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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中灰     阴阳鬼医txt下载     阴阳鬼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6章 花姐(八)

    到了点火的时候,这些人却发现,即便他们准备了十几只火把,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去点火。

    此时的花姐就像睡着了一样闭着双眼,再也没有再看他们了。

    那些干草垛的很高,把她的头顶都遮住了,她想看也看不成,还不如闭着眼舒服一些。

    其实花姐一直也没弄明白,为何这些村民愚昧到想要烧死她,就为了驱逐他们心里那种畏惧感么?

    此时此刻,她听着外面那闹哄哄的声音,突然明白了为何历史上会出现那么多火烧异教徒,火烧一些伟大的哲人的悲惨故事,不是因为那些人触动了民众的利益和神经,而是因为那些人带给了民众恐惧。

    就如眼前的这些村民,他们认定了,只要烧死自己,他们就额可以获得安全,就可以彻底的消灭了瘟疫。

    不得不说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一个反方向上,当一个人钻了牛角尖时,或许会干出一些过于偏激的事情,而一群人钻了牛角尖时,就会做出丧尽天良的勾当。

    外面的人迟迟无人敢出来点火,老村长着急了。

    他劈手抢过一个火把,刚刚举到高处,就听到人群外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响起:“住手!”

    老村长听到这声音微微一颤,看向了来人。

    来人是个驼背老太太,整个上半身都弯弓下来,和地面几乎平行,拄着一根拐棍,颤颤巍巍的走进了人群,对着老村长喊道:“住手,兔崽子。”

    老村长一看这老太太,顿时一跺脚:“妈,您老到这里来干啥的?”

    老太太一顿拐杖:“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那你知道不知道花姐丫头刚来咱们村的时候,是谁像供祖宗一样把她请进了咱家,治好了我这两条老寒腿?”

    老村长一哆嗦,愣在了当场。

    许久,旁边的村民们越聚越多,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消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什么的。

    终于,刘大赖站了出来说了一句:“村长,这火,还放不放?”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出现,那几十名青壮年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老村长手里的火把在颤抖,他知道,今天如果这件事办不成,那他这个村长也就别当了,以后根本不会再有人信服他。

    要知道,在那么偏远的山村里,村长几乎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村子里的所有事务他都是一把抓,这里面潜藏着巨大的利益,如果他没了威势,那就很快会被有心人挤掉,然后失去他特有的权利。

    比如说他家那几亩良田,他那看起来简陋却在全村人眼中都是豪宅的住房,甚至会被人排挤赶出村子。

    此时此刻,老村长像是着了魔一般的疯狂,他高举左手,把手里的火把丢入了干草堆中。

    老村长一带头,数十个火把不要命的往干草堆里丢去,整个草堆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时间,整个草堆都冒出了浓浓的黑烟,无数的村民心头的那块巨石瞬间落下,但是还没有彻底的落地。

    终于消灭了这可怕的瘟疫,所有人都如是想。

    自始至终,干草堆中的花姐都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发出一声挣扎的声音。

    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抗住那烈火的侵蚀,咬紧牙关不吭一声的。

    人们就这样看着大火燃烧,看着浓烈的烟火蹿上云霄,看着那熊熊大火将干草堆焚成了灰烬。

    人们一直在等待着,似乎他们要亲眼看到那个长相美丽的女子被烧成飞灰才会安心。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小时,让大火焚尽,草堆变成了飞灰,人们像那被黑烟燎成了漆黑如墨的塑像柱子看去。

    那柱子上,一个被烧成了灰炭一般的人形还立在那里,久久不曾被烧光。

    这不对!人是可以被烧成骨灰的,可是此时此刻,那人不但没被烧成灰,还像一坨人型煤炭般立在那里。

    所有人的心在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没死?她到底死是没死?

    她真的没死?

    这个疑问几乎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就像一个让人崩溃的信息般在心头回响,让村民们忍不住发狂。

    老村长看着那已经看不出眉眼,看不清面容,甚至是不是个人都分辨不出的黑块,疯狂的嘶吼着:“继续添草,烧,烧,烧……”

    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继续往火苗中填草。

    一个,两个,三个,刹那间,几乎全村人都自发的动员起来,无数的稻草再次被堆在了一起,又是一场大火燃起。

    这一次大火烧完之后,那个人型的漆黑柱子没有了。

    但是人们发现,那建好的半截塑像上,多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杏眼,一双带着无尽愤怒,无尽悲哀,无尽怨仇,让人无尽恐惧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这么蔑视的看着他们,好像活着的花姐一般。

    她还活着!

    在这样浓烈的大火中依然不曾死去!

    “烧,给我填草,继续烧……”

    老村长看着那双蔑视的眼睛,发狂一般嘶吼着!

    这一次,人们变得恐惧了,害怕了,没有人再去弄干草,也没有人敢擅自离开,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漆黑的珠子上,这样一双带着无尽哀愁的眼睛。

    “啊……”

    老村长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惧带来他的打击,他一把抢下一人手里的草叉,冒着地面草灰上还不断冒出的高温热气的危险,急速的跑到了那塑像柱前,狠狠的扎了下去。

    噗嗤!

    草叉的尖头扎入了其中一只眼珠中,发出了扎入**般的声音。一颗眼珠落在了草灰之中,消失不见。

    老村长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一激灵,此时却也想不了其他,一咬牙,又是一叉子下去……

    第二颗眼珠也落入了草灰之中!

    接着那塑像柱上,汩汩流下了两行鲜血,将那柱子染了两道血红的痕迹。

    “啊……”

    老村长丢掉了草叉,一下子坐进了草灰中,即使下面的温度再高,也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造孽啊!”

    弓身驼背的老太太举起拐杖,仰天长啸,刹那间的,她那坨了几十年的背居然捋直了。

第227章 小插曲一下

    花姐就这么被烧死了!这结局是让我没想到的,听吴宸讲到这里,别说故事内的花姐,就连故事外的我都感觉到悲哀。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出现,和谐一点不好么?

    我意识到故事的结尾似乎有些不对劲。

    “老太太的腰杆捋直了?”

    我下意识的问向吴宸,那后来呢?

    吴宸抬起头:“后来,你先去看看你爷爷吧,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我此时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我爷爷这次收拾东西的时间似乎真的有些过于漫长了。

    我起身向屋外走去,发现我妈妈屋内的灯亮着,窗户也开着,我爷爷和我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我爷爷的腔调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小素儿,这个东西目前宁娃还用不上,你给他留着,等他二十岁的时候再给他用。

    还有这个,这是我当年在藏山上摘得的藏山果,起码要等他二十五岁之后才能使用。”

    我妈悲伤的喊道:“爸,你这是干嘛啊?”

    我爷爷抬手止住了她:“你先别说话,等我交待完。这个东西,你留给宁娃……”

    我妈惊叫道:“这是……当年您不是已经把它丢了?”

    我爷爷叹了口气:“当时年轻气盛,负一时之气,事后想想,那边也是好意,完全没必要,这东西留给宁娃,以后说不准会有用。”

    我妈点点头。

    然后又听到我爷爷说道:“小素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有些话也是说不坏的,我此去落花村,也不知道能不能将宁霸道救出来,如果我和那老货都活着出来了那感情好,如果我和那老货都……没了,你就原谅了那个不孝子吧,毕竟宁娃是他的骨肉……

    我本想带着宁娃去的,可是此时此刻,我心里没底啊!唉!”

    我妈哭喊着:“爸……”

    我爷爷摆摆手:“医馆的暗剑我拿走了,其他的东西都留给宁娃,这些年我攒了不少好东西,如果有需要的话,就都卖了吧。”

    我站在窗外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咋感觉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像是,在留遗言?

    天呐!我爷爷这肯定是没准备带我去啊!

    我悄悄的后退,跑回了屋子里,掀开门帘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大雄!

    这****的居然在跟吴宸扯淡。

    靠,我居然忘了这小子还在我家里养伤的事了!

    大雄一扭头看我进来了,冲我挤咕了一下眼睛道:“宁娃,你不讲究啊!吴宸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幸好哥们半夜起来撒尿,要不然还碰不上头了,他刚才说他马上又要走了。”

    我刚从外面进来,听到我爷爷的那番话,心情有些沉闷,没有搭理大雄,对吴宸道:“我爷爷马上来,我们准备去哪里?”

    我故意用了我们这个词,目的就是为了从吴宸口中骗出他们要去的地方名字。

    吴宸正要开口,我爷爷的声音就传进了屋子里:“宁娃,你带着大雄去睡觉,大雄这孩子的腿还没好全活,大半夜的不睡觉,四处乱窜啥?”

    说着话,我爷爷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吴宸一听这话,立刻理解了我爷爷的意思,看了我一眼道:“欧爷,那我们这就走?”

    我爷爷点点头,瞪眼看我:“还不抓紧去睡觉?我和吴宸这就走,没几天就回来了。”

    这老头,装的可真像。

    我正要开口问什么,大雄却一拉我的胳膊,打了个哈欠:“宁娃,我困死了,走,咱们回屋睡觉去,吴宸,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出去玩哈。”

    我皱眉看了大雄一眼,发现他在跟我很隐晦的挤了下眼睛。

    我心领神会,也打了个哈欠:“那爷爷你们早点回来啊!我先去睡觉了。”

    我爷爷以为我还会问什么,没想到我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真的就走去睡觉了。

    我爷爷虽然心有怀疑,却因为心急宁霸道,急匆匆的带着吴宸就走了。

    我和大雄两人窝在炕上,我透过窗外看我爷爷和吴宸的身影走出院子,对大雄道:“我爷爷这次去很危险哦,而且宁爷爷也在,我必须去帮他们,你刚才拦着我,是不是听吴宸说了些啥?”

    大雄笑嘻嘻的把衣服裤子都扣好,装扮停当了才开口道:“你直接爷爷,他肯定不告诉你他们去哪,我刚才不经意间已经问出了吴宸要去哪,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搞到机票,追上他们。”

    机票?难道还要坐飞机么?我咋舌道:“那得多少钱?要带些啥东西哦?”

    大雄催促我道:“钱对雄爷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带上身份证就行,我坐过飞机,咱轻车熟路。”

    我一听大雄这样说,赶忙抄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个纸条,这是给留给我妈的,告诉她我出去了。

    写完了纸条,我想了一下又问大雄:“吴宸跟你说的地方在哪?”

    大雄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宁娃,你那点小心眼就别在雄爷面前显摆了,雄爷知道,只要我说出了这地方,那不用说,下一秒雄爷就会倒在这睡大觉。

    雄爷不傻,你自己去的话也不见得能混得开,你出门少,见识也少,搞不好到了地方让人贩子把你骗国外去,你就彻底的回不来了。

    跟你说,雄爷跟着你是你的运气,你要是再打歪主意,雄爷就不告诉你地址了。”

    这臭小子,还真精。

    我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这次的事好像很危险一般,我爷爷都给我妈留遗言了,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大雄一拍我的肩膀:“宁娃,咱哥俩这么多年了,一起冒险也不是第一次,你就别矫情了,抓紧走,万一一会干妈盯上咱俩就不好办了。”

    就这样,我在大雄的带领下,两个人从村里跑到了乡里,又在乡里找了辆车,花了大价钱直接来到了市里,又搞了两张飞机票,登上了前往西北边陲某城市的一架飞机。

第228章 晕机也遗传

    我不得不佩服大雄的决断能力和胆大的策略。

    因为这架飞机是最近五个小时内唯一一架开往西北的飞机,而大雄的时间卡的刚刚好,我们登机之后,大雄驾轻就熟的拿起报纸把我们俩的脸都盖上了。

    我不明就里,这家伙却跟我说飞机上的人都这么干。

    我心里虽然纳闷,但是依然照着他的样子做了,毕竟我现在是真的是身无分文,出来的时候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就只有身份证和我的玉带了过来。

    大雄这家伙威胁我说不听他的就把我丢下。

    这小子一向脑子短路少根筋,我还真怕他干出点出格的事来。

    悲催的是大雄的短剑和我的辟邪小金刀都没能带上飞机。

    大雄一咬牙,干脆寄存在了寄存处。

    跟着大雄上了飞机,我好奇的东看西看,毕竟以前没坐过,好奇心谁都有。现在连给我好奇的机会都不给了,都是因为大雄那可恶的报纸。

    正在这时,我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和大雄的前面响起。

    “欧爷,这趟飞机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快过去的了。我们赶的还算快。”

    “嗯,还好赶上了,要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是我爷爷和吴宸!这么巧?我终于知道为啥大雄让我拿报纸挡着脸了,原来他早就算好了,知道我们很有可能在同一架飞机上出现。

    我额头上的汗直接就冒了出来。

    略侧着头看着大雄,大雄从报纸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坏坏的笑了一下,然后扯下了报纸,对着前面的吴宸和我爷爷道:“呀,这么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爷爷和吴宸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大雄,再看了看被报纸蒙住脸的我,一时间很难以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

    大雄一把扯下我脸上的报纸,笑嘻嘻的说道:“哎呀,你就别装挺尸了,盖住脸人家就不认识你了么?”

    我去,明明是你让老子拿报纸盖的脸。

    我爷爷愣了半天,才开口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让你们在家,怎么跑这来了?这手段够高的啊!居然比我们先登机。”

    大雄嘿嘿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爷爷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你个败家玩意,抓紧带着宁娃给老子滚,滚下飞机去。”

    大雄一摊手:“晚了,已经下不去了。”

    这时候我看到一位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对着机舱内的旅客介绍着乘机的一些必要注意事项。

    时不时的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走着。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起飞,请注意系好安全带。”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起飞,请注意系好安全带。”

    听到这催促播报,我爷爷恼火的坐在椅子上,系好了安全带。

    我是第一次坐飞机,飞机起飞的刹那,那股子身体后倾,头晕目眩的感觉让我好悬没叫出来。

    我只能默念着清心咒。强忍着那股子眩晕的感觉,我隐隐的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冒汗了。

    再看对面的吴宸,一脸的疲惫,心情焦急坐在那里。

    至于我爷爷,他跟我一样满头大汗,看来晕飞机的这种病是遗传……

    大雄则是驾轻就熟的样子,很咸蛋的东瞧瞧西看看,专门往漂亮空姐的胸前盯。

    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这小子拍着我的肩膀道:“瞧你那个怂样。”

    骂完之后看一眼我爷爷,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赶忙讪笑道:“欧爷爷,我只骂宁娃……”

    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只好扯着吴宸喊道:“你给我们继续讲那个故事吧,我只听过了一半,挺好奇的。”

    提到那个故事,我也颇觉好奇,很显然后边的东西吴宸还没有讲出来,那个花姐后面肯定还有故事,要不然也不会有了我们现在的这番行程。

    但是吴宸却没搭理他,大雄只好无趣的不出声了。

    我的第一次飞行之旅实在是在一种很沉闷的环境下过完的,虽然那些漂亮的空姐很是养眼,虽然我对窗外的美景很是好奇,虽然飞机上的食物很难吃。

    这些在我晕机的状态下完全变了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过来的。

    一直到大雄把我拉下飞机,摇摇摆摆的跟在搀着我爷爷的吴宸身后。

    找到了洗手间,我爷爷跟我一起蹲在洗手间里狂吐,人家都说坐飞机能享受到快感和美感,我们两个现在只有浓浓的呕吐感。

    不过我得感谢晕机的这个天赋啊!

    我爷爷几次吹胡子瞪眼的想要骂我,或者赶我们,一开口就抓紧闭上了。

    没办法,一说话就想吐,这谁受得了。

    出了洗手间,接着我们又立刻马不停蹄的登上了一辆火车,在那摇摇晃晃的车厢中享受着晃荡感,不知为何,我感觉比坐飞机舒服多了。

    吴宸给我们准备的是软卧,我和大雄的票是后补的,上了火车,四个人看着满桌子的吃食,一个个忍不住食指大动。

    没办法,饿坏了,我跟我爷爷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这会肚子里空落落的,见了吃的更是手忙脚乱的撕扯着各种包装袋子,我爷爷抓着一块牛肉,吴宸还给他准备了一瓶茅台。

    可是让他滋润了一顿。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我爷爷看着我和大雄,叹了口气:“到了那边,你们两个不许跟我们一起去,刚才就该把你们丢在飞机场附近,这都跟着跑了这么远了。”

    大雄嘻嘻笑着:“爷爷,你能拦得住我们么?现在可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我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雄却嘻嘻哈哈的说道:“我觉得吧,您还不如直接让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反正都知道那么多了,就干脆都说出来,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我们权衡下利弊,要是真危险,我和宁娃绝对不会做你的拖油瓶。”

    我爷爷看了看吴宸。

    吴宸笑道:“宁娃总要长大,许多事您老瞒能瞒多久呢?”

    “唉!罢了,我去睡会,吴宸你们跟他们说吧!但是有一点,到了地,他们俩一个也不许跟着进去。”

    我爷爷说完,叹着气躺在了床上。

    大雄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赶忙对吴宸道:“快讲,快讲,那花姐后面咋样了。”

    吴宸想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故事的悲伤情绪般,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第229章 花姐(九)

    吴宸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花姐死后,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村口的那堆干草堆的灰烬一直没有人敢去收拾。

    就连曾经信誓旦旦要给花姐料理后事的贾三也没有出现。

    那个已经完成一半的塑像现在就像一大块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断桓,静静的杵在那里,上面两道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痕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随着阴雨连绵的天气一过,阳光照耀下来。村里人的活动也愈发的频繁了。

    开始的几天里,人们还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每天都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生活着。

    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情况。

    只是人们心中对那对眼睛的消失一直耿耿于怀,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一。

    老村长还像之前那样,每天在村里游荡。

    只是大家都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没有人再去村口那个坪场上。

    也没有人再提花姐,似乎提起这个美丽的女人,人们都觉得有些亏欠和惊惧,所以一个个都刻意的回避着有关于花姐的话题。

    直到这一天,人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村西口那口古井的边上,原本枯萎的蒿叶居然再次变成了新鲜的蒿叶。

    这蒿叶自从花姐死后就没换过新的,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小孩拽走了。

    此时此刻,却有一束新的蒿叶整齐的摆放在水井边,怎么能不让前来挑水的人感到恐惧?

    第一个去挑水发现这个情况的刘大赖当场吓得从井口落入了深井中,溺水而死。

    刘大赖的死引起了全村人的恐慌,当那已经泡得浮肿的尸体从水井里打捞上来时,老村长家的老太太出现了。

    她的背已经捋直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匆匆的瞟了一眼刘大赖后,对着那蒿叶拜了三拜,苍白的头发居然出现了一缕黑色。

    只是隐藏的太深,所有人都在看着刘大赖,哪里会注意到她。

    就算有人注意,也不会注意到她白发下那缕黑发的滋生。

    拜完了蒿叶之后,老太太冷笑了一下:“她回来了,你们都等着受到惩罚吧!”

    老太太的话莫名其妙,却深深的让众人感到恐惧。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不可能,她已经被烧死了,眼珠子都被老村长给扎冒了,她怎么可能又回来?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定是老太太胡说八道的,打从花姐被烧死的那天,这老太太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以往一直瘫痪在床,根本走不了路,后来被花姐治好了老寒腿,才能下地试着走路。

    经过很长时间的锻炼才可以走路,现在她居然健步如飞,这不得不让人感叹花姐的医术玄妙。

    每每看到这老太太,人们就会不自然的想起花姐。

    现在这老太太又口口声声的称花姐回来了,这让村民们开始感到不安。

    村民们开始寻找花姐曾经留下的那些痕迹。

    他们惊恐的发现,在古井旁的一颗柳树上,结满了让他们恐惧的小红花。

    花姐头上戴着的那种小红花。

    那棵柳树的柳条已经被压弯,柳条上面的叶子也都随着那无数小红花的出现变成了血红色。

    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况,老村长下令,将这棵柳树连根拔起,再次付之一炬。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被处理了。

    但是人们渐渐的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更难以忍受的情况。

    那就是白天无论刮多大的风,那堆被烧成了灰烬的草灰也只在一定的范围内飞舞。

    也就是说,以那漆黑柱子为中心,方圆几米内,但凡曾经堆过干草焚烧过的地方,都会有灰白的草灰在空中飞舞,但是不管它们怎么飞,也飞不出这方圆几米的距离。

    无数灰白的草灰飞舞在一处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看了就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还不算完,每每到了深夜,各家各户都能够听到那村口坪场上传来的低低哭声。

    这哭声就好像在自己家门外面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当你打开门的时候,这哭声又远远的飘开,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初时有胆大的几个人结伴去了一趟坪场。

    原本打算抓鬼的一伙人,在看到那无数草灰飞舞中那个隐隐约约的红色身影时,几个人全都吓疯了。

    这个疯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疯了。

    这四个人成为了刘大赖之后第二批出事的人,没有人能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什么问题来。

    因为他们一致的只说一句话:“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如此诡异的情况下,村民们都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这一天,村里的第一个逃兵出现了。

    这个人叫胡四六子,就是曾经跟李中打架,把腿给打折了的那个,是花姐帮他接好的腿。

    这个胡四六子也是个人精,他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总结,觉得早上五六点交替之时,晚上的那长达一夜的哭泣声就会渐渐消散。

    也就是说,花姐这时候就会消失一段时间。

    胡四六子相信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老一辈的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鬼故事,胡四六子自然也听到过很多鬼故事。

    那些故事中的鬼十分可怖,但是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鸡叫之后消失无踪。

    胡四六子很相信这些故事是真的,那样花姐变成了鬼的事情也是真的,早上鸡叫之后,她消失也是该是这么回事。

    胡四六子决定就趁这个生他养他的故土,举家迁移。

    这一天早上,大清早的,趁着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胡四六子就带着一群家里人吵吵闹闹的离开了村子。

    走在阳光明媚的土坷垃路上,胡四六子心中异常的兴奋,深深为自己这个英明的选择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村子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都已经死了一个,疯了四个了,在不趁着这当口跑路,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多的人出现问题。

    这事说起来都是老村长干的,自己可不想成为老村长的替罪羊,最后死于非命或者变成疯子。

    看这阳光多明媚,外面的世界多美好!

    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胡四六子一边想着村里的怪事一边赶路。

    正在这时,胡四六子的老婆王翠花突然发疯似的吼了起来:“六子,六子,她,她,她回来了。”

第230章 花姐(十)

    她回来了!

    这四个字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已经成为了整个落花村最为心惊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由王翠花的嘴里喊出来,胡四六子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般难受,让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浮气躁。

    “放特么什么屁呢?胡咧咧啥?”

    怒火攻心的胡四六子抬手甩了王翠花一个打耳光,把王翠花打的杵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反应过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抓着胡四六子像往常一样又哭又撕又打的,而是重复的,很木然的说了一遍:“她回来了。”

    又是这四个字!

    胡四六子有种想要崩溃的感觉,他已然反应了过来,并没有再打他的老婆,只是很压抑,很郁闷的看着前方。

    在他们一家子连老带小一共六口人的前方,一股肆虐的狂风卷着无数灰白颜色的干草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阵大风卷着尘沙,像冲天的龙卷风一样在路上打着旋儿,拦在他们要出村的路上,就那么静静的卷着,连一丝声息都没有。

    这股风没有向前,也没有向后,就是在原地不同的刮着,周围的石块也好,树叶也罢,就连杂草都似感受不到这股风的存在。

    丝毫没有因为这股强烈的飓风而被吹起。

    这诡异的场景顿时让胡四六子打了个尿颤,当场吓尿了裤子。

    胡四六子的爹看到自己儿子吓成了这个样子,把眼睛一闭,跪在那股旋风面前,连着磕了数十个响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什么花姐啊,这都是老村长那家伙干的,跟我们不相干啊!

    什么我儿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您老人家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吧!

    什么您生前是就是菩萨心肠,您知道我们都是无辜的,就让我们过去吧!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阵之后,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那老头走入那股旋风之中,身影顿时被那灰白的草木灰给吞噬,接着便响起了一阵阵凄凉惨叫声。

    胡四六子被这凄惨的叫声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丝毫提不起一丁点的反抗之心,他现在就想着对方抓紧把自己的老爹放出来,他就会乖乖的跑回村子里,再也不会想着往外跑了。

    几秒钟后,老头神情呆滞的从旋风中走出,再次回到了胡四六子的身边,整个人已经呆掉了,嘴里只剩下了反复不停念叨的四个字:“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胡四六子二话没说,背起自己的老爹,领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就往回走。

    说来也怪,他这一往回走,那阵旋风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好像没出现一样。

    胡四六子知道这是对方铁了心不让自己离开,他也不敢再去强求什么,领着自家人重新回到了村子。

    等他回到村口时,发现了之前跟自己打架受过伤的那个李中,此时也带着一家老小从另外一条路上走回来。

    两个人相视苦笑,各自敞开了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说,赫然发现他们遇到了同样的旋风。

    唯一不同的是胡四六子的老爹似乎疯了,依然在不断的重复着那四个字。

    而李中那边却是付出了死亡一人的代价。李中的妹妹死在了那旋风中,她死前双眼圆睁,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是被活活吓死的。

    那卷着无数草木灰的旋风之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惨不忍睹的场景哦?

    可怜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只留下了那让他们闻之色变的四个字:她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断的有人试图离开落花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离开过。

    那似乎无处不在的旋风成为了落花村村民心目中的梦魇,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悲哀,那种无奈,却无可奈何的感觉。

    这一刻,全村人都觉得很无助。

    有人提议说花姐死后也没下个葬,这怕是不让我们离开的真正原因。

    这个时候,贾三开始默默的砍树,他沉闷的砍下了一颗大树,用他曾经学过的木匠手艺做了一口大棺材。

    贾三只学过几十天的木匠手艺,虽然很用心,但是可以看出这口棺材做的并不精细。

    许多地方都没有修饰好。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贾三为了离开落花村,想起了当初他说过的话。

    他必须试一试这个方法,他要给花姐下葬。

    让贾三没想到的是,村里人知道了他在做棺材,居然集体出钱出力,要给花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来洗刷一下自己身上的罪孽。

    这场葬礼办的太过隆重,连老村长都前来观礼了。

    参加葬礼的那些村民们一个个哭天抢地,跟死了亲妈似的,磕头磕得山响,尤其是当时去抓花姐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远远的跪在那半截塑像前,长跪不起。

    这场风光的葬礼真正举办了一星期,人们纷纷前来烧纸钱,希望能够得到花姐的原谅。

    可是偏偏在这场葬礼的最后一天,老村长的母亲,那个驼背老太太又出现了。

    她冷笑着看着葬礼布置的场子,一言不发,如果有有心人注意到的话,就会发现这位老太太的头发,已经有一多半变成了黑色的,还有一半是灰白色的。

    她没有阻止人们想要给自己的罪恶找一个发泄口的想法。

    她只是在众人结束了这场风光的葬礼之后说了一句话:“你们不要白费劲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老村长吓得魂飞魄散,他深深的懊悔,当时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带着那么多人去找花姐的麻烦。

    现在麻烦更大了,他反倒有些清醒了。

    人啊!不能脑袋发热,这下好,把全村人都搭进来了。

    葬礼结束的当晚,老村长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像半年前那样请了花姐去给他母亲看老寒腿。

    他母亲这老寒腿已经多年,对于能否治好,根本没抱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看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治好了。

    而且能下地走动了。

    梦中的老村长对花姐千恩万谢,可是画面一转,居然又变成了花姐被捆在柱子上,用那种漠视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样子。

    这画面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老村长连花姐嘴角边的那颗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让他看得更清楚的,是花姐那两个没了眼珠的眼睛,往外汩汩的流着血。

第231章 花姐(十一)

    葬礼后的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常老蔫像往常一样扛起锄头,准备下地干活。

    常锁死后的一段时间,常老蔫一度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他搞不清楚为啥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听自己的劝告,非要跑到村子外去。

    他更搞不懂的是,明明花姐已经把常锁的病治好了,此时却又复发了。

    常老蔫这一段时间经常会在梦里看到花姐的那双眼睛,那双温柔可亲的眼睛,那双灵动的眼睛。

    在梦中那对眼睛依旧有神,依旧让人感觉特别温馨。

    可是这个梦的结尾却很不好,那双漆黑的眼珠到了最后总是会落入尘埃,犹如明珠蒙尘般消失,只留下那苍白的面容上两个汩汩流血的窟窿。

    每次梦到这里,常老蔫都会大喊着惊醒。

    他十分的害怕,尤其是想到花姐临死前不经意瞟过他脸上的回眸一笑。

    这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凄惨,如此的让他感到心惊胆颤。

    常老蔫不是没想过去救花姐,可是在最后关头,他怕了,畏惧了。

    他怕村民们说他也感染到了病毒,以至于把他也丢入干草堆中烧死。

    每每常老蔫惊醒的时候,他都深深的懊悔。

    而他的老婆,孙大婶则是满面愁容的看着自己的老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也不是没想过去救花姐,但是她当时完全处于了自己儿子死讯的悲伤之中,完全忘记了花姐曾经救过她的儿子。

    甚至恍惚中,她认为花姐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或许就是花姐害死了她的儿子。

    所以她没有去救花姐,即使到了最后关头,她看到花姐那眼中轻蔑的不屑时,也只是在心中感到畏惧。

    或者,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她也怕自己被村民们用大火烧死吧!

    反正在那一刻,那种氛围的情况下,他和她都迷失了本心。

    常老蔫扛起锄头,微微的叹了口气,这几天活的实在是太累了,他甚至隐隐的有种想要去死的感觉,生活索然无味,还不如就死了算了。

    只是他骨子里的懦弱让他不敢去死。

    而且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不能死,你要看着,看着这个村子里的人是如何的一一死去的。

    甚至就在昨晚,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而且就在自家的门口传来的,甚至还拍自家的大门,似乎是在提醒他,你不能死,你要看着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常老蔫就觉得特别累,特别无奈。甩了甩脑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拉开了自家的门栓,一步迈了出去。

    咦?这一步迈出去,怎么踩到的不是实地,而是肉肉的感觉?

    常老蔫一低头,赫然发现一个人扑到在自家的门前。

    哪个醉鬼喝多了跑到我家门口来趴着?看这着装,怎么那么像老村长?

    此时此刻,常老蔫还没有意识到出大事了,他伸手把那人的肩膀扳了一下,顿时吓得的面如灰土,‘啊’的一嗓子叫了出来,手里的锄头呯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的整个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孙大婶此时正躲在里屋偷偷的缝制着一件寿衣。

    儿子死了,她却连葬礼都没有办一个,实在是觉得有些亏欠自己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凄惨的呢?

    她默默的缝制着寿衣,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去补偿一下自己的儿子,哪怕偷偷的烧给在那边的他也好啊!

    正在此时,她听到常老蔫的喊声,手指微动,针尖扎入了自己的指肚上,一滴鲜血落在那白色的寿衣上,让她的心情没来由的浮躁,

    “老蔫,咋地了?”

    孙大婶喊了一声。

    外面没有回话。

    “老蔫?咋地了?”

    孙大婶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回话。

    “这死老头,一天到晚不消停。”

    孙大婶嘟囔了一句,放下手里的针线,掀开内屋的帘子走了出去。

    她看到自己的老伴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双腿在不住的颤抖,地面上一滩水渍沁湿了他的裤裆,一股子难闻的腥臊味传来,让她忍不住隐隐作呕。

    如果是在平时,常老蔫如此模样,肯定会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是非常时期,孙大婶也知道怪事频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家的头上。

    因为她赫然发现自家的门板上,两个醒目的血手印印在上面。

    “啊……啊……啊……”

    孙大婶连番的长喊,歇斯底里的嘶吼,恐惧,害怕到极致的尖叫着,震得常老蔫的身体愈发的抖得厉害了。

    顺着那猩红的手印看去,门口一个人仰躺在自家门口的青石板上,或者说,是一具躯壳躺倒在地面上,他的腹部和胸腔完全空洞,表面的肉皮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翻卷的肉皮上满是凝结的血块,明显是被撕扯开的肉皮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胆寒,他的眼睛同样空洞,两只眼珠早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两个漆黑的窟窿。

    因为被常老蔫扳过了身体,所以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混杂着黑色血液的内脏……

    原来昨晚真的有人拍门,不是自己的梦!

    许久,常老蔫木然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还在尖叫的孙大婶,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冲着那尸体走上前去,缓缓的蹲下身子,然后双手捧起了那滩内脏,重新放回了那尸体空洞的体内。

    这是常老蔫一辈子第一次如此胆大,第一次如此有担当,第一次如此的男人!

    因为他是男人,男人总要比女人多那么一些胆气。

    常老蔫缓缓的把那些内脏收拾完以后,又认真的洗了手,然后把自家的破席子找出了一张,把那尸体拖到了席子上,然后就这样拖着往前,一直拖到了村口的那堆依然残留着的干草灰旁,沉闷的蹲下痛哭。

    过往的村民们都看到了这恐惧的一幕,数百户人家纷纷涌到了村口的坪场上,人们畏惧的同时也知道了一个让人害怕的消息。

    老村长,死了!

第232章 花姐(十二)

    没错,死的就是老村长。

    报仇,并不是像某些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先把小仇家挨个消灭,然后最后再跟**oss一决雌雄。

    花姐的报仇方式很直接,上来就直接干掉了老村长,让所有人都处于了极度的恐惧氛围内。

    人们开始畏惧,害怕,虽然没有了组织者,但是他们依然聚集在了一起,开始了商讨。

    这次的商讨比之前无数次的开会都要压抑。

    之前一碰到开大会的情况,村民们都会吵吵嚷嚷的,畅所欲言。

    可是今天,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数百人的集会,居然连一个咳嗽声都不存在,不得不让人感受到气氛的沉闷。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场景,那就是——死气沉沉。

    这些村民明明是活着的,他们有心跳声,有脚步声,有呼吸声。

    可是他们却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机可言。

    这次的大会聚集起来的快,结束的也快,所有人都只听到了一句话,便跑回家收拾行装。

    这句话是贾三说的。

    我们跑吧!一起跑,总不至于一个也跑不掉。

    他们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恐惧气息的村子。

    两百余户村民,一个个拖家带口,挎着大包小包,牵着牛,拉着羊,集体聚集在了坪场上。

    人们心中的想法很简单,正如贾三所说,一个走不脱,那就一群人一起走,总是会有能走脱的人,总是会有人可以走脱。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间,鬼邪不敢作乱,所以村民们一致选择了这个时间段来逃命。

    更有甚者,还找到了桃木剑,八卦镜之类的驱邪物件戴在身上。

    人们都把这次集体大逃亡当成了人生中的救命稻草,不成功,则成仁。

    村民们聚集在一起后显得底气足了很多,一路走过坪场,并没有感受到往日里的那股子压抑,反倒是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所有的村民都争先恐后的向前跑着,没有人愿意落在最后边,人们都知道,跑出去,就是生,留下来,就是死!

    虽然这生的概率就像挤独木桥,越挤越容易死人,可是他们已经顾不得了这么多了。

    数百人蜂拥挤出村口,却发现村子里和村子外几乎是两个世界,仅仅一步之遥,村子里阳光明媚,天空晴朗,村子外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让人们惊诧的是,眼前的这些画面如真似幻,人们根本分辨不清真假。

    因为那暴雨打在身上,能够感受到雨点砸在身上的力量,衣服却是干的。

    那狂风肆虐的吹在脸上,能够感觉到那刀子般的锋锐,却感受不到凉意。

    那闪电划过,那干雷彻响,都好像是留声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只具其形,没有其表。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疯狂的向外冲着,拼了命的在貌似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

    跑着跑着,人们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消失了,每一个人似乎都是独立的站在这条泥泞的大路上,站在这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之间。

    天地间就像是只有他们自己一个人一样,拼了命的在这条土路上奔跑,奔跑。

    而这条土路却像是毫无尽头一般,无论你怎么跑,都跑不到终点。

    恐惧开始在人们的心头蔓延,人们开始呼喊着自己的亲人名字,开始发狂一般的呼喊。

    可是他们根本得不到回应,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回荡,那种孤单的,毫无生机的环境下,人们除了感到孤独,就只剩下了浓浓的悲哀和恐惧。

    村民们除了嘶吼,喊叫,就只有痛苦的在这根本看不到尽头的路上痛哭,撕扯自己的衣服,或者踢踏地面上的石子。

    可悲的是,就连地面上的那些景物都好像跟他们做对一般,不管是一棵树,还是一棵草,哪怕一个石子,都如镜花水月一般,让你看得到,摸不着。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了,他们开始掉头往回跑。

    这往回跑的速度的比起之前跑出来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怪事就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

    但凡扭头往回跑的村民,只要一扭头,跑上短短的几步路就会回到落花村内。

    回到那个阳光明媚却死气沉沉的村子里,回到他们的故土之中。

    一个,两个,三个,数百村民陆陆续续的回头,当夜幕渐渐的降临,当村里已经返回了绝大多数人的时候,人们已经开始绝望。

    他们知道,他们是根本走不脱的。

    所有人都处于了绝望之中,他们看着坪场中那截黑漆漆的柱子发呆,当他们看到那漆黑柱子上的两行血泪时,瞬间觉得特别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冷。

    有心的人却发现,整个村子里逃跑的人几乎都回来了,但是那些牲畜却消失在了村子外。

    是的,花姐把人留下了,牲畜却全都放走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剩下的这些人,都要死?

    吴宸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大雄已经目瞪口呆。

    大雄摇着脑袋,畏惧的说道:“不会吧,这么牛逼?这到底是啥情况,为啥那些人都会感觉自己跑不到尽头一般?不正常啊!”

    我爷爷这时候也睡醒了,抱着酒瓶子歪在床上:“有啥不正常的?鬼类无非就那么点招数,鬼遮眼,鬼打墙,鬼幻象,一个鬼魂,最多只能利用人心的脆弱点来给人制造麻烦,除非他们上身,或者化形,不然的话,心思只要强大一些,都不会被利用。”

    大雄争辩道:“难道那全村上下数百口子人,就没有一个内心强大的?”

    我爷爷冷哼一声:“他们都对花姐的死心有愧疚,更何况村里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原本就脆弱的心理受到连番的打击,神经都快断了,能强大起来才怪。”

    大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难道说那村子里除了那些牲畜之外,就一个活人都没出来?”

    吴宸耸了下肩膀:“当然有人出来,你别急嘛!”

    接着他继续讲述。

第233章 花姐(十三)

    狗儿今年十四岁,也是落花村的村民,打小狗儿就有点脑子不太好使的毛病,见人总是傻傻的笑,即使你拿了他的东西,他依旧对你笑,哪怕是你打他一巴掌,他还是冲着你笑。

    落花村的村民都知道他的脑子不太灵光,经常会拿他开玩笑。

    落花村的一些小年轻的也都会取笑他,拿他逗乐子。

    狗儿爹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同龄人欺负,都会虎叫着赶跑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然后骂狗儿不争气,而狗儿也从不气恼,只是对着他爹傻傻的笑。

    每到这个时候,狗儿娘就会拿出一块烤红薯递给狗儿。

    狗儿会流着哈喇子贪婪的吃着烤红薯,然后对着他娘傻笑。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穿着花布红棉袄的漂亮姑娘,她虽然穿的很好看,长得也很好看,可是她的脸色并不好,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她实在太饿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个村子,她决定放下脸皮找点吃的。

    如何找呢?当然是挨家挨户的去要,要不怎么能说是放下脸皮呢?

    即使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去放下这层脸皮。

    可怜的是,她已经走了十几户人家,碰到的不是连连摆手,就是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女子面对人们的冷漠有些略微失望,不过她依然抱着希望,她一定可以要到一口吃的。

    只是一口吃的而已啊!她坚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她继续挨家挨户的要了下去,一直走到了一户敞开门的人家门前。

    这家人敞着大门的原因是因为门槛上坐着一个孩子,一个捧着热气腾腾烤红薯的孩子。

    这孩子不过十四五岁,他贪婪的对着冒着热气的红薯流着哈喇子,那口水落在红薯橘红色的瓤上,显得晶莹剔透。

    他吃的很认真,连红薯皮都不曾剥,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咬着,没吃一口就仰起头哈着热气,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红衣女子被烤红薯散发出来的香气吸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蹒跚的走到了孩子的面前,

    对那孩子轻轻道:“你好,我叫花姐,你可以给我一点吃的么?”

    狗儿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那个跟自己说的女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神仙一样,这姐姐好漂亮啊!漂亮的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她是在跟自己的说话么?

    狗儿偏着头,盯着花姐看了半天,他根本没听懂花姐说的话,但是他从花姐渴望的眼神中明白了,对方是看上了他手里的烤红薯。

    狗儿贪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半个烤红薯,他有些不舍得,这可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烤红薯啊!

    从小到大,吃了无数回,百吃不厌的烤红薯,如今别人要吃,自己要不要给她一点呢?

    狗儿犹豫了一下,他有些舍不得,但是他又觉得如此的美味和人分享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主要是那位姐姐长得太好看,那双灵动的眼睛太过可人,那渴望的神情太过动人。

    只考虑了半秒钟,狗儿便缓缓的把蘸着自己口水的半块烤红薯递了出去。

    他看到对面那个神仙一般的女子一把就抢走了他手里的烤红薯,然后一口就咬掉那一半烤红薯的多半,丝毫不介意那上面还残留着狗儿的口水,滚烫的红薯瓤烫得她倒吸凉气,可是她依然没舍得吐出那口红薯,而是强忍着烫意把红薯吞了下去,噎得像是要断了气一般。

    狗儿吓得赶忙扭过头跑回了自己家里。

    当他端着一碗水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那个红衣女子正在缓缓的撕扯着红薯皮,用指甲盖轻轻的挑起一小块红薯瓤,放在嘴里轻轻的抿着,和之前疯狂的一大口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很好奇一个人怎么能把吃红薯这样一件事做的如此恰到好处,她吃红薯的形象是如此的美丽,似乎她所作的一切都浑然天成。

    真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啊!

    狗儿心里想着,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

    花姐终于要到了自己进村以来的第一口吃食,一块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烤红薯,这烤红薯的香气是如此的诱人,闻起来比之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她从那孩子的手中接过这半块烤红薯的时候,已经饿的顾不上形象,一口就吞了下去,滚烫的红薯瓤烫的她牙堂子发热,那股子轰烧感让她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要到了吃的,虽然这吃的是一个孩子给她的,而且那个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脑子不够灵光。

    她强忍着烫意和窒息感吞掉了那一口红薯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吃相实在太过难看,和自己往日里吃饭时的规矩差了太多,这明显是不应该。

    花姐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前总听说书人说逃饥荒的人见什么抢什么吃,自己总认为那都是说书人自编自导的假说,现在想想自己的样子,原来书中的说辞都是真的,人在饿到一定程度,真的会抛却一切,什么教养,规矩,礼貌,形象,在饥饿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刹那间,她尝尽了人间的心酸,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的她是否也是被一口吃的难倒的巾帼须眉呢?

    不过她似乎还是觉得自己以前吃东西的方式比较符合她的作风,而且她刚才的吃法似乎吓到了那孩子,把人家孩子都给吓跑了。

    所以她恢复了自己原来吃东西的方式,轻轻的撕开红薯皮,挑起一小块细腻的红薯瓤,轻轻的送入嘴中,细细的品着味道。

    然后她看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番景致,刚刚跑进去的那个小孩,端着一大碗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神情告诉她,刚才他不是被吓跑的,而是去给她倒水去了。

    看来,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花姐决定在这个村子里落脚了,她决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一帮这个村子里的人,以回报这半块红薯的恩情。

第234章 老道士

    世事难料,谁知道花姐的一个临时决定,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更可悲的是,一个村的绝大多数村民都跟着她陪了葬。

    当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盯着夜幕下那半截显得极为妖异的黑珠子,当地面的那些干草灰随着渐起的风势再次卷起龙卷风,当那个穿着花布红棉袄的影子在飞灰中闪烁,当那凄凉的歌声响起,传入每一位村民耳中之时,人们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在村子外的那条泥泞的土路上,有三个人依然在苦苦的向前奔走着。

    不同于其他村民独自走在一条泥土路上的是,这三个人的路途相对热闹许多。

    这三个人正是狗儿和他的父母,还有,就是数不清数量的鸡鸭鹅羊,牛马骡驴猪。

    他们的路上没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没有看不清的景色和走不到头的泥坷垃路。

    狗儿不清楚为啥会有这么多的家畜跟着他,在他的周围游荡着。

    狗儿爹和狗儿娘也不清楚为啥好好的一条路上,乡亲们居然凭空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这些家畜。

    难道说,那些乡亲们都遭遇了不测?这也太可怕了。

    想到村里最近连连出现的惨剧以及她回来了那个流传甚广的传言,两个人都不寒而栗。

    花姐被火焚的那一晚,狗儿爹和狗儿娘也在场,他们也没有出面阻止。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胆子出面阻止,按照道理来说,如果乡亲们都遭遇了不测,那么他们一家也肯定不会幸免。

    望着骑在一头猪背上,还在嘻嘻哈哈傻笑的狗儿,两位老人都露出了愁容。

    狗儿爹一边在家畜群中缓慢的移动着脚步一边对着狗儿娘道:“狗儿娘,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你一定要带着狗儿离开。”

    狗儿娘看了一眼心爱的儿子,叹息了一声道:“狗儿爹,我们两个过了半辈子,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如果花姐真想要谁的命,那就让她杀了我吧,只要她肯放你们父子俩离开。”

    狗儿爹看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伴侣,偌大个汉子居然流下了眼泪:“不,真要是出点啥事,你们娘俩不用管我,我是个汉子,怎么能让娘们和儿子挡灾?”

    狗儿娘急道:“不,狗儿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不能死。”

    狗儿爹和狗儿娘的争吵声似乎打扰到了狗儿的自娱自乐,他恼火的一拍骑在身下的猪头道:“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啥死不死的?”

    狗儿爹和狗儿娘同时一怔,忽然发现两个人在为一件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的事情争来争去的,不由得均是老脸一红。

    三个人在一群家畜的簇拥下又走了一段路,狗儿爹再次打破了沉闷:“狗儿娘,你说这些家畜咋都跟着咱啊?周围那些乡亲们哪去了?还有,这些猪啊,狗啊,牛啊,羊啊之类的,咋都一个个闷不吭声的,好像被药了嗓子似的?”

    狗儿娘早就发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不过她一直紧闭着嘴唇,似乎不愿说破,或者是不想说的样子。

    这会狗儿爹问她了,她才踌躇着开口道:“我以前听邻村落水村的一个老道士说过,家畜对危险的感应力是最大的,它们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的。

    我刚才琢磨了好久,你说,它们这么跟着我们,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用死了?”

    狗儿爹顿时打了个激灵:“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乡亲们都?”

    问题又问了回来,狗儿娘脸色发白,摇了摇头,继续沉闷的往前走着。

    狗儿爹忍不住内心的疑问,又开口问道:“狗儿娘……”

    狗儿又是一巴掌拍在了猪头上,巴掌拍的猪皮‘啪啪’直响,那头猪依然闷不吭声,老老实实的驮着他。

    “爹,你和娘又在说啥?乡亲们咋地了?”

    狗儿爹看了傻兮兮的狗儿一眼,硬生生的把刚到嘴边的问题收了回去,闭上了嘴巴。

    虽然走的很慢,但是三人毕竟是前行的。

    既然是前行的,那路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

    当狗儿爹和狗儿娘站在去往乡里的宽敞大路上,看着路边偶有路过,用着惊奇眼光看着他们和那一大群家畜的邻村人,尤其是当那些家畜像是出笼子的野兽般开始发出畅快的嘶吼声时,狗儿爹和狗儿娘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惊喜。

    一时间整条路上充满了各种家禽震天般的吼叫声,掺杂在一起,像是一股洪流发现了宣泄口,拼了命的发泄着。

    狗儿爹和狗儿娘知道,他们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只是,眼前这么多家畜要赶到哪里去?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让这两口子没想到的是,狗儿一拍猪头,当先带路,那些家畜居然一个个都像是以狗儿坐下的那头猪为首领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没有一个掉队的。

    这神奇的一幕让狗儿爹和狗儿娘都吓了一跳,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在后边跟着,一直到狗儿领着这些家畜走进了邻村落水村。

    把整个落水村的村民都吓了一大跳。

    这画面滑稽又恐怖,当先一头猪带队,猪身上坐着一傻头傻脑的男孩。

    猪身后像是按照高矮个排队一样,先是身材高大的牛,然后是驴和骡子,再然后是狗,羊,猪,后边是鸡鸭鹅。

    这些家畜都像是在哭诉着什么一样,哞哞,咩咩,吱吱嘎嘎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乎每一个落水村的村民都被惊动了。

    当这足有数百头牲畜的队伍停下来的时候,狗儿爹和狗儿娘才发现,这里居然是落水村那个老道士的家门口。

    而此时也有认识他们两个的落水村村民挤到了前面,对着两人惊叫道:“你们村出了啥事了,最近整个镇子都轰动了,守军派了两队大头兵去你们村,两次都被吓得屁股尿流,无功而返。”

    狗儿爹和狗儿娘听到这个消息,吓得面如土灰,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这时候老道士从家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家门前的这种状况后痛苦流涕,跪在地上哭喊着:“老天,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要这么多人为此丧命?”

    老道士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却不明所以,一个个都傻愣愣的看着他。

    许久,老道士从地上站起,叹息着说道:“此事非人力所能抗衡,诸位乡亲还是尽快收拾细软离去吧!”

    老道士说完,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只背了一把桃木剑,拂袖而去。

第235章 老道士(二)

    “落花村的人后来咋样了?为什么落水村的人要离去?还有那个鬼娘们咋那么牛掰,连大头兵去了都被吓跑了?”

    大雄在车厢里一蹿三尺高,脑袋撞在顶棚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这家伙显然已经听得入戏了。

    吴宸瞟了大雄一眼:“军队以肃杀阳刚为魂,军魂杀气是任何邪魅的天然克星,但是这只是针对百战雄师的。

    那个年代的大头兵胡作非为,打仗看不到人影,干坏事奋勇当先,哪里会有军魂的威势。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去村子里干什么好事去了?还不是想办法找个借口进去搜刮点民脂民膏?别说他们没进去,就算真的进了村子,那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雄又问道:“那为啥落水村的人都要离去,那老道士有没有真本事哦?”

    吴宸彻底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无语,我赶忙拉了一下大雄道:“死人在死之前有暮气,这些暮气是会沾染在其他人或者事物上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家畜身上就沾有暮气。

    落花村既然跟落水村距离这么近,想来那道士也不确定这事会不会波及到落水村,他也只是建议众人离开为好。

    不过让一群人离开故土,这确实有些为难人了。可见这件事其实已经很大,因为不管什么年代,能不造成动荡的,尽量不会去造成动荡,由此可见这件事的厉害程度。

    而且这位道长的道行起码已经入了门,凭肉眼可观察出暮气,起码比我厉害。”

    大雄斜歪我一眼,开玩笑的嘲笑我:“啧啧,你还吹上了,就你这两下子也能算入门?”

    我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

    吴宸点头:“不错,那个时代妖魔怪物盛行,道法一道也是人才济济,这位道长的本事却也不小,用欧宁的话来说是入门了。”

    大雄吞了口唾沫:“我咋没看出宁娃有啥厉害的地方。”

    我气的要打他,大雄赶忙嚷嚷道:“你继续,你继续。”

    吴宸摇头笑了一下,继续开始他的讲述。

    其实不管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一个必然要遵守的规矩:不打逛语。

    老道长既然其实在很多天之前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所以只能迷茫的等待着,一直到听说大头兵在落花村被吓得屁股尿流,他觉得有些不对了。

    原本就准备去村子里探查一番,奈何大头兵把通往落花村的路给封了,一直到后来大头兵第二次进村被吓退,集体屁滚尿流的跑了路,狗儿一家出现在了落水村,老道长才决定,一定要去看看了。

    他隐隐的觉得这次行程会很危险,而且落水村距离花落村只隔了一座山,他怕会影响到这里,所以才留下话,让村民们收拾东西离开。

    试想,那个年代如果随意离开自己的故土,那就只有四处讨饭的命,所以落水村的这些村民自然不舍得离开,一个个都说老道士疯了,凭啥凭他一句话就让我们背井离乡的?

    或许是有些人想要钻空子,或者确实是不肯离开故土,反正绝大多数人都不肯离去的。

    他们决定再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落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离开也不迟。

    狗儿一家是经历过那怪异事件的,狗儿爹和狗儿娘一听这话,抓紧带着狗儿离开了落水村,据说他们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些跟他们一起从落花村跑出来的家禽畜生也始终跟着他们,这一家人在大山深处落了脚,靠着这些家禽牲畜过活了一辈子。

    再说老道长,他肚子一人离开了落水村,前往落花村。

    在走到进那条泥坷垃路的时候就隐隐的察觉了有些不对,似乎整条大路上都有邪魅残留的痕迹,可是他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他只能提心吊胆的继续前行。

    让他颇为奇怪的是,这一路走过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以为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事情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不管怎么样,不出事总是好事。

    老道长继续前行,一直走到落花村村口的时候,一声惨叫声远远的传来,吓得老道士的神经都是一跳。

    接着一声声惨叫接连不断的响起,就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的惨叫。

    然后远远的便被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震得他身体一颤。

    那是阴气,冰冷冰冷的阴气,就是人死后刚刚形成的那种阴冷气息凝聚而成的。这种阴气最常见的地方,就是太平间。

    可是你要知道,太平间里有多少死人的尸体才能形成这么强烈的阴气?

    而此时的落花村的村口,赫然就有这么一股强烈的阴气扑面而至,让人如坠冰窟一般的难受。

    老道士远远的往村子里眺望了一眼,奇怪的是,这村子内好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遮盖了一般,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道士运起自己多年修为,踏起罡步,以一口罡气来抵御这股阴气,继续往里面走。

    走入落花村的刹那,老道士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大火炉一般,整个村子都热气腾腾的。

    老道士修行多年,见过的怪事也不少,一般说来,鬼怪作乱,那都是煞气逼人,只会让人觉得冷,

    今天碰到的这种事还是第一次碰到,在外面显得很冷,进来后却特别热。

    远远的,老道士看到了前方坪场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都在那不知道在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老道士向那个方向走去,等他走近了,不由得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那坪场之上,数百个人身体僵直,脚不沾地的在坪场内游荡,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只在坪场的那个圈子内晃来晃去的。

    他们的头顶上,一缕缕灰暗的热气蒸腾,直冲天际。

    确实是游荡,因为他们都是灵魂!他们冒出的那股子灰暗的热气,是怨气!

    老道士强压住内心的惊惧,他看到地面上,那数百冤魂的尸首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躺倒在地。

    整个坪场都被鲜血染红了,那些尸首一个个都难以用惨烈这个词来形容。

    只能说一个字,惨!

    太惨了!

第236章 老道士(三)

    吴宸讲到这里,眼中流露出的骇然之色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看得大雄忍不住打激灵。

    “能有多惨?这半天光听你在这白话了,就好像你亲身经历了一般。”

    大雄略感不屑,毕竟这事只是听一个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口述出来的,听者认为只是一个故事,而且是传了几道的故事,早就变味了,或许现场并没有那么惨烈,只是后来者添油加醋说的夸张一些罢了。

    其实对于这方面,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没好意思说破。

    大雄这小子一根筋直起来,可不管对方是谁,就是他亲爹,他也一样刻薄的揭短,毫不留情。

    要不甘云山咋动不动就揍他一顿,儿子不给老子留面子,老子就不给儿子留巴掌。

    “你倒是说说,有多惨?我看看能不能把我吓住。”

    大雄不依不饶的继续叫嚣。

    我爷爷从床上爬起来,把手里的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有多惨?所有人都被开膛破肚,肠子肚子满地都是,血就不用说了,那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顺着坪场的排水道一直流到田里,染红一大片土地。

    那血肉就跟你现在嘴里嚼着的牛肉一样,都跟烤熟了一样。你说惨不惨?”

    大雄正往嘴里塞着牛肉,听了这句话,把头扭到窗子外,‘哇’的一口吐了出去。

    好半天,这货苍白着小脸扭回头道:“欧爷爷,不带这样玩人的,那些人惨不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惨。”

    我爷爷白了他一眼:“不恶心恶心你,你不知道轻重,还敢跟着我们来,那场景别说看了,就是现在进去感受一下,准保你吐的比现在还惨。”

    大雄撇着嘴:“切,我才不信,你老头就会忽悠我玩,这故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就不信吴宸说的都是真的,他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我爷爷对着他脑袋拍了一下道:“那老道姓吴,叫吴广林,今年如果活着的话应该有一百五十岁的样子了。”

    大雄眼睛都直了,看了看我爷爷,又看了看吴宸:“姓吴?难不成是你爷爷?”

    我爷爷白了他一眼:“不学无术的娃子,这年纪怎么算也应该再多加两辈才对。”

    吴宸好笑道:“是我的太祖爷爷,落花村就是我的故乡,落水村是我太祖爷爷云游后回来居住的地方,他老人家本来已经退隐,没想到碰到这种事,哎!”

    大雄又一次跳了起来:“我靠,原来是真事!那你那太祖爷爷还活着没?”

    这下连我都忍不住要敲他了,人家都说了现在要活着有一百五十岁,那肯定是死了啊!

    我爷爷翻了个白眼,摇头苦笑。

    吴宸也讪笑了一下:“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他老人家当年从落花村回来后已经身受重伤,给我祖爷爷留下了一封长信后就没了消息,这次我回到落花村,还见到了他老人家留下的遗物,可惜我学艺不精,重伤而返。”

    大雄这一听又来劲了:“你太祖爷爷留下的遗物?那还不成了古董了?怪事了,这么多年了,就没有被别人搞走?”

    我爷爷又忍不住了:“憨头,那村子早就没人敢进了,当年鬼子大扫荡,附近的村民都跑进了深山,不少鬼子闷头进了落花村,一小队十几个,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鬼子的军队够凶悍了吧?可是在花姐面前,连个屁都不算,你现在知道花姐有多猛了吧?”

    大雄一顿咋舌:“那宁爷爷他。”

    说道这里,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爷爷那张菊花老脸上也满是愁容:“真不好说啊!鬼子军队虽然悍勇,却不是专门对付邪类的,你宁爷爷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主,更何况还是鬼师之身,应该只是被困。”

    我爷爷说这话有点虚,我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无奈。

    大雄接着问吴宸:“你太祖爷爷除了看到那一地的尸体,还看到些啥?那花姐到底咋回事啊?”

    吴宸看了看我爷爷,我爷爷点头道:“都说了吧,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省的回头给我们添麻烦。”

    吴宸点头,对着我们继续讲述。

    老道吴广林看到一地凄惨尸首的刹那,险些吐了。

    对如此凄惨的情景,他虽然修道多年,心境早已平缓,却也心有戚戚焉。

    天怒人怨之事,纵是道宗佛祖,亦不能毫无情绪,何况他只是个有些特殊本事的凡人。

    心情抑郁之时,老道默念往生咒,开始超度这些鬼魂,可就在他念起咒语的时候,却传来一阵阵的磨牙般的撕咬声,硬生生把老道的咒语给打断了。

    老道吴广林心中纳闷,难道这里还有活人?

    若是真有活人,那自己一定要救下。

    老道心怀善念,循着那声音寻去,他发现那声音是在坪场中央那黑墨色的柱子后传来的。

    老道亦步亦趋的绕着坪场转到了柱子后,发现那柱子后畏畏缩缩卷缩着一名老少不分的女子。

    说她老,是因为她皮肤褶皱,浑身的装束很是老旧,一看就是上了年纪之人。

    说她少,是因为那一头青丝,黝黑发亮,一看就是年轻美貌女子的头发,这青丝极长,快要拖地,散披在肩头,遮住了整个人的面容和身躯。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在抠弄一般,嘴巴里发出咀嚼之声。

    老道皱着眉走近了这人几步,略偏了一下头,赫然发现那青丝遮盖下,居然是一张瘪嘴老妪的苍白面容。

    这老妪一手拿着一快内脏,一手轻轻的用指甲挑起一块血肉,那指甲锋利如刀,被挑起的血肉迅速脱离内脏,被她缓缓的送入口中,如珍馐美味一般缓缓的品尝着。

    随着老妪那瘪嘴不住的蠕动,两行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下,看得老道吴广林惊呆在当场。

    老妪十分享受的咀嚼了几下之后,用带血的手指拂过青丝,略略扭头看着老道,森然一笑,瘪瘪的嘴巴里,一口没有牙的牙床上,满是腥黑的腐肉,下颌上的骨头隐有露出,恐怖的让人心跳瞬间停止。

第237章 老道士(四)

    老道士吴广林根本想不到,一个吞食人肉的怪物能将吃相吃的如此优雅,像是在参加什么宴会一般有风度,这老妪,肯定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她的灵魂已经不纯洁了。

    望着这老妪,老道士觉得她看着面熟,似乎在前年,她还曾在她那村长儿子的陪同下找自己学过道法,以求身体健康得到道门的祝福。

    只是当初自己修道云游刚回来没几年,一心向道,讲求一切随自然之缘。

    面对着老妪残废的双腿,老道士吴广林虽有办法医治,却感觉时机未到,自然没有出手。

    乡野之间,许多村民愚昧无知,大多有信奉,面对老道士这般人物,一般都会信奉为神仙一般。

    只是那年这老妪双腿已残,后背坨如龟,如今看这模样,似乎好了起来。

    难道,她另碰到了一番机缘不成?

    近数月传闻落花村内来一女神医,想来这双腿必然是那女神医的功劳了。

    只是没想到这女神医医术如此高明,自己都不敢承诺可以治好的病,对方居然在几个月间就治好了,可见其实力之强。

    老道士吴广林随即自嘲了一下,此时这老妪鬼魅临身,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两条腿直立算什么,只怕是腰杆子挺直了也都是有可能的。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老村长的母亲腰杆子挺直了,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那皱皱巴巴的面皮上满是鲜血,嘴角缓缓流出的一块块咬碎的肉和骨渣的样子是那么的恐怖,以至于见多识广的老道士打心底里感到畏惧和愤怒。

    她杀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啊!那是数百条人命,不是数百只老鼠,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杀的这么残暴,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老道士心中的愤怒早已压制不住,他抽出桃木剑指着老妪:“孽畜,你安敢如此惨无人道,天理不容,今日本道就将你魂飞魄散。”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老妪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是露出了一个惨笑:“我当初为了一块烤红薯留下,治病救人,造福这一方百姓,却因为这帮愚昧无知的村民失去了自己和我可怜孩儿的性命,这难道就不是惨无人道?这难道就能为天理所容?

    笑话!真是个笑话!”

    这老妪的说话声音飘渺不清,却又能让人听得很清楚,言语间的语气都足够让胆小的人活活吓死。

    老道士没想到眼前这老妪居然就是那位女神医,一时间顿感语塞。

    他踌躇了一下,咬牙道:“即便你死的冤枉,也不可以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这可是两百多条生命,难道说他们都该死么?”

    老妪那苍老的脸上突然显出了一个妙龄女子的狰狞头像,在老道士面前闪了一下。

    老道士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这种雕虫小技就不要在贫道面前摆弄了。”

    那飘渺的声音再次从老妪的喉咙中发出,带着无尽的蔑视和愤怒:“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我是活活被烧死的,这帮村民,居然一个个都畏惧的躲在了后边,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

    和我一起被烧掉的那个男孩,他之前是被我所救,当时他的父母苦苦哀求于我。

    我冒着危险为他看病,为此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父母呢?眼睁睁看着我被烧死,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老道再次语塞,随即道:“他们只是可怜的人,他们暂且不说,可是其他人不该死啊!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卑鄙之人?你不是说了么,你是为了一块红薯而留下,那送你红薯之人即是你的恩人,你又何必杀了这么多人?”

    老妪的头略低一些,然后低沉的说道:“是啊!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卑劣之人,不过我杀的都是该杀的,送我红薯的那个孩子他们全家都被我送出村子外了。

    有个出面阻拦他们动手的村妇也被我送走了。

    至于这名老妪,她希望长命百岁,那我就送与她长命百岁,你看她现在的身子,多健硕,腰杆不弯了,腿也可以走了,还拥有了长久的寿命,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你看看,我的恩人我都安排好了,我是多么的恩怨分明啊!”

    老道士眉头紧皱:“你太极端了。”

    花姐立刻反驳道:“我极端?他们烧死我的时候就不极端么?”

    花姐的反问让老道士很是迷茫,不过他道心坚定,咬牙道:“事情即以经如此,那我度化与你可好?”

    花姐冷哼一声:“度化?老道士,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打得过我么?”

    老道士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对方的怨气如此之重,果然如他自己所料一般,这冤魂似乎还要再杀人来化解怨气,那么这附近就只有落水村最近,难道落水村也要生灵涂炭么?

    饶是他善念再起,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家乡再次发生这种惨剧。

    “孽畜,你已经成为了鬼类,且造下如此杀孽,难道你还想再造祸端不成!”

    老道士手中的桃木剑业已凝聚出一团银白色的罡气,若是这花姐再生歹意,老道士必将出手将她魂魄逼出老妪体外,而后让她魂飞湮灭。

    花姐发出了一阵‘桀桀桀桀’的怪笑:“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随着最后一个死字出口,老道士骇然发现老妪的双手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那对手掌上黑气萦绕,显然是鬼气充盈的象征。

    他慌忙用桃木剑格挡了一下,这桃木剑跟随他多年,早已经孕养成为了灵气十足的法器,再加上老道所修罡气,实打实的是一柄驱邪的利器。

    老妪被桃木剑上的罡气所阻,‘嘭’的一下被弹开了。

    接着老道士毫不留情的把桃木剑扎入了老妪的心口。

    随着桃木剑深入老妪的心口,老妪一声惨叫,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桃木剑,栽倒在地,接着空中显出了一个穿着花布红棉袄,头戴红花的女子魂魄,那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冷淡的,阴森可怖的表情,她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老道士,似乎根本不在意附身老妪的死活,对着老道士的身子扑了过去。

第238章 老道士(五)

    老道士使劲的想要把桃木剑拔出来,奈何那老妪的双手将桃木剑抱得紧紧的,根本拔不出,眼看着花姐的魂魄就要钻入他的身躯,老道脚下罡步不停,敏锐的避过花姐的扑势,一张蓝纸符从衣袖内甩出,对着花姐贴了过去。

    这是一张比艮山符的镇压作用还要大的坤地符,老道士准备将女鬼镇压后再行度化。

    谁知道那花姐居然无视那张坤地符,丝毫不在乎符咒临身的压力,硬生生靠着一身的怨气撕碎了蓝纸符,钻入了老道士的身躯内。

    老道士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冰凉,他知道自己完了,鬼杀一人,戾气便会重一分,杀数百人的鬼,已经不是一般的冤魂野鬼可以比拟的,这么大的怨气和戾气结合,被附身后不死也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花姐为什么无视符咒的威力,直接进入了他的身躯内。

    而且还是他精心准备的蓝纸符。

    要知道,某些鬼物确实实力强大到抵抗黄纸符威力的地步,可是那可是蓝纸符,而且还是坤地符,是镇压符咒中很强大的存在了。

    可是依旧被花姐无视了,这不得不让老道士感到悲哀。

    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花姐正在肆无忌惮的在他的体内驱赶着他的意识,一旦他的意识被消灭殆尽了,那么花姐将会占据他的身躯,而后继续行凶。

    这个可怜的女人变成了鬼,已经彻底的丧心病狂,毫无顾忌。

    老道士知道花姐给自己所留的时间不多,如果不抓紧想到办法夺回自己的主动权,恐怕今天就真的要陨落在此了。

    老道士深知被鬼附身后的害处,幸好自己多年云游历练,对付鬼类早已经熟稔于心,虽然花姐的怨气较重,以往也不是没碰到过类似的鬼类。

    老道士利用最后一丝知觉,席地而坐,脑海中一丝神魂不灭,已然在自己的体内与花姐展开了一场**争夺战。

    其实这种魂魄间的争抢,听起来玄妙,其实无非就是两股气体的拼斗。

    老道士修道多年,对于精气神的孕养更是几近巅峰,对于纳气入体的这种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花姐的鬼气戾气凶悍无比,老道士的罡气神气也是潇洒飘逸。

    两个不同形态的魂魄在老道士的体内你来我往,缠绕厮杀,甚是精彩。

    如果有道法高深的人在此的话,就可以发现老道士的体内,一道乳白色的气体和一道浓黑色的气体互相角逐,相互吞噬。

    那白色的气体初始时凶猛异常,将那黑色气体逼退到了老道的脑部,眼看着就要全部驱除,突然之间那黑色气体扩张了无数倍,几乎在须臾之间就将形势逆转,倒逼着乳白色气体逆行,瞬间抢夺了大半战场,将乳白色气体围拢于老道的脑部,团团包围起来。

    白色气体从此似乎一直处于弱势,若不是时而爆发一下,逼退一些黑气,怕是已经被黑气彻底的吞噬。

    此时的吴老道心中十分焦急,他根本闹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纳气入体这种功夫他不是第一次施展了,每次与强大的鬼魂战斗完,都会沾染一些阴气,运用这种功法,每次都是很轻易的将附在身体内的阴气驱除。

    即使对方是鬼气临身,也应该驱除阴气一样,最多费点时间就是了。

    可是为何对方会突然间就强大起来,而且对方好像十分熟悉他的功法路子,对于身体内每一个重要穴位的占领都极为富有经验。

    老道士暗探今天太过轻敌了,虽然他原本就认为这花姐难缠,毕竟身沾两百多冤魂的戾气,强大的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但难缠,而且十分的恐怖。

    难道因为对方生前是医生,对于人体周身的穴位十分了解的缘故?

    老道士只能找到这样一个借口了,时间紧迫,外人看来可能没什么的一种情况,此刻在老道士看来那是十分凶险的,如果再不想一个办法的话,他真的就要在此道消魂灭。

    可怜他云游数十年,道法精深,居然会碰到这么古怪的一个鬼魂。

    老道士苦苦思索着对付花姐的办法,可是花姐却不给他机会,抓住自己的优势,拼了命的反击,一直把他逼到最后的灵台附近,老道士方才站住脚跟,若是他再退一步,那他的灵魂就会飞出体外,成为无主魂魄,而后道消身死。

    哦,不,身子还没死,花姐会借用他的身子继续行凶,虽然说附身的鬼不能吃东西,导致许多被鬼附身的人看起来眼眶深陷,精神萎靡,最后那具身子还是一样会死,可是这个鬼不一样啊,她可以吞食血肉来补食身体所需,天知道她还会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道愈发的觉得奇怪,这花姐到底什么来头,可以撞破蓝色符咒,可以掌握纳气入体的敲门,这太不寻常了。

    这样一个强大的冤鬼一旦出世,那将是一场极大的灾难。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他只有一个想法,到底如何才能收拾败局。

    可是他悲催的发现,花姐留给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因为花姐那团黑气中,一点嫣红色的气体正在攀升而上,步步紧逼。

    如果再进一步,老道士就会彻底的玩完。

    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老道士吴广林感受到了一股子悲哀,想他修道几十年,收伏的鬼类数不胜数,今天却要被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鬼类给消灭了,他心有不甘啊!

    想到自己的这副躯壳即将成为鬼类的帮凶,他更加的气恼。

    万分懊悔之余,那点点嫣红已经临近,眼看着迅速扩大,就要吞没他的白色罡气。

    千钧一发之际,老道士突然灵光一闪,一咬牙,依靠自己的魂魄画了一道灵符。

    这灵符是以老道士的身体为符纸,以老道士毕生的修为为笔墨,以罡气和精气神为符灵,在这落花村前后画了一道坤地符。

    符咒分五色,黄,蓝,紫,银,金,五色之上,又分天地人三阶,老道士这道以身体为媒介的符咒,就是人符。

    这道符咒之强大,乍一画出,就将花姐镇压于落花村的范围内,再也不能走出这符咒范围半步。

第239章 落水村

    老道士用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画了一道强大的人符镇压了花姐,倒不是说花姐已经强大到非人符不可镇压的地步,而是老道士不用这一招,根本就没可能战胜花姐,也没可能把消息传到村子外了。

    老道士此时的状态,就好像一个植物人一般,死又未死,活呢?又算不上活。

    他凭借人符的强大力量,魂游体外,再次回到了自己家中,托梦给了自己的后代,也就是吴宸的祖爷爷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是由老道士口述,吴宸的祖爷爷执笔记录下来了整个过程。

    并且老道士还坦言,若是日后有有缘人可将花姐收服,那么他或许还有机会魂归体内,重生为人。

    所以吴宸之前对于大雄所问这老道士的死活难以回答,究其原因,就是这老道士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可是诸人都在怀疑一件事,那就是这老道士的寿龄问题。

    此时距离那事件已经过去七八十年,用我爷爷的话来说,这老道如果活着,怕是已经一百五十余岁,他能活那么长么?

    如果他活不了那么长,那么他还有可能活过来么?

    这真的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吴家子弟数辈人都曾想救回自己的老祖宗,可是几代人都不曾进入落花村一步。

    宁霸道倒是进去了,可是也被困在了里面,由此可见这花姐并没有像老道士所言那般,被镇压的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点,从历史上诸多人消失在了落花村的范围内也可以看得出。

    吴宸的故事讲完了,我和大雄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大雄这小子倒是很洒脱,闷了不到五分钟,立刻嘻嘻哈哈的笑道:“原来是这么个情况,那我们去了,找到那银符撕掉不就完事了?”

    一群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他,看得大雄顿时默不作声。

    不过他的话也把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列车继续在轨道上晃荡着,随着崎岖的山路成为了倒影,终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停在了一处破败的小车站内。

    我们几个在吴宸的带领下了已经快要空车的火车,发现这个小站几乎没有人下车,好吧,本来火车上也就没多少人了。

    四个人走出火车站,我打量了一下环境,四周除了了了的两三间旅店和一间小卖铺,再就没啥可值得看的了,更别说络绎不绝等待拉客的出租车和三轮子之类的了,更是车轱辘不见一只。

    这地方,破落的连我们乡里都不如。

    大雄跑到小卖铺旁扫了一眼,然后咧着嘴跑了回来:“娘咧,想买根烤肠都没有,那货架子上的东西都落那么厚的一层灰,这地咋活?”

    我笑道:“好像你小时候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似的。你忘了当年你一毛钱买一包过期辣条还吃的贼香的事了?”

    大雄推了我一把:“我去,不带找抽的啊!”

    我们两个嘻嘻哈哈,吴宸和我爷爷只有苦笑,越发的觉得我们两个有些没心没肺。

    其实也不是我没心没肺,主要是大雄这家伙太二了,他总能把紧张的气氛给搞得特别活跃……

    吴宸带着我们在山路上行走,半途中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这个地连点信号都没有。

    手机在这里只能当表和板砖用。

    而且这时间看样子也不准,那就只有当板砖一个用途了,悲了个催的。

    我们跟在吴宸的身后在丛林中缓慢的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白天都快走到黑了,终于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破败村子中。

    这村中似乎早已经没有了人一般,静悄悄的,连狗叫声都没有。

    越靠近这村子,就越能感受到村子里的荒凉,那些破败的茅草屋经不起日晒雨淋,已经坍塌,

    那些木屋也在时间的流逝下发霉变烂,发出腐朽的味道。

    一座座农家院般的房屋都显得暮气沉沉的,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是如此的残破。

    村子里的道路两边已经长满了野草,把道路遮盖的只剩下一小条可以通过的地方。

    在过膝高的草丛中艰难的向前走着,偶尔会听到草丛中有活物蹿动的声音。

    大雄一边扇着风一边嘟囔唠叨着:“什么破玩意,抹一身,味还这么大。”

    吴宸在前面道:“这是驱蚊虫的药粉,不抹的话在这里就够你喝一壶的,这些虫子可不是善茬。”

    大雄这才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两句什么,才住了嘴。

    我不住的打量着四周,这村子太古老了,除开那些已经经不起岁月折磨已经腐坏掉的房屋,剩下的那些房屋建筑也都是一两百年前的建筑手法,难道这就是落水村?

    “吴宸,这里是落水村么?”

    我开口问道。

    吴宸在前面点点头:“没错,就是落水村,落花村就在我们刚才来的山路往右手走,这边是那条路往左走。”

    大雄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经过了那个死了数百人的村子?”

    吴宸耸了下肩膀:“算是吧!”

    大雄急着叫道:“那我们为啥不直接进去救宁爷爷他们?”

    我爷爷在后面咳嗽了一声道:“小兔崽子你懂个啥,宁霸道为了对付这个花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按照我们之前的计算,宁霸道完全有可能彻底的将花姐解决了,可是现在出了偏差,我们就要好好的研究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要不然我们进去不还是送死?

    连当年的吴老道贸然进去都险些丢了性命,我这点水准可画不出人符,到时候镇不住花姐,搞不好破坏了吴老道的符基,咱们都扑在这是小,花姐出去作乱可就是大事了。”

    大雄默不作声了。

    不一会,这家伙又叫了起来:“那这村子里的人呢?”

    吴宸头也没回:“都搬走了呗。”

    大雄惊讶道:“搬走?不是说花姐已经镇压了么?还搬走干啥?”

    我爷爷笑了:“你小子打小生活在农村,为啥还要去城里买房啊?”

    呃,大雄又吃瘪了。

第240章 故人初长成(一)

    虽然我爷爷的话说的不清不楚的,但是我觉得,肯定不止是这样一个原因让这里的人都搬走了,应该是当年的吴老道的话起了作用,而且有胆大好奇的人去了落花村,一个两个进去就再也不出来,谁不害怕?

    这种事情一旦被传开了,影响就大了。

    想想看,这就跟你睡觉时你的身边躺着一只时刻等着吃你的老虎,你害怕不害怕?

    而且你还打不过这只老虎,那就只能跑了!

    这是一个道理的,落花村的花姐就是那只时刻吞人的大老虎,而落水村整个村子都是躺在她身边睡觉的人,天知道哪天老虎突然下山找食物吃了,那岂不是跑都没有机会了么?

    更何况落水村的人离开,也是某些层次喜闻乐见的事。

    我正在想着这件事,吴宸已经领我们穿过了杂草丛生的乡间小道,走过了临街的古巷,来到了一处大宅门前。

    这处宅院很大,颇具古风,看起来应该是这个村子中保存最好的一处古宅了。

    漆黑的门柱上满是斑驳的痕迹,漆皮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露出里面开了缝的朽木,支撑着整个门墙,显得摇摇欲坠。

    大门上的牌匾还没有摘掉,略有些倾斜,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人擦拭过,不过那两个漆金大字倒还能分辨得出来,那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吴宅。”

    吴宸显然有些激动,轻轻的敲了敲院门。

    难道这里还有人居住?

    我心中诧异间,那大门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响起了门闩拉动的声音,大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了,一个小脑袋瓜探了出来,居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女孩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少数民族服饰,头上戴着一圈白色小花的发饰,头发长长的散披着,眉眼间带着一种灵动感,嘴角调皮的上翘,眼睛好像月牙一样。

    这女孩,怎么我看着那么眼熟?

    不是说我想跟人搭讪才说看着眼熟的,是真的眼熟,我发现大雄也在审视着这个女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女孩看到吴宸以后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一下子从门里跳出来叫道:“吴宸哥哥,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啊!这几天天天吃泡面,我都快疯了。”

    女孩跳出门外,我赫然看到了她腰间缠着一条红绳,那红绳上挂着一排小小的骷髅头,一个个面容狰狞的骷髅头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

    一幅幅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闪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跟在我和大雄身后蹦蹦跳跳的,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女孩挡在我们的身前,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我们也毫不犹豫的把她拦在了身后。

    我和大雄对视一眼,同时喊道:“云韵?”

    女孩这才注意到我们两个,走到我们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指着我和大雄,偏着脑袋想了一下,笑道:“欧宁?甘成雄?”

    大雄怪眼一翻:“好像应该叫雄哥哥。”

    云韵也学着大雄的样子把眼睛一翻:“切,你们两个坏蛋,说好了去找我玩,结果这一晃六年,也没见过你们的影子,不和你们玩了。”

    大雄赶忙讨好似的说道:“呀,当年的小丫头都张这么大了,成了大美人了,快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说完,这小子的咸猪手就往云韵的肩膀上放去。

    云韵一矮身躲过大雄猪爪,拌了个鬼脸:“吔……”

    这丫头,还是当年那个俏皮样子。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光说让我们去找你,可是你也没给我留个地址,我们去哪里找啊!”

    云韵一愣,偏着头想了一下:“是哦,婆婆说我们那地就算有地址都不好找,更何况还是没地址,算了,这次就饶了你们俩,那啥,有好吃的没?”

    我赶忙把背着的背包拉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些速食品道:“就这些东西,我们一路上都吃腻了。”

    小丫头一下子跳了过来,正要伸手,我一下子拦住了她:“你好像还没跟我打招呼哟。”

    云韵抬头,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我:“宁哥哥,你就别逗我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说完,拔开我的手,一把从背包里翻出了一袋子牛肉和一包速冻水饺,笑得合不拢嘴:“都三天了,终于看到肉了。”

    我去,看着小丫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得受了多大罪啊?

    没等我问什么,云韵已经拆开了那包牛肉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了个腮帮子鼓胀,使劲的咀嚼着。

    这架势,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大雄走到她跟前,看着她那吃相,咋舌道:“你是不是从小都吃白菜帮子长大的?咋见了肉这么亲?”

    云韵眼睛一翻,差点没噎晕过去,逮过一桶饮料灌了两口道:“你是不知道,这个破地方,连个吃饭的地都没有,我们来的时候准备了不少吃的,可是架不住人多啊!

    三天了,除了方便面还有富余,其他的啥都没了,婆婆每餐就吃一口面,都给我省下了,还有那个小伊子,跟个牛犊子似的,吃的比谁都多……”

    小伊子也来了?

    我心中想起了那个孤寂的,桀骜的,任性的身影,这个家伙,还跟当年一样啊!

    大雄接口道:“糙,小伊子敢抢你的吃的?他在哪?雄爷再去给丫一板砖,看他还敢嚣张不。”

    说完,这家伙装腔作势的就要往院子里闯。

    我赶忙拉住他道:“别急,别急,这小子六年没见了,六年前我就打不过他,他这六年的功夫也肯定没拉下,就你这样的去了还不是被踩的料?”

    大雄一条腿都迈进了吴家的大门槛,又缩了回来。

    看到云韵在用玩味的眼神看他,又觉得颇没面子,舔着脸道:“切,别给我机会,让我逮着机会,一样一板砖拍倒。”

    “你要拍倒谁呀?”

    一个貌似粗狂的声音从大门内传了出来。

    大雄吓的屁滚尿流,赶忙跑到了我的身后,一脸畏惧的盯着吴家大门的方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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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死,让我决定励志继承祖业--鬼医,降妖除魔。我是阴阳先生请叫我寒天佑! 阴阳鬼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鬼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鬼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