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养魂
夜晚,
屋子里,
千云生从摄魂幡里把那屡魔丝捏在手上,并不急着动手。
他脸色沉静如水,又仔细的把白天的争斗细细的回想了一遍。
虽然阵法里斗的天昏地暗,但其实外面知晓情形还是在放开了阵法以后。
不过很快的城主府就接手过来,甚至安伯都来到现场。
每一个进了院子的人都显得很吃惊,
院子里已经被打的稀烂,无数的碎屑有金的、铁的、木的、石头的、贝壳的,滚了一地。
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的一股焦糊的恶心的味道,就像是某种黏糊的燃料被烧焦了般的让人作呕。
城主府的人进来后动作很标准很专业,不过没有人敢动那具老者的尸体,直到安伯到了以后,才把他们几个在一边包扎疗伤的人叫到一起。
在千云生有意无意的控制下,秦宇活了下来,于是就由他主要向安伯汇报,大家在一边补充。
安伯本来看着老者的尸体脸色很差,直到说到最后沐雪晴自爆了法宝,才让妖魔伏诛,他的脸色才终于动容,回过头来小声的安慰了沐雪晴几句。
不过千云生注意到一个细节,安伯在进来以后,看到老者的干瘪尸体的时候,表情很奇怪。
那种感觉就仿佛他之前已经见过类似的情况的样子,似乎有一点点惊讶,又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吃惊。
“这事没那么简单啊”,千云生叹了口气,
虽然安伯这样的表情,可以被解读为城里出过这么多起妖魔事件,他已经见过了许多类似的尸体。
但千云生就是敏锐的觉得,事情不应该有如此简单。
只是现在信息还是太少,所以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不过好消息是,城主府果然财大气粗,安伯立马代表府里表示要赔偿大家的损失。
其实千云生看来,这可能也是城主府的无奈之举,毕竟如果不在这个时候稳住人心,恐怕以后更加没人再愿意为他们效力了。
但这种送灵石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放过,立马有的没的报了一堆,一顺手就捞回来两百来颗灵石。
但是自己还是穷啊,千云生摇头。
要利用手上这屡魔丝的最好办法,是用“搜魂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搞清楚这屡魔丝里的所有信息。
但是卷轴上记载的修炼搜魂术的方法,东西难寻不说,需要的灵石也起码是数千枚计。
因此,自己虽然刚顺了两百来颗灵石回来,也只是刚刚够摄魂幡这柄吃灵石的大户的供养罢了,再想修炼搜魂术可是远远的不够了。
千云生敲了敲额头,只能改变思路。
现在放在他面前的,还有三种选择,每一种都各有利弊。
第一种是把魔丝炼成一件寻魔佩,在同源魔物接近的时候,寻魔佩就能发现魔物的踪迹。
哪怕魔物变化成任何样子,或者身上的气息收敜的再完美,也能被千云生轻易发现,因为这寻魔佩基于的是一种根植于魔物魔性里的东西。
这种方法有利的在于只要魔物一接近千云生,他马上就能知道魔物的所在,从而可以趋吉避凶,如果能远远的离开魔物,自然就能躲开潜在的灾祸。
缺点则在于,这样就等于把这屡魔丝未来的可能性就都消耗掉了,变成了一件特殊用途的器具,以后再有别的情况,可不一定再有魔丝给他用了。
第二种则是可以先练一件鬼道之物。
然后再把魔丝化进这件鬼道之物里面,比如可以炼成一件魔影披风,这件披风可以让千云生借着披风里的一丝魔气,让魔物误以为自己也是魔道一里的一员。
这样做的好处是,万一魔物强大,自己既可以躲在一边不虞被发现,还可以混水摸鱼。
像数千年前,就有一位老祖,趁着魔物松懈,利用自己炼制的一件魔影披风,悄悄的偷出一道极幽之火。
他结合着自己收集来的另外两道灵火,三道灵火一起,再杀了数百万人,以莫大毅力把这三道灵火祭炼在一起,炼成了赫赫有名的灭仙魔火,一时间三界之内,任他纵横,风头无限。
这样做的坏处是,万一魔物一发动,自己就用了这披风,但结果魔物没有搅动什么风雨,那自己很可能就被别人认为自己是魔物的同党,到时候随手一起就灭了去。
当然,就算不把他当作同党,就光自己的鬼修身份,也足以让别人有理由把自己灭了。
第三种选择则是可以用这屡魔丝,炼成一件养魔盂。如果妖魔一旦伏诛,自己还可以利用这养魔盂收集妖魔消散在天地间的丝丝魔气,从而将其养大。
这样的好处是利在未来,因为这里面的魔气可以被再次养大,从而在未来只要自己需要,就可以一直取用。
弊端也很明显,首先就是万一妖魔没有消散在天地,赢了或者逃了,这养魔盂则彻底就没了用处,而且这养魔盂是专门针对这妖魔炼的,未来也失去了收容其它妖魔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这屡魔丝就彻底在现在对于千云生失去了帮助,万一后面魔灾汹涌,千云生就要靠自己的手段保存性命。
而不像寻魔佩或者魔物披风,可能在当下就有大用。比如寻魔佩,如果自己炼成了,就算不自用,哪怕献了出去,想来赏赐不会太低。
另外就是养魔其实又是一件耗灵石的事情,千云生已经有了摄魂幡这个吃灵石的大户,为了保持住里面魂魄灵性并不失甚至壮大,千云生必须要定时往里面喂魂魄才行。
而平时不出海的时候,千云生只能靠购买妖魂来满足摄魂幡的要求,这也是几年下来,千云生还是像一个穷鬼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如果再来一个吃灵石的大户,要知道,养魔盂虽然能养出魔气,但这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首先要收集数种魔界特有的东西不说,而且也需要数量庞大的纯净灵魂来给他转化,而这些,显然不可能全靠千云生出海,依然也必须要灵石才行。
想到这里,千云生犹豫起来,他捏着魔丝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一个是利在当下,就算不用,自己也能献出去立一大功。甚至借口千云生都想好了,可以用今天的战斗做借口,就说这魔丝是从老者身上收集来的。
一个是利在以后,如果临海城真的控制不住魔灾,那自己则就可以混水摸鱼,也许一战就成为一个富翁也不一定。
还有一个是利在未来,现在可能完全都没办法助力,但是自己未来把魔丝养大以后,可以利用献祭,和魔丝的本体取得联系,从而能借用他的一部分实力。
毕竟从今天的战斗看,这只魔物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总比自己在祭祀的时候,每一次都靠瞎找或者撞运气来的靠谱的多了。
这些事情千云生都细细的想了一遍,终于把手上的魔丝一翻,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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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四 教我
第二天一早,又到了点卯的时间,忙了一夜的千云生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天的进了城主府。
没想到今天来的散修极少,甚至连沐雪晴也不见了踪影。
趁着安伯还没来,千云生总觉得气氛不太对,瞅着秦宇站在一旁,连忙走了过去拱了拱手。
昨天一场生死撕杀以后,秦宇的态度也明显热络了很多,见千云生过来,也点头示意问好。
千云生压低声音,看着周围的人问道:“秦兄,怎么今天人少了这么多?”
秦宇则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昨天战后,消息传了出去,很多人都吓破了胆,当晚就有不少人找安伯表达了去意。”
“不过你放心,这个事情安伯正在想办法,都好言劝慰了一番,想来都还是会陆续回来的。”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千云生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说实话,要不是城主府奖励丰厚,小弟我又缺钱,恐怕我也请辞了。”
秦宇则笑道:“昨天千兄大显身手,这次妖魔之事,正是要你出力的时候,就算你想辞,安伯那连普通散修都没有同意,你这恐怕更不会同意了。”
千云生表面和气点头,心下撇了撇嘴暗道:“留我们下来恐怕是存着拿我们当炮灰的意思吧。”
面上则神色不显的好奇问道:“怎么沐姑娘今天也不在这里?”
秦宇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吧,峨山派又来人了,现在二公子正在接待呢。”
......
听海楼,一个面朝大海的雅室内,
二公子坐在上首,
下首坐着一个中年尼姑,沐雪晴则正站在尼姑的身后。
二个人桌子上各有一杯清茶,几色糕点,一枝黄杏斜斜的插在瓶里,傲然而立。
二公子正微笑的看着二人,而沐雪晴则脸色稍差的站在一旁,显然她在昨天的大战中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
只有中年尼姑正闭着眼睛,默然捻动着佛珠。
又过了几息,二公子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开口道:“静慈师太大驾光临来我们这小小的临海城,襄助围剿妖魔,我临海城上下感激不尽。”
接着欠了欠身表示尊敬。
静慈并不睁眼,而是双手合什回礼道:“而今天下妖魔猖獗,正是我辈修士挺身而出之时,乐二公子不必客气。”
二公子则又看着沐雪晴微微一笑的示意道:
“听说沐姑娘昨天争斗时坏了一件法宝,失了趁手的兵器,我本想着让沐姑娘去府里的宝库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先拿去临时顶用。”
说完二公子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的一个丫鬟托着一个托盘,把上面放着的一个储物袋送了上来,放在中年尼姑和沐晴雪身侧的茶几上。
二公子指着这储物袋继续道:“后来我又想到峨山派乃是佛门净地,所用之物或与我等普通之人不同,其间有种种关碍也不一定。”
“因此我就贸然做主,从库中拨了两万灵石给沐姑娘作为仪资,就是要辛苦沐姑娘,重新动手再炼一件法宝了。”
二公子说的客气,但站在他的角度看来,两万灵石其实已经足够表达诚意了。
没想到他细细的查言观色,发现眼前的二人竟然面容一点不显,好似这两万枚灵石如尘土一般。
“阿弥陀佛”静慈师太一宣佛号,睁开眼来,两目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让人顿生好感。
只见她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洁身而来,洁身而去,方外之人,为了些许俗物打扰,倒是让乐二公子见笑了。”
二公子知道刚才这感觉乃是峨山派功法所致,更生敬重的摇头道:“师太言重了,降妖伏魔,本就是我辈中事,岂能让贵派独力在前?”
“再说我乐家世代守护此地,保一方平安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为了我家之事,累人众人吃亏,岂不是寒了诸位的助拳之心?”
静慈再次阿弥陀佛的道:“我师姐算出,阿雪命中有此一劫,她也正是为此应劫而来。只是这劫数莫测,似有变化,师姐才让我赶来相助一二。”
“阿雪此次法宝被毁,即是她有仁爱之心,不愿看妖魔徒多杀戮,也是她本就应劫而来,也非全是降魔之故,乐二公子不必介怀。”
二公子从静慈口中听出玄机,心中一动,皱眉问道:“劫数有变?”
静慈点头道:“我正为此而来。”
二公子侧身问道:“沐姑娘劫数有变,岂不是说这妖魔之事有变?”
静慈低低一宣佛号道:“世人都道乐二公子聪慧,果然名不虚传。”
“师姐曾经明言,如果乐二公子有此一问,则也让贫尼代她向公子问上一问。”
“哦?”二公子坐直了身躯,他没想到静慈的师姐,沐雪晴的师尊,那位神秘的峨山派掌门竟然连自家的反应都能算到。
他不由得重视起来。
静慈客气的低声道:“师姐让我问乐二公子,再有数月,妖灾又将重来,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二公子眯了眯眼,似乎感觉自己以为的绝大秘密竟然轻易的就在别人的掌握中,不由得声音微微变硬道:“好叫师太知晓,我已准备了一件秘宝,足以应对妖灾。”
静慈并没有在是何秘宝上纠缠,反而换了一个问题又问道:“师姐让我问公子,近日魔界中传出婆毗魔丢了一件重宝冥河珠,公子可知其下落?”
二公子一怔,这两个问题似乎毫不相关。他仔细的想了想,郑重的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听过此宝。”
静慈又毫不停歇的追问道:“那乐二公子又准备用何法应付妖灾呢?”
二公子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眼前之人足以可信,才开口道:“师太有所不知,我得了一壶阴河水,准备趁妖灾来袭时半路放下阴河水,这样就可以...”
说到一半,看着静慈师太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他突然惊觉过来,脸色难看的问道:“师太可是要提醒我,这阴河之水其实是与那冥河珠大有关系?”
师太先是双手合什的默念佛号:“阿弥陀佛”。
在二公子难看的脸色中才缓缓的道:“乐二公子,这阴河水正是冥河珠之产物,想来定然是得了冥河珠之人,从中取出阴河之水,再卖于公子。”
“这样婆毗魔找不到冥河珠,可不得找你这拥有阴河水之人吗?”
骤然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
二公子猛的站起身来,又踱了几步,喃喃的道:
“好歹毒的计策,这人偷了冥河珠,再利用我急于解决妖灾的心理,把阴河水卖给我,这样既高价赚了我的灵石,还让我帮他吸引妖魔的注意。”
想通此节,二公子望着静慈师太问道:“这么说来,这次的妖魔事件也是为了这阴河水而来?”
静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乐施主有大智慧,竟然一点就通。”
二公子一屁股坐了回去,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喃喃道:“可没了阴河水,三个月后的妖灾可怎么办?可有了阴河水,眼前的魔灾就要来了....”
就在他彷然无计之时,看到眼前的静慈师太二人,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所有关节。
他连忙正了正衣冠,走到静慈面前,弯腰拱手的大礼施拜道:“师太一定有良法,为了这一城的百姓,还请师太教我。”
静慈没有立刻把他扶起,而是客气的回礼道:“乐二公子可曾想过,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二公子想了想道:“师太可是说这阴河水......?”
静慈双目澄净的点头道:“正是。”
乐二公子眉眼一沉,眉心皱成了个川字,问道:“可是若是没了这阴河水,这妖灾就在眼前,又要如何处理呢?”
静慈轻轻的阿弥陀佛道:“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时间紧迫,实在是没办法再耽误下去了。”
听了静慈这句话,乐二公子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的问道:“师太可是说,本来最稳妥的办法,我们是把这妖魔关在城里,慢慢的收紧包围圈,总能把它翻出来。”
“但这么一来,恐怕就赶不及妖灾之事了,所以我们要改变策略?”
静慈再次阿弥陀佛的道:“乐二公子果然聪慧,我还没说,你竟然就已经猜到了一二。”
乐二公子摇头道:“师太莫要再笑小生了,在师太的提醒下,我也只是想出个大概,具体如何做,还需要师太指点。”
面对乐二公子的问题,静慈笑着摇头,而是转过身来指着沐雪晴道:“到底如何做,其实并不在你我,而是在她,因为她才是应劫之人啊。”
“应劫之人?”乐二公子有些不太明白的道:“师太能否把事情说的再明白点?”
“阿弥陀佛”静慈低宣了一句佛号才道:“其实此事关系到我峨山派内的隐秘,请乐二公子恕贫尼不能直言。”
“反正乐二公子只要知晓,我家掌门最是明辨无碍。这次魔灾也是我家掌门提前有所感应,才派了阿雪下山。”
“掌门曾经明言,这阿雪就是消弭此次灾祸的最佳人选。若是旁人插手,恐怕这魔灾只会越发的深重。”
“想来乐二公子的手下已经与这妖魔交过手了,应该明白,这妖魔一旦多食人类,就能更加的强大。因此耽误的越久,只会越发的糟糕。”
乐二公子不由得他不信的道:“静玄掌门自然是我等素来敬仰的,只是此事关系我临海城一城百姓的安危,由不得我不慎重,不知沐姑娘有何特别的准备?”
静慈阿弥陀佛的道:“乐二公子这就不明白了,自古应劫之人往往都有气运加身,我等旁人不太有的运气往往应劫之人皆能具备。”
“因此按照我家掌门的意思,你把这阴河水交给阿雪,就等于把这因果给了阿雪继承。”
“这么一来,本来婆毗魔和你临海城的因果,自然被我峨山派接下。如此,等于魔灾转移给了我峨山派,自然你临海城就无虞了。”
静慈这么说完,乐二公子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肃然道:“贵派果然不愧我东南一柱,小生代全城百姓拜谢沐姑娘了。”
说完恭恭敬敬的给静慈和沐雪晴各拜了一拜。
静慈轻轻一托,受了乐二公子半拜,沐雪晴则侧身一福算是没敢真受,而是回拜了回去。
乐二公子直起身子以后,问道:“虽然刚才师太说得明白,此事峨山派愿一力承担。但不知此事应该如何布置,才最为稳妥?”
沐雪晴也道:“师叔,应劫之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师傅只说是我的劫数,具体情形如何,还请详说一番。”
静慈目光柔和,望着沐雪晴道:“此事你们不问,我也是要详细说的。毕竟此事关系你的应劫,不可不慎。”
她在两人都极为注目的眼神中,缓缓道:“所谓应劫,其实有大气运也有大凶险。”
“所谓大气运,就是往往有种种凑巧之事,会被其所遇。而所谓凶险,就是哪怕此人有意躲避,这劫数往往也还是会以种种奇妙之凑巧而终究遇上。”
“所以我们面对劫数,绝不可消极逃避,反而要积极应对才行。”
“至于如何应对,这些年来,我佛门也研究出了诸多方法。总结起来,最为关键的一条,就是旁人不可为应劫之人妄加援手。否则反而会造成诸多变化,甚至更为凶险。”
两人听了,一时间都有些呼吸深重,其中沐雪晴问道:“师叔,这不能妄加援手,应该怎么解?”
静慈慈爱的看着沐雪晴道:“所谓不能妄加援手,比如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妖魔出现时,我出手帮你抵挡。这么一来,很有可能因为我的存在,而导致妖魔不再出现。”
“但若是这样,很有可能更糟。”
“因为若是如此,它虽然这次不再出现,但下次再出现的时候,就会因为有我在旁边之因素,从而变得更加凶狠强大,甚至连我也不能阻拦。”
“但是反过来,若是你遇险之时,师叔正好路过。或者你发出求救信号以后,师叔正好看到,立刻前来救援,这些就不算是影响了劫数。”
“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劫数已经产生,师叔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当然,我举的只是简单的一例。实际上劫数变幻无常,波云诡谲,实不是轻易间就能尽述,反正只要紧紧抓住这个原则就是。”
沐雪晴和乐二公子两个都默默皱眉,咀嚼静慈的这几句话。
其中乐二公子不自信的问道:“若是沐姑娘带着阴河水出了临海城,正好遇到妖魔,立刻求援。而静慈师太恰好在城内,立刻出手相救,是不是就不算是影响了劫数?”
静慈摇了摇头,客气的道:“乐二公子果然聪慧,抓住了此事的一点精髓。但这临海城周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恐怕妖魔不会上当。”
“我们必须要找到一处妖魔必然会出现之处,并且要给他一定的胜机。想来乐二公子应该明白,这件事情,若是妖魔毫无胜算,那也称不上是应劫了。”
乐二公子有些恍然,感叹道:“原来如此!小生总算明白了一些。看来这应劫之事果然玄妙,不知师太需要小生做什么,但请吩咐就是。”
静慈客气的道:“除了阴河水以外,还要请公子给指一处极好的伏击之处。公子是这当地之人,想来对这周围的情况最为熟悉。”
乐二公子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猛然抬头道:“离我城数天的时间外,有一座更大的大城,名叫稽下城。”
“此处的城主姓张,也是峨山派供奉之一。而且这稽下城城中有数十万人,乃是周围一等一的大城。”
“我的想法是,这临海城到稽下城的路上,只有几天的路程,路程可以算不短不长。”
“首先这几天的路程,足够妖魔出手。而沐姑娘一旦路上遇险,不管是根据实际情况,回我临海还是赶去稽下求援,只要快马一两日时间就能办到。”
“想来以沐姑娘的仙家手段,恐怕时间更短。”
“这么一来,就如师太说的,既给了妖魔胜机,又不会让沐姑娘太过涉险。”
“届时师太可以去稽下城坐镇,我在临海城严阵以待,不管我们两边哪方收到沐姑娘的求援,立刻去救,想来也绝不至让妖魔逃脱。”
“万一真的事有不济,正如师太所说,我临海城已经打草惊蛇,那师太就可以在稽下城取得张城主的支持,在那边从容布置,再借着阴河水为引,想来定然能一鼓而下。”
静慈听完,阿弥陀佛的点头道:“乐二公子果然是老成之言,此计甚好。”
“此次掌门还给我带了一件异宝须弥盒出来,回头可以把这阴河水装进须弥盒中,由阿雪悄悄带出城,这样妖魔定然会感应不到阴河水已经换了方位。”
“等到阿雪走到半途的时候,再让她悄悄把须弥盒打开,这样妖魔就会发现这阴河水已经被带远,不愁它不急着追来。”
说完从袖袍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来给二人齐看。
乐二公子看到这个小盒,更加振奋的道:“没想到静玄师太算无遗策,既如此,何愁这大事不能成?”
静慈看着乐二公子终于心动,微微一笑,继续道:“只是还有一事,就是这些日子阿雪接触的那几名散修,也得一齐带走。”
“乐二公子应该知道,她是应劫之人,为了以防万一,所有跟她和妖魔沾染上关系的人,都最好和她一起,这样临海城才能安全。”
乐二公子有些犹豫道:“这倒是麻烦了,想来师太应该知道,这些人和我临海城并无从属关系,乃是临时加入,必须要想一个好借口才行。”
静慈站起身来,合十道:“乐二公子如此聪慧,要办成此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和阿雪就等待乐二公子的好消息了。”
“对了,乐二公子请放心,此事一了,我就亲自把阴河水给公子送回,绝不会耽误了公子的妖灾大计就是。”
乐二公子终于被静慈说服,吩咐了一番,让人把那阴河水拿了上来。
这阴河水乃是存在一宝珠之中,乐二公子一抓上这个宝珠,周围众人就感觉到这珠子里仿佛有一江之水在里面汹涌滚动,甚至在珠子外面都能感受到其阴风阵阵的感觉。
乐二公子握着珠子感慨良久,苦笑一声道:“本来想着能救这一城百姓,没想到倒害了这城里的许多人的性命,世间之事,办坏容易,办好实在是太难了。”
感慨完,他也不再矫情,把阴河水珠塞进须弥盒里,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沐雪晴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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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炼盂
当天夜里,千云生的住所,在他最深处的房间里,细密的白骨像白色的细沙般铺了一地,
其中一朵惨白的鬼火仿佛从地狱里吹来的风,呜咽的像少女的幽泣,又像死去的尸体不甘的挠动棺材板的声音。
惨白的鬼火外,还有七八处碧幽幽的绿火无意识的在白骨铺成的细沙里游动。
千云生则坐在这朵惨白的鬼火之前,动作极其小心的用手上的数根硕大的骨棒,轻柔的把刚生成的这朵鬼火,移进了另外一堆用白骨堆成的高台上。
“忽”
移进白骨搭成的高台上的鬼火,就仿佛就像被泼了油一般大燃起来。
千云生擦了擦细密的汗,昨天花了一夜的时间,总算在犯了几个小错误的情况下,把第一阶段布置完成了。
在自己耐心的等了一天以后,终于等到这朵绿火转化成了自己需要的白火。
今天晚上就可以正式祭炼养魔盂了,想到这里,千云生一阵兴奋。
要知道自己为了准备炼制养魔盂,可是又花了不少灵石的。
就比如身下的这层白色细沙般的白骨,就全是用各种妖兽的骨头细细的碾碎后铺就的。
而身前的这个白骨的高台还有手上的几根硕大的骨棒则全是用的二阶妖兽的骨头搭成。
至于中间充当燃烧棒一般的骨头则更是用了一只三阶鲸妖的完整椎骨。
再加上白骨细沙下面,用各种阴物共同调制而成的符阵与镶嵌在上面的六枚二阶妖兽的妖核,光林林总总的准备这样一个初级的炼制宝物的鬼火炼台,就耗费了千云生五十多枚灵石和自己的妖核存货!
鬼修竟然也这么烧钱!!
这是千云生心底里最大的痛,为了在现在这么一个“正道”的世界存活下去,千云生已经和老祖宗的鬼修们有了很大的区别。
卷轴上记载的老祖宗们为了自己的修炼,动辄就是屠城灭地,杀人炼魂,在这些老祖宗的眼里,人就是材料一般的存在。
这些还算是好的,只是拿人当牲口一样看,毕竟就如人类照料自家的牲口也是需要投入草料、棚子等等这些东西来帮助自家的牲口繁衍生息的。
而有些甚至更恶劣的鬼修,则根本就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只要自己需要了,就去飞出去掳掠更多的人来满足自己的修炼,在这些人看来,人类就像青草一般,割了一茬,很快的又会长一茬出来。
这也是当年鬼修名声最臭的一段时间。
不过这样对于鬼修的好处也是很明显,因为大部分材料都不用花钱,所以鬼修成了最省钱的一种修道法门了,这也导致让很多刚开始学习的穷修士们趋之若鹜。
可惜这些都是老皇历了,
今天的鬼修在千云生看来,几乎已经成了最奢侈的一门修炼法门。
现在的真实状态是,鬼修再也不敢随便去动不动杀人屠城了,这样做的代价太大,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用妖兽来满足自己的修炼。
不过这样导致的结果也很致命,那就是尸体要钱、灵魂要钱、鲜血要钱、骨头要钱、各种各样的辅助的灵花灵草也要钱。
当然,你也可以不花钱,反正杀人取尸就行了,但如果你真的敢这样的话,恐怕第二天那些大喊着除魔卫道的“正义修士”们就会冲进你家门,对你进行“正义”的审判。
对于这些所谓的“正义修士”来说,最喜欢的事情之一恐怕就是消灭邪修了。
要知道比如他消灭了你这样一个鬼修,那你身上的所有身家可都是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战利品了,而且这样的战利品还可以在现在这样的假惺惺的满口之乎者也的社会里,光明正大的揣进自己的腰包里,还不用负一点道德的罪责!
所以,在任何地方,邪修都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存在。在大家的公认的眼中,邪修仿佛就像一个个金灿灿的移动的灵矿,只要杀掉一个稍微富裕点的邪修,那简直就像中了一次彩票一般的幸福。
这也是千云生对这帮正道修士最深恶痛绝的,自己不敢去真的到前线来抵抗妖兽或者妖魔,就知道躲在家里,眼睛盯着那些所谓的邪修。
甚至千云生敢打赌,这个世界上被他们杀掉的所谓邪修,真的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更多的都是打着邪修之名干着自己的肮脏龌龊的事情罢了。
要知道,只要认定了对方是邪修,就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他们身上。这时候再把邪修的东西打劫走,岂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了?
因此,只要脑袋稍微聪明点的人,抓着这样的“大义”,就能干出无数栽赃陷害、阴谋诡计、缺德冒泡的事情来。
有时候千云生实在是不明白,到底谁才更像打劫的。大部分时间,那些正道人士干的事情,可比像他这样的邪修坏多了。
多少人假汝之名为恶。
这是千云生的那个古老卷轴里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千云生深以为然。
世上多少人害怕邪修,其实是并不真正的明白邪修罢了,而邪修为了那些真的罪恶背了多少黑锅,恐怕也是无法算清的一笔糊涂账了。
想到这些千云生就想作呕。
可惜大环境如此,这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因此对于千云生来说,最关键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休息了一会,千云生准备开始第二阶段,也是最重要阶段的工作。
他把身边的东西整理了一遍。
六两的唤魔土、拳头大小的幻魔晶、一截阴魂木、一小碗恶沼之水、七八根魔鬼花,还有三颗二阶妖兽的妖核和一小块魔骨碎片。
这些东西还是千云生在这两天,分了好多地方分别拿下的,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另外买了一些别的,才好不容易收集齐。
甚至为了害怕炼制失败,每样东西千云生还准备了两份,除了魔骨碎片,这个东西还是之前在来临海城的路上,在一个鬼市的地摊上找到的,当时的货主也不识货,所以被他便宜捡到了。
要是在这个环节失败了,他可没有再多一块魔骨了,毕竟这东西是真的可遇不可求的,所以由不得他不慎重。
千云生深吸一口气,把炼制的所有流程都再细细的想了一遍,直到觉得万无一失才开始动手。
毕竟自己要炼制的养魔盂还只能算一件灵具,自己还能应付的来,要是换成灵器或者法宝,那就不是自己现在有能力的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千云生就不再犹豫。
炼制养魔盂有三道主要的步骤,前面两道都还好,最关键的是最后一道。
毕竟前面两道自己还准备了双份材料,一旦失败了还有重新再炼的空间,但最后一道,不管是魔骨碎片还是魔丝,都只有一份,炼坏了可没有地方再去找了。
所以千云生才慎之又慎,足足准备了两天,把身体的精气神都调整在最佳状态,才在今天晚上开始动手炼制。
先是唤魔土,千云生喃喃道,拿起一小撮唤魔土投进了鬼火里,在外面看着毫不起眼的唤魔土进了鬼火以后,本来惨白的鬼火竟然出发七彩的光芒来,缤纷的煞是好看。
就是现在,
千云生看鬼火颜色一变,精神一震,挑起两朵魔鬼花,把它们的汁液挤出,也投进鬼火。
魔鬼花的汁液沾着唤魔土,就缓缓的仿佛粘合剂一般,把本来散开在鬼火里的唤魔土都纷纷召集起来似的逐步粘合在一起。
“呼”
千云生屏住呼吸,一边等着唤魔土成型,一边拿起大块的幻魔晶开始融化。
这个时候鬼火里变成了两个战场,下半部分是魔鬼花和唤魔土在一起正在逐步成型的粘土般的物质,上半部分则是烤化的幻魔晶形成的像透明般物质的东西。
千云生小心的用神识控制着,一心二用的让两边同时进展。
接着千云生又拿起了一小碗恶沼之水,一点点的滴进了鬼火里去,这些恶沼之水滴进去以后并不分散,而是在鬼火之中排列成一个细长的长条,一头连接着唤魔土,一头连接着幻魔晶。
这时候千云生豆大的汗珠下来了,他感觉到他的神识已经开始进入了极限的状态,三处完全独立的区域在一片鬼火里一起进展,还要同时顾及他们之间的熟化程度,这给了千云生不小的负担。
“滴答”
一滴恶沼之水被高度紧张的千云生手一抖,没有滴正位置,滴进了幻魔晶里,又包裹着一点点幻魔晶掉进了唤魔土里。
“可恶!”
看着因为自己一小点失误而浪费的一大块唤魔土,千云生咬咬牙,再分出一股神识把那些被污染的唤魔土移走。
然后再按照和之前一样的程序,再加入一些唤魔土和魔鬼花来。
不过这样的结果是现在鬼火里已经变成了四个战场,千云生的神识负担更重了。
“蓬”
千云生终于没办法连续控制这么多地方的同步进行,神识稍有不济,所有东西就都不可避免的提前撞到一起,在鬼火里烧成了一团焦糊。
“怎么会这样...”
千云生揉了揉头,拿出卷轴仔细检查,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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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六 应劫
三日后,一个小队在白沙黑石间穿梭,离着临海城越来越远。
小队的领头正是沐雪晴,跟在后面的除了当日剿灭妖魔的几个人外,还有临海城的两位管事也跟着一起出发。
在城主府的时候,宣布她们这次出发的目的,是另外一座大城----稽下城,目标是向稽下城求援。
但其实沐雪晴自己清楚,这恰恰是她的应劫已经开始了。
作为之前沐雪晴的小组成员之一,千云生也跟在队伍里面,不过很显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其实相信换谁在千云生的位置上,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脸色会好看多少。
毕竟他在最后一天的时间里,没怎么吃没怎么睡的通过数次失败,才最终在花了一百多块灵石的情况下把养魔盂炼好。
如果加上浪费掉的十多块灵石和用掉的妖核,则成本更高。
结果自己这边刚费心费力的有了结果,转眼就接到了这么一个噩耗,竟然要安排着自己跟着出城。
要知道自己甚至才刚刚有了炼成后的喜悦,结果早上一到城主府就收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这个消息直接把自己刚炼成养魔盂的喜悦全都冲没了不说,还仿佛带着一种命运里的深深的嘲讽般的恶意,嘲笑自己这些天来的费尽心机。
毕竟对于千云生来说,如果不能呆在城内,趁着妖魔伏诛的有利时机,吸收魔气的话,那自己炼的这件养魔盂就直接变成了废品。
显然自己一旦出城,等到再回来,恐怕妖魔的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还不如炼出个寻魔佩之类的上供给城主府,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也不一定,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费心费力了半天,全部变成了无用功。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本来已经炼成养魔盂的喜悦直接变成了像黄连般的苦涩。
其实这也不奇怪,换做任何一个人,看着自己辛苦了半天的成果直接变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悲剧,任谁也会和他一样高兴不起来。
因此这次的任务他本来是拒绝的,甚至还瞬间想到了好几个理由。
但他没想到的是,城主府这次倒变得甚至有点杀伐果断起来。
为了激励所有人必须参与到这次行动中,负责主持会议的安伯不但提前把大家的奖励放进了跟着一起出发的一位管事手里。
明言一到稽下城就可以直接从管事手里领,还大手笔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件三个符文的精品灵具。
城主府给的奖励越多,其实千云生心越惊,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甚至就连另外几个鼻子不灵敏的散修都闻到了。
但是重利当前,还有城主府的浓浓的威胁跟在后面,只要不是脑子坏到一定程度的,恐怕都很难当场拒绝。
要知道,两个符文的灵具一般在几十枚灵石到一两百枚灵石不等。
像千云生脚上的灵靴就是花了他八十多枚灵石买的,只能算是中品灵具里的一般品,只是因为千云生看中其自带的魔影效果而已。
而三个符文的精品灵具,则就要贵了很多,最差的也要在三四百枚灵石,好的上千枚灵石都有可能。
像千云生选的这件贴身的软甲,自带“坚固”、“削弱”、“反弹”三道符文。
“坚固”可以有效弥补软甲本身的材质造成的强度不足,“削弱”可以减少身体受到的伤害,而“反弹”还可以在自身受到伤害的同时让对手也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可以说,这样一件精品符具,没有七八百枚灵石是拿不下来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每个人都像白捡了灵石一般,但千云生细心观察,反而没人特别高兴的样子。
看来大家都不傻啊,千云生感叹。
本来他还想着是不是耍点滑头,结果城主府似乎知道散修们的脾气,不但看的很紧,时间也给的很短。
除了回去收拾以外,拢共也只有半天时间给大家补充准备。
千云生只来得及回去把东西一收,把住处里所有的鬼修痕迹抹除,就被半赶着的上路了。
“休息一下吧!”
千云生正这么杂乱的想着,只见得领头的沐雪晴停了下来,立在一座高石之上的她,回头看了看已经完全不可能看到的临海城的方位,淡淡的吩咐道。
千云生看着她吩咐完之后,就悄然走到一边,闭目打坐起来,似乎兴致也不是很高,不由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这小队名义的领头人是沐雪晴,她也是这次临海城和峨山派的共同使节,代表两边的意志请稽下城出兵帮助临海城抗击这次妖灾。
但千云生偷眼观察下来,主要负责的其实是城主府的两个管事,看他们行动指挥的样子,似乎也知道点什么内情。
“这就有点奇怪了。”千云生摸了摸下巴,不仅仅我们这些参与小队的散修不太愿意,似乎领头的几个兴致也不高,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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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 心事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会的沐雪晴表面上正在打坐,实际上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似的。
因为今天就是按照乐二公子和师叔的计划,正式打开须弥盒,放出阴河水气息的日子,所以这会的她正在天人交战。
虽然她知道,乐二公子和师叔商量的办法,是最好的挽救临海城的办法。但看着眼前这些一无所知的忙忙碌碌的散修们,她又有说不出的心情沉重。
照说当时在乐二公子和师叔面前,自己回答的如此斩钉截铁,必然已经是心里极为确认的了。
但回头想来,虽然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牺牲和觉悟,但这些跟着她过来的人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回头把性命丢在了妖魔手上,那自己所做的又算是什么呢?
沐雪晴一时间觉得无比的迷茫,她一边在告诫着自己,挽救一城人的安全,自己这是做了一场大功德。
另外一面则又问自己,这样的枉送了这些人的性命,自己不是徒造了杀孽吗,这又是需要念多少经书才能赎的回来的呢?
千云生也立在一株大树旁,看着远处的碧波海浪和黝黑山石间撞击而成的细细的一道白线,突然涌出自己或已回不去临海城的感觉来。
秦宇笑嘻嘻的凑到近前,才发现千云生颇为惆怅的面容,愕然道:“千兄可是有心事?”
千云生收回目光,摇头笑道:“秦兄你说怪不怪,数月之前我就是从现在这条道去的临海城,没想到现在竟又是从这条道离开临海城。”
秦宇没有从他口出听出萧瑟之意,只当他心生感慨,笑道:“只是暂时的离开罢了,等完成了任务,回到临海城,兄弟我请你喝花酒。”
千云生也笑着望着秦宇,仿佛闲聊般不经意的问道:
“我一直奇怪,你说我们这些散修,平时也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这次被派到稽下城去,就不怕我们丢临海城的脸吗?”
秦宇嘿的一声道: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安伯不是明言,咱们这些人只是护着沐姑娘路上安全的吗?到了稽下城,自有沐姑娘与龟老和鹤老去应付,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啦。”
千云生收回目光,眼帘微垂,眼帘中说不出的萧瑟,仿佛厌倦了这世间的勾心斗角和蝇营狗苟般的一切,
他心中微冷,不死心的再追问一句道:“就凭着咱们这点本事,恐怕给沐姑娘提鞋都不配,哪里能做她的保镖?”
“再说这几天看下来,龟老跟鹤老身手也是一流,我们几个跟在他们身后,能不被当累赘就不错了。”
秦宇憨然的摸了摸头道:
“我也正奇怪此事,听说龟老跟鹤老还有一套合击秘术,甚至能发挥出大于他们二人的实力,既然把他们都派过来了,似乎再要我们确实的多余。”
说完又一拍脑袋,恍然道:
“嘿,说不定是安伯看我们前几日立了那么一大功,所以变相奖赏我们的呢?你不看这一路上,我们几乎都像是游山玩水一般的吗?”
“搞不好这次安伯让我们护送沐姑娘是假,找个理由安排给我们额外奖励是真。”
“要知道我们每个人可都是真实到手了一件精品符具。平时哪怕是我,想搞一件精品符具也不容易呢。”
秦宇如此回答,反而更加让千云生确认了此行的绝大危险,他的眼中尽是冷意,试探的问道:
“听说历次的妖灾,凭着临海城自己就能挡住,怎么这次反而要向稽下城求援呢?”
秦宇目光闪了闪,两个人凑近了一些,才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乐家老祖就是为了准备应付这次妖灾,想要闭关再一次突破。”
“但听说这次老祖闭关已经数年,竟然还没有消息,这在往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我想二公子这次也是担心万一老祖不能出关,我们在高端战力上有缺,才求到峨山派的头上。”
“否则哪有这么凑巧,峨山派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临海城里呢?”
千云生抬起脸来,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秦宇的说辞,还是嘲讽他找的如此蹩脚的理由,或者是想要问出更多的消息,继续试探的问道:
“如此说来倒确实是如此,但既然有了峨山派做后援,就没有必要再请稽下城帮忙了吧?”
秦宇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峨山派是佛门大派,她们讲究的是降妖除魔,对于妖魔她们可以下重手,你看沐姑娘连法宝都愿意舍了。”
“但是对于妖兽则就不行了,毕竟这妖兽也是这天地间的灵物,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们是不愿随意杀戮的。”
“因此她们只能帮我们护着临海城,至于打退妖兽,就不能靠着她们了,还得请稽下城一起出手才行。”
秦宇的说辞似乎说的千云生再无怀疑,他眉头舒展,半是嘲讽半是调侃的一语双关道:“看来哪怕为了临海城的百姓,我们也值得跑一趟了?”
另外一边,
一个渔夫打扮的趁着搭把手的机会凑近到另外一个红衣服的髭须汉子身边,低声道:“王哥,这几日下来,你可还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小弟也真是没用,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是这城主府也大方的过份点,平时可没见他们这么大方过,这让小弟一直觉得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啊。”
红衣服的髭须汉子狠狠的把手上的几根帐篷的木枝扎紧,瓮声瓮气的道:
“格老子的,这帮人精的像个猴,问到关键的问题就没了声音,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发,阵仗也忒大了点,我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
渔夫般的黑脸汉子见大家有共鸣,点头发愁道:“关键连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真是愁煞人,甚至我们连提前准备都做不了。”
髭须汉子道:“无非就是卖条命给他们罢了!”
“到时候招子放亮点,有啥好事别急的往上冲,需要探路的时候尽量哥几个凑一起,别分散开了,反正见到啥奇怪的事情都注意惊醒着点。”
渔夫般的黑脸汉子心中点头,觉得髭须汉子经验丰富,又和他交谈了几句,才放下假装给髭须汉子搭手的活计,又悄悄往另外一个人那摸去。
...
城主府内,一匹枣红母马正躲在马厩的一角瑟瑟发抖。
地上,一个人类的尸体张着两个空洞的眼睛失神的望着天际,他的身体正抱着草料无力的倒在一旁。
他的身边,一滩黑水正从一匹黑色的马皮里流淌出来,流进了养马的马倌老赵的身体里。
不一会儿,老赵的身体就有了活力,他先是伸开了手,然后张开了腿,最后一咕噜的站了起来。
它先是适应性的感受了下这具新的身体,接着一招手,把那张黑色的马皮招进手里。
然后笑了笑就张开了一张甚至比自己的脸还大的大嘴,嘴里无数密密麻麻的牙齿排列的挤在一起,他手一丢,就把整个黑色的马皮吞进了肚子里。
吞完以后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才施施然往外走,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阴河水的气息已经远远了离开了临海城,
因此他才借了老赵这个皮囊好方便出城,
只见他吞下马皮之后,拍了拍手,悄然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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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八 遭遇
又过了一日,随着他们越来越远离海岸,高深的密林逐渐出现在了眼前。
前方的景色不再仅仅是单调的黑色岩石和低矮的灌木,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森林,地上也由沙砾般的黄土变成了腐烂树叶所堆叠出的黑土。
众人不愧都是仙师般的存在,经过这几日如此劳碌地奔走,人人依然精力十足的没有露出疲态来。
千云生这几日休息的也很好,虽然对于一般人来说,野外总是容易遇到各种想象不到的困难。
但对于曾经在南蛮以天为被地为床而司空见惯的他来说,没有了祭炼养魔盂的辛苦和夜里往义庄这些地方瞎跑的紧绷,这几日反而是他休息的最好的时候。
沐雪晴看了看前方幽深的密林,没有犹豫,直接挥了挥手道:“走!”就当先投了进去。
众人纷纷跟上,虽然一开始大家还在狐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之类的事情,但随着这几日仿佛游山玩水般的行程,众人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过分担心了。
只有千云生在心里冷冷地笑着,对于散修来说,几百上千枚灵石足够买一条命了,甚至很多散修为了几块灵石都可能打生打死。
他实在不觉得凭什么自己这些人就有这么好命,能够毫发无伤地拿到这么多灵石的奖励。
因此,时间拖得越久,千云生越是担心。
看着众人纷纷投进密林中,他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密林内,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进入密林的这些人。从这些人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味道。
那是冥河珠的味道。
看着自己追寻多日的东西就在眼前,它转动着血红色的眼珠、舔了舔嘴唇,身形悄然而没。
密林里,万籁俱寂。除了一眼看不到头的大树和郁郁葱葱满目的绿色外,仿佛失去了一切别的声音。
一群人正各展身手的在林中穿行着。
沐雪晴首当其冲地踩着一个圆盘,盘子上梵文涌动,带着她往前疾驰。
两位管事则宽袍博袖,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宝贝,两人均是脚尖轻轻一点,就越过几丈,飘然如御风一般。
千云生则仗着自己脚下的青鲨靴,如浮光掠影般,脚下轻动着就凌空飞行了一段时间。等到快要落下的时候,再脚下轻轻一点,又嗖然而去。
另外几人也各有各有的办法,其中一个髭须汉子脚上贴着两个符箓,奔跑起来快若骏马。
另外一个渔夫模样的则持着一个吊钩,只见得那吊钩轻轻地往远处大树上一卷,就带着他如灵猴般在密林间快速前行。
其中最为有趣的,是一个黄衣服的男子。他身上装个两个如妖兽羽毛般的翅膀,飞行时只要扇动翅膀,就能像鸟儿一般在林中穿行。
突然之间,众人心头警兆骤现。
一抹黑色的尖刺毫无来由的从虚空中刺了出来,远远望去,就像是那个拿着鱼钩的渔夫自己抖动着鱼线把自己抛向尖刺一般。
只听“叮”的一声。
渔夫也算是经验丰富,反应迅速。他人在空中无法借力,果断的把手中鱼钩一抛。
他没有去管自己这个用的最趁手的兵器是否脱离了自己的掌握,双手迅捷的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对蚌壳般的盾牌,把自己裹在中间无奈的往尖刺上撞去。
在他的想象中,只要挡过这突然的一击,自己就能借着这绝大的相撞之势,往一旁躲去。
其它人也纷纷出手,尤其是沐晴雪和两个管事,早就知道计划的他们,已然明白这两日必然会出现这样的异状。因此,表面上疾驰的他们,早早做好了各种准备。
就在黑刺“腾”的出现的一瞬间,沐雪晴就用神识感知到黑刺的尖锐,瞬间就把手上扣着的一张金丝般的巨网丢出。
而两个管事速度也不慢,一个丢出一张光明咒符,一个丢出一张雷霄符,都往那里打去。
这些都是他们准备好的,专门克制妖魔的东西。
千云生的反应只比那两个管家慢了一点,他迅速的丢出一颗种子,种子很快就长出一朵花来把他裹在中央。
其他人包括秦宇在内,才刚刚手忙脚乱地纷纷祭出防御之物。
只听“啊!”的一声。
原本觉得自己反应足够及时,甚至还略微有点得意,已经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渔夫,就像一个大号的糖葫芦般,毫无阻碍的撞进了黑色尖刺里。
甚至他引以为傲的那一对贝壳般的防御法宝,竟然在没有起到任何一点作用的情况下就如纸糊般被刺了一个对穿。
更为讽刺的是,黑刺把握的时机极好,就如老者自动撞上去一般的送到黑刺的面前。
千云生眼神一缩,老者的这对贝壳灵具,已经是中品灵具,竟然也挡不住黑刺的一击。
只见得一击得手后,黑刺嗖然一收。刚刚飞过去的沐雪晴的金网和两位管事的符箓也都毫无用处的击在空处。
“它不在这里!”
沐雪晴惊呼一声,连忙调动金网折回头来,护住自身。
由于失去了敌人的踪迹,一时间,现场如凝固般沉寂了下来,只余下趴在地上的渔夫流淌出来的血液一点点浸润了身下的泥土。
躲在花朵中的千云生也无比震惊,他设想了多种情形,没想到竟然是妖魔追杀而来,这让他本来准备的几种应对方法都纷纷失效。
就在这时,一个黑点从他眼角的余光处从一块三界间的裂隙碎片中猛然刺出。
千云生甚至差点都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就猛地从花骨朵包裹里迅捷的跳出,双脚连踩的飞过数颗大树,落在了一个树梢上。
就在他飞出的一瞬间,一根黑刺毫无征兆的从花朵侧面冒了出来,瞬间就把花朵刺穿。就连黑刺抽回去时,还带着片片花瓣凋谢。
要不是千云生躲闪的快,这一下就能让他走上和渔夫一样的命运。
千云生看着双眼直跳,还好自己能看破界限,否则这一下也得遭了毒手。
“他躲在空间裂缝里!”
就在黑刺向千云生出手的同时,沐雪晴惊呼一声。显然她也看到对方是从裂缝中穿出,找到众人身边的裂隙碎片,悍然出手。
正是因为妖魔的本体躲在裂隙中,所以其他人看到的才只是虚空中刺出的一柄黑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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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魔戮
众人看着千云生惊险的躲过了黑刺,又听到沐雪晴的惊呼声,更加的慌乱。要知道他们几个可都没有看破黑刺的能力,根本看不到另外界面的存在。
被沐雪晴这么一呼,再看到渔夫和千云生的遭遇,大家反而更加惊恐。
人人都觉得如果一会要真有一根黑刺从自己身边刺出,自己可不见得有千云生那样好的运气恰好可以躲过。
两位管事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妖魔竟然达到了可在裂缝中游走的程度。虽然这和跨越三界还有些距离,但也是极为了得的身手了。
再想到如果被妖魔潜回临海城,还不知道要造出多少杀戮,他们心中就杀机更盛。他们随即轻轻一哼,两人并肩而立。
只见他们一人各伸出一只左掌和一只右掌握在一起,这一下两人竟然功力瞬间打通。灵力在两人体内生生不息的就如一个人一般,瞬间暴涨一倍。
两位管事再伸出另外一只手,一对枯瘦的手掌仿如穿花蝴蝶般,快的几乎都湮没了掌影似的伸进了空间裂隙中,想要把妖魔震出。
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像是拍到了实处一般皆都闷哼一声,各退了一步。这一下,二人不得不分开双手,顿时联手之势就被破了。
两位管事缩回了手掌,他们手心里各有了一个黑洞,正潺潺流着黑血。二人互望一眼,俱都脸色难看。
没想到刚一交手,不但没有把妖魔逼出,反而自己倒被破了联手之势,还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呯~”
一道黑影从虚空中跌撞而出,原来是沐雪晴乘着两位管事动手,也悄悄拿出一个紫金钵,窥在一旁。等着妖魔与两位管事硬拼的瞬间发动,把它砸了出来。
见沐雪晴一出手就把妖魔砸出虚空,而自己二人竟然毫无寸功,虽然说这有沐雪晴借了他们势的缘故,但依然让两位管事觉得脸上无光。
因此,趁着妖魔被砸了出来,二人又再次联手扑了上去。
千云生躲在一旁,心头微冷。毕竟小院里那一仗这里除了两位管事外,这里的人人可都是有份参与。
当时还只是沐雪晴用佛道功法借来的一丝妖魔的能力而已,众人就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沐雪晴自爆法宝,最后还有可能被它跑了。
现在他们竟然对着的是妖魔的分身,想到这些,千云生就觉得胜机渺茫。
至于妖魔那边,反应则也不慢。它并不急着与众人硬拼,刚才只是一时大意被沐雪晴撞了出来,它一转身就要再重新遁了回去。
沐雪晴早就防着它这一手,还没被收回来的紫金钵再一次贴身一撞,逼着妖魔不得不用手一挡,硬生生把它留在了原地。
就在这个当口,两位管事的呼喝声也附影而来。只见得二人闪电出手,一人左手往右攻,一人右手往左攻,枯瘦的手掌仿佛幻化出万千掌影,把妖魔罩在当中。
而妖魔就像站在暴风雨的中心一般,虽然周围的众人都被这两位管事的掌风带起来的风声吹得浑身衣裳都猎猎的作响,但妖魔在两位管事掌心的中间处,竟然异常的从容冷静。
千云生也颇为动容,之前虽然知道两位管事能力高强,没想到二人联手以后,竟然极为厉害的能瞬间把整个局面罩住。
沐雪晴也暗暗心惊,心下想来,城主府给自己安排这两位管事护航,显然也是存着一定要在野外把妖魔留下,而不能让它再次回城的心思了。
其他几个也神色紧张,要知道如果两位管事的能力越大,则他们的安全程度也就越高。因此,都极为紧张地关注着场中的形势。
“嘭~嘭~”
两位管事的两对手掌也不知拍到了妖魔身上的何处,竟像摸着滑腻的油脂般被妖魔把力道卸往了它处。
妖魔在两位管事如此的重压下,竟然还能轻松的说出话来。只听他声音中带着疯狂和冷酷的意味,仿佛从地狱中冒出泡的咕噜声道:
“留下阴河水,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阴河水?”千云生心中一动,隐隐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
而两位管事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妖魔讲话般依然拼命攻打,沐雪晴也当即配合的抽出一柄黄色锦缎制成的宝幢来。
只见这宝幢的上面绘满了各色佛陀菩萨、罗汉金刚,丢到妖魔的头顶,想要把妖魔镇住。
虽然在众人眼中,两位管事可谓是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但在两位管事自己这里,则是有苦说不出。
也许从外人看来,他们那密不透风的掌影已经把妖魔罩住。但实际上,身在其中的二人明白,妖魔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往中间一站,二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把握住它的位置来。
妖魔忽然向前,又嗖然往后,似上实下、似左实右的在极小的范围里腾挪打转着,让两位管事根本摸不清妖魔真正的本体位置。
所以,其实他们的每一掌都是怀着极大的战战兢兢。在不得不硬着头皮而上的感觉下,一掌掌的拍了出去。
就在两位管事对于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难受到要吐血的时候,突然身上一阵黄光洒下,原来是沐雪晴的万佛幢到了。
随着万佛幢上黄光洒下,两位管事就觉得妖魔的身躯似乎一紧。而二人则在佛光照耀下,那种郁闷欲吐的感觉也和缓了许多。
高手相争,就在这一刻!
两位管事在妖魔身躯一紧的瞬间,第一次感受到妖魔的位置不再是那么的难以捉摸。因此,二人精神一震,迅疾的四个手掌就悍然拍出。
这一掌无比的凶悍,甚至站在旁边的众人一时间都觉得自己站立不稳似的。
大家就觉得自己如同身处一个池子的边缘,脚下踩着的坚实泥土正在松软的崩解开来。而身后又有一股狂风般推动着自己,往池子里扑跌开去。
两位管事的掌心打出的那极强的一击,就像是池塘中心的最低处,所有的东西都被这强力的一击如同失重般不由自主的被带动着往最低点滚去。
“小心!”
两位管事突然听到沐雪晴一阵惊呼,二人均都心头一紧。
基于对于沐雪晴的信任,二人下意识的就要撤回双掌,岂知这样反而更加糟糕。
在气机牵引之下,妖魔的魔气突然爆发出。就像是潘多拉之盒被突然打开般,被两位管事四个手掌压缩到极致的魔气产生了什么就如火药似的变化,以百倍千倍的威力爆发开来。
“轰!”
受了妖魔正面一击的两位管事“扑通”一声跌了出去,变成了毫无声息的两具尸体,两人的额头上各有一个黑洞正潺潺的流着黑水。
从千云生的位置看刚刚那一下,他竟然都看不出妖魔是如何出手的,就瞬间击杀了两位管事。
甚至就连沐雪晴刚刚飞到妖魔头顶的宝幢也被妖魔的这次爆发而炸得四分五裂,直接无影无踪。
“好强!”
千云生眼神一缩,二话不说,翻身就跑。
他现在只能祈祷自己身上没有那该死的阴河水,妖魔的主要目标就应该不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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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 四散
就在千云生翻身而逃的刹那,另一个人也一点脚下的圆盘,迅捷地与妖魔拉开了距离。
她清楚的记得师叔的叮嘱,没有把握的时候一定不要硬拼。
之前自己与两位管事定下的方略是把妖魔引出来后,由她们三个一起出手,看能不能顺利的拿下妖魔。如果无法拿下,再由他们两个掩护着自己往最近的城中逃走。
没想到刚一照面,本来最为倚仗的两位管事竟然都双双折在了妖魔的手下。要知道以两位管事的能力,联手之后的实力甚至还在自己之上,没想到却折损的如此之快。
这下突然的变故,让沐雪晴和两位管事之前商量的谋划全都变得面目全非起来。现在虽然离稽下城更近,但仅靠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进稽下城的范围之内。
毕竟阴河水还在她的身上,这关系到一城百姓的性命,可万不能给妖魔拿了回去。
剩下的几个人还刚刚震惊于两位管事的速败,结果就惊讶地发现千云生和沐雪晴都已经迅速地远离了这里。
这下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开始如鸟兽般的四处飞散。
有人像千云生和沐雪晴一般往稽下城方向逃,也有人回头往临海城方向逃。还有一个黄衣服的男子,竟然往海边逃去,估计他在海里有什么特殊的逃生手段。
两位管事跌落在妖魔的脚下,对于它来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它虽然看着众人四散开来,却并不急着追击。而是对着地上两个管事睁着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眼睛撇了撇嘴,把他们的储物袋翻找了一遍。
当它发现并没有阴河水的踪迹,才皱了皱眉,开始闭眼感受起阴河水的气息来。过了一会,它睁开了眼,惊讶的发现阴河水竟然又完全都感应不到了。
原来这是沐雪晴在遇到妖魔的第一刻就重新拿须弥盒把阴河水又装了回去,果然给它追击带来了困扰。
不过这似乎也难不倒妖魔,只见它冷冷一笑,嘴巴大大的张开。密密麻麻的牙齿黑洞深处,激射出三道黑水般的物质,往地上的三具尸体里射去。
射出这三道黑水后,妖魔的气息瞬间就萎靡了下来,甚至就连皮肤都有点干瘪的好像失去了水分。
不过随着这三道黑水钻进地上三个人的尸体后,就如同黑马和老赵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样,没过了一会,渔夫和两个管事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们活动了下手脚,就在几个人都一样露出的冷酷笑容中,分别朝四散的那几个人的方向追去。
妖魔最后一个离开,它看了眼天上,感慨了一下这人界与魔界决然不同的美好景象,才身躯飞出,朝着两个逃的最慢的人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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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云生在密林间迅疾的飞驰着,他把全部的法力都灌到了青鲨靴上,全力在树梢间跳跃。
在与众人稍稍拉开一段距离后,他甚至都顾不上查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就掏出一张鬼气森森的符箓贴在了身上,加速了自己的前行。
虽然他现在极为恼怒临海城竟然把自己推进了这样一个险境,但让他稍稍心安的是,起码危险终于暴露了出来,总比之前一直疑神疑鬼,搞不清楚危险在哪里的好。
再加上自己已经脱离了众人,使用鬼道功法也再无疑虑。这样想来,自己也未必没有逃脱的余地。
想清楚这些,千云生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一再加速的往前奔去。
当小命稍稍有了点保障以后,千云生还是浮现出一丝懊恼的情绪来。
要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噬魂草很可能就在两个管事其中之一的身上。但现在随着他们身死,这下噬魂草可就彻底和自己没了缘分。
他甚至都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要绕一个圈回去,搞不好妖魔对于人界的东西没有兴趣。或者那两个管事的尸体还在那里,自己就能得到这噬魂草呢?
但最后,千云生还是生生的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忍住了。
毕竟这妖魔的魔功非常诡异不说,他也全然不知道这妖魔的魔功到底有多少出其不意的变化。
就算是自己绕了回去,那两个管事的尸体也真的就好好的躺在了原地,他扪心自问,自己敢不敢动手去拿那个储物袋?
他悲哀的发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依然还是不敢去拿那个储物袋。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妖魔是否在里面设了什么陷阱。
“实在不行,只有换个城市再重新找九幽之地了!”千云生咬了咬牙,暗自叫苦,脚下却不停歇地继续向前冲去
“再不行,自己就吃点苦,横穿中州大陆,重新回到之前的绝阴之地。”
千云生甚至把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下策中的下策。但是小命只有一条,由不得自己不重视。
就在这时,他身上贴着的鬼道符箓呜咽一声化为了一团阴气消散在了空气中。千云生暗骂一声,又抖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新的符箓贴在了身上。
这是他自己之前炼制的阴行符箓,需要四阶妖兽的兽皮和摄魂幡祭炼出的特殊魂魄结合才能炼出。
这张四阶妖兽的兽皮还是千云生在来东海之前的一次拍卖会中偶然所得,这块妖兽皮不大,否则也不会被他获得,因此他也只能祭炼了几张防身。
没想到刚才一阵疾跑,就在这里用掉了一张,这让他一阵心疼。要知道这可是四阶妖兽的兽皮,下一次再弄到这样的兽皮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之前自己设想了好几种面对危险时的应对方案,其中一种就是现在这样的。万一遇到无法抵御的困难时,就想办法脚底抹油般的开溜。
反正在临海城住的地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被带了在了身上。鬼修的痕迹也早被抹了个干干净净,就算有心人找来,应该也查探不出什么来。
哪怕未来被临海城通缉,千云生现在也顾不得了。要知道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他可不会傻傻的浪费在这种明显背锅的事情里。
就在千云生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密林豁然开朗,一条大河如一条绸带般镶嵌在密林的中间缓缓流淌。
他一阵激动,放慢步伐。毕竟对于刚到临海城几个月的他来说,周围的情况到底如何,他根本就不熟悉。
像现在这样瞎跑一气,也许妖魔被他躲了过去,但撞进某个高级妖兽的地盘的几率则大了很多。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冤枉大了。要知道高级妖兽的脾气都不太好,对于撞进它们地盘的活物来说,往往很容易就被它们当成了自己的点心。
因此有了大河后,对于千云生来说就有了方向。起码可以顺流直上或者直下,往往有水源的地方就有人类的聚居区不说,顺流直下也可以找到海岸线的位置。
届时自己就能搞清楚方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顿瞎跑以后,开始对自己的方位都两眼一抹黑起来。
就在千云生正准备顺流而下寻找出路时,一艘巨大的海船从远处的河流拐角处开了过来。海船吃水很深,没想到这样的内陆河道里竟然也能驰骋。
千云生暗暗欢呼,有了这大船借力,可比自己疾跑要轻松许多。
他揭下刚刚贴上身的符箓,小心收好。随即脚下轻轻一点,游鱼般潜入了水底,耐心地等着大船开来。
远处的一个山顶上,被妖魔杀掉的两个管事之一的鹤老正站在高处把四周的一切都看的一览无余。
他额头上的伤势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除了阴郁一点外竟然看不出任何一丝不似人的破绽。
只见他背负着双手,看着极远处穿出密林的千云生悄然的潜入了水底。等大船开过来的时候,又翻身趴上船壁,鬼魅般地钻进了船舱里。
看清楚自己猎物踪迹的他还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人类应该有的一丝将要抓住猎物的喜悦都欠奉。只是脚下轻轻一点,就如一只大鸟般也往那艘海船滑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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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一 上船
甲板上丝丝竹乐般的声音透了下来,
千云生翻进船舱前的一瞬间,整个人的精神都仿佛如烛火般亮了起来。
他一部分的神识包裹住自己,把自己伪装成房间里的一件普通物品,如果有人也用神识划过这里的话,那么在他的神识里,只会把千云生当成一件东西看待。
这是那本古老卷轴里的一道小技巧,专门欺骗那些依仗神识的炼气士。
对于还搞不清楚船上情况千云生来说,最为实用。
另外一半的神识则被他如触角一般的缓缓开始在船上探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在他脑海里照亮。
最先开始的是门外,两个正在打盹的丫鬟进入千云生的神识里。
接着是左右两边的房间,俱都豪华的如包厢一般,特别是房间里一张硕大华丽的大床,让千云生看得为之一愣。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身处的房间,也绫罗绸缎、花香满地的仿佛既像一个女子的闺房,又豪华的如新娘的新房一般。
千云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竟然不小心摸进了别人的闺房里。
接着他又不死心的把神识铺开,竟然惊讶的又发现了数个几乎同样大小,只是布置各异的各自都极有风情的房间。
这下千云生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无意间上了一艘花船。
以千云生在东海这段时间的见闻来看,有能力能把这样的海船改来当花船的,恐怕背后的主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让千云生更加小心,
越是赚钱的生意就越需要与之相配的武力保护,这艘花船既然敢于在河上这样大摇大摆的行驶,显然不可能没有与之相配的炼气士的护航。
而且除了花船自己的武力配置,上船的客人也很有可能要不自己就是仙师,要不就是有请仙师作为保镖,因此不管怎么看,船上都不可能少了同行的身影。
千云生暂时可还不愿意被别人发现,虽然被发现以后,自己逃跑肯定无虞,但是放着如此之好的一个代步工具不用,他可不愿意再靠自己的两条腿跑路。
而且,千云生一看清楚船上的情况,就立马想到如果有妖魔追来,还可以借刀杀人的利用船上的人挡上妖魔一挡,因此就更加不肯下船了。
最关键的是,自从知道了敌人是谁以后,千云生想到了一招可以制敌的后手,不过这需要给他一点时间重新炼制手上的东西。
既然坐船有如此多的好处,千云生微微一笑,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乘一次这免费的顺风船了。
就在千云生正在想怎么把丫鬟诱开,好让自己离开房间,躲进船舱的下层时,在千云生的神识尽头,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走了过来。
千云生大叫晦气,没想到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两个人竟然款步朝着自己这个房间走来。
他暗骂一声,不敢躲进床底,因为万一对方是炼气士可能更不保险。
他重新翻出窗外,如壁虎般挂到了船壁上。
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下打开,千云生就听到耳鬓厮磨和衣衫窸窣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那女子轻叫道:“张郎...”
这时候千云生则根本无心听里面的窃窃私语,他冷冷的盯着极远处的一个黑点。
黑点一会高高飞起,一会又轻飘飘的落下,如果被一般人看到,很可能会误以为是一只飞鸟,但千云生凭着仙师般与众不同的目力,清楚的看到这分明是有人冲着这条船追了上来。
千云生收回目光,
他只听到船舱里又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城里...父亲...下次...舍不得”等几个字,就不再把心神放在舱内。
这一对男女显然如胶似漆的不可能马上离开,但自己的时间可是一丝一毫的浪费不得了。
他把神识放开,重新规划了一条路径,壁虎般的游至另外一个窗口翻了进去,然后悄悄的打开房门,甚至连魅影步都用了出来,间不容隙的躲进了船底的货舱里。
既然追兵已至,就容不得自己再侥幸了。
...
另一边,沐雪晴正洒开手上的拂尘法宝,屡屡银丝正伴着星星点点的如星光般的幻境把死而复生的渔夫罩在里面。
这拂尘法宝还是当年峨山派前辈深入魔界,杀了一只魅魔时,因见其发色坚韧,且有多种诡异的神通,才取回后压在佛座之下一甲子的时间,尽散其魔气后而得的一蓬白丝所做。
因此这拂尘对于破魔极好,静慈这次给沐雪晴带来,助她渡劫。
渔夫这时一改平时的懦弱模样,神色冷酷,招法诡异,甚至不惜两败俱伤的抢攻强攻,如果不是沐雪晴祭出这柄拂尘法宝,甚至都要被他抢占上风。
虽然沐雪晴不明白渔夫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但与魔物打了如此多的交道,显然也明白这渔夫早就被魔物所占,因此,招法上也是毫不留情,招招不离魔物的要害。
不过打着打着,她就敏锐的发现,这魔物的实力比之前那个妖魔要差了很多,不但遁入虚空的招法没了,竟然就连杀死两位管事的诡异手段也迟迟没有发动。
小心翼翼的和渔夫打了半天以后,沐雪晴才终于确认渔夫虽然也是魔物所变,但明显与妖魔不同,差距很大,因此放心的拂尘一展,把渔夫圈进了拂尘之内。
魔物见自己落了下风,竟然也一声不吭,虽然被沐雪晴在身上连戳了几个透明窟窿,但还是不愿退走的死死的把她缠住。
沐雪晴毕竟见识广博,见魔物如此表现,哪还不明白这魔物看来明知不是自己的对手,也要尽量拖住自己,好让真正的那头妖魔追来。
想明白此节的沐雪晴改变战术,她轻叱一声,八张雷霄符箓就被她抖手打出,
雷霄本就是妖魔的克星,这些雷霄符箓一经打出,就围着妖魔滴溜溜的旋转,不停的把道道雷霆打进拂尘所圈住的渔夫身上,把他打的更为萎靡。
她显然是准备速战速决了。
渔夫见再这样下去,不但拖不住眼前的女子,还有可能被眼前的女子杀灭,终于动作一变。
他如野兽般嘶吼一声,就要自残肢体,提升功力。
自从上次那一场园中大战中,沐雪晴早就防着魔物的这一变化,
她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克制之道。
因此今天她一见魔物要残肢自爆,提升功力,就连忙掏出一盏铃铛出来,“叮铃铃”一摇。
原来这玲叫离魂玲,专攻魂魄,铃声摇动起来,能让人感觉仿佛灵魂都要被扯出体外。
如果放在沐雪晴的师傅手上,只要她轻轻摇动,一般普通修士的灵魂都能被她师傅摇动出来。
沐雪晴虽然没有她师傅那样的能力,但显然离魂玲被她用在这里也是极好。
只见她一摇动铃声,魔物就一阵呆滞,一股黑影就仿佛要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这下魔物就像遇到了克星一般,只要每次它刚想残肢解体,就被离魂玲摇动的神魂和肉体间无法自洽般的控制自如。
这样的结果就是,要不就是肢体残解,但功力没有提升,要不就是干脆连肢体残解也都做不到。
只不过这离魂玲对沐雪晴的神魂压力也不小,她连续多次摇动之后,就连自己的神魂也被摇得隐隐作痛起来。
只是魔物更惨,他从始至终几次努力,都根本没有成功的使出自己最强的解体招数,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拂尘和雷霄符打的支离破碎,
甚至到了最后,自己根本保持不住人形,八股硕大的雷霄打在最后一团漆黑的黒液上,一阵青烟缭绕,终于彻底的被打散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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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重赏
就在渔夫被杀灭的瞬间,手上正拿着一个死人的储物袋翻找阴河水的妖魔就如有感应般抬头看了眼远方。
他已经翻了两个储物袋,却依然没有看到阴河水的踪迹,这让他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连派出去的分身也被杀灭了一个,
虽然这分身的能力只有自己的十分之一,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人杀灭,以妖魔对于这些人的判断,最差的情形应该可以逃出来才对,
这说明,杀了分身的人很可能有厉害的雷霆手段。
这么想完,反而让他的脸色没有那么阴沉了。
如此重要的东西,显然应该在最厉害的人手上,想明白这点,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手一松,他毫无怜惜的把手上抓着的黄衣汉子的尸体丢下,身子一展就朝渔夫被杀灭的方向追去。
...
半天后,
千云生端坐在船底,身边四种妖兽的骸骨和四个妖核被间隔摆成的八个方位的简易阵法。
在十数块灵石被阵法抽干了灵气后,升起的护罩牢牢的把森森鬼气围在中间,一丝一毫的都不泄露出去。
千云生正坐在一块硕大的鲸妖头骨之上,背后的摄魂幡张开,清幽幽的光芒把千云生周围的一尺之地全部包住。
数百个积攒在摄魂幡里的鬼魂都被他放了出来,在千云生的身边缠绕、呻吟、哭泣、跳舞。
这些已经毫无灵智的灵魂,大部分都是千云生这些年猎杀的妖兽的灵魂,因此每一个都对千云生仿佛有深深的怨念和憎恨,只是碍于摄魂幡的控制,才不得不臣服于千云生的威慑之下。
但就算如此,这些毫无灵智的魂魄还是凭着自己深植于灵魂里对于千云生憎恶的本能,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来,想要把他也拉进万劫不覆的黄泉之路来。
千云生有摄魂幡的保护,并不惧怕这些魂魄的小动作。
他默默运功,把一切异象都挡在身外,让这些异像都无法对自己产生丝毫的影响。
他手里正捧着一个养魔盂,无数的魂魄被千云生从摄魂幡的幽幽青光里摘出来,再面无表情的施法以后,硬塞进养魔盂里。
每当这个时候,将要被塞进养魔盂的鬼魂就仿佛清醒过来,知道了自己将要面都的命运。
每一个魂魄都会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惊叫,那种冲天的怨气全部被千云生压住,死死的摁进养魔盂。
既然大战不能避免,千云生心中冷笑道,那就给你一个惊喜吧。
虽然千云生这里激烈的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般,把无数的鬼魂从阴间放了出来。
但由于阵法和摄魂幡的双重掩护,竟然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漏出去,船上的人还依然莺歌燕舞般的毫无所觉。
千云生不去管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平心静气,手下丝毫不乱的尽自己最大力量的塞进更多的冤魂进入养魔盂里。
“嗵!”
千云生行功正到了关键时刻,大船突然一阵摇晃,接着他立马就清晰的感觉到海船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没一会,又是更大的“嗵”的一声,无数的尖叫声、哭泣声、呼喝声、打斗声隔着厚厚的数道船板也传了下来。
这时候千云生就感觉到先是大船“嘎吱”一声彻底的停在江心,紧接着就感觉到海船微微一颤,开始任由着流水带着它往岸边飘荡。
千云生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因此反而静下心来,不去管外面发生的种种异变和异响,而是极为迅速又准确的将一个个冤魂塞进了养魔盂里,直到把盂里的所有间隙全都填满。
这时船上“轰隆”一声,就如同被巨大的大锤砸了一下似的,海船猛地往下一沉,又急速的弹了起来。
这一下巨大的变故就连千云生身前的妖兽的骸骨和妖核全都被震得颤了起来。
千云生心中一惊,连忙把神识放出朝着整个船上“看”去。
他“看”到整个海船上都如同鬼域一般,除了几个船舱里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凡人外,大部分都集中到了甲板上。
而在甲板上,情况更加严峻,他甚至“看”到了满地的碎屑和死的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
甲板的另外一头,还有二三十个男男女女的站在一起,已经退到了甲板的尽头,而海船中间最为宽敞的位置则留给了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个瘦高个的男子。
“竟然是鹤管事!”
当“看”清楚男子模样的时候,千云生心中一惊,没想到竟然是死去的鹤管事诡异的重新复活,还追杀过来。
不过以他这些天和妖魔打交道的情况,还有亲眼看着鹤管事身死的现实,都让他深深的明白,眼前这个绝对就已经不是真正的鹤管事了,而很有可能就是妖魔的分身。
不过这也让他略微的舒了口气,脑筋也越发的灵活起来般的暗道:“还好不是妖魔的本体,只是一个分身,这么一来倒是难度低了很多,说不得还有能让我利用的空间。”
他越这么想着,越是不肯立刻现身,而是想要先看看船上众人的表现。
“只是一个妖魔的分身而已,若是被船上的人联手赶了下去,岂不是都不用我出手就直接脱困了。”千云生这么暗暗的想着,于是反而不着急的把东西一手,凝神“观看”起来。
就在千云生凝神“观看”的时候,场中的形势却已经越发困难起来,
海船上的甲板中央,七八人虽然看着都在努力攻击着鹤管事。但这种临时拼凑的队伍,显然并不靠谱。
大家不但不可能齐心的打出什么精妙的配合,甚至为了自保,就连自己人之间还处处掣肘,这么一来,围攻的效果直接就大打折扣。
让千云生最为大摇其头的是,每个人都缩手缩脚的既想保全自身,又躲躲闪闪的想要别人出力,其实反而错过了不少良机,让鹤管事直接在船上站稳了脚跟。
所以众人虽然表面上打得热闹,呼喝声很大,但其实大家都打的畏首畏脚,反而被鹤管事抓住机会连杀了他们两个人。
这下就连甲板上躲在一边的普通人都看出不对劲了。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被众人保护在身后,怀里还保护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他本来还犹有风度的安慰怀中的女子,没想到形势很快的急转直下,这让他就算站在一旁,也都心急了起来。
他看了眼怀中美人,咬了咬牙,终于不舍柔情的朗声道:“诸位,我乃稽下城少主,如果有谁能让眼前之人伏诛,我送他灵石五千,再送他在稽下城谋个官职。”
千云生待在船底,虽然能“看”清楚船上的画面,但声音却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不过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是之前上船的时候,第一个听到的那个耳鬓厮磨的张公子的声音。
“五千灵石都快要能炼制一件好点的灵器了。”
这下别说众人,连千云生都呼吸深重起来。要不是他还有理智,知道这妖魔的底细,差点也都想一齐出手。
就连千云生都是这样,别说在船上的人,一个个也都神色一动。他们中间虽然不少都不是缺钱的主,但如此重利面前,岂有不动心的?
再说男子喊出自己稽下城少主的身份,众人更加信了几分。
一个城主往往管理着数十万的人口,光光人头抽税就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诸多产业,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家底丰厚。
五千枚灵石虽然很多,但对这等身份来说,应该还不至于自毁信誉,就算最终数人平分,那也不算一个小数。
有了这个刺激,众人终于配合的有点样子起来。甚至有人拿出那些平时不舍得用的压箱底的符箓、灵器出来招呼,一时间甲板上灵气纵横,无比热闹。
但鹤管事也非是易与,他一边稳稳的把众人的攻势接下,边打边退的来到一众尸体的旁边。
他趁着众人对于它功法的不熟悉,退到尸体旁边后,用脚往那尸体上一踩,他的脚上就仿佛有嘴巴似的,几息之下就能把脚下的尸体吸成人干。
这样一来鹤管事非但没有被众人压住气势,反而在吸掉了数个死在地上的炼气士以后,气势更加旺盛起来。
这下众人才都看出端倪,没想到对方还能这样增长实力,不由得都有些急躁。
而千云生在舱底“看”了半天以后,发现鹤管事虽然很强,但实力和妖魔本体比起来则要弱了很多。
甚至自己准备的后手都有点浪费,也许都不用祭出,只要有这么多人配合也能斩杀了对方。
心思如此活络了以后,千云生再想到五千枚灵石,就算只分一部分也不算少数,这都让他变得有些心头火热起来。
“要不还是先凑近一些,回头真要出手,也能立刻行动。”
千云生这么想着,把摄魂幡也齐收了起来,悄然往甲板上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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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三 围攻
千云生来到船舱往甲板的入口处,不同于用神识“看”到的感觉,甲板上充斥着的鲜血的味道,才让他更加的感受到了那种惨烈。
他这会正躲在入口的夹角处,整个人就仿佛一个幽灵般,紧紧的贴在入口顶部的阴影里,这样就算有人贸然从船舱里冲出,也不虞被人轻易看到。
千云生顺着满地的血污,偷眼往外瞧去。
这时候场中的形势又是一变,大家一边围着鹤管事猛攻,一边还注意把地上那些比较完整的尸体纷纷打碎。
看来大家都已经认识到了鹤管事有吸取尸体加强自己的的诡异手段,所以都反应过来,不敢再让他轻易提升实力。
不过这样一来,甲板上就更加惨不忍睹的仿佛修罗地狱一般。
本来已经极为惨烈的景象被四处碎裂的肉块、横流的鲜血变的更加污浊狰狞起来。
每个人身上都沾着片片如雪花般的血滴,一抬脚或者一扬手都很有可能扬起漫天的血花飞舞。
千云生朝着船尾瞧去,那个之前紧紧的搂着身边美人的稽下城少主竟然还没有怂包的倒下,依然死死的盯着场中的情形。
而她怀中的美女则早就晕了过去,只是因为被身边的爱郎抱着,才勉强站立。
随着尸体逐渐减少,鹤管事没有办法汲取到新的补充,终于有点焦躁起来。
众人则手上加紧,看来大家都明白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再加上五千灵石和官职的重利在前,大家更加密集的出手。
其中一个黄衣女子,舞着一长条锦缎披帛,身姿妙曼的仿佛翩翩仙子,一进一退都煞是好看。
整个场子里,仿佛都能看到她黄裳滚滚,她的身姿仿佛根本就不像是生死搏杀,反而更像是对月起舞,喝酒助兴一般。
“看来这女子就是这艘船的驻守修士了,”千云生看了一会,心下暗道。
没想到花船的拥有者竟然如此用心,为了让挑剔的宾客们都能满意,造成船上都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印象,就连驻船的修士竟然也细心的选择了女子来担当。
千云生不由得对这花船的拥有者再高看一眼。
要知道,魔鬼往往就藏在细节之中,极好的服务和极高的享受,其实不也正是由这样一点一点的细节堆叠起来的,才能最终达到的极致的感官体验吗。
如果在客人甚至还没有登船的时候,就能开始展现出很多让人感动的惊喜和细节出来,
如果能在客人想象以外的地方,还能把更多的细节都想到,准备好。
那种绝不放松任何一点细节的控制,其实就犹如我们嗑瓜子一般的感受,
在我们磕瓜子的时候,往往很容易遇到,就算你磕了无数香喷喷的瓜子,但只要有一颗磕到的瓜子是坏掉的怪味,那你也会对这整包瓜子降低评价。
但反过来,如果你整包瓜子都磕的很香,反而往往很容易就让你愿意再多磕几个瓜子。
这一点和花船拥有者希望展现给客人的何其相像。
因此,千云生很喜欢观察这些细节。
这些细节固然是为了客人准备,让他们得到最大的享受从而愿意更多的大把洒下灵石。
但对于他这样的观察者来说,又何尝不是从另外一个侧面,可以快速的通过这些细节,更多的了解这艘船的一种契机。
就像千云生现在这样,虽然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但他依然还是钻了上来,亲眼看一看现场,确保一会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所预计的必须要分毫不差才行。
要知道,往往一个细节的错误,就会导致整个事情的失败。
这一点其实跟花船上重视细节,从而得到大家的最高的评价,在道理上其实没什么两样。
甲板上另外一个比较威猛的是一个拿锤的大汉,
他赤膊着上身,穿着一条短裤,手上一柄打铁般的大锤。
这大汉显然走的是力道功法,与黄衣服女子仿佛像两个极端。
他几乎原地站住不动,就占据了极大的面积,双臂挥舞起来,呼喝作风,极有视觉冲击力。
而且他面相残忍,一看就是好杀之辈,地下的绝大多数尸体,也几乎都是被他敲碎。
他这会也打的兴起,甚至就连全身都已经被他砸的粉碎的尸体溅起的血液涂满,远远望去,反而更像是场中的妖魔似的。
攻的最勤的第三个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他双掌如勾,出手阴狠,每一次出手都不离鹤管事的咽喉、心口等要害处,招招夺命。
不过在千云生看来,老者实际上对于鹤管事身上那个储物袋反而更感兴趣。
看来杀了邪修可以发财已经深入人心了啊,千云生内心暗嘲了一番,未来自己要是被人知道了是邪修,是不是也会是这般待遇呢。
就在千云生自嘲的同时,他突然脑子一亮,也呼吸深重起来。
要知道他最关心的噬魂草就在两位管事之一的储物袋里,既然妖魔没有把鹤管事的储物袋收走,那说明有一半的几率,这噬魂草就好好的躺在自己这位管事的储物袋里。
这下千云生发现自己不能不出手了,之前哪怕是五千枚灵石,自己都曾暗下决心,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出手。
现在看到鹤管事身上的储物袋,就算自己只有三成的把握也要出手了。
而且,这储物袋还不能被船上这些人得了去,或者利益均沾,这些都是自己获得噬魂草的不安定因素。
想到这些,不由得千云生一边盯着场中形势,一边开动脑筋起来。
就在千云生苦思冥想之际,场中的形式再一次激烈险恶。
鹤管事由于缺少了尸体的补充,渐渐落入了下风,众人都眼睛一亮,手上的攻势也更盛。
大家都想第一个拿下鹤管事,好到稽下少主那里去邀功。
这中间就有个瘦猴般的男子,窥了个空子,猛地往身上拍了一张蓝澄澄的符箓。
这符箓似乎品级极高,灵气盎然,生出的一道厚厚水幕版的护罩,把他的全身护住。
他也仗着这层保护挥舞着一对双刀,就地一滚就滚进鹤管事的内圈,一寸短一寸险的贴着鹤管事近身搏斗,专心削砍他的两条腿。
由于他的牵制,这一下鹤管事更加被动,甚至忙乱中一只脚还被黄衣服女子缠住,行动更加受限,不得不干脆站在原地,与瘦猴般的男子近身肉搏。
“噗”
“嘶”
“啊”
场中一时三变,甚至快的让千云生都目不暇接。
首先是因为鹤管事身体受限,瘦猴般的男子双刀抢出,一下就把鹤管事阻挡的左臂搅了个粉碎。
就在众人大喜之时,没想到异变突生,鹤管事的左前臂虽然被男子搅碎,但他似乎是败中取胜的有意为之,
借着男子双刀绞碎自己的胳膊,鹤管事也趁着这个时机把自己的左边半个身子突进了男子的双刀之内。
就在男子双刀一绞把鹤管事胳膊绞碎心中大喜之际,鹤管事趁着他双刀微微荡开不够严密护住自身的契机,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加了一倍。
他那仅剩的左大臂从自己的手上脱离,“哄”的一声,竟然如无物般的就破开了男子身前的护罩,有如炮弹般的激射在男子的胸膛,瞬间就在男子的身上炸开一个对穿的大洞。
“嘶......”看到鹤管事如此凶残的打法,众人纷纷心惊。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搏命,宁愿自断一肢也要取敌性命。
要知道大家虽然眼馋灵石,但一个个都是惜命的性子。大家均想着,要是对方也这般不要命的和我搏命怎么办,不由得一时气势被夺,纷纷回招护住自身,均都与鹤管事拉开了距离。
鹤管事并不急于追击,而是用剩下的右手把男子的尸体抓在手上,脸上露出疯狂冷绝的表情来,阴冷的眸子如同护食的野兽盯着众人,抓着那个男子的尸体,旁若无人的狂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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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四 挣钱
众人对男子的惨死和鹤管事的狠绝一时间都有些惊诧,甚至还有人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这也让甲板上短暂的安静下来。
而鹤管事这边,随着他啃食完毕往边上随意的一丢。男子那已经被吸干了的身子,就如一口被他随意抛弃的破麻袋,“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而在众人眼中,鹤管事那阴郁疯狂的眼神、嘴巴上沾着的红色血液与白色脑浆混合在一起的粘液,顺着他的胡须一滴滴的滴在甲板。
这种裹挟着视觉和听觉在一起的诡异画面,顿时间都让众人更加呼吸深重起来。
每一个人都在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仙师,毕竟都是长生有望的人,为了五千灵石和这种疯子搏命到底划不划算。
千云生也悄悄的躲在一旁,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心思也沉了下去。
长年的颠沛流离让他太清楚眼前这些人的想法,也许在有利可图的时候,这些人就像见到血的苍蝇,逐臭而来。
但是一旦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小命的时候,恐怕他们中没几个还真的会有坚强的斗志。
毕竟这世上,拈轻怕重、漠不关心、麻木不仁才是主流。真有那些个热忱于事的,只要被这世道稍一折磨,圆滑些的立刻改弦易辙,笨一些的就只能撞得头破血流了。
就在千云生心中微冷,暗道要糟之际。
果不其然,首先是那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他率先趁着大船飘到江边,发一声喊,飞也似的仗着自己的手段,轻轻一纵,就逃下了船。
接着是看似最残忍最嗜血的大汉,这时候竟然也全没了斗志,看来他也只是色厉内荏的主。他见到那老者一逃,也干脆一声不哼的抱着自己的大锤悄然撤退。
有了前面几个领头,再加上众人气势被夺,大家一发现事不可为,纷纷都开始脚底抹油般的离开。
“你们...”
黄衣服的女子跺了跺脚,见众人不再顾平时情谊,纷纷逃走,光凭她一个可更加是护不住这条船。
她见鹤管事疯狂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着自己,也心中一寒。
她干脆也一反身,身姿如蜻蜓抄水似的,好看的飞回到人群上空,从里面捞起两个最有姿色的女子,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她们逃遁去了。
甚至她飞过稽下城张公子身边的时候还顿了顿,不过最终也没有出手相救。毕竟怎么看这妖魔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这个张公子来的,她这个时候可不敢徒自惹祸上身。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花船的头牌保住,这样才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一下船上剩下的几十个凡人都你瞪我我瞪你的傻了眼,他们何曾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仙师大人竟然会弃他们而逃。
而且他们身在船上,就算现在想要逃,以眼前这人的可怕能力,恐怕也逃不出两步去。
鹤管事看着那几个人纷纷逃走,阴郁的一笑,也不去追,而是施施然朝这些人走来。
它那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些凡人,诡异的就如同在看餐后的甜点。
现在它的胳膊少了一个,实力大打折扣,它可不在乎把眼前这些人全都囫囵吞了。虽然凡人不比修士,但也算有所裨益了。
剩下的众人虽然握着各色各样的兵器,但还是绝望的看着甲板上的如恶魔一般的鹤管事一点点的逼了过来。
甚至众人还绝望的发现,眼前这个可怖之人身上那些在刚才大战中造成的可怕伤口,也竟然如肉眼所见般的在缩小。
这让大家的心更加沉到谷底,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甚至张公子怀里本来已经醒过来的姑娘,被这一幕吓的,又重新晕了回去。
就在鹤管事这样狰狞的缓步走来的重压下,有几个侍卫样的硬着头皮发一声喊,冲了上去。
结果不到两下就纷纷被鹤管事拿下,然后被一个个吸成了人干。
“扑通”
有人受不了这种惊恐的画面,纵身往船下一跳。
结果还没有真的跳下,就被鹤管事鬼魅的身子一闪,抓在了手心之中。
鹤管事似乎极其享受着这些人的痛苦和绝望似的,它一边把那几个敢于逃走的纷纷吸干。一边饶有兴致的盯着剩下的这些人,就如同在看绝望的囚徒在笼子里崩溃痛哭一般。
见到无法逃走,这一下众人彻底崩溃了,有人甚至放弃了似的坐地大哭,嚎啕不止。
还有人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绝望的呼救,甚至有人干脆横刀一抹,自刎于船头。
剩下的十来个左右的凡人都退到了甲板的最后一角,张公子也被眼前这样的画面刺激的心若死灰。
他抱着身边心爱的女子,一会哭一会笑的小声喃喃自语。简直如闭眼等死一般,就等着和怀中的女子一起被彻底的吞噬。
就在众人完全绝望之际,异变陡生。
千云生早就捏好了数个种子握在手心,就等着最合适的一幕出手。对于他来说,早就清醒的认识到妖魔要找的绝不是什么张公子,而恰恰是他。
因此对于他来说,救下眼前这些凡人已经不仅仅和五千枚灵石有关,也是为了绝不能让对方再一次增强实力。
现在不管怎么说,鹤管事也已经受伤,对于千云生终究是好消息。
因此当他看到鹤管事背对着他之际,终于不再犹豫,悍然出手。
只见得随着他抖手之际,八颗种子斜斜的飞到鹤管事面前,变成八颗巨木往鹤管事身前撞去。
在众人眼中,只觉得仿佛如天降救星似的。就在大家彻底的绝望之际,突然有人嗖然飞出,不仅仅一下把鹤管事的伸来的魔爪拦住,还与鹤管事凌空交手,把他拦了下来。
这一下众人看着千云生那飒爽的英姿,均都精神一震,那感觉简直就如同劫后余生似的,一瞬间终于感受到了生的希望。
而千云生这边,早就想好了冲出后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猛然窜出以后,“忽忽”两掌让鹤管事以为他要逃跑,实际上却借着鹤管事两掌之力,朝着人群中飞去。
只见他鬼魅般的来到张公子的上空,伸手一捞,就把张公子和他怀里的姑娘捞在手里,带着他们,假装往岸边逃去。
这一下事起突然,众人的惊呼声还未出口,千云生已经抱着张公子身躯拔起。
鹤管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千云生要带着另外两个人逃跑,不过他的目标就是千云生,因此袖袍一展,就毫无顾忌的追了下去。
而千云生见对方“蓬、蓬”两下,就把自己打出的巨木推开,露出得计般的笑容。
只见他假意又凭空和鹤管事再交两掌,才假装略有不支的把张公子两人重新丢回船去,边丢还边喝道:“这人果然厉害,我且把他拖住,你们快逃!”
交代完之后,看到张公子和他怀中的姑娘成功的被众人接住,于是不再迟疑。他边和鹤管事交手,边就朝着岸边的密林里退去。
其实这些全都是千云生之前就想好的策略,特别是在他的刻意营造之下,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以后。让大家全都误以为是自己把邪修引走,才救了众人。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妖魔本就是要追着自己而来。更何况自己也必须要远离众人,才好真正的把自己的鬼道功法使用出来。
他一边心里暗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至于拿不拿的到灵石,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边把这些杂念全都抛出脑后,盯着眼前的妖魔,开始真正的沉心应对起来。
毕竟灵石虽好,但自己现在首先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战场,把眼前的妖魔结果了才行。
现在的情形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要是杀不死眼前的妖魔,那五千灵石虽好,自己也没命去拿了。
张公子这边被千云生丢回船上,并没有受伤,他连身边的女人都不顾了,一翻身就疯狂的扑回到船边,死死的扒着船沿想要看清远处的争斗。
虽然作为夜晚来说,他一个凡人也根本看不清楚远处发生了什么,但他死死的扒着船沿的身姿和冒着青筋的双手却暴露了他激动的内心。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谁在险死还生以后,往往都会出现和往常不一样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颇老的管事一样的人扑了上来,死死的拉着少爷的袖子,一边哭一边劝张公子赶紧开船,远离这个险地。
但老者的话并没有打动张公子,反而被他瞪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大的乒乓声和巨大的爆炸声,这下众人更加坐不住了。
要知道大家刚刚脱险,现在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只会让他们像受惊的兔子般更加害怕。
这时候不知道另外一个像是护卫的人对管事的老者悄悄说了什么,让老者一下子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不再去管张公子的命令,连忙指挥着众人开船。
张公子也跳了起来,想要呵斥众人,结果所有的人都跪在张公子身边。每个人都痛哭流涕一般的呜咽了一地,但就是没人去把大船停下来。
到了最后,就连他最疼爱的女人也抱着他低声的、轻轻的劝,张公子才仿佛完全被抽掉了精气神一般的颓在地上,再也不发一言的任由着众人开船远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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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拖延
随着千云生带着鹤管事越斗越远,船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就无法知道了。
当然若是他知道的话,也会赞同大家的做法,对于众人来说,现在最大的利益肯定是先脱离危险。
若是千云生后面胜了,再回头报恩也并不晚。若是千云生败了,现在脱离危险更加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千云生没想到的是,老管事劝张公子的原话是:
“公子,你可不要糊涂啊,这人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看似救了我们。但自古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会不会也是一个邪修。”
“虽然他看起来没那个邪修可怕,不直接吃人,但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掳了,拿去当人质找你的父亲要赎金呢?”
虽然老管事也没说错,千云生确实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邪修”,但是这话要被千云生听到,还是能把鼻子气歪。
老管事又接着劝道:“再说公子你已经把告急的信号传了出去,最多再有半天,咱们稽下城的援兵就会到了。”
“到时由他们把你护送回城去,然后老奴再带着他们去搜索恩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给公子一个交代!”
随着老管事和众人在一旁的条分缕析的苦劝,再加上张公子终于从激荡的心情中恢复了一点,想到自身和身边美人的安全,还是把他说点了头。
而另外一边,千云生则带着鹤管事在林中疾驰。
这会树林已经成了双方争斗的战场,随着两人离着河岸越来越远,千云生终于不再忌讳。
只见他手一抖,无数的魂魄冲了出来。趁着鹤管事一时不备,利用魂魄的牵扯,和对方稍稍的拉开了距离。
“一点阴魂罢了,难道你以为借着这些,你就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不成?”鹤管事扭曲的眼神落在千云生的脸上,嘴角也不自然的冷笑着。
千云生自然知道自己的摄魂幡太破,对付妖兽还行,对付鹤管事这样的妖魔就力有不殆了。
不过他自有自己的计划,因此稍微和鹤管事拉开距离以后,就哈哈大笑道:“逃不逃的掉不说,你还是有本事先追上小爷我吧。”
说完把脚下的青鲨靴一点,身子就鬼魅的冲了出去。
“想跑!”鹤管事眼神一厉,就追了上去。
谁知道就在千云生刚才站立的地方,从树林中猛然有几根硕大的藤蔓冲了出来,朝着追来的鹤管事缠去。逼得它不得不暂停下来,双手大力一抓,立刻把那两蓬硕大的藤蔓连根拔了出来。
被拔出的藤蔓疯狂的扭曲着,虽然它的生命力在迅速的消失,但还是尽力的向着鹤管事缠去,被鹤管事再双手一搓,立刻就变成了两蓬灰飞。
但就在这时,树林中又密密麻麻的伸出了七八个猛烈喷洒种子的植物,朝着鹤管事拼命的砸去,逼得他不得不再高高拔起,跳到树冠之上,才让了过去。
但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千云生就已经跑得远了,气得鹤管事只得哇哇直叫的身躯一展,就不敢耽误的朝着千云生追去。
但可惜鹤管事不知道的是,入了密林的千云生简直就如游鱼般回归了大海。
在南蛮中别的不多,就是树木最多。因此练就了一身真本事的千云生,无数的阴险木修招式在密林的掩护下,四处开花、招式叠出,让人防不胜防。
鹤管事惊讶的发现,在任何不经意间的位置,就会冒出一条藤蔓或者一根巨木,都把他调戏的哇哇直叫。
甚至有时候千云生刚刚跑过,刚刚还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就有数株植物冒出头来,组成一个复合的陷阱出来,让他苦不堪言。
这些手段虽然都没办法真正的对于鹤管事带来什么杀伤,但是却分明的阻碍住了它的速度,导致他和千云生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哼!”
看着千云生专往密林中钻,鹤管事终于绷不住了,它眼神闪烁了几下,发现如果再这么下去,还真有可能被千云生把自己甩掉,于是大吼一声,猛然朝着自己的胸口锤下。
随着鹤管事天魔解体大法的使出,他的速度终于再一次提了起来。
甚至中间千云生随意布置的几个小陷阱,鹤管事都不管不顾的蛮冲而过。这一下果然速度大增,立刻就逼近了许多。
“雕虫小技!”
千云生如何不知道天魔解体大法的优劣,他见鹤管事终于被他把这方法逼了出来,不惊反喜。
虽然这天魔解体大法威力绝伦,但也缺点明显。
特别是千云生还惦记着自己那五千枚灵石的情况下,逃跑只是一种姿态而已,其实他想着是怎么把对方彻底杀死。
于是他有些心疼的拿出几颗大威力的植物种子,这些种子能变成一个个草人傀儡。威力比自己之前的那些手段厉害了许多,但一颗种子就得要两枚灵石,因此千云生自己也没有备下许多。
不过一想到五千灵石在向自己招手,千云生不再犹豫,一边继续布置陷阱的朝前逃去,一边则悄悄的洒下这些草傀儡的种子。
“簌!”
就在鹤管事借着天魔解体大法,强悍的又一次冲进一个陷阱之际,突然一个影子猛然从不起眼的角落冲出,朝着他猛然抱去。
“咦~”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鹤管事终于感受到威胁。只见他伸手一扬,就想着借着一挡之际用最快的速度飞冲过这个陷阱去。
它现在已经看出,这些手段哪怕再阴险,只要冲过去就不是威胁。
谁知道这一次和之前全都不同,就在自己的手掌击中对方的瞬间,突然对方“啪”的弹开,变成一张草网,结结实实的把它捆住。
这草网看上去非常的纤细,但却极为的结实,让它猝不及防下,一时间还真无法挣脱。
就在这草网纠缠上来之际,密林间扑扑簌簌的无数种子也朝着鹤管事泼天盖地般的击来,一时间把它定在当中,打得无比的狼狈。
千云生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这天魔解体大法虽好,但是三炷香后,就是鹤管事实力减弱的时候。
只是可惜自己的摄魂幡太弱了一些,否则哪用这么麻烦的绕圈子。要是自己的摄魂幡彻底的修好以后,再存上数千头魂魄,恐怕鹤管事这样的就能直接围死。
可惜自己现在的摄魂幡破烂不说,也根本不敢拿出来对敌。
而且里面只有他辛辛苦苦花了几年时间聚集的数百阴魂,因此威力特别的不够看。
面对这种情况,千云生也只能默默叹气。这些只有等自己的伤势好了以后,可以更快速度挣钱之后再解决了。
只要自己的伤势恢复,到时候就能更快的挣钱,也能更快的修复摄魂幡,
修复摄魂幡以后就能更快的积攒阴魂,有了摄魂幡的阴魂自己就能对付更厉害的妖兽,就能更快的挣钱......
千云生把未来畅想了一番,暗想道:“怎么看,首先得先把那笔五千灵的奖励拿到手,那可是很大一笔助力......”就在他把刚刚开始涌动的心思按捺住。
只听得“嘭”的一声,鹤管事嘶吼一声,终于脱困而出,再一次朝着千云生扑来。
千云生二话不说,继续转头而逃,故计重施的再一次把鹤管事困住。
这一下鹤管事终于看出了千云生的策略来,就是要把自己拖死,因此也不敢轻易再使用天魔解体大法。
而千云生这边也巴不得如此,要消灭鹤管事必须要找到一处合适的伏击之地,因此在这之前必须要先把它吊住才行。
而鹤管事这边虽然不再敢轻易的使用天魔解体大法,但通过分身的灵魂波动,他已经早早的把消息传了出去。
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了另外一个分身赶过来的信息。
相信自己只要死死的盯住眼前的人,等到另外一个分身到来,两个联手,就能把这个人拿下。
于是两个人都很奇怪的看着对方像死人一般,反而耐心的追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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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 动手
在两个人煞有默契的交手和兜圈子之下,千云生带着鹤管事又越过了几道山崖,这一下远处的河流彻底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今天的月色越发的昏暗无力,清冷的月光仿佛就连撕开山峦间的黑暗也变得无比的吃力。
千云生在前面脚尖一点,划过几道高枝,从手上迅捷的打出三颗青豆般的种子。
这是一种叫美人缠的种子,被它缠住以后,种子里激发而出的枝条会深深的嵌进肉里。
这是千云生从数十种类似的缠绕类的种子中挑出的精品。
鹤管事紧紧的跟在千云生的身后,它今天晚上为了追击千云生吃了无数的亏,所以现在的他,追击的时候都异常的小心。
他先是袖袍一挥,把马上自己将要落地的位置刮起一阵大风,把所有的枝条都刮的东倒西歪,再瞅准最不可能有种子的位置落下脚去。
就算这样,三四朵美人缠还是爆发出来,想要把鹤管事缠住。
但是正因为刚才被鹤管事的狂风吹的东倒西歪,所以几粒种子都没有在最好的位置上,被鹤管事轻易的闪身让过,速度依然不减的继续追着千云生。
看着已经离着河边够远,哪怕这边电闪雷鸣那边也完全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千云生暗自嘀咕,看来是可以动手的时候了。
而鹤管事那边也暗暗估计,随着神魂中的联系越来越强,显然另外一个分身已经离此不远了。
就在双方都在默默算计的时候,千云生眼前一亮,
眼前豁然开朗的,是一片背山的阴地。数颗巨大的槐树枯死在里面,无数的腐木和腐叶把这一小片凹地变得阴气森森。
那几颗巨大的枯死的槐树和地上勃勃生机的几颗小槐树的树苗,共同的把这里变成了一块初级的阴地。
如果被有心人引导,埋下一些死尸,或者布置一个聚集阴气的初级阵法,假以时日,这里就会升级成一小块鬼地,在千云生这样的鬼修引导下,就能生产出灵鬼来。
这一小片阴地对于千云生来说,已经够满意了,在阴地施展鬼修功法比别的地方能略有加成。
这已经是在野外不敢想象的结果了,要知道阴地形成的条件特别的苛刻,稍有变化就可能被破坏,因此,如果不是有心,千云生不觉得自己还能碰到比这里更适合做战场的了。
第一眼就无比满意的千云生,既然决定拿这里做最后的战场,就不再犹豫。
只见他双肩微晃,脚尖轻点,就朝着自己看中的三颗死去大槐的中间,一个阴气最重的位置飞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还不忘一股脑的朝地下悄然丢出数十颗种子。
另外再把剩下的草傀儡全都激发出来,顿时就有数十个傀儡爬了出来护着自己的周身。
鹤管事也追了过来,他看千云生原地站定不再逃走,也身躯微晃的来到千云生面前不到三丈的位置。
千云生有意拖延时间,他偷偷丢下的种子正在他的指挥下往各处游去。
因此,他悄然耸肩的笑道:“不知你追着我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如果是我有的,不如我现在就掏出来给你们,这样大家不就不用打生打死了。”
鹤管事感受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分身的信息,也站在那冷冷的盯着他哼声道:“这东西不是你们能拥有的,如果现在交出来,我还可以不吃你,给你留个全尸。”
接着又看了看四周道:“这地方倒是不错,做你的墓地倒也合适。”
千云生假意摊手道:“你不说清楚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的东西到底在不在我这呢。”
“你们追了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吗?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酒。如果我有你们要的东西立马双手奉上,岂不是比现在这样打打杀杀的更好?”
鹤管事颇为冷淡的阴哼道:“你们人类的诡计这么多,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吗?还是把你杀了,我自己来找才放心。”
千云生听到这句话,脑子里虽然在快速转动,但却表现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道:
“既然你这么对我不信任,不若我把储物袋丢给你,任你翻找。怎么样,这样你总该信我了吧?”
鹤管事哂然一笑,仿佛像看穿了千云生一般,也不提自己信还是不信,而是傲然道:“好,那你把储物袋丢过来吧。”
千云生感受到自己埋下的种子纷纷已经到位,到了可以发动的时候。
他状似轻松的把腰间的储物袋摘了下来,托在手上,叹气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查,那就查吧。”
说完一抖手,一道黑影打了出去。
“哼!我就知道你要玩花样!”
就在千云生抖手打出黑影的时候,鹤管事也怒吼一声。
但它的怒吼似乎晚了一些,不仅仅千云生身边的草傀儡全都冲了过去,拼命把鹤管事缠住。同时在整个阴地的周围,也有无数巨大的树木和藤蔓从四周升了上来。
这些大树和藤蔓速度极快,就在鹤管事连续劈飞草傀儡的几息内,就密密麻麻的把整个空间密不透风的裹住。
就在鹤管事把数个草傀儡劈飞,想要朝着千云生冲去。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刚才被千云生丢出的黑影悄然正在裂开。
而千云生也早早的擎着摄魂幡退到了角落处,正紧张的开始那个裂开的黑影。
鹤管事心中一动,感觉似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绝大的危机,手上缓了一缓,想要先护住自身。
但就算这样,随着黑影开始裂开,其中一个没有被鹤管事打散的草傀儡猛然朝着那将要裂开的黑影一劈,那黑影就彻底的炸裂开来。
一时间,无数的带着诅咒和阴魂的气息组成了仿佛像是一阵疯狂的龙卷风一般的刮了出来。
把千云生用树木和藤蔓裹出来的整个空间一下填满。
在千云生眼中,自己丢出养魔盂以后,立马就把摄魂幡放了出来,迅速的退到了空间的一角。
由于自己放出了木修的最强的一招,同时控制数十颗种子用树木和藤蔓共同组成了一个几乎的密不透风的空间。因此也不虞阴魂跑出去,从而造成整个阴风风暴四散开来。
这是由他手上最硬的树木和最韧的藤蔓一层一层的互相扭曲、咬合,用一种奇怪的扭曲和奇怪的交织起来的足够坚韧的一层壁垒。
一开始千云生还担心如果自己在壁垒完成前,被鹤管事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强行逃出怎么办,
所以自己才跟他唠叨好几句废话,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降低他的警惕。
随着自己一下子发动,把整个空间密密麻麻的填满的仿佛如一个绿色的堡垒,真的把鹤管事围在中间,千云生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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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七 阴风
对于鹤管事来说,虽然他在千云生发动的瞬间就明白自己中了计,但是他也并不惊慌。
双方一路上交了这么长时间的手,对于对方的招数基本上都已熟悉。
要说对方在缠斗和逃跑上确实是一把好手,特别是密林中诡异难辨的木修招数和鬼修之术确实给自己追击带来不少的麻烦。
但要说对方能够杀死自己,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
否则双方也不用绕了这么大一圈,打了这么久,而且基本上都是自己在追,对方在跑。
现在虽然这一下自己被围住,不能马上脱身,但是想到之前的双方交手的情形,显然鹤管事也并是特别的害怕。
“关键是把对方精心构筑的壁垒打破,离开这里,自然就能进可攻、退可守了”。
想明白这一切的鹤管事,立马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根本不去管场中已经刮起来的阴风,也不去攻击千云生,而是猛然自残,功力立刻倍增的往最近的树木壁垒上轰去。
“轰”
一阵摇动之后,被鹤管事砸中的位置仅仅是裂开了几条缝,并没有出现被鹤管事之前那样,轻松的一下就砸穿的情形出来。
要知道,千云生这招是专门为鹤管事设计的,之前那些丢出的各种各样的种子和诡异难辨的拖延手段也是为了麻痹鹤管事的判断。
就正如一根筷子易于折断,一把筷子难以折断一样。
千云生之前和鹤管事交手,每次都是用的是单一的一种植物来对付他,因此给鹤管事造成了这些手段只是烦人,但其实很好打破的印象。
但其实,当这些树木和藤蔓交错的缠绕在一起,并且纠缠扭曲的堆叠在一起的时候,鹤管事再想轻易的打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再加上鹤管事事实上已经几次自残了,他的实力其实是比他全盛的时候要弱。
他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自残提升实力,虽然比现在的状态是提升了一倍,但和他全盛的时候比,其实也仅仅是比他全盛的时候好一点罢了。
这几重因素下,才造成了鹤管事虽然猛然发力,但也不可能一两下就破开千云生为他精心设计的壁垒。
鹤管事一拳没有破开壁垒,他骨子里妖魔的那种冷酷疯狂又出现了。
他毫不犹豫的再次自残,功力瞬间又提升了一倍,又一次一拳轰出。
可惜场子里呼啸着的阴风也成型了,
无数的阴风终于在这个巨大的草木壁垒里找到了发泄口。
它们仿佛想要把自己灵魂深处最深的怨气发挥出来,裹挟着、缠绕着、纠缠着的找到场中唯一的活物,要把他拉扯住,仿佛想要深入灵魂深处的把他撕扯开。
鹤管事一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特别的冷,
“冷!”
身为妖魔之后,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就仿佛像是一阵风,幽幽的、冷冽的寒冷的像刀子一样的刮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鹤管事下意识的就缓下了手,他想紧紧的裹住衣服,抵抗着根本就无法抵御的寒冷。
这种寒冷一开始只是让自己觉得冷,很快的就是让自己觉得仿佛掉进了冰窟里,感觉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的疼。
再接着,他就连疼都感觉不到了,自己好像被冻僵了一般,就连感觉都变得麻木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躯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哪怕转一个念头都变得无比的困难。
在密密麻麻的树枝包裹着的堡垒里,仿佛幽冥之地刮来的阴风带着有绝大破坏力的样子在整个空间里肆虐,仿佛要摧毁一切与他们不同的东西。
千云生躲在堡垒的一角,背靠着死掉的大颗槐木,摄魂幡死死的顶在前面。
被摄魂幡控制的阴魂也涌了出来,顶在最外面,把千云生和摄魂幡整个包裹住。
这是千云生之前就想出的办法,
因为阴魂和阴风里的魂魄同源,所以这些已经失去主人的阴风从它们面前飞舞而过的时候,误以为这里与它们其实没什么两样。
而千云生则通过摄魂幡的幽气和幡里涌出的魂魄的双重阻隔,很好的把自己伪装住,从而让外面疯狂的阴风们完全的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对于千云生来说,他看似很轻松的把鹤管事消灭在这里,但里面的算计和赌博依然是非常大的。
特别是哪怕到了最后,他把鹤管事围在了植物壁垒里面,并且把养魔盂里面的阴风全部放出来以后,
鹤管事其实依然还是有机会。
如果他不是按照正常的思考去打破那个壁垒的话,而是不管不顾的去进攻他的摄魂幡,那千云生很可能就要跟鹤管事一起葬身于此了。
因为这些阴风已经被千云生从摄魂幡里取了出来,并且利用他们最后的怨气造成了一种一次性的爆破品。
而这种爆破品里的阴风作为一种消耗品,可跟摄魂幡里的阴魂不一样。
它们可没有什么主人和敌人的概念,也没有什么能伤害不能伤害的概念,对于这些阴风来说,他们出现的唯一使命,就是把一切它们能遇到的和它们不一样的东西都撕烂。
现在的鹤管事在阴风的包裹下仿佛像是突然被什么神明牵住的提线木偶似的,一开始他还能有意识的挣扎,但很快的就连挣扎也做不到了。
变成了仿佛毫无意识的木偶,在肆意阴风阵阵中像一个被卷起的破麻袋一般的飘荡。
看到鹤管事已经完全不可能再翻盘以后,千云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最终的结果看,对方还是小看了自己丢出来的这个养魔盂。
这个养魔盂本来是他为了续养魔气,好通过献祭更好的跟异界大能沟通而准备的。
但是形式变化的太快,自己也没有什么强力的攻击手段,要想有能给妖魔以致命的杀伤力的话,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养魔盂了。
因此,为了准备这一场的大战,他一狠心,干脆直接损失掉摄魂幡里面近三分之一的阴魂填充到养魔盂里,再配合自己木修的手段,终于给鹤管事造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阴风风暴的绝地。
不过,又想到失去的摄魂幡里的阴魂,千云生就觉得无比心疼。
要知道摄魂幡的威力大小全看里面阴魂的数量,如果没有阴魂的话,则摄魂幡的威力就要尽失了。
因此这一战下来,等于摄魂幡又掉了一个等级,怎能不让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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