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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摄魂幡全文阅读

作者:无定闲人     我有一柄摄魂幡txt下载     我有一柄摄魂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前传第十五章 玩笑

    正在与黑塔激烈肉搏的牛角兽人的首领发现自己虽然可以把黑塔砸的节节后退,甚至黑塔的身上已经因为无法承受激烈的碰撞而迸裂出了道道血痕。

    他身上的土黄色的灵气盔甲早就被砸的消失不见,左手胳膊上一个护手已经撞碎,身上的半个护肩也磕飞了出去。

    但似乎黑塔也被打出火气来,就是死死的围着他缠斗不休。

    首领用眼睛的余光瞅出去,发现自己的族人正像割麦子一样的往下倒,心里不由的焦急起来。

    突然又一声惨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猛的转头看到之前那个被削掉牛角的战士就像一枚火炬一般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着。

    火焰在他的身上疯狂的舞蹈着,热烈的亲吻着它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和每滴血液。

    那些碎裂的皮肤和流淌的血液甚至就像火焰的养料一般,流出的越多,火焰就燃烧的越烈。

    年轻的牛角兽人一开始还能咬牙坚持,但随着火焰灼烧的越来越大,那种痛苦也越来越重,最后甚至让自己族群最优秀的战士都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来。

    首领越发愤怒起来,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这个族群将要面对的悲凉前途。

    他发出一阵奇怪的、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嘶吼声,似乎是在通知所有的族人逃命,那些妖兽们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惊恐的四散奔逃起来。

    但首领注定要失望了,就在这几十头妖兽四散奔逃的想要找寻出路的时候,四周一道光幕遥遥坠坠的升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围在当中。

    周老头一个人躲在布好的大阵的阵眼里,手中一个储物袋里不停的掏出灵石往阵眼里倒。一边倒还一边摇头说:“亏大了,亏大了,可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地脉,否则能省多少灵石啊。”

    向自己的族群发布完撤退的命令以后,首领并没有逃,他似乎也明白现在逃出去的希望无比的渺茫,还不如为自己的族群争取最后一点的荣耀和时间。

    他猛的一下用力把黑塔击退了几步,然后把前肢从牛蹄重新变回了大手,然后再狠狠的一掰自己的牛角,把一只掰断的牛角握在手中。

    掰断了角的首领似乎更加狂暴了,他陷入了一种迷离的或者说燃烧生命的状态里。

    也许是他可能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族群的命运,也许他刚才也只是作最后的哀鸣。

    现在的他眼睛红的像两颗宝石,浑身的精血也燃烧起来,他觉得他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哪怕把自己燃烧干净也要拉几个人类垫背。

    他的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了,刚才还仅仅是被他压在下风的黑塔,被他拎着兽角两三下就直接砸破了防御。

    要不是黑塔临机应变的捏碎了一张金刚符,恐怕这一下就得重伤。

    杨泰离着黑塔最近,他发现黑塔形势不妙立马指挥烈火剑向首领的后脖砍去,想要围魏救赵。

    结果首领一脚把黑塔踢飞,再回过身来毫不费力的用大手一摘,整个烈火剑就被他抓在手中,并捏的哀鸣一声,剑上灵气大失,差点就直接捏成了废铁。

    同时飞过来的还有队长,他只比杨泰的剑晚了两步就飞到牛角首领的上空。

    他一踩脚下的旗杆,一阵青蒙蒙的如月光一般的幽气洒了下来,把本来刚刚还气势如虹的首领一下罩住。

    被罩住的牛角首领就觉得自己的行动突然变得无比的艰涩起来,就好像一架生锈的机器,或者像喝醉了酒一般遥遥晃晃的行动不灵。

    牛角首领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好像突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般争夺着自己的思想,甚至无数的关节里每个关节都产生出自己的想法来,自己就好像在指挥着一群开小差的士兵,每一个命令都被执行的啼笑皆非。

    “扑通”,差点就被首领捏成废铁的烈火剑被首领张开手指滑掉到地上。

    他的左手手指非常奇怪,大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捏着,似乎还想要把长剑捏碎。

    但剩下的三个手指却大大的张开,甚至小拇指还在努力的往上翘,想要用尽全力的宣告自己如此之多的年月以来,在所有的手指中所遭受的最底层最不公平的命运,并因此而为自己脱离整个手掌的独立而欢呼。

    牛角首领的右手握着的牛角也捏不住了,他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好像自己越来越对自己的身体没了感觉。

    他甚至像变成了一个看客一般,看着自己的右手伸出两个手指,颤抖的、缓慢的、但却无比坚定的往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里面插,甚至插进去的以后还努力搅了搅。

    千云生在远处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的时候,甚至也觉得自己的眼珠子跟着疼起来。

    这种疼不是身体的,而是视觉上或者心理上的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那个牛角首领除了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以外,甚至连喊一喊都变得不可能。

    就算戳碎了自己的眼珠以后,那个兽人首领也没有停手,而是接着开始伸出手撕自己的嘴巴,接着是鼻子和下巴,这一残忍的一幕直到首领把两只手完全的插进了自己的喉管里才算彻底结束。

    在这个期间首领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痛,他觉得他似乎完全变成了自己身体的旁观者,就连视角也越拉越高。

    一开始他只能看到身体里无数迸裂开的血液,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头顶,再然后就看到周围倒下的无数族人,最后甚至还看到了远处的阵法的光幕,然后他就像被吸进了一个黑洞里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队长等首领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两只插进喉管的胳膊完全无力的垂在了胸膛上,才重新往其它的尸体那边飞去。

    “队长竟然是邪修!”

    千云生张大了嘴,甚至有妖兽从他弓箭的射程里跑过也没有注意。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似乎觉得自己从一个坑又掉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面。

    本来他自己觉得,自己最多只是穷一点罢了。

    后来觉得自己最多也就是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罢了。

    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自己就迅速的堕落到了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邪修里面去了。

    他突然有种想要重新过回去的冲动,也许自己当时冲动一点,把情报汇报上去,是不是就可能受到奖励然后和现在这所有的事情永远的不要产生交集?

    或者自己干脆再远一点,不要贪图什么炼气功法,永远的烂在监狱里是不是也比现在这样突然背负了这种巨大的、可以随时要了自己小命的秘密,并以后永远的过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可能更好?

    毕竟监狱里最多也就是吃的差一点,没有自由一些,甚至最差也就是被奴役被侮辱或者被什么更凶神恶煞的走了后门之类的在当时看来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是又跟现在比起来似乎又并不一定就是很差的境地。

    千云生突然觉得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想着是不是抽一抽就能清醒点,或者这就是一个噩梦罢了,抽一抽自己就能醒。

    在所有的规则里,魔修和鬼修都是最明明白白的邪修的存在,这种存在或者是口口相传的老人家的嘴里,或者是说书人的演绎里或者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书里等等,这些里面都是列在最首位的、最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那个。

    一旦发现恐怕就是抽皮剥骨,把灵魂点上天灯烧个一千个日夜也不见得就能赎掉的罪过。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千云生问自己,自己真的希望烂在监狱里,或者死在那个悬崖边,又或者被那些老爷们当成擦脚布一般,抢了自己的功劳再把自己当成一块用过的烂布随便的埋在哪个地方,然后被野狗刨出,当成这个世界上某个野兽的一顿午餐或者某个大树的一份养料吗?

    千云生想哭,他觉得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拽住命运的绳索努力的爬上去的时候,又把他往地狱的更深处用力的踹了下去。

前传第十六章 噩梦

    界山外,一个宽袍峨眉的老道走进了城。

    老道脚步闲适,发髻散碎着,上面插着一柄木屐,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到了他的身上倒穿出一丝脱尘气来。

    老道似乎童心未泯,走走望望,对这城中的一切都带着好奇。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知道龙虎山上有一位张天师,但这张天师到底长什么样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城中每一个脚步匆匆的从张天师身边走过的人,都把这位名满天下的老者当成了普普通通的一个老人。

    其实在张天师看来这倒反而正常,如果一个人拿掉了他身上所有的背负着的东西,名誉、权势、财富、美貌、修为,其实张天师也好李天师也罢可不就是一个最普普通通的人吗?

    正因为张天师也是人,所以张天师才有人应该都有的七情六欲,才会对这尘世眷恋、好奇。

    就好像他还没走进城里,他的神识就已经整个罩住了小城,他看到了各种各样“人”才应该有的东西。

    他“看”到了左边一个大屋子里面,一个老爷正对着上门作针线活的绣娘动手动脚,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他“看”到拐角的不远处一个少年小偷正把手伸进包子西施的笼屉里。

    他也“看”街道上恶霸正在欺负良人,军营里将军正在鞭打士兵。

    他还“看”到了城中的道观中,无数虔诚的善男信女争相祷告,然后排着队的花一百文钱到小道士那里喝一碗平安符水。

    老道收回神识,摇了摇头。

    世人都称颂自己是活神仙,如果自己真的是神仙的话,一路走来,这些被他收在眼底的无数肮脏龌龊的事情他都岂能轻轻放过。

    如果他真的是神仙,他倒不介意袖袍一挥,把这世间的无数不平事料理个清楚。

    如果他真的是神仙,他倒要把这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的社会整个干净。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还在长生大道上苦苦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自己又能救的了谁呢,救的了自己的师弟吗,如果自己有那起死人而肉白骨的仙家妙手,又岂能坐视师弟就这么死去。

    又或者是救这绣娘或是教训那远处街角的少年小偷?就算今天救的了这些,但明天恐怕又会有更可怜更痛心的事情继续发生。

    就好像那些涌进道观的凡人们一样,这些人所膜拜的其实无非都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神仙样子罢了。

    就像他们坚信只要膜拜就一定能仙人保佑、早生贵子、福禄永享,但这些其实无非都是众生的幻觉罢了。

    就好像自己的师弟真的有一天得道飞仙了,也不代表自己也能得道飞仙,每个人的道终究是靠自己去修才行。

    而凡人并不真的拥有修习大道的法门,却仅仅指望靠磕几个头或者买一碗平安符水就能离得仙人更近、有一天仙眷加身。

    其实说到底,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所需要的无非只是一个虚幻的寄托罢了。

    甚至如果你拆穿了他们的这种幻想,打碎了他们的希望,你还会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凡人都是愚昧的、可怜的,他们宁愿相信这些他们愿意相信的,也不愿意相信那些与自己希望并不相符的东西,甚至哪怕出现了这样的东西也会视而不见。

    就正如他们坚信顶礼膜拜就一定能福报加身,施舍钱财就一定能泽被子孙一样。

    他们更愿意信任他们所信任的,哪怕这样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种虚妄的谬误,但他们却依然可以坚定不移的相信下去。

    就好像城里的道观可以让每个进来的人都彻底的拜倒,最后连他们身上小到一百个的铜板都清洗干净。

    甚至如果你连一百个铜板都没有也没有关系,你还可以被他们拿走你最后的最可怜最虔诚的信仰来作为他们的养料,他们会毫无廉耻的把你剩下的哪怕最后的一点点都全部拿走,留给你的就只是虚无飘渺的精神上的迷幻。

    老道又走了几步,一个热闹的茶馆吸引了他的注意。

    茶馆里,一个瞎眼的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说着一段段才子佳人、铁马金戈的故事。

    老道也走进茶馆来,要了一碗粗茶。

    今天说书先生说的是决战紫禁之巅,众人都被说书先生那抑扬顿挫的声调,那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对决说的如痴如醉。

    直到说书先生说到陆小凤在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笑的时候,茶馆里所有的人都哄然叫好来。

    “师兄,你觉得陆小凤他们为什么会笑?”一个白发的道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坐在老道身边轻轻的给他斟茶。

    张天师摇了摇了头道:“这世上种种,无非都是大梦一场罢了,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笑的呢。”

    “我们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就犹如白驹过隙一般,谁又真的能全凭自己的心意呢,这陆小凤不能,我们又何尝能够呢。”

    “既然都不能全凭着自己的心意去过,那唯一能凭着自己心意去做的,就只有仰天大笑了吧。”

    白发道姑眼神幽幽,咀嚼着师兄的话叹道:“白驹过隙,大梦一场,这六十载真值得大笑一回啊。”

    张老道睿智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师妹道:“说到梦,师祖也曾经做过一场梦,这个梦一直都是在掌门间口口相传,今天倒可以跟你说一说了。”

    白发道姑好奇问道:“什么梦?”

    老道眼神迷离,略带着回忆的神情道:“师祖有一天梦到自己走到一座仙气缭绕的宫殿,宫殿前站着一个守卫。”

    师祖看宫殿仙气缭绕,心生羡慕想要进殿一观,

    结果门口的守卫说:“现在不能进去”,

    那师祖就问:“以后是否可以进去?”

    守卫说:“有可能。”

    师祖就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他对这个仙气缭绕的宫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守卫说:“我很厉害,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可不要试图进去,虽然我是里面最弱的一个,但是在每一道门的后面,都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守卫。”

    没有守卫的批准,师祖只好一直待在宫殿的外面等着。

    甚至过了好多年,他也一直在等。

    他还尝试过把身上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贿赂守卫,

    但守卫总是说:“我接受你的礼物只是不希望让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少做了点什么。”

    师祖就这样一直等啊等,很多很多年等下来,他甚至就连门外结网的蜘蛛都认识了。

    师祖就这么一直从年少等到年老,从青颜等到了白发,他连蜘蛛都恳求过希望它也能来帮自己向那个守卫求情,让他可以进入宫殿。

    直到最后,他垂垂老死,就连眼睛也模糊了。

    他指着守卫,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既然这座仙气缭绕的宫殿如此的宏伟和华丽,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就没有看到别的人也想要进去看看呢?”

    守卫怕他听不清楚,趴在他的耳边大声说道:“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进去,别人也不可能进”

    “这道门,只为你打开。”

    “而现在,我将要把它关闭了。”

前传第十七章 晨曦

    一面倒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满地倒着的妖兽都变成了一个个闪闪发亮的灵石,只要弯下腰,像个老农民收割麦穗一样把这些灵石从妖兽的身上收割好,再颗粒不剩的归仓就是一场不错的丰收了。

    但千云生却没有这种丰收的喜悦,现在他的脑子很乱。

    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队长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

    队长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有的最多的恰恰是被逼无奈的好人罢了。

    队长还说,你以为的那些道理,其实不要觉得就真的是道理。你没有经历过的道理,有时候恰恰不见得就真的是道理,只有你经历过的,才能知道它是不是道理。就像你不知道我过往经历过什么,所以你就不要把你那些以为的道理用在我的身上。

    最后队长说,我原来以为这世界上有无数的道理,最后我明白了,活着才是最大的道理。

    千云生觉得这会自己的脑子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脑子说,队长说的似乎也挺有道理,那些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为非作歹的人,其实不是比真正的邪修还更可恶。

    队长虽然贪财一点,老油条一点,胆小怕事畏战一点,但是他只拿妖兽修炼从来没有抽魂炼魄挖人祖坟来看,恐怕要比无数的正道修士更加像正道修士了。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讽刺,世界似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变了,变成了一个以你的容貌、地位、财富、权势来定义你这个人的时候了。

    如果你美艳无双,哪怕你蛇蝎心肠还是会有无数人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果你富可敌国,哪怕你为富不仁,也一样有大把的人对你歌功颂德。如果你权势熏天或者神功盖世,恐怕就算是你门口的仆人或者看门的恶狗也会有人青眼相加。

    如果你内心善良,但相貌丑陋,依然会有人对你百般嘲笑,如果你腹有诗书,但不名一钱,依然会有人对你千般羞辱。甚至如果你修习了什么阴森森的功法,哪怕你没有真的用它害过人,伤过命,却依然是十恶不赦永坠阿鼻地狱的那个。

    世人的偏见是如此的深,见识又是如此的浅薄,他们甚至都不愿意自己动一动脑筋,想一想真实的现实到底是什么血淋淋的模样。

    但是脑子里的另一半却又说道,这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凭你一人之力又能改变什么呢?

    既然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你又不愿意按照这个世界本来的规则去活,天天想着要离经叛道、欺师灭祖,那么你觉得,最后真的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如果你不能够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那么以后你走出去的每一条路都将是步步荆棘,这个世界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而成为你的反面,变成你将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永远的对抗下去,直到把你毁灭。

    难道你真的想要选择这么一条艰难的注定没有任何希望的路吗?

    前面那半个脑子的声音又大吼道,别傻了,难道你觉得你真的有别的路吗,难道你真的觉得你照着那些人所给你描绘的,你照着那些人给你安排的,你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照着他们说的每一步做,你就能真的走到最后,成仙成佛吗。

    你如果真的按照那样走了,你才真的是最大的傻瓜。

    你以为那些人真的给你留了路?那些人给你留的无非是把你踩在脚下成为他们往上爬的又一块垫脚石罢了。

    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人愿意听你的声音,在意你的感受?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人愿意尊重你的想法,照顾你的情绪?

    不要天真了,这世界如果真的还有什么养料的话,也早就被他们舔食干净了。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吃人的世界,这就是一个黑漆漆的魍魉天下罢了。

    所以什么鬼道魔道,照我看来那些人才早就已经用的是鬼域伎俩,那些人才早就已经癫狂成魔。

    所以早一点看清这一切的真相吧,在这样一个吃人的天下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路吗,难道真的当你成为一个温顺的绵羊的时候,你就一定能成为管理绵羊的狼吗。

    你只有更狠更努力的把自己变成狼,才能在这赤裸裸的吃羊的天下,更好的活的下去。

    朱吉担忧的走上前来,拍了拍千云生的肩膀。

    千云生觉得自己的表情无比的扭曲,他望着朱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颤音问道:“难道我们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选吗?”

    朱吉认真的点头。

    望着朱吉的脸,千云生突然觉得,直到这一刻,小队里的所有人才真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之前表面上的融洽是建立在所有人都知道队长的秘密,只有自己不知道队长的秘密之上的。

    所以他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小队,但是他却没有发现人与人最远的距离,就是人心的距离。

    甚至他现在才发现,一个人要接纳你,认可你,有时候并不是喝几杯酒,吃几顿饭,找几场乐子这么简单。

    人心似乎是更为复杂的东西,只有大家在最冷的寒夜一起抱团取暖,只有大家在最绝望的世界一起挣扎,这时候,每一颗心才会靠的如此的近,每一个胸膛才会成为别人最坚强的港湾。

    大家这时候才会用最为紧密的方式把自己和这个群体联系在一起,休戚与共,生死相依。

    千云生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队长说的对,管他娘的什么大道理,活着才是最大的道理,这世界既然恶意满满的把自己逼进了死路,那自己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看待这个天下。

    千云生觉得又有了新的力量灌注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浑身充满了力气,找到了真正的方向。

    这个方向注定充满了恶意,注定充满了荆棘,注定万劫不覆,甚至注定与整个天下为敌。

    但千云生觉得自己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更有斗志,自己要活着,如果有人不让自己活着,就砸烂这些小人。如果这天下不让自己活着,就砸烂这个天下,如果这天道不让自己活着,那就砸烂这个天道。

    既然自己注定是去死,那也要为自己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

    所有的队员们都依次过来搂了搂千云生。

    千云生觉得自己不再怀疑也不再犹豫。

    太阳从远处跳了出来,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千云生的脸上,等所有人把妖兽的尸体收拾好,队长走过来拍了拍千云生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出发。”

前传第十八章 传位

    二楼的雅座内,白发道姑还闭着眼睛沉浸在张老道所讲述的故事里,张老道似乎也不着急,而是静静的等着她自行领悟。

    眼前的粗制的茶碗吸引了老道的注意,他捧起茶碗,看着茶碗并不平整的弧线和坑坑洼洼的渍迹。

    他慢慢的把茶碗旋转,看着它凹凸不平的碗沿,心里感叹着如果这里能再圆一点点岂不更好。

    突然他又觉得雀跃起来,这种种的不平或者残缺不才正暗合天道吗,时间易逝和万物无常不才正是天理吗。

    自己还是太贪心了啊,老道感叹,总是想要让这世界变得如繁花般华艳盛美,殊不知,一时的繁华从来都是假象,万物的寂灭才是常理。

    就如这粗制茶碗一般,只有我们把这不规则的压痕和这高低不平的形状不再视为错误的时候,我们才能真的感受到大道自然的气息啊。

    他突然想到了墙角的苔藓在湿润的暗角生长,野外的高树在狂风中折断。我们常常在哀叹这些不完美的时候,其实我们并没有发现,我们强求的完美才是违背了天道,才真正的远离了天理。

    台下,说书先生又开讲了一本新书,今天说的是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老顽童,无数的人数精彩的出场,只把听书人一个个听的是扼腕叹息。

    白发道姑睁开了眼,眼中幻生幻灭,她轻轻的问师兄道:“这师祖的梦,是他一个人的梦,还是我们所有人的梦?”

    张天师摇头笑道:“师祖没有说,我也不知道,你就姑且觉得它就是一个梦吧。”

    “不过师傅跟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问过跟你差不多的问题。师傅当时给我的答案是,你只要记得把这个梦一代代的传下去,至于答案,大概只有进了门的人,才能回答了。”

    白发道姑李玄阳望着师兄,怔怔的道:“师兄也要去走那道门了?”

    老道洒然一笑道:“这天道难测,雷霆雨露,哪里是我们都能知道的,我只是感到那机缘近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能走那道门,其实我也并不明白。”

    顿了顿又道:“这恐怕就是当局者迷吧。”

    接着又叹了口气,望着师妹道:“这天下要乱了,我龙虎山正在这浪尖风口之上,老道不担心别人,却担心的是你。现在这天下的风雨还有老道为你们遮蔽,以后的这龙虎山的风雨就要靠你来遮蔽了。”

    李玄阳感受着师兄前所未有的洒脱和宁静,似乎尘世间种种都纷纷从老道的身上退去不留一丝痕迹,她忽然感到,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名利争斗都在师兄身上变得不值一提。

    她看着老道高岸的身躯,心神摇动,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热泪夺眶而出。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道心澄澈,各种各样的明悟来的毫无道理,偏又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内心。

    她忽然觉得生命就像永不回头的流星一般扎进了无尽的黑暗中去,所有的事物都消解开,回望过去,竟然前尘种种都只是刹那般光景。

    她突然无比渴望的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种莫名的情绪散发开来,很多平时完全想都不会去想的问题都涌了出来,淹没自己的心底。

    “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尘,坐破蒲团笑,诸事怎随身。”张天师缓缓出声,把李玄阳从泪眼朦胧中唤醒。

    老道坐在桌边,一道非金非铁的古拙令牌静静的躺在桌角。

    老道笑的很开心,那澄净的脸庞仿佛一如刚入门时捉弄师妹的表情。

    那时候他们折梅为剑,没少祸害师叔的梅园。那时候他们下水捉蛙,摸到大蛇的时候把自己吓得哇哇大叫时,师兄也是这样的表情。

    现在,古拙的令牌就静静的躺在桌角,无数人所期望的就近在眼前。

    她突然闭上了眼,她好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好想自己还是那个跟在师兄后面淘气任性的小师妹,自己还是那个被师兄气的找师傅告状,再心疼后悔的偷偷给受罚师兄偷灵丹疗伤的李玄阳。

    她接着续听师兄叹道:“情这一字,最是难破,你被困了六十年,我何尝不也被困了六十年。”

    “其实照我看来,破不了就破不了吧...”

    老道似乎刚想继续,她看到师妹的眼已经瞪了过来,他嘿嘿一笑,把令牌推给师妹,摇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他接着顿了顿道“纯阳死了以后,我就觉得师傅一下苍老了很多,要不然,我也不会接了这个位置。”

    “其实师傅从小最喜欢的是你,你以为你那些药是怎么偷出来的?师傅可不是心疼我,师傅是舍不得责罚你,所以才在你偷药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把你和纯阳在师傅心目中的位置比一比的话,我觉得吧,还是你在师傅的心目中更重。”

    “所以师傅有私心啊,师傅传给你的一气化三清可是可以直修仙界的仙法,至于纯阳师弟的玉液炼神法虽然修炼极速但魔障极多,终归不如你的稳健。”

    “至于我,师傅大概觉得我是咱们几个中最笨的一个,所以传了我一门最笨的大黄庭心法。师傅常说,这门心法只要下粗笨的功夫就行了,水滴石穿,说明师傅一直觉得,我不如你们啊。”

    李玄阳摇头道“师兄不笨,相反就是师兄比我们都聪明,师傅才会传给你大黄庭心法。”

    “古往今来,大黄庭易练难精,师兄是第一个把大黄庭能练到如此之深的,说明师傅早就看准了只有师兄你才是这门心法最合适的人选。”

    老道摇了摇头道:“师傅早就说了,如果说让龙虎山能名满天下,肯定要数吕纯阳。如果说能让龙虎山风雨不动,师傅觉得我勉强可以,但如果说让龙虎山存亡绝续,破而后立的,师傅最看好的还是你。”

    那一天两个人聊了很久,

    老道也罗罗嗦嗦说了很多,

    说道最后,老道轻轻的闭上眼睛,淡淡的道:“其实师傅那天终究没有走过那道门的时候,我正好侍奉在一旁,那时候我就觉得吧,那道门,其实已经关了。”

前传第十九章 妖女

    自从五百年前,最后一个左道旁门天阴宗被正道修士攻破山门,天下的左道的修士就再也没有被集合在一起过。

    千云生虽然对左道旁门有无数的问题,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向队长了解情况的时候。

    离开战场的千云生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界山,界山已经变成了弯弯的卧在地平线上的一道黛眉。

    他们将要赶到的下一个落脚点是鸣月湖。

    走过一片草甸,爬过一座高山,看着云低山高,天空湖阔,一大片湖水在千云生的眼前铺陈开来。

    此时湖面似乎刚刚下过小雨,天上还聚着小半的乌云,太阳被乌云隐没在云层里,只透出道道细碎的光亮洒在湖面。

    湖的周围群山巍峨,有些宏伟挺拔,有些怪诞嶙峋,一个又一个各色各样的山峰聚在一起,共同围拢住这块湖面。

    在高原上突然出现的这么一大块巨大的湖泊,就仿佛有仙人轻点过般的神来一笔,立马让整个地方都活泛起来,以至于人站在高处,整个视野所及的地方都变得处处钟灵秀毓。

    看着由天地伟力创造的如此盛大的气象,千云生不由得生出人何其渺小的感觉来。

    朱吉走到千云生旁边,指着远处湖心的一个灵气盎然的小岛,兴奋的道:“那就是江月岛了,听说岛上有一种特殊的湖花种子,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遇到。”

    队长大声嘱咐众人道:“岛上是渔场的驻守之地,大家进去抓紧休息,注意不要漏了跟脚。”

    “杨泰的剑我看了,差点就彻底废了,就算要修好我看也不是三两个月的事情,只有等回城以后请工坊大师出手了。”

    “岛上有一个小型的坊市,回头我陪杨泰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先买一把剑用着,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把这次的收获卖了补充点灵石。”

    “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了,一会进去抓紧休息,等我们买好剑了就立刻出发。”

    大家纷纷点头,显然一夜苦战再加上这样的跋涉,每个人都不轻松。

    就在大家情绪最为松弛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

    张元散布在远处的寻灵鼠忽然向灵兽牌上发来极其恐惧的信息。

    远处一个一身红袍的女人出现在山顶。

    红袍女人赤着脚,纤细的脚掌轻轻一点,就速度极快的追了过来。

    她前一刻才刚出现在山顶,下一刻就来到了山脚再下一刻就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每个人虽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还是都惊异于红袍女的速度。

    她飞过来的时候就像一片裹着狂风的红云。

    红云里,她白皙的皮肤微微透明,像是一团火焰里裹着一团冰雪。

    一双修长的凤眼含着两颗黑白分明的眸子嵌在她如刀削般分明的俏脸上,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不做任何装饰的自然垂流在肩的两边。

    显然红袍女和昨晚的牛角妖人比化形更为彻底,全身上下已然找不到一点妖的痕迹,只有举手投足间还有妖的豪放做派。

    化形妖女快要接近的时候,千云生都能从她秀气的眼睛里看到有火一样的流光溢出,仿佛燃烧着毁灭的气息。

    见妖女速度极快的冲了过来,黑塔连忙把身上的灵气盔甲撑开,一道巨大的土质盾牌挡在众人的前面。

    但随着妖女轻轻一伸手,巨大的土质盾牌仿佛纸糊一般的被拍破,接着玉手又印在黑塔的盔甲上,直接把黑塔像炮弹一样的拍飞。

    千云生的箭,朱吉的种子,周老实的罗盘和张元召出的大虎在黑塔被拍飞的瞬间都纷纷扑了上去,又一一被妖女轻描淡写的化解,最可怜的是杨泰,他剩下的那把装样子的铁剑被妖女随手一点竟然就直接折成了两段,这下彻底让杨泰没了趁手兵器。

    借着大家争取的这个空档,队长一掐手决,把妖女冲过来时偷偷埋在地下的十六杆旗子都招了出来,十六杆旗子每一杆都打出一团阴雷,瞬时把妖女困在了中间。

    妖女也“咦”了一声,感受到了阴雷的威胁,暂时停下了手。

    她望着这些旗杆,轻轻皱眉道:“怎么我在这旗杆上感受到一丝不属于你们人类的气息?”

    队长怕被她看破,不答反问的岔开话题道:“我们从未见过姑娘,是否中间有什么误会?”

    妖女冷哼道:“杀了我的人,想这么容易就走吗?”

    大家互望一眼,均大感头痛,应该是昨晚那一战把这妖女招了过来。这妖女功法奇高,速度极快,显然不好易与。

    队长摇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和你们之间,你杀我、我杀你这样的事还少吗,阵前交战,自然要出死力,姑娘这么问,是不是太小女儿姿态了。”

    剩下来的几个都神色各异,不明白平时老道油滑的队长为什么要回答的如此强硬。

    红衣妖女被队长这么一说,反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一翘,展颜笑道:“你们人类果然狡猾多端,这么急着激我动手,莫非是有什么隐情吗?”

    队长被她点破了心思,更加不敢答话,怕被她再从只言片语中问出什么来,默默的双手一掐,把旗子上隐而未发的阴雷同时向红衣妖女打去。

    红衣妖女对上这阴雷也不敢托大,素手一翻,翻出一把羽扇。

    羽扇在妖女手上轻轻一扇,扇出一道狂风裹住身形挡住激射而来的阴雷。

    这道狂风动静极大,两人刚拆了几招,坊市那边就似乎被这里的打斗惊动了。

    队长似乎更急,不但十六根旗杆上的阴雷不要命的泼了出去,甚至还掏出好几道符箓往里面丢,似乎想要破开红衣妖女的防御。

    红衣妖女躲在狂风内,娇笑道:“我知道了,你这功法恐怕见不得人吧,怪不得你比我还急。”

    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间,远处的坊市里已经升起了几道虹光往这边飞了过来,显然是守卫的人过来查看动静。

    见短时间已经没可能收拾下妖女,坊市那边又有人飞了过来,队长心沉似水,他低声吩咐大家道:“你们先迎住那几个人去坊市,等我摆脱了妖女就去找你们汇合。”

    大家都点点头,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不给队长拖后腿。

    他们几个连忙把昏迷不醒的黑塔托着,一人撕开一张疾风符,直接往坊市飞来的虹光那边迎去。

    队长则趁着他们几个走远,扔出一张土牢符把妖女困住,一收旗子,反而往坊市相反的方向遁去。

    红衣妖女本身就被队长困的火起,破开土牢符后,望着远处飞来的虹光,权衡了一下,发现没办法留下那几个蚂蚁,再瞅着队长遁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就仗着迅捷的身法追了下去。

前传第二十章 队长

    夜已深,千云生和朱吉两个一起坐在坊市门口的大石上看着鸣月湖水潮涨潮落,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兴致阑珊。

    自从大家迎上坊市里飞出来的遁光被值守的修士救了回来以后,脚不沾地的忙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把黑塔的伤势稳住。

    那红袍妖女下手极狠,轻飘飘的一掌就拍断了黑塔数根骨头和数条经脉。这也就是黑塔,如果真换了周老实或者朱吉这样的小胳膊小腿,恐怕当场就交代在那里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说明当时红袍女确实是下了杀心。

    众人忙了半天,才发现队长竟然还没回来。

    照理说以队长的能力没道理应该这么久还回不来,于是千云生和朱吉自告奋勇的去坊市门口接应。

    两个人一开始坐在大石上看着月鸣湖的潮水还互相调侃,朱吉说那个女人真漂亮,千云生调侃说得了吧,搞不好妖兽那岁数算下来,恐怕比你奶奶都大。

    过了一会,千云生说队长怎么还没回来。这下轮到朱吉调侃说,那不正好,大家也就不用当邪修当的提心吊胆了。

    你这么关心队长回来,是不是内心阴暗的早就想当个大坏蛋了啊。

    千云生被他噎的直咂摸嘴,心里嘀咕,感情老子都想当个坏人了,结果怎么当个坏人也当的这么吃力呢。

    不过随着夜色深了下来,两个人渐渐的连斗嘴的心思也没有了。

    到了后来,看着夜色越来越深,两个人都开始感觉到这长长的夜晚的这种无尽的等待最是熬人。

    于是千云生收摄了心思,打破沉闷问朱吉道:“队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把你们几个凑起来了?”

    接着他掰着指头道:“黑塔是体修,杨泰是剑修,你是木修,张元是驭兽、周老实是阵修,再加队长一个鬼修,嘿...你们几个这搭配还真是五花八门啊。”

    朱吉似乎并没有在听千云生的问题,而是望着远远的黑黑的湖面喃喃的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希望队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千云生好奇问道:“你担心队长打不过那个女的?”

    朱吉斜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那妖女本体是什么妖兽?”

    千云生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实在不知道,我这肚子里货色太少了。”

    朱吉一脸嘲弄的表情,接着耸眉耷眼的摆足了道貌岸然的表情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千云生感觉自己被他当成一个大号的沙包,左边来了一拳以后,又从右边来了一拳。

    还好朱吉收起嬉笑的表情,接着认真分析道:“看着她来去如风,速度极快的样子,搞不好有一丝青鸾的血脉。”

    千云生也被他的思路带着分析道:“我记得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有火一样的流光溢出,再加上她羽扇上的翎羽明显有火属性影子,搞不好还有一丝火凤、金乌或者毕方的血脉。”

    “这么说来,这火道功法倒确实是克制鬼修,再加上她速度极快,也不容易摆脱,所以你开始担心队长能不能及时回来?”

    朱吉扬起脸,傲然道:“就算那女人有一丝神兽血脉,但咱们队长也不见得怕了他。”

    接着又望着湖水叹了口气道:“你知道队长是什么来历吗?”

    千云生本来就很好奇,问道:“什么来历?”

    朱吉道:“他本来是雷音寺的一个小沙弥,动了凡心和一个姑娘好上了,偷了寺里的一卷经书跟姑娘一起逃了出来。”

    “也就是因为如此,西边是呆不下去了,两个人就一起往东边逃。”

    “本来和尚就穷,队长偷经书也是想找机会卖了当盘缠,没想到姑娘跟着他逃了几天就不肯逃了。”

    朱吉一边说一边摇头啧啧道:“这天下的女人啊,真愿意跟你长相厮守的少,大部分都还是那嫌贫爱富的。”

    “真有几个昏了头的跟你海誓山盟的,时间一长了,什么山无陵啊、天地合啊,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啊,乃敢与君绝啊,其实都抵不住时间的消磨,再深的感情被现实一磨,就薄的如纸一般了。”

    千云生被他说的也直叹气:“原来队长还有这样的过去啊。”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男女之间这样吵吵闹闹的事情也本是常情。只是队长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抛弃了所有的东西,甚至不惜被雷音寺通缉,竟然最后只是陪着她过了场家家。现在她玩够了,不想玩了,就看上了别的男人。”

    千云生好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吉道:“一开始这女人不愿意跑了,估计是受不住旅途的苦了,队长只好陪着她暂时住了下来。”

    “只是队长偷的那东西干系太大,一时不好出手,而且队长身上的盘缠也不多,所以两个人就越发拮据起来。”

    “这时候队长就发现这女人就开始不对了,她经常哼那些以前的歌,还时不时的开始回忆以前的日子来。”

    “再后来,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应该是某个大官的少爷出来玩受了伤,寄宿在他们隐居的那个村庄里。这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其实估计也是队长也不愿意说,两个人很快的就勾搭在了一起。”

    “三天后,城里老爷的车队开过来的时候,那个少爷就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了。”

    “直到走的那天,队长都还被蒙在鼓里,他被那女人支使着去山上打猎,直到晚上回到村子才发现那个女人跟着少爷一起跑了。”

    “要不是队长见机的快,赶紧逃进山里面,恐怕就被第二天就追过来的雷音寺的人抓住了。”

    “那个女人出卖了队长?”千云生惊讶的问。

    朱吉点点头:“那个女人知道队长手中那个东西很要紧,所以应该是想就算抓不到队长,也起码用雷音寺的人把队长逼的远远的,她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队长了。”

    “那队长逃了吗?”千云生问。

    “队长想不通,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么爱那个女的,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那个女的,竟然就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他就想当面问问她,想当面听她亲口讲出来。”

    “结果呢?”千云生问。

    朱吉摇头道:“等他逃过追捕潜进城里的时候,那个女人早就已经被那个少爷玩够了。”

    “失去了少爷的庇护,雷音寺的人又抓不到队长。他们就把那个女人直接被当成了队长的同党钉在广场的长杆上,等到队长潜进去的时候,她都已经被日晒雨淋的脱了形了。”

    千云生倒吸一口冷气道:“雷音寺不都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也这么狠毒?”

前传第二十一章 追忆

    朱吉冷哼道:“出家人怎么不狠毒?他们表面上慈悲为怀,实际上骨子里他们才是最狂热的。”

    “为了信仰可以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对自己尚且如此的狠,怎么可能会在惜别人的生命?”

    “他们一旦认定你是堕落坠化了以后,他们只会比一般人对你更加凶狠百倍。”

    “那队长去救她了吗?”千云生问。

    朱吉摇了摇头道:“那地方是雷音寺专门针对队长设的局,队长真要去救的话,不但救不出来,自己也要折进去。”

    “队长在那里呆了三天,没找到一点救她的机会,直到看着她咽了最后一口气。”

    “这女人是真惨,队长也真惨”千云生叹气道。

    朱吉也点头,继续道:“队长看着她咽了气以后,躲到深山里想了三天,最后才打开了他偷拿的那个卷轴。”

    那个卷轴里是当年雷音寺剿灭万鬼宗的修炼法门,队长在深山里苦修了三个月,直到雷音寺的人以为他不在这里了,才又偷偷进城灭了那少爷整门。”

    “队长曾经说过,他永远都忘不了他女人最后绝望的哭泣。”

    千云生也叹气道:“那女人虽然有做的不对的,但队长也算是条汉子了。”

    朱吉道:“队长曾经说过,那女人算曾经是跟着他受了苦的,而且没跟着他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他觉得他不能不为那女人报仇。”

    “只是队长没想到的是,杀少爷那家的时候,他家里竟然还住着一个雷音寺的和尚。据说是那少爷内心不安,千求万求留下来的,那僧人也是贪图少爷一家的供奉,就多留了几个月,没想到也一起把命送在了那里。”

    “不过队长这下杀了雷音寺的僧人,再加上他修炼了鬼道功法,情况就又变了。”

    “戒律堂开始出手对队长一路追杀,路上被队长又杀了两个戒律堂的战僧,甚至最后连戒律堂首座都出手了,也没留下队长,终究被队长一路逃到南部边陲来隐姓埋名的躲了起来了。”

    “所以你想呀,队长别的不行,逃跑绝对是一流。”朱吉说到这的时候,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千云生吃了一惊:“戒律堂首座都没留下队长?”

    朱吉点头道:“万鬼宗的功法确实别具神妙,听队长形容过戒律堂首座出手,他有一串历代大德的功德珠,这功德珠用法奇妙,特别善于追摄和破魔,听说队长在这功德珠下吃了不少的苦头。”

    “最凶险的一次据说是被戒律堂四大战僧围住了,还好队长够机警,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就逃不出去了”朱吉说这段的时候,尤有余悸,仿佛自己亲历了一般。

    千云生被他也说的仿佛身临其境,急问道:“那最后怎么样了?”

    朱吉慢慢的说道:“那一战极度的凶险,本来队长之前就已经跟戒律堂的首座连打了两场,虽然说戒律堂首座的那九珠的功德珠,被他连破了两珠子,没有留住他。但队长当时毕竟修炼时浅,其实能用的手段都基本用尽了。”

    “还好毕竟魔功诡异,也有无数意想不到的法门。比如功法来说,就有七八种迅速提升功法的法门,虽然事后代价大了点,但当时队长也顾不上了。

    “万鬼宗的功法里,有一门秘法,可以寻一处聚阴之地,献上祭品,与异界大能缔结契约借来大能的分身之力。”

    “在以往这聚阴之地可是左道秘宝,人人趋之若鹜。但现在左道凋零,这聚阴之地也变成了野狐鬼丘之所,所以被队长轻易的寻到一处。可惜队长当时正被戒律堂追的上天入地,根本没有时间准备祭品,因此队长只好以自身寿命为祭,与异界大能结定契约。”

    听到队长这些过往事迹,千云生都觉得自己都仿佛参与其中般都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朱吉继续慢慢的道:“那一战时,四大战僧先是联手组成了小金刚伏魔圈,戒律堂首座还把功德珠丢到空中压住队长那鬼影遁的身法,再加上之前队长祭炼的几件法宝因为之前争斗中早已露了跟脚,所以也都被他们一一破掉。”

    “队长无奈之下,只能引动契约,以寿命为代价换取异界大能的投影一击。”

    “不过雷音寺的秃驴乖的强硬,队长燃烧了十年寿命换取的一击,竟然没有破掉小金刚伏魔圈,只是把压阵的功德珠打的粉碎。”

    “队长无奈,又燃烧了二十年寿命,再换取两次异界大能的投影一击,才终于破开小金刚伏魔阵的一角。而此一战后,那几个戒律堂的僧人也元气大伤,再加上那有追蹑神效的功德珠被异界大能出手破去,才终于被队长逃了出来。”

    千云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击就三十年寿命,要是击个十下八下,那不是直接把小命就击没有了?”

    朱吉笑道:“那时候队长也是顾不上了,如果当时不拼命,以后就算留着命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真觉得那些秃头会慈悲为怀天天青灯古佛?”

    “真被他们抓了去,不被他们镇死也会被他们压死,听说当年一条白蛇只是动了凡心,就被和尚抓了压到了湖下,还在上面专门修了一座塔,最后和尚都死光了,白蛇也没听说放出来。”

    最后朱吉叹气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明明做的是恶事情,偏偏天天嘴上念的都是善。”

    “就说这白蛇吧,明明心存善念,但偏要被他们叫成了恶。而这和尚呢,明明行了恶行,偏偏标榜自己是善。”

    千云生点点头道:“这些和尚口是心非,满肚子坏水,早就已经是有无数的例子了。只是队长这三十年寿命一失去,恐怕修炼上就越发困难了吧。”

    朱吉点头道:“所以你以为队长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躲在这南部边陲,主要就是这里时常能方便的获得妖兽的精魂,那个异界大能平时虽然不出手时不用抽取寿命,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所求,有时候还是得精魂供养,所以队长才一直留在了南边。”

    “如果不是队长一直留在南边,这么多年来顺手下来,也救不下来我们几个。”

    “你们几个原来都是队长救的?”千云生问。

    朱吉点点头道:“先是杨泰、后来是张元,再后来是老周头、我和黑塔。”

    接着上下瞅了瞅千云生笑着道:“你倒是唯一一个例外,也不知道你跟着我们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前传第二十二章 智取

    这边千云生和朱吉两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从坊市里冲出了几道遁光,不一会远处的山谷里就隐隐有了什么动静,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就仿佛如一只巨兽在翻身。

    千云生和朱吉站在大石上对着远处山谷里正在猜疑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队长从远远的暗处冒出来,向他们两个打了一个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手势。

    见到队长召唤,两个人悄悄的潜了过去。

    潜到队长身边他们才发现队长整个人都仿佛像变了个人一般,黑暗阴冷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从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溢了出来,无数的罪恶和冤孽都仿佛在他身上集合成了一个黑洞。

    黑洞里这些数不清的带着罪恶和罪孽的灵魂都不停的、努力的想从里面爬出来,但是爬到洞口的时候又重新被黑洞拉了回去,无数这些被污染被抛弃被折磨的灵魂在被重新拉回去的时候,虽然看似发不出一丝声音,但充满了绝望和无情的愤懑和呼喊却让千云生从灵魂深处悸动。

    队长身上的气质也因此变化了,从一个圆熟滑腻的形象因为沾染了这些绝望和愤懑而变得越发沉静起来,他神色冷酷幽森,甚至都没开口就仿佛有一种死亡的气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千云生心下恍然,怪不得队长把他们招过来,而自己却不敢进坊市。

    队长没有多说话,带着他们往近处的一座山头爬去,这座山头视线很好,远远的正好看到远处的激烈争斗。

    山凹里,数道流光像彩虹一样翩然起舞,一道更加比他们璀璨的流光被他们围在中间,流光和流光之间就像竞逐飞舞的飞燕般急速的飞舞、缠绕在一起。

    偶尔那些小的流光和那道最璀璨的流光会撞在一起,飞溅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流彩来,把整个山凹都照的如白皙般明亮,从千云生他们这里看过去,就仿佛是一场不夜的舞会。

    千云生长大了嘴,指着流光问道:“这被围住的是那个红袍妖女?”

    朱吉则狠狠的一捶手心,兴奋的道:“太好了,这下这妖女不死也得脱层皮。”

    队长则森然笑道:“终于把她绕进去了,看看这次她能不能再逃出来。”

    朱吉毫不介意队长身上的阴冷气息,抱着队长兴奋的道:“黑塔被她那一掌拍的很惨,经脉骨头都断了好几根不说,还有一股暗劲在里面破坏他的身体,要不是咱们这次带出几张高级回春符,否则对他这样的伤势还真没有办法。

    队长皱了皱眉问:“黑塔现在怎么样了?”

    朱吉道:“老大你就放心吧,就是接骨续筋麻烦了点。大伙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先把那妖女的暗劲消磨掉,花了不少时间。再帮他接骨续筋,最后再下了一张高级回春符下去。这会基本行动已经不受影响了,后面几天再用几次回春符,应该就能恢复了。”

    队长点点头,不再说话,目光炯炯的望着那个山凹。

    山凹那边情况这时又一变,最大的那个流彩的遁光变出了本体,竟然是一只头顶一簇青毛,浑身火红的大鸟。大鸟变身以后,气势又暴涨了一截,本来围着它的几道遁光仿佛如惊鸟一般四散奔逃。

    大鸟这会气势更胜,追着一道前面盯着它最凶的土黄色的遁光拼命的爪抓嘴啄。其它几道遁光看到这情况又拼命的回身去救,等到大鸟被遁光骚扰的烦了,回身去啄另外几道遁光的时候,被它追逐的那道遁光就趁机躲开,而围绕在大鸟周围的几道遁光又赶紧四散开来。

    如此几次之后,大鸟被骚扰的失去了耐心,她猛的一抖,浑身的火焰猛涨了一截,把自身团团护住,不再管那些骚扰它的遁光,一门心思的盯着一个就猛的啄了过去。

    那道遁光显然大惊,飞遁的速度也快了一截,时不时的还能看到遁光里冒出各色各样的法宝和符箓抵挡大鸟的攻击。

    但这些也只是把大鸟的攻势缓了缓,没一会那道被强行提起速度的遁光就慢了下来,被大鸟追上去之后一啄,就彻底的湮灭了光亮。

    千云生和朱吉两个在远处看了,都一脸惊骇,没想到那大鸟如此强悍,竟然还能在这么多道遁光中硬生生痛下杀手。

    大鸟啄掉一道遁光以后,欢快的发出一道清鸣,其他几道遁光也被它的声势骇住,一时不敢向前。

    大鸟看似这一下声势极大,其实它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它这一下消耗也不轻,再加上前面和那个讨厌的黑影子还大战了几场,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

    大鸟先是很人性化的暼了他们一眼,接着就准备飞走,继续去搜那只黑影子的下落。

    它被黑影子且战且退的引到这里,结果突然就失去了他的踪迹,结果,这些讨厌的小虫子就跑了出来,不知好歹的向它进攻。

    作为一只化形大妖,它显然是明白落入了那个黑影子的借刀杀人的计策。

    但是大妖的骄傲让它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这一点,一门心思想着是等把那个黑影子抓住以后,一定不要急着先吃了,先留下来好好的审问一番,看看他身上怎么会有自己这么讨厌的气息,交手的时候,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在打颤。

    千云生看大妖如此的强悍,在一群驻守小队中杀来杀去竟然丝毫不落在下风,不由得对队长的能力又高看了一眼。

    之前觉得队长虽然在雷音寺的戒律堂首座手下逃了出来,还在想是不是可能有更多侥幸的话,那么亲眼目睹了这只大鸟的强悍以后,也侧面能看出,队长能够从戒律堂的追杀中逃出来绝对是很强悍了。

    队长这时候盯着山凹的战局,摇了摇头遗憾的到道:“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中用。”

    “本来还以为给他们送了一份大礼,杀了这大妖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战功,没想到一群人打一个都拿不下来。”

    “既然如此,看来只能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否则一路上有这疯婆子追着可不好受。”

    朱吉对队长很有信心,直接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千云生则有点打鼓:“这化形大妖这么厉害,我们能拿的下来吗?”

    队长则意味深长的笑道:“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有智取了。”

前传第二十三章 入局

    在一个周围都是怪石嶙峋,无数的褶皱打结无数的如玻璃般黑色岩石反射的仿佛就犹如阳光一照就能流出黑色汁液的奇怪深山里。

    红袍妖女正急速在中间穿行。

    她开始越来越对于追逐一只小虫子失去了耐心,更何况这只小虫子还是在失去了那个黑色的影子以后突然发现的惊喜。

    本来她在发现了那只小队身影的时候,她还觉得一旦失去了那个黑色影子的帮助,那个小队里的人简直孱弱的就像可以随便踩上一脚就能碾碎的蚂蚁。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在她发现他们的踪迹以后,那些轻易就能被她碾碎的蚂蚁们开始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甚至她在看到他们脸上那些被死神套上了绳索的可怕表情后还产生出了一丝快意。

    仿佛这些可怕的表情和狰狞的面孔就如餐前甜点一般,让自己已经因为一夜的游荡而已经开始气得都有点发晕的脑子好好的吃下一碗冰镇甜莲子羹,好好的消一消火气。

    结果等自己冲过去的时候,那些蚂蚁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跑的竟然比自己还快。

    特别是一个使弓的,还不忘记回头射箭。

    这是在挑衅自己吗?那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我真的很生气。你放心我会把你折磨到哭着求我把你赶快吃掉,再一边享受你的哀嚎一边一丝不剩的把你吃干抹净。

    千云生这会则在享受队长传授的敜息的小技巧,这个技巧对于刚修出第二股灵气,还从来没有真正的学到过任何法术的千云生来说,让他无比的迷醉。

    他一遍又一遍的使用这个法术,就好像小孩子得到的新奇玩具,让他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这法术使用的灵气极少,但敜息的效果极好,甚至要不是自己故意按照队长的要求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凭着队长给的雷行符箓和自己这套敜息之术,红袍妖女要想追上自己还真的会很吃力。

    就是可惜这符箓太少,听说除了材料难得,还要特定化形妖兽的兽皮和队长自己聚出来的阴雷为主料。

    另外这种鬼道功法只能偷偷摸摸的祭炼,也不能在人前使用,以上的种种的原因都导致了这种符箓数量太少。

    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现在也知道不是节约的时候。正在这时,身上符箓的灵气再一次告竭,他又立马撕开了一张,脚下生出两团阴雷,带着自己急速往前奔去。

    红袍妖女看着千云生的身形再一次加快,恨恨的也再一次提升了自己的速度。突然自己所跑过的山崖边猛烈的开始晃动,接着山顶上那些本来就已经松动的巨石就轰隆隆的在她的前方倾泻下来。

    妖女不得不收住前冲的姿态,身姿轻盈的往上飞,脚上连点几块大石,用一种优美的姿态躲开这些飞石。

    这些都是千云生顺路布置的小陷阱,虽然不致命,但却能大大影响她追击的速度。

    像刚才这个陷阱,就是用了几张地动符引动的小型地震。

    地动符日常极易炼制,甚至还有人拿来平整地面,但被千云生用来布置这一类的小陷阱却特别的好用。甚至常常能收到阻滞红袍女妖的奇效。

    这些在合适地形顺手布置陷阱的小技巧还是他在幽暗森林里自己琢磨出的办法,当时就对追击他的狼人很有效。不过现在的材料更好更高级了,效果嘛自然更加的优秀。

    就像现在,他又利用了一处有利的地形,在转角用几块石头压着一块寒冰符布置在大妖的必经之处,相信一会绝对能再给红袍女妖一次惊喜。

    虽然中间红袍妖女几次都想飞到天上去追击,发挥自己扑击的优势。但千云生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每次发现她飞起来以后,就滑溜的开始钻山打洞,逼着她不得不又重新落下来。

    这也导致了红袍妖女对他的厌恶急速的增加,她甚至觉得千云生就像一只讨厌的精神旺盛的老鼠。

    所以最后红袍妖女只能落到地上一心一意的追下去,还好这些陷阱只是仓促布置,没法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

    “看你还能跑多久”,虽然千云生用尽了手段,但红袍妖女还是越追越近,毕竟实力的差距不是用小手段就可以轻易抹平的。

    队长站在山顶,看着妖女渐渐的追进山谷。

    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千云生这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中,在巨大的压力下,似乎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节奏甚至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极其的有效率,身体里所有的潜力似乎都被他压榨了出来变成了身体每一个动作,甚至这些潜力根本就没有一点浪费的使用在每一个细胞上。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在幽暗森林里,似乎极大的压力下自己就能有无比的头脑清晰和集中注意力,甚至能压榨出比平时多的多的潜能。

    “轰”的一声,身后的光秃秃的山谷里,七八根巨大的大树拔地而起,把冲进山谷的红袍妖女围在中间,所有的大树身上都爬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往妖女的身上缠去。

    妖女虽然对这下的变故极为的吃惊,估计她没想到在她眼中的蚂蚁们竟然还敢向她出手。但她反应也是极快,刚刚被大树围住,浑身一道绕身的火焰就飞了出来。

    这道火焰是她的天赋法术,比一般的法术更加的迅捷,几乎就在大树冒出来的瞬间,她的天赋法术就随心而动的激发出来,一边护住自身,一边往周围的大树烧去。

    就在火焰法术刚刚冒头的时候,杨泰已经捏着一把刚刚从坊市买来的飞剑暴雨般的倾泻出大量的剑气顺着树顶枝桠的间隙从妖女的头顶撒了下来,把妖女随身的火焰死死的压住,不让她有机会去烧那些大树,从而掩护他们真正的杀机。

    妖女被这两下压抑的极不舒服,下意识的就要腾身而起。但这时,从地下又冒出两只土气凝聚的大手死死的把妖女的脚腕捏住,把她拉扯在原地。

    这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显然他们已经把红袍妖女的所有反应都计算在内。

    这几下众人都是极力施法,而且全部都是不留后手的全力一击。像朱吉,在召出所有的木灵大树以后就直接被抽干了灵气退出了战斗。

    但这几下效果极好,瞬间就把妖女留在了原地。

    妖女虽然猝不及防的被他们联手留了下来,但大家实在与红袍妖女的差距过大,瞬息之后情势就开始逆转。

前传第二十四章 快跑

    首先坚持不住的是周老实,他利用风水罗盘聚起来的土气大手只扯住了妖女的脚裸几息就被红袍妖女挣碎开。

    接着是杨泰的剑雨,虽然他的剑光压住了她的天赋法术,但很快的就被她伸出手来,无视漫天飞来的剑气窥破剑影里他的真身,手印吐实的印在他勉强拿剑格挡的胸前,把他打着旋的击飞出去顺带着把他新买的飞剑也击的如漫天繁花般细碎。

    至于朱吉那些缠过来的藤蔓就犹如挠痒般对她完全就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但众人要的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借着密密麻麻的藤蔓的掩护和趁着她被定在原地两三息的时间,一块高级驭兽牌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猛的贴近她,驭兽牌上一道直撼灵魂的契约法纹借着契约的大道之力,无视任何阻碍的对着妖女的灵魂进行了一次攻击。

    妖女这时候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显然这一下攻击,让她受到了灵魂契约的严重影响。

    这也是大家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战术,妖兽的躯体一般都无比的强悍,所以他们取胜的唯一可能就是创造一切机会的在灵魂攻击上打妖女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身为驭兽师,张元的神识强度比一般人要大,但这时候他也迅速的觉得自己的神识在瞬间见底,甚至因为灵兽牌的缘故,契约一旦失效,他还要遭受失败的反噬。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顾不得了,他刚刚借着灵兽牌契约上红袍妖女的灵魂,就觉得自己仿佛马上就要面对下一秒就会奔腾而来的几百只犀牛的撞击。

    他强忍着神识的剧痛,咬牙喊道:“快,我只有几息的时间!”

    “够了”借着小队所有人拼命争取的这几息时间,队长迅速欺近,身后十六杆小旗瞬间飞出,滴溜溜的扎在她身体周围三步以内,所有小旗一落进土里,从里面就飘出五个四肢细长的魂体。

    这魂体看不出是什么形状,每个魂体没有面孔也没有明显的身躯,只有四只细长的胳膊,和一个圆滚滚的身子。

    这些魂体一被队长放出来以后,就大张着四肢拼命的往红袍妖女的身体里撕扯着,甚至每撕扯出来一些以后就仿佛如饿死鬼一般拼命的往自己身体里填。

    剩下的所有人这时候都躲进了远处的黄沙迷踪阵里面,这是之前的后手,是为了防止万一真的制不住妖女的时候,除了队长,其他人可没有正面当她一击的能力。

    上一个被击飞的黑塔这会还留在阵内,结果现在就又伤了杨泰和张元。杨泰的情况还好一些,最后时刻拼着飞剑碎裂总算逃回来一命。张元的情况则麻烦的多,灵兽牌最后碎开对于他的反噬不小,这种反噬恐怕只有等战斗结束后再想办法了。

    远处的战斗已经进入最白热化的阶段,所有人躲在阵内反倒成了看客。

    千云生拉着朱吉好奇的问:“队长这是什么功法?”

    朱吉得意的说:“这可是五鬼搬魂术,队长秘法里的绝招之一,这招数专攻魂体,哪怕你有再强大的肉身或者法宝都没有用作,能挡的住这一招的必须魂体强大,或者有什么能克制魂魄攻击的法门才行。”

    “不过这招也有个缺陷,必须要在受术者三步之内插下所有的魂旗的才行,一般这招对付普通的妖兽很好用,反正他们智商不高。不过这次用来对付化形大妖还是第一次,这次也算是大家拼命,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给队长创造出这么好的机会。”

    朱吉这边正在得意的介绍,队长那边的情势有了新的变化。

    本来五只阴风呼号的魂体正围着红袍妖女的灵魂拼命的撕扯着、大快朵颐着,仿佛红袍妖女已经变成了他们放在案板上的肥肉或者是放在面前的一盆可以随意享用的饕餮美食。

    但突然的,红袍妖女本来被灵兽牌定住的躯体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火红的热浪从她的身上就像将要流出的岩浆般,无数危险的甚至带着硝烟味道的气息甚至让远远的躲在阵内的他们都能感受到,这感觉就像队长将要面对的是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

    下一刻,妖女那尖锐的叫声无比高亢的从她已经极度愤怒了极度压抑的躯体里炸裂开,甚至躲在远处阵法里的每个人都被这声音炸的东倒西歪。

    而本来已经顺利的把她控制住的阴魂也在她拼命挣扎下抖动中如风雨飘摇般苦苦支撑着。

    妖女的气息越升越高,仿佛就像一头沉睡的凶兽将要苏醒。

    一旁努力维持阴魂的队长也眉头紧锁,他面沉如水的抽出那杆歪歪扭扭的旗杆,旗杆就犹如有灵性一般飞到红袍妖女的头顶,一道青蒙蒙如月华般的幽气把红袍妖女罩住,立马的就把险些就要清醒过来的妖女又重新压了回去。

    “那是什么旗杆?”上次就见过一次这奇异的旗杆,千云生好奇的问道。

    “那可是队长的宝贝,万魂幡。”朱吉紧张的看着外面的战斗随口回到。

    “万魂幡?那是什么?”千云生更好奇了。

    老周头在一旁嘿嘿答道:“那可是个好东西,据说里面收摄的魂魄可以无穷无尽,听说如果祭炼到万鬼齐出的时候,甚至就连神仙都要退避三舍。”

    “这么厉害?”千云生显然不信。

    “那当然”周老头回答的很笃定。

    “别听他吹的那么玄乎”朱吉在一边硒道:“这万魂幡修炼极难,威力大小全凭里面魂魄的数量,魂魄越多威力就越强。”

    “但这万魂幡每次交手的时候,一般都要损失魂魄,所以如果交手以后不能重新补充魂魄的话,那时间久了威力可就越来越小了。”

    “而且你不知道吧,这魂魄每次补充都需要刚死的新鲜魂魄才行,所以队长才用的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宝贝。主要还是怕里面的魂魄损失的多了,补充不及,那他这一张底牌可就直接报废了。”

    “我看着幡似乎不是很强的样子啊”千云生望着队长努力的控制着万魂幡与妖女博弈。

    “那当然,这万魂幡啊,里面有数万魂魄才能叫万魂幡,像队长现在这幡里面只有数百魂魄,所以只能叫百魂幡,未来里面有数千魂魄了,才能叫千魂幡,至于什么时候能收集到数万魂魄,恐怕我是看不到喽。”周老实在一旁耸耸肩插嘴道。

    “嘿,你们看,快成了”朱吉在望着外面兴奋的叫。

    千云生连忙定睛看去,只见到一道妖女的幽魂被队长吸了出来正拼命的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努力的不被百魂幡吸进去。

    这魂魄似乎更加凝实,与千云生在牛角兽人的身上看到的似乎并不相同。牛角兽人只能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绰绰约约的影子,而在红袍妖女身上,百魂幡吸出来的仿佛就是一只缩小了无数版本的迷你大鸟,正一点点的被百魂幡撕扯进去。

    正在百魂幡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啊!”的一声,红袍妖女突然睁开眼,身上一枚挂在腰间的腰坠突然亮了起来把红袍妖女护住,甚至就连已经被拉进百魂幡的红袍妖女的魂魄也被重新扯了一半回去。

    就在红袍妖女的身上异变的同时,天空也突然异变了起来,

    无数的乌云聚拢过来,打下数道巨大的闪电,把妖女周围都震的粉碎,要不是队长见势不对,果断放弃吸取妖女的魂魄而连忙把百魂幡收回来挡在头顶,与地下的十六枚旗帜瞬间形成了一道迷你版的鬼域,这一下恐怕也得震成飞灰,但就算这样百魂幡上也被震的歪歪扭扭,甚至数道肉眼可见的裂纹是触目惊心。

    虚空之中发动雷霆之击的人“咦”了一声,似乎大感意外还有人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活了下来,接着一只巨大的大手就从乌云中伸了下来,伸出两只手指对着队长一弹,再顺手一把抓住红袍妖女就带了回去。

    这一击显然威力极大,队长见状不妙,哪还不明白惹了大能出手,连忙把身躯的实体虚化成鬼影的状态,但饶是如此也被打的险些就散了身形。

    这一下变故极为突然,不过玉佩中显然蕴含的法力有限,那只大手两击以后,也一下变淡了不少,只能无奈的护着红袍妖女的身躯缩回到乌云里去。

    看着乌云逐渐消散,队长也没办法再稳住鬼影的状态,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面上。大家连忙从阵法中冲了出去把队长接住,队长这下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脸若金纸,只来得及强撑着说了两个字:“快跑”,就晕了过去。

前传第二十五章 搞钱

    一个穿着豪华金丝边织着的暗金色长袍的男人正无比烦闷的在一个巨大的山腹里踱步。

    山腹里其中的一个石室正睡着他穿着红袍但昏迷不醒的女儿。

    他其实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女儿,自己有那么多的小孩,漫长的兽族生命里跟不同的女人生出来的各色各样的儿子和女儿,甚至已经多到了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全的程度。

    所以当这个女儿自动激活了自己给她准备的护身玉佩的时候,自己还正躺在刚刚勾搭上的一个狐族妖女的肚皮上,结果就被这样的破事弄得不得不立马赶了回来。

    自己这个女儿娇横、野蛮、易怒而且还有点神经质,这次也是不知道怎么了就被隔壁老熊家的儿子迷的七晕八素的,非要带着她下面的人出去号称是帮着老祖宗多收集点人类的灵魂。

    但其实在自己看来,这女儿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出去玩闹罢了,她现在恐怕正郎情妾意的恨不得把自己家所有的好东西都往老熊家搬呢。

    男子叹了口气,本来自己也以为她就是出去玩闹一下罢了,闹完了也就算了,在以后兽族的漫长寿命中,她终究会明白,什么从一而终,什么海誓山盟,人类的那一套听着似乎都美好的让人忍不住的掉眼泪的东西,在兽族这里就是一个屁。

    兽就是兽,人就是人,就算从老祖宗那开始再想要学人的那一套,也不可能真的就抵住本性罢了。

    他就不相信老熊家那儿子以后会忍住不找别的妖女,等到真到了那一天,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头疼,虽然他无比的不喜欢他这个女儿,或者说,他的儿女太多,凡是让他费神操心的他都不喜欢,但架不住她有一个好祖宗。

    那头青鬃狮可是这一片说一不二的主,再加上她妈也就是青鬃狮的孙女还是在老祖宗那里递的上话的一个,这也导致了一知道是自己的这个女儿出事了,他也不得不急匆匆就赶了回来。

    “吱溜”一声,门打开了一个缝,一道阴冷的让兽都不舒服的阴暗气息从房间里浸了出来。

    房间里一个浑身裹在灰袍子里的完全看不清一点点样貌的人,和一个穿着无数的金子首饰和无数的宝石混搭的肥肥的妇人,和各色各样身上还有各种兽族痕迹的几个侍女走了出来。

    妇人眼泪汪汪的,眼巴巴的望着那个灰袍子。

    男子这时候也不得不装的特别重视的样子,含情脉脉的执着胖胖妇人的手,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还不就是你这个死色胚,就知道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可怜的女儿啊...”那个女人又不知道脑补出了他哪段其实完全不可能是女人想象中的但甚至可能更夸张十倍的招蜂引蝶的画面。

    女人伸出一双肥胖的大手,不管不顾的朝男人的身上拍去,威力大的连他身上这件高价从人族那里买来的,虽然功能强悍却对自己没有什么用,但特别能衬托自己帅的有品位有档次的让女兽望之就倾心的长袍也开始呜咽起来。

    男人连忙抓住她的手,还得装出宠溺的样子。他可不敢让她再拍下去了,兽族里什么都不缺,但这种要冒着大风险才能从人族那里淘来的东西一般都很不容易,自从老祖宗和那个什么吕纯阳大战之后,他们南边的兽人更加是和人类断了联系。

    他先是咳嗽一声,表示还有人站在一旁,一边用一种焦急但带着尊敬的口气侧过身来问灰袍子:“大人可看出什么端倪,为何小女至今昏迷不醒?”

    灰袍子用一种人类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像两片骨头摩挲的声音道:“我已经给她用了我们族温养神魂的秘法,相信很快就能醒来。”

    “但是她的魂魄不全,被收摄走了一半,就算醒来也会是疯疯癫癫的。所以终究的解决办法,还是得找到那群人,把她的魂魄救出来才行。”

    肥肥的女人立马开口道:“没问题,我马上就让他去。”

    男人则为难的道:“人类现在已经进了云梦了,老祖宗下了令,各家都得守好各家的山头。而且张紫阳和另外几个臭鼻子都压了上来,就算我现在去,也躲不过他们的神识监控。”

    他正说着,见自己的女人一叉腰,立马又要发飙,连忙用了一个当年就让母妖迷的不要不要的表情,安抚住让她不要立马就在自己的客人面前翻脸,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在那人身上留了一道灵力标记,让我族里的黑雕去吧,顺着我的灵力标记去追,他逃不掉的。”

    ...

    ...

    在另外一个山腹的山洞里,周老实嘀嘀咕咕的从阵法里冒出了头,看着外面越来越明亮的天色,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

    阵法里,队长赤裸着身子躺在一块被削平出来的大石上,裂的已经快要惨不忍睹的百魂幡插在他身边,数百个小鬼从魂幡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趴在他身上钻来钻去的修补他那快要破碎的躯体。

    阵法里大家把剩下的四道高级回春符都用上了,也只是勉强止住队长快要崩溃的的身体。

    千云生坐在角落里,闻着队长身上被周老实割下来的一条条恶臭的腐烂的几乎就像着扭来扭去最后又脱水而死的蚂蟥般的零落了碎了一地的肉,突然觉得,这些碎肉全部拼起来的话恐怕能凑出两个队长还能更多。

    回春符的效应还在持续的发挥着作用,那些被割空的躯体又重新被回春符生长出来,无数的新生的细密的肉芽冒了出来,和筋膜间钻来钻去的小鬼共同组成了一道仿佛恶魔重生一般的视觉盛宴。

    所有人都呆坐在一旁,所有能做的都做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就要看队长自己的意志了。

    周老实嘀嘀咕咕的从阵法外缩回了头,望着队长的身躯有点发愁。伤势看来是暂时稳住了,但最麻烦的还是队长身体里有一道之前大能留下的灵气标记,这道灵气标记特别的稳固,所有人试了很多的方法竟然都束手无策。

    还好队长换来的这个阵法有隐匿的作用,暂时还能隐匿住这道灵力标记,但是这么开着阵法也不是办法,最后灵石也会顶不住。

    他摇了摇头,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道:“要想想办法了,怎么搞点灵石才是正路。”

前传第二十六章 熊霸

    人类的坊市里,熊霸左拥右抱着两个人类美女从灯火通明的赌场里走出来的时候觉得无比的畅快。

    身为一个妖族,他却疯狂的迷恋着人类的一切东西。

    特别是得了一件隐匿妖气的宝贝后,经常性的出没于各种各样的人类场所,尝试各色各样的人类的稀奇古怪的绝对想破妖头都想不到的东西,让他无比的觉得妖生的满足。

    特别是有两样东西他觉得尤为的有趣,一个是赌场,还有一个是青楼。

    赌场里一掷千金的感觉还有青楼里人族女人那种特有的温婉和瘫软的像水一样的身子,都绝对是妖族里享受不到的绝美风景。

    这会也许是他赢了钱,从他最心爱的赌场里豪气的迈步出来后,还给看门的两个看着孔武有力实际上讨好的像他养的两条狗一般的打了赏,就嘻嘻哈哈的抱着陪他来的女人们往另一个销金窝里去。

    想起那个刁蛮的小公主熊霸的脑子就缩了缩,自从为了自己能在坊市里的赌场和青楼里一掷千金从而费尽心思的把火雀家的小公主搞上了手,一开始第一天的时候她还纯的像个雏,到第三天的时候就狂野的差点连自己都被拗断了。

    要不是自己哄着她还有老祖安排的任务,恐怕刚尝到甜头的她还不肯让他下床。妖族的女人就是太豪放了,就像啃一块老腊皮,哪有人族姑娘细皮嫩肉的掐一下就能冒出水来。

    “不知道自己撺掇那刁蛮的小公主的活干的怎么样了,”熊霸暗暗的想,今天晚上再荒唐一下,明天就得收收心去跟她汇合了。

    否则恐怕自己再不出现,就不是被她锤死这么简单了。

    他可是见识过她撩的红透天的天赋法术,那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烧起来的可怕程度,自己可没有丝毫兴趣吃烤熊掌这道美食。

    他搂着两个姑娘从赌场往外走的时候,没注意到门口的阴暗角落里还蹲着一脸迷茫痛心疾首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个是周老实,一个是朱吉还有一个是千云生。

    一开始周老实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商量搞灵石的时候,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之前这事主要都是队长张罗着,大家习惯了跟着队长的安排走,结果现在队长一出事,大家才发现还真缺这么一个主心骨啊。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的,有人说去杀妖兽的,还有人说去打劫的、绑票的、还有人说寻宝的,反正每一个人都说的很热闹结果一问的时候发现根本不知道要具体怎么做。

    周老实也很起劲的参与到大家的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并最后总是能总结性的把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严厉的指出了里面的不靠谱和不可行。

    比如杀妖兽就凭现在这小队伤的残的残的,没杀掉妖兽恐怕要给妖兽反杀了。

    打劫的更不靠谱,别说打劫来的有没有灵石,如果是打劫来一堆东西急切间也不可能出手。

    绑票和寻宝就更扯了,寻宝是时间慢,也不一定能找的到。而绑票则是如果真做了,且不论真的做不做的成,但就凭着这么跳出来光明正大的大喊我就是坏蛋,也可以直接大家以后就不用在这片混了。

    于是把所有人都批驳一遍以后,大家都干脆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情况下,周老实冷哼一声,挺起了胸膛说出了两个字:“赌场”。

    其实大家不是没有犹豫过,觉得这似乎也不靠谱,但架不住周老实舌灿莲花再加上大家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好就同意了周老实的想法。

    大家于是把上次妖兽的收获给了周老实,再安排了唯二两个还没受伤的千云生和朱吉陪着周老实一起往最近的一个坊市赶了过来。

    进了坊市以后几个人先找了一个大店便宜点的把所有的妖兽材料都出了手,换来了三个沉甸甸的袋子一人挂了一个的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赌场。

    进了赌场以后,周老实立刻就变了一个样,身子也不佝偻了,腰杆也挺直了,一双细眯的小眼和一撮小山羊胡子都光闪闪直挺挺的有了精神。

    甚至他还指点千云生和朱吉两个人一人一个的站在他背后,三个矮矮的小人这么一亮相,还真有点赌场老手的味道出来。

    他们一进去的第一个场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周老实眼前一亮领着他们两个就坐到了场子的最前面。

    按周老实之前叮嘱的,为了摆足气势,周老实坐着千云生和朱吉两个一人一个的就站在他背后。你别说,看到他们这个表现,后排两个被他挡住视线的楞是没敢吭声,灰溜溜的坐到了另一边。

    这一场是两只妖宠赌斗,迅雷豹和蝮尾蛇,周老实摇头晃脑的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研究了半天,一拍大腿,示意千云生气势很足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灵石,递到周老实的手上,周老实再笑眯眯的递到一个胸口很白袍子很短的侍女手上,换回来一个小小的铁牌子,交给侍女的时候,还不忘色色的在那个侍女的手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不一会儿,斗兽就开始了,千云生就站在一边看着周老实甚至比那些下了几百个灵石的赌徒还紧张还兴奋,一会大呼小叫一会捶胸顿足,中间还跟边上一个赌客发生了一点口角,这时候周老实一改他平时老实巴蔫的形象,凶狠的跳上椅子,吐沫星子都喷的周围人纷纷举袖遮挡。

    终于这场斗兽结束了后,周老实赢了钱,得意洋洋的带着他们去其他的赌局。

    朱吉趁这个机会走在背后对着周老实小声的道:“这也太慢了,一场赌局下来才赢了两个灵石,啥时候才能赚够驱动阵法的灵石啊。”

    千云生也在一边不停的点头,显然两个人刚刚统一了战线。

    周老实这会可能是赢了钱,红光满面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第一次,叫试试财运,看看这赌场的风水跟我这八字合是不合。”

    朱吉低声道:“怎么样,看出来吗,如果要是不靠谱我们就赶紧换一个地方。”

    周老实昂起头哼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一睁眼就被人抱着在麻将桌前坐的,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赌桌边。我跟你们说啊,刚才我试过了,这地方跟我这风水正合适,你们就看好吧。”

    话未说完,看到前面一个桌子上坐着一个熊一样汉子,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美女,面前堆着像如山一样的灵石。

    周老实眼前一亮,抓着自己的灵石袋子就趁着空位坐上了赌桌。

前传第二十七章 无光

    这个桌子上赌的是一块七彩的宝石,这宝石叫七彩玲珑石,这种宝石会毫无规律的发出七彩中的任何一种光出来,有时候会是紫、黄、蓝、红、绿这样间隔着发出光彩,有时候会是紫、紫、红、黄、黄、黄、蓝这样同样的光彩连续的出现,甚至会有一种特别的,不发光的特例出现。

    这些都是周老实在坐上赌桌的时候,小声的跟千云生和朱吉他们两个介绍的时候说的。

    这时候赌桌上坐着的还有几个人,其中那个搂着两个美女的大汉最为显眼,他面前的灵石堆着特别的高,仿佛就像踩着无数的枯骨坐在闪闪发光的帝王的宝座上一般。他下注已经都不看数了,抓了一把就往台子上丢。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一直的赢,这不但引得她边上的两个美女娇叫连连,身子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还有好几个赌场的侍从有意无意的围着他忙碌,可怜巴巴的等着他什么时候一开心了,就洒下一把灵石作为赏钱。

    赌桌的另外一边坐着的是一个指头特别修长的男人,他永远把他的灵石码放的整整齐齐,还会特别用一张小纸条写写画画做各种各样的标记,似乎想竭力统计出里面的规律出来。

    他的脸色冷峻,完全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不管输钱或者赢钱都特别的安静,从他脸上你都看不到什么过多的赌徒身上应该有的表情。

    “无光,庄家通吃”,庄家喊出这个话以后,把赌桌上所有的灵石都用一个小耙子耙回到自己面前。

    “为啥无光庄家就会把赌桌上的筹码全部拿走呢?”朱吉在一边问。

    周老实老神在在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无光是庄家通吃,如果玲珑石上出现了无光,当然这几率其实很低,那么庄家就能把桌上所有的筹码扫走。”

    顿了顿又解释道:“当然,你也可以单独下无光,如果赢的话,就是二十倍的赔给你钱。不过如果这把你下了无光,那么别的颜色你就不可以下了,否则你可以下其它颜色的任何几种颜色,每种颜色都是一赔五,也就是理论上如果你同时下了五种颜色,哪怕中了一种,你都不赔钱。”

    周老实一边解释一边掏出二十块灵石,摆到无光位上,演示道:“诺,你看,就是这样。”

    “可是,无光不是刚刚出过吗,你刚才又说无光出现的几率很低。”千云生在一边质疑道。

    “嘿,你懂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赚大钱”,周老实似乎不想解释,而是紧张的看着开石头,头也不回的辩驳道。

    “红光”,庄家大声的宣布道。

    “该死!”周老实哼哼了一声,又掏出二十块灵石正在犹豫压哪里。

    这时候边上另外一个赌徒把手上的筹码压到绿上,接着嘲讽道:“昨天一天可只出了一次无光。”

    周老实脸上挂不住了,他似乎不想在两个伙伴前丢了脸。他把二十个灵石又丢到了无光上,脸上用似乎很在行的表情对着那个赌徒嘲讽道:“你懂什么,我可看过一晚上出过一百次无光的。”

    “哈,一千次无光又怎么样,关键是下一次出不出无光。”那个赌徒也很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客气的回应道。

    “黄光!”庄家高声叫道,又把周老实的二十个灵石耙了回去。

    “该死!”周老实甚至狠狠的用拳头捶一下台子。

    千云生和朱吉两个担忧起来,朱吉扯住周老实的袖子,想要他给个老实话。到底他能不能赢钱,队长还等着这些钱回去救命呢。

    周老实脸涨的更红了,他平时不管别人怎么拿他开玩笑他似乎都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但这次朱吉似乎碰到了他什么开关一样,那表情就好像你在一个最会用剑的人面前嘲笑他用剑不行,你在一个最会写字的人面前嘲笑他写字难看一样。

    周老实的两个手都抖了起来,他这时候反而不辩驳了,行动变成了他最强有力的回答。

    “啪”,他把他那个口袋里剩下的所有的灵石大概有六十多块统统都倒在了无光上。他脸通红的,鼻子上甚至都冒出了汗,他都没注意朱吉依然还扯着他的袖子,两个拳头紧紧的捏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无光”庄家宣布。

    周老实根本没有出现千云生以为的狂喜,反而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过马上他就得意起来,看着庄家把一大堆闪闪亮的灵石推了过来,回头道:“哈哈,看吧,我说的吧,这赌场和我最是合适,今天一定能够赚钱。”

    千云生和朱吉也被眼前推过来的灵石惊呆了,这得有多少?一千两百还是一千三百枚灵石?他们甚至前面已经做好了那袋灵石全部输掉以后拖也要把老头拖下桌的准备了。

    结果转瞬之间就多出了这么多灵石在自己面前!

    老头这时候神气起来,干脆也不坐了,一只脚踩着凳子,一边大声的向着周围的赌徒高声谈论着,一边斜着眼望着那个刚才和他争论的赌徒,似乎要把刚刚受到的侮辱嘲笑回去。

    在赌徒的世界里,这时候仿佛老头就变成了真理,刚才还跟他大声辩论的赌徒态度一下就软了下去,他闷不作声,狠狠的把灵石在手心里敲来敲去。前一刻老头说的一切似乎在他这里都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辩驳,但是到了这会,这些老头说出来的所有的理由都变成了让他哑口无言的真理。

    老头就在这种无比亢奋的状态中,又数出了四十个灵石丢在了无光上。

    “天哪”千云生有点想捂脸,就算老头之前赢了一把,但是无光出现的几率是如此的低,就连他这个不懂赌博的也明白,再继续下在无光上,岂不是就要把这些好不容易赢来的钱都还回去了?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质疑了,老头显然也不可能在听进去他的质疑,虽然不死心的千云生还想努力的隐晦的再提醒他一下,但是这一切在周老实这里都已经完全听不出弦外之音了,他甚至还赞许的夸奖了千云生几句,仿佛千云生前面说的那些话是对他的赞美。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把,又输了好几次,老头又蔫了下来,千云生觉得他身子开始变软,甚至他都自己不敢去推动那个赌注了,而是示意千云生帮他把数出的六十个灵石推到那个该死的无光位上面去。

    “无光”庄家再次叫道。

    老头本来已经开始有点涣散的眼神突然就有了光,他仿佛是一块快要被晒干了的咸鱼突然跳进了一个水潭里。

    就连边上一个赌客也惊叹道,没想到十多把里面竟然会出现三次无光。

    而千云生这会也觉得脑子嗡嗡的,虽然不是他在赌,但毕竟是他亲手把那六十个灵石放了上去的,所以他现在也觉得脑袋嗡嗡的像是塞进去无数的仙人的仙乐,甚至拿回灵石的时候手脚也跟周老实一样的在发抖。

    周围的赌客也鼓噪起来,每个人都开始恭维周老实,无论是前面如何嘲笑的、不屑的、大声和他辩论的,现在都围过来开始恭维他,似乎这样的辉煌成绩把一切的周老实的乖张行为和奇怪逻辑都掩盖了下去。

    甚至本来围在那个大汉身边的侍人也有两个围了过来,有人递来毛巾,有人搬来椅子,仿佛周老实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一切自然的都像顺理成章一般。

前传第二十八章 赌桌

    老头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些围过来人的想法,既不接毛巾也不去坐那张椅子,而是把所有的灵石揣进口袋里,把口袋捏得紧紧的,轻蔑的从这些眼巴巴想要打赏的侍从眼前走过。

    他似乎是觉得这张桌子上的运气被他用完了,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下一个目标起来。

    千云生和朱吉两个晕晕乎乎的甚至都还没有从刚才赚钱的兴奋劲里出来,就像两个牵线的木偶般被周老实提着跟在他身后。

    这一刻千云生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跟外面完全的不同了。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千云生还觉得这里面吵闹、拥挤,简直就是无数的鸭子被捏住了脖子后发出高过平时数倍的高亢的声浪,那种被声浪迎面击来的眩晕感就像是轻快走路的时候却突然被人一下摁进了水里。

    但是现在千云生觉得这里又不一样了,他从一开始的觉得这里紧张、烦闷、吵闹变成了觉得这些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那些呼来喝去的叫骂声,赌具落碗的叮咚声,灵石放在一起砸啊砸的清脆的敲击声和男人赌输或者赌赢的欣喜声、叹息声,女人故意被占了便宜的娇喘和不依不饶的打情骂俏声共同组成了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外面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努力的工作、攒钱,然后再把攒来的钱换成房子、票子,女人的衣服、小孩的口粮甚至自己一顶体面的帽子。

    然后再继续努力攒钱、赚钱,然后把攒来的钱和自己那些没有完成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看着他上学、上工、娶老婆、生小孩。

    然后等自己老了,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走着与自己一样的路然后幸福的闭上眼睛。

    大家似乎都是这样不假思考的生活着,就像一个人从这个家族里最小的人活成这个家族里最老的人一般,这种一代一代的辛劳、传承,可能几百年,也可能好几代以后,他们就一代代传承的攒出几十亩田地或者城里的几间店铺。

    然后呢,然后就是战乱、天灾、人祸...把这些人再重新打回去,打成自己祖辈的样子,然后再一次走一趟这样的循环。

    但在这里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几辈子的财富就在这些人手里滚来滚去,这一把输掉了一个女儿的嫁妆,下一把就能赢回一个儿子的房子来。

    生命似乎在这里被浓缩了,很多甚至几辈子才能做到的事情、能想象的财富极限,似乎在这些人手里滚来滚去的就变成了几天甚至几个小时的事情。

    你能在这里成为白手起家的范例,从一个灵石也能让你赚到比城主还富有,你也能在这里把一个国家的财富都统统挥霍干净。

    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奇妙的地方,命运和运气神奇的交织在一起。

    如果你不知道命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的话,你不妨来这里看一看,你也许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命运。

    命运就像一道道透明但明确的线连着每个人的头顶,这些人的线甚至会交织在一起,变成一张网,这张网无形无迹,但却可以把在里面的每个人罩住。

    在这张网里面,你能看到每个人的喜怒哀乐,看到他们跳跃着、奔涌着,被这命运之手操弄着,安排到命运最终会安排的地方去。

    等千云生从前面巨大的赢钱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周老实已经换了好几张台了。

    他再也没有遇到之前的运气了,虽然偶尔也有赢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输。他甚至还尝试着回到之前那张桌子来,但几十把以后就被刚才那个他曾记奚落过的人重新又奚落回去。

    甚至到了后来,他把所有的灵石都堆在自己的前面,看着就像下定决心一般,找到机会就要压一把大的来翻本。

    这时候的周老实脸色已经变了,他面色惨白,眼睛闪闪发光,双手颤抖着盯着赌桌下注。

    但就是这样他面前的灵石还是越来越少,这也导致他的面色更惨白了,眼睛更亮了。

    更可怜的是,他甚至连全部一把压上去的机会还没有找到,面前就输的只剩下不到四十个灵石了。

    这让他彻底的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变得无比犹豫和小心翼翼起来,

    他一个灵石一个灵石的下着赌注,不管输赢都是直楞楞的盯着赌桌,这时候他反而手不抖了,只是不仅仅是脸,就连唇和眼睛里也开始白的可怕起来。

    千云生和朱吉两个站在他的旁边也是一脸的愁容,他们两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快乐,结果几个时辰后就仿佛坠入了地狱。

    到了最后甚至连他们俩也变得麻木了,不管这把是输还是赢似乎都变得和他们毫无关系了,他们只知道徒劳的帮老头收灵石和放灵石。

    他们就像已经明白自己是必然要被推上绞首台的死刑犯一般,现在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把自己可怜的小命在压抑的郁闷的监狱里多延长一点时间罢了。

    虽然这样的监狱也恶劣可怕的让人窒息,但这一切都和死亡比起来却依然是那么的美妙。

    他们就像伸出水面张开嘴大口呼吸的鱼,虽然知道离开了水面必死无疑,但还是忍不住贪婪的想要做最后的徒劳的呼吸。

    到了最后的最后,当他们连最后一个灵石也输在了赌桌上以后,三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赌场的。

    周围甚至连想象中的嘲笑和谩骂推搡都没有,每个人都集中全力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发现三个可怜虫一般的人走过自己的身边。

    那些侍从和美女都不见了,走到大门的时候甚至还被守门的两个人恶狠狠的推开,觉得他们碍了将要走进来贵宾的眼。

    他们三个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到赌场的墙角蹲着,了无生趣的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世界觉得似乎和自己也没什么联系。

    甚至到了后来,到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感觉时间似乎静止的只是过了短短的缓缓的一瞬,门口一个熟悉的大汉搂着两个美女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

    这时候最先缓过来的是周老头,他脸色也不白了,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脸上黑得深沉的可怕。

    他猛的一拍千云生和朱吉的肩膀,把他们拍的一哆嗦的回过了神,轻声的咬牙切齿的道:“我想到办法了,刚才那个大汉在我们赌博的时候赢的最多,我们就从他身上下手,把输的灵石都偷回来。”

    千云生和朱吉两个皱紧了眉,不过他们输完了灵石,现在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只要能搞到灵石,他们甚至连去卖的心都有了。

    先是朱吉盯着那大汉出神的看了会,下定了决心道:“就这样,干吧!”接着目光炯炯的盯着千云生,似乎要从同伴这里找到信心。

    千云生看着他们两个都看了过来,桡了桡头道:“偷的过来吗?”

    周老头恶狠狠的道:“偷不过来就抢,反正今天搞不到灵石救不了队长,大家也是死,最多就是早死晚死而已。”

    朱吉望着千云生点点头,

    千云生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前面那个大汉道:“那就干吧!”

前传第二十九章 青楼

    大汉搂着两个姑娘叫了一辆马车就嘻嘻哈哈的上了车,刚上了车里面就传来一阵姑娘的惊呼声,接着“讨厌”、“死鬼”这样的声音就从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传了出来。

    马车夫似乎很有经验,他不紧不慢的驾着车,似乎就像郊游的花车般,速度慢的就像是恨不得让车里的客人看清楚街边的每一个商铺和每一个街道。

    这大大减轻了千云生他们三个跟踪的难度,甚至他们还趁着这个时间小声的商量了一下一会怎么办,才随着马车夫不情不愿的似乎希望永远走不到头的驾车速度下,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的位置是一个很大的宅子,宅子里好几栋小楼拱卫着一栋最雄伟的挂着无数红灯笼和彩条子的高楼。

    高楼里无数暧昧的灯光和无数暧昧的人影在里面摇来晃去,各种各样乐器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香气飘了出来,菜香、酒香、胭脂香、女人香,各种香味混合着,甚至远远的把整条街都熏的带着香味。

    大汉的马车停在了有两个威武的石狮子的大门处,十几个劲装的汉子还有四五个龟公围着一个颇有姿色的老鸨迎了上去。

    劲装的汉子们分散开来维持秩序,不让闲杂人靠近,龟公们一齐伸出手来在走下车来的三个人身上忙活着,仿佛有使不完的伺候人的手段。

    老鸨笑眯眯的贴上去,不动声色的和姑娘们交换了个位置,就像一只能把人身上的每一滴汁液都吮吸干净的水母,把大汉包裹着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简直就像抬一般的脚不沾地的迎了进去。

    看清楚大汉进了这个叫怡香院的院子,周老实对着他们两个悄声说道:“跟我来”。

    就带着他们两个绕了个大圈,来到占地极大的院子的背后处,顺着墙根轻轻的翻了进去。

    轻易的翻过高墙后,他们先潜到宅子角落里的杂役处,找出两套小厮的衣服,千云生和朱吉两个人一人一套的换了,再一人一边的架起周老实就光明正大的往那个最大的主楼处走去。

    他们三个人低着头,周老实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被朱吉和千云生两个搀扶着,竟顺顺利利的就闯了进去。

    一路上各种各样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看到他们三个都嫌弃的躲到一边,大概在姑娘的势利眼里,既看出中间这个穿着一般的老者已经晕的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又怕他到时候乱吐一气污了她们的上好衣服。

    这倒是给了他们三个极大的方便,他们三个就闷头朝最大最豪华的地方钻,不一会儿就听到汉子豪放的声音。

    这时候大汉正被众人簇拥着,往旁边的一个楼走去。

    三个人连忙躲到一根石柱子后面,探出头来望着那个大汉从边上的一个小门往另外一栋最雅致的楼里走。

    周老实拍拍了左手边千云生的肩膀,千云生会意,跟朱吉两个故计重施的搀着他挤出主楼,重新躲回到幽静的院子里。

    这会三个人行动的主动权到了朱吉手上,只见朱吉带着他们又绕了一个圈,三个人就这么潜伏着往最雅致的那栋小楼摸过去。

    这时候就显示出木修的能力来,往往在有人经过,需要他们停下来藏身的时候,只需要他伸出手来,捏在他们潜伏的苗圃下把灵力渡进去,那一簇苗圃就飞快的长得浓密起来,足够他们遮住身形。

    朱吉就用着这样的方法带着他们有惊无险的窜到了那栋小楼下,这时候丝丝缕缕的竹乐之声已经和着各种各样迷醉声、劝酒声传了出来。

    朱吉带着他们窜到离小楼不算近但是是最高的一株大树下,他先是仰头望了望了大树,似乎觉得大树还不够高。

    接着他狠狠心,掏出两粒灵丹,往嘴里一丢,盘膝坐下,示意千云生他们两个帮他望风,伸出两只手贴在树干上,大树竟然开始悄没声息的长高起来。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千云生看着大树长的已经多冒出了三分之一,朱吉才收住了手。

    他似乎灵力透支的厉害,站起来的时候还摇晃了一下,要不是千云生赶紧扶住,他还差点跌倒。看来控制花花草草他已经得心应手了,控制大树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千云生心下暗道。

    朱吉被千云生扶住以后,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休息了一下,才带着他们两个开始往树顶上爬。

    爬到快要接近树顶高度的时候,大汉他们所在的那层已经遥遥在望了。

    朱吉停下身来,几个人打了几个手势,确认大家都能看清楚里面,就又故计重施的给大家催生出一块浓密的足以容身的树荫。

    等大家盘膝坐下,周老实按前面商量好的,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块破旧阵盘。他捧着这个破旧阵盘,把身上灵气缓缓的输进阵盘里,阵盘就启动起来,把三个人将好罩了进去。

    这阵盘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周老实就给他们介绍过,是周老实有一次无意收到的一块品阶不低的残破阵盘,只是可惜这阵盘只剩下一个隐匿的手段,而且还面积小的可怜,是平时周老实拿来琢磨阵纹用的,没想到倒在这会派上了用场。

    就是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没有灵石,想要维持这个阵盘只能靠他们自身的灵力输出了。

    这大树虽然已经能看清楚小楼里面的情况,但因为还是离的远的关系,声音依然是听不清,而且他们三个也都不是炼气士,所以也没有炼气士的听音手段。

    不过这也难不到朱吉,只见他掏出一颗种子种在大树上,不一会儿种子就在他的催发下长出细细的藤蔓来。

    这些藤蔓先是顺着大树爬了下去,再从小楼的阴暗处贴着小楼爬上去,等到快要爬到窗子口的时候,屋子里的各种各样喧闹的声音就顺着藤蔓传了过来了。

    这是他们三个之前商量好的办法,既然是偷,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他们在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而男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刻就是男女欢愉最高的时刻,所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他们还暂时只能等。

    朱吉先是耐心的利用这段时间,指挥着藤蔓用尖刺悄悄的在墙上扎了数个小洞。

    这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可以利用藤蔓的特性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大汉的储物袋卷出来。

    只是显然距离越远对于灵力的要求就越高,就这么简单的几下已经让他累的停下来歇了好几次。

    另外一边,千云生这会也苦笑着把阵盘递到周老实手上,这是他第三次和周老实换阵盘了,阵盘要求灵力一直输入,所以只能他们两个轮流出手再轮流恢复了。

    只不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里面饮宴的声音竟然热闹的像刚开始的样子。他也顾不得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把阵盘递出后就连忙塞了一颗灵丹在嘴里开始运气打坐。

    突然,一个阴冷男人的冷哼声重重的从藤蔓里传了过来,这一下极为突然,而且这一下冷哼声极重,除了那个大汉,竟然把小楼里所有的人都震的晕了过去,要不是千云生他们三个正在运功,再加上距离有点远,否则这一下也得被哼的暴露痕迹。

    千云生连忙稳住身上乱跳的灵力,偷眼往楼里瞧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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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摄魂幡介绍:
无穿、无金手指。
看主角怎么从一代愤青转变为老谋深算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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