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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摄魂幡全文阅读

作者:无定闲人     我有一柄摄魂幡txt下载     我有一柄摄魂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有一柄摄魂幡全文阅读

关于本书几个热门问题的汇总

    问题一:关于有些人表示看了开头几章就看不下去

    答:本书是一篇暗黑文,我自己给它打的标签是暗黑哥特风。

    暗黑文是一个小分类,不见得人人都会喜欢,因此看不下去绝对不是你的问题,而很可能是风格不符合的关系。

    遇到这样的情况,请不要勉强,暗黑文本来就是小众分类,喜欢暗黑口味的会喜欢,喜欢不了的也很正常。

    问题二:关于有人指出觉得写的啰嗦

    答:可能这也是和暗黑文的特点有关。

    暗黑文往往涉及人物的心理,因此会有一定的心理描写。而一般风格的作品里,往往大部分是情节描写,较少涉及心理描写。

    因此部分读者不习惯,觉得啰嗦是很正常的。这部分读者可能也不是暗黑文的受众,各位读者读本书的时候,关于此点,不可不知。

    问题三:关于功法境界模糊的问题

    答:这是作者有意模糊的。

    作者认为境界就是一种套路,炼气、筑基、金丹,无非就是同样的事情,换一个境界再来一遍。

    第一个人这么写还有点意思,第一百人这么写也还能接受,等到人人都这么写的时候,意思就不大了。

    仙侠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套路太多了,穿越、金手指、系统、升级,再来两三个冲突反转、打脸装B...一百章就混过去了。

    说实话,要看这种套路文,起点人才很多,比我脑洞大的也很多,我觉得多我一个意思也不大,恐怕也就不会动笔了。

    问题四:关于担心本书成绩不好的问题

    答:暗黑文本身就是小众文,作者选择这个风格动笔,对于成绩不好就是有所估计的。再加上作者是新人,因此并不指望第一本书成绩就特别好。

    对于作者来说,考虑的关键还是自己作为一个新人,如何能更好的把自己的特点表现出来。让大家通过这本书,看到作者是个有特点、有潜力、有进步空间的新人。

    这一点就像一个人一样,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你。作品其实也一样,因此重要的不是写出满足所有读者的作品,当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作品。

    关键还是要通过本书来展现出作者自己的特点,展现出风格,而不是什么成绩,我觉得这是这本书最想达到的。

    问题五:关于本书的缺点

    答:作为新人的第一本书,本书是有很多缺点的。其实作为作者回头去看,也是能看到很多值得商榷和改进的地方。可以说,这应该就是新人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所以,作者也会通过大家的反馈多总结、多摸索,多努力,争取在后面的作品中表现得更加成熟一些。

    问题六:关于更多问题

    目前问题就总结出这么多,以后要是有更多问题,也会陆续汇总。

    谢谢大家的支持!

千云生前传 章一 冬雪

    当北国的冬雪终于走到这一片群山的时候停下了它的脚步,高高的山峦挡住了精疲力尽的雪国舞蹈团们,终于在抵达它们终点的山脚下唱出了最后一首奏鸣曲。

    山的两边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边是在稀薄的白色世界里被人类踩出来的长串泥泞小路,而另外一边则是茂密的植被和参天的大树组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的海洋。

    这就是被当地人称之为界山的地方,一边是越来越热闹的人类活动的痕迹,而另一边则还隐匿在古老苍茫的传说中,只有偶尔的冒险者和侠客们留下传唱和吟游的事迹。

    不过这样的静谧也将要被打破,随着一座座高高的城池的矗立,显示着人类越来越有把握把那些肥美的可以流出蜜汁的土地变成几块随意在高高的席座之间、杯觥交错下就自然而然切开的蛋糕。

    每个人或多或少、或不甘或用着胜利者的姿态把这些切开的蛋糕揽入盘中,这中间也许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利益交换和阴谋诡计,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是人类的胜利不是吗。

    不过他们还有最后一道关隘要面对,那就是妖兽和兽人们。

    在接受了天地灵气的浇灌后,一部分妖兽就变成了兽人,他们是自己族群的佼佼者,统领着自己的族群。

    甚至在几千几万年的厮杀中,这样的妖兽和兽人还积累了传承,不再是只拥有着生物的本能,而是变成了一群精于算计和难于打交道的群体。

    他们占据着这些他们祖祖辈辈就占据着的土地,虽然他们没有人类所拥有的武器、符箓、丹药。

    但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甚至其中一部分兽人还逐渐学会人类的语言,再加上天赋的术法和血脉秘技,从而变成一群对于人类来说最难缠、最令人头疼的邻居。

    而随着人类居住地不可避免的延伸,也让他们和妖兽之间本来顺着自然的山川河流分割的走势也变得犬牙交错起来。

    这虽然也急速的增加了流浪诗人们吟唱的素材,但也无可避免的让妖兽和兽人们对于人类的时不时的劫掠和侵扰变得频繁和现实了起来。

    这一会隶属于一个人类游哨小队的千云生就在拼命的往回跑,他们这个小队在七天前被安排了巡视幽暗森林的任务。

    随着人类的推进,幽暗森林虽然还是极度危险的区域,但连续三个月的四个小队交叉巡视而没有一例伤亡的实际情况,还是无可避免的让巡逻小队们松懈了下来。

    结果在他们深入到第六天的时候,连续几个月的好运气终于被用完了。

    那一场战斗极其的短促,在精于夜视的狼兽人的偷袭下,小队的九名成员在付出了一明一暗两个哨兵的代价后,终于还是仓卒的组成了一个V字的反冲锋小队。

    小队以队长的一身盔甲为箭头,按照之前的演练向狼兽人反冲杀而去。

    幸好他们按照经验把宿营的营地放在了一片悬崖边,这让他们拥有了居高临下冲锋的优势,同时也避免了被四面围攻的局面。

    他们背后的悬崖这一侧流淌的是黑蛟河水,被狼兽人围住的另一边则是茂密的森林,只要能冲进树林里,那么狼兽人的速度优势就会大大的降低,分头突围就变成了可能。

    关键的就是这五十步的距离。

    千云生拿着一把制式的长剑站在队长左手边的最后一个,作为刚刚补充进小队一个月的新兵蛋子,队长把他安排在最后一个,也是考虑到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新兵们万一出现手软脚软不能冲锋的时候,起码不会拖累队伍的前进。

    反正是队伍的最后,如果被敌人咬住了尾巴还能作为放弃的筹码,这样的新兵只有在在临死时才能爆发出一点力量,这一点队长也算是见识过了很多。

    而也许就这么一点点的爆发的力量就能帮助他们多拖住敌人几息,生和死之间,恰恰就少了这几息也不一定,队长暗暗的想。

    而千云生则细眯着眼睛数着前面蒙蒙胧胧的黑影,为了阻止敌人的偷营,他们特别在营地前准备了一圈烈阳草。

    以往在安营扎寨的时候,这个特殊的布置因为要收集大量的干草而引起过无数的抱怨,但今天这圈烈阳草却成为了救命的关键。

    烈阳草极易引燃,引燃的干草就像一团巨大的火球,不但对于妖兽的夜视能力有极大的削弱,而且也可以打乱那些因为骨子里对于火的恐惧而蜂拥上来的妖兽们的脚步。

    甚至就是一个简单的因为灼热的燃烧可以照明的原因,从而能在夜间把偷袭的敌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一项,就已经是极为值得去做的事情了。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千云生一个个幽暗的影子数过去,不过越数心是越沉了下去。整整十九个,除了站立着明显像人的兽人有八个外,还有起码十一只匍匐在地的妖兽。

    就算不考虑兽人和人类在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就算是绝对数量来说也是自己这边远远的落了下风。

    可恶!千云生不禁想到如果那两个哨兵不在第一轮偷袭的时候就损失的话,自己这边逃生的胜算还要更大一些,最不济逃跑的时候也能更大的分散敌人的力量。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与敌人巨大差距的同时,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往悬崖那边望了一下。

    对于千云生来说,越危险的时候往往他的大脑越会高速运作起来。这让他清楚的回想起刚才去崖边捡拾干草的时候,看到的一株悬崖下伸出的孤立粗壮树哑。

    当然,其实千云生的理智还是告诉自己应该跟大家一起冲出去,而且这也确实是一个更加可行的逃跑路线。

    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考虑另外一种可能,也许试着从悬崖那里跳下河里更可行。

    树哑生长的位置很特殊,就在那个突出的石头的右方不到五步、下方不到五百步的位置。

    特别是千云生自己简单的估计下,下坠的时候可以利用那颗大树抵住一部分下冲的力量,再加上悬边一些稀稀落落的黄草可以借力。

    这样也许掉进河里的时候,就不用像一只肉饼那样拍扁在河底里。

前传第二章 逃亡

    至于黑蛟河里有什么样的东西则完全已经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计算了,不过就算河里有什么妖兽恐怕也不会比被现在这么多妖兽围住更差。

    更何况一会就算冲出这五十步的距离,但还要在树林中和这些善于奔跑和敏捷的兽人们比速度,想想都是一趟极为艰苦的路程。

    两边的队伍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烈阳草燃烧的声音。等过一小会这些草料被急速的大火燃尽的时候,就是真的见生死的时候了。

    千云生往队伍前的几个人的脸庞望去,每个人都带着一脸难看的神色。

    除了包裹在盔甲下的队长,只见他眼神坚毅,把那把青钢剑高高举起,身上一道乳白色的灵气像流水一般的把整个身躯包裹住。

    灵气护甲,千云生眼神一亮。跟了队长这么多天,第一次看队长使出了完整的炼气士的手段。据说,人类征战的大军,甚至有全是炼气士组成的军团,这些才是真正的战争的中坚。

    虽然他努力的想把眼睛挪开,甚至把这些对于炼气士的杂七杂八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

    但日复一日的打坐,只凭着一本最粗浅的养气法门聚集出一道小蛇一般灵气的千云生来说,能够拥有真正的炼气士的手段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骨髓里最为至深的怨念了。

    更何况在这样一种极度危险刺激的情形下突然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幕的时候,实在难以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像杂草一样的疯涨,甚至就连眼前的生死都变的若即若离起来。

    刚才被生死刺激而充斥着大脑的血液迅速的往心脏中流了回去,他甚至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自己加入军队所为什么,不还是因为有希望获得炼气的法门,成为一名炼气士吗?

    在这个电光火石的时间里,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在酒馆里因为对方嘲弄自己而狠狠的把拳头塞进了他的鼻梁里,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最终戴罪进了军营。

    而加入游哨小队应该是因为实在这是一个没什么人愿意来的危险地方,所以老爷们才会把这些流氓的、稀烂的、不服管教的和实在都榨不出一点渣滓的社会底层们塞了进来。

    虽然甜头是可以立功以后授予炼气士的法门,但这也实在是多年的教训后老爷们得出的一道结论:终究赶着的驴儿前面还是要放一根胡萝卜的。

    虽然这样的情形下依然无法阻止那些人类固有的阴暗、倾轧、逃亡和背叛,但终究好过什么都没有的绝望对于士气的影响。

    据说真的有人因此获得了炼气士的奖赏而成为一种榜样,不过至于到底有多少人最后真获得了这样的幸福就更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了。

    自己不也是为了这本炼气士的法门才参了军,因为相比于因为交不起十个赎罪的灵石而最终烂在那个阴森的监狱来说,参军和获得炼气士法门的希望终究还是一条更加容易做出选择的道路。

    千云生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从头脑中回流的血液除了让他的心脏跳动的更有力,捏着剑的手更沉稳以外,也让眼前的血腥场面变得不那么的恐怖。

    虽然不曾加入战场,但街头巷尾的斗殴还是让自己对鲜血不是那么的陌生。

    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两具同胞的尸体上流淌的血液渗进红色的沙土后把那一片身下的土地都浸成了褐色。

    而靠自己这一侧的两头妖兽的喉咙里的低低的嘶吼声,和因为充分的分泌而顺着嘴角一滴滴的流涎,无不意味着不同种族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宿命。

    除了队长布满全身的灵气外,队伍中还有四个人身上不同部位亮起了或红或黄或绿的灵气。

    虽然这些人还做不到像队长一样把灵气包裹住全身,但相比千云生还是好了很多,起码这些人都可以包裹住身体的一部分。

    其中有人把灵气包裹在剑上,有人把灵气包裹在胸口和后背的要害处,或者有人干脆把灵气包裹在脚下。

    甚至还有一个人捏着一张枯黄色的纸,悄悄嘀咕着什么,纸上笔走龙蛇的画着丹砂般的朱线。

    符箓!千云生的眼睛又缩了缩,虽然这张符箓看着就很破旧甚至还缺了一个角,但上面的灵气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以千云生浅薄的知识还看不懂这张符箓究竟能瞬发出什么样的法术,但起码可以看出,真的逼到墙角要见真功夫的时候,这些一个月来才刚刚认识还说不上熟识甚至有意无意欺负自己的队友们,还是多少都有一些压箱底的保命的手段的。

    唯一一个看似和千云生一样毫无灵气外放的是一个老兵,据说这个老兵是除了队长以外第二老的士兵,千云生看着他娴熟的把一根绑带缠绕在满是伤痕的胳膊上。

    他似乎注意也到千云生望过来的眼神,抬起眼冷漠的朝千云生又瞪了回去。

    千云生立马低下了头,“有意思”他心里想,自己是因为灵气只有一搏之力,当然要用在最重要的时候。

    那明显实力更高一档的老兵,却不急着在第一时间就爆发全部的实力,显然是有着什么更深层次的想法。

    其实真正的战斗过程和结束都是极为快捷和迅速的。

    快的甚至都来不及与同一时间某个高烛环绕的老爷在晚餐的时候,把他那个白天还在抓着官印努力的把不同的、各个地方的犯人们分门别类的都押到该死的各地前线的手,从羞红了脸的丫鬟的裙子底下抽出来。

    当然,至于丫鬟到底是因为老爷仅仅有揩油的心,而却因为家里的那只母老虎而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敢于播种,从而断掉什么最重要的宝贝才气愤的红了脸。

    还是因为刚刚被三少爷叫住,饶有兴致的要她千万记得晚上送一床棉被到他的书房,好让我们这位从来不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白天斗鸡走狗、晚上浑水摸鱼的少年认真的秉烛夜读、奋笔疾书从而心无旁骛,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瞎折腾的情形而兴奋的红了脸。

前传第三章 激战

    千云生只记得他们这个小队在草料燃尽前不得不率先冲出去的时候,就像一颗长长的钉子钉进了木楔子里。

    这种迟钝的现实感全然和队长在给大家打气的时候,激昂的宣称他们会像烧热的长刀划过油块的丝嫩爽滑的感觉相反。

    负责作为箭头的队长在冲去的那一刻气势凝到顶峰,长剑猛的向两旁挥过,各划出一道术法光刃向两旁射去,阻住从两侧扑来的敌人。

    自己则不去看光刃杀伤的结果,也不去管已经袭来的两柄骨棒,而是用全身的灵气包裹着的铠甲硬抗骨棒的敲击,大喝一声,猛然把气势提高,迅速的把长剑举过头顶,凶狠的往拦在眼前的那两个强壮的兽人头上劈去。

    作为人类的炼气士,他是在整个小队中唯一一个可以单打独斗稳胜兽人的一个。

    更何况最好是先劈翻一两个达到震慑的效果,再利用敌人愣神的功夫冲进树林里,这就是队长早就准备好的战术。

    然而一切都和想法不同的是,虽然他的灵气铠甲硬抗住了两边呼啸而来的硕大骨棒,并劈退了眼前的两个狼人。

    但设想的斩杀却没有实现,顶住队长的那两个狼人都只是肩头冒血的跌了出去,而不是想象中的被劈成了两半。更不妙是,周围零落的三四声痛呼声却落入他的耳朵。

    整个小队组成的V字战阵在与妖兽接触的瞬间就被冲乱,那些身上灵气覆盖面积不够的队员们就没有队长这么强大的能力。

    有的被野狼直接扑倒在地,也有被兽人的骨棒直接抡碎了头骨。

    还好手上捏着符箓的那位看情况不妙马上激发了手上的灵符,突兀出现的龙卷风刮着旋瞬间卷上三只妖兽还有两个兽人直接把他们丢到远方摔成了肉泥。

    而千云生这里对上的是斜侧面扑来的两只妖狼,虽然一只妖狼敏捷的伸出爪子在千云生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但这也让千云生窥到机会狠狠的在妖狼的身上割开了一条血槽。

    最让人吃惊的是那个一开始就没激发灵气的老队员,这会才显示出他的算计来。

    他先是猛的顿住脚步,不去管队伍的队形因为他暂时的撤步而破碎,反而是趁着队长前冲与他拉开距离。

    然后再趁着他与敌人的互冲创造的短暂空间,瞬间的激发自身的灵气快速的变出一对翅膀,再借着猛的一跺地面从队长和兽人们纠缠的那个区域的头顶划过,成功的落到了妖兽包围圈的后方。

    这一下不但骗过了妖兽和兽人们,就连人类这一方也是出乎预料。

    当他落地的时候,最接近他的只剩下两只稍稍落后的妖狼。

    接着他利用落地时候的惯性一滚,撤掉灵气翅膀转而把灵气聚集在长剑上,干净利落的借着滚动的势头又长剑上挑干掉一只扑过来的妖狼后拼着背后受了另外一只妖狼的一爪,脚步毫不停息的就冲进了树林里。

    这个时候还几乎被迫被困在原地的冲锋小队还完好站着的只剩下三个,显然队长是整个兽人的主要目标,所以在毫无花巧的硬拼几记之后,队长身上乳白色的灵气迅速就黯淡了下去。

    另外一个站着的则是用符箓那个,虽然他瞬间就摔死了两个兽人,但显然在这么大规模的杀伤下,他也变成了被重点关照的那个,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惊人的手段,被击倒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后一个就是千云生了,作为队伍的末尾,如果在小队进攻顺利的时候,他是最末尾的那个。

    但是在队伍几乎就没有前进多少步的情况下,他反而暂时成了面对敌人最少的那个。

    还没等他们原地苦战的几个使出什么更好的手段摆脱妖兽的纠缠,那个老兵的身影就已经彻底的融进黑暗里。

    不过跟着他身影没进林子里同时发生的,是接下来一道巨大的“嘭”的一声,那个已经彻底消失掉的老兵的身影,就像一枚炮弹一般以比来的时候快两倍的速度弹了回来。

    这感觉就好象一个充满石块的布袋,在向你飞过来的时候,布袋吃不住石块的力气,瞬间在空中被布袋里的石块撕的四分五裂。

    树林里露出一只雄壮的身影,就好像刚刚挥了挥手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熊人!!!”队长传出一声惊呼,接着当机立断没再去管砸下来的骨棒们和终究告罄的灵气铠甲,浑身的气势爆发,一下子就挥剑荡开那些缠着自己的狼人,回身往悬崖方向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不忘记向剩下的几个队员喊着:“逃出去,把这里的情况传...”还没有等他喊完,一只妖狼就已经从侧里冲了过来咬向了他的喉咙,直接让他后面的半句消失在呜咽声里。

    千云生在看到熊人的身影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方向的突围已经没了可能。

    如果是仅仅是冲破狼人的第一道的包围圈还有那么不到一半的几率的话,那么再想冲破熊人的第二道包围圈则绝对把这个几率降到了零。

    以往两个一碰头就会互相攻击的兽人族群,现在竟然能默契的一同伏击人类,哪怕了解一点实际情况的人马上都会反应过来,如果这是一个事实的话,恐怕人类和兽人之间的战斗情形要完全改写了。

    一个一盘散沙并且内斗的族群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把所有力量都整合在一起的对手,这样的对手如果还很有相当的实力,那恐怕无尽的战争和死亡将延绵很久的时间都不会停息。

    显然现在几个还活着的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惊人的情报,这个情报不仅仅是代表了未来人类恐怕要重新审视与他们打交道的兽人们的关系,也代表了如果真的能把情报带出去所能得到的巨大奖励。

    千云生也立马反身往悬崖冲去,现在正面突破变成了不可能,想要逃生就只剩下跳河这一个选项。

前传第四章 审讯

    当然跳河其实也不靠谱,毕竟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恐怕比冲破兽人们的包围所获得的生存几率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只能试一试自己脑子里那个未经过验证的不靠谱计划了”,千云生脑子转的飞快,就算不是为了丰厚的奖励或者什么人类大义,哪怕为了自己的小命不要糊里糊涂的葬送在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赌一下这个了。

    哪怕最后跳河失败,起码自己也算是可以自我安慰的说,自己曾经认真对待过这几乎可怜的用一句话就可以总结的生命了。

    并且他也能自我麻醉的觉得,哪怕在如此荒谬、无耻、罔顾事实和颠倒黑白的社会里,自己也曾经为自己的生命努力到过最后一刻。

    只可惜他只觉得自己的腿不够快,至少快不过已经追过来的四条腿的畜生们。

    “死吧!”身后传来队长突兀的怒吼声,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彭”的一声在身后燃爆了起来。火球的烈度之高范围之广,甚至千云生不用回头都已经有了震撼的感觉。

    在火球燃起的瞬间,已经与队长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千云生都到感受灼心的疼,特别是露在外面的毛发,都迅速的卷曲焦化起来。

    而追在他身后的妖狼则更惨,仅仅是被溅出火星舔到一下,就而嗷的一声惨叫,一瘸一拐的速度就立马慢了下来。

    千云生拼命往前跑,恐怕这是队长能放出的自己最强的攻击,他这已经是在绝望中拉着那些围攻他的狼人们垫背。

    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平时不苟言笑的队长愿意用这样的牺牲来给他们创造一线生机。

    这时候不是回头的时候,千云生明白符箓的威力拼命往前窜,但火球的热浪还是赶了上来。

    千云生这会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虽然他和这些人呆的时间很短,队长、黄毛、陈头...但是每一个生命真的在你面前消失的时候,都会让你怀疑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些人来去匆匆,仿佛就只为了在这个世间泛起一朵涟漪,接着就消逝不见。

    亲人、家庭、朋友,每个人似乎都与你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和羁绊,但真的到了你死亡的那一刻,这些人也许过了很久、甚至有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死亡的消息。

    他们就在那依然日复一日的生活,日复一日的笑、日复一日的哭,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们的喜怒哀乐似乎变得与你有联系又似乎变得毫无关系。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仿佛因为你的死亡都变了个样子。

    生命似乎变成了一趟不能言说的旅行,你坐在明亮的车窗里望着这个世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但当旅行结束的时候你又会发现,原来你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过客,你似乎只是做了一场梦,你在这个梦境里拼命着、努力着,但当梦境结束的那一刻,你突然发现你完全没有改变或者影响过这个世界什么。

    甚至你都无法证明,你到底是从梦里醒来了,还只是闭上了眼睛刚刚进入梦里。

    不过身后的剧烈的爆炸声很快的让千云生回过了神,那种对生的渴望还有对于炼气士的执念,让他努力控制住已经因为巨大的热浪而被吹在半空中的身躯。

    他紧紧地咬住牙根,眼睛瞄着突出的那块石崖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落地的姿态,保证自己在扑来的另外一个兽人前一个翻滚恰好能往看中的那颗崖下的小树方向落去。

    这时候千云生觉得这样连续的急促的呼吸,都仿佛把肺里的空气都抽空的似的,而吸进来的热浪则像滚刀一样恶狠狠的刮在胸膛。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本来他已经炸的半晕,甚至产生了一系列乱七八糟想法的头脑也因为这样的剧痛才没有真的完全停止工作。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甚至还大吼一声,趁着那个追过来的兽人因为刚才的爆炸反应不及稍稍落后了几步,一个翻滚然后又借着那个突出的石头一踩,猛的一下跳下悬崖。

    在跳下悬崖的那一刹那,他把体内积攒的所有的灵气全都灌到自己手中因为砍中妖兽而缺了个口子的长剑上,在将快要掉落到树哑的时候,猛地挥剑大力往伸出的树身上砍去。

    “蓬”的一声,探出悬崖的树哑和自己手上的长剑都碎裂成无数块细密的碎片四处飞扬。而握着一个剑柄的千云生则被这样一团爆开的碎雾阻了阻下坠的趋势,借着这样的力量,他迅速的调整好下落的姿势接着然后又快速的往江面掉去。

    “就这样了?”

    “除了按你的说的掉下悬崖以外还有什么遗忘的,现在说还来的及。”

    “这么多人真的就你一个逃了回来?”

    千云生面前一双刷的蹭亮的皮靴在自己的面前晃啊晃。

    “嗯?怎么?想起什么来了?”

    看着千云生抬起头,那双皮靴的主人的脸伸了过来,这张脸略略的有点瘦长,不高也不矮的鼻子和平平的眉毛让你很难第一眼就记起他,不过一双细眯的眼睛和高耸的颧骨却暴露了主人刻薄的真相。

    这已经是千云生回来的第三天了,本来他以为回来以后,很快就能把这个死了这么多人命换来的重要的情报上传上去,但是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更为真实的一面。

    眼前这个不知道花了几个灵石还是走了哪个老爷的裙带或者后门关系的军营里最小的一个小官也成为了他不能逾越的巨大鸿沟。

    唯一的好处是逃脱兽人追杀的这么多天里,身体的疲累被连续关在这个狭小阴暗幽闭的房间里而完全的治愈了。

    至于每天的食物里无数的碎渣石子和木屑混合的稀糊一样的东西也比在树林里饿着肚子摸臭虫吃强了很多倍。

    他在意的是反复的审讯,显然这样的审讯对于每一个接受了极其危险的任务,又九死一生才勉强从战场上把小命拣回来的士兵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嘲弄。

    这样的嘲弄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原来那个你为之拼命的东西早已经不把你当成了同类。

    你过往拼命的一切都变得毫不重要,你变成了一块可以被随意踩在脚下的肮脏的地毯。

    地毯上的老爷们依旧在歌舞升平的开着酒会,而你却只能默默的忍受和等待着,安然接受每天他们把你踩在脚下的蹂躏,这种蹂躏你都不能反抗和诅咒,你甚至都不能有一点点的不愉悦表现出来。

前传第五章 牢狱

    当然这样的审讯绝对是有着极其重要的理由的,那些连一点牢饭的口粮都敢贪污的老爷们会用最冠冕堂皇的语气告诉你,为了杜绝奸细和密探,每一个逃回来的士兵都会被极其重视和认真的对待。

    虽然这种对待在实际操作中就是从头到尾的以囚犯的态度细细的审问一遍,但在老爷的口中绝对是另外一种更加温馨和和蔼的优雅过程。

    然后老爷们还会给这样的完美且重要的工作找到一个最伟大的口号,那就是为了全城人的安全。

    其实千云生不知道的是,很多不知情的士兵都在提供了有用的情报以后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有用的情报可以获得不菲的奖励,这才是这个地方会被懒得动一个手指,能简单就简单的老爷们设立起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那些老爷们才看不上牢饭上的一日三餐里那么一点小油水。

    他们看中的是情报奖励带来的丰厚回报和因此可以用各种瞠目结舌的手法把这些情报拿来自用,或者交换以后成为某些显贵的后代晋级的阶梯和荣升的资本。

    这些显贵们甚至不用上战场,只要会躲在大后方花天酒地的保护好自己小命,并记得不要干出什么过于伤天害理、人神共愤最后还闹得满城风雨的兜都兜不住的事情就行。

    不过据说就算这样每年还是会闹出一两桩各色各样的乌龙事件。

    比如英雄与妃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官人与头牌们欲说还休的爱恨情仇等等。但这些虽然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故事毕竟只是在传说里,每一个这个故事的亲历者最后都成了查无实据的一部分,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加证明了这样的地方绝对是老爷的亲信们才会牢牢把控的位置之一。

    当然,老爷们赚大头,这些亲信们赚点牢饭等这样的小零头也就毫不稀奇了。

    救了千云生的是他的一贯的谨慎,作为一个曾经牢房的常客,他天生就对这样一个地方抱有敌意。更何况这些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更是加重了他的疑心。

    奖励固然动人,但也要有命来拿才行。

    “你再好好想想,别觉得我们好糊弄,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去核查的!”

    看着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那个刻薄脸一脸郁闷的丢下一句话就挥一挥手重新把他关了回去。

    千云生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是绝对不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核实他说的这些话的,并且就算真的核实恐怕也核实不出什么了。

    虽然这些老爷们有核实的义务,但这样的义务要花钱不说,还充满了危险。

    所以这样的核实只会出现在文字和纸头之间,然后再堆到老爷们那些厚厚卷宗的案头上。

    至于日理万机的老爷们,也肯定是不会有时间去看这些故意写的厚的怕人、显得自己积极勤劳勇敢但实际主要作用是吃灰和填充门面的摆在满满当当书架上的东西的。

    又过了几天以后,终于不出千云生所料的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你可以走了”,站在牢房门口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模样的人,手上拿着一张纸质的单子头都不抬的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一脸冷漠的把一张盖着某个大印以表示他清白的纸塞到了千云生的手上。

    甚至因为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漱洗,那个小吏在把纸交给他的时候,还猝不及防的受了某种异味的轰炸而一脸嫌弃的不自觉的往一旁退开了好几步。

    千云生接过纸,对于小吏这样的态度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对方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个可怜虫,只是不自知罢了。

    作为被老爷们压榨的对像,一辈子也许就庸庸碌碌的在这样的位置上,或者哪天一不小心抱错了大腿甚至不顺老爷的意,亦或被拿来做替罪羊也是这些人很正常的一种宿命。

    所以千云生接过了那张纸,感叹了一下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才跟着要把他押回营地的狱卒走出了这个地方。

    一出来以后,转过没几个弯,走在稍微热闹一点的街道上,整个城里立刻就给了千云生一种紧张的味道。

    成队成队的士兵排列整齐的队列往城外面走,每个人的包裹里都鼓鼓囊囊的,用千云生的眼光看过去,绝对是仁慈的老爷们没有敢动手脚而发放了足额的物资。

    队伍中还时不时的会看到巨大的闪着灵光的器械被抬着,轰隆隆的车轮嘎吱嘎吱的咬着青石板铺出来的路。

    甚至天上也时不时的会闪过一道绚烂的虹光,据说是某些道法通明的高人们正在踏空而行,虹光如游龙般拖着长长的尾巴多彩又绚烂,吸引着底下的士兵羡慕的抬头观看。

    熟悉这种气氛的千云生马上明白,这是又要打仗了,对于刚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他来说,不由得默默的又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人类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为了满足一部分人的无休止的贪欲而非常愿意的把另外一部分人诳去送死,并且还会为这样一些人的送死准备好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精心准备的、足以让另外一些马上要去送死的人流下泪来的最盛大最高级的典礼。

    不过这些人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小命的终结很可能并不是献给了某个伟大的事业或者什么伟大的人物或者什么伟大的命运这样的东西。

    而可能仅仅是筹划的老爷们某个午后漫不经心的想法或者完全没有实际情报支持而拍脑袋的决定。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某些斗争妥协,或者为了互相之间的利益以至于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影响,或者照顾某个领导的面子之类的,扯来扯去的一份所谓的综合了方方面面想法的“成熟”的方案。

    或者更有甚者的就是在某个女士甜言蜜语的攻势以后,趴在领导的枕头边努力的吹了吹风,为了只是自己的某个要照顾的对象又或某个后辈亦或某个收了好处的那位,绝对的不要去什么危险的岗位或者换一个肥差这样的事情。

    从而苦了那些具体的手下们又要绞尽脑汁的熬数个通宵重新调整出一份让方方面面都满意的计划来。

前传第六章 苍生

    这边大战将启,那边城主府里也灯火通明。大堂上那些如手胳膊粗一般的牛油蜡烛已经烧掉了一根又一根,而下面依然是吵吵嚷嚷的脸红脖子粗的争个不停。

    城主府里的小院内,三个老人倒是云淡风清的坐在一起,眼前的桌子上三杯清茶四碟灵果,倒是显得无比的轻松写意。

    一个圆圆脸的老者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大堂里面的吵吵闹闹,摇头道:“重为轻根,静为噪君。都把咱们这几个老胳膊老腿的差使下来了,竟然连一个靠谱的章程都拿不出来。”

    一个黑脸的老者睁开眼来说:“听说山那头的老狮子前些年游历天下,不知怎么的竟然惹了龙虎山的那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那个。”

    “这下两个人可算是天上地下的斗了好几个回合。我听说还毁了无净老祖的灵药山,砸了映月仙子的汨罗湖?”

    最后一个长髯老者抚须轻笑道:“何止无净老祖和映月仙子,太微阁的蛑姹珠、青云山的通天镜、雷音寺的芥子塔。”

    “这几件重宝听说都被那吃人不吐的骨头的吕天师强借了去,就是要和那头老狮子分个死活,但就算这样最后还是被那头老狮子逃了回去。”

    黑脸老者问道:“那这么说来,最后吕天师失踪的杳无音信,这几件东西就都落在这头老狮子身上了?”

    圆圆脸的老者摇了摇头道:“这头老狮子当时也算是与吕天师两败俱伤,没可能再偷袭吕天师还干净利落的让人找不出一丝头绪来。”

    “而且这老狮子当时也伤的是颇重,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可能眼睁睁看我们欺到眼前,还依然无动于衷。”

    “那这头老狮子伤势到底如何?”黑脸的老者问道。

    长髯老者肃然道:“这些年太微、青云还有龙虎都派了不少人进去,但据说都没探出虚实。但依我看,老狮子必然出手了,否则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走出来。”

    黑脸的老者问道:“那这么说来,这头老狮子还没死?”

    圆脸老者摇头道:“当年老狮子就已经是这一界最顶尖的存在,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它要不就是伤势尽复,要不就是沉疴难起了。”

    黑脸老者沉吟道:“这次龙虎山邀我们出手,言明了不须对上那头老狮子,莫非他们已探得真切了?”

    长髯老者道:“老狮子那里守的紧,哪是这么容易就打探清楚的?不过龙虎山的大天师下山了,听说这次就由他出手对付老狮子。”

    黑脸老者点头道:“大天师还是吕天师的师兄,想来比吕天师还要再厉害一些,就算是老狮子伤势尽复,这下也在劫难逃了。”

    圆脸老者笑道:“吕天师无故失踪,借的那几件东西事后也让龙虎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恐怕这也是龙虎山急于出手为吕天师报仇,另外也想在老狮子这里查一查吕天师失踪的线索吧。”

    长髯老者嗤笑道:“人死如灯灭,我等修道之人岂有为他人拼命的道理?我听说这次是云梦山脉有了异动,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灵山福地出世,龙虎山的大天师这才急着下山的。”

    “别说龙虎山,太微阁这些离的近的,听说这次就连远在天边的雷音寺,也借着宝物失踪的名义,安排了人要来分一杯羹。”

    黑脸老者幽幽道:“听说那老狮子练的是古仙人的鸿蒙经,这经在我们人类这倒没有人修的会,没想到被他一头狮子误打误撞的无意间倒是炼成了。”

    “这鸿蒙经据说上通玄古,还在三清及释迦之前,我想这次雷音寺派人前来,恐怕也是为了一窥这鸿蒙经的修炼道法,与他们的佛经互为印证吧。”

    圆脸老者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鸿蒙经,摊在桌上轻叹道:

    “这鸿蒙经果然深涩的紧,我参详许久也摸不出个头绪来,两位也来帮忙参详下,这句“逆之以道,顺之以备,万物以其意而止邪。”应该何解?”

    长髯老者伸出手来,掩卷笑道:

    “苦道人你倒是解这鸿蒙经入了迷,这鸿蒙经古往今来印的遍天下都是,但你看有几人解出来了?”

    “也就是出了一个老狮子,否则谁不是把这经书当成是警示名言在看?依我看来,这老狮子也许修的是别的什么秘法,只是假托鸿蒙经也不一定。”

    圆脸的苦道人摇头道:“不对不对,这老狮子一身道法灵通倒是没错的,一看就是我玄门正法。三清传下的飞升大道就这么多,如果不是修的鸿蒙经,那怎么可能能修到这一界顶尖呢?”

    黑脸老者也劝道:“苦道人你这是入了虚妄了啊,我等散修,只求俯仰于天地之间,傲游于山海之上,至于白日飞升,哪是我等散修可以奢望的?”

    “这九天雷劫,万载炼心,哪一样不是得无上道法才能以身为筏渡过这浩渺无测的星河直达上界的?就算鸿蒙经也算是无上道法,你悟不悟的透不说,就是这古往今来,也没有人真的走出那一步啊。”

    长髯老者也点头道:“人家老祖传下了三卷经书,这才有了直指大道的方法,若我等不自量力,想要一窥天机,恐怕失了清净无为的道心啊。”

    苦道人显然极为苦恼,这样的话恐怕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胖胖的脸上依然笑嘻嘻的,但声音却愤恨的道:

    “什么玄元上宫,我看其实就是窃道于天的一群人罢了。三清老祖传下来的无上道法,传的是芸芸天下,晓的是普世众生。他们可倒好,把道卷窃为己用,直接断了我等晋升之路。”

    “这是拿天下公器为私用,倒转阴阳,掌柄天下的大罪!现在是老祖没有降下神罚,一旦老祖降下了神罚,我看这亿万河山,浩浩九州,都要成为他们罪过的陪葬!”

    长髯老者显然想不到苦道人会说出这么一番大不敬的话来,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使出一个隔音罩来,把老者的声音压在阵内唏嘘道:

    “你这又是何苦,天道无常,真降下了滔天大祸,别说你我三个逃不开,又对谁能是福音呢?”

    “就是这芸芸万生,死的又不知会是凡几了。苍天有德,真到了那时,老天又岂能坐视呢。”

    黑脸老者也点头对着苦道人道:“你这话在我们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再传了出去。”

    苦道人怎么不知道两位老友也是好意,叹了口气重新把鸿蒙经收了起来,几个人默默无语,各想心事的对坐起来。

前传第七章 归队

    这些对话是隔着城主府几条街以外的千云生绝不可能知道的,他唯一的叹息是自己的那份功劳已经像长着翅膀一样的飞走了。

    眼看着现在大军已经一波波的开动了起来,甚至千云生猜测搞不好有些部队已经深入到了云梦山脉的里面,他这个时候要是敢于再把这样一份情报传递上去。

    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发生的结果不是什么丰厚的奖励,反而是会被随便安一个什么样的理由,甚至以扰乱军心、知情不报等罪名直接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当然,对于城主府来说,这样的情报无疑是非常有价值的,在那些最头头脑脑的人那里必然能从这样一些蛛丝马迹里判断出老狮子的动静。

    但千云生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人类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打法准备各个击破的话,那么必然会遭受到捏成一个拳头的兽人们的迎头痛击,他们必然用事实和鲜血帮人类补上这最重要的印象最深刻的一课。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千云生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军队已经出发,以千云生所了解的这些管事的人的官僚来看,做任何的改变都会是痛苦万分和无比拖沓的。

    他们甚至会把这些多增加出来的工作和所受到的压力一股脑的倾泻在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头上。

    那些各个环节的老爷们,给自己吃狗都不吃的食物的审查官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过什么龌龊的赚一个底层士兵的功劳的思想的。

    他们不但会异口同声的指着自己这个最没有权势和最没有后台的替罪羊,还会毫不吝啬的踩上一脚。

    拿出放大镜争先恐后的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任何的疑点,从而用来讴歌英明神武的领导做出拿自己的泄愤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和正义。

    想明白这些的千云生虽然有点惋惜自己的那份功劳,但从另外的角度想一想,他发现其实这时候自己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在这样的一个肮脏和污水横流的社会里,多少人为了活下来用尽全力也不能够。

    想着这些,再想一想着自己那一个小队的队友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永远的躺在了那个地方,再想想自己一会回去还能洗个干净的澡。

    这就不由得他不得不感谢冥冥中的哪位神仙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自己一眼,或者自己的哪个祖宗必然是以前积了什么伟大的功德从而保佑自己还能囫囵个的站在这里。

    然后千云生就开始对着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征的队伍们生出了一些同情,作为可能整个城里面也是唯一知道实际情况的人。

    看着他们感觉就像是郊游般的神情,必然能想到他们现在脑子想的肯定都是怎么轻轻松松搜刮战利品。

    而现实却搞不好会让他们这样的想法大吃一惊,甚至千云生都觉得会毫不奇怪他们最终必然会撞的头破血流的回来。想到这样的可能的结果,他现在也只敢默默的在心里祝他们好运了。

    甚至还有可能的是,那些兽人们之所以要把自己这样的巡逻小队拔掉的最大可能性,正是因为给人类挖了一个很大的陷阱也不一定。

    也许这会这些聪明劲不亚于人类的兽人们,正领着族群们看着人类的部队就这么一点点的踏入陷阱,然后沦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面去,也许这些出征的人最终逃回来的没有几个也不一定。

    突然想到这些可能性的千云生不禁的感觉脑门上有一股冷气浇了下来,他揉了揉头,实在不敢再去想后面的事情。

    他自嘲似的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悲观了,或者自己实在是最近被崩的太紧,所以脑子里才会产生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努力的把这些思想晃出去,甚至在这一刻他自嘲的觉得,还是不要去想那些应该大人物们才要操心的事了,赶紧现在去洗个澡才最正经。

    不过千云生这样的想法也差点没有实现,显然战争的紧张气氛影响到了方方面面。

    几乎是在他回到营地和老爷们归队报道的时候,就被周围等着的几只队伍的队长们抓住了。而且那些平时办事拖沓的老爷们,也手脚灵敏的很快就把他重新分配进了一只新的小队里。

    也许在平时的时候,这些队长们还会有什么吃空饷、欺压新兵蛋子的想法,但是城里的气氛眼看着就是大战就要开始的状态,这时候想办法凑员满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或许那些大人物们或者负责分配的老爷们可能还会有什么收受好处的心情,但是作为战斗第一线的老兵们来说,自然知道真正实力的重要性。

    现在每一点加强都是关乎到自己小命,所以由不得他们不积极不尽心。

    就这样,千云生这样一个看着不怎么入流才一个月的新兵蛋子,因为顺利的逃了回来所以也变成了一个香馍馍。

    按现任队长的话来说,虽然他的看着能力不行水平也不高,但是能从那么危险的地方逃回来,起码说明他自带好运,有时候对于一只队伍来说,好运也是一种实力。

    当然军营里终究还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对于某些属于领导的队伍来说,往往都是吃最好的食物装备最好的武器。

    而对于某些非领导的部队来说,比如千云生这样的军营,虽然也号称是军营,但实际上分配的都是最差武器和最一般的食物。

    所以队长也只是贿赂给了负责分配的老爷一小袋子灵石,就把千云生淘换到了自己的这支小队。

    让千云生无奈的是,这样一种近乎买卖的行为,作为货物的一方却很难发出什么声音,甚至连一根毛的好处也没沾到就不得不努力开始接受新的身份。

    不过让他满意的是,虽然现在自己呆的军营是最不受待见的,有什么脏活苦活或者需要玩命的活的时候,都是挑这样的军营里的人干。

    而有了什么发财的活计的时候,大家却只能窝在营地里干瞪眼。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出征的时候,领导给自己这些人的命令要不就是一些原地驻守,要不就是维持治安、整修城墙或者干脆就差的远远的,反正不会让你和战场产生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想到自己起码不用刚从火坑里逃出来又马上跳进另外一个火坑里,千云生的心情还是略微的舒畅起来。

前传第八章 入伙

    队长几乎是和蔼可亲的带着千云生回到了军营里,一路上还饶有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不少他们小队的情况和以后相处要注意的禁忌。

    就在千云生心里自我安慰自己的说总算遇到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好队长,终于不要像以前的队长一样只会差使自己做这做那的时候,队长已经带着他走到了属于他们小队的那个帐篷。

    每个小队分配一顶帐篷这千云生倒是知道的,毕竟自己那个小队当时也是被这么安排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但设想中的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新战友的画面没有出现。就连自己准备好的以后就在这安生立命了,大家在一个槽内拱食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

    就被已经小心细致的关好了帐篷门的队长,一把攥着衣领提溜在了手里。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有点猝不及防的,千云生猝不及防的在于队长变脸的速度甚至比翻书还快了好几倍。

    队长猝不及防的是,真的一把把千云生拽到了鼻子前,之前因为离的远还没觉得什么的体臭其实还真他娘的难闻。

    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是队长呢,队长的内心在悲鸣,但凶神恶煞的外表则还得维持着。

    至于他们小队的队员,则似乎是做惯了一样,三五个人一围过来,熟门熟路的把每个人早就已经藏在手心里的符阵激发,立马一座隔绝法阵就布了起来。

    这一手布阵的精湛程度除了人数比城主府的那个长髯老者多了些,还有不能如长髯长老那样举重若轻般的立挥而就,还需要符阵辅助外,单凭速度和质量竟然也都足以是媲美的了。

    这显然是下了苦功夫的,不是几次简单练习就能达到的。

    队长似乎也对于小队的队员很有信心,看到几个人按照他的眼色一围上来,立马就狞笑着道,“你喊呀,看你喊破了嗓子可能有人听到?”

    不过很快队长就郁闷了,甚至千云生还没有等队长正式开始问,所有的事情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往外蹦了。

    他虽然是新兵蛋子,但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这些人一看就跟审查官就不是一类人,审查官如果还算白的话,那这些人就算是黑的如锅底一样的黑了。

    队长问的时候还很细,什么位置什么地方具体用了哪几招哪几个符箓具体用了多长时间等都不厌其烦的细细盘问,甚至还有时候会突然冷不丁的要你把刚才说的事情倒着时间复述一遍。

    这种审问方式几乎不可能有什么遗漏,除非你是审讯老手,否则这样的盘问如果不是你真的做的或者不是你亲历的几乎不可能让他们满意。

    等千云生把所有能说的都说完,他发现队长本来黑着的脸就更黑了。

    队长先是松弛下来,接着朝着大家挥了挥手,这次审问的时间特别的长,每个人身上的灵气其实都有限,支撑这么大一个阵法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所以当队长示意可以撤去法阵了,除了一两个功力深厚的还能勉强支撑外,其它的几个都直接东倒西歪的赶紧打坐休息起来。

    不过就这样就已经让千云生惊讶的了,这里面队长的深浅暂时还没看出来,但就凭现在还站着的两个,浑身的灵气显然比自己之前那个小队的队长的灵气都要深厚的多了。

    队长脸虽然很黑,显然他知道的情况比千云生知道的多的多,所以更加能从这样的交代里分析出很多问题。

    他先是示意边上的一个队员搬了把椅子给千云生,又沉吟了一会道:“我原来说你小子运气好本来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运气好,就这样竟然都还能给你活了下来。”

    “不过你小子手上的情报也就是一个死情报,真要是报上去了咱们人头估计都保不住了,所以你这情报唯一的用处大概只能是救咱们兄弟自己一条命。

    不过既然你这情报救了咱们兄弟一条命,那咱也讲讲义气,也留你一条命。否则的话,要是按照咱们兄弟之前的规矩,你这情报咱们拿走了,你这条命可是留不住的,最多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咱们兄弟干的这个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现在留了你一条性命说不得你也就得陪着兄弟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你上了兄弟们的这条船,也就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了,这事没有退出的余地,回头我再给你安排个投名状,让你也见见血,我说的这些你可都同意?”

    千云生对于队长的话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其实并没有搞的太明白,他唯一听明白的就是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他拼命的点头,生怕队长一会不高兴又了翻脸。

    队长见他吓的也算不轻,知道也要给他点时间消化,所以他也就没再多说,而是指了指另外一个瘦高个模样的说道:“他叫杨泰,以后你就跟着他,由他带着你,现在你先跟他去吃个饭洗个澡,等我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队长说完就匆匆走出帐篷,刚才大家都累的不轻,剩下来的人纷纷都坐下来抓紧时间打坐休息,杨泰则把他领到帐篷的一角丢给他一套衣服一根毛巾就没再管他。

    千云生心里知道他其实还是被盯的很紧,不过千云生倒是不在乎,反正他现在也绝对不会跑。

    马上大战在即,真逃出去且不说有没有真凭实据能不能告的倒队长,倒搞不好被队长反咬一口真有可能把自己诬陷成了逃兵。

    部队里最痛恨的就是逃兵,真要是被认定成了逃兵那才是十死无生。

    所以现在对于他来说最急迫的不是逃跑,反而是洗澡、吃饭,享受一下回到真正人类生活的美好。

    其实过了这么多天非人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死不死的已经不是最在意的事情了。

    就像那些被病痛摧残的已经麻木的病人,有时候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是看不到头的绝望,那种感觉甚至比死亡恐怖的多了。

    本来他还想着队长一会就能回来,还在琢磨着自己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会危害到自己小命的,结果等他把早饭、中饭和晚饭都吃完了,队长才珊珊来迟般的回到了帐篷里。

前传第九章 自救

    其实在队长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把自己拾掇干净的千云生就已经把整个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都想了个明白,世上哪有那么多恻隐之心、天良发现的事情,无非还是你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顺着这条思路去想,之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就豁然开朗起来,看来队长也没把握是不是真的可以在这次大战中置身事外。

    在这之前,作为唯一一个活着从幽暗森林里逃回来的人来说,显然他身上还是可以有被利用的价值的,这恐怕才是他最终被留下来的原因。

    当然,从他身上挖来的情报没什么办法拿去邀功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因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队长才会觉得在他身上没有冒险的必要。

    毕竟杀一个人冒功这样的事情肯定还是要有无数的手尾要了结,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利益,显然对方更倾向留下自己,起码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而不是因此去杀人冒险。

    千云生想明白这些,心里默默吐槽,看来队长在决定留下自己之前,心里已经转了七八个弯了啊。

    留下自己除了少冒风险以外,恐怕最关键的还是万一逼不得已进了幽暗森林,带着自己起码有个向导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进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不过这对千云生应该也不是坏事,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价值,如果失去了价值,恐怕就离你被这个世界吞噬也就不远了。

    就算这个世界不吞噬你,你也会被扫到这个世界最边角最旮旯的地方去苟延残喘而已。

    这恐怕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什么修仙也好、修道也罢,什么清净无为、长生不老,无非是给自己这些赤裸裸的欲望披上一层合理合法的外衣罢了。

    这些所谓的漫天神佛、浩荡九天,哪一个不是执掌着一方权柄,管理着亿兆生灵?一旦失去了这些,就连神仙也得陨落,就连江海也得移形。

    所以哪怕是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再风流倜傥的上仙,最终不还是落得个食尽鸟投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队长回来的时间虽然很晚,但还是把千云生拉到一边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番,队长是赌咒发誓、忠肝义胆一副以后就拿你当兄弟了。

    千云生也是一番桃园结义、两肋插刀,以后就非大哥不拜了。

    说到最后,两个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就差抱头痛哭的总算让对方都非常满意安心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这边和千云生谈完,队长才把众人聚了起来。除了队长和千云生以外,帐篷里剩下的几个下午的时候杨泰都分别一一给千云生介绍了。

    除了队长姓钱外,剩下的几个分别是外号叫周老实的老周头、铁塔一般的黑塔、黑瘦黑瘦的张元、还有岁数和千云生差不多大的叫朱吉。

    队长看来也不是罗嗦的人,而是直接从怀里扯出一张地图。只听他沉声道:“都打探清楚了,咱们确实不在第一批名单上,但第二批名单却有很大可能逃不过去。”

    边说还不忘向千云生释放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接着道:“按千哥儿的情报,我四处去问了问,这仗恐怕还真没那么乐观。”

    “大家都知道我们这就是炮灰营,讨巧的时候没我们的事,真要填炮灰的时候肯定跑不掉我们的份,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自救才行,否则真被那些老爷们攥住了,没尿都要滴三滴。”

    他一边说一边把地图摊开,指着地图上特别远的一个角落道:

    “我花重金贿赂了老管事的,给咱们安排了一个出城的任务,趁现在上面的名单还没定下来,已经把我们的名字放进任务里去了,今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晚了就怕生变。”

    见大家纷纷点头,队长又笑着拿出一个储物袋道:“咱们这一趟虽然远是远了点,但胜在安全。而且我们这一趟也不白跑,这里面是一套黄沙迷踪阵,是特别分配给咱们任务的。

    就像咱们之前曾经干过的,到那边凭着这套阵法,也能诱不少妖兽进阵打打秋风。不敢说赚个盆满钵满,起码混个平进平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这阵法是公家的,不用白不用。先说好了,赚到钱可先得给我把给老管事贿赂的那份留出来,剩下的大家再分。”

    见队长拿出那个储物袋,本来帐篷里稍稍压抑的气氛才活泛了一点。其实在队长嘴中的老管事的眼里,这趟差事又远又偏,纯粹属于啃骨头类型的任务。

    就这样的任务竟然都有人愿意花钱来贿赂,还不用他担着什么干系,老管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至于分配阵法倒是通常的惯例罢了,在野外不比城内,有阵法和没有阵法的差距大的去了,往常最多也就是管事在阵法上拿捏一番。

    懂得孝敬自然挑好的给,最差也是塞个中的,不懂得孝敬的那肯定给的就是各种歪瓜劣枣,甚至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最后就是分配不上也不稀奇。

    钱队长平时就够上道,这次还拿了重金出来贿赂,只求速走,所以管事看在平日的情分上,就做主分配给了他一套还不错的阵法。

    这套阵法既然叫黄沙迷踪阵,一看就是土系阵法的精品。

    一般阵法里带有迷踪、隐匿等功能的,往往都能极大的增加这套阵法的生存能力,再加上本身就是土系阵法,最合适这种大山里使用。

    毕竟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找到源源不绝的土系阵脉来提供阵法的阵脚,这样能极大的节约灵石的提供,也能稳定阵法的使用。

    毕竟每一个阵法都是灵石消耗大户,如果一个阵法纯靠灵石提供灵力的话,就不说时间一长这花出去的海量灵石,就光打斗起来的时候,灵石续力就是一个问题。

    除非是高品灵石或者极品灵石,那才能对阵法的灵石供应有一个稳定的保证。否则的话,仗打了一半,因为灵石供应不上导致阵法停滞那才是最悲催的事情。

    因此,一套好的适用的阵法就极为关键的了。就比如在这茫茫大山里,最适用的肯定是土系属性的阵法,一套木属性的也还勉强凑合,如果是水属性的那就有点悲催了,但也还没完全绝望。

    但如果是火属性或者金属性的,那估计就是得撞墙了,前者最好的地方是火系地形,后者最合适的是各种各样的矿脉,这些都不是急切之间就能找到的。

    所以阵法本身精品不精品、适用不适用,对于出城的小队来说,就是无比重要的事情了。

    至于任务本身?其实本来就是若有若无的事情,最后完成怎么样还不是看老管事的生花妙笔。退一万步说,真要是人类大胜了,就算逃掉小猫两三只又有谁会真的在意?

前传第十章 逐鹿

    同一时间,

    龙虎山,

    洗心崖下,

    一个面容古拙的道人坐在一方毫无雕饰的石台之上,一只纸鸢扑腾着翅膀飞过重重灵山秀水,从云蒸雾绕的玄妙气象中穿出,无视道人在洞口的布置,扑愣愣的扎了进去,落在了道人的身前。

    这道人正是龙虎山大天师张伯瑞,道号紫阳。紫阳真人睁开眼,一道渊深如海的气息露了出来,大天师摇摇头,一甲子了,自己竟然还是毫无寸进,达不到圆融如意、无碍无漏的境地。

    本来龙虎山最有希望证道的是自己的师弟吕纯阳,他以杀入道、嫉恶如仇,是龙虎山这百多年来最有可能走出那一步的。只可惜最后祖师祠里那一盏魂灯寂灭,龙虎山竟然连他的尸首都寻不回来。

    这一下龙虎山上下期望全落在了张紫阳的身上,只可惜大天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无迈出那一步的可能。

    但当今天下震荡,从西方雷音寺传来的消息,他们镇压的那道黄泉鬼地鬼气日炽,东方的大海上妖族已经封了结界,里面云雷雨布,显然也是圣者出世的征兆。

    太微阁、青云山这些执天下牛耳者哪一个也不省油的灯,听说几个平时隐匿不出的世家也有传人在世间行走,更不要说北方的冰原,南方的大山,还不知道隐匿了多少妖魔鬼怪。

    若不是三清还能时时在人间显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才能顶到今日的。

    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排了出去,他伸出手把纸鸢摊平,上面一道清秀的小字露了出来,老道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这世间之事,有时是命有时是运,有时又似乎和命运毫无关系,自己师弟那时是那样的惊才绝艳,十岁入道,百岁成圣,一人一剑杀的东海尸山血池、浊浪滔天。

    碧波崖下,九十九头天龙组成百绝大阵,也被师弟杀了个七进七出。幽冥之地,数万魔头,那一日若不是师弟鞘出如雪、剑银似练杀透大阵来救,自己这些人恐怕都得折在渊内。

    直到师弟魂灯寂灭的时候,龙虎齐哀,天下震动,甚至请下三清显圣竟然也没查出一丝一毫的踪迹出来。

    就仿佛师弟翩然而至,又飕忽而去,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是这过往种种,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自己心里?

    童蒙入道,抵足而眠,洒扫庭除,穷经白首,看着师弟一步一步往最高处走,自己是为了他由衷的欢喜。

    但仿佛这一切就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切似乎都凝固进了梦里。这方天地依然照着他的仪轨而转动,似乎并没有多出什么,也没有少点什么来。

    小小的纸鸢里只有两个字:“速来”,老道看着这纸鸢出神,自己的师妹听说纯阳走后一日白头。虽然她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示过什么,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他知道她依然没有放弃。

    其实师妹的才情也是上上之选,只是吕纯阳太过耀眼,所以世人才只知吕纯阳而不知李玄阳罢了。

    上一次青鬃狮那里露出了一丝马脚,师妹便主动请缨前去,现在看来是有了结果,所以才会飞书于他。

    念及于此,老道一翻手把纸鸢收起,振衣信步,迈出洞来,不一会儿龙虎山上钟鸣鼓磬,大天师出关了。

    界山边,

    城中的茶楼里。

    一个盲眼老者说的舌灿莲花,意犹未尽时惊堂木一拍,顿时台下一片唏嘘之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厮端出一个托盘,叮叮咚咚打赏的铜钱声就在盘子里不绝于耳。

    一个狐脸的哥儿也洒出一把铜钱,叹息道:“这李玄阳也真是痴情,吕纯阳修道一百二十载,她就等了他一百二十年。”

    “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终究落了个阴阳相隔,美人一夜白首,我都觉得可惜、可叹、可怜。”

    边上一个摇折扇的公子接口道:“这天底下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这若都成了神仙眷侣、举案齐眉,那哪还有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活路。

    依我看啊,这好花易折,好梦难圆,天道本就是大衍五十而遁去其一,大道易缺才是常理,若不是如此,如此天才的吕真人,怎么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第三个公子哥摇头道:“非也非也,吕真人一心修道,眼中哪里还容的下别物?”

    “这也就是他身败道消,万事皆休。若是他真的五气朝元,白日飞升,那李玄阳还不是依然落得个望断秋水、镜花水月?”

    楼上雅间里,一个黑脸大汉听着楼下吵吵闹闹,望着天边云舒云聚,笑着问身边一个剑眉男子道:“太古兄,你看这次张老道前来,是老狮子的麻烦多些,还是张老道自己的麻烦多些?”

    剑眉男子想了想,摇头道:“不知。”

    黑脸大汉叹气道:“这次不光我们各大圣地都来了人,就连你们上百年不出的世家们还有大大小小各方各路的牛鬼蛇神都聚到这小小的界山来了。”

    “也不知这界山有什么好的,大家都巴巴的往这边跑?”

    剑眉男子又想了想道:“当年吕纯阳一人一剑好生厉害,天下人都道他只剩最后一步,却没想到竟然生生的和老狮子打成平手。”

    黑脸大汉摇头道:“最后一步终究是差了一步,只要他最终没有跨出那一步,那他就不是天下无敌。”

    剑眉男子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好奇,你说一甲子过去了,是老狮子先迈出那一步,还是张真人先迈出那一步?”

    黑脸大汉沉吟半响道:“又或者都迈出了那一步,又或者都没迈出那一步?”

    剑眉男子摇头道:“不管是老狮子迈出了那一步,还是张真人迈出了那一步,这天下可都回不到以前了。”

    黑脸男子追问道:“若都没迈出那一步呢?”

    剑眉男子笑道:“若都没迈出那一步,那就更不枉此行了,这天下为盘,众生为子,也被他龙虎山下了三百年了。就是不知若是换一个棋手来落子,会不会有什么更新的气象?”

    黑脸男子猛的回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世家已经退了三百年,莫非是不想再退了?”

    剑眉男子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指摸着茶杯的杯沿,看着杯中的茶叶起起伏伏,淡淡的反问道:“龙虎山若失其鹿,天下怎不共逐之?”

前传第十一章 鬼市

    外面风起云涌,城内倒是一片平静。

    天光刚亮,大家就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出门分头准备,中午时分再在城门口集合了出城。

    千云生现在倒是不名一文,身上唯一的一把制式长剑也折在了幽暗森林里。

    储物袋里有的什么追风靴、疾风符这些还都是从队友们那里赊来的淘汰品,因此现在只好跟着队长一起去鬼市开开眼,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再补充点趁手的东西。

    当然这灵石还是得队长出,说好了赚了还,再加三分利。

    他以前就听上个小队的人把鬼市吹的有多么的牛,那边是什么淘宝者的乐园、禁忌之物的藏污纳垢之地、有钱人的销金窝等等。

    反正什么词好吹什么,什么词大吹什么,反正吹的多了,总有一些人会信就是了。

    其实跟着队长真走到了鬼市,千云生还是略微有点失望的,毕竟有些牛吹的太过浮夸。

    什么落魄剑士找到一把绝世宝剑一飞冲天,什么无良少年找到什么金手指开启霸道人生,什么跑路大王专门混迹于此苟到飞仙。

    这些千云生是一律不信的,但架不住还是微微对这个地方产生出点期待来。

    但真看到鬼市的模样,千云生就彻底放弃了这些幻想。

    鬼市的地方不大不说,门脸也普遍比别的地方要小一圈。有些店倒是装饰的富丽堂皇,但一看价格,都是高的吓人。

    有些店看着热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一看东西就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看着便宜的其实都是赝品,真看的过眼的,价格也并不便宜。

    千云生逛了几个铺子,就不由得感慨,从古至今,从来都是买的没有卖的精啊。

    跟着队长转过一个街角,站在一个大石头上的消瘦老头引起了千云生的注意,当然就凭他大喊大叫的样子想不引起注意也不行。

    老头穿着一套贴身的短褂,腿上缠着及膝的绑带,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有节奏的摇着一个清脆的铜铃并用充满中气但是却有点漏风的声音喊道:

    “下一场、下一场,一炷香以后下一场就要开始了,这一场有娇嫩的炉鼎,还有能打造精剑的工匠,另外还有五个狐族的兽女任君攫取。”

    “其它的宝贝也不在少数,绝对值得一搏!一个灵石,只要一个灵石,就能有一把抽中的机会,就算你抽中的东西不满意,我们博宝斋也照单按市价收购!机会难得,不要犹豫,不要犹豫。”

    “一个灵石就能下场报名,先报的位置更好,几率更大。报名的向前走,向前走,对,看到了那个小窗户了吗,就在那报名。”

    “这个蔫老头,就搞这种骗死人的把戏。”队长嘀咕一声,带着千云生绕过人群往街东头走去。

    走了没多远,那边果然吵了起来,千云生不了解事情的首尾,听的不是很真切。

    他就听到站在高石上的老头跳着脚的叫骂声,一副气急败坏的道:“你这没泼了脸皮的无赖,竟然敢打我们博宝斋的秋风,我看就算把你小子全身扒干净了也值不得五十个碎灵石!”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鬼佬大人的场子,也是你小子能随便撒野的?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模样,打扮打扮送到公孙大娘那调教调教倒也许能迷的倒几个骚浪蹄子。”

    “你今天要是吐不出两百个灵石来,赔了我们老爷的损失,我就先把你的魂给你抽出来,塞进这大门的石狮子,让你天天只能看不能动。”

    “再把你这不到三两肉的壳卖给公孙大娘,保证每天都把你打扮的香喷喷的,让你做那人肉的痰盂!”

    千云生摇了摇头,心下暗道,看来这又是一个贪心的着了道的。

    你若说这样的人可怜吧,看他落魄的时候确实也可怜的紧,但你若说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吧,似乎也有不值得可怜的道理。

    这种人若是照着书里的评价,最多也就是一个“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但若是这样倒也值得伸一把手,只可惜这样的人实在太多,真要管又岂能全都管的过来?

    这里毕竟是鬼市,有好就有坏,有正就有邪,有便宜自然有陷阱。因此他跟队长两个倒是没觉得自己要当什么好人,人若不自救,又怎么能指望真有什么活菩萨、真神仙呢?

    还是老话说的好,这世间之事,一砖一瓦,皆有来因,一饮一啄,莫不前定。

    有人顺坡下驴,就有人迎风前进。有人急匆匆往城外走,就有人施施然往城里去。

    神鬼、生死、出入、仕隐,哪一件事有那么好做,哪一样决定有那么容易?朝野、家国、强弱、公私、去留、情理、因果,天地间有多少事是谁也看不透,谁也看不清?

    不过这些事对于千云生他们还有点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买好东西赶紧出城,队长带着他并不走主路,而是专往犄角旮旯的巷子里钻,不一会儿就领着千云生到了一家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和蔫老头那个堂皇的铺子不同,这个铺子灰扑扑暗淡的就像马上就要倒闭了似的。一个伙计趴在柜子上打盹,甚至就连柜台上摆的东西,以千云生这个穷鬼的眼光望过去也是普通的要命。

    队长倒是毫不在意这店铺的装饰,伸出两只手指头在柜台上敲了敲把正在伏案打盹、完全不介意自家的货物可能会因光顾毛贼而给掌柜带来损失,从而让自己也丢了饭碗的伙计喊醒。

    见伙计抬起头,还带着不情不愿、睡眼朦胧的眼神望过来,队长竟然还能一团和气的道:“劳驾,掌柜的在吗?”

    看来队长来了绝不止一回,伙计看清了队长的脸,立马脸色就由小雨变成了微晴。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台子上,五个指头在台子上乱晃,嘴上倒是客气的道:“原来是钱军头,掌柜的这会不知道在不在忙,要不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钱队长快速的伸出手,把早已经在储物袋里准备好的几块碎灵石往那个乱晃的五个指头上一放,顿时那五个手指头立马就有了精神。

    甚至千云生都没看清楚自己的队长到底放了几块碎灵石,那五个手指头就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前传第十二章 掌柜

    手指头的主人一边不着痕迹的把手往口袋里缩,另一只手则热情的把他们往里让,自己就蹬蹬蹬的朝堂后报信去了。

    队长进到店里,轻轻的掸了惮衣裳,坐下后翘起脚神秘的向千云生道:“一会你小子机灵点,这掌柜可不是一般人,回头我说啥你就记得应啥。”

    刚说了没两句,伙计就出来把两个人请了进去。

    穿过中间一个小院,走过两边的游廊,两个人跟着伙计上到了后堂的二楼。二楼整个打通,迎着院子开了两扇窗,顶上也开了一个小窗,一缕细密的光线从顶上撒下来,把整个房间照得半明半暗。

    一张大桌就设在开窗的位置,桌上一张挂轴展开,掌柜就站在桌边正在作画,画的是一株傲然挺拔的梅花。

    他们两个上到楼来,见掌柜正在作画,队长连忙止住了伙计上前通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掌柜把画作完。

    过了半支香的时间,掌柜把最后一笔画完,后退了两步正在欣赏自己的画作,才看见等在一旁的队长和千云生两个。

    他连忙把笔一丢,拿起了案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走过来对着钱队长客气致意道:“原来是大力来了,你看我这人,一作画就忘了时间,怠慢了,怠慢了。”

    钱队长更是客气,上来先拱手请安,接着从怀里捧出一个雕的维妙唯俏的木雕小人,小人傲然而立,身形欲动未动、长剑欲出未出,雕的颇为传神。

    队长见掌柜的被这小人吸引,开口道:“上次听说嫂夫人生了一个麒麟儿,我这人大老粗一枚,也不知道送什么为贺。

    正好前些几日看到这木雕小人,是本城傀儡大师天川先生的闲作,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还请老哥拿回去,就当小儿一乐。”

    掌柜的嘴中连说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好让你破费,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把小人拿了过去,连连品评道:

    “不错,不错,不愧是天川先生的大作。你看这背后,老先生必然是从这里起的第一刀,然后再转到前面。”

    欣赏了一会又道:“妙啊,实在是妙!全身无一处阻碍,处处勾连,必然是他傲视群侪的连刀法,一刀而成,连绵不绝,好,好,好!”

    队长更谦恭了,又说了不少掌柜挠在痒处的好话,还装模作样的品评了一番掌柜的腊梅新作,直说的千云生头昏脑胀,茶都喝了三碗方才停歇。

    聊了这么许久,掌柜这才想起正事,问道:“大力这次前来,可是又要出城办事了?”

    钱队长连连点头道:“这次上面派了一个巡视任务,这任务不难,只是这一来一回,恐怕耗时不短,因此只能先来老哥这里预先采购一番了。”

    掌柜听了很是开心,抱怨道:“你也知我那姐夫,总是嫌我没本事,看不起我写写画画。我那姐姐也不知怎么了,自从嫁人以后也是变了很多,还硬是要安排我来管这铺子,总是说让我先学点赚钱的本事。”

    “说实话,我一看帐目就头晕脑胀,更别说这迎来送往的,唉!这买买卖卖哪有这写写画画有趣!”

    “还好有你时常帮衬,到我这小店采购一番,帐目上也好看很多,也不至于被姐姐姐夫太过责备。”

    感叹了会掌柜接着问:“这次你想要采买什么,可有清单?只要是我这小店有的,还是老规矩,给你折让一成。”

    钱大力连忙谢过,抽出一张单子,让千云生跟着伙计一起又去库房清点物资和交割灵石。

    千云生忙了半响终于和伙计都交割清楚回到大堂,听到队长还在跟掌柜闲聊。

    他只见队长讲一句,掌柜的就叹一口气,连连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千云生走近了听队长道:“这军中腐败,原也不能怪老大人,毕竟这种种细枝末节之处,就是我这种亲历者有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哪里是老大人统统能搞的清楚的?”

    掌柜听了队长的话,抚掌愤愤的道:“这世上种种腌臜之事我原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在我姐夫的辕门里,竟然也有如此之多胆大妄为、贪赃枉法之徒。”

    队长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接着又一指正走过来的千云生道:“我这位小兄弟身世也甚为可怜,他本是被人陷害入狱,才不得不从了军。没想到还被层层克扣、处处被针对,甚至就连应发的装备竟然也从没有领齐过。”

    “而且前几天,他才刚刚命大的从幽暗森林里逃了回来,还带回来有用的兽人分布的情报,按道理起码应该评一个小功,结果竟然差点被当成奸细抓了起来。”

    队长越说越忿忿不平:“要不是我看他可怜,央着主管要到我们小队来,恐怕到现在也放不出来。要是审查的那些人看不惯,就是随便安个罪名送去挖矿也不一定。”

    掌柜也跟着生气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我要好好找姐夫说说,军中如此对待功臣,就不怕将士们寒心?”

    队长连忙劝道:“听说上面来人督战了,老大人这两天应该最是忙碌。你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叨扰他,只能惹他不喜。不如暂且记下,以后等老大人忙过这一阵,你再缓缓去说,老大人一定听的进。”

    队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他们小队的抚恤,战死了这么多人,一丝一毫表示也没有,大战将起,恐对军心不利啊。”

    掌柜的不假思索的说:“这好办,待我修书一封让他带着去见我们家老管家,老管家常在姐夫身边做事,他知道轻重,不会不管。”

    千云生吃惊的张开了嘴,原来以为队长是来欺掌柜的不懂生意,来折价买东西的,所以才连伙计都塞钱铺路。

    后来交割的时候,千云生看价格也并不比市面上便宜多少,有些还略贵,心里还在嘀咕,没想到队长放长线钓大鱼,是为了在军饷中动脑筋啊。

    其实这军中抚恤确有定规,但且不说早就形同虚设,千云生也不是一个合适去领的对象。但是在队长嘴中,自己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为队友伸张正义的苦主。

    甚至在千云生跟着队长急匆匆回到军营找到老管家,拿出掌柜的手书的时候,看老管家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都觉得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不过唯一可惜的时候,这灵石倒是没在口袋里捂热,就被队长抢了过去。

    按他的说法,要不是老子筹划出力,忙进忙出,你小子一根毛的灵石都拿不到。现在就算便宜你小子了,算你折了一半的债吧。

前传第十三章 村庄

    队伍出得城来,走了大半日,在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们还是跟妖兽对上了。

    一开始倒一切正常,队长拿出随身的令牌在城门口让登记官验看无误以后大家就一起出了城。

    出城以后随着山势越走越高,队长开始带着他们绕开大路,顺着一道山脊,往今天第一个驻脚点赶去。

    这时候小队的队员身上那些在营地里破破烂烂、掩人耳目的东西就都不见了,每一个人都换上了真正打仗的时候顺手的好东西。

    千云生这会才发现原来自己小队的装备甚至不亚于一些老爷们的私兵了,再联想到队长让大家淘汰一些东西给自己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那种扭扭捏捏、抓头挠腮的表情。

    原来千云生还觉得是不是大家太穷,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太少,所以一个个都不好意思把那些破烂拿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大家的东西都太好,实在不知道能淘汰给自己这个穷鬼什么东西,才能不刺激自己这个可怜的刚入伙的队友的小心脏啊。

    最后还是朱吉仗义的支援了一双铭刻了一个符阵的追风靴,队长又摸出几张疾风符才最终缓解了尴尬。

    走在最前面的是黑黑瘦瘦的张元,他一拍腰间的灵兽袋,里面跑出十几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寻灵鼠,每一只寻灵鼠都被张元养的很肥,这种寻灵鼠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胜在隐蔽,是探路、警戒及寻灵的极好的选择。

    张元手上捏着一个灵气盎然的灵兽牌,一看就不是以前千云生看到的低级货色,灵兽牌上每一个红点代表了一只寻灵鼠。

    一般低级的灵兽牌每一张就只能控制一只灵兽,而张元的灵兽牌不但能控制如此之多的寻灵鼠,甚至寻灵鼠还能传回一些简单消息,而张元也能凭着灵兽牌给寻灵鼠下一些最简单的指令。

    跟着张元的是瘦高个的杨泰,他应该是一个剑修,这时候平时里他腰间那的把破铁剑不见了,换上了一把火红的长剑背在背后。

    队长则走在中间,他浑身上下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很多,每一个看着都似乎很不俗。不过最奇怪是他背后背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插满了旗子,远远望过去倒不像要出来战斗的,反而更像一个将要上戏台唱戏的戏子。

    至于朱吉由于跟千云生差不多年纪,再加上他仗义的支援了一双追风靴给千云生,所以现在反而是千云生跟他最聊的来。

    他身上除了几个辅助的小灵具外,倒是没有什么强大的战斗的灵具。不过据他自己说他其实是木修,所以最重要的其实是收集种子,如果收集来的种子越强大,那么他的战斗力就会更强大。

    千云生这会也不一样了,除了脚上一对追风靴,他身上还有一套护甲和一张长弓,这些都是刻了符阵的灵具。

    在这之前,他唯一拥有的一把灵具还是军营里人人都能拥有的制式长剑。

    甚至更悲催的是,在他刚被发配过来的时候,他连一个灵石的贿赂都交不起给那个独了眼的老营管,结果连装备都没发全就被赶了出来。

    唯一发下来的一把长剑还是因为老营管知道绝对不能贪污,否则总不可能让别人拿牙齿咬妖兽吧,才勉强丢过来的。

    那把长剑也是又破又旧,完全不能跟现在这把崭新的、铭刻了三个符阵的精品长弓相比。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遇到了一个吸血鬼一般的队长,看到灵石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娘一样亲切。

    特别是那笔被掌柜特别写信郑重其事的吩咐老管家拿回来的抚恤金,瞬间就和自己没了关系。

    虽然千云生也觉得,与其这些抚恤金便宜给了那些老爷们,变成了某个老爷的某一顿花酒,还不如给自己这穷的都快绝望的人生注入一点安慰的药剂。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为了获得人生这可怜的一点希望,他连魔鬼都愿意交易。

    走在最后面的是周老实和黑塔,周老实是一个瘦削的老头,他这会正惬意的坐在黑塔的肩头,他好像是唯一一个不用用脚走路的,大家似乎也见怪不怪,只见他专心在手上摆弄着一个盘子,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朱吉倒是悄悄和千云生说了,周老实的那个盘子是风水罗盘,专寻地脉的,布设阵法什么的就靠他了。

    本来他们今晚要驻脚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有着小型防御法阵的村庄,结果等他们在太阳已经沉沉的坠在了山尖上的时候赶到村庄里,看到的却是一副修罗般的景象。

    不但村庄里有几处无人施救的火头,整个村庄里也是静悄悄的。

    他们走到村庄外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味,但真的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更残忍。

    村庄四处都是破损的房屋和满地的尸体,半掩着的木板门沾着血迹还有箭簇在风中吱吱呀呀的摇晃着。

    各种各样的尸体倒在村子的各处,老人、小孩、妇女、壮年,每个人经受了怎样的苦难啊。

    有的人脸被啃掉了半个,一颗眼珠子被掏的老远。还有人倒在茅草堆里,露在外面的部分只剩下流着污血和混合着泥土的白花花的肠子。

    还有一个小孩被一个女人死死的护在身子下面,但就这样也没有躲过妖兽的毒爪,两个人团在一起,都变成了一堆挂着碎肉屑的白骨。

    甚至还有三个最精壮的男人被仿照人类的手法吊死在了村庄打谷场的广场上,这一看就是兽妖在照着人类的手笔所发出的恐吓。

    他们甚至还能从尸体的惨状和新鲜的程度上,判断敌人根本没有走远。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千云生发现队长脸上除了愤恨的表情以外还夹杂着另外一种表情,那是一种捡到皮夹子般的表情。

    虽然每个人都很悲痛,但队长却用一种更加悲痛的语调说:“这个仇我们无论如何得报。”

    但第二句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思:“刚出门就遇到了妖兽,看来我们这趟真的要发财了。”

前传第十四章 遭遇

    他们追上妖兽的时候,月光已经无比慷慨的向大地撒下了一片银辉。

    借着惨白的月光的照耀,他们很容易就看清前面山谷里影影憧憧的几十只牛角妖兽。

    黑塔第一个挥舞着棒子就冲了上去。

    黑塔的身躯很高,甚至比一般的妖兽都要高出一截,所以他一冲出去就吸引了对面妖兽全部的注意力。

    他身上一套黝黑的符文盔甲平时的时候显得特别单薄和不起眼,甚至穿在他魁梧的身上就像在衣服外贴了薄薄的一层纸。

    但当他开始冲锋的时候,每一片盔甲的甲片都仿佛活了过来,就好像在黑塔的身上突然摁下了某个开关,随着这个开关的打开,整个盔甲都从沉睡的状态苏醒了过来。

    黑塔一边冲一边把自己的气势提的更高,盔甲在黑塔自身的灵气的灌注下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有了生命的甲片每一片都展现出自己真正的面貌,每个甲片上都浮现出一片幽影,就仿佛甲片开始有了立体的感觉,变得狰狞和粗旷起来。

    甚至黑塔因为两只脚踩着山石越来越迅速的奔跑,还有一道土黄色的烟气从奔跑的烟尘中升腾起来。

    土黄色的烟气自动的交织缠绕,就像有若实质的土质盾牌一般把黑塔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远远望过去,简直就像一块有着棱角的大号巨大山石,从高处呼啸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了下去。

    也许是黑塔冲锋的气势太过强大,也许妖兽没有想到一个人类竟然就敢于向它们一个族群发起冲锋,妖兽群里都发出了一阵骚动。

    很快的,也是为了稳住族群的骚动,从妖兽群里迅速的跃出三只牛角兽人。

    这几只牛角兽人一走出兽群,就纷纷“嗬嗬嗬”的大吼开启自己族群的天赋术法。

    很快的,这些兽人的身上本来浑身暗黑色的皮肤就像掉进了油料桶一般染上了一层古铜色的色彩。

    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身上的古铜色颜色最深,已经开始散发出星星点点的金色,而另外两只牛角兽人身上的颜色略浅,还是熟铜一般的颜色。

    三只牛角兽人开启了自己的天赋术法以后,也气势不弱的一齐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蹬蹬蹬”的奔跑起来,向着黑塔冲过来的方向撞去。

    趁着黑塔冲过去的瞬间,队长带着整个小队也迅速的向着妖兽群接近。

    千云生一边奔跑着,一边感受着随着黑塔和牛角兽人两边越冲越近,脚下的整个土地都仿佛承受不住他们力量一般的颤抖。

    “咚,咚,咚”,随着连续三声惊天的对撞,前面两个兽人被黑塔直接撞的飞了出去,直到第三个颜色更深的兽人被撞的连退了七八步,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锵”趁着一个兽人被黑塔撞飞还没有稳住身形,一柄火红的长剑突然从他视线不及的角度飞出,猛的一削,这是杨泰出手了。

    要不是兽人有强大的战斗意识,关键时刻头一缩,就不仅仅是被削掉了一截牛角,这一剑恐怕就能让这头牛角兽人重伤。

    趁着杨泰出手的瞬间,他们剩下的几个也纷纷冲到了战斗的位置。

    远处的七八十头牛头妖兽也蓄好了势,他们虽然没有自己族群中兽人的那些天赋术法。但长久的集体生活还是让他们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

    这些牛头妖兽集合起来,每一头妖兽都猛的刨地,头上的牛角像一柄柄寒刀一般组合成一道黑色的洪流轰隆隆的往他们小队的方向撞去。

    “噗”,一大把种子落在地上,洒在妖兽群和小队中间。

    这些种子在朱吉的催发下,一遇到泥土立马就蓬勃的生长起来。

    刚开始这些种子还不起眼,露出的都是绿油油的小苗,但很快的两三息后,这些植物就仿佛变成了无数有着粗大藤蔓的活物。

    这些藤蔓就像趴在地上的章鱼挥舞着自己的触手,一瞬间都会给你产生一种错觉,这些藤蔓似乎是最柔弱鲜嫩的枝条,又似乎是最残忍的绞索。

    牛角妖兽们虽然也看到了前面的变化,但他们的气势已经冲了起来,由于距离太短,根本没有机会再让他们做出什么改变了。

    领头的几只牛角妖兽反而更加狂暴起来,他们的脚下闪出了一圈圈灵纹,所有的牛角妖兽齐声吼叫着,更加猛烈的撞了过来。

    很快的,黑色的洪流就撞上了绿色的海洋,无数的牛群和无数的藤蔓交织在一起,痛苦的嘶叫和植物被踩碎出汁液的践踏声混合着,就像一出无比残忍的血肉磨场。

    另外一只被撞飞的牛角兽人看到这种情况刚想冲过来帮助自己的族群,一头吊晴白额的巨虎已经猛的从侧面扑了过来,直接把它扑倒在地撕扯起来,原来是张元放出的灵兽也到了。

    看着自己的族群一个冲锋就损失了十几头同类,那只最高大牛角兽人两只眼睛都变得血红。

    他怒吼一声,整个身躯又狂涨了一圈,甚至变得比黑塔还要更加高大,两个手臂变成了两只硕大的牛蹄,“匡匡匡”的绕着黑塔就砸了下来。

    黑塔也不甘示弱,身上的符文盔甲凝出了一面绕身大盾,自己则挥舞着棒子也狂叫着贴了上去,与牛角兽人毫无花巧的硬撞在一起。

    这时候的千云生才对自己的小队到底有多强有了直观的感受,想想自己之前的那个小队,面对着甚至都不如现在牛兽人更多的狼兽人的包围,自己这些小队的队员们纷纷都连一个照面都没挡住就败下阵来。

    而自己这个小队,现在竟然还有自己和队长与周老实三个没有出手,已经稳稳的压制住了这么多兽妖们。

    如果当时自己的小队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恐怕完整的逃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见千云生竟然还在发呆,这时候撒完种子的朱吉,把千云生一拉,带着他悄悄的转到妖兽的背后,专门找落单的妖兽下手。

    他们每看到一只落单的妖兽,朱吉就一颗缠绕种子丢过去把妖兽缠住,然后千云生就也不管准头的连珠似的爆裂箭射过去,直到把这头妖兽耗死,然后他们再去找下一个目标。

    看到战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队长这时候也不急着出手,而是轻松的飞在空中。

    他脚上踩着一根古怪的旗杆,哪里死了妖兽他就从空中飞过去,不一会丝丝缕缕的阴气就从尸体上飘出,投进他脚上的那根旗杆里。

    而最轻松的就要数周老实了,只见他甚至都根本没有参加战斗,而是游离在战场之外,遥遥晃晃的从储物袋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布阵器具丢在地上,时不时还要用罗盘校正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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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摄魂幡介绍:
无穿、无金手指。
看主角怎么从一代愤青转变为老谋深算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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