无奈之举。
然而伯希蒙德对于内政这块不怎么感兴趣，他这才前来问计于弗朗索瓦，问他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你或许应该去问问莱恩的意见。”弗朗索瓦小声地说道。
“莱恩？他不是拒绝见客么？理查先后派出了几波使节，都没见到他人。”伯希蒙德皱着眉头：“我说不定也见不到。”
“我让苏莉亚陪你去。”弗朗索瓦低声说道：“苏莉亚是他的未婚妻，他肯定要见，相信我，伯希，莱恩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伯希蒙德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办吧。”
第两百九十五章，穷人
晚冬的一天，寒风呼啸。
这是里昂纳赛公国的又一个正常无比的冬天，屋外又黑又冷，在夜晚，不会有任何人敢离开村落，由栅栏组成的城镇围墙是农奴们唯一的防线，当黑幕降临之后，强盗、土匪、吸血生物、野兽人便会在野外出没，寻觅着自己的猎物。
屋内的炉火没有熄灭，里面烧着热水，地板被扫得非常干净，一位年老的老母亲正在努力地缝补着衣服，做着针线活。
她时不时用着担心和责备的目光看着躺在黄色亚麻布床上的孩子，孩子知道自己犯了错，他耷拉着自己的脑袋，一言不发。
这是她的小儿子，她的丈夫在五年前的骑士道战争中死去。
这栋房屋距离围栏并不远，老母亲时不时可以听到令人心惊肉跳的野兽吼叫声，她一边缝补着衣服，一遍默默祈祷：“莎莉雅女士，我的莎莉雅女士，请保佑雷蒙平安回来。”
雷蒙是她的长子，现在家里唯一成年的劳动力，农闲时间，一大早就给骑士老爷服劳役去了，小儿子才八岁，还要几年才能下地干活，自从丈夫死后，春去秋来，从早到晚，她和雷蒙都是辛勤无比地干活，从不敢有一刻懈怠，也仅仅是勉强活着，午餐是面粉混着蔬菜、麸皮的粥，晚上才有黑面包吃。
而就在今天，她的小儿子闯了祸，老母亲晚餐拿出了一块黑面包，切出了八分之一给自己吃，打算将剩下的都留给两个儿子，可小儿子却把剩下的黑面包全吃了，还叫饿。
老母亲有心想要责骂小儿子，但是见到小儿子瘦骨嶙嶙的样子——一根根排骨直接在孩子身上显出轮廓，小胳膊小腿细得就像芦杆，老母亲想要责骂的话便说不出口。
小儿子的肚子圆滚滚得不像话，那是因为常年饥饿引起的浮肿，长时间缺乏营养，肚子便会肿起来，用手指按下去之后会凹陷一块，要很久才能恢复。
家里的存粮不多了，每天的配给都必须减半之后才能将将熬到下一次粮食收获的时候，这段时间又何止是小儿子在挨饿呢？才吃完饭一会儿呢，她就能听到自己肚子的“咕噜咕噜”声了。
老母亲强迫着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针线活上，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她也越来越焦急。
“哎，今天又吃多了，雷蒙回来肯定是要骂的，要骂就骂我吧，托马斯他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小孩子不懂事，要骂就骂我吧。”老母亲伸手轻抚着小儿子托马斯的脸，她今年才四十出头，但是已经是满面皱纹和满头白发：“没事，托马斯，不怪你，不怪你……”
“母……母亲。”小儿子怯怯地说道，他眼含泪花：“对……对不起。”
“唉~都怪这个不好的年成！还有那该死的税吏！”老母亲摇头，她用头巾包起了自己枯黄的长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家里还有多少存粮。
还有十几个黑面包和一袋粗面粉，如果将每天吃的东西再减个两成，应该可以熬到冬小麦收获的时候。
村里面已经有人开始吃树皮了，老母亲忍痛又用刀切了小半个黑面包，给骑士老爷服劳役是要自备粮食的，而且这种劳役从来都是高强度劳役，雷蒙必须吃些东西，否则他撑不住的。
“咚~”房门突然传出了响声，老母亲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她紧张地望着门口。
一股冰寒的夜风吹进屋内，令人打了一个寒颤，
大儿子雷蒙的身影逐渐从夜风中现身，他看起满是疲惫，背着工具，在冷天也只穿着单衣，外面的兽皮斗篷加了大量的茅草：“嘿，妈妈，我回来了，累死我啦。”
“哦，雷蒙，你回来了。”老母亲感到很紧张，就像犯错了的孩子一样，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个，面包我切好了，你快吃吧，炉子里有热水。”
尽管母亲的动作很不自然，雷蒙却没有意识到，他实在太累了，他使用房间角落里木桶中的清水洗了洗手，毫无诚意地祷告了一声，将切好的面包送入热水之中泡了一会儿，准备吃晚餐。
“雷蒙……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老母亲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看到了儿子手上的创口和磨破皮的地方，鲜血才刚刚结痂。
“还能做什么，砍树、挖沟、扎篱笆、砍柴，每一项都要做到十成十，有的还必须加码，否则就是一顿毒打。”雷蒙叹着气：“骑士老爷据说是有事离开了，他的管家还要更加凶狠……感谢女士，感谢莎莉雅女士，我总算活着回来啦，妈妈，你在家里又做些什么呢？”
“我？我缝缝补补……烧水做饭。”老母亲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
“托马斯呢？”
“托马斯已经睡啦。”老母亲赶紧说道。
“……我吃完了，还有么？”半个黑面包以极快的速度被雷蒙吃进了肚子里，即使如此，农奴的腹中依然有强烈的饥饿感。
“去休息吧，睡着了会好些。”老母亲默默地摇头。
不能再吃了，真的不能再多吃了。
雷蒙没再多说，他明天还要服劳役，一家人熄灭了炉火，早早地休息。
…………
老母亲卧在床铺上，久久无法安眠。
自从丈夫在五年前的骑士道战争中死了之后，她们一家的生活就越来越差，之前勉强还可以保证温饱，现在却饥一顿饱一顿，每到收获的间隙，家中经常断粮。
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五年前的骑士道战争最后据说是大获全胜，但是里昂纳赛公国的骑士和士兵们没有一个回来，治安变得糟糕，土匪和强盗们四处出没，偶尔也有少量的野兽人部落出来寻觅过冬的粮食，
强盗、土匪和野兽人们逐渐离开森林，骚扰森林附近的村落，由于歉收，本就摇摇欲坠的和平遭到重创，人数减少的守备军队被调到城市和贵族庄园的附近，保证领主老爷的财产安全，将穷苦和没有抵抗力的农奴扔给了他们。
强盗和土匪们总是冲入村庄之中，寻找任何值钱的东西，他们最喜欢的地方是乡老居住的房屋和村落里的小酒馆，乡老的房屋里面有亮晶晶的钱币，小酒馆里面有粮食和麦酒。
农奴们如果反抗就会被杀死，如果他们选择逃命则大多在野外饿死或者被猎杀，如果他们坐以待毙……他们就会失去自己的口粮，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好几个村庄都遭到了悲惨的命运。
贵族老爷们的收入源减少了，但是他们的收入却不能变少，他们奢华的宴会、高昂的开销和家族的子弟都需要大量的开支，这笔钱他们肯定不会自己出，最后还是要落在农奴们的头上。
于是除了十税九以外，农奴们的口粮也遭到剥夺，税吏们教会着农奴们“这会让王国变得更好”的大道理，然后毫不留情地取走了农奴们的大部分口粮。
王国真的变得更好了么？老母亲不知道，她只知道生活变得更坏了，税吏一次比一次来得勤快，一次要的比一次多，他们或许已经打上种子粮的主意了。
这时，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寒风吹着木制窗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很大程度地影响了老母亲的听觉，可是她已经在这个屋子里面生活了几十年，任何一点响动都瞒不过她。
雷蒙偷偷地起床了，农奴拖着疲惫的身体，他在黑暗中偷偷地起身，大儿子用力地吞咽着口水，他的肚子正在咕咕叫。
他太饿了。
老母亲一言不发，她双眼含泪，努力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窸窸窣窣~”她听见了雷蒙翻动面包篮的声音，也听见了用来切面包的刀被从墙上取下来的声音。
然后就是细细的咀嚼声，这声音本该被风声掩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母亲觉得自己听得无比清晰。
“雷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老母亲终于决定出声，她哽咽着说道：“你怎么起来了？”
“叮！”刀落在了地上。
“我……我听到了一些风声……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紧。”雷蒙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明显吃了一惊，他的声音中带着许多惶恐：“最近村里面……粮食不多了，我担心有人来偷……偷粮食。”
儿子撒了谎，雷蒙对自己撒了谎，就像自己对雷蒙同样撒了谎一样。
“如果没事，就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服劳役。”老母亲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沿着她皱巴巴的脸往下流淌。
“妈妈！”雷蒙又何尝不知道他偷吃面包的行为已经被母亲发现了，农奴抽泣道：“对不起，妈妈，我太饿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母亲也哭到：“这日子要怎么过？粮食要吃完了，你弟弟还在挨饿。”
“我们种田，粮食却是他们的，我们狩猎，猎物却是他们的，我们捕捞，鱼虾也是他们的，妈妈，今天服劳役的时候，阿朗的父亲被圆木砸死了，因为他饿得没有力气了，这日子我们过不下去了呀！”
“啊！阿朗的父亲死了？他才三十五岁啊，阿朗早早死了母亲，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他……”
雷蒙思考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妈妈，我们逃吧，带着托马斯，我们一家三口逃，逃得远远地，如果我们不逃，这样下去也要饿死，我今天偷听到了骑士老爷管家的吩咐，今年的冬小麦还要加税！”
“啊？还要加税？”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老母亲几乎无法呼吸，在口粮都要被征收大半的情况下，领主老爷还要加税？！
“是，今年粮食歉收，领主老爷可能要少一大笔收入，所以管家和税务官计划继续加税，因为领主老爷留下的任务必须完成。”雷蒙犹豫再三，他朝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这日子下去没有指望，冬小麦就算能收获，那些东西也不是我们的，不仅不是我们的，我们不知道还要从哪里弄来更多的粮食，那些贪婪的税官才会满意。”
黑暗的房间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手，握着穷苦人家的脖颈，压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以前就算家里没粮，农奴们还能去森林里面采集浆果，尝试打猎，领主有明文规定猎物中兔子和飞禽农奴可以自行狩猎，浆果原则上来说也是领主的，不过大多领主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还是可以过的。
可是现在治安如此之差，农奴们哪敢进入森林啊？运气好也就是弄到一两天地吃的，运气稍差就再也回不来了。
“逃？逃了被抓住是会死的！会被骑士老爷吊死的！”老母亲犹豫着说道：“太危险了，雷蒙，我们要怎么逃走呢？”
“……大家都很饿，很多人都很饿，很多像我这样的小伙子，有力气，懂得用粪叉和锄头的小伙子，妈妈。”雷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道：“许多小伙子已经一无所有……骑士老爷家里有吃的，有很多粮食，很多人都想吃顿饱饭，我们闻到了熏肉和黄油的气味，能吃顿饱饭，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妈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么？”
“你是说，他们打算……”老母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对，所以，这是机会，我们可以逃走，管家的精力会放在那些小伙子上面，没人会管我们的，我们可以逃走，无论是去什么地方，都比活活饿死要强，隔壁的拉克和我们约好了，明天傍晚，那些小伙子会一起冲进骑士老爷的家里面找吃的，我们就可以趁机逃走。”雷蒙喘着粗气：“妈妈，我有你和弟弟，我不能跟着那些小伙子去闹暴动，你们会被我连累的，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们逃吧，妈妈！”
“当逃奴……当逃奴。”老母亲喃喃自语。
“妈妈！什么都不做我们就要饿死！我不能失去你和弟弟，明天晚上，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逃，一定能成功的，明天你收拾一下东西，烧水做饭，全家人吃个饱饭，我们就逃！”
“好……好吧。”
…………
第二天傍晚，一场酝酿已久的暴动终于点燃了这个村庄。
第两百九十六章，逃亡
第二天下午，天色还亮地时候，雷蒙就回到了家中，他向骑士老爷的管家撒谎，说自己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到了接近要行涂油礼准备后事的情况了。
骑士老爷的管家相当不情愿地答允了雷蒙的请假要求，布列塔尼亚法律中对于农奴免劳役有详细地规定，其中就包括病假。
骑士道精神依然被贵族们遵守……至少是表面上遵守，法律规定在那里，骑士贵族们依然保持着对湖中仙女的畏惧之心。
雷蒙趁机早早地回到了家中，他和母亲约定下午就做饭，一家人吃顿饱饭之后就等待暴动发生，一旦暴动开始就立即逃命。
农奴打开自家的大门，迎面而来就是一阵香气，那是老母亲忍痛将种子粮取出来做粥的原因。
种子粮是农奴的命，闻到这阵香味，雷蒙不仅没有喜悦，反而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愿意这样呢？当个逃奴，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踏上充满着危险和不确定的旅途。
“雷蒙，你回来了？快吃吧！我再收拾一下东西。”老母亲正在将家里的财产收起来，这其中包括大量的瓶瓶罐罐和一些旧衣服，这几乎已经是这家人的所有财产。
“哎呀，妈妈，我们是要逃命！这些东西又重又不好带，我们这样走不远地！”雷蒙却深知一家人已经饿了好几个月了，一顿饱饭不足以让他们走太远，大儿子果断地将这些东西扔到一边，示意大家快吃饭。
小儿子托马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瘦干干的小脸上堆满着渴望，一双小手抓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吃着面包，一整碗粥被喝完了之后，小孩甚至伸出舌头使命地舔着碗。
“快吃，阿朗他们要闹事了！”雷蒙催促着自己的老母亲和弟弟赶紧吃，农奴们计划在傍晚收工的时候发动暴动，他自己也吃了个饱，然后将剩下的面包放在粗麻袋子里面，这是他们逃亡的口粮，然后又从家里床铺下的暗格里面取出一把铜币和一枚银币，这是这家人最后的积蓄。
暴动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计划，在傍晚时分，农奴们收工的时候，正是守备最松懈地时候。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黄昏的到来没有使村落陷入安静，相反，骑士老爷家的方向爆发了争吵声。
“我们种粮，我们饿死！我们这粮到底是给谁种的？”
“我不管！这里有粮食！我们要吃粮食！”
“吸血鬼！去死吧！”
争吵，械斗，浓烟开始从骑士老爷家的方向升起，那是房屋被点燃的情况，屋内的雷蒙就等着这一刻。
村庄高墙上的守卫发现了骑士老爷家的异动，也听见了求援的命令，他们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决定赶去庄园那边支援。
就是现在！雷蒙确认了村庄岗哨的人变少之后，一家人从房子里面偷偷地溜了出来，隔壁家的拉克也带着一家人从房屋中出现，拉克也是和年轻的小伙子，他有两个妹妹，父母都已经去世。
“嘿，拉克，你准备好了么？”雷蒙朝着自己的邻居小声喊道。
“准备好了！”另一个小伙子拉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同样准备好逃走。
“托马斯……”雷蒙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弟弟就在身后，而他的母亲却没有出现：“妈妈呢？”
“我来了！”老母亲背着一大筐的瓶瓶罐罐，那是他们之前扔掉的东西，喘着气：“往哪儿走？”
“哎呀！妈妈，你还带着这些干嘛啊！”雷蒙生气地大喊道，他抓过母亲背上的大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哗！”一大筐的瓶子、罐子、碗筷全部被摔成了碎片。
“哦！天呐！雷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我们家所有的财产了！”老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儿子居然会作出这种事，她气得嚎啕大哭：“你这个孩子！你爸要是知道你这样糟蹋东西，他会打死你的！”
“不把这些扔掉，我们迟早要死在逃亡的路上！”雷蒙咬着牙，拉着自己的老母亲和弟弟：“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趁着守卫离开去镇压农奴暴动，雷蒙一行人朝着反方向逃亡，他们朝着南方一路狂奔。
大路不敢走，一行人只敢抄小道。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雷蒙和拉克触目惊心，村庄的附近到处都挂着农奴的尸体，成群成群的农奴被处死。
在微弱的月光下，雷蒙可以发现，有些农奴是逃奴被抓到然后处死，有些农奴则是暴动之后被处死，还有些农奴是饿死。
无论怎样，结局都是死。
到处都是混乱，强盗土匪在黑夜中穿梭，雷蒙一行人已经躲过了两波强盗队伍，这些强盗攻击村庄，杀死守军，四处掠夺。
如果是以前，骑士们会出动，组织军队去消灭这些强盗和土匪们，然而五年前的骑士道战争让领地许多地区的守卫都陷入捉襟见肘的情况，骑士们只能保卫核心地区和关键的大路安全，很多边缘的村庄和小路便成了土匪、强盗、野兽人部落肆虐的乐园，骑士们依然勇敢地和邪恶作战，然而军队数量的不足显然让骑士们不足以保护所有的领地。
他们只能拼命地逃，向南逃。
据说南方和北方不一样，那里是圣杯骑士老爷统治的领地，圣杯骑士的美德受到农奴们的信赖，事实上当有圣杯骑士路过的时候，领主老爷们便会收敛一些，不敢做得太过分。
也许这些圣杯骑士领主们愿意接受他们这些苦命人？
…………
就这样，一行人白天找地方休息，晚上赶路，他们沿着亚登森林的边缘南下，逃了两天两夜之后，他们花费了自己最后的积蓄偷渡一条大河。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雷蒙~我走不动了。”老母亲喘着粗气，她倚着一颗大树：“我们歇歇，歇一会儿好么？”
“该死，我们到哪儿了？”雷蒙见状只好停下来休息。
两天两夜的疯狂逃命中，一行人已经不知道自己逃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在逃亡的途中迷失了方向，贵族们搜捕逃奴的军队倒是少了，雷蒙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里昂纳赛公国，进入了别的公国地界，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了。
在布列塔尼亚，绝大多数的农奴们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村庄，一般仅有几次机会离开自己的村庄前往别的地方也是得到领主的任命，一旦离开自己世代居住的村庄，外面的世界对于农奴来说就是一片混沌和未知。
为了躲开强盗、土匪和贵族的巡逻队，他们不敢走大路，为了避免遇到野兽人，他们也不敢进入森林太深。
“哎呦~哎呦~”雷蒙的老母亲实在是走不动了，她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现在她的脚肿得厉害，几乎没有办法走路了：“雷蒙，我的儿子，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妈妈，别急，来，吃点东西。”雷蒙和自己的邻居拉克取出一些吃的，他们开始烤火，然后煮东西。
逃出来之后，这两家人反而吃的好了一些，尽管此时已经是晚冬，森林里面依然有些吃的，水塘里面有鱼，森林里面有兔子和飞禽，他们找寻了一颗大树坐下来，几个农奴的衣服都不算厚，他们佝偻着身体，躲在大树下面，吃着饭。
“哥哥，我冷。”雷蒙的弟弟托马斯缩成一团，难受地说道。
“坚强一些，托马斯。”雷蒙将面包塞进了弟弟地手中，低声说道：“坚强一些，大家都冷，我们花几天走出森林，就不会这样了。”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烧了一些水，一行人准备继续出发。
幽暗的森林总是让人感到恐惧，在艰难的前进中，几个人甚至不知道天色如何。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雷蒙舔了舔嘴巴，他的鼻子冻得通红，在大冷天中，农奴也只能穿着单衣，外面披着盖了很多茅草的斗篷，他压根就不知道现在到什么时候了。
“感觉……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另一个农奴拉克疑惑地说道。
森林中看不清楚阳光，农奴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又走了一会儿，两个农奴感觉到不对劲了。
空气中带着一阵阵腥膻地味道，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低沉地嘶吼声。
是野兽人！
“妈妈！托马斯！是野兽人！快！起来，我们快逃！”雷蒙和拉克对视一眼，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们要如何对付强大的野兽人？他们手里只有几根木棍和两把用来切面包地刀！
野兽人显然也意识到了附近有人类，对象是几头角兽，它们放出凄厉地咆哮声，然后直接朝着一行人所在之处冲来，这是几头普通的角兽，它们似乎受了伤，但是即使如此，它们依然不是这几个逃奴可以匹敌的。
连续走了两天两夜的一行人已经非常疲惫，尤其是拉克的两个妹妹和雷蒙的老母亲，才走了两步，老母亲就哀嚎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她已经到极限了。
“妈妈！”雷蒙发现母亲摔倒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回身：“妈妈，快走！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不，我走不动了，雷蒙，带上你的弟弟，快逃吧！”老母亲摇头，苍老的脸上全是泪花：“雷蒙，带上托马斯，你们逃吧，野兽人见到有东西吃，肯定不会急着来追你们的！”
“妈妈！”雷蒙背起了母亲，农奴的眼中含着热泪，他拼命摇头：“不，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了，妈妈，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野兽人的吼叫声逐渐靠近了，凄厉的喊声在众人耳边怀绕，在昏暗的森林里面显得那么清晰。
雷蒙背着自己母亲，拉着自己的弟弟，一路小跑，他的邻居拉克拉着自己的两个妹妹，一起逃命。
几头野兽人靠近了，显然，人类之中除了极少数，大部分的人不可能跑得过野兽人这种可怕的生物。
“啊啊啊！”先被追上的是拉克，这个可怜的农奴逐渐被角兽追上，他奋力地将自己的两个妹妹推开，然后回身尝试拦着野兽人：“你们快走！”
农奴怎么可能是角兽的对手？仅仅两个回合，拉克就在惨叫中被砍掉了左臂，野兽人将他的身体抓起来，在空中撕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喷了一地。
“快逃！雷蒙。”老母亲见状哭嚎道：“不用管我了，我已经活了四十多年，活够了。”
“妈妈！妈妈！”个子矮小的托马斯也发出了哭嚎声，就在不远处，野兽人正在享受着一场久违的大餐，尽管拉克已经将他的两个妹妹用力推开，但是她们还是难逃厄运，几个野兽人将两个女孩抓住，然后残忍地分食。
“逃不掉了，我们都逃不掉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雷蒙也抽泣道：“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湖中女士，莎莉雅女士，无论是谁，请救救我们，请救救我们！”
这也许就是农奴们的命运，无论怎么尝试，结局都是死亡。
“救救我们！”雷蒙大声地呼唤在森林里面回荡，传出了很远、很远。
农奴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野兽人，这是他们在绝望中最后的自救尝试。
他的求救并没有被忽视。
一道金色的弧光从森林深处现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正在肆虐的野兽人就被切成了零散的碎块。
一位有三米多高，金盔金甲的巨人出现在了农奴的面前，他手持长戟，身穿着极为华丽的金色动力装甲。
雷蒙一家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金盔金甲的巨人看了看地上已经死去的拉克全家，又看着被砍成碎块的几头角兽，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农奴说了一句听不懂地话。
雷蒙从未见过如此英明神武的身影，他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跪下磕头，而是困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又是逃奴……”金盔金甲的巨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咳嗽了一声，改用低哥特语说道：“我是说，你应该早点大声喊救命，否则你的同伴也不会死。”
“你……你是神祇么？”雷蒙还在愣神。
“不，我不是神祇，但是我效命于某个比神祇更加伟大的人。”巨人指着森林中的一个方向说道：“朝那边走，那边新修了路，而且有人在巡逻，见到他们就说你们是逃难来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顺着他们指的路，你就可以到圣杯骑士莱恩伯爵的领地，在那里你能找到活干和东西吃，勤快些。”
说完，金盔金甲的巨人就要转身离开。
“那个，阁下，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么？”雷蒙下意识地喊住了他，他跪下磕头，然后用无比坚定的口气说道：“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是我和托马斯还有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报答您的恩情的！”
“名字？”巨人转过身，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旋即摇摇头，放弃了将自己名字说出来地想法。
“我做好事从来都不留名的，你就叫我黑手套吧。”
第两百九十七章，黑面包与繁荣
强打着精神，雷蒙挽着自己的母亲、拉着自己的弟弟又上了路，沿着那位金甲巨人所指的方向，一家三口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天色来到了中午，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雷蒙小心翼翼地躲在大树后面望去，随后就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森林里面正在发生一场战争！一群数百的人类士兵正在和一个野兽人部落交战。
这其实没什么奇怪，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永远少不了战争。
真正让雷蒙惊讶的是，人类军队居然在压着野兽人打，这些人类军队面对野兽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恐惧，相反，他们甚至比起野兽人还要更加无情和暴躁，身穿胸甲，手持长枪和长戟的精锐士兵集体推进，成群的弩手不断地放箭，上百的剑士们在军士地指挥下勇敢地和野兽人正面厮杀，甚至还有许多骑士和骑士扈从们参与。
“为了女士！为了莱恩伯爵！为了苏莉亚伯爵夫人！”
野兽人部落被打得抱头鼠窜，角兽和劣角兽们连连后退，人类剑士节节推进，他们在长枪兵和长戟兵的保护下屠杀着野兽人，很快野兽人的损失就超过了三成，随着几位骑士和十几位骑士扈从的加入，野兽人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
“贝特朗！解决兽王！”人类军队中，领队骑士高喊到。
“是！”一个通体绿色紧身衣，穿着锁子甲和罩衫的军士大声应是，他戴着一顶绿色的三角帽，帽上的花翎是一根漂亮极了的白色羽毛，听到骑士的命令，这个军士立即反应过来，他从身后的箭筒中取出两根箭矢，然后用力地拉开。
一张大弓被拉成满月。
他要在这里射击？他距离那个兽王至少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啊！雷蒙张大了嘴巴，正常的农奴弓箭手有效射程实际上也就是三十步到八十步左右。
“咻！”箭矢划破森林之内，正在指挥着野兽人部落抵抗的兽王才抬起头，它的左眼直接遭到箭矢贯穿，疯狂的痛楚让它惨叫着后退。
“咻！”一枚箭矢紧随着洞穿了它的右眼，这头刚刚选出来的兽王终于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nice！”野兽人的士气崩溃了，数名骑士翻身上马，他们骑马冲锋，十几名骑士扈从跟在他们身后，骑士的冲锋将野兽人打得七零八落，然后被分割，歼灭。
“好强的军队……”雷蒙吞了口口水，他心里有些庆幸，如果说圣杯骑士莱恩伯爵的军队都是如此强大，那么至少领地的治安可以保证，农奴们不用因为治安和盗匪问题担惊受怕。
出于谨慎和小心，雷蒙一家人等待了一会儿，等到军队打扫战场离开之后，一家人才继续行动。
这下的路就好走多了，能容纳四马并行，坚固泥土夯实的大路被从森林里面铺好，雷蒙发誓这种路是他走过的最好的道路。
面包已经吃完了，幸好这种大路不难走，即使是已经快要走不动路地老母亲也能勉强移动，后面的托马斯拉着雷蒙的衣服，他们已经精疲力尽。
大路上建设有守卫和岗哨，雷蒙按照之前那个金甲巨人的吩咐，只说自己是逃难来的，也不说来自什么地方，也不说来自哪个公国。
农奴依然保持着戒备。
果然，守卫们并没有为难他们，经过一番仔细地审查和盘问，确认他们都是人类，又是逃难的农奴，就放他们进入了岗哨。
岗哨之外密密麻麻地站了几十个人，显然大多数都是逃难的农奴，个别人是商人，在抱怨，还有几个人不像是商人，但也不像是农奴，他们过关时完全按照卫兵的要求去做。
“你叫雷蒙？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一位军士身后背着手弩，腰间挂着长剑，身穿锁子甲和罩袍，
看起来真是棒极了！雷蒙看得深深地羡慕。
被提拔为军士，成为自由民是农奴们一生的梦想。
“是，是，我是雷蒙，这是我的弟弟，这是我母亲，我们来自北方，活不下去了，逃难到这里来，求求你们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可怜人吧！求你了！”雷蒙赶紧弯腰，他讨好地朝着这位军士先生笑道。
“又是北方来的？怎么最近北方来的逃奴这么多。”这位军士有些见怪不怪了，他看着一家人落魄的样子，笑道：“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难吧？看你们这样子，能逃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是！是！女士保佑！女士保佑！”雷蒙赶紧说道。
“行，逃到这里就没事啦，我们是夏隆森林巡防营的，你们放心，这里是安全的，也欢迎你们这些外来人，只要好好做事，勤快些，就不用担心吃不饱饭。”军士接着说道：“但是如果你们胆敢触犯法律，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吊死！”
说完，军士大手一挥：“带他们下去检查，清理一下！”
“是！”几个步兵团的步兵将雷蒙等人带着下去，他们有些粗暴地将一家人抓住，用小刀和剪子剪短了他们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带他们去洗澡，换了一身普通的粗麻布衣服。
雷蒙等人深怕被杀死，只能默默地照着所有人的安排做。
好多人，真的好多人，起码有好几十个人在等！
农奴注意到有商人押运着货物通过岗哨，他们就没有这样被检查，但是却要交税。
军士让步兵们检查了一遍，确认雷蒙一家人身上并没有长什么诡异的斑点或者额外的肢体，总体来说还算健康。
一人领了一碗稀粥，然后排着队，边吃边走。
“我们这是在干嘛？”雷蒙问着自己前面的那个不像农奴的人。
“等车，啊，塔尔的牙啊！现在怎么这么多人！等车就要等好久。”前面的那个人抱怨道：“我又不是逃奴，却要和逃奴一起等车！”
雷蒙见状不敢再多说了。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排到他们了，双马四轮无篷大车，来了十几辆，每辆能坐八人，雷蒙等人也跟着坐了上去。
“好了，你们可以通过了，顺着大路走，大概三个小时之后，你们就会离开森林，见到村庄，到了那里稍微问一问役所怎么去，自然有人给你们指路，道路边也有标牌。”军士点头，示意雷蒙一家人可以走了。
又花了数个小时，时间来到下午，一家人终于走出了森林，马车将这些人卸了下来，然后立即返回。
森林之外的景色让一家人都怔住了，繁茂的原野上农田密布，清澈的水渠引导着来自希农河的河水，高大的水车沿着小溪不断地转动，农田内，农奴们挽着裤腿，收割着成片的冬小麦，宽阔的大道使用石板铺好，路上人来人往，一座巨大的风车正在转动，放眼望去，乡间看不到任何懒汉，这和北方完全不同。
清澈的钟声在村庄的内部响彻，村庄的外部使用木头和石头筑起了结实的高墙，墙大概有三米多高，是个让雷蒙感到安心的高度。
至少比自己原来村落里面的一米多高的篱笆和栅栏显得令人安心多了。
守卫们可精神了，他们站直着身体，带着头盔，举着长枪，挂着胸甲，监视着远方，而在道路上，一位帅气的骑士老爷衣裳华丽，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从大道上走过，他的战马后面挂着两支野兔和几只野鸡，在几位骑士扈从的前呼后拥中前进，大家都骑着马，挂着猎物，高声地谈论着这次狩猎有多少收获，赞美湖中仙女。
骑士老爷路过的地方，农奴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弯腰致意，看得出来，这些农奴们是真心地崇拜和尊敬骑士老爷，骑士老爷自我感觉良好，他从马匹的后面取下了一只山鸡，往地上一扔：“算我怜悯你们的！谁抢到归谁！”
“咯咯咯~”山鸡被解开了束缚，掉在地上，满地乱跑，许多农奴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活，一哄而上争抢山鸡，一个身板结实的农奴抢到了之后，别的农奴们也就放弃了争抢，笑骂着这人的好运气，各自归位，继续做农活。
这放在他们村庄，农奴们非得抢到头破血流不可，雷蒙想到，南方的骑士老爷似乎更平易近人，如果有农奴问候，他们会点头回应，农奴们干活非常勤劳，不像自己村庄一样都是懒洋洋地不想干活，反正最后收了多少都是领主老爷的。
数辆的马车在大道上前进，里面堆满了谷物，同时也有一些马车是用来载客的，车夫们等在城镇门口拉客，这种马车就豪华多了，不仅有车厢，还用油漆刷得漂漂亮亮的，五颜六色。
这应该是给有钱人坐的吧？好像生意还不错？
村落的附近，成群的孩童正在一位慈悲女神牧师的带领下玩耍，这位慈悲女神的牧师看起来四十多岁，二三十个小孩拉着她的衣袖和裙摆，围着她转圈，做游戏，田野之间尽是欢声笑语，女性牧师趁机教着小孩们崇信莎莉雅女士，同时还掰碎了两个面饼给孩子们吃。
好多小孩！这里的人养得起这么多小孩么？雷蒙惊讶地想到。
时间已是下午，渐渐靠近了夜晚，一阵冷风吹过原野，雷蒙打了一个寒颤，一家人又累又饿，他们迈动着疲惫的步伐，逐渐靠近了村落。
雷蒙尝试着朝路边一位正在收麦子的农奴说道：“你好，这位先生，请问役所怎么走？”
这位农奴皮肤因为经常晒太阳显出了小麦色，他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的兽皮衣服显得挺厚实，至少雷蒙看得感觉很暖和，而这位农奴的身材也显得挺结实，脸色看起来红润健康，他见到有人朝自己问路，于是放下了镰刀：“听你们口音，北方来的？”
“嗯，我们是北方来的，家里遭了灾，交不上税，就逃过来了，听说南方这边日子会好些，就想来找些活干。”雷蒙挤出一个笑容，他有所隐瞒。
“哦，这样啊，欢迎来到红鱼村，是不是最近北方都在遭灾啊，怎么最近来的都是北方人。”这个农奴对此不以为意，他先是看了看躲在雷蒙身后拉着他衣角的托马斯，又看着已经精疲力尽，站都站不稳地老母亲，接着说道：“我叫博诺，那可真是不巧，天色快黑了，你们现在赶往吉恩镇，城门也要关门，你们来不及进城了，如果不嫌弃地话，晚上就在我家的柴房休息吧，第二天一早你们就可以进城前往役所，路上都有标牌。”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雷蒙赶紧道谢。
南方比北方富裕这么多么？雷蒙注意到谷仓里面堆满了冬小麦，附近的房屋到处都是结实的石头房子，人人的脸色都十分好看，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家家户户都养着鸡鸭，农田间更是能看到不少耕牛，有些家里面还有山羊，屋外挂着熏肉和熏鱼，晚餐时间到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升起了炊烟。
安静又祥和的村庄景色。
柴房被收拾得很干净，里面堆放着成堆地木柴，还有稻草铺好的床和毛毯。
“哥哥，哥哥，我好饿！”托马斯不合时宜地小声说道。
雷蒙为难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袋子，里面只剩下半个黑面包。
看来要断粮了。
“你们从北方来也算跑了很远的一段路吧？辛苦啦，来，吃点东西吧！”博诺拿着五个黑面包和一锅汤进来：“感谢伯爵、感谢伯爵夫人、感谢女士，能逃到这里是你们的运气。”
“哦！不！我们不能吃！”雷蒙被吓了一跳赶紧摇手，五个黑面包，还有一锅使用蔬菜和面粉煮的汤，这些伙食在他们家已经够吃四五天了！
“哎？为什么不吃啊？”博诺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他奇怪地将面包篮子和一锅汤，几个木碗勺子放在雷蒙一家人的面前：“逃了这么远，你们应该也没东西吃了吧？没关系，这是我送你们的，吃吧，明天我也要进城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不，大家都是给领主老爷交税的，我们怎么可以吃掉你好几天地口粮呢？不行的，我们将就着对付一下就好了。”老母亲赶紧摇头，生性善良的她知道农奴们留些口粮有多不容易。
逃难本身就是他们自己的过错，怎么能够再连累别人？
“哈？”谁知道博诺更奇怪了，这位农奴先是看了看雷蒙和他的老母亲，又看了看已经在咽口水的托马斯，吐槽道：“醒醒，这都什么时候了？”
“莱恩伯爵阁下已经来这里五年了！现在谁家会少几个黑面包啊？”
“？？？”
“家里黑面包很多，放着也是发霉，真的，我还打算明天跟着你一起进城，去城里卖一点蔬菜呢，家里的孩子一直吵着要吃肉，我估摸着圣杯之日靠近，也该买点肉吃了。”
“？？？？？？”
“好了，吃吧~北方佬就是少见多怪。”博诺的脸上止不住神气，他将东西放下：“你们先吃，我要回去看我的五个孩子啦~”
第两百九十八章，招工啦！（第二更！）
PS：今天第二更啦！
第二天一早，雷蒙等人就跟着博诺进城，这个农奴会收留雷蒙等人显然不是毫无目的，至少饱食了一顿的雷蒙和他的老母亲、弟弟托马斯都帮助他背了一筐蔬菜，里面有西红柿、胡萝卜、花椰菜和玉米许多蔬菜，还有大豆和黑豆这些优质的马匹饲料，听博诺说，这些蔬菜城里很好卖，现在许多的自由民已经不再满足于三餐都是面包，变着花样的蔬菜是他们要的。
几个人朝着吉恩城镇走去，大路上全是行人，车水马龙。
“天呐，那是矮人？”雷蒙背着蔬菜，他注意到路上有几个矮人穿着有些滑稽的厚实衣服，背着工具正在大路上走。
雷蒙从来都没有见过矮人，农奴之中只有口口相传的传说，说矮人是一种吝啬而残暴地生物，他们会将铁水灌入人类的喉咙，逼他们说出自己的秘密。
“是啊，是我们的矮人朋友。”博诺早已见怪不怪了，农奴大声地说道：“莱恩伯爵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山里的矮人也愿意当他的朋友，森林里的精灵也愿意当他的朋友。”
“精灵？！天呐，我只在小时候在奉命出去采购的路上看到过一眼精灵。”老母亲喃喃自语，经过一个晚上踏实的休息和一顿饱饭，她多少恢复了一些。
路边的行人人流如织，大家都在谈论关于最近发生的事，农奴们对北方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不然为何最近会有大量来自北方的逃奴来到莱恩伯爵的领地？
农奴们好奇，却并不慌乱，他们似乎坚信着莱恩伯爵和他的军队，任何强大的敌人都将在伯爵面前倒下，这不是莫名其妙来的信心，而是对莱恩伯爵发自内心的信任和认可。
“五年前，圣杯骑士、女士的神选冠军伯爵阁下来到这里，他颁布了新的法律，然后提出了新的口号，说实话，他之前的很多话我们都听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博诺背着一筐蔬菜，和雷蒙说道：“但是有一句话牢牢地抓住了我们的心，我们的伯爵说了，要让领内的所有辛勤工作的领民，每周都能吃一次鸡！”
“啊！”雷蒙张大了嘴巴，他心想居然有这样的领主老爷？
“五年过去了，我们的梦想正在逐渐实现，现在我家依然还不能一周就吃一次肉，但是一个月吃一次还是可以的，我们不再挨饿，家里也有了一些存粮，黑面包我们吃得少了，更多是吃麦粥和鱼，还有更好些的大麦面包，日子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我们由衷地感谢伯爵为我们带来的一切。”博诺非常认真地说道：“谁反对我们的伯爵，我博诺第一个不答应！”
都说南方好，南方好，南方真的这么好么？雷蒙只是叹息，一路上过来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在路边醉倒的闲汉，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面黄肌瘦的农奴，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和活力，有些农奴甚至穿上了新衣裳，吃得面色红润。
那可是细麻布的衣服，天知道这一套衣服要多少钱？
商人们驱赶着马车，马车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货物，但是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偶有一支巡逻队经过，他们精神抖擞，队列有序，步伐整齐。
还有一队尖耳朵！这些木精灵即使在晚冬的季节也穿着单衣，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兽皮斗篷，他们押运着大批货物，跟人类的队伍混杂在一起，雷蒙甚至注意到有些商人们还主动问好，骄傲的精灵还积极地回应。
天呐！天呐，不是都说精灵是一群残暴无情的高等生物，只要听到精灵这个词，雷蒙一家人都会被吓得冷汗淋漓。
尖耳朵们享有特权，人类都避开了他们的队伍，木精灵的马车队很快消失在了前方。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精灵，他们好像不怎么讨厌我们……”雷蒙朝着博诺低声说道。
“这些精灵叫做木精灵，脾气很大，也不太爱和人交流，但是要我说，他们人还是不错的，上次我生了病，用来治病的药就是木精灵贸易的，很便宜，而且木精灵偶尔会找我们收购药材，谁要是手里有存货，那就可以趁机小赚一笔啦~从这点看，这些尖耳朵不坏。”博诺也低声回答道：“当然，伯爵有令，我们还是少在他们面前说话，如果被当成挑衅就不好了。”
“应该的应该的。”雷蒙心有余悸地说道。
路边有许多标牌，指向役所的方向，伯爵似乎很人性化地考虑到绝大多数的农奴都不识字，于是路标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漫画。
漫画上画着一个农奴辛勤耕种，一个农奴辛勤做工，然后骑士们手里拿着面包和粥，将吃的赐予农奴，然后低下写个着非常简单两个单词，“工作”“面包”。
如此简单地漫画即使是再愚昧地农奴都看得懂，无非就是工作换取粮食，雷蒙一家人见状心中稍定，工作换取粮食，很公平，也是他们想要的。
农奴存在的意义就是为领主工作，换取粮食和生存下去的权力，同时领主也会为自己的领民提供军事保护，这个规矩在世界上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以后也将继续下去，莱恩伯爵要求自己这些逃奴用工作换取粮食，就证明他需要逃奴。
需要逃奴，他肯定就不会随便处死和流放自己这些可怜人。
农奴们从不排斥努力工作，他们害怕的是辛勤工作然后饿死。
一路上走了几个小时，新奇的见闻让雷蒙都有些麻木了。
远方，高耸的城墙和城门出现在雷蒙的面前，如同神祇一样地屹立在大地之上，五六米高的城墙阻挡住了旅人的视线，当他们看见城门的时候，伯爵的家族纹章和湖中仙女的圣像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红白相间的盾徽之中是金色的圣杯图案，然后是一把利剑穿过一本书，两条缎带环绕着盾徽，下面写着一句农奴看不懂的家族箴言。
城门口挤满了马车和想要进城的人，农奴、自由民、商人、矮人、木精灵，还有许多前来寻求指引的骑士，他们有些是远征骑士，正在追寻着自己的圣杯，有些是游侠骑士，想要来到莱恩的麾下听用，成为他的下属。
木精灵和矮人、贵族们显然是最优先进城的人。
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同，无论是农奴、自由民、商人，亦或是骑士贵族或者精灵矮人们，他们都让开了道路，让一位女骑士和她的侍从们优先进城。
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骑士，金色的长发，飒爽的身姿，国色天香的绝色容貌，完美的身姿骑着战马，在所有人的尊崇中缓缓进入吉恩城镇，进城的过程中，欢呼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人都在大喊“我们的伯爵夫人好”“苏莉亚夫人好！”。
“快跪下！”博诺赶紧示意雷蒙等人跪下，众人目视着女骑士缓缓入城。
“那是？”
“那是我们的伯爵夫人！她是温福特公爵的女儿，也是伯爵的未婚妻，未来的伯爵夫人！伯爵夫人人很好的！大家都爱戴她！”博诺赶紧磕头，用充满着崇拜的声音说道。
“哦~哦！”雷蒙见过骑士老爷的夫人，那是一个说话用着奇怪声调、刁钻刻薄的女人，最喜欢以捉弄农奴为乐，村里的农奴们都暗自痛恨她。
看来在这里，情况有所不同，雷蒙心里偷偷地想到。
排队了一段时间，一行人进入了城市，天空的一部分消失在了高耸的城墙后面，入眼之处就是许多摊贩，小商贩和商店主们正在门口叫卖着东西，卖菜的、卖肉的、卖衣服的，五花八门的摊贩让雷蒙一家人都目不暇接，街道两边都是整齐的双层房子，许多房子都装修得颇为精美。
老母亲是最惊讶的，一家人中，只有她在年轻时候进过城。
没有想象中的熏天恶臭，在老母亲的记忆中，城市里面永远充斥着恶臭，道路两边都是人类粪便、鸡鸭粪便和无数垃圾，城市边缘的居民不得不整日和垃圾为伴：“这里……好像不太一样。”
“你是说垃圾吧？时代变了。”博诺显然对此非常了解：“伯爵和他的廷臣们教会了我们使用粪便灌溉我们的农田，要我说，那效果真不错……就是有点臭，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自从第一个胆大的家伙家里的田增产了之后，现在粪便可是抢手的东西，大家都抢着要，人粪、猪粪、马粪，都是宝贝，我们平民的宝贝。”
“现在城市里面到处有厕所，人们在里面方便，然后粪便会被运出城，大家可都想自己的田多产点东西，交够伯爵的，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
“嘿，我们就要在这里分别了！”博诺指着前面黑压压一大片人的地方：“那里就是役所了。”
“好！”雷蒙放下装着蔬菜的筐，努力地拉着自己一家人挤进了黑压压地一大片人群中。
人太多了，可能有一百多人，几乎全是北方来的逃奴，人群挤在一起，互相之间散发着浓重的体味，就像块馊掉的臭肉一样。
但是这些都还在雷蒙等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们用力地挤到了人群前面。
役所里面有十几位全副武装的士兵，除此之外，一位看起来就是军士的人站在了高高的台子上，他那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让雷蒙联想起了许多骑士。
台子后面是许多商人和店铺老板，甚至还有矮人的身影，他们都是来招工的。
“外来人们！我是德尼！我这里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坏消息！”有逃奴大喊到，他看起来很年轻，一头板寸，没有胡须。
“坏消息就是，最近好多北方逃奴涌入了城镇，许多岗位都招到了很多人，你们许多想给矮人当学徒，想进入纺织工坊做工的人要赶快了！”
“那……那好消息呢？”有逃奴大声喊道。
“好消息就是，我们这里有无数的工作岗位和待开垦的农田，只有你不会做，没有我们没有的岗位！！！”这位军士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很多纸片：“那么，告诉我，弟兄们，谁想吃饱肚子？！谁想要通过干活换取自己的午餐和晚餐、还有下班之后的一杯大麦酒？！”
“我！我！！”人群状若疯狂，朝着前方拥挤而去。
“谁想要努力地给伯爵工作？换取在这里定居的权力？”
“我！我！我！！！”役所里面上百的逃奴眼圈发红，喊声震天，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朝着军士伸去。
“那让我们开始吧！”
第两百九十九章，商路问题
如果说农奴们最喜欢的工作是什么，那毫无疑问是给矮人当学徒。
给矮人当学徒的工资和待遇实际上和别的工作没有太多区别，然而给矮人当学徒意味着无尽的可能性，领主需要这种会做工的人才，尤其是矮人的学徒，能从性格古板严苛的矮人身上得到认可的学徒几乎可以注定未来会过上好日子。
这也是极少数除了被提拔为军士以外的晋升之路。
因此，当矮人符文工匠德隆-费因森表示自己需要三个学徒时，几乎所有的农奴都群起响应，他们都想要当学徒。
“我不要那么多人，二十岁以下的，有给领主做过工的，有给村里面铁匠和木匠打过下手的到前面来。”矮人符文工匠德隆-费因森的打扮已经变成了一身绸缎衣服，他不耐烦地说道：“别的就不要来了，还有，如果我知道你们谁欺骗了我，那就等着吧，我的胡子见证一切！”
这一句话就吓退了大半的逃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选择了后退一步。
逃奴们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可不想因为欺骗再被赶出去，矮人可不好蒙骗，这些顽固的家伙们只要摸一下人手腕的骨头，就能大致知道他们几岁。
人群中的雷蒙却眼睛一亮，他今年才十七岁，给骑士老爷服过劳役，也给村里的木匠当过帮手，多少知道一些木匠活。
于是他伸出手：“我！矮人先生，我今年十七岁，十五岁开始就给骑士老爷服劳役，也给村里的木匠做过活！”
矮人是优秀的匠人，无论是铁匠、石匠还是木匠，他们巧夺天工的手艺都让人类羡慕不已，德隆-费因森显然听到了雷蒙的话，他用着不太熟练的低哥特语说道：“你猴辣么大声干嘛？我听到啦。”
雷蒙在众逃奴羡慕的眼神中到了矮人的面前，矮人先伸手用力地在雷蒙的手腕上捏了一下。
矮人的手劲很大，大得雷蒙有些疼。
“嗯，看来你没有骗我，确实是十七八岁的骨头。”德隆-费因森点点头，他想了想，先问道：“如果我要求你做一块十八厘米长的木板，你首先要怎么做？”
“我首先要砍一段至少二十厘米长的木头！”雷蒙不暇思索地说道：“宁长莫短！”
“平时你是怎么处理木头的？”
“大木用斧，小木用锯！”
“给木头打榫眼的要点是什么？”
“这……”雷蒙答不上来了，他脸色通红：“我不知道，矮人先生。”
“打榫眼的要求是垂直和方正，劣才取巧，才能最大程度地用好有限的木材。”德隆-费因森点头，矮人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你没跟木匠学过太长时间。”
“我……我很抱歉，矮人先生。”雷蒙低下了头。
“也好，年轻，又没有被那些低水平的人类教育太多，变成一个只能生产次品的蠢货，行吧，我的工坊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收不收学徒之后再说，这个人我要了。”符文工匠点头说道：“德尼，把这个……叫什么？”
“我叫雷蒙！”雷蒙赶紧说道。
“把这个叫雷蒙的给安排了！”德隆指着雷蒙的鼻子，接着说道。
“是！”
役所就像一张巨口，将这些逃奴们吞吃得一干二净，才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些逃奴们就都找到了自己的活计。
接着，一家人被安排进了一片营地之中，这片营地位于城市外面的一块空地上，暂时统一配给食物，等到他们开始做工之后，这里的食物供应就会被断掉。
距离上班还有一天的时间，农奴们明天才能开始上工，于是许多农奴们在营地的中间点起了火，烧着热水，吃着伯爵供应的黑面包，开始聊起了今天的事。
有些本地的农奴弓箭手和步兵们也加入其中，能从这些北方人的口中听到些外面的消息，他们也比较感兴趣。
在这个时代，消息非常闭塞，这是为数不多能得知外界消息的方法。
从众人的聊天中，众人得知北方的逃奴中，以里昂纳赛公国、蒙特福特公国、勒-安古朗公国、阿图瓦城堡区域的逃亡农奴较多，康涅特公国是圣杯骑士劳恩公爵的领地，这位公爵在圣杯之路上走了十几年，深知民间疾苦，因此农奴的日子还好过些。
圣杯骑士就是如此，他们在圣杯远征中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他们对于民间疾苦相对清楚，骑士美德中有体恤黎民的美德，可惜拥有这种美德的骑士老爷不多。
“说起来，你们看到巫师塔了么？那座好高的，闪着耀眼光芒的巫师塔。”逃奴们开始讨论着伯爵城堡附近的巫师塔，那是维罗妮卡的曙光巫师塔。
“是啊，看起来真吓人，那些可怕的女巫们据说每天都要生吃一百个婴儿的心脏，才能保持青春呢！”有的农奴充满着畏惧地说道。
“哈，瞎，你懂不懂啊，这件事伯爵这里早都辟谣了，再说了，你以前生活的村庄别说一百个婴儿，总共也就几百个人吧？每天都要吃一百个？怕是才一周村落就被吃得连老鼠都不剩了吧？”当地的农奴步兵吐槽道：“那座巫师塔里面有好多女巫呢，她们难道要把整座城市吃光？”
“哈哈哈哈哈~”围着火堆的逃奴们都哈哈大笑，他们得到了安置之后心里都落下了大石头，终于能露出笑容了。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一座好高，好大的巫师塔啊！”有的农奴还是充满着畏惧感。
这点众人都承认，巨大的巫师塔带给农奴们极大的压迫感和畏惧感。
“说起来，湖中女士的高塔好像就在那座巫师塔的后面呢！”有农奴插口说道：“听本地人说，这里的农田都是上等的良田，产出很高，这都要仰赖女士的庇护！”
“赞美女士~”
“赞美女士！！”
一群人赶紧拼命赞美湖中仙女。
“我们的伯爵非常地虔诚，他每周都有一天时间会去女士的高塔里面祈祷哦！”这个时候，有个农奴步兵突然崇拜地说道：“不愧是女士所青睐的神选冠军。”
“不对啊，那里不是禁止平民靠近的么？”有逃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舅舅家隔壁邻居的同乡有在伯爵的城堡上轮值过，他看见伯爵阁下深夜从女士的高塔里面出来，脸上还有些疲倦，一定是接受了女士的训谕，伯爵大人真是虔诚啊！”
“是啊，真是虔诚啊！”众人又一起感叹道。
雷蒙心想这种秘闻听起来就像是假的，历来骑士老爷就不会让农奴守卫自己的庄园和城堡，而是选择信任自己的扈从和守卫。
“为了虔心祈求女士的祝福，让土地高产，伯爵大人劳心劳力，真是了不起啊！”又有逃奴说道。
“是啊，真是了不起啊！”众人跟着感叹道。
对于这点，雷蒙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湖中仙女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农奴的面前，但是莱恩伯爵是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他的事迹即使是在乡下也人尽皆知，雷蒙觉得这还是有可能的。
…………
于此同时，伯爵城堡中，莱恩正站在内堡的大厅中，等待着自己的未婚妻到来。
“莱恩！”苏莉亚带着人走入大厅，今天的女骑士明显是认真打扮过，她今天穿着粉蝶花芋色双排扣风衣，精致到毫巅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晶莹的美足上穿着肉色丝袜和乳白色的高跟鞋，珍珠耳坠在空气中轻轻摇动，金色双头鹰的订婚戒指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说明着她已经和人订婚了。
见到莱恩在等自己，女骑士脸有些红，趁着大厅里面没有外人，她缓步来到莱恩的身边：“我过来了。”
“苏莉亚！”莱恩将女骑士拥入怀中，和她轻轻一吻，伯爵呼吸着女骑士金色长卷发中鸢尾花的香气，笑道：“你过来了，我就放心了，我有很多的事要你帮忙呢，我未来的夫人！”
端庄的女骑士瞬间就被莱恩的话弄得脸色通红。
两个人已经订婚，关系稍微亲密一些也正常，苏莉亚除了脸蛋有些红以外也没有说什么，这对未婚夫妻一起朝着三层楼走去，奥莉卡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她乖巧地叫着夫人。
自从女骑士和莱恩订婚之后，她在莱恩势力内渗透的速度极快，两个人还没订婚多久，整个伯爵领内已经是所有人都在叫夫人了，莱恩的骑士和廷臣们对苏莉亚尊敬异常。
这就是大贵族的嫡女，莱恩暗自想到，她都还没嫁进来就已经将全领从上到下都治得服服帖帖，她的性格温柔是一回事，她那高超的政治智慧显然是遗传自弗朗索瓦。
莱恩拉着自己未婚妻的小手，他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最近温福特那边很安静，农奴们都忙着收割冬小麦，骑士们也忙于操练，对了，莱恩，父亲认为你的定额税非常地有建设性，他打算和你一样，进行税制改革，也将什七税改成定额税。”苏莉亚红着脸说道：“回头还需要你这边派人指导一下。”
“好。”不知道为什么，莱恩每看到女骑士雍容端庄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想要吻她。
说做就做，就在苏莉亚还想说话的时候，莱恩就再次吻上了她的嘴唇。
苏莉亚见状闭上了眼睛，随口就是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之感。
两分钟过去之后，女骑士喘着气，和莱恩并肩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她有些嗔怪地伸手拍了莱恩一下：“莱恩~你这个家伙~你要是这样我以后不过来了。”
“苏莉亚，我想你了。”莱恩搂着女骑士的腰，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沉醉地说道：“好几个月不见了。”
“莱恩……我也想你。”苏莉亚听了莱恩的话之后有些感动。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苏莉亚，我会在内室里面听着动静。”莱恩小声说道。
“好！”
半个小时之后，伯爵城堡的会议室中，几位大商人和管家卡森伯格已经在等待，他们享用着帝国的啤酒、布列塔尼亚的红酒，还有来自木精灵的精致点心，等待着伯爵的出现。
管家卡森伯格站在空空的主位旁边，他高瘦的身材挺立着，暂时先招待着几位大商人，他的妻子前几天刚刚生下一个男孩，管家已经得到了伯爵的许可，这个孩子以后将会在伯爵的宫廷中长大学习，作为骑士培养，卡森伯格瞬间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充满着希望。
与会的商人有和莱恩关系很好的奥利弗、哈德良等人，有来自波尔德罗的大商人伊斯梅尔，有来自北方的大商人费尔南，有来自温福特的大商人雅克。
这些商人们都拥有巨大的财力，同时他们和本地的贵族都有深厚的关系。
“大家下午好！”伴随着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响声，身穿着布列塔尼亚侯爵礼服的苏莉亚从门口出现，她的侍女西尔维娅跟在女侯爵的身后。
“夫人下午好！”几位大商人下意识地全部起立，向苏莉亚躬身问好。
波尔德罗的大商人伊斯梅尔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苏莉亚高贵的身姿，心里泛起了嘀咕，看来这次商谈是莱恩的这位未婚妻出面了。
对于这位温福特公爵的嫡女，王国贵族们时常议论纷纷，她作为弗朗索瓦的掌上明珠，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实力都堪称完美，曾经有很多贵族们都想要和弗朗索瓦联姻，只是弗朗索瓦都没有答应。
据说这位小姐想要嫁得很好，不仅对象要求是圣杯骑士，还要年轻，还要有足够的身份地位。
结果居然真的让她找到了！伊斯梅尔心里腹诽道这位温福特公爵的嫡女真是走运啊，还是女士亲口赐下的婚约，王国的大贵族们都无法反对。
坐下之后众人先是寒暄了一番，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很快，奥利弗仗着和莱恩的关系最好，首先说道：“夫人，我们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
“问题？”苏莉亚正坐在主位上，她双手十指相扣，平放在桌面上，她的口气和缓，目光温和却充满着威严，女骑士巧妙地顾及到会议现场的每一个人，保证没人有自己被忽视的感觉：“遇到了什么问题，能详细地说说么？奥利弗先生？”
“是这样的，夫人，最近……北方的海路……不太安全，有些商船失联了，他们并没有抵达马林堡。”
“失联？”
第三百章，北方的动乱（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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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北方发生了一些**，一场饥荒席卷了许多公国。”康涅特商人雅克说道：“因此有些道路不像以前那么安全了。”
苏莉亚点头，她樱唇轻吐：“这件事我知道。”
这么长时间来，一波一波的暴动潮和逃奴，贵族们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王国的许多贵族已经收到了情报。
正因为如此，伯希蒙德和莱恩还有莫吉安娜通过气之后，他立即作出了仲裁：王室出一万金克朗，剩下的交给卡斯凡恩的夫人筹集，所有被俘骑士的价码，由布列塔尼亚国王派出特使和帝国协商。
对着这个结局，众人虽然心中还有些意见，但是首先这是个折中的意见，众人都勉强可以接受，第二，谈判旷日持久，再这样下去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许多贵族的领地都出现了不稳和暴动的情况，今年粮食的歉收对所有人的影响都大，贵族们都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
这场大政潮终于宣告结束，理查在一片混乱中保住了王位，然而他对王国影响力的进一步降低确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雅克先生的意思是，北方的商路不通是暴乱导致的？”苏莉亚问道。
“不是，情况有些诡异，有些商船可以通过，有些商船不能抵达，据成功通过的商人说，海面上刮起了飓风，许多商船都被飓风摧毁了。”雅克接过话题。
“问题现在是这样的，夫人。”哈德良也说道：“北方暴乱频繁，就算只是巧合，未来北方的治安暂时也只会更差，不会更好，苏莉亚夫人，我们需要打通新的商路。”
几位商人稍一点明，未来的伯爵夫人就马上明白了。
随着北方海路商路风险的上升，商人们和贵族们的收益都受到影响，他们迫切地需要开启新的商路，而其中最大的商路就是和帝国之间的贸易。
所以，商人们前来寻找莱恩，就是打算请求莱恩，想办法寻找一条新的可靠的商路，因为莱恩就是这条黄金商路的最大的得益人。
同时，这条商路第二大的得益人正是苏莉亚的父亲弗朗索瓦，女骑士出于自己家族的考量，也会想办法帮助这些商人们。
莱恩在布列塔尼亚的声望自然极高，他和帝国那边的关系也较为牢靠，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陛下也和莱恩有过多次会面，双方对于贸易彼此需要。
将所有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苏莉亚的思路变得清晰，女骑士端庄地轻声说道：“如果北方的商路不通，目前可靠的商路也就剩下走斧咬隘口和灰色女士之路了对吧？”
“正是。”奥利弗立即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灰色女士之路并不安全，而斧咬隘口……税收太高了，经常是十抽二甚至十抽三，我们很难承受如此高税。”
苏莉亚点头，伯爵的未婚妻继续着自己的思考，蒙特福特公爵领的绝大多数收入都是靠着斧咬隘口的关税，就算把弗尔卡德公爵抓起来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弗尔卡德也不会答应减税的。
“灰色女士之路也不好走，这条路比起斧咬隘口来说行路困难还在其次，问题在于不安全。”波尔德罗大商人伊斯梅尔说道：“灰色女士之路也要被帕拉翁公爵征收重税，尽管比斧咬隘口少些，但是这条商路太不安全了，山道上很多绿皮部落和黑暗生物……商人们很难保证活着通过。”
“这件事我知道，在灰色女士之路的深处，有一座吸血鬼城堡，叫做永恒者龙岩，里面盘踞着大量的黑暗生物。”苏莉亚若有所思。
女骑士从内心里佩服着自己未婚夫的远见，她微笑着说道：“实际上，莱恩已经和卡斯凡恩阁下在帝国军营里面对于关税的问题进行过商讨，卡斯凡恩阁下答应，如果持有莱恩的贸易特许状，商队可以享受大幅度的税收减免。”
“哦！那真是太好了！”坐在会议室末尾的几个商人忍不住高呼道。
这件事发生在莱恩在帝国军营见了被俘的卡斯凡恩，莱恩趁着卡斯凡恩打了败仗，锐气受挫，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的时候，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即莱恩要求自己领地的商队在通过灰色女士之路的时候享受税收减免。
卡斯凡恩也静下心开始考虑莱恩的建议。
减税这个条件对于卡斯凡恩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帕拉翁公爵对于莱恩能够和木精灵贸易之事眼红已久。
如果不答应莱恩的要求，他一分钱都分不到，如果答应莱恩的要求，减税固然是自己的损失，但是至少他和他的家族能够在这条黄金商路上分一杯羹。
卡斯凡恩知道自己被俘之后，他的家族要为此付出一笔惊人的赎金，他领地内的骑士家族们也是，他需要钱，形势比人强，在莱恩的威逼利诱下，卡斯凡恩只能使用戒章在合约上盖了章，然后向湖中仙女发誓，女神当场就公正了这个合约，压根就不给卡斯凡恩反悔的机会。
“税收减免是好事，但是我们仍然要想办法解决灰色女士之路的安全问题。”苏莉亚并没有露出太多喜色，女骑士冷静地说道：“这需要出兵，诸位先生，我们需要发动一场战争，一劳永逸地解决永恒者龙岩的问题。”
说完，苏莉亚海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女骑士口气平静地说道：“想要发兵我们就要经过帕拉翁公国，这要等到卡斯凡恩被赎回之后才能再做考虑，再者，想要打通这条商路……”
说完，苏莉亚稍稍放缓了音调，女骑士正襟危坐，身上散发出的是来自大贵族之女的巨大威严。
女骑士的威严就像她胸前被绷得紧紧的丝绸布料一样，带给在场的所有大商人们强烈的压迫感。
“是，当然，我们会帮助莱恩阁下和他的军队解决永恒者龙岩的威胁，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莱恩阁下为我们打通商路，我们理应报效。”奥利弗首先带头说道，这位帝国商人是莱恩最大的铁杆，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奥利弗挑头，哈德良第一个响应：“没问题，应该的。”
剩下的几个大商人见状，也都点了点头。
军队和武力都被掌握在贵族的手中，商人们对于贵族来说并不是必需之人，如果一个商人无法向贵族们展现出属于自己的价值，被换掉甚至杀掉是迟早的事，多的是商人可以替代他们之前的位置。
商人再强大也无法和贵族对抗，尤其是莱恩这种圣杯骑士就更是如此了，莱恩这种人只会让商人们求着和他合作，而莱恩不用求任何人。
也只有在马林堡，商人会有些地位，但是当狮鹫公爵伊凡带着狮鹫骑士们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只有认怂的份。
“很好。”苏莉亚一举一动之间就让大商人低头认输，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女骑士大获全胜。
会议结束之后，女骑士起身，朝着所有人行了一个完美的礼节，大商人们赶紧礼貌地回应。
“小姐，你真厉害，这些商人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苏莉亚的侍女西尔维娅在走廊中充满振奋地说道：“这都是小姐的智慧。”
“实际上并不是。”苏莉亚摇摇头，她金色的长发摇动，高挑完美的黄金身材沿着走廊移动：“商人们并不是畏惧我，而是畏惧莱恩，以及我的姓氏而已。”
“小姐……”西尔维娅低声说道。
“没事……西尔维娅，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痛快地答应和莱恩订婚么？”苏莉亚带着自己的侍女来到城堡的一扇窗户面前。
远方，是被冷风和云雾笼罩的甲骨文山脉和夏隆森林。
“莱恩阁下，非常尊重你，那不是骑士尊重女性的美德，而是……一种真正平等相处的尊重，王国内，骑士的美德是尊重女性，但实际上那大多都是一种礼让，很多骑士们不是真正地尊重女性，而是美德要求他们按照骑士礼仪那么做而已。”西尔维娅小声地说道：“但是莱恩阁下不同，他愿意让你放手去做，在背后支持你，事实上领地里面很多事他都是放手交给小姐你在做。”
“没错，我喜欢这样。”
女骑士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笑颜，整座走廊都被照亮。
…………
苏莉亚正好以要帮助莱恩处理内政的借口留在了莱恩这边，苏莉亚在莱恩的领地之内拥有极高的威望，尽管还未完婚，但是苏莉亚俨然已经以女主人自居，而几乎所有的领民，莱恩的廷臣和骑士们已经承认了苏莉亚的夫人之位，女骑士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强悍的实力取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
安静的晚上，城堡三楼的主卧室。
小女仆艾米莉亚、黑暗精灵奥莉卡、侍女西尔维娅和苏莉亚女侯爵都呆在主卧室里面，艾米莉亚和奥莉卡都穿着女仆装，在给伯爵和他未来的夫人泡茶，西尔维娅坐在壁炉旁边烤火。
“北方的饥荒这么严重么？”松软的白色真皮沙发上，莱恩拿着一张长长的表单，叹气道：“这几个月来，我们这里接收了快一万的逃奴了，很多消息源都在说，趁着骑士贵族们都在首都开会，许多村庄发生了暴动，农奴们杀死乡老和骑士留下的管家，抢夺粮食和钱财。”
“王国北方今年的气候不好，粮食歉收。”苏莉亚微微摇着头：“会有逃奴不奇怪，暴动……应该也很快会得到镇压，莱恩，你在在意些什么？”
“我在意……”莱恩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算了，很多事要等到真的发生才能做出论断，北方发生了什么也是北方诸公爵和国王的事，我们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可以插手。”
“嗯。”
第三百零一章，国王来函
三月中旬，初春季节，冬小麦的收割已经完毕，时间又来到了每年一度的春耕时分，格拉摩根伯爵领内到处都是在春耕的景象。
而在城堡三层的主卧室里面，伯爵大人正和自己的未婚妻、小女仆三个人一起品尝着悠闲的下午茶。
艾米莉亚穿着黑白女仆装，女孩将自己金色的长发扎了起来，黑色的百褶长裙下面是穿着白色丝袜的漂亮小腿和黑色小皮鞋，在跟随了莱恩几年之后，女孩今年已经二十出头了，亭亭玉立地就像一朵百合花一样。
跟随莱恩之后，艾米莉亚在莱恩的保护下渐渐地恢复活泼开朗的性格，更是到了温福特学院里面读书，进行了高等教育，过上了贵族的生活。
女孩脸蛋红红地，靠在莱恩的身边服侍着他，还时不时偷看莱恩一眼，一脸幸福的样子。
这些都落在女骑士苏莉亚的眼中，女骑士没有说什么，她心想艾米莉亚已经跟随莱恩好久，也对她很照顾，等到大婚之后，她肯定是要给艾米莉亚一个女廷臣和自己侍女名分的。
苏莉亚今天穿着一身针叶碎花蕾丝灰底的衬衫和一步裙，外面是裹着白狐毛的长风衣，修长笔直的黑丝大长腿在桌下伸了出来，一双黑丝玉足上依然穿着自己喜欢的小熊拖鞋，怀里抱着莱恩当初和她在波尔德罗买的泰迪小熊。
莱恩最喜欢女骑士的一双丝袜长腿，大腿饱满，小腿纤细，透明的黑色丝袜是使用仙女湖湖畔的独角兽绒毛所制，柔软细密的质感用眼睛就可以感受，也因为如此，伯爵的手和眼睛有点不老实。
苏莉亚见状白了莱恩一眼，实际上从小在宫廷中长大，女骑士就习惯了穿丝袜，因为女性大贵族们都穿这个，这是女性高贵的象征，而莱恩这货显然特别喜欢。
“这段时间似乎逃奴来的少了。”苏莉亚将话题岔开，女骑士将目光放在桌上的信封里面，信封上盖着国王的印章，信封已经被拆开。
“这段时间我们伯爵领已经吃进去了快两万人口了。”莱恩吐槽道，伯爵本人在家里只是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他看着桌上的信封，笑道：“就算是两万头猪，消失了什么久就算是再蠢的贵族们也都会有所察觉的，更何况是人？”
“那……莱恩，你会答应国王陛下的要求么？”艾米莉亚好奇地问道。
莱恩站在了桌子前面，思考着最近的情况。
从他得来的消息来看，农奴的暴乱表面上已经被平定了。
伯希蒙德公爵前往库罗纳王都做出仲裁之后，王国的大贵族们终于将注意力从谈判中转移出来，面对各自领地中爆发的农奴逃亡和农奴暴乱，骑士贵族们急匆匆地赶回家，看着自己被毁的住宅和仓库，可谓气急败坏。
暴乱的农奴们很快就惨遭镇压，农奴们被成片吊死、处决，许多村落甚至失去了一半的人口。
骑士们的强制镇压很快引起了更大的逃奴潮和暴乱潮，然而暴民们不可能是骑士们的对手，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暴乱终于逐渐平息。
剩下的，是无数被毁灭的村庄和荒废的农田，王国北方的国力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平息了暴乱之后，领主们甚至发现自己找不到足够的人手收割冬小麦，他们只好发布命令要求逃亡的农奴回来收割麦子，甚至是找马林堡的商人，让他们雇佣人手来收割麦子。
同时，对剩下的农奴，没有逃走的，骑士老爷们斟酌了情况，给予了剩下的农奴一定程度的税收减免，保证他们不会饿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骑士贵族们之中的蠢货其实很少，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自幼都要学习骑士之道，很少有人会蠢得不知道农奴和贵族的关系，农奴是支撑贵族的基础，贵族老爷的土地需要人来耕种。
这点和帝国又不同，布列塔尼亚的贵族们拥有土地，他们将土地赐予农奴耕种，而他们作为土地的拥有人则要承担保护农奴的义务。
而在帝国，自耕农不用缴纳如此高的税负，而这也意味着，没有贵族会出兵保护他们，这些自耕农们只能自己武装起来保护自己，自生自灭，这点在布列塔尼亚不存在。
而对于农奴暴乱这件事，贵族们也感到委屈，受损的是他们的村庄和财产，死的是他们的守卫，损失的明明是他们啊。
北方的贵族们很快发现了莱恩这货到处收容逃奴，将他们收编，用来扩充人口，在莱恩挑头之后，波尔德罗公爵博德里克、温福特公爵弗朗索瓦和巴斯托涅公爵伯希蒙德几个人也学着这样做并尝到了甜头，大家都在偷偷摸摸地收容人口。
正常情况下，贵族们肯定要来索取，农奴是贵族的财产。
问题就出在这里，莱恩现在在王国之内风头正盛，又是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他杀红公爵，放逐纳垢大魔，大贵族们不敢明着招惹他。
理查只得硬着头皮发来公函，要求莱恩清查领内人口，潜意识是将逃奴们遣返。
但是莱恩也不是蠢货，人口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他肯定是不会将逃奴遣返的。
“遣返是不会遣返的，这辈子都不会遣返的。”莱恩看着国王的书信，朝着艾米莉亚笑道：“生孩子太慢，只有收容逃奴这种东西，才能快速扩充人口的样子。”
“讨厌！怎么突然说这个，生孩子什么的……”艾米莉亚小脸通红，显然想到了奇怪的地方：“莱恩你真是……我们明明是在说正事呢！”
自己的这个小女仆想到哪里去了？莱恩皱着眉头，他把目光投向了女骑士。
结果苏莉亚也是俏脸通红，显然也想歪了。
“总之，我是肯定不会遣返这些逃奴的，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多人口。”莱恩赶紧补充道。
“但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怎么办？”苏莉亚皱起了眉头。
在布列塔尼亚，理查的王权虽然弱，但是骑士道精神已经深入这个国家的骨髓，相比起帝国，强势的选帝侯可以无视甚至驳回皇帝的命令，莱恩作为国王的封臣，至少要给个表面上的解释。
“其实也很简单，这件事所有人都有责任。”莱恩笑着说道。
是的，莱恩收容逃奴是有些不地道，但是逃奴出现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贵族们自己没有管束好自己的农奴，这才导致出了这档子事。
你自己管不好农奴？现在怪我来收容逃奴？这是什么道理？
“确实是这样的，所有理查陛下的公函中对于逃奴的事一字未提。”苏莉亚又将国王的信拿了起来看了一遍：“你看，莱恩，理查陛下只是要求你清查人口，保证治安，防范强盗，注意流民的动向，他压根就没说任何逃奴的事。”
“确实如此。”莱恩点头，他开始和女骑士还有小女仆说起了自己的推测。
理查这封信透露出很多讯息。
首先，毫无疑问，北方农奴的暴乱已经被贵族们平定，或者至少也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局面，贵族们才有空清查人口，发现了大量的逃奴，同时也发觉以莱恩为首的南方贵族们正在偷偷地吸纳逃奴。
其次，莱恩现在势大，北方贵族明显对他感到畏惧，所以不敢强行索要，只是绕着弯来和他说话。
“我有些不详的感觉，这场农奴的暴动或许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莱恩朝着苏莉亚说道：“贵族们强烈的弹压和适当的让步可以让农奴们暂时偃旗息鼓，但是其根本的矛盾却没有改变或者转移。”
小女仆和女骑士都默默点头，她们都很清楚，只要最根本的什九税的矛盾不变，那么农奴的暴动就算是压下去了，也只是暂时的，贵族们的损失需要弥补，农奴们未来吃不饱饭的情况还将继续。
莱恩认为，冬小麦的收获可以暂时缓解贵族和农奴们的矛盾，但是随着春耕时节和春耕之后，收获的季节过去，五六月青黄不接的季节到来，农奴们还会出现吃不饱饭的情况。
这个时候，矛盾再次激发时，将会引起更大的暴乱和骚动，莱恩可不认为混沌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他将自己的判断说给了女骑士和小女仆听。
“莱恩……”苏莉亚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整军吧，我要训练一支能顶得住线的精锐步兵团，现在训练更多骑士已经来不及了。”莱恩轻轻地拉起了女骑士的小手：“暴动不是偶然，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准备。”
“嗯！”苏莉亚坚定地点了点头，女骑士悄悄看了一下还在房间内的艾米莉亚，还是决定在莱恩的脸上亲了一下：“让我来帮你吧。”
“好！”
艾米莉亚拉住裙摆，女孩的脸色变了变，最后也悄悄起身，同样在莱恩的脸上亲了一下：“莱恩，别担心，我和苏莉亚姐姐都会帮你的。”
这个动作做完，艾米莉亚羞得跑到沙发上用抱枕蒙住了自己的头，当起了鸵鸟。
…………
莱恩的回复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库罗纳王宫。
伯爵在回信中的态度十分暧昧，他先是质问北方的贵族们为什么没有管束好自己的领民，导致大量的领民南下，影响他领地的治安，造成了严重的混乱。
然后莱恩的回复是表示自己以大局出发，他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找北方贵族们的麻烦了，他很“大度地”表示自己不追究他们的责任，治安的问题他自己会解决。
最后，莱恩还很“厚道”地表示，我的领地流入的逃奴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多，不过多少也是有一点的，他表示会遣返差不多三五百人的逃奴群体，将他们送回自己原来所属的公国。
但实际上被莱恩遣返的逃奴全都是被发现是好吃懒做的懒汉和闲汉，这些人莱恩根本就不要。遣返也就遣返了。
理查气得说不出话来，北方的诸公爵和大贵族们也没有暂时没有精力去找莱恩麻烦，他们很多领内的冬小麦都还没收割完呢，混乱的治安也让领主们派出了大量军队解决。
这个时候没有贵族敢去找莱恩的麻烦。
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就在布列塔尼亚忙于处理自己内政的时候，隔海相望的北方废土，斯卡林斯部落。
斯卡林斯部落被誉为北方最狡猾同时也是最强大的部落之一，这只部落自从北方混沌降临之后就忠实地臣服在了黑暗之神的麾下，成为了邪神的信徒。
这是一片位于旧世界北方的荒芜冻土地带。据传说这里是不朽神明感召过的地方，也是不可计数的、无名无形怪物永恒的家园和巢穴。
北方部落的男男女女们都将自己献给了混沌之神，这些人都是披着皮毛的勇士和狂暴且全身毛发的壮汉，且无一例外都是强大的战士。
但即使是强大的战士中，斯卡林斯部落的国王“红眼”埃吉尔-斯蒂尔比约恩依然可以称得上是最伟大的战士之一，他崇信血神恐虐，自号“灵魂猎人”和“诺斯卡屠杀者”，他在挑战击杀了父亲之后领导整个部落长达数个世纪，无论是其他的蛮族部落混沌冠军、还是强大的末日龙魔，北方的恐怖野兽人亦或者是巨大的海蛇，这位伟大的国王都将对方屠戮殆尽，为恐虐的血腥殿堂中添上新的一笔。
他因此赢得了血神恐虐的喜爱，恐虐封他为自己的神选冠军，来自血神的祝福让他超乎寻常地长寿，和不朽。
这位恐虐的神选冠军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他没有一个继承人，无数的蛮族女战士都愿意成为他的妾室和他分享自己的床铺，但是她们清一色只能生出女儿，埃吉尔恼恨于没有一个女性能够为他生下一个真正的蛮族战士。
他已经为血神斩杀了数以万计的敌人，却始终没能得到一个儿子。
于是，恐虐的神选冠军决定独自出发，他跨越混沌荒原，击杀无数魔物和一头混沌大魔，之后，他回到了斯卡林斯部落，穿着红色混沌盔甲，手持地狱战斧，用铁条装饰长到冒出盔甲的金黄色头发和胡子，苍白的眼睛闪耀着恐虐的怒火，华丽的盔甲悬挂着他纪念残酷血腥胜利的败将颅骨，将这些头颅献给了血神恐虐。
然后，他在无数颅骨做成的祭坛上向至高无上的血神发出了祈祷。
恐虐的神选冠军，想要一个儿子。
他的祈求得到了恐虐的回应，血神的神谕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能为你产下儿子的女人，就在南方，在布列塔尼亚。”
“去吧，去毁灭南方的低等人，将真正的文明带给他们，我的冠军。”
第三百零二章，组建新步兵营
PS：感谢书友“ndjlcy”的两个万赏，非常感谢！
春天，四月份，夜晚的吉恩城镇，一个年轻人拎着一条猪肉，拿着一瓶酒，敲着一扇木制的大门：“妈妈，我回来了。”
“雷蒙，你回来了？”老母亲穿着一身的兽皮衣服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巨大的木制建筑，里面分成很多的小房间，逃奴们被安排在这栋大房子里面，当他们没地方住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在这栋巨大的木制建筑里面居住，向伯爵缴纳少量的租金即可。
逃奴们并不把这里当成家，他们更希望能够自己在村庄内盖一栋房子，甚至是在城镇里面买一栋房子。
“妈妈，我回来了。”春季，夜凉似水，一阵寒风吹进屋内，雷蒙满脸疲倦地现身，年轻人显得非常疲惫，不过精神还不错：“累死我啦。”
“哥哥~哥哥~”弟弟托马斯从房间里面小跑出来，男孩依然很瘦，不过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小孩子流着口水，他看到了雷蒙手上提着的那块猪肉。
“哎呀，雷蒙！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啊？”老母亲立即抱怨道：“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你一天也就赚十个铜币的工钱，存起来不好么？”
雷蒙笑嘻嘻地走进房间，房间内是扫得非常干净的木地板，炉火被在房间中间点燃，房间里面维持着安静祥和的气氛。
“也没多少，一磅猪肉差不多四十个铜币，妈妈。”雷蒙将猪肉交到了老母亲的手上，年轻的农奴笑着说道：“来这边工作也一个多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吃点肉了。”
“哎呀，要是你父亲知道你这样乱花钱，他一定会将你吊起来打一顿的！”老母亲有些惶恐不安地说道，似乎对于儿子买了一磅猪肉感到非常惶恐。
很快，猪肉炖汤的香味就在屋内飘荡，老母亲将猪肉用刀切成了小块，加了一些盐，放入了原先正在煮的炖汤之中，猪肉的香味在房间里面飘荡，这一条猪肉就花掉了雷蒙四天的工钱，但是这对于农奴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而这件事对于格拉摩根伯爵领内却并不稀奇，经过五年的发展，农奴们偶尔已经可以吃到肉了，自由民们的餐桌更是变得丰富。
“市场上最便宜的是兔肉和一些飞禽的肉，最便宜的只要二十个铜币一磅。”雷蒙放下工具，坐在了家里的木椅子上。
雷蒙在役所之内被招入矮人木匠工坊里面做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每天的工资是十二个铜币，一周一结算，除了礼拜日，每十天休息一到两天，也可以不休息。
雷蒙就选择不休息，或者对他来说，休息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兔子肉和飞禽肉对于农奴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只有这些生物的肉他们可以经常吃到，兔子和飞禽们对于粮食作物来说是很大的威胁，领主便允许农奴们自行捕捉食用这些肉类。
老母亲在城内接下了一些针线活，一周下来也能赚三四十个铜币，一家人的生活好过多了，他们现在对生活充满着希望，雷蒙满心想着自己再多赚点钱，想办法盖间房子，摆脱现在寄人篱下的身份。
安静地屋内，一家人端着碗，分食着黑面包和猪肉炖汤，其乐融融，托马斯留着口水：“妈妈，我要吃肉肉~”
“好好好~”老母亲爱怜地用大木勺打了一碗肉汤，然后又挑出了一大块肥肉，放在了托马斯的碗中。
穷人都爱吃肥肉。
小孩子对于事情很多都很懵懂，他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肥腻的猪肉，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雷蒙则是边吃着肉汤和泡在肉汤里的黑面包，然后品尝着一杯大麦酒，这杯大麦酒是雷蒙去城镇内的小酒馆里打来的，几个铜币就搞定了。
帝国最擅长酿造黑啤酒和各种麦芽酒，帝国的麦酒和啤酒享誉全世界，被旧世界的人广泛饮用，而除了艾维领行省的葡萄酒以外，其他的葡萄酒大多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你这葡萄酒肯定是帝国人酿的。”
——布列塔尼亚笑话，暗指这种葡萄酒令人作呕并难以下咽。
布列塔尼亚最擅长酿造各色葡萄酒，尤其是温福特和波尔德罗的葡萄酒享誉全世界，是大贵族们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酿出来的麦酒和啤酒非常辛辣苦涩而且有着酸涩的气味。
“现在知道这肯定是布列塔尼亚来的麦酒。”
——帝国笑话，指这种麦酒难喝到无法入口。
大麦酒泛着泡沫，这是最便宜的酒，总是透着一股浓厚的木屑和大麦残渣的味道，也只有这种酒，农奴可以经常喝到，许多农奴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给领主老爷打零工后去小酒馆喝上一杯大麦酒，老母亲看着雷蒙皱着眉头喝大麦酒的样子，叹气道：“雷蒙，我感觉我像是在做一场梦，我希望这梦永远不要醒来。”
“妈妈。”喝着肉汤，雷蒙也眼角含泪，他轻轻地说道：“伯爵和别的领主不一样，他懂得体谅农奴的辛苦，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选择当逃奴真的来对了，今天军士们还在发布命令，他们说伯爵已经和国王陛下取得了协商，我们只要努力工作，就真的可以留在这里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老母亲忍不住擦拭眼泪：“你父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母亲……”雷蒙放下了碗，用力地抹眼泪：“母亲，我今天作为新兵，参与了新兵训练了，伯爵阁下说他要招募四百人的长戟营，这只长戟营面向整个领地的所有领民招募，我也想试试，矮人师傅德隆先生说，这只军队将装备全套的矮人胸甲和长戟，据说三天就能吃一次肉呢！”
“啊？！有……有这么好的事？”老母亲明显被吓到了：“那你这就成了伯爵的士兵了？”
“那还没有，先是所有的人轮流训练，骑士老爷和军士们会在我们这些人中挑选出合适的……妈妈，我这个年纪当木匠已经有些迟了，我已经十七岁快要十八岁了，以后已经很难进步，我……我想送托马斯去给矮人师傅当学徒，我想要参军！”雷蒙犹豫着，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老母亲。
“唔~~~”
…………
“我需要从农奴和自由民中招募一支长戟兵，初步预定数量在三百到五百，这些人每周训练三天，三天时间留给他们自己务农或者休息，礼拜日礼拜，平时发放一半薪水，战时发放全额薪水，每周可以吃一次肉，享受一次啤酒配给。”
于此同时，伯爵城堡的会议室内，莱恩也在和自己的廷臣还有骑士们商议着关于组建长戟兵团的事，他的廷臣和骑士们围着长桌，和伯爵讨论着新建一只军队。
“最多三百五十人，我的伯爵。”税务官加斯帕顿赶紧说道，这位负责税务的廷臣赶紧和莱恩说道：“再多，财政支撑不了的。”
“那就三百人。”莱恩点头：“农奴征召兵被证明难堪大用，对于骑士来说就是一个冲锋的事，我们需要一只这样的军队。”
圣杯骑士阿曼德点头，阿基坦之剑在他的腰间闪闪发光，伯爵的掌旗官正在思考，阿曼德在思考莱恩主意的利弊。
自从来到莱恩的领地之后，阿曼德的所见所闻让他感到气氛焕然一新，这里有着一种活力，一种骑士王国久违的活力。
这潭死水被莱恩注入了生机，混沌的仆从在森林中被屠杀，那些消亡已久的定居点被重新建立，大片的农田被开垦，农奴们有了更多的积极性，骑士们则是陶醉在莱恩伯爵的丰功伟绩中不可自拔，处处模仿着莱恩的一举一动。
“我的伯爵，训练三百人的长戟兵团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有这笔钱，我们不如招募更多的骑士？”王国骑士奥利维尔说道：“骑士才是战争之本。”
“不错！骑士才是战争之本。”
“我的伯爵，步兵们很难解决问题的。”
“伯爵，目前领内的游侠骑士还有三十多个人的缺额呢！”
与会的骑士们七嘴八舌地说道，相比起建立长戟步兵营，他们更喜欢组建和招募更多的骑士部队。
“骑士是战争的最重要的战斗力，但不是一切，各位先生。”莱恩笑着说道：“当骑士们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我们需要军队去掩护我们的炮兵和弩手，所以我的意见，组建一只这样的长戟军势在必行。”莱恩平静地说道。
没错，实际上无论是帝国还是布列塔尼亚，最终决定胜利的都是骑士的集团冲锋，但是骑兵都是动态的，他需要优秀的步兵团去顶住敌人地冲锋，这才能保证自己的远程部队有足够输出的空间。
“伯爵的意思是……这是矮人的要求？”骑士们似乎误会了什么，王国骑士赫克斯首先问道。
这位来自勒-安古朗的骑士今年已经迈入了三十岁大关，他的气势越发沉稳，伯爵领内的很多军队都由他负责训练。
对于莱恩组建长戟营，赫克斯的内心是支持的。
莱恩作为格拉摩根伯爵，他的手下可以创建三个男爵爵位，但是他目前一个都没有创建，也就是说他自己一个人目前还是直属自己的所有领地。
大家都对这三个男爵头衔眼热，也包括赫克斯，他一直认为，他的家族要复兴，就必须重新获得一个爵位。
但是他不能直接提出来，一则，这有点不符合骑士阶级的利益，第二，莱恩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男爵是军功贵族，想要成为男爵，血脉还在其次，首先的要求是能征善战，武勇过人。
那么问题来了，领地内还有比莱恩更能打的么？就连莱恩的兄长安格朗都还只是个王国骑士，这些王国骑士们有什么胆量提出要求封自己当男爵呢？
赫克斯思考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需要找一个切入点。
那就是矮人。
赫克斯这么一说，众人都若有所思，矮人的加入和出现让骑士们的装备和武器发生了立竿见影的变化，矮人的精工板甲和各种精良的武器生产又快又好，物美价廉，得到骑士们的深深喜爱。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们确实要派出人手保护我们的矮人朋友和他们的火炮。”洛普斯首先说道，这位来自诺德王国的骑士首先赞同莱恩的提议：“我觉得可行。”
“我也觉得可行。”赫克斯接着说道，这位王国骑士点头：“我可以训练这些士兵，就按照扈从的标准降低一些就行了。”
“好吧。”奥利维尔听了这只部队是用来保护矮人的也不再坚持。
莱恩有些意外于骑士们关注的点，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伯爵转头朝着自己的管家卡森伯格说道：“那么……就照着这个条件来实施吧，新军营养跟上，训练有素，我们的矮人朋友会为他们装备长戟或者剑盾，佩戴铁胸甲和头盔。”
“明白，我的伯爵。”卡森伯格弯腰，高个子的管家点头。
“训练的话，就交给兄长和赫克斯了。”莱恩又朝着安格朗和赫克斯说道。
安格朗和赫克斯都点头，训练肯定是赫克斯所长，至于安格朗可以提供指导，实际上这一段时间以来，游侠骑士们的训练就有安格朗的参与。
会议还在继续，这是一支半职业化的军队，和之前的步兵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众人还在协商着具体的安排，对于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来说，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对了，我的伯爵，你之前采购的五十匹军马已经到了，我们可以从军士中选拔一部分人让他们成为游骑兵了。”卡森伯格接着说道。
“很好。”莱恩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来自温福特的游侠骑士吕西安急匆匆地从门口冲了进来：“伯爵，不好了！”
“怎么了？”莱恩抬起头。
“北方发生大事了，里昂纳赛之前被镇压过暴动的农奴们聚集起来，他们发起了叛乱，杀死了巴里蒙特城堡的堡主，公然宣布独立！更是发出了口号，谁种的地，收获就归谁！”
“什么？！”
第三百零三章，进攻骑士王国！
巴里蒙特城堡位于里昂纳赛公国北部的一片山地丘陵中间，是一座只有几个骑士和两三百部队驻守的小城堡，主要用来控制附近人烟稀少的区域。
莱恩心想这座城堡被暴乱农奴攻陷并不是特别奇怪，因为这座城堡中的好几个骑士现在正在帝国首都布伦瑞克坐牢呢。
农奴的叛乱意味着什么，莱恩很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介入这件事的借口，从目前而言，他还是只能旁观。
尽快整备军队和训练新军吧！
北方废土，斯卡林斯部落，数以千计的蛮族大军正在海岸之上集结。
他们都是信仰混沌的勇士，从最基础的蛮族掠夺者、再到蛮族冠军勇士，和混沌神选勇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军队正在海边，等待着龙船的到来。
最精锐的三百国王亲卫军“猩红卫队”正站在悬崖之上，保卫着他们的领袖。
在凛冽的寒风中，斯卡林斯部落的国王，“红眼”埃吉尔-斯蒂尔比约恩正站在海岸的悬崖边，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
他们分别是他最信任的混沌冠军哈尔多恩，和他的义子，同时也是一位强大混沌巫师，他叫做查柯伊。
这位混沌巫师正是来自布列塔尼亚，他来自一艘小小的渔船，飘扬过海来到了北方废土的附近，来到了斯卡林斯部落的海岸上。
这曾经是一位觉醒了魔法天赋的孩子，照理来说，这种孩子如果能够有条件被送到帝国皇家巫师学院或者南方国度的巫师联盟去学习，那他们一定很快就会被送出去，否则一定会被湖神先知们感知到，然后将这个男孩带走。
愚昧的农奴没有能力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学习魔法，他们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带走，于是这个孩子被放到渔船上给了他一些粮食，想要让他逃脱厄运。
农奴愚昧至极的举动根本挽救不了这个孩子的命运，当渔船飘荡到北方废土的海边时，这个孩子已经深受混沌腐化，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的混沌巫师。
埃吉尔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将他当做黑暗之神给自己的赐予，他收他作为自己的养子，数十年时间，这个养子成为了一个可以召唤混沌大魔的传奇混沌巫师。
这就是放任孩童觉醒魔法天赋的后果，这种孩童任由他们长大，最终的结局不是成为混沌的仆从，就是成为混沌的传送门。
“我将率领五千军队先行南下，哈尔多恩，你在这里等待混沌矮人和更多的军队集结。”埃吉尔朝着自己的副将哈尔多恩说道：“混沌矮人领主祖马拉将带着他的地狱炮和你汇合。”
“我的国王，我们的大军尚未集结，你为何要如此着急于南下，各个部落的酋长们还在率领着军队朝这里靠近。”哈尔多恩是个穿着全身猩红色板甲的高大混沌冠军，他朝着埃吉尔说道。
“我不能再等了，伟大神明的意志让我去南方，我就必须去南方。”埃吉尔身穿混沌盔甲，拿着地狱战斧，他身上猩红色的气息四处喷发而出：“我，是血神的神选冠军。”
“伟大血神的神谕，能够为义父产下儿子的女人就在南方，布列塔尼亚里昂纳赛公国的北方海岛，那叫做兰德里，我感受到了，血神的神谕，唯有无数的鲜血和杀戮，才能取悦血神。”混沌巫师查柯伊说道：“没有足够的杀戮、头颅和鲜血的流淌，血神不会赐予义父一个真正的男孩。”
埃吉尔点头：“所以，我和查柯伊率领五千大军先行南下，剩下的三万人可以稍后抵达，等待那些东边矮子们的到来再一起出发。”
“是！”哈尔多恩大声地回应道。
由一百艘龙船率领的蛮族大军首先出发了，黑色的龙船携带者毁灭，就这样通向南方。
一百艘龙船穿越了利爪海，尽管春季时分风暴不止，海上刮起了飓风，可是在恐虐的祝福中，黑色舰队毫发未损。
斯卡林斯的国王埃吉尔骄傲地站在龙船的前端，狂风、暴雨、漩涡，都无法阻挡龙船的脚步，这是血神的恩赐，这无疑代表着北方人的强大。
“父亲。”混沌巫师查柯伊从船舱里面出来，他发现埃吉尔正站在龙船的甲板上，混沌巫师被狂风巨浪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而恐虐的神选冠军却如同一尊神祇化身一样站在船头，肆虐的狂风，翻涌的巨浪在他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混沌黄铜盔甲穿在他的身上，尖刺和圆环装饰着他的身体，背后的数根铁条上悬挂的颅骨诉说着埃吉尔的荣耀。
他便是恐虐的神选冠军，血神青睐的战士，横扫北方废土和混沌荒原长达数个世纪的斯卡林斯国王。
“最多再花三天，我们就将穿越风暴，抵达里昂纳赛公国。”查柯伊努力地朝着埃吉尔说道：“南方的土著不会想到，我们的龙船舰队能够穿越风暴，他们一定会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
查柯伊本以为自己的义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高兴。
然而埃吉尔却什么都没有说，血神的神选冠军将自己的容貌藏在他的黄铜头盔里面，他高大的头盔顶部有着属于恐虐的八柱徽记，只有一双苍白色的眼睛放着血红色的光。
“父亲？”查柯伊的兜帽被吹飞了，露出了他已经严重变异的脸，混沌巫师满脸肉瘤，脑袋上长出了一个额外的尖角，额头中间更是有个血洞，里面有一颗白色的眼珠。
“南方人的毁灭早已注定。”埃吉尔平静地说道，他浑厚的声音有如山岳一样，震撼人心：“南方人放弃了神祇的救赎，也放弃了真正的文明，唯有崇信北方真正的四位神祇才能得到自我救赎的机会，那么他们的结局唯有毁灭，我将带来真正的文明和信仰。”
“现在，我来了，懦弱的南方人终将毁灭，唯有鲜血和荣耀永存。”
…………
里昂纳赛公国，兰德里城镇。
这里是里昂纳赛公国的西北部，沿着里昂纳赛公国那漫长的海岸线，有一片巨大的西北海岸和岛屿群，这里非常富庶，人口众多，许多的居民居住在这里，由于在这个地方可以捕捉到大量海产品，农奴们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因此这里的居民们几乎每天都朝湖中仙女虔诚祈祷，祈祷湖中仙女的庇佑，保护他们不被波涛汹涌的大海吞没，又或者是被北方蛮族的海盗袭击。
似乎也是因为湖中仙女的庇佑，兰德里始终安静祥和，没有什么事发生。
就在今天，一如既往，渔民们正在海滩上，朝着湖中仙女祈祷。
正常来说，骑士们不允许农奴信仰湖中仙女，农奴们一般信仰旧世界别的神祇，如慈悲女神莎莉雅，白狼战神尤里克、死神摩尔、海神曼南恩、大地母神莱雅、智慧与公正之神佛伦娜、战争之神米尔米娅，或者帝国南方教派三大神祇，正义之神、生命之神、魔法之神。
然而湖中仙女信仰在布列塔尼亚的根深蒂固使得人们都愿意念诵女神的圣名，骑士们也不太愿意喝止农奴们对自己女士的崇拜。
在兰德里这个岛屿也是如此，这里的居民更愿意相信，让他们从风暴和海浪中平安返航的，是湖中仙女的保佑。
在海边，几位渔民正在跪地祈祷：“赞美女士！感谢女士赐予我们平安。”
一位老渔民也在带头祈祷，他常年被晒得黝黑的皮肤上已经满是皱纹，他忧愁地看了一下天色，心里只是叹息。
今年的年成并不好，小岛上根本就没有产出什么像样的作物，兰德里已经是个富裕的小岛，农奴们的三餐依然大部分都是鱼，只有晚餐能吃些黑面包。
所幸，这里的农奴们并没有到挨饿的程度，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这几天海上正在刮风暴，渔民们没有办法出海，他们一边祈祷，一边抱怨着糟糕的天气，随即准备返回自己在渔村的家中，在温暖的炉火和繁杂的工作中度过这一天。
而就在这个时候，视线尽头，海平面的另一边，出现了几个黑点。
“嘿？那是什么？”看着那几个黑点，几个农奴好奇地张望着。
老渔民也用疑惑地目光看着远方的黑点，他的心里一提，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几个黑点随后变成十几个，二十几个，然后是更多的黑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渔民发现，那应该是些船只。
“真奇怪，这种风暴天气也可以行船？”有农奴嘟囔着说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风暴可能没那么大，我们是不是也试试能不能出海？能捕到多少是多少嘛。”
“嘿，你这个家伙。”另一个农奴嘲讽地说道：“那些都是大船，一等一的船只，那是你的那艘先后修了好多次的破渔船，你看，那船又大又结实，肯定能经得住风浪。”
几个农奴还在好奇地张望。
黑点越靠越近，它渐渐地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这是几艘黑色的龙船，船兽是一巨大的龙首和骷髅，巨大的船帆上印着黑色的八角阵，在风暴中若隐若现。
老渔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船帆上黑色的印记，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看到的还是黑色的印记。
“完……完蛋了。”老渔民双膝一软，差点摔在地上，旁边的农奴赶紧扶住了他：“老木头，你怎么啦？”
“末……末日到了，我们的末日到了。”老渔民脸上透着悲伤、愤怒、无奈，但是最多的，是深深地恐惧：“北方，北方的灾星来了，毁灭降临，万物凋零，那是北方蛮族的掠夺舰队，他们来到兰德里了，我们……完了！”
“北方蛮族的掠夺舰队？”几个农奴大惊失色，他们赶紧抓住老渔民：“不可能，北面不是在闹风暴么？北方蛮族的掠夺舰队怎么可能来到我们这里？”
“不，这绝对是北方蛮族的舰队，我不会认错的。”老渔民的脸上只剩下了恐惧，深深地恐惧，这种恐惧深入骨髓，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并冷汗淋漓：“我不会认错的，因为我经历过。”
“在我八岁那年，一大早，我的父亲就出海打渔去了，但是和正常的出海不同，他早上出门，仅仅上午就回到家，他脸上带着恐惧，将我塞进了房间下的地窖里面，并嘱咐我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能出来。”
“之后的一整天，我听见了无数的声音，那些可怕的惨叫声、呼救声、火焰燃烧的声音……当援军从地窖中将我抱出来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片废墟，房屋在烈火中燃烧，整个村庄化作地狱，所有人都被杀死了，头颅堆得像山一样高，我的父亲被撕成了两半，我的母亲被使用木桩穿刺而死……我就是村庄唯一的幸存者。”
“那是北方蛮族的杰作，那是混沌的八角徽记，我不会认错，我绝对不会认错，他们没有忘记我，他们只是没有收走我的性命，把我遗留在这里，让我苟且偷生，现在他们回来了，来拿利息了，我们……完蛋了。”
几个农奴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对视一眼，收拾东西，拔腿就跑。
唯有老渔民静静地跪在了海滩之上。
龙船靠近了，在混沌的八角徽记和血神恐虐的八柱圣徽下，来自斯卡林斯部落的一百艘龙船逐渐靠近海滩，海滩上到处都是渔民们哀嚎着逃命的身影。
随着第一艘龙船在海滩上登陆，成百上千的斯卡林斯蛮族战士们咆哮着走下龙船，这些嗜血的持斧者们登上海滩之后就迈开了自己的步伐，朝着正在逃窜的渔民们冲杀而去。
斯卡林斯的国王“红眼”埃吉尔从最大的那艘龙船上下来，他一步一个脚印，然后拔出自己的地狱战斧，一斧子将跪地求死的老渔民砍成两段：“真是懦弱的南方人，跪地求饶这种事也只有南方人干得出来。”
“传我命令，每一个敢于和我们对抗的南方人都将被我们使用斧头和剑给予体面地死亡，每一个投降、放弃抵抗的南方人都将被木桩穿刺而死！杀死你们看见的一切活物，将他们的头颅和鲜血献给伟大的血神吧！”
“哦！哦！”蛮族战士和掠夺者们疯狂地响应着埃吉尔的命令，他们残忍地杀死看到的一切活物，夺取看到的一切东西。
远处的村庄立即被火焰和硝烟淹没，薄弱的守军和些微的抵抗随即化为无形。
“让这些腐朽而落后的南方低等人，体会我们北方人的优越！血祭血神，颅献颅座！为了鲜血和荣耀！为了恐虐！”
“为了恐虐！！！”
在这一天，兰德里沿海的十几个村庄全部化为废墟，成千上万的布列塔尼亚人遭到屠杀，无人幸免。
第三百零四章，虚伪的小神（第二更！）
PS;北方蛮族是四神共尊，每个人只是特别崇信混沌四神其中的一个，不是说主要信恐虐的部落就没有巫师了。
当埃吉尔和数十位斯卡林斯的混沌勇士们踏入化为废墟的村庄时，前线的斥候传来了消息。
在风暴与冷风中，一位掠夺者骑手骑着一头战马飞驰而来，他的坐骑后面挂着一连串的人类头颅，许多头颅上的表情还停留在临死前极端恐惧的那一刻，下面还在渗血。
“我的国王！我们的舰队已经将这座岛屿包围了，不会有任何活人逃走，也不会有任何人将这里的信送出去。”斥候朝着埃吉尔说道。
“战事呢？”埃吉尔的声音很平静，国王的战斧渴望着鲜血，但是如此弱小的南方人实在是无法让埃吉尔满意。
“岛屿上所有还在顽抗的南方人已经撤退到了一座神殿里面。”斥候接着说道：“那是这座兰德里岛屿上的湖中仙女神殿。”
“湖中仙女神殿？”埃吉尔疑惑地问道。
斯卡林斯的国王曾经多次南下劫掠，但是他一向对于南方人低等的信仰感到深深地鄙夷，因此他从未尝试了解过这里的信仰。
“我来说吧，父亲。”他的义子，混沌巫师查柯伊接过了话头，他平静地朝着埃吉尔说道：“湖中仙女被认为是骑士道的象征和典范……在距今大约千年之前，一位巴斯托涅的领主亚瑟在兵败之际得到了这位神祇的祝福……”
在路上，查柯伊详细地解释了湖中仙女信仰，埃吉尔却只感到鄙夷和厌恶，这位恐虐神选冠军不屑地说道：“虚伪的小神，软弱又堕落，眷顾败者，丝毫没有北方真正的神明那样高深莫测和睿智进取，只满足于自己弱小的统治，这种神祇注定要走向毁灭。”
岛屿上，只剩下湖中仙女神殿内的守卫们还在继续顽抗，掠夺者们使用简易的攻城柱撞击着神殿大门，木制的大门传来龟裂的响声，埃吉尔甚至可以听到神殿内无助地祈祷声和哭泣声。
这让他越发厌恶这些低等的南方人了。
很快，神殿大门被撞破，数百蛮族掠夺者冲入神殿之内进行了一场疯狂地屠杀，无人可以幸免，一位湖神圣女努力地释放者保护神术想要保护平民，但是迎面而来的一斧将她打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长裙。
埃吉尔在猩红卫队的簇拥下来到了这位湖神圣女的面前，斯卡林斯的国王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倒地不起的湖神圣女。
“你会被诅咒的！恶心的蛮子！”湖神圣女用着恶毒的口吻说道：“你破坏了女士的圣地，你将会被女士诅咒，你的头颅会被高贵的圣杯骑士砍下，成为女士的战利品。”
“哈！哈哈哈！”埃吉尔放声大笑，这笑声说不出地残忍和血腥，他并没有动怒，相反，恐虐的神选冠军脸上带着狰狞和玩味，他示意手下先不要杀死这位湖神圣女，而是让她亲眼目睹神殿内的惨状。
原本干净整洁的神殿已经被鲜血覆盖，所有躲入湖中仙女神殿的农奴和自由民们都惨遭屠戮，蛮族战士们开怀大笑，将他们的首级从脑袋下取下，将守卫砍倒，将难民们从他们的藏身之所中抓出来撕碎。
“在你死去之前，你已经明白了你的死亡并不是没有意义，伟大的血神将享用你的鲜血和心脏，很快，神明的意志将在你们布列塔尼亚的土地上行走，混沌之力将席卷世界，你们引以为傲的军团将被屠杀，而在最后时刻，伟大的恐虐将用他的黄铜之斧砍倒你的湖中仙女，她的头颅将和她的骄傲一起落在地上。”埃吉尔缓缓说道，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阳光，留下的只有阴影：“现在，你知道真相了。”
言毕，地狱战斧落下，湖神圣女死不瞑目的头颅沿着神殿的台阶翻滚而下，落在了殿内神像的旁边。
如潮水一样的蛮族战士们淹没了整座神殿。
埃吉尔踩在湖神圣女的头颅上，他抬起头，满意地注视着他向恐虐献上的礼物——一场鲜血盛宴。
恐虐的神选冠军马上就注意到了一个让人感到不愉快的东西，那是神殿正中的一座雕像，这雕像描绘着湖中仙女为苍生哭泣。
神像似乎有灵性，埃吉尔仿佛感受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通过雕像直视着他，恐虐的神选冠军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烦躁感，他怒气四溢，战斧挥动，湖中仙女的神像被砍成两段，摔碎于地。
而事实正如埃吉尔想象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毫无疑问验证了北方神祇的优越性，埃吉尔放声大吼：“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在无尽的硝烟和废墟中，所有的蛮族军队都放声大吼，声势动天，仿佛宣誓着北方之怒的到来。
混沌巫师查柯伊简单地使用魔法占卜着那位命中注定要为恐虐神选冠军诞下继承人的女人。
这个女人躲在兰德里小岛一个海岸悬崖的洞穴中，埃吉尔立即命令自己麾下得力的混沌冠军科温德夫率领着自己的卫队前往那个洞穴。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科温德夫带回了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她有着姣好的容貌和动人的气质，当见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埃吉尔马上就意识到，她就是恐虐神谕中能为自己诞下儿子的女人：“你是谁？”
“罕格丝特……”女人平静地在无数混沌勇士中走到了埃吉尔的面前：“我也接到了神谕，神祇让我们相遇。”
“罕格丝特？这不是你原来的名字，你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你曾经是这个王国的贵族。”埃吉尔平静地说道：“告诉我，你原来的名字。”
“我原来的名字叫做……伊丽莎白，但是这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是个落魄之人。”女人对于埃吉尔那高大的身躯和可怕的威势感到颤抖，而她却依然强作镇定：“你需要我，对么？”
“我不需要你，但我需要一个儿子。”
…………
布列塔尼亚，南方，格拉摩根伯爵领。
凌晨时分，天色昏暗，伯爵城堡的卧室大床之上，莱恩正怀抱着黑暗精灵睡得正香，奥莉卡的脸上都是红晕，她搂着莱恩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莱恩~莱恩~醒醒~”一阵轻柔的呼唤声在湖中仙女神选冠军的脑海中响彻着。
莱恩从梦中醒来，凌晨被唤醒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伯爵还是赶紧起身：“我的女士？”
“莱恩，快来，来我的高塔，北方出事了。”湖中仙女的声音有些急迫。
“我马上来！”莱恩起床，穿上衣服，奥莉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主人？怎么了？”
“有神谕，你先休息吧，奥莉卡。”莱恩爱怜地在黑暗精灵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嗯。”黑暗精灵和莱恩轻轻一吻，然后继续休息，莱恩换好了一身衣服，然后急匆匆地朝着湖中仙女高塔赶去。
等到莱恩赶到湖中仙女高塔的时候，湖中仙女莉莉丝和湖神女巫莫吉安娜都在了，见到莱恩过来，莫吉安娜有些担心地看了莱恩一眼，她显然和莱恩一样也是刚刚从床上被湖中仙女拉了起来。
“怎么了，我的女士？”莱恩大步走到湖中仙女的身边，疑惑地说道。
湖中仙女穿着一条玫瑰黑纱花雕墨长裙，她见到莱恩来了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莱恩，出事了，北方的斯卡林斯部落南下，他们攻陷了兰德里岛，屠杀了那里的居民，摧毁了我的神殿！”
一幅巨大的地图被铺在了房间内的大桌上，湖中仙女葱白的玉指点在了里昂纳赛公国西北方的一片群岛之中。
“蛮族，斯卡林斯……”莱恩眯起眼睛。
他曾经是诺德的王国骑士，自然对这些北方蛮族并不陌生，但是这个时间点却很奇怪，蛮族人一般都在秋冬时期出发掠夺，等到二三月份开始开春的时候就停止劫掠，返回北方废土。
尽管号称北方废土，这个地方每年还是有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会是温暖的，这是北方蛮族们唯一一个可以种地和补充牲畜的机会。
而现在四月份了，这个季节蛮族人南下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里昂纳赛现在很虚弱，农奴们占据了北方的巴里蒙特城堡，公国之内有限的军队都在四处驻扎，平叛，而问题就在这里，里昂纳赛曾经从穆席隆夺取了大量的土地，这个公国拥有整个布列塔尼亚所有公国中最漫长的一段海岸线，还要直面南部的诅咒之城穆席隆，达尔海德要面临自己的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现在北方的蛮族入侵，我的女士，我们必须要统合足够数量的骑士大军才能击破斯卡林斯的狂战士们。”莱恩朝着湖中仙女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托梦给圣杯骑士长尤勒斯，让他率领一队圣杯骑士同时号召援军去支援里昂纳赛，并督促达尔海德组织军队，去对付斯卡林斯的部落。”湖中仙女点头，她指着骑士王国的首都库罗纳，圣杯骑士长尤勒斯就驻扎在那里。
库罗纳确实距离里昂纳赛公国要近很多，莱恩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实际上他也缺乏介入这件事的借口，北方开战了这是里昂纳赛公爵的事，如果国王没有命令，或者达尔海德没有求援，莱恩就不能介入这件事。
“莱恩，北方的事暂时还不需要你出动。”湖中仙女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莱恩是她的神选冠军，湖中仙女不能什么事都依赖他。
“嗯，我明白了。”
“但是做好准备，让你的领地动员起来，我的冠军，我有种预感。”湖中仙女突然不太确定地说道：“也许……这次的入侵怎么看起来都不正常，尤勒斯是圣杯骑士长，也是一位剑术超绝可以和帝国掌旗官路德维格相比拟的强者，他应该可以解决问题。”
“但是如果尤勒斯都无法解决问题，我的冠军，那个时候就需要你了。”湖中仙女转头朝着莫吉安娜说道：“莫吉安娜，传讯给安娜拉，让她跟着尤勒斯一起行动。”
“是！”莫吉安娜带着湖中仙女朝着三楼走去，莱恩仍然留在四楼这边看着地图。
湖中仙女跟着莫吉安娜下楼。
就在下楼梯的过程中，湖中仙女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段时间你似乎过得非常愉快，莫吉安娜。”
湖中仙女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同时，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莫吉安娜的小腹处。
莫吉安娜脸红地抬不起头：“我……我的女士……”
“今天会发生许多事情，让莱恩离开吧。”
“是……是。”
湖神女巫通红的脸已经快埋进自己饱满的胸口了。
第三百零五章，王国北方的困境
一场黑暗的仪式，这场仪式既是黑暗之神严格的赐予，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是欲望的发泄，埃吉尔的大帐整整在兰德里小岛上的湖中仙女神殿里面摇晃了好几天才迎来了结束。
毫无疑问，他们将产下一个黑暗之子，在恐虐的祝福下，这个孩子只要两个月甚至更短就可以被生下来。
现在，恐虐神选冠军埃吉尔、混沌巫师查柯伊、混沌冠军科温德夫、埃吉尔的侄子，同时也是混沌冠军的埃吉尔-亚尔（以后统称亚尔）聚集在已经化为废墟的神殿里面，商议着下一步的动向。
“我们将会南下，我们将会杀死见到的任何一个布列塔尼亚人，我们将毁灭我们见到的一切，直到我的孩子出生，我将用无数南方人的鲜血，来庆祝我儿子的出生。”埃吉尔坐在自己黑色的颅骨王座上，朝着几位混沌冠军和混沌巫师查柯伊说道：“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等待后续的军队抵达这里，科温德夫，告诉我，我的军队还有多久才能抵达？”
“还有大约五天。”混沌冠军科温德夫将大斧放在自己的脚边，他的脸上刻着多道油彩，还有混沌印记，这是他身为混沌冠军的象征。
“那么我们便再等待一段时间。”埃吉尔决定等待着斯卡林斯的大军抵达。
毫无疑问，埃吉尔身边的五千蛮族军队是足够精锐的战士们，可是埃吉尔深深地知道，蛮族战士们固然勇悍，但是他们缺乏重型攻城武器也是不争的事实。
等到北方的混沌猛犸和混沌矮人的混沌地狱炮来到前线，就将是南方人的末日！
…………
里昂纳赛公爵达尔海德还对北方的事情一无所知，达尔海德正在自己的宫廷里面焦头烂额，北方的农奴们发动了暴乱占领了城堡，他还在筹划着准备兵力收复失地，至于海岸线上的兰德里岛暂时失去了消息他也没有特别在意。
达尔海德公爵还在筹划着要如何组织一只军队，镇压农奴的叛乱。
而与此同时，位于库罗纳的圣杯骑士分部，圣杯骑士长尤勒斯却得到了来自湖中仙女的托梦。
一只数量巨大的蛮族军队已经在兰德里登陆！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深知事情重大的尤勒斯赶紧起来。
此时，时间还是凌晨，天都没亮，凌晨的库罗纳安静无比，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尤勒斯从睡梦中惊醒，他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女士……你将如此地重任交给我……我一定不负所望。”尤勒斯喃喃自语到，被子从他的身上划下，露出了他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疤的身体。
尤勒斯摸着自己的胡子，他已经好几十岁了，不年轻了。
一双洁白的玉臂从他的背后伸出，搂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了，亲爱的，不再睡一会儿？”
一个身穿着薄纱睡裙的美丽女人从圣杯骑士长的身后抱住了他。
“我接到了女士的神谕，安娜，我要进宫去见理查陛下。”尤勒斯伸手按在了女人的手上，他魁梧的身体展现在女人的面前，他的双目放出炫目的亮光，房间内灵光四射。
“女士的神谕？！”这个女人正是尤勒斯的情人安娜拉，巴斯托涅公国加拉门特伯爵卡拉德的姐姐，她听到是湖中仙女的神谕之后立即知道有大事发生。
“事出紧急，安娜，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尤勒斯起床，开始换衣服。
“不，女士的命令高于一切，让我帮你吧。”安娜拉见状也起床，她的双目中放着爱恋的光芒，开始为尤勒斯穿戴全套装备。
一套堪比艺术品的华丽板甲被取下，盔甲的表面每一寸都有复杂的细节，贴着古老的经文，每处细节都镶嵌着精致的银制工艺品，一件闪闪发光的蓝色斗篷迎风招展，斗篷内衬柔软的上等皮毛，斗篷的系带由一枚圣杯形的硕大金胸针固定在胸前。
安娜拉为尤勒斯的身上佩戴了无数祈祷用的饰品和圣物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该出发了。”
尤勒斯默默点头。
天色微亮时，这位圣杯骑士长就依靠着自己圣杯骑士团驻库罗纳分部负责人的特权，强行进入了王宫。
一个小时后，库罗纳王宫，餐厅。
长达十几米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上面放着面包和早餐，还有蜂蜜和奶酪。
头发花白的理查穿着便服，他端起热牛奶，朝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圣杯骑士说道：“尤勒斯，你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苍老的国王咳嗽了几声，这段时间他睡得并不好，即使国王可以睡在整个王国最柔软的床铺上，枕着从高等精灵那里进口的羽绒枕头，理查也在夜里一直反反复复，这或许是上了年纪，或许也是因为最近一系列地事情窝在心底，辗转反侧。
年初的卡斯凡恩战败引起的大政潮，长达数周的拉锯战，然后又是农奴暴乱和大量逃奴的产生，甚至还出现了农奴们公然叛乱，占据了城堡的事。
这些事都让理查感到心力交瘁，国王努力地黏合着王国之内岌岌可危的关系，这不仅是骑士和农奴的，同时也是骑士和骑士的。
“我很抱歉，我的陛下，但是女士传来神谕，一只数目巨大的蛮族大军已经在兰德里岛上登陆，他们屠杀了成千上万的领民，同时摧毁了女士的神殿，我们必须立即组织骑士大军，前往增援里昂纳赛公国，否则达尔海德阁下的军队不足以对抗这支可怕的混沌军队，女士托梦给我，说这次的敌人前所未有地强大。”尤勒斯没有多话，他直入主题，圣杯骑士长放下了刀叉，朝着理查说道。
“叮！”理查的手有些颤抖，银制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糟糕的事总是一起出现？”理查的脸上带着忧愁和愤怒：“混沌渣滓……真会找机会，王国现在很虚弱，尤勒斯，你知道么？”
“我明白。”尤勒斯并非对于政局一无所知，相反，对于目前骑士王国面临的困境非常清楚。
“你明白……你明白，你不明白，亲爱的尤勒斯，女士的圣杯骑士长，王国北方在这次农奴暴乱中损失惨重，治安不稳，我需要很多军队去维持治安，而现在你却要将他们带走。”理查摇头，国王慢慢地朝着尤勒斯说道：“你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么？”
“我的陛下，我们别无选择，混沌的入侵必须得到遏制，我们必须正面迎敌！”尤勒斯双目中神采奕奕，他意志坚定地直视着理查：“陛下，混沌乃骑士王国之大敌，他们必须被首先消灭，否则整座王国都将陷入烽火，无数的子民都将被屠杀！”
“我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什么才是当务之急，我知道哪些敌人才是王国真正要重视的强敌！”理查有些暴躁地反驳道，国王将银制刀叉拾起，用力地放在了桌面上：“来自混沌的威胁从我还是三岁小孩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告诉我了！”
“……陛下，是我失礼了。”尤勒斯对理查发怒的样子感到惊讶，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道歉。
理查抿着嘴唇，他闭着眼睛，身体好似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尤勒斯面色严肃，他的身姿好像太阳一样散发着虔诚之光，他带着女神的意志而来，他将履行自己对女士的忠诚和义务，他在等待着国王的答案。
“尤勒斯，出兵不是那么简单……我说了，王国现在很虚弱，长时间的暴乱让治安非常地不稳定，我要是宣布因为混沌的入侵而召集军队，在这个节骨眼上势必弄得人心惶惶……库罗纳的骑士数量和军队数量已经降到了近二十年来的最低点。”理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粮库里面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尤勒斯慎重地点头，北方刚收割完的粮食很多还未来得及上缴就被暴动者劫掠或者烧毁，就算是已经收缴的，马林堡的商人派遣的工人的工钱是要付的，这比农奴们自行收割上缴的开销就要大多了。
治安不稳、军队数量不足、粮食储备低下，现在的骑士王国如果要集结骑士大军出征，要面临的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迷，刚刚回升的治安水平可能又要经受严峻地考验。
然而就像理查说的一样，国王也清楚混沌的威胁为何，面对北方混沌的入侵，国王必须响应湖中仙女的呼唤，派出援军。
良久的沉默，理查将自己面临的困难都告诉了尤勒斯，圣杯骑士长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蠢货，尤勒斯思考了一会儿，朝着国王说道：“我的陛下……我们可以向南方的公爵们求援，南方的政局相对稳定，无论是巴斯托涅的伯希蒙德阁下，又或者是温福特的弗朗索瓦阁下，还有别的公爵，他们的领地政局稳定，长时间地保持繁荣，有余力支援我们。”
“哎，我明白了，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和内政观点这种事先扔在一边，对抗混沌最重要的就是团结。”理查缓缓点头：“我会写信，向南方请求军队和物资的援助。”
“……集结军队吧！尤勒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混沌踏上女神的土地！”理查站了起来，他苍老的身躯中似乎爆发出了昔日辉煌的依稀身影：“我会以国王的名义召集大军，这只军队就交给你来指挥，粮库里面你看能带走多少粮食就带走多少。”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尤勒斯，将胜利带回来。”
“是！”尤勒斯傲然站起，他抬头看着理查，然后转身离开了王宫。
理查望着尤勒斯离开的声音，点了点头。
“女神的土地决不允许混沌渣滓践踏！”
国王草草吃完饭，来到自己的王座厅中，开始写信，他在信中朝着南方的诸公爵求援，几封信分别发给了伯希蒙德、弗朗索瓦、博德里克、提奥多里克……还有莱恩。
几封信写完之后，理查拿起羊皮纸，他拿出羽毛笔，沾了沾墨水，但是很快又放下，看着羊皮纸上的写好的求援语句，报以苦笑。
羽毛笔被反复地拿起，放下，拿起，放下，颤抖的手指和理查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诉说着国王的挣扎。
从感情上来说，国王并不想写求援信，这无论是对他的个人威望还是对王权都是一种打击，但是布列塔尼亚和帝国不同，在帝国，强大的选帝侯都可以直接无视皇帝的命令，无论这命令是否合理。
而在布列塔尼亚，公爵们虽然也享有独立的地位，但是骑士道精神和对湖中仙女的虔诚下，理查知道自己如果写信求援，南方的公爵们必定响应。
国王默默地抬头往后看，历代骑士王的画像就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初代骑士王“统一者”亚瑟，第二代骑士王“鲁莽者”刘易斯，第三代骑士王“白色死神”纪尧姆，第四代骑士王“绿皮杀手”荣恩，第五代骑士王“年轻人”路易斯，第六代骑士王“强壮者”菲利普……直到他的上一任骑士王，那位残暴地被湖神女巫率领着圣杯骑士拉下王座的“暴君”约翰二世。
约翰一世和约翰二世都遭到湖中仙女的否认而被追废骑士王位，因此在官方记录上理查便是布列塔尼亚的第九任骑士王，他的上一任骑士王就是玫瑰骑士泰勒佛，约翰一世和约翰二世的画像都被抹去，剩下了一个白框。
“嘿，这世界上最难写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理查突然冷笑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左手抓住了自己拿笔的右手，终于将名字写了下去。
“来人呐，将这些书信送到圣杯大教堂！”
“是！”
…………
召集军队比尤勒斯想象中花费了更多的时间，骑士大军花了一周甚至更久的时间才在库罗纳集结了超过半数，尤勒斯预想的三千骑士和两万军队现在才集结了两千骑士和一万三千多人。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理查对此顾虑重重了。
“不能再等了！召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