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马超前马忽悠
三天后，张墨就接到了穆赤丹增送来的军报，这时他已经跟赵赫以及艾满海等人合兵一处。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就接到了军报。
“穆赤丹增已经拿下了定州城，老艾，明天就看你的了。”张墨将穆赤丹增的军报递给艾满海，笑道：“三天之后，穆赤丹增就要奔着易州城去了。”
艾满海笑道：“明天您就看我的吧，不就是清河城嘛，明天保证给您拿下来。崔家都已经准备里应外合了，我要是还出差错的话，您就砍了我的脑袋好了。”
赵赫笑道：“大帅要你的脑袋干嘛，他要清河城。”
“你别说我，冀州城你也要拿下来才行。”艾满海对赵赫笑道：“冀州城可不比清河城。”
“放心，大帅早就开始谋划冀州城了，某家心里也是有数的。”赵赫说道。
张墨笑道：“冀州城拿下来，咱们手中至少也有八万大军了，再加上老穆那里的，十一万大军，嘿嘿，够朱滔吃上一壶的了。”
赵赫对张墨说道：“大帅，你在幽州城也早有布置了吧？”
艾满海也将目光看向张墨，他也想知道张墨在幽州有没有布置一些伏子。
“你们猜呢？”张墨笑道。
赵赫说道：“以属下对大帅的了解，您一定是有了布置了。”
张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说道：“这战场上，不管是比两军的军力，以及战术，还要比彼此之间谁的伏子多一些，谁布置的伏子越多，取胜的机会就越大。这就是我跟你们一直强调的情报的重要性。
练兵、用兵，这只是战场上最终取得胜负的办法，但是很多布置是可以放到前面去做的。某家在陛下决定征讨朱滔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包括跟清河城的崔氏以及范阳的卢氏进行沟通，他们才是咱们取得胜利的关键。这就是所说的人心所向。”
他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们两个早晚要单飞的，记住了某家的话，以后不管打什么仗，一定要把工作做到前面去。一是情报，二还是情报。这里面就包括了细作和斥候。
战场之上斥候为王，战场之后细作为王。要把你们能够想到的资源全部动用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也要去尝试一下才行。
某家这几年用兵你们都是看到的了，这其中手段的运用，就决定了你能否成为统帅。斥候用得好的，你就是将才，只有将细作和斥候都用好的才能成为帅才。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懂还是不懂。但是你们只要记住了某家的话，以后你们一定会获益匪浅的。”
张墨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将他在战争中的一些战略战术思想就讲给了赵赫和艾满海听。这是他从前世以及今世总结出来的东西，也是他到了大唐之后摸索出来的军事精粹。
赵赫与穆赤丹增都听得很认真，他们两个都是在张墨还是商州城城卫军军首的时候就跟着张墨的，这一路走过来，他们是亲眼看着张墨成长起来的，同时也看到了张墨的军事才华。他们在其中也一样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今晚张墨讲给他们听的这些军事理论，对他们后来的战略与战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特别是赵赫，他的思维原本就比艾满海这些大老粗要宽阔得多，因此他在其中吸收到的精髓远比艾满海要多很多。
三个人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尽兴了，这才散去。
回到自己的军帐，张墨又给皇帝写了奏折，这才在聂隐娘和墨月的服侍下睡了。
穆赤丹增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义武军上下调整了一番，将自己的亲信都塞到了义武军中，形成了对义武军的实际统领。同时他也派出了很多的人向定州的其他城池送去书信，劝降那些城池的将领。
义武军的定州算是一个极为富庶的州，里面有规模的城池就有四五个之多，因此黄瀚才能靠着一州之地就能够养活两万左右的大军。只是这两万大军，现在都是穆赤丹增的。
拿下定州城之后，脱鲁就一直跟在马超前的身后，只要马超前睡醒了，脱鲁一定会出现在马超前的面前。
“马大人，您说过帮我引见旅帅的，今天是不是可以拜见旅帅了？”马超前刚刚走出房门，准备撒泡尿就去睡了，脱鲁即刻就凑上前来，笑呵呵的问道。
马超前叹息了一声，说道：“今天看看旅帅有没有时间，你也知道，这两天旅帅忙得脚打后脑勺，我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你的事情我已经跟旅帅说了，旅帅说你再帮着诈开易州城的城门，他一定会亲自带着你去见大帅，听到了没有？是去见大帅，西川候张墨张大帅啊。奶奶的，老子我都没有机会见到大帅。”
脱鲁问道：“此话当真？是不是我帮着旅帅诈开了易州城的城门，他就带我去见大帅？”
马超前说道：“是啊，旅帅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旅帅也说了，你要是再去诈开易州城的城门怕是很难了一些。估计定州城的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易州城了，到时候就怕咱们先前用的那一招不好使了。”
脱鲁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我带着我的商队先去易州城，然后在易州城等着你们到来，到时我带着我的五百武士帮你夺下易州城的城门，只要你们能快速的冲进来，这一仗咱们就算是赢了。”
马超前眼前一亮，他觉得脱鲁的计策很是可行，只要时间掌握得好的话，这易州城没准真的就能一鼓而下。
“走，某家现在就带你去见旅帅。”马超前一拍脱鲁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去？”脱鲁指着天空说道：“时间太晚了吧？旅帅没准休息了呢？”
马超前一拍胸口，笑道：“我是谁啊？我可是旅帅的心腹亲信，他就是睡下了，也会起来见我的，走吧，某家现在就带你去见旅帅，到时候你把你的计策好好的跟旅帅讲一下，要是这次再能成功的话，哈哈，我觉得大帅都会赏给你一个官当当，到时候你以大唐官员的身份做生意，那就更方便了，别的不说，有了官身，你的税都能少交一半，你信不信？”
第667章 哪里都有纷争
清河城里，崔氏大宅。
崔家家主崔东耀对刚刚走进书房的一个中年大汉问道：“崔浩那里都安排好了？”
那大汉说道：“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明天朝廷的大军攻城的时候，崔浩就在西城打开城门。”
崔东耀点累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是了，千万别说出去。家里那些老东西脑袋都生锈了，这个时候还不站队，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那大汉笑道：“三哥，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想办法将那些老家伙都顶下去，你还一直犹豫不决。这次要不是崔浩还看听话，那些老家伙就坏了大事了。不过这次也是一个好机会，等西川候进了城之后，咱们可以记住西川候的力量将那几个老家伙一起解决了。崔家也得改变一下才行了，不然要是让这些老家伙继续捣乱，三哥你的想法就别想实现了。”
崔东耀的眉头一跳，盯着那大汉问道：“老六，你打算怎么借助西川候之力？”
那大汉说道：“就说那几个老家伙有勾结朱滔的想法，让西川候将他们都抓起来就是了，然后趁着这个机会，三哥你抓紧调整家里的长老，把那几个跟咱们亲近的人提上来，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然后三哥你再出面想西川候求情，让西川候拿下朱滔之后，再把他们放出来，那个时候木已成舟，那几个老家伙也就是个摆设了。”
崔东耀笑道：“你这个家伙长了一个武人的身板，却长了一颗诸葛亮的心，这个办法也就你能想得出来。好，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好了。”
那大汉笑道：“我这也是被他们气得要死，不然也不会出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
“这算什么阴损？”崔东耀摇了摇头，笑道：“你的心还是太软，我觉得那几个老家伙就不用出来了，让他们在大牢里病死就好了。你信不信？他们要是被放出来的话，那几支肯定会闹事，到时候会把家里闹得一团糟。”
那大汉脸色变了变，沉声说道：“三哥，要不要下这么狠的手啊？”
崔东耀说道：“必须这么狠，不然你就等着崔氏大乱吧。崔氏已经分出去一支了，不能再分出去了，要是再分出去一支，咱们清河崔氏就会分崩离析了，让博陵那一支看我们的笑话了。”
那大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说道：“那就按照三哥的意思办吧。只是把这个恶名让西川候担了，西川候那里不会有意见吗？”
“他有什么意见？咱们这也是在帮他。当初为了说服那几个老家伙答应张墨担任继嗣堂的大长老一职，咱们让出了多少好处给那几支？”崔东耀恨恨的说道：“咱们明明是为了整个崔氏，但是在他们那里就成了他们跟咱们要好处的借口，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应该滚蛋了。
你放心吧，西川候的肩膀宽着呢，帮着咱们担下这点恶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呵呵，继嗣堂的大长老不是那么容易坐上的，他也要东西来换才行。等着西川候进城之后，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他说。”
那大汉点了点头，说道：“这要三哥你有把握就好。”
昭义军节度使方同现在是烦躁之极，朝廷大军就在清河成外，他也是一直布置城防直到现在才回到府中休息。他知道明日就是朝廷大军攻城的日子，他觉得自己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来决定了。
张墨的信他在昨天就收到了，张墨在信中指责他心向叛贼朱滔，明明知道朱滔已经称王，依然不肯调动大军帮助朝廷，以至于朝廷失去了征讨朱滔的最佳时机，现在又是隔岸观火，想看朝廷的热闹。
张墨在信中给了方同一天的时间考虑，要是明天一早还没有答复的话，就大军攻城，先解决了他，然后再进军幽州。
方同知道自己一旦接受了张墨的建议，打开城门邀请张墨进城的话，这昭义军节度使的位子他就算是坐到头了。张墨肯定会借机抢夺了他的军权，将他送去长安城养老。
但是长安城是那么好呆的地方吗？一旦到了长安城天，他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因此他还想搏一下，只要能够守住清河城，他就赢了。因为他相信张墨不可能将更多的时间浪费在清河城这里。
他甚至还想过，一旦自己熬过了这一关，等着张墨和朱滔打得正热闹的时候，他就带着大军在张墨的背后来上那么一下，报了张墨兵围清河城的仇。
回到自己的书房，方同让人帮他卸下铠甲，又洗了一把脸，这才躺靠在软榻上休息一下，这一天忙活下来，他也是累得够呛。
“阿耶，您休息了没有？”方同刚刚躺好，他的儿子方玉就在书房外问道。
“没有，你进来吧。”方同说道：“这么晚了你不去睡，找我还有什么事？”
方玉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看着方同疲惫的神情，心里也是一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阿耶这么劳累。
“阿耶辛苦了。”方玉朝着方同施了一礼。
方同指着一旁的软榻笑道：“坐下说话吧。”他对自己儿子十分的满意，这个长子自幼就温文尔雅，又肯努力读书，一点也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性。成家之后还帮着自己打理昭义军辖地里的一些民政，而且深得民心，他打算自己百年之后，就将这份家业交给自己这个儿子。
方玉坐下来，说道：“阿耶，这城防上的事情要不要孩儿帮手啊？”
方同说道：“不必了，这些事情你也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也是阿耶我没有做好，当初就应该让你在军伍里厮混一段时间好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等着咱们熬过这一关之后，你就跟着阿耶我熟悉一下军伍之事吧。唉……，要想守住咱们家的这点地盘的话，不通军事是不行的。”
方玉点了点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阿耶，孩儿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668章 退一步未必不好
“讲吧，咱们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方同说道。
“那孩儿就讲了。”方玉说道：“孩儿觉得这次朝廷的大军压境，无非就是要阿耶您的军权而已，要是阿耶自动交出军权的话，咱们就可以免除这一场厮杀。一场战事下来，死伤成千上万，而且朝廷数万大军在外面，咱们也……。”
“闭嘴。”方同猛的坐起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的意思是让为父投降了？”
方玉抬起头看着方同，说道：“阿耶，您觉得咱们能抵得住外面的数万大军？一旦城破之后，咱们方家就烟消云散了。您看看张墨给阿耶扣得是什么帽子？是沟通朱滔。若是阿耶交出军权，最少咱们家还有……。”
“你给老子闭嘴。”方同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朝着方玉砸了过去。
方玉也没有提防方同会突然动手，连闪躲的想法都没有，结果那水杯就砸在他的额头上，水杯破碎，一道血迹也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阿耶，您莫生气，孩儿错了。”方玉楞了一下，便跪了下来。血水一直流到下巴上，再流到衣服上，看着有些凄惨。
“你这个笨蛋，你就不知道躲一下？”方同见自己打伤儿子，顿时心痛起来，说着抓起桌子上的一块白帕，快步走上前去，按在方玉的伤口上。
方玉接过帕子，捂住伤口，说道：“阿耶，孩儿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孩儿还想请阿耶听孩儿说完，先不要发怒。”
方同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为父也知道此时的凶险，但是这昭义军的地盘是阿耶我一点点打下来的，为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守住这点基业，给你，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点基业而已。可是朝廷为什么要紧紧相逼？”
方玉说道：“阿耶，要是咱们方家都不在了，那还要这基业做什么？儿子也知道阿耶在为孩儿着想，但是孩儿也要为您的孙子着想，孩儿宁愿他们清贫一些，但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而不是整日里活在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
若是放弃了昭义军，皇帝即使为了安稳天下诸藩镇的心，也会给我们方家一个富贵的日子过，您的孙子孙女们也能平安的长大。就算咱们方家没有了这片基业，但是以后方家都以诗书传家的话，在朝堂上也一样能够取得一席之地。这样总比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一些吧？
要是皇帝没有收拢天下兵权的心，孩儿觉得这基业自然要努力保住，但是现在看来，皇帝的决心不小啊。魏博节度使田悦当年是何等的得意，但是现在魏博军还在哪里？淄青军的李纳又在哪里？同样拥有三州之地的王武俊直接就被活捉了，但是现在王武俊依然是世袭罔替的琅琊伯，若是王武俊的子孙争气的话，至少一两百年里，王家富贵荣华是有了。”
方同颓废的坐在软榻之上，听着儿子方玉的话。
方玉见到方同的表情，就知道他阿耶的心已经有些动摇了，便接着说道：“再说，阿耶就算是保住了这一片基业，但是儿子我能够保住吗？将来您的孙子就一定能保住吗？阿耶，您要知道，这藩镇之争不同于朝争啊，藩镇之争一旦失败的话，就是满门皆死的后果，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阿耶，孩儿并不怕死，要是孩儿的死能够让阿耶您幡然醒悟的话，儿子就算是死在您面前，孩儿也会毫不犹豫。就像阿耶疼爱孩儿一样，孩儿也疼爱自己的孩儿啊。孩儿不想他们将来落得个身首异处，早早的就夭折。再多的话，孩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请阿耶三思。”
方玉的话说完，一头磕在地上，便不言语了。
方同愣愣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方玉，久久不语。他是真的被方玉的话给说动了，但是还有令他犹豫不决的是，他不想就这么被软禁在长安城，从此不得自由，从此兢兢业业的活着。同时他也知道，要是朝廷这次破城而入的话，那么他方家或许真的就烟消云散了，自己怕是连活命的就会都没有，自己的家人或许从此也成为了奴隶。
“唉……。”好久，方同才叹息了一声，涩声说道：“玉儿，你觉得咱们现在怎么办好？”
方玉伏在地上，听方同这么一问，就知道方同这是松口了，心里大喜，但还是压制住喜悦的心情，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方同说道：“阿耶，儿子觉得现在应该向朝廷大军请降，但是也要跟朝廷讲一下条件才行，只要朝廷答应了咱们的条件，那么咱们就把昭义军完完整整的交给朝廷。”
方同没想到方玉在此时头脑依然如此冷静，还记得跟朝廷谈条件，那就说明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有通盘考虑的，而不是单纯的怕死怕失败，这让他的心里大慰，便问道：“你觉得提出什么条件好？”
方玉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开国候，封邑千户，荫子孙三人，一州之刺史。”
“开国候？”方同问道：“你觉得朝廷会答应？”
方玉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朝廷一定会答应的，王武俊一个被擒的，都是开国伯了，而阿耶是主动交出军权的，一个开国候是应得的。若是算起来的话，阿耶是第一个主动交出军权的，这就是天下的表率，皇帝会因此给阿耶极大的赏赐的。
儿子觉得开国候还是低了一点，要开国公爵更好一些。开得价格越高，皇帝才能够感觉到阿耶的真心，这样一来，成功率反而更高一些。
至于一州之刺史，那是儿子帮二弟争取的，您就我们两个儿子，孩儿不能只顾着自己，而不顾二弟。以二弟的才华，以刺史之位起步的话，用二十年的时间，未必不能高居庙堂之上，宰相的位置或许也能争上一争。”
方同听罢，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考虑着得失。足有两刻钟的时间，这才停下来，说道：“就这么办，今晚就派人出城，找西川候张墨谈谈，只要皇帝答应了，为父就将昭义军完完整整的交给朝廷。”
第669章 一天拿下清河城？
“阿耶，不用那么急吧？明日再派人出去也不迟啊。”方玉说道。
方同笑道：“儿子，记住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决定了就要立马去做，不要拖。咱们今晚出去与他们详谈，就是主动归顺朝廷，要是明日动了手了，那就是被迫归顺朝廷，这里有着天渊之别呢。既然决定归顺了，那就痛快一点，争取拿到最大的好处才行。”
“好，儿子今晚就出城。”方玉说道。
“你去？那可不行，太危险了，谁知道那个张墨是个什么脾性？”方同即刻摆手说道：“这件事让管家去一趟就行了。”
“阿耶，我亲自去才有诚意，要是指派管家去，那张墨还以为咱们是缓兵之计呢。”方玉说道：“孩儿此去并没有什么危险，无非就是给张墨一个胁迫阿耶的把柄而已，不过咱们已经归顺了，他抓了孩儿还有什么用呢？
再说现在正是张墨用兵之时，他一定也不想折损兵力，更想把昭义军掌握在手中，那么他只能善待孩儿。因此孩儿此去并无半点危险。”
方同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这么办吧，我让陈横带着一百亲兵与你一起前去。”
“不用了阿耶，让陈横带着十个人跟孩儿一起去就是了，太多反而不好。”
张墨刚刚给皇帝写完奏折，正准备睡觉，亲兵就来禀报，说是昭义军节度使方同的儿子方玉来访。
张墨一愣，忍不住自语道：“他这么晚了来干什么？投降来了？”他又想了一下，便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一个节度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投降了？八成是来说服自己不要攻击清河城吧。
“将他请进来吧。”张墨吩咐了一声。然后转头对聂隐娘笑道：“隐娘，恐怕你还要多陪为夫一会儿了。”
“嘘……。”聂隐娘竖了一根指头在顺便，嘘了一声，说道：“小点声啊，你也不怕外面听到，人家现在可是男人打扮啊。”说着还给了张墨一个白眼，只是一个小胡子男人做出这个表情，实在是有些诡异。
张墨哈哈一笑，说道：“你猜猜那个方玉来做什么的？”
聂隐娘说道：“无非就是两种，一是投降，二是送好处，请你绕道而行。我倾向于后者，只是不知道他方同会开出什么价码来。”
张墨笑道：“管他开出什么价码来，反正这清河城我是要定了。”
很快，方玉就被带到张墨的中军大帐。见到大帐中只有两个人，方玉也是呆了一呆。
“昭义军节度使之子方玉拜见西川候。”方玉朝着张墨深施一礼。
张墨站起身来，绕过案台，走到方玉面前，伸手将他扶起，笑道：“世子多礼了，请坐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方玉坐下来，跟着他一同进来的陈横站到了方玉身后，但是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站在帅案旁的聂隐娘看了一眼。他很纳闷张墨的护卫居然是这么一个瘦小的男人，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聂隐娘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危险气息。
聂隐娘感觉到了陈横的目光，便转头看了陈横一眼，朝他瞪了一下眼睛。
陈横呆了一下，感觉到了聂隐娘的目光中有一丝威胁之意，忙收回了目光，将眼睛看向刚刚落座的张墨，心道：“这个人是个高手，还是个女高手，奶奶的，也不记得把脖子挡住，这么瘦的男人连个喉结也没有，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此时聂隐娘心里也在想：“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也就是在夫君的大帐里，不然一定要你好看。”
张墨没有注意到聂隐娘与陈横之间的“眉来眼去”，他一坐下来，便对方玉笑道“不知道世子深夜来本帅的中军大帐有什么事情？请世子尽管讲来。”
方玉也没有跟张墨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将来意说明了，而后说道：“家父就这点要求，若是皇帝那里答应了，家父就辞去节度使一职，将昭义军完完整整的交给大帅。”
张墨此时心里已经笑开了花，他绝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情，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真正的大胜啊。这样一来，皇帝就有面子了，皇帝有面子了，自己战略方针就是正确无比的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给皇帝写奏折了，他准备在奏折里把皇帝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没有的那种英明神武之极的圣皇。
“要皇帝的答复倒是不难，只是需要时间。”张墨眉头一皱，说道：“这信使一来一去至少也要十天时间。要是等着陛下答复，我这大军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朱滔那里已经朝着冀州增兵了，本帅想着拿下清河城之后，就即刻向冀州出兵，要是在清河城耽误十天半个月的话，冀州城怕是已经被朱滔的援军填满了，到时本帅再想拿下冀州城，就会有很大的难度了。”
方玉一听，心里就是一阵恼火，心道：“敢情你这是想在皇帝旨意没有下来之前就拿下清河城啊，你也太小看我昭义军了吧？”
“侯爷，若不是我父亲归顺朝廷的话，侯爷打算用多久时间拿下我清河城？”方玉淡淡的问道。
张墨笑道：“一天。本帅不打算在清河城耽误太多的时间，拿下清河城之后，本帅即刻出兵冀州城，要是方大都督要让本帅等上十天半个月的话，本帅也是没有时间奉陪。”
“不如大帅留下一些人马，等着皇帝的旨意下来，大帅继续带着大军讨伐冀州城就是了。这样一来，就不耽误大帅的大事了。”方玉说道。
张墨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本帅会把自己的背后留给去留不知的昭义军吗？没有解决昭义军之事，本帅也不会朝冀州城进军。”说到这里，他的口气一缓，说道：“不过方大都督愿意归顺朝廷，这让本帅很是欣慰，至少本帅不用在清河城折损兵力了。”
“大帅凭什么觉得一天就能拿下清河城？我们清河城也有两万大军，真的打起来，大帅就算是有十几二十万大军，想要拿下清河城，没有一两个月怕是也做不到吧？”方玉说道。
第670章 交锋
方玉虽然脾性很好，城府也有，但是终究是年轻了一些，听到张墨说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拿下清河城，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忿。这清河城要是一天就能拿下来，那他们父子归顺的意义还有多大？因此他的语气也冷了起来。
张墨笑道：“本帅说一天就一天。青州城的事情想必你和方大都督也听说了吧？本帅既然能请下一次天雷，那就能请下第二次。有天雷在，你觉得清河城能够坚持多久？”
方玉一惊，他自然也听说过青州城是败在了天雷之下，他原本以为就是一个传说而已，是朝廷特意夸大其词才这么说的，为的就是震慑天下诸藩镇。但是他没有想到张墨会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那就说明天雷是确有其事了。
要是这样的话，清河城还真的坚持不了一天，什么样的城门也抵受不住天雷的轰击啊？
其实这也不怪方玉会这么想，要知道在大唐这个时代，人们还是极度畏惧天地之力的，而且更加相信鬼神之说，因此方玉才会对张墨的话不敢怀疑太多。
张墨见方玉的脸色已经变了，便笑道：“说实话，本帅也不愿意请天雷下来，这也是要折损本帅的寿元的，但是本帅不想因为清河城耽误了本帅征讨朱滔的大计，这才想着明日请下天雷来。为了皇帝陛下天下一统的大计，张墨作为臣子，损失一点寿元又算什么？”
方玉暗自咬了咬牙，说道：“就算是大帅请天雷炸开了清河城的大门那又如何？清河城里还有两万五千多的大军，大帅觉得要消耗多少时间和兵力才能战胜昭义军？”
张墨挠了挠头，说道：“本帅原本还不想玩得太过，想着只要请下天雷炸开了城门就好，要是昭义军真的有拼死抵抗之心，那么本帅干脆再消耗一点寿元，再多请下一道天雷就是。世子，你觉得张墨这多请下来的一道天雷轰到哪里好呢？是轰击到节度使府，还是轰击昭义军的中军大帐？不知道令尊明天会在哪里？”
方玉噌的就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侯爷，那某家倒是想见识一下天雷的威力了，明日某家倒是想看看大帅是怎么请下天雷的。”
张墨点了点头，笑道：“好啊，那世子明日就在节度使府等着好了，你会亲眼看到天雷是如何降下来的，你最好让你的家人都搬出去，天雷可是不长眼的。”他说着，转头对聂隐娘笑道：“聂护卫，帮本帅送客吧。”
聂隐娘朝着张墨抱了抱拳，又对方玉说道：“两位请吧。”
方玉的脸色几变，突然长叹了一声，说道：“侯爷，真的不能等着皇帝的旨意下来再交接清河城和昭义军吗？”
张墨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本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耗，本帅耗不起，不然我也不会宁可损耗寿元也要请下天雷来。一道天雷一年的命，你以为本帅的寿元有千百年之久吗？”
“我要与家父商量一下才行。”方玉说道：“不知道大帅给我多长时间？”
张墨说道：“原本我打算明日辰时三刻请下天雷，然后发起攻击，不过现在世子既然来了，那我就多给你们两个时辰，明日午时三刻之前本帅要是得不到答复的话，本帅就直接攻击清河城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缓，站起身来，走到方玉的面前，说道：“世子，其实你们父子帅昭义军归顺朝廷，这已经是开安史之乱以来的先河了。自从安史之乱以后，还没有哪个节度使是主动交出兵权的。
方大都督这一举措就是跟天下诸藩镇树立了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即使没有了掌握兵权的职务，一样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你觉得皇帝不会想吗？我觉得方大都督的胃口实在是小了一些，其实大都督完全可以跟陛下要一个郡王来坐坐，一样可以是那种世袭罔替的。世子，那才是真正的王公贵族。
陛下收拢天下兵权的决心极大，不然也不会派出十几万的大军征讨朱滔。方大都督若是在此时主动归顺朝廷，皇帝陛下一定不会吝啬一个世袭罔替的郡王。只要大都督明日能够交出清河城与昭义军，本帅亲自向皇帝奏请，为大都督请封王爵。
世子将本帅的话原本原样的转述给大都督，请大都督尽快定夺。昭义军也是大唐的子民，本帅实在不想对大唐自己人开战，死的都是大唐的人，本帅心里也难受得很。”
方玉朝着张墨施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中军大帐。
待方玉离开之后，聂隐娘便对张墨问道：“夫君，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张墨笑道：“他们会答应的，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归顺的心，那么就说明他们的内心已经不坚定了。这就像是河堤上开了一个口子一样，只要有一点缝隙，整个河堤都会随之崩溃，挡都挡不住的。
而且我还主动给他们加了价码，郡王啊，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他们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子孙的荣华富贵嘛，既然他们没有逐鹿天下的想法，这样的王爵封诰已经足以打动他们了。因为他们刚才要的只不过是公爵而已。”
聂隐娘说道：“二郎觉得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
张墨笑道：“那是必然的，只不过皇帝在没有平定整个天下之前，他绝对不会做的。再说，以大唐的富裕养一些吃闲饭的王爷又有什么呢？把他们限制在长安城内，这些王爷再多，又能怎么样？”
聂隐娘笑道：“那要是皇帝也给你个世袭罔替的郡王，你愿不愿意交出兵权呢？”
张墨笑道：“太愿意了，当个清闲王爷多好啊，见皇帝都不用磕头的，别人还得恭恭敬敬的敬着，然后好好的做生意，大把银钱赚着，多好的生活啊？”
“要是皇帝看不过你的清闲呢？想着夺你的王爵要你的金钱呢？”聂隐娘看着张墨笑道。
第671章 侃大山
张墨站起身来，走到聂隐娘身前，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然后在她的小嘴儿上亲了一口，笑道：“他要是敢那么做的话，我就派你去杀了他，然后老子就带着你们远走海外，到外面称王称霸去。以我张墨的能力，到哪里都能打下一片天下来。”
“为什么不是大唐呢？”聂隐娘问道。
张墨叹息了一声，松开聂隐娘的下巴，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大唐是我的家，是我真正的故土，我最希望的就是大唐能够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然后让大唐雄踞世界，成为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要是能够实现这个目标，我愿意带着大军帮大唐征服更多的疆域。”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聂隐娘，见她脸上很多的疑惑和不解，他便摇了摇手，继续说道：“你别问我为什么，我也无法跟你解释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的本心，我心里实实在在就是这么想的。”
他说着走到帅椅上坐下来，看着军帐外面，似乎是盯着遥远的夜空，说道：“说实话，大唐藩镇之间的战争，以及朝廷与藩镇之间的战争，这都是我不想见到的，因为我见到这些我会很心痛。
在我的意识里，这就是大唐人在杀大唐人，他们对于我来说，都是自己人。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些。这也是我在用兵的时候，尽量的多用计谋，尽量的少杀上人命的原因。你不见我在杀吐蕃人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多的怜悯之心。
因为在我看来，吐蕃人还不是大唐人，等到哪天大唐将吐蕃也收归大唐之后，我才会将他们看成是大唐人。”
他说着，朝聂隐娘招了招手，让他站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牵着她的小手说道：“要是哪一天皇帝要对我下手了，我会杀了他，让太子坐上皇位，然后我就带着你们远走海外，到海外去建立一个大大的国家，就像是虬髯客张仲坚一样，在海外建立一个国家，某家自己当皇帝，让你们都当上皇后。
哈哈，其实那样也不错，对，咱们就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吧，等大唐安稳下来之后，咱们就去海外打天下去。”
聂隐娘笑道：“让我们都当皇后？那个皇帝都只有一个皇后，我们怎么都当皇后？轮流坐庄吗？”
张墨笑道：“等我们在海外建立起一个国家之后，我就是皇帝，那什么规矩都是由我来定的，让你们都当皇后又有什么不行？说真的，我是真的爱你们每一个，不想有半点偏心，我就想你们跟着我都能够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
聂隐娘听着心里感动，反手抓住张墨的手，这要不是在军帐之中，她现在早就钻进张墨的怀里了。
“夫君，你对人家真好。”聂隐娘说道。她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张墨的妻子，而是一直将自己放在了妾室的位置上，这倒不是她的心胸有多么的开阔，而是这个时代给所有女人的观念都是这样的，妻子就三个，余下的都是妾室。聂隐娘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现在也没有资格跟李巧儿她们争夺妻子之位。
因此张墨在心里将她也当成了妻子看待，这就让她极为感动了。
张墨心里却是一阵心虚，他知道这要是在后世说出这样的话，会被女人们给挠死，甚至挠死之后还要把壶嘴给切下去喂狗。他现在觉得自己爱大唐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爱大唐这些通情达理的女人们了。
“等着夫君打完仗，咱们就去终南山建一个别墅，依山傍水的那种，然后咱们一大家子过去住上几年，先当上几年的世外神仙再说。这成天打仗的，我都打累了。”张墨说道。
聂隐娘笑道：“好啊，我还是喜欢山里，不喜欢长安城，那咱们都到山里去住。夫君啊，不如咱们去峨眉山吧，人家在峨眉山里可是有洞府的，咱们把我的洞府好好的装饰一下，那才是真正的世外神仙呢？”
张墨拍了拍聂隐娘的小手，笑道：“我也想去峨眉山啊，但是皇帝未必就肯让我远离长安城，我这么个能打仗的，又有钱的，他要是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睡觉都不踏实。”
聂隐娘说道：“那你又说皇帝封了你河西节度使，就是要把你远远的支出去。”
张墨笑道：“他那是安我的心，给我吃个定心丸，让我知道我可以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让我不打他大唐的主意。而且那个地方也算不上是大唐的了，都快被吐蕃人和突厥人占满了，哪里还是大唐的了？我要是真的去了那里，还得自己带人去打下来才行。”
聂隐娘喜道：“那咱们就去打下来好了，在自己的土地上无忧无虑的活着才好，成天在皇帝眼皮子地下活着实在是太累。”
张墨就知道聂隐娘一直都有一颗自由的心，不愿意受太多的束缚，即使是嫁给了自己，也希望能活得更自由一些。
“嗯，当个一方霸主也是不错的。”张墨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隐娘喜欢，那等为夫平定了大唐之后，咱们就往西边走，在西边建立一个大大的国家。”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聂隐娘看着外面没有人看着，低头在张墨的嘴上亲了一下，笑道：“人家还没有去过西域，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到西域去杀马匪去。夫君，杀马匪你总是愿意的吧？”
张墨笑道：“杀马匪当然没有问题了。到时候咱们把那些马匪都收编了，建立一个大大的骑兵军团，然后咱们就在西域大杀四方，看谁不顺眼就砍他个狗日的。”
聂隐娘的豪侠之心彻底被张墨给忽悠活了，恨不得现在就跟张墨一起去西域，在那里驰骋疆场，威震八方。她倒是不在意最终会得到什么，她就是喜欢那种紧张刺激的生活，喜欢那种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痛快。
两个人在军帐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乱侃起来，好像他们明天就能够带着人直接杀到天边去一样。
第672章 父与子
张墨将这种侃大山的方式当成是一种放松，而聂隐娘就将这个方式当成了梦想一样。其实两个人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未必就能够做到。但是想想又如何？两口子聊天，聊什么不是聊？
但是张墨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激发了聂隐娘的自由之心，他自己也在无意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在后来就萌发出了枝芽，改变了他在大唐的这一生。
他们两口子在这里侃得不亦乐乎，方玉回到清河城之后，将与张墨的交谈跟方同汇报了一下，然后说道：“阿耶，孩儿也不知道张墨说得是真是假了，但是天雷之事早就传到清河城了，阿耶也是听说了。他说他一天就能拿下清河城，孩儿也不敢不信，也不敢相信。”
方同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为父也分不清张墨说得是真是假啊，但为父相信，着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一定是有所依仗才是。”他说着，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口中念叨着：“天雷，天雷，他张墨真的能请下天雷来？若是如此的话，这天下还有他拿不下来的城池吗？”
方玉说道：“孩儿也不是很相信张墨的话。”
“玉儿，你觉得咱们要是在这个时候交出清河城以及昭义军，你觉得张墨能够保证咱们得到世袭罔替的郡王之位吗？”方同停下脚步，看着方玉说道。
方玉想了一下，说道：“孩儿也觉得很难保证，一旦没有了昭义军，皇帝的诏书又没有下来，孩儿觉得皇帝随时都可以翻脸不认账。”
方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觉得咱们怎么办好？是等着张墨来攻城？还是交出清河城和昭义军？”
方玉也站起身来，来回的跺了好一会儿，这才对方同说道：“阿耶，孩儿有个办法，您看看可不可以跟张墨再谈。”
方同说道：“赶紧说来听听。”
方玉说道：“明日我去跟张墨说，就说咱们交出清河城没有问题，但是昭义军暂时不交出去，到时候由阿耶带着昭义军跟随张墨去征讨朱滔，要是皇帝的旨意下来了，阿耶就可以顺势将昭义军交给张墨，这样一来，他也放心，咱们也放心，要是皇帝翻脸不认账了，咱们有大军在手，搏上一搏还是可以的。”
方同想了一下，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我倒是要看看张墨有没有这样的胆量带着为父和昭义军一起出征冀州城。”
他顿了一下，突然又说道：“玉儿，咱们真的不能再依靠清河城搏上一下吗？他张墨要是着急讨伐朱滔的话，必然不会在清河城久呆，或许熬过十天半个月的，咱们还有立足的机会。张墨说的天雷之事，为父总觉得有些不实。”
方玉一听自己的父亲又有了反复，忙说道：“阿耶，孩儿倒是觉得张墨很有把握打下咱们清河城。这倒不是孩儿为张墨张目，因为孩儿在张墨的大营中并没有看到他们在打造攻城器具。
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彻夜的打造攻城器具，但是现在他们的大营却是安静得很，这倒是让孩儿觉得张墨很有把握攻下清河城了。他一定是有所依仗才会如此。
还有，张墨若不是真的想攻下咱们清河城，他完全可以绕道而行，从德州直奔冀州城，而不是先拿下咱们清河城才继续前行。阿耶，您以为呢？”
方同又是满地的乱转，想了好一会儿，叹道：“你说得有道理，阿耶是真想试试张墨的真假，但是为父也知道咱们是输不起啊。就这么定了吧，明天你就去这么说，看看他张墨怎么决定。”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对了，你明日邀请张墨进城，只许他带一千士卒，看看他敢不敢进清河城来，若是他敢的话，那清河城交给他也无妨。”
方玉惊讶的看着方同，说道：“阿耶，您莫不是想将他诓进城来，将他斩杀在城里？”
方同摇了摇头，说道：“为父没有那个意思，为父只是想试试张墨的胆量和心胸，要是他有那样的心胸和胆量，要是有的话，为父想将你留在他的军中，跟着他一起讨伐朱滔。要想皇帝信任的话，你在他军中立下军功，会使我们方家更为安稳。”
方玉皱着眉头问道：“那张墨要是不肯呢？”
方同笑道：“不肯就不肯了，清河城咱们一样会交出去，但是你也不必跟着他了，没有足够的心胸和胆量，这样的人不跟也罢。当年为父可是孤身一人独闯敌营，劝降了对方，这才得到上面的赏识，积功高升，最后才有独领一军的机会，最终做到节度使的位置上。他要是连为父的胆魄都没有，这样的人也长久不了，不跟也罢。”
他说到这里，原本亮起来的眼睛又暗淡下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为父终究是老了，没有当年的勇气了，自从有了你阿母和你们兄妹几个，为父的锋芒就都没有了，现在只想让你们都能安稳的过活，能有荣华富贵的日子，为父就很满意了。”
方玉听着方同的感叹，心里感动不已，跪倒在地，朝着方同叩首说道：“阿耶，孩儿多谢阿耶了，是我们磨灭了阿耶的雄心壮志。”
方同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上前扶起方玉，亲昵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这孩子，这是说得什么话，为父这么拼搏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吗？难道都是为了自己？只要你们好，咱们方家子子孙孙的都能好，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你现在做得就很好，胆魄也有，人也聪慧，将来能够撑起咱们方家，这就足够了。为父能为你们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方家的兴盛还是要靠你们兄弟才行了。这样吧，你也别等到天亮了，再辛苦一下，跟张墨再去商讨一下，若是可以的话，咱们明日就交出清河城。唉……，老天爷既然已经偏向了大唐，为父自然也不会逆天而行。”
第673章 是啊，答应了
“世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深夜时分了，本帅也是要睡觉的，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不行吗？”已经睡下的张墨被亲兵喊了起来见方玉。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叫醒，谁的心里也不舒服，因此张墨一见到方玉就恼火的说道。
方玉朝着张墨抱了抱拳，说道：“大帅莫怪，这可是涉及到昭义军数万士卒以及三州之地的大事，在下与家父不敢不小心从事。”
张墨让人送上两杯茶来，取出一根雪茄递到方玉面前，说道：“世子，这是雪茄烟，是我弄出来的好东西，现在长安城里已经风行起来了，你要不要抽上一根？”
方玉上次来见张墨抽过，他也不知道张墨抽的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张墨抽着那雪茄的气势很不错，便伸手接了过去。
张墨自己也叼上一根，又帮着方玉点燃，说道：“这个东西第一次抽，不要吸到鼻子里去，你还没学会，抽到嘴里吐出来就好了。”他说着抽了一口，吐出来，又从鼻子里吸进去，再从口中吐出来。
方玉抽了一口，虽然是按照张墨说的，只是抽进去再吐出来，但是依然没有掌握好技巧，一口就被呛到了，咳得脸红脖子粗的，这才慢慢的缓过劲来，但是胸腔里依然是火辣辣的疼痛。
张墨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第一次抽雪茄烟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咳过这一次就好了。”他说着，取出一盒来，推到方玉面前，笑道：“这一盒世子拿回去抽，先熟练一下，等着到了长安之后就能适应了。现在长安的公子哥要是不抽上几口雪茄烟，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子脚下的人。”
“这东西有什么好处？”方玉喝了一口茶，压了一下那种感觉，对张墨问道。
张墨笑道：“这个东西最是提神醒脑，心烦意造的时候抽上几根，烦恼都能少了大半。当然，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吃完饭或者是房事过后抽上一根，那滋味，跟神仙也差不哪里去了。这个东西会上瘾，一旦抽了就戒不掉了，心瘾特别厉害，反正某家算是戒不掉了。”
方玉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在缓缓的吐出，他虽然没有感觉到张墨说的那种滋味，但是这种喷云吐雾的感觉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方玉就将来意说了一遍，然后就看着张墨，等着张墨的决定。
张墨笑了笑，说道：“那明日一早，本帅就进清河城就是了。”
“侯爷这是答应了？”方玉惊讶的看着张墨。
“是啊，答应了。”张墨点了点头，说道：“明日本帅进城，接管清河城，昭义军随着本帅北上征讨朱滔。”
方玉愣愣的看着张墨，又说道：“大帅，家父是说您只能带着一千士卒先进入清河城，等到与家父商谈好了，您麾下的大军才能进城接管清河城。”
张墨看着方玉，说道：“我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本帅就带一千人进城啊。”
“大帅就不怕吗？”方玉盯着张墨问道。
“怕啊，怎么会不怕呢，本帅又不是傻大胆。”张墨笑道：“但是怕归怕，本帅还是要进城啊，用本帅冒一次险，让我的麾下的士卒少伤亡一些还是很值得的。关键是我相信方大都督不会玩什么鸿门宴，方大都督也是一方豪杰，不会是说话不算的人，不是吗？”
方玉说道：“那是自然，家父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从没有失信过。”
张墨笑道：“那就是了，那本帅还有什么怕的呢？就这么定了吧，世子现在就回去跟令尊大人说，就说明日巳时三刻，本帅进清河城拜见令尊大人。”
方玉一听，知道这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便起身告辞了。
待方玉一走，聂隐娘便从帐后走了出来，对张墨说道：“夫君，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张墨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没有什么风险。有一千特种兵在，他们就算是想要围杀我，短时间里也做不到。只要我们能坚持一刻钟，清河崔氏的人就会打开城门，只需要半刻钟，大军就能将我们救出去。
再说明日就算方同不来迎接我，他方玉总是要来的吧。有方玉在身边，他方同也会投鼠忌器的。再说，他们的诚意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聂隐娘点了点头，说道：“那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让墨月带着炸药包守在城门处，要是方同和崔氏那里有了什么变化，墨月也能炸开城门让大军进去。不过只要见到了方同，那整个局势就在咱们的掌握之中了。”
张墨说道：“就这么办，风险是要冒一点的，但是收获更大。咱们这里要是顺利的拿下了清河城，皇帝那里就牛逼得很了，可以让皇帝大吹特吹一番了。行了，今晚的事情算是忙完了，咱们去找墨月放松一下。”
聂隐娘轻轻的捶了张墨的肩膀一下，掩着小嘴笑道：“你可是三军主帅啊，在军营里带着两个女人的就你一个，你还想在军营里那什么，你就不怕这事儿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张墨伸手拦住聂隐娘的纤腰，又在她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笑道：“我很希望这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这叫自黑。我的战功越大，就要想办法自黑才行了，这样也好让朝中那些御史什么的有个弹劾的借口啊，不然太过完美的我，会让皇帝也感觉到不安的。”
聂隐娘叹道：“我感觉你这样真的很累，活得一点也不痛快。”
张墨笑道：“我这也是乐在其中，我不在意结果怎么样，我在意的是这个过程。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这都是人生经历啊，等着咱们老了，给咱们的孙子吹吹牛逼都好啊。”
聂隐娘想了一下，而后笑道：“夫君说得有道理啊。这在哪里玩儿不是玩？咱们就跟大唐的皇帝好好的斗上一斗再说。”
张墨看了一眼兴致高涨的聂隐娘，觉得这个传说中的剑仙还真的是一身的斗志，看来让她当个贤妻良母是比较难的了。
第674章 王刚的坎儿
“张墨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方同听了方玉的汇报之后，有些惊讶的问道。
方玉说道：“是啊，他连考虑一下都没有，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张墨是傻啊？还是真的有什么依仗？”方同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他既然答应了，明日自然就是带着一千人进城，难道他还能作假吗？明日我亲自去接他入城便是。”方玉说道。
方同点了点头，说道：“肯定要你亲自去接才行，不然他也不会轻易的就进城。不过该布置的还是要布置一下，以防他趁机冲城。他要是按规矩来，咱们也就按规矩来，他要是不按照规矩来的话，呵呵，那咱们也要拼死一搏了，让他张墨有来无回。”
方玉觉得他阿耶说得也有道理，凡是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这不仅仅是一座城和一个昭义军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他方家的生死存亡，就算是小心再小心，也不为过。
“走吧，咱们去大营，那些家伙还等在大营中呢，这事总要跟他们有个交待才行。”方同站起身来，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
方同父子这一夜是没得睡了，张墨那里也在跟聂隐娘师徒二人在放松身心。
而刚刚赶到沧州城的王刚却被沧州城的城卫军关进了大牢里。作为西川候手下的第一说客，王刚感到十分的恼火。自己这刚刚进到沧州城里，还没去找叛军的首领呢，就被守城门的那些家伙以细作的罪名给抓了起来。十几个人被扔到一个狭小的监牢里。
虽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但是王刚哪里睡得着啊？这要是出不去的话，耽误了大帅的事情不说，搞不好十六个兄弟的小命都扔在这里了。王刚心里十分的不甘，他觉得自己刚刚当上官没多久，这还没过瘾呢，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这怎么可以？
“头儿，咱们不能就这么被关着吧？总要想办法出去才行啊？”靠在王刚身边说话的是他的心腹手下，一个鬼机灵的毛头小子，叫裴娃。
王刚咧了一下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这是在想怎么出去。”
裴娃说道：“头儿，现在沧州城里也是乱糟糟的，咱们被关在这里只是倒霉而已，身上背着的银子多了一点，他们这才起了贪心，把咱们关了起来。我觉得咱们要想出去的话，只要在牢头这里下点工夫就可以了。”
旁边也有人说道：“是啊，头儿，就算是牢头把咱们放出去，估计也没有人会追究他，这么乱哄哄的时候，谁会在意牢房里面多几个人还是少几个人？”
“他们怎么可能放咱们出去？”又一个声音说道：“要想出去，非银钱不可，咱们的银钱都被城卫军那些混蛋给抢去了，哪里还有银钱给那个牢头？”
王刚哈哈一笑，说道：“谁说咱们没有银钱了，老子还有两块金饼子呢。”他说着，脱下两只靴子来，伸手在里面掏摸了一下，就摸出两块金饼子来。
他将两块金饼子在手里相互敲了一下，笑道：“这两块金子可是大帅给的，他让我融了以后，做成了鞋跟一样的，垫在鞋里，说是多做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现在果然用上了，你们说大帅是不是会神机妙算啊，知道咱们有这一劫，这才提前提醒我的？”
牢房里虽然没有灯光，但是大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多少能够看到一点东西。他们见到王刚手上的东西，就有人伸手摸了过去，问道：“头儿，你手里是金子？”
王刚一巴掌拍开那人的手，低声喝道：“别他娘的乱伸手啊，这是咱们兄弟们的救命钱。”他说着，将两块金子放进怀里，说道：“行了，现在兄弟们假装打一架啊，声势闹得大一些，把狱卒给吸引来。”
他的那些手下都是他挑选出来的机灵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于是乎牢房里就大乱起来，叫骂声和大喊声响了起来，更有几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
他们这一闹，整个牢房里的人就都醒了，有人就朝着他们大骂起来：“你奶奶的，不睡觉打什么架啊？都活够了？”
“别他娘的打了，把狱卒闹来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也有不怕天下大乱的，口中喊道：“打啊，打啊，往死的打，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这个办法果然很好，很快就有两个狱卒提着两个灯笼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木棍。
“都给老子住手！”一个膀大腰圆的狱卒提着灯笼走到王刚他们的牢门前，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都活腻歪了是吧？再打的话，把你们都拉出去杀了。”
另一个看着就瘦小很多的狱卒晃了一下手中的长枪，骂道：“再打就一枪捅死你们。”
王刚的那些弟兄们都停了下来，王刚便分开众人走上前去，靠近牢门前，对那个膀大腰圆的狱卒招了一下手，笑道：“兄弟，想赚钱不？”
这些狱卒就是靠着搜刮这些坐牢的人赚钱的，因此对钱之一字十分的敏感，一听有钱赚，眼睛就亮了。他凑上前来，举着手中的灯笼照着王刚的脸，狞笑一声说道：“小子，你最好说得是真的，不然你别想出去了，而且你们都得死。”
王刚笑道：“这个自然，我还能拿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吗？不过有些话我要私底下跟你们二位说，这里人多，让他们听到了就不好了，这可是上前两银子的大生意，您总不想别人都听了去就不好了。”
那个胖大狱卒盯着王刚的眼睛看了片刻，转身对另一个狱卒低语了几句，然后再回过头来对王刚说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
王刚笑道：“大哥，我的兄弟们的命都在这里呢，还有我的，在你的地盘上我敢说谎吗？”他说着，取出那两块金饼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定金，十足成色的金饼子，只要事情成了，别说银钱了，就是给你们一个官做做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675章 两个抬一个
那个胖大狱卒将棍子夹在腋下，伸手接过那两个金饼子，在手里颠了几下，转身递给另一个狱卒一个，然后就把金饼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上面的痕迹。
另一个狱卒也是有样学样，也将金饼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金子软，牙齿咬一下都能留下印记，因此检验金子真假的最简单办法就是在上面咬一下。
王刚的那十几个弟兄们看着那两个狱卒把金饼子放在嘴里咬，有的窃喜，有的恶寒，有的恶心。他们都知道那两块金饼子是在王刚的靴子里刚刚掏出来的，估计现在上面还有王刚的脚泥呢。
金饼子自然是真的，那两个狱卒也很满意，说道：“就你一个人出来，其他人靠后站。”
王刚忙朝后面摆了摆手，说道：“都靠后一点。”他的那些手下忙往后挤了挤，空出前面的位置。
那胖大狱卒朝着身后另一个狱卒一摆手，说道：“把门打开，放他出来说话。”
另一个狱卒上前把门打开一条缝，王刚即刻几钻了出去。牢门随即就被锁上了。
两个狱卒带着王刚走到牢房的入口处，那里有一张桌子，还有两张床以及几把椅子。那胖大狱卒把手中的灯笼挂在墙上，然后往椅子上一坐，指着一张椅子说道：“坐下说话，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银钱？说说吧。”
另一个狱卒就站在王刚身后，手里拿着那根长枪，防着王刚有什么异动。
王刚左右看了一下，说道：“城里的大军反了朱滔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废话，我们自然知道，这又关我们什么事？”那庞大狱卒说道：“他们打出狗脑袋来，咱们还是吃牢饭的。”
王刚笑道：“城里的大军既然反了朱滔，那他们总要有个去处才行啊？那他们只能投靠朝廷，不然朱滔会放过他们吗？除非他们落草为寇。而我就是朝廷派来说服他们归顺朝廷的。”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是朝廷派来的？”那胖大狱卒惊讶的问道：“既然你是朝廷派来的，那你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
王刚苦笑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的，自然要带着大笔的金银来才行啊，这路上为了安全，我们就穿了百姓的衣服，谁知道到了城门那里，就被那些守城的兵给抢了，奶奶的，五千两银子啊。”
那胖大狱卒一听有五千两银子，狠得他狠狠的一拍桌子，骂道：“这帮王八蛋，太他娘的黑了，吃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分给我们这些弟兄们一些，就他娘的知道让我们干活。”
王刚说道：“可不是嘛，他们太他娘的黑了。我们原本想着带着那些银子去找这次领头反了朱滔的人，劝他归顺朝廷，我家大帅说了，这次一定能成功。要是成功的话，我怎么也能混个正七品的官职，哈哈，到那时金钱美女还不是多多的有？谁知道现在会陷在这里啊？
这位大哥，只要你能放我们出去，等我说服了这里领头的，到时候我家大帅一到。别的我不敢说，给你们两位弄个正八品的官职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沧州城里除了刺史以外，别的官职随你们两个人挑。
另外，我一旦说服了那个领头的，回头就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不对，你们是两个人，那就两千两，一人一千两。你们这是对我们的救命之恩，虽然少了点，但是以后再容我们弟兄们报答就是了。
怎么样？两位兄弟要不要搏一搏？搏到了，就升官发财，搏不到，大不了还是在这里当个牢头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少你们今晚一人一块金饼子是到手了，怎么算都不吃亏，对不对？”
那胖大狱卒盯着王刚想了一会儿，然后朝着王刚身后的那个狱卒招了一下手，说道：“老陈你过来。”
那个老陈走上前来，两个人走到一边去，低声的嘀咕起来。
“老陈，你觉得要不要搏一把？”那庞大狱卒低声说道。
老陈说道：“搏，当然要搏一把了，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次机会，那小子不是说了嘛，搏到了，就升官发财；搏不到，咱们还窝在这里就是了，反正金子已经赚了一笔了不是？”
那胖大狱卒沉吟了一下，狠狠的一握拳，说道：“好，那咱们兄弟两个就搏一把，不过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放出去？”
老陈低声说道：“干嘛都要放出去？十几个人呢，放出去三个就好了，其余的先压在这里，不然他们都跑了，咱们找谁去？”
“对，还是你想得周全，就这么办好了，不过这事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说，这事咱们兄弟的机缘，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别人。”那庞大狱卒说道。
老陈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没那么傻。”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放王刚出去的办法，这才转过头来将刚才商量的跟王刚说了一遍，而后说道：“现在只能这么办了，一次放那么多的人出去我们兄弟也不敢，放三个人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王刚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自己要先出去，等着说服了那个领头的，其他的事情就都不在话下了，到时候让他们放人，他们敢不放吗？
“好，事情就这么定了。”王刚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们留在这里的这些弟兄们你们一定好帮着照顾好了，吃喝也不能缺了，毕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不照顾自己人，那以后就不好说话了。”
那庞大狱卒说道：“这是自然，现在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我们兄弟两个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王刚点了点头，说道：“那两位怎么放我们出去？”
那胖大狱卒指了指倚在墙边的一张担架说道：“你躺在上面，再让两个兄弟抬着你，然后我送你们出去就是了，这样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了。”
王刚哈哈一笑，说道：“这还真是好办法啊，那就多谢两位兄弟了。”他说着抱拳又道：“在下疏忽了，还没有请教两位兄弟高姓大名？”
第676章 方玉佩服
就在王刚被抬着出了牢房的时候，远在清河城外的艾满海也带着自己一万五千开始第二次的强行军，目标直指冀州城。许怀德的两万五千人已经进到了德州境内，正朝着冀州城而去呢。他们两个要是速度掌握得好的话，在进入冀州地界以后就能合兵一处。
大军开拔的时候张墨已经睡着了。这点事情他根本就不用去管，艾满海是带惯了兵的，用不着他亲自送行。
第二天一早，张墨起床之后，随便洗漱一下，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全军行动。所有的将士全部整装，保持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
而张墨却是带着一千个特种兵朝着大营外面走去。
“赵兄，这里就都交给你了，若是我在城里出现意外，你便会听到天雷震响，到时你也不用想别的，直接率领全军冲城。”张墨对前来送行的赵赫说道：“以前特种兵，足够我死守一刻钟以上，你要是一刻钟以内冲入城内，咱们兄弟还能一起喝酒，要是太晚了，以后你只能在某家的坟前喝酒了。”
赵赫原本就被张墨的那句天雷震响吓了一跳，他也听说了张墨请下两道天雷炸开了青州城的两个大门，但那只是听说而已，他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那时他还在恒州跟王武俊周旋呢。
一听张墨说还能请下天雷来，他自然是震惊不已了。刚想追问一下天雷的事情，结果张墨又说起了坟上喝酒的事情，他就顾不得想天雷的事情，忙伸手抓住张墨的马缰，对张墨说道：“大帅，这清河城还是我去吧，您实在不宜亲身涉险。”
张墨哈哈一笑，说道：“那怎么可以？我都跟那个方玉说过了要亲自去，岂能言而无信？那我张墨还不被天下人笑话死啊？”
“唉……，您昨晚就应该叫我一起跟那个方玉谈。”赵赫叹道：“这等事情您也要跟我们商量一下才是啊。”
赵赫也知道这个时候再换上自己已经不合适了，他知道作为一个统帅，最重要的就是信义，张墨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再更改了。要是失去了信义，张墨以后还真的会被人耻笑，那还不如死了好。
很多人或许无法用现代人的思维去理解大唐那个时代的人的思维，但是在唐代，绝大多数人会把信义二字看得比命还重要。特别是标榜正义的人，更会重视这一点。
重诺轻生是大唐男人认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条。
张墨笑道：“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这次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危险的，他要是敢乱来，你以为我不能请天雷下来直接轰死他们那些狗日的？”
赵赫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帅小心一些便是，您进了城之后，我就把大军带到距离城门的一箭之地。这样只要大帅的天雷能轰开城门，我只要三盏茶的时间就能进来救援大帅。”
张墨点了点头，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一边谈着，行出一片树林，清河城已经出现在眼前。
清河城还真的是清河城，一道河水刚好绕城而过，形成了一个半天然的护城河。后面在经过一番改造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包裹住全城的护城河了。
在城外一里处，方玉已经带着百余个护卫等在那里了。见到张墨还真的是带着一千余人就来了，方玉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方同现在就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张墨，他也不放心，直到看到张墨带着一千士卒来了，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朝着城下走去。他要回到节度使府里等着张墨，虽然是归顺了，但是这个气势该有的还是要有。
“赵兄，回去吧。”张墨朝着赵赫说道。
赵赫指着那城门与吊桥问道：“大帅，您真的有把握？”
张墨笑道：“不管你是见到天雷炸响，还是见到烟花讯号，你尽管冲城就是。要是没有见到这两样其中的一样，千万别冲城，别弄出误会来就麻烦了。若是没有意外，我会派人叫你进城的。”
又跟赵赫交待了几句，张墨这才朝着清河城而去。
方玉见到张墨走过来了，远远的就朝张墨抱拳笑道：“侯爷果然是信义之人，方玉佩服。”
张墨直到靠近方玉这才笑道：“世子过誉了，请吧。”
方玉这是第一次清晰的见到张墨的军队，虽然只有一千人，但是也让他感觉到了张墨的这一千战卒所拥有的杀气。他知道这一千人一定是沙场老卒，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厮杀了，而且他们身上还隐隐然有个一股别的军队没有的傲气。
一千人一千骑，每一骑都是杀气腾腾的，横刀在身，马身旁边挂着一个有些怪异的弓弩，比一般的弓弩小了不少，同时还有一条马槊挂在得胜钩上，左手都挂着一面藤牌，身上都是半身的皮甲，看那皮甲上的痕迹，就知道是经过战场上厮杀过的。
这样战卒，方玉没有见过，这已经让他在心里十分的震惊了。
方玉又朝张墨抱了抱拳，这才调转马头跟着张墨并肩而行，一起朝城内走去。此时张墨手那些骑兵突然动了起来，一左一右冲到前面全，将张墨和张玉以及那些张玉的护卫一起围在中间。
张墨笑道：“世子莫怪啊，护卫本帅是他们的本职。”
方玉笑道：“哪里哪里，这原本就是应该的，大帅身份贵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阿耶出征的时候也是一样。”
张墨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城门口，一身校尉打扮的墨月就带着三个人站在了城门外面的门洞下，分左右持刀而立。
方玉一愣，他见墨月四个人没人身后都背着一个被子一样的东西，心里有些奇怪，心道：“他们背着被子干嘛？难道要睡在那里吗？”他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张墨这是为什么，人家就带着一千人来了，还不能有一点点的防备吗？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四个人站在门外就能打开城门，斩断吊桥上的铁索吗？
第677章 节外生枝
赵赫远远的看到清河城的城门关上，护城河上吊桥被吊了起来，他即刻就吩咐身边的亲兵回去传令，将全军都带过来。
半刻钟之后，大军扬起层层尘土朝着朝着清河城而来，一刻钟之后，全军就到了清河城外，就在清河城外的空地上布起军阵来。一个三角形的骑兵矢阵摆在最前面，后面紧接着是两万步卒，全军加起来足有将近四万人之多。
城上的那些守军见到这个场景，即刻就派人向城中汇报去了。
此时张墨也刚刚到了节度使府。
方同就站在节度使府外面的台阶上，见到张墨与方玉并肩而来，他眼神中也是闪过一丝赞叹，他对张墨的胆气还是十分佩服的。
方同抬腿走下台阶来，等着他到了台阶下面，张墨也刚好在十步之外跳下战马。
“西川候光临寒舍，方同有失远迎，还请侯爷恕罪啊。”方同朝着张墨抱拳高声笑道。
张墨也抱拳笑道：“大都督这是哪里话？是张墨打扰了大都督，还请大都督恕罪。”
两个人凑到一起，各自施了礼，然后并肩朝着府邸内走了进去。
聂隐娘带着十几个亲兵紧跟在张墨身后。节度使府里的护卫倒是没有阻拦聂隐娘等人，作为一个大帅，带着十几个人进去这原本就是应有之义，又不是一千人一起进去。
方同父子二人在前面引路，张墨和聂隐娘紧跟其后，再后面就是张墨的十几个亲兵。
方同和张墨说说笑笑的到了节度使府中的花厅，张墨的十几个亲兵就守在了外面，聂隐娘却是跟了进去。
一起进到花厅里的还有方玉和陈横。陈横是方同的贴身护卫，因此他也可以登堂入室的。在没有方同让他暂避的情况下，方同出现在哪里，他就应该出现在哪里。
“侯爷请坐。”方同请张墨在客位上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方玉就在张墨的斜对面也坐了下来。
“侯爷，方某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咱们开门见山的说话如何？”待下人送上了茶叶之后，方同便笑着说道。
张墨也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咱们先解决完要事，然后在把酒言欢不迟。”
方同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您给我们开出来的条件，您真的能做到吗？”
张墨微微笑了笑，说道：“这有何难？世袭罔替的郡王而已，我想皇帝那里一定不会吝啬的，或许皇帝给出的比本候上奏的还要多一些。毕竟大都督是第一个自动放弃军权的，这是诸藩镇的表率，皇帝自然要大大的奖赏才行。
同样，本帅也有个事情要问一下大都督，你用什么保证会在收到皇帝的诏书之后，交出昭义军的军权？”
方同想了一下，说道：“我将五千精锐留在清河城，由我的长子方玉率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护住某家的家眷而已。五千城卫军也暂时留在清河城，保证清河城的安全。剩下的两万士卒，就由某家带着，与大帅的大军同行。
等到皇帝的诏书到了，某家只留下三千士卒护卫自身，然后离开大军，回到清河城。到时某家的长子方玉就会带着留在清河城的一万士卒，感到冀州城与大帅汇合，到时就让方玉留在大帅身边，为大帅效力，如何？”
张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本帅不能在清河城留下太多的人，只能留下五千人，因此清河城的城卫军要跟大军一起行动。咱们五千对五千，已经足以保证大都督家眷的安全了。朱滔那里可是有十几万人，本帅手中就是多上几千人，也是好的。”
“好，就按照大帅所说办好了。”方同也没有多说别的，他知道张墨肯让他留下五千士卒，这已经是对他的信任了。而且他自己还带着两万五千人跟着张墨的大军，这看着是归顺了朝廷，但是一旦事又不谐的话，他这两万五千人也能让张墨吃不了兜着走。
张墨心里想的却是跟方同想得不一样。他没有放方同走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昭义军这两万五千人要是没有方同的弹压，自己指挥起来怕是难度很大，而且这些家伙要是不听号令，在大战的关键时刻在背后给自己捅上一刀子，那就损失大了。
因此他眼下准备先答应了方同，然后在路上再慢慢的说服方同，让他能够全程跟着自己行动就是了。同时他也准备在路上顺便把昭义军打散了整合一下，希望到达冀州城之后，能够形成足够的战力。
“大帅想什么时候动身去冀州？”方同问道。
张墨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本……。”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就听花厅外面有人在高声喝道：“给我滚开，你们再敢拦着，别怪本帅不客气了。来人啊，将他们给我赶开，再敢阻拦某家，就给我杀了他们。”
那人的话音一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推开花厅的大门冲了进来，也顾不上朝方同施礼了，慌张的说道：“中军司马罗帅来了，非要见大都督您。”
那罗帅是昭义军中的中军司马，叫罗中一，算得上是昭义军中的第二号人物了，在昭义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就连方同也是要对他尊敬有加，而方玉一辈更是以伯伯相称。
方同早就听出了罗中一的声音，他的脸色不仅一变。他决定归顺朝廷的时候，这个罗中一刚好不在清河城，而是在武城巡查军务，这是刚刚才回来清河城。
罗中一在城外见到了朝廷的大军，即刻就绕过另外一边进了城，进城之后又听说了方同要归顺朝廷，这才带着亲兵找上门来。
到了节度使府外面，他就被方同的亲兵阻拦在外面，暴怒之下，他就带着亲兵硬生生的闯了进来。他在昭义军中的威望甚高，方同的那些亲兵护卫也不敢真的就对他动手，这才让他一路闯到节度使府的花厅外面，然后再一次被方同留在花厅外面的亲兵阻拦住。
“让他进来。”方同阴沉着脸对那个管家说道。
第678章 杀了吧
罗中一冲进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四十岁左右，须发已经有些花白。不但罗中一进来了，他的十几个亲兵也跟着冲了进来。
“大都督。”罗中一一进来先是朝方同施了一礼，他的那些亲兵也跟着抱拳施礼。
“叫你的人给我滚出去，这里是他们能进来的？”方同瞪着罗中一大喝一声。
罗中一转头看去，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兵也会跟着冲进来，便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跟进来的？”
那十几个亲兵忙慌乱的退了出去。
“老罗，你这是做什么？”方同喝问道。
“大都督，我听说您要投降朝廷，是真是假？”罗中一问道。
方同哼道：“什么叫投降朝廷？昭义军什么时候不属于朝廷了？昭义军一直都在大唐皇帝的统领之下。皇帝要调我进京，此乃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投降朝廷了？”
罗中一指着外面，对方同高声说道：“朝廷的大军就在清河城外严阵以待，这是什么意思？大都督，这三州之地是咱们用命拼回来的，为什么要交给朝廷？”
还没等方同说话，张墨就淡淡的说道：“这三州之地是大唐的，不是哪个个人的。就算是你们用命拼回来的，也是给大唐拼回来的，大唐给了你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甚至荫及子孙，这还不够吗？你这是要裂土封王是吗？”
罗中一猛的转头看向张墨，喝道：“你是何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某家说话？”
“某家是城外四万朝廷大军的统帅，西川候张墨。”张墨看着罗中一，微笑着说道。
方同呼的站起身来，对罗中一喝道：“老罗，西川候奉皇帝之命征讨朱滔，命本帅率兵协同，这是皇帝的旨意，某家是为大唐牧守一方的节度使，听命与朝廷有何不妥？你就不要在此胡闹了。”
罗中一哼道：“大都督，咱们这地盘怎么得来的您不是不知道，那是咱们从安禄山手里夺来的，为什么要给回朝廷？就这么让出去，某家不服。不光是某家不服，昭义军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服。”
方同叹息了一声，说道：“到现时为止，只有您罗中一过来跟本帅大吼大叫，没有第二个人来。老罗，你我兄弟二十年，战场上一起拼出来的，这个时候你来胡闹，你想做什么？”
张墨一边喝茶一边笑吟吟的看着罗中一与方同，他也料到昭义军里肯定会有不满的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跳出来而已。现在终于有人跳出来了，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现在把矛盾解决了，总比在征讨朱滔的时候再发生要好得多。
罗中一狠狠的盯了张墨一眼，然后对方同说道：“大都督，咱们城中有将近三万大军，还有三州之地，为什么要投降？只要守住清河城，朝廷又能拿咱们怎么样？就凭城外那几万士卒，就能奈何得了咱们吗？朱滔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咱们只要守住了，朝廷以后会求到咱们的。”
方同说道：“罗老弟，咱们或许能撑得过这一次，那下一次呢？难道等着朝廷解决了朱滔之后，再来解决咱们吗？此时不同往日了，田悦、李纳、王武俊都是前车之鉴，你还没有看到吗？”
罗中一一指张墨，哼道：“大都督，要不是这个什么狗屁西川候使用阴谋诡计，田悦他们不会如此败亡，他一个卑鄙小人，正面厮杀的话，他会是我们的对手？”
张墨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巴掌，哈哈一笑，对方同说道：“大都督，这位罗大人在昭义军中是什么职位，敢对大都督你吆五喝六的，这昭义军就没有个上下之分吗？”
“你闭嘴，再说屁话某家杀了你。”罗中一喝道。
罗中一的话一出口，聂隐娘的眼睛就是一眯，体内的内气已经运转起来。站在方同身后的陈横一直在注意着聂隐娘，此时他即刻就感觉到了聂隐娘的杀机，即使这个杀机不是针对他的，但是那杀机依然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罗中一，你给我闭嘴。”方同一拍桌子，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都督？”
罗中一哼了一声，死死的盯着张墨。
方同朝着张墨一抱拳，说道：“侯爷见谅，我这兄弟就是一个犟脾气，说话不当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跟他计较。我这兄弟虽然脾气臭了一些，但是为人十分忠义。”
他很怕罗中一从中破坏了这次归顺朝廷，但是他也知道罗中一对自己的忠心，再加上二十年的感情，他不想罗中一因此得罪了张墨，让张墨对罗中一起了杀心。他是要去长安当郡王了，但是罗中一还要在昭义军里厮混。
实在不行，就把老罗带去长安吧。方同在心中想到。
“大都督，某家不怕得罪他。”罗中一喊道：“昭义军里有一万人是某家的部下，大都督要想投降朝廷，某家不管，但是某家不想投降朝廷，我这就带人去邢州。大都督，以后咱们的生死就各安天命吧。”他说完，转身就要朝外面走。
张墨叹息一声，说道：“杀了吧。”
聂隐娘就等着张墨的这句话呢，只见她身体未动，手腕只是一转，一把柳叶剑就从袖口中飞出，唰的一下在罗中一的脖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即刻飞回到她的袖口中。罗中一的身体向前走了两步，头颅才掉下来，然后身体才栽倒在地。
张墨摇了摇头，朝着窗外一指，说道：“罗中一的亲兵也都杀了，现在昭义军需要的是稳定。”
聂隐娘点了点头，双腕一抖，两把柳叶剑就飞了出去，接着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身体倒地声和惊呼声。聂隐娘早就用自己气机锁住了外面那些人的气机，因此即使是隔着窗户，看不到外面，也不影响她用柳叶剑杀人。
方同几个人以及完全陷入了呆滞之中，他们一是没想到张墨会毫不犹豫下令杀人；二是聂隐娘的柳叶剑已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命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剑仙啊，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
第679章 人皆有感情
罗中一的十几个亲兵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全部丧命在聂隐娘的剑下，而聂隐娘一直就站在张墨的身后，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直到收回两把柳叶剑，她只是动了两下手腕而已。
聂隐娘很满意自己杀人的速度，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又已经进步了，似乎停滞了几年的内力也有隐隐突破的势头，她觉得自己要是能抽出一两个月时间苦练的话，应该能够突破桎梏，进入到天人境界了。她觉得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可以跟空空正面交锋了。
直到张墨轻咳了一声，方同、方玉和陈横才清醒过来，此时他们再看向张墨的目光中已经包含了一些恐惧之意。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墨根本就不用大军攻城，只要派出这个剑仙来，自己这些人的小命就不在了。
“大都督，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墨朝方同抱了抱拳，说道：“某家知道大都督与罗帅是兄弟，但是本候不想看到昭义军四分五裂，也不想让罗中一乱了昭义军的军心。某家怕大都督下不了狠心，就代为出手了，还请大都督见谅。”
方同叹息了一声，走到罗中一的身前，不顾地上的血迹，将罗中一的身体翻过来，让他身体朝上，然后颤抖着双手，捧着罗中一的头颅，将他的头颅安放在他的脖颈上，又将他的双眼合上。
花厅里安静无声，方同呆呆的看着罗中一，突然哀嚎一声：“我的兄弟啊。”接着就朝后面倒了下去。
见方同昏死过去，方玉和陈横大惊，忙冲了上去，将方同扶了起来。方玉朝着门外大喊道：“快去请大夫来。”
张墨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方同与罗中一的感情会这么深，已经真的如同兄弟一般。
聂隐娘见张墨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心里也是一颤，她倒不是看中方同和罗中一的兄弟感情，而是看出了张墨内心的情感。
“你让开，我给大都督推宫过血。”聂隐娘走上前去，对陈横说道。
陈横看了一眼聂隐娘，即刻让到一边。他知道聂隐娘是内家高手，若是用推宫过血的办法，即刻就能让自家大帅醒来。
聂隐娘蹲下来，伸手在方同的身上点了几点，然后抓起他的手腕，一股内力就朝方同体内输了进去。
她的内力只是在方同体内转了两圈，方同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接着身体猛的一抖，喷出了一口黑血，同时气息也平稳下来了。
方玉见方同吐血了，心里一急，刚要呵斥聂隐娘，就听聂隐娘说道：“大都督已经没事了，淤血已经都吐出来了，回头找大夫开上几剂补气血的药喝了便好，不会留下病根的。”
方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多谢仙子了，老夫已经没事了。”
聂隐娘看着方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方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说道：“男人是有喉结的。”
聂隐娘白了方同一眼，哼道：“你最好别再激动，不然会伤了身体，好好的将养两天吧。”她说完，站起身回到张墨身后站好。
张墨走到方同身前，帮着方玉一起吧方同扶了起来，让他在软榻上靠好了，说道：“今日大都督身体欠佳，不如咱们过两天再谈吧。”
方同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老夫没事，刚才仙子已经逼出了老夫体内的淤血，这就没事了。”他转头对陈横说道：“你去带人进来，把罗帅的遗体抬出去，用老夫的棺椁将他装起来，记得将他的头颅缝上，用黄金为圈，把他的头颅接上。”
他跟罗中一而是多年的交情，而且在他起家的时候，罗中一不管他当时实力极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在他的军中的确是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虽然这些年罗中一的性情有些跋扈了，但是两个人也是互有救命之恩，因此他对罗中一的死，还是十分的悲伤。
陈横朝着方同施礼道：“是，属下这就去。”
方同又对方玉说道：“这里不适合谈事情了，咱们去书房里谈吧。”
方玉见自己的阿耶执意继续谈下去，只好让人将方同抬了，带着大家从后门出去，转到了书房里。
“玉儿，传为父的军令，将昭义军的大小将领都召到节度使府来，就说为父有要事宣布。”方同对身边的方玉说道。
方玉看了看张墨，又看了看聂隐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去。
方向叹道：“叫你去，你就去吧，侯爷要想对为父不利的话，用得着在这个时候吗？”
方玉一想也是，张墨身边有一个剑仙在，就算是在城外，一样可以杀了他们父子，实在没有必要到城里当着面干这种蠢事。
“我去把二弟叫来。”方玉对方同说道，然后起身朝着张墨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张墨和方同以及聂隐娘了。方同说道：“侯爷，某家怕是不能随您一起征讨朱滔了，这将养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老夫就让方玉与您一起出征，如何？”
张墨刚犹豫了一下，聂隐娘便说道：“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现在气弱了一些罢了，休息一晚，你明日一样是生龙活虎的，用不着搞得好像是要死了一样。”
“隐娘，不得无礼。”张墨轻喝了一声，说道：“大都督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是他要厚葬罗帅，这是兄弟情义。”
聂隐娘朝着张墨施了一礼，说道：“是，属下知错了。”这就是聂隐娘令张墨喜欢的地方了，她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不给张墨的面子。
方同朝着张墨抱了抱拳，说道：“多谢侯爷体谅。”
张墨说道：“我晚出兵三日，等大都督厚葬了罗帅以后再一起出兵，昭义军要是没有大都督的弹压，怕是会在半路上闹事。征讨朱滔之事是大事，某家不想出半点差错，因此只能辛苦一下大都督了。”
“好，那就三天。”方同朝着张墨抱拳说道：“三天之后，老夫带着昭义军与侯爷一起出征。”
第680章 沧州军首
方同如何让昭义军大小将领接受投降的事情，张墨没有过问，他跟方同商量好了之后，就带着一千特种兵出了城。他既然给方同三天时间，那么他也就将接收清河城的时间往后推了两天。
对于冀州城的事情，张墨倒是不担心，那里不但有艾满海的一万五千人，还有许怀德的两万五千人，而且在冀州城里已经有了红胡子安排下的内应，因此要想夺下冀州城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回去大营的路上，聂隐娘见张墨有些消沉，便低声问道：“夫君还在想罗中一的事情？”
张墨叹道：“是啊，罗中一与方同兄弟情深，我这么杀了罗中一，一定让方同十分悲伤。我也知道对于方同来说，罗中一对他是忠心的，但是他对于大唐却是不利的，这样的人又不能不杀。我心里只是有些难受而已，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聂隐娘说道：“夫君既然知道这样的人不利于你的大计，那就没有必要太过难过了。再说，这人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
张墨转头看着聂隐娘，说道：“你杀的，就是我杀的，有什么区别吗？下令的人是我。”
聂隐娘说道：“好吧，不过人家不想你难过，你要是不开心的话，人家也会心疼。”
张墨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会调整心情的，唉……。”
就在张墨回到大营的时候，王刚在沧州城也进了沧州军大营。他就是拿着张墨的一封信找到了沧州军大营，直接要求见沧州军的首领李光福。
李光福原本是朱滔派往沧州城援军中的一个中级将领而已。在这些援军士卒因为军饷和待遇的问题发生了哗变，杀了原本援军的旅帅以及大部分的将领之后，他便被那些哗变的士卒推举为新的军首。
李光福之所以能够逃得一死，而且被推为军首，就是他善待自己手下的士卒，非但不喝并血，而且能够跟麾下的士卒同甘共苦，甚至手下的士卒有了什么难处，只要求到他这里，他都能尽量的帮着解决，因此他在军中的声望非常之好，这个声望，让他逃过一劫，同时也成了一军之首。
接管沧州城之后，李光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沧州城里的富户全部抢了一遍，然后将所获全部分给了城中的士卒。虽然每个士卒分到的东西顶多抵得上几个月的饷银，但是已经足以让他将军心全部拢住。但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选择题了，是自成一方势力，还是回归到卢龙军的序列中。
李光福知道这个时候回到卢龙军中，朱滔一定会接纳，但是他也知道，以朱滔狠辣无情的性格，一旦渡过了眼前的坎儿之后，一定会秋后算账，将自己干掉。因为那些因为哗变而死去的将领中，不但有朱滔的亲信，还有朱滔的外甥和侄子。
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跟朱滔解释哗变跟自己无关，但是他相信以朱滔的多疑，未必就会相信自己的话，毕竟士卒哗变之后，得利最大的就是他李光福。
王刚用藏在衣角里的两片金叶子为酬劳，将张墨的书信送到李光福手中之后，就站在大营的门口耐心的等待起来。没等一会儿，军营中就冲出几十个士卒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然后带到了军营中。
到了军营里，那些士卒只是把他们押到一个房间里看守起来，告诉他们等着旅帅李光福的决定。
李光福已经将张墨的书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他就在中军大帐中转起圈来。他对张墨在信中提议十分的动心，因为张墨给出的条件是，让他坐上防御使之位。
这防御使虽然与节度使的相比，在品阶上低了不少，但是实权却是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掌管一州或者是数州之地。
张墨开出的条件不算高，但是正因为这样，李光福才会相信张墨的承诺。要是张墨开出一个节度使的职位，他反而不相信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担任节度使的资格，这个防御使，刚好是最适合他的职位了。
至于以后能不能登上节度使之位，李光福也想了一下，觉得并不是没有机会。只要将自己辖地的军事弄起来，有数万精兵在手，不怕朝廷不给个节度使之职，那些节度使不都是这样一步步从底爬上来的吗？
在中军大帐里转了十几圈之后，李光福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不回去卢龙军了，先投靠了朝廷再说。有了朝廷做背书，自己跟这些哗变的士卒们也有个交待。
就在他洗劫了沧州城中富户之后的这几天里，他已经将军中的将领都换了一个遍，在军中安插了一部分自己的亲信，同时也提拔了一些将领上来，现在整个沧州军的军心是稳定的，人心也在他这边。
“你去，把那三个家伙带到中军大帐来。”李光福对一个亲兵说道。
王刚三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相互看着，等着李光福的召见。他们三人都知道，只要李光福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他们三个砍了脑袋，就说明这事儿有戏。因此心里倒是没有多紧张。因为有士卒在旁边看着，他们三个也不方便说话，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果然，只是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有人进来，对着他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跟我走，我家旅帅要见你们。”
三人忙站了起来，王刚朝着那个亲兵抱了抱拳，笑道：“请军尉前面带路。”
李光福将几个亲信也叫到了中军大帐中，先是跟他们简单的沟通了几句，然后就等着亲兵将王刚三人带进来。
王刚三人一进来，先是朝坐在军中帅椅上的李光福施了礼，然后就等着他开口问话了。
“你是他们的头？叫什么名字？”看到王刚三个人站的位置，李光福就知道王刚是三个人之中的头了，于是一指他，开口问道。
王刚朝着李光福一抱拳，说道：“卑职王刚，那是西川候手下的参军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