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阴阳鬼医TXT下载阴阳鬼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阴阳鬼医全文阅读

作者:沙中灰     阴阳鬼医txt下载     阴阳鬼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阴阳鬼医全文阅读

第1章 千万别走这条路

    我叫欧宁,出生在一个叫佘山的偏僻小村中,出生的时候,注定了不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因为我的家庭是一个独特的家庭。

    我们家庭的组成结构简单又复杂。

    简单的意思是我们家只有三口人,爷爷,妈妈和我。

    复杂的意思是我爷爷是位神秘的老人,我打小就没见过我父亲,据说在我出生前他就不在家了。而我妈妈却一直坚守,伺候着老人,辛苦的把我生下来。

    村子偏远,村里人没有什么其他活动,每日茶前饭后就会讨论村里的家长里短,也有不少关于我们家的传言落到我的耳朵里,绝大多数都是我爷爷和父亲的。

    我从小没见过我父亲,打从我懂事起就经常听到类似的关于我们家的话题,可是每次我对着爷爷和妈妈问起有关于我父亲的事情,爷爷都会狂躁的大骂说那个畜生已经死了。

    而我的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抱着我低声哭泣。

    后来我渐渐懂事,为了不让爷爷生气和母亲哭泣,对于我父亲的话题,我一次都没有提过,但是在心里,我对那个全村人口中都不愿意提起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一份疑问。

    既然都死了,为什么母亲从没带我给他上过坟?

    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爷爷每次提到他都会破口大骂?

    爷爷和母亲都是很和善的人,村里那些人虽然背地里会说一些闲言碎语,可是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都是恭敬有加的,因为爷爷是村里唯一的一名行脚医生,也是唯一的一名道士。

    爷爷的医馆就在村头的那间平房中,医馆的名字比较怪,阴阳医馆,相信任何人看到都会记得很清楚。

    爷爷说,那是祖上留下来的医馆,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是我们欧家的老祖宗给我们后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这间古怪的医馆,我就没见到它开门的时候。

    村里人有个小病小灾的,都喜欢跑到我们家门口喊一嗓子:老欧头,谁谁谁家的谁哪不舒服了。

    我爷爷就会笑呵呵的应一声,然后背着他那个古旧的行医箱子颠颠的跑去给人看病。

    要是哪家有了红白喜事,那也会到我们家门前喊一嗓子:老欧头,谁家白事了。

    我爷爷依旧背着他那个古旧的箱子,跑去给人帮忙。

    我曾经问过爷爷,为啥那看病的自己不过来,你非要跑去给人看病呢?

    爷爷总是笑眯眯的跟我说道:“咱们家祖训就是这样,行脚医生,都要上门看病。”

    虽然爷爷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我总觉得他不单单只是能给人看病或者操办丧礼那么简单。

    因为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爷爷就会悄悄的起床出门,快到天明时又悄悄的回家。

    至于他去做什么了,我不知道,我母亲也不知道。

    每隔一段时间,爷爷就会出一趟远门,大概三,四天的样子,每次回来都会塞给我一盒爆米花,我总是眉花眼笑的在爷爷的脸上亲上一口,然后抱着爆米花打牙祭。

    我母亲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贤良淑德,举孝为尊,她从不多说话,也从不问爷爷出去做什么了。

    爷爷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塞给她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

    母亲从来不会问钱是哪里来的,她只管沉默的洗衣做饭,伺候我们爷俩的生活。

    村子虽小,我们家的生活却是最富足的,现在想来,显然光靠爷爷行医和办丧事的那点微薄报酬是不足以让我们生活得如此滋润的。

    母亲很聪明,也很勤劳,家里的院子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鸡鸭也没少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宰上一两只给我和爷爷改善伙食,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三岁之后,六岁之前,别人家孩子上幼儿园的年纪,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却只能在山间田里摸爬滚打。

    不过我爷爷经常带着我上山采药,也渐渐的给我灌输了不少医药方面的知识,用他老人家的话说,我是老欧家的根,以后的阴阳医馆要传给我的,怎么能不会医术?

    话虽如此说,爷爷那间阴阳医馆我却一次都没有去过,不是我不想去,是他不让我去。

    那个时候我还小,还处于听话的年纪,所以爷爷的医馆,我确实一直没去过,但是这也导致后我长大后对那神秘医馆的好奇。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我长大了。

    六岁那年,我到了上学的年纪,爷爷在我过生日的那天很郑重的把一块食指大小粗细的羊脂玉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并且很郑重的跟我说:“欧宁,你是我欧家的后人,爷爷在你身边的时候,爷爷会保护你,爷爷不在你身边,这块玉就会守护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这块玉,千万不能丢失了。”

    当时我还年幼,心说不是说让玉保护我么?怎么又成了我保护玉了?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所谓人养玉,玉养人,并不是字面上的含义那么简单。

    不过这块羊脂玉十分纯净,奶白奶白的十分惹人喜爱,我自然也是爱不释手,晚上睡觉时总是喜欢捏在手中把玩,白天就贴身挂在胸前,

    也正是因为这块玉,我躲过了许多次的劫难,当然这都是后话。

    过完了生日,爷爷就把我送到了镇子中的学校读书。

    村子距离镇里颇远,所以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们大多要自己背米背面去上学,到了学校把米面交给食堂,就算一星期的伙食有了着落。

    那时候我还小,爷爷就背着足数的米面,牵着我的手,顺着通往镇子的那条土坷垃路走到学校中。

    每次走在这条土坷垃路上,爷爷都会指着山林田野间那秀美的景致给我讲一些他小时候的故事和一些奇闻怪谈。

    爷爷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要论起讲故事的本事,却是一顶一的厉害。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所讲的那些故事,居然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实。

    其中最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他指着一处羊肠小道对我说道:“宁娃子,你记住,这条路,你千万不要进去。”

    我曾问过爷爷为什么那条路不能进去,爷爷那对花白的长眉毛颤抖了几下,似乎有些遗憾的说道:“那边是东山,是埋死人的地,你还小,去了怕吓着。”

    接着我又隐约的好像听到爷爷低声的喃喃道:“可惜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厉害的道士了……”

    爷爷的话声音很小,当时我浑然没有在意,只是记住了那地是埋死人的地。

    我那时确实还小,才六岁,能不害怕死人么?一听说是埋死人的地,每次我路过那条羊肠小道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突然出现把我抓走了。

    后来村子里修了路,通了车,那条羊肠小道便废弃了,其间长满了杂草,便很难寻到了。

    随着交通便利,许多村民都在镇子里谋了事,生活条件也好了许多。

    大多数的孩子上学都是由爸爸骑着摩托车送到学校。唯独我,每次都是爷爷牵着我的手,站在刚刚修好的路边,等着那每天早晚两班从镇子发往各村落间的班车。

    慢慢的过了一年,我对上学放学这条路也早就熟透了,就不让爷爷再送了,每次都是我跟村里老甘家的小子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这小子叫甘成雄,和我一般大,可以说是发小。

    那时候流行动画片机器猫,甘成雄就长得跟那里面的大雄似的,性格做派也十分相像,戴着一副圆框黑眼睛,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衫,所以我们给他起的外号就是大雄。

    七岁那年,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我和大雄,还有其他几个同学放学后在学校里玩的久了一些。

    等那些同学的家长把他们都接走后,天已经黑了。

    我和大雄这才反应过来,我们错过了回村的班车。

    两个孩子无奈的站在路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两个人一商量,决定走回村里。

    回村的路是还未完工的砂石路,大块的石子踩在脚下,咯得脚丫子生疼,但是我们两个一边闹一边跑的,走起来倒也挺快。

    只是我们走着闹着,不知怎么的就走下了石子路,而且越走越远。

    等我们俩发现问题的时候,眼前除了杂草,就是竹林。

    抬头望去除了一片片田野,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岭,哪里还有石子路的存在?

    山野村间,天黑的特别快,眨眼间周围便暗了下来,我和大雄都有些害怕,我们开始讨论究竟该何去何从。

    其实根本不用讨论,我们两人立刻决定,原路返回。

    我们开始扭头往回走,可是我们两人往回走了快一个小时之后,问题又出现了。

    我们明明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为什么始终找不到那条大路?

    最后,我们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我们迷路了。

    这时天已经渐黑,我们两人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找了块大石头,我们背靠背的坐在上面休息,不一会的功夫,我居然听到了大雄轻微的鼾声。

    睡会吧!一个声音对我说道,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拉扯了一下,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就是那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不远处有很多声音,大雄站在我的身旁,扯着我的肩膀跟我说:“欧宁,快醒醒,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第2章 老头与鬼爪

    妈妈?我一骨碌身子站了起来,看到大雄就站在我的身边。

    “我妈妈在哪里?”

    我对着大雄问道。

    大雄此时似乎有些古怪,他微微低着头,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声音奇怪的说道:“在那里。”

    说着话,他转动了一下身子。

    我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宅院,院门染着红漆,血红血红的那种红漆,门前的两根石柱子也是红红的,这红,红的妖异,红的让人感到心惊。

    那大门口,一名身穿红色唐装的老头站在那里,遥遥的向我们招手。

    不知为何,看到那老头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爷爷,顿时忘了妈妈在哪里的事情,然后便不由自主的向那扇大门走去。

    穿着红色唐装的老头看到我们走近了,转身向那扇大门走去。

    他用力把大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笑眯眯的对着我们喊道:“来,来……”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缓缓的向前走。

    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当我走到大门前的台阶处时,我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我的胸口处散出,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座大宅院?

    我脑中不知道怎么就闪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我顿时感觉到浑身发毛,尤其是我看到大雄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大门内走的时候。

    “大雄。”

    我喊了他一声,但是他没有搭理我,还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着。

    我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我拉住他手掌的刹那,感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像死人手一样!冻得我立刻收回了手。

    我知道死人手有多凉,记得两年前,村子里有位张姓大爷去世,我爷爷去帮忙打理红白事,我就跟在爷爷的身后,当时年纪小,伸手拉了一把躺在木板上的张大爷,那股子凉意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用爷爷的话说,那叫没人气。

    我能感觉到此时的大雄就处于那种没人气的状态,不,不对,他好像还有一丝人气,我说不上来到底是啥感觉,反正就是不正常。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那个红衣服老头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笑着看着我们俩,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掌,对着我们道:“来,跟我来,我带你们吃东西去。”

    吃东西?这一句话,我感觉自己又累又饿的身体彷如已经承受不住那种饥渴的折磨,我仿佛闻到了门内传出来的一阵阵香气,那是食物的香气,肉香,菜香,就像妈妈平时给我做的饭菜一样,我再次迷失了。

    我对着红衣服老头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红衣老头对着我鬼魅的笑了笑,伸手向我的手掌抓来。

    当他的手掌触碰到我手心的那一刻,他猛的缩回了手,诧异的看着我。

    “您怎么了?”

    我当时很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红衣老头结巴了一句:“走吧,跟我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拉我的手,而是自己在前面走着。

    我跟在他身后,走到了红色的大门前,当我抬起腿,即将迈过门槛的那一刻,一声暴喝阻止了我的动作。

    “站住!”

    苍劲有力的喊声让我的精神一震,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爷爷的声音?

    随着我的动作停止和那个声音的响起,门前的大红门突然‘吱呀’一声敞开了,里面那个红衣老头再次出现,面目狰狞的看着我,伸手向我抓来。

    我顿时吓了一跳,这老头此时的面容实在太可怕了,面无血色,脸上好像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一样,狰狞可怖,我当时只觉得脑子一阵空白,手足无措。

    “孽畜,住手!”|

    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那红衣老头的动作,他依然伸出了那只干枯的手掌。

    此时那手掌已经变成了一副鸡爪子般的样子,干瘪瘪的,指节凸出,干涸的皮肤上,满是褐色的斑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尸斑。

    眼看着那只手掌就要抓住我的领口,我的胸前再次亮起了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那只手掌顿时又缩了回去。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我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赶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我爷爷正快步的往我这里跑着。

    他老人家背着他那个破旧的木药箱,穿着一身古怪的道袍,脸色有些微红,气喘吁吁的。

    要不是极为熟悉他老人家的面容和声音,还有那个特别熟悉的药箱,我差点就没认出来他。

    “爷爷!”

    我对着我爷爷大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跑向了我爷爷。

    我爷爷几步便跑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不住的摩挲着我的头发道:“宁娃子,没事吧?”

    我躲在爷爷怀里痛哭不止,哭了几嗓子之后,猛然想起还有大雄在我的身边,赶忙对着我爷爷说道:“爷爷,大雄,大雄还在那边。”

    我一扭头,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

    刚刚的那高大院落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半人高的血红石碑,那石碑之后,有两个高大破败的石柱,就跟刚刚那红色大门前的石柱一摸一样,只是那上面的红色已经斑驳不堪。

    石柱之后,是一个硕大的坟包。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坟包,就跟一座小山似的,我甚至怀疑这里面埋得是一头大象。

    大雄此时正趴在那石碑前的空地上沉睡。

    我爷爷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道:“别怕,有爷爷在呢,大雄他不会出事,站在这里别动。”

    我爷爷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向着那石碑走去。

    我看得出,他的眼神十分凝重,那双浑浊的老眼此时显得十分有神,甚至有些凌厉的意味。

    我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四周静悄悄的,月光下,到处都是一个个小山包似的剪影。

    那些小山包不是坟包,又是什么?

    我当时吓得腿一抖,险些又坐在了地上。

    不过我想到有爷爷在,我怕什么?就又站在那里,双眼盯着我爷爷的后背,再也不敢转移视线。

    我爷爷走到那石碑前,他将大雄拉起来,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摸了一下,咋舌道:“这么凉?”

    然后,他把大雄抱到了我的身边放在地上,打开了他的木药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爷爷那破旧的木药箱中,居然还有许多古古怪怪的东西。

第3章 怪异的石碑

    爷爷打开他的医药箱,我发现了里面有银针,香烛,黄纸,毛笔,朱砂,红绳,小铃铛,甚至还有一个小香炉。

    汗,这些东西是用来看病的还是抓鬼的?

    爷爷伸手捻出一根红绳和一个小铃铛,快速的用红绳把铃铛串起,然后打了个古怪的结,没铃铛的那头系在了大雄的腰上,有铃铛的那头拿砖头压在了石碑前。

    正在这时,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几团火光,我当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什么妖怪蹦出来一般。

    幸好,那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带给了我更多的安全感,让我不由得精神一震,因为那是人的说话声,听声音,一个个中气十足,更重要的是,这些声音我还很熟悉。

    “爷爷,有人来了。”

    我大声喊道。

    爷爷停止了动作,向着那些火把看了一眼,亮开嗓子喊道:“老甘,这边。”

    那些火把听到了喊声,纷纷靠着这边聚拢,几个人影也渐渐的越来越清晰,都是我们村里的一些汉子。

    “在这边,快,这边!”

    随着噪杂的喊声和纷杂的脚步声临近,一名身高一米八多的高壮大汉快步的走到我们身边,一眼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大雄,噗通一下就趴到了大雄身边,上下打量着昏迷的大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人正是大雄的父亲,叫甘云山,我喊他甘大叔。

    “这,这是咋滴了?”

    甘云山抬头对着我爷爷问道。

    我爷爷冷着脸道:“没大事,就是被鬼迷了心,掉了魂,等我把他的魂召回来就好了,你们来的正好,帮我扶着他站好。其他人给我找几根竹竿过来,我正怕自己搞不定这玩意呢!”

    听到是被鬼迷了心,我看到其中几个汉子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原来再强壮的男人也会害怕鬼这玩意。

    甘云山抹了一把眼泪,赶忙扶着大雄站了起来,刚一站起来,大雄的身子便跟瘫软泥似的倒下去,甘云山赶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提站在那里。

    按理说大雄也才七岁,不过一米来高,可是甘大叔明显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提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路上太累,还是怎么的,甘大叔的额头冒出了一颗颗豆子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竹子这东西满山都是,剩下的那几位大叔很快的便砍来几根竹竿。

    我爷爷挑了三根粗细差不多的,砍成一人高左右的六截,每一截的一头都削得尖尖的,另外一头贴上了一张黄纸符。

    我爷爷把这六根竹竿围着大雄的身子扎入地里,然后对着甘云山道:“我用这锁魂阵镇住了他剩下的魂魄,你松手吧!”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原本烂成一滩泥一般的大雄身子这时居然自己站住了。

    只是他的头依然低着,小脸依旧苍白,双手垂着站在那里,就跟恐怖电影里那些游荡死尸一般。

    我爷爷看到大雄站好了,点点头,一撩道袍,不知道从哪拔出了一把桃木剑。

    我心中惊奇,这老爷子把它藏哪的?我怎么没看到?

    爷爷挥舞了一下桃木剑,我看到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真的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我爷爷脚下踩着我看不懂的步子向那块血红石碑走去,那步子不大不小,看似是在兜圈子,事实上亲眼看到的人会感觉那一踩一踏之间,有骨子非常怪异的力量在流动。

    当他走到石碑近前的时候,双手以让我们眼花缭乱的速度结了一个印,这印记复杂,我看到甘大叔他们都很紧张的站在一边,眼中露出很恭敬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爷爷看着。

    我爷爷双手结了那个印记之后,把剑往前一伸,大喊一声:“凶顽之物,还不速速将甘成雄之魂送出,难道要我将你魂飞魄散才肯甘心么?”

    老头子的这一声暴喝威势十足,就连甘云山等几个大汉都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爷爷。

    我却看到随着我爷爷的这声喊,那块血红色的石碑边刮起了一阵阵的阴风,那风吹得石碑下的杂草四处摇摆,不少枯叶随着那阴风打着转飘到了空中。

    被我爷爷压在石碑前的那颗铃铛一阵阵的响动起来,接着一个和大雄长得一摸一样的孩子从石碑中走了出来。

    他好像十分胆怯,害怕的看着周围,孤零零的站在石碑前,好像一个迷路的孩童般无助。

    我有心想要喊他,但是又怕贸然喊话给爷爷添乱。

    我抬头看了看甘大叔他们,发现他们根本没发现石碑前的大雄,只是在愣愣的看着我爷爷。

    我突然意识到,是不是那个大雄,除了我爷爷之外,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

    难道这就是大雄的魂魄?

    这时我爷爷突然挥舞了一下桃木剑,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速速归去?”

    大雄的魂魄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迈步。

    随着他一步步的向着自己的身体走去,我看到那根红绳上的铃铛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

    那个铃铛不是打了结的么?怎么会自己移动?

    我心中疑问的同时,看着大雄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也紧张起来,我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

    大雄的魂魄距离他的身体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可是这一路走来却好像漫长的走了一个小时,当他走到一半距离的时候,红绳上的那个铃铛突然震颤了一下,停在了那里,大雄的魂魄也同时止住了脚步。

    我的心随着那铃铛的停止也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我爷爷眉毛一挑,手执桃木剑又踩了几个和之前同样的步子,一剑点在了那石碑上,口中喃喃有词的念了一些我丝毫没听清的咒语,然后他举着桃木剑,缓缓的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六根竹子围绕的大雄身前,在大雄的脑袋上轻轻的叩了一下。

    就一下,大雄的魂魄又开始迈步了。

    加油啊!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中默默的给大雄打着气。

    终于,大雄走到了那六根竹子的外面,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进入那六根竹子围成的圈子中了。

    就在此时,那块红色的石碑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

    我心中震了一下,赶忙向那石碑望去。

第4章 跟踪爷爷

    那血红色的石碑上,一只干枯的爪子从中飞出。

    那爪子干瘪瘪的,上面满是褐色的尸斑,和之前抓我的那只鬼爪一摸一样。

    那鬼爪速度极快,直接抓向了大雄的后领子。

    “放肆!”

    眼看着那只鬼爪就要抓到大雄,我看到爷爷手中的桃木剑微微上挑了一下,围在大雄身前的六根竹子纷纷飞出,直接扎向了那只鬼爪。

    那六根竹子就像六只利剑一般在空中‘嗖嗖’的飞过去,看似胡乱的在空中扎过去,却隐隐的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张大网,把那鬼爪格在网外。

    “啊……”

    鬼爪似乎有灵性一般,竟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然后爆出了一道刺眼的红光,快速的后退。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那诡异的红光,但是我看到了,那红光似乎是个人影,跑的飞快,直接没入了血红色的石碑之中,再无声息。

    那几根竹子也跟在红光身后落在了石碑前的地面上,深深的扎在了地里。

    村子里的那些汉子看不到鬼爪,也看不到红光,但是他们能看到那凭空而起的竹子,尤其是竹子深深扎入地底那股气势,让人匪夷所思。

    短暂的平静过后,我看到爷爷凌厉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和缓,他轻轻的弹动了一下那个已经来到大雄脑后的铃铛,呆立在大雄身后的那个魂魄一步迈出,隐入了大雄的身体内。

    大雄脑袋一歪,栽倒下去。

    爷爷赶忙一把扶住他,交给了一旁焦急等待的甘云山。

    父亲毕竟是父亲,那么诡异的画面都没能吸引走他的注意力,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我想此刻要是让他知道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他肯定奋不顾身的把自己挡在那鬼爪前,不会让那鬼爪伤害到他儿子一丝一毫。

    “回去把这道符烧了喂他喝下,要不然会大病一场。”

    我爷爷递给了甘云山一道黄纸符。

    甘云山接过那道黄纸符,千恩万谢。

    一群人在前面开路,很快我们便走出了这片坟地。

    我和爷爷走在最后面,我感觉爷爷牵着我的手在微微打抖,忍不住抬头道:“爷爷,你还好吧?”

    爷爷爱溺的摸着我的头道:“没事,记住下次不要乱跑了。”

    我点点头,问道:“刚刚那鬼爪是什么?被你打跑了么?”

    爷爷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答反问道:“你刚才都看到了?”

    我乖巧的答道:“是啊,看到了。”

    爷爷长叹了一口气,古怪的说道:“这都是命啊!”

    我当时懵懵懂懂的,挠了挠头,没有说什么。

    孩子的心性永远是那么单纯,健忘。

    回到家后我玩耍了两天,就彻底的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里想到,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周末很快就过去,等我再上学的时候,发现大雄这个家伙变得沉默寡言了,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上课时也不能专心听讲,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我问他的时候,他总是唯唯诺诺,想说又不说的,让我很是恼火。

    某天放学后,我一把拉住了大雄:“大雄,你最近咋了?为啥不理我了?”

    大雄惧怕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我不理你,是我妈妈不让我理你。”

    我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委屈感:“你妈妈不让你理我?为啥?”

    大雄左右看了一眼道:“我妈妈说了,上次我们走丢了,都是因为你招了鬼,把我给牵连了,所以不让我理你。”

    我招鬼?我顿时有些气愤:“凭什么说是我招的鬼?”

    大雄头低的很低:“我听妈妈跟我爸爸吵架,说我回去后脸色发白,跟要死的样,我爸说是撞邪了,被不干净的东西碰了。

    我妈就问他那为啥你没事,我却晕倒了呢?说这些都是你害的,就不让我以后跟你在一起玩了。

    她还说,还说……”

    我一扯大雄的衣服:“还说啥了?”

    大雄头低得更厉害了:“还说,你爷爷那医馆就是招鬼的地方,要不你爷爷咋总半夜三更的跑去医馆里呢?”

    我顿时沉默了,是啊,之前我一直没注意,听大雄这么一说,原来爷爷晚上是去医馆了,可是为什么爷爷总是半夜跑出去呢?

    大雄凑到我身边低声道:“其实,我知道你爷爷是好人,村里人都说他老人家本事大,我还偷偷的跟你玩,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孩子的心性就是这样,转眼间我们又玩到了一起,可是我心中却起了个疑问,爷爷的医馆不是看病的么?为什么会招鬼呢?

    晚上回家后,我心中一直揣着这个疑问,吃饭的时候被妈妈敲了几次饭碗才缓过神来,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扯谎说正在琢磨今天老师教的算术题,我爷爷笑着说我有出息,一句话把我说的脸都红了。

    胡乱扒拉了两口饭之后,我立刻爬上床睡觉了。

    妈妈奇怪的说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就睡了。爷爷笑着说没事,估计是学习累了。

    躲在被窝里的我再次脸红了。

    长大后我基本上跟爷爷睡在一张炕上,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发现爷爷已经不在了,摸一下被窝,还是热的,仔细一听,还能听到爷爷关大门的声音。

    我赶忙起身穿好了衣服,轻轻的跑出了院子,悄悄的拉开大门,偷偷的瞄了一眼,看到了爷爷微微佝偻的背影向着医馆的方向走去。

    我立刻也跟着出了门,像个电视里跟踪人的特务一样,悄悄的跟在爷爷身后。

    这深更半夜的,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声,爷爷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黑暗处有种让人害怕的意味。

    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是不敢在这种夜里独自跑出来的,可是今天因为心里挂着爷爷医馆的事情,居然出奇的胆大,尤其是那种跟在别人身后的神秘感,让我十分的兴奋。

    我跟着爷爷的身后来到了村口的医馆处,看到爷爷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板上的锁,然后扯开了一半门板,自己钻了进去。

    我赶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躲在了门外的窗子下,偷偷的往屋里瞄了一眼。

    可惜,屋子里黑漆漆的,我啥也看不到。

    但是我可以听到里面发出瓶瓶罐罐的声音,似乎爷爷再翻找着什么东西。

    正当我扒着窗口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凉气从我的后脖颈吹了过去。

第5章 世代鬼医

    那股阴森的,凉飕飕的感觉吓得我打了个激灵,等我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正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了一个阴森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欧先生,最近几日腹中隐隐作痛,不知是何缘故,特意来找欧先生求药。”

    求药?这大半夜的还来看病,真是有病!

    然后我就听到了我爷爷的声音,他似乎丢了什么东西给那人道:“捏碎,分三次与****冲服。”

    “谢谢!那我先走了。”

    那个人毫无感**彩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嘀咕了一声,背靠着墙,等着那人出来。

    不一会,那个人从屋里出来了,居然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

    只是这个件白色衣服,咋那么长,长的连脚都看不到了。

    还有她走路,咋那么平稳,平稳的根本不像是走的,而是飘的。

    我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这哪里是个人,这分明是个鬼嘛!

    没等我发出尖叫,我看到不远处,又飘来了一个人。

    不,是飘来了一只鬼,一只男鬼,这男鬼穿着和那女鬼同样的白衣。

    这个时候我已经反应过来了,那是寿衣,村里陈大爷死的时候我见过,就是穿的这种衣服。

    那男鬼也是低着头,头发不长,整个魂飘飘荡荡的向前飘着,和那女鬼交身错过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俩好像还打了个招呼?

    天呐!多和谐的一幕,此时在我眼里却显得那么的恐怖,因为那个男鬼,我似乎认识,他,不就是隔壁刘姥爷那个儿子么?两年前据说得了心脏病死的,这会活脱脱的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能让我不害怕?

    关键是,这家伙你出现就出现了,你冲我笑个什么劲啊?

    这哥们一边飘着一边冲着我阴森的笑,那个笑容叫一个凄惨,还冲着我不断的点头,虽然我看出来那是在跟我打招呼,可是我肿么觉得那是在刺激我恐惧的末梢神经呢?

    因为恐惧,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我喊了出来。

    “啊……鬼啊!”

    听到我的叫声,我爷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接着,他又问了一句:“问你话呢?”

    然后,我爷爷哭笑不得的把我提起来,在我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一下道:“胆子这么小,居然吓晕了?”

    “呃……鬼啊!”

    我一口气倒腾上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在他老人家身后,连脸都不敢露出来了。

    那个刘姥爷的儿子飘到我爷爷身边道:“欧先生今日没时间?那我改天?”

    我爷爷摆摆手:“不碍事,进来吧!”

    我悄悄的躲在爷爷身后,怕看,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看,畏畏缩缩的跟在爷爷身后挤进屋内,我爷爷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哆哆嗦嗦的躲在他的椅子后,打量着这间医馆。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爷爷的医馆,此时我才发现,这医馆的窗子里面都装着黑色的窗帘,把窗子从里到外遮得严严实实的,难怪外面看进来都是黑漆漆的。

    医馆不大,也就十来平米的空间,简单的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一个书柜。

    桌子上摆着我爷爷那破旧的医药箱,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古本。

    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医馆正中央的房梁上悬着一个什么东西,被黑布遮盖着,黑布很长很宽,垂下来长长的一截,挡住了后面的墙壁上的一面铜镜。

    就这么简单的摆设,看起来却有种肃穆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站在这间屋子里,我的那种恐惧感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竟然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相反那个刘姥爷家的小子,进了门之后倒是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也不敢对我笑了,乖乖的站在那里,像是等待县太爷问案的囚犯一般。

    我爷爷端坐在椅子上,对站在他面前的男鬼道:“你是刘权是吧?说吧,什么事。”

    那男鬼刘权道:“欧叔好。”

    我爷爷眉头一皱:“叫我欧先生。”

    我看到刘权惨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赶忙改口道:“是,是,欧先生,我是有事相求,我这不是死了快两年了么,地府那边排队等着投胎排了两年的队也没排上我,我这都两年没接到香火钱了,我想,想让我家里给烧点纸钱,您看?”

    我心中好笑,地府那边看起来挺忙的啊,居然排队排了两年还没排上号……

    我爷爷点点头道:“你们家老爷子都老糊涂了,你家现在是你嫂子当家,你应该知道,那婆娘节俭的很,估计这两年也没舍得让你哥烧点纸。

    你小子也是自作自受,当年非要回来折腾,要不然能成这样么?

    这样吧,我准你托个梦给你嫂子,但是要注意尺度,不能吓着她。你要知道,她一个人撑起一大家子也不容易。”

    刘权立刻喜笑颜开,递了一块指甲盖小大,惨白惨白的薄片片在桌子上,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我心中惊讶,我怎么不知道我爷爷这么厉害,看这些鬼都对他点头哈腰的,太厉害了。

    这时爷爷已经把那薄片片收进了药箱,然后严厉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我……”

    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站在那里。

    汗,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只是此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别吞吞吐吐的,咱们老欧家的人,没一个不是汉子的。”

    爷爷洪亮的声音让我的精神一振。

    我看出爷爷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便开口道:“大雄他妈妈说你是招鬼的,不让大雄跟我玩。”

    我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顺序有些错乱,可是爷爷却听明白了。

    他先是微微一怔,接着有些落寞的怅惘道:“山野村妇懂得什么,你现在看到了,你爷爷到底是不是个招鬼的。”

    “是!”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嗯?”

    我爷爷立刻瞪起了眼珠子。

    我立马把声音变小了:“您刚刚那不是招鬼是什么?”

    我爷爷对着我的脑门戳了一下道:“你爷爷我是在给鬼看病,处理阴间事物。要是没有我,这一片地界早就乱了套了。”

    我心说你有那么大能耐么?但是我没敢说出来,不过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

    我爷爷活了多大岁数了,一眼就就看出了我心里的小九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还小,不过你既然是我欧家的种,那就早晚要接触这些,实话告诉你,你爷爷我是这片地界的阴倌,就是管理那些孤魂野鬼的,一般哪家人到了寿限了,我就会提前通知一声,让他们早早做好准备。

    咱们这地界上死了的鬼魂,只要没过阴市入酆都城,都可以回来找到我,有什么心愿啊,未了的事情啊,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着它们打理后事。

    鬼类最看重这些,一旦它们的心愿不能达成,就会怨气十足,到时候就会为祸一方,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若是碰到本性善良的鬼还好说,尽量开解驱其去地府即可。

    要是碰到怨念颇大,穷凶极恶的,那就必须用术法将其驱除,以免其横生祸事。

    所以我这个位置,必不可少。

    你太祖爷爷为阴倌时,又在茅山道法理论的基础上,自成一脉,创造了鬼医一门。

    所谓鬼医,就是要在鬼邪本身身上下手,世间鬼魂虽多,但是无缘无故为害者却是少数,大多数闹事者多因为死前怨念极深,或者死后无人供奉,又或者伤病困扰,被其他恶鬼欺凌以及遇到难事,心气难平,故才出来捣乱,为害世人。

    身为鬼医,就要做到以教为乐,以德为本,宽怀大度,恩威并施,达济于鬼。

    这里的教,是对鬼来说的,碰到良鬼,要教授。

    比如之前那个女鬼,她生病了,你要教授她如何疗伤看病。

    像刚刚那个刘权,你就要先教育他,再给他一点希望。这就是恩威并施。

    哎呀,我怎么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算了,说多了你现在也不懂,你只要知道,你爷爷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的,是无愧于心的事情就好了,不是什么招鬼的。

    咱们老欧家世代为阴倌,一直到了你父亲那一代算是断了门根,幸好你娘又生了个你,才让我老头子又有了希望。

    喂,你小子,你听懂了我说的话没?”

    我眼皮连续咔吧了几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其他的我没听懂,但是我听懂了一句话,我爷爷做的事情,那都是为了大家好的事情,做男人,就要做到无愧于心。

    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费解的问道:“爷爷,那天把我和大雄给迷走了的鬼是什么鬼?要怎么才能驱除它?”

    没想到,我一提起那件事,我爷爷的脸色就变了。

第6章 噩梦

    听到我提起那件事,我爷爷起身,背负着双手,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最后才长叹一声道:“孩子啊,你记住,这世间鬼不是最险恶的,最险恶的,是人心呐!”

    我脑子顿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心说这说着说着鬼,咋又跑到人心上去了?

    不过那年我才七岁,对这些话虽然记得很清楚,却远远没有达到理解透的意思。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狗也嫌的年纪,很快我便把这事给忘了,又舔着脸道:“爷爷,要不,你教我抓鬼吧!这个多好玩啊?”

    我竖起了两根手指,学着爷爷挥舞桃木剑的样子摆了个poss。

    爷爷笑眯眯的俯下身子,捏了捏我的小脸道:“你不怕鬼么?”

    我立刻挺胸抬头:“不怕!”

    接着我又心虚的低下了脑袋:“还是有点怕。”

    没想到爷爷一个暴栗砸在了我脑袋上:“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什么抓鬼?”

    我揉了揉脑袋道:“不是你说要我继承家统,以后也跟你一样,当一名伟大的鬼医么?”

    爷爷顿时胡子眉毛都翘了起来:“小兔崽子,我是让你以后跟我一样,没说让你现在就跟我一样啊!那成什么了?不成了小神棍了么?”

    我吐了吐舌头,看着爷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没敢再说什么。

    “走,跟我回家睡觉去,半夜三更不睡觉,白天上学要迟到。”

    爷爷瞬间从刚刚那个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老者化为了和蔼可亲的老头子,背着双手领着我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爷爷拉了我一把道:“记住,不准你跟妈妈提起你去了医馆,不然……”

    我露出一对豁牙子,笑道:“怎样?”

    爷爷笑了笑:“不然以后你就吃不上爆米花了。”

    我立刻表示投降!坚决不会因为自己的嘴巴不严让我的肚子受罪。

    跟爷爷回到家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老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我发现自己天生的没心没肺,刚刚出门见过两只鬼,我想,换成其他的孩子这会不是吓得睡不着就应该兴奋的睡不着。我这会居然眼皮子打架,想要睡觉。

    睡梦中,我好像梦到了一个男人跟我说话,那男人的形象高大,威武,但是却看不清脸,他很威严又略带爱溺的摸着我的头,跟我说着话。

    可是我却很厌恶似的看着他,拨拉掉他那讨厌的手掌,很愤怒的大声说着什么。

    接着画面就变了,那个男人的形象变得很冷,他冷傲的对我说了一些什么,然后我们,我们就打了起来。

    结果,不用说也能知道,就我这七岁半的年纪和身子骨,怎么可能打得过那高大威猛的汉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人家抓住按在了大腿上,裤子退到一半,直接大巴掌抽屁股。

    一边抽还一边骂着什么,我只能张牙舞爪的做着无力的反抗。

    “小宁,小宁,醒醒,醒醒,该上学了!”

    在一阵温软细语的呼喊声中,我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我妈妈正用一种关心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我妈妈上下打量着我,让我由衷的有种被爱的感觉。

    我挠了挠后脑勺,努力的想要想起梦里那个男人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为什么会那么厌恶的看着他?

    可是我发现我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说实话,这个梦我做了不止一次,打从我懂事起就经常做这个梦,以至于梦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成为了我的梦魇。

    或许这也是我并不特别害怕鬼的缘故,因为在梦里的那个男人,他就像鬼魂一样一直跟着我,隔三差五的就出来教育我一顿。

    这件事我没有跟妈妈说过,因为怕她担心。

    我虽然小,但是从小我就知道妈妈不容易,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大,还要照顾爷爷,所以不管什么事,我都尽量不让妈妈担心。

    “噩梦?啊?没啊!昨晚睡得有点晚,有点困。”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皮说道。

    “睡得晚?你不是吃完饭就睡了么?怎么还困成这样?”

    我看到妈妈狐疑的眼神,心知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幸好这时我爷爷走了进来,接口道:“男孩子嘛,越大越贪睡,到了我这个年纪觉就少喽。”

    说完,老头子从炕边捡起烟袋锅子走了出去。

    我妈这才指了指老挂钟道:“行了,快点起来吃早饭,马上要迟到了。”

    我赶忙一翻身从炕上爬起,看一眼老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坏了,还差十分钟班车就要到村口了,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了。

    我慌里慌张的穿上衣服,跨上书包,匆匆忙忙的向外跑去,一掀门帘,便看到了爷爷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惬意的喝着豆浆,吃着我妈做的大肉包子,对着我坏坏的笑。

    我几步跑到了桌子边,端起一碗豆浆咕噜噜喝了个精光,抹了一下嘴巴后抄起俩大肉包子就往外跑。

    刚跑两步,我回身看了一下我妈还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收拾什么,又蹑手蹑脚跑到我爷爷身边,悄悄的说道:“谢谢爷爷。”

    然后扭头向着村口狂奔。

    “小鬼精头。”

    我爷爷笑骂了一句,从桌子上捡起了他的旱烟袋。

    我一跑一颠的刚刚跑出大门,就听到一阵阵的哭喊声响起,大清早的听起来尤为渗人。

    有了昨晚的经历,我对这些稍显怪异的响动声尤为敏感,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跟鬼有关系。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那种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反正我是有这种心理。

    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这哭喊声居然是隔壁刘姥爷家发出的,我心中一阵激动,立刻想起昨晚那个病死鬼刘权,该不会是刘权那个家伙搞得鬼吧?这也见效太快了。

    我看了一眼村口,有不少孩子和大人都站在那里等车去镇里。看这样子,车还没来,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先去看看这哭声是咋回事?

    我思考时间连一秒钟都没有,好奇心便战胜了一切,脚下不由自主的向着刘家的墙头走去。

    为什么是墙头呢?这种事,肯定是要偷偷的看啊,刘姥爷家就住我家隔壁,万一被我爷爷逮住了,我不是要挨揍么?

    至于是不是那个病死鬼刘权搞得鬼,要是换成别的鬼,或许我还有些害怕,这小子我不怕他,我昨晚都见过真身了,已经没有恐惧的心理了。

    再说了,这大白天的,鬼应该怕我才是。

    农村里的土墙原本就没多高,我悄悄的来到了刘姥爷家的墙根,踩着一块大石头,扒着墙头,像个贼般探头探脑的望了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得从墙上掉下去。

第7章 吓尿了

    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惊惧的心情,硬生生的扒住墙头站稳了,结果脑袋后挨了一下,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

    ‘噗通’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开骂,却看到我爷爷提着烟袋锅子,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我立刻把刚刚涌到嘴巴边的粗鄙话吞回了肚子里,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眼神四处游移着,想要逃跑。

    没等我跑,爷爷就弯下腰来看着我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我愣是没敢趁着这个机会跑路。

    他没有问我为啥没有去上学反而去扒人家墙头,而是把烟袋锅子装好,慢条斯理的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哆哆嗦嗦的答道:“刘,刘姥爷死,死了。”

    “什么?老刘头死了?我咋不知道?”

    我看到爷爷的眉毛猛的一挑,接着没好气的骂道:“小屁孩子,车都来了,还不抓紧去上学。”

    我扭头一看,村口处果然停着一辆小巴,我赶忙撒丫子狂奔,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终于,我赶在开车之前挤上了小巴,临上车的时候我往刘姥爷家家门口看了一眼,发现爷爷正好推门走进去。

    “欧宁,过来,坐这里。”

    我一上车,就看到大雄向我招手。

    我赶忙挤过去跟他坐在了一个座位上,然后便陷入了思绪当中。

    其实在任何一个地方,尤其是农村,死个人啥的并不稀奇,尤其是像刘姥爷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是正常的。

    稀奇的是我看到的刘姥爷不止是死亡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死的有些古怪。

    用一句经常在电视小说中看到的桥段来讲,就是被吓死的。

    我看到他仰躺在院子当中,一张嘴张得老大,一对眼睛鼓得跟灯泡似的,脸上那种惊骇的神色现在还在我脑海中浮现,那种历历在目的感觉让我坐在车上都在忍不住去回想。

    没错,这种面孔绝对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导致死亡的。

    刘权有心脏病,按照爷爷的说法,这是遗传,那刘姥爷也很有可能有这方面的病症,遇到什么惊人的事情被吓死也是正常的。

    我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好悬没坐过站,要不是坐在我身旁的大雄拉了我一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雄一边拉我下车一边问道:“喂,下车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迟疑了一下,悄悄的跟他说:“村里的刘姥爷死了。”

    “啥?”大雄一下子蹦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道:“别胡说,早上的时候,刘姥爷还来我家买豆腐脑呢!”

    大雄的妈妈在村里卖豆腐脑,村里人都喜欢早上的时候买上一碗。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一把揪住了大雄的脖领子道:“你确定?”

    大雄点点头:“确定,早上我刚起床,就看到刘姥爷在我家店里买豆腐脑,钱还是我找的呢!”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刘姥爷躺在院子中的画面,确实,他的左手边上有一滩白花花的东西,流得四处都是,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脑浆子。

    现在想想,就算是脑浆子,怎么可能没有血迹?

    那就应该是在大雄家买的豆腐脑无疑。

    看来刘姥爷确实是买了豆腐脑后刚刚回家就被吓死了。

    关键问题是,这可是大清早的,刘姥爷到底看到了什么?什么东西能在大白天的把人给吓死啊?

    我脑中装着这些东西,脚步有些蹒跚的往教室走去。

    大雄在我身后使劲拉我的衣服:“喂,刘姥爷真的死了?”

    我点头:“是的,今早上我亲眼看到的。”

    “妈呀!”大雄喊了一嗓子,浑身都抖得厉害,我不由得皱眉道:“你咋了?”

    大雄胆怯的说道:“我是不是遇到鬼了?我可是接了死人钱的,刘姥爷不会把我带走吧!”

    我顿时无语,拉了他一把道:“别胡思乱想的,刘姥爷去你家买豆腐脑那会,还没死呢!”

    大雄立刻哭了:“这更麻烦了,我奶奶说人死前想吃啥就会买啥,死了后还是喜欢那一口,万一刘姥爷晚上再找我买豆腐脑咋办?”

    我听了大雄的话顿时头大如斗,安慰他道:“没事,刘姥爷死的时候没喝上你家的豆腐脑,那些豆腐脑都洒了。”

    大雄听了我这句话,顿时尿了。

    我闻着那股子尿骚味,捏起了鼻子道:“你个怂货,咋还尿了。”

    大雄的声线都有些变调了:“那更不得了了,你想啊,这人生前想吃一碗豆腐脑都没吃上,死了之后还不一直惦记着,那不就真的来找我了?”

    我看得出这小子是真的害怕,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你晚上去我家睡好了,我爷爷会抓鬼。”

    听我这么一说,大雄的情绪才算是稍稍安稳下来,狐疑的问道:“真的?”

    我一瞪眼:“骗你干啥,你忘了上次咱俩走丢的那事了?要不是我爷爷,你可就回不来了。”

    虽然这件事大雄当时并不清楚经过,但是架不住这小子天天磨着我问啊,我只好添油加醋的把那晚的经过讲给他听了,把这小子唬得一惊一乍的。

    还别说,打那以后,这小子对我更好了,也不管他妈担心不担心,天天跟我腻在一块,找我玩。

    “那行,我今晚就住你家了。”

    我看着大雄湿漉漉的裤裆,心说就算刘姥爷要找,也该先找我爷爷,怎么轮,你也排不上号啊!

    其实此时此刻我心里是挺担心的,刘姥爷要是回家的时候心脏病发作死了倒还好说,万一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吓死的可就麻烦了,我走的时候可是看着爷爷进了他们家院里的。

    我爷爷,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过想到昨晚爷爷牛掰轰轰的样子,我顿时把这点担心丢到了脑袋后头去。

    我爷爷可是阴倌,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倌是多大的官,可是我知道当官的都是很厉害的,就说我们班班长,那收作业的时候可是趾高气扬的,谁敢不按时交作业,那肯定是要被老师叫去训斥一番的。

    一个小小的班长都这么大能耐,更何况是我爷爷那种阴倌?

    再说了,他不是说什么鬼医么?我爷爷给鬼都能看病,什么脏东西能干的过我爷爷?

第8章 刘家丧事

    话虽如此说,我这一天仍然是没能好好上课,满脑子光想着回去看看刘姥爷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雄也是一天没上好课,这货身上的骚气直接导致他成为了班里的笑话,就连老师上课时都皱着眉头四处打量。

    班里除了我之外每一个孩子不用怪异眼神看他的,他那位长得蛮可爱的女生同桌直接捂着鼻子给他让出了大半张桌子,连分界线都不用画的。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大雄的脸皮之厚,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下课也不出去玩,上课就往那一缩,一直挨到了放学才拉着我往外跑。

    我有心跟他分开一定的距离,保证自己的清白,可是这家伙就跟个赖皮虫似的,抓着我的胳膊,死都不放手。

    放学后,我和他的目的几乎一致,他要去我家躲避想象中的刘姥爷,我要回去看我爷爷怎么样了。

    两个孩子急匆匆的上车,一路归心似箭,下了车后直奔我家。

    跑到村口的时候,大雄停住了脚,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火急火燎的回头问道:“你又咋了?咋不走了?”

    大雄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刘姥爷就住你家旁边,我,我怕……”

    “胆小鬼!”

    我说了他一句,扭头就跑。

    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我才懒得管他。

    一溜烟的跑到自家门口,我看到刘姥爷家的大门上挂着两朵大白花,院子大敞四开着,里里外外的不少人跟着忙活着。

    “爷爷!”

    我先冲到了自己家,发现大门锁得紧紧的,不光我爷爷没在家,连我妈也没在。

    这都去哪了?

    这时我听到有个人喊我:“小宁。”

    我一扭头,居然是我妈。

    她正站在刘姥爷家的家门口,冲着我招手。

    我赶忙跑过去,我妈把我拉到一边,把钥匙往我手里一塞道:“妈给你做好饭了,在锅里热着,你去吃吧。你刘姥爷去了,他们家忙不过来,妈在这边帮帮忙。”

    原来我妈一直在这里等我,这要等多久?我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妈,我爷爷呢?”

    我站在刘姥爷家的大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了满当院的人,根本没看到我爷爷在哪里。

    我妈拉了我一把道:“小孩子,别瞎看,你爷爷要做主事的,你先回去吃饭吧,吃完饭抓紧写作业,然后就睡觉,没事干别出来。”

    听到爷爷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点点头,扭头往回走,这时我妈又喊住了我,塞给了我两块钱道:“明早妈可能做不了早饭了,你自己买着吃吧!”

    我捏着那两块钱,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妈!”

    “嗯,去吧!”

    我看到我妈一直等我开门进了院才扭头走进老刘家。

    我赶忙把大门关上,书包一丢,从院子里把梯子拉过来,翻身来到了墙下,蹬着梯子就爬了上去。

    我们家和老刘家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我们家是接近两米高的砖墙,他们家是一米多的土墙,所以从我们家墙头看过去,他们家院子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从外面看,他们家好像挺热闹的,可是从我这里看去,也没有几个人。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人死后要通知亲属,要入棺,要请道士做法事。

    棺材要在家里停三到七日,可是我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不像是要停那么久的样子。

    刘姥爷家有俩儿子,大儿子叫刘泰,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娶了个媳妇,是隔壁村出了名的抠门婆娘,叫谢梅芝,平日里我都喊她梅芝婶。

    二儿子就是昨夜看到的那个病死鬼,叫刘权,小了老大刘泰七,八岁。

    刘权从小心脏病,再加上因为是小的,深受老人疼爱,从小就养成了娇生惯养的毛病。

    想想农村里那么穷,所谓的娇生惯养也不过就是吃得喝得先让他挑好的,剩下的才是父母和哥嫂的。

    就是这样,也把这刘权养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习性,长大后更是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把好好的一个家给败得毛都没剩一根。

    到现在,刘家也没修得起个像样的房子。

    两年前,这小子因为在外赌钱,据说玩的挺大,一把牌把家底都输干净了,心脏病突发死了过去。

    要债的找到家里,把刘家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刘家彻底算是穷的连老鼠看了都掉眼泪的地步。

    刘姥姥也因为这事给气得瘫倒在了床上,没多久也去了。

    幸好刘家那个抠门媳妇梅芝婶会过日子,老大刘泰又是个勤劳肯干的,加上周围邻居帮衬,这两年才算恢复了些元气。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刘姥爷这突然间又暴毙了,着实是雪上加霜。

    佘山村里唯一的道士就是我爷爷,刘姥爷死在了当院里,按照规矩,我爷爷就要在院子中给刘姥爷的鬼魂开路。

    这些事我打小就见过几次,自然熟稔无比。

    周围村里的有钱人,家里一旦出现了白事,一般都会先把我爷爷请去,但凡有点小钱的,都会做大纱灯,请上十个八个先生好好的念上几天咒。

    先生就是阴阳先生,老一辈的都这么叫,现在先生这个词用处太广泛了,所以大多都改称法师。

    不过我爷爷坚持让人叫先生,说是老传统,不能改。

    有钱人家做的事比较多,死人要先洗澡,然后放在门板上瘫几个小时,一直等到先生到场了,才能入棺。

    入棺相对来说比较有讲究,棺底要撒百家灰。

    百家灰就是灶灰,孝子必须走遍百家求来,然后让先生一圈圈的撒入棺材。

    这个过程极为繁琐,却不能少,因为这是用来吸收尸水的,许多古墓之中都用石灰做墙,也是这个道理。

    石灰可以吸收外面的水气,也可以吸收里面的尸水,而且越吸越坚固。

    如果尸水没有被吸走,而是存于体内,嗯,那就成了僵尸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我们谁也没见过僵尸,我每次问到僵尸的事,我爷爷都不肯跟我谈这方面的事,我想他老人家应该见过。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这百家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固定住尸身,以免抬棺时出现尸身错位的情况。

    然后在出殡时还要有道士在前面引路撒纸钱,后面跟着孝子孝女哭丧,扶杠的,抬棺的,挖井的加一块还要十数人。

    刘泰虽然是个孝子,可是刘家实在太穷了,自然搞不起那么隆重的法事,就我爷爷,估计也是看在邻居的面子上义务劳动,事后拿个十块八块的算是走个过场。

    不过刘泰还是给刘姥爷准备了孝衣。

    这孝衣也是有说道的,要有七层,最里面一层一定要是红衣打底,外面的六层寿衣分灰,褐,黑色。

    传闻中人死之后过了奈何桥要受到鬼差的盘问,在阳间干过坏事的,都要受到剥皮之苦,而鬼差剥皮是一定要剥到血色为止,所以要穿七层寿衣,必须红色打底。

    当然这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但凡越有钱的人家越会折腾,没钱的人家反倒是利索,找几块木板订个匣子装尸体,也不讲求那么多礼节,随便找个引路的二把刀道士就算完事。

    按照我爷爷的说法,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为的就是显示孝子孝女的一片孝心,对父母的重视,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孝敬,死了反倒浪费钱财大操大办,这是显摆你有钱还是显摆你孝心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做了总比不做好,虽然人死了,但是魂还在,起码死了之后还知道我儿女做了这么大的法事,也算心满意足。

    我们村里就有位活了九十多岁的老头,老伴死的时候儿女都在身边,可是请了十来个先生大操大办了十来天。

    在老伴出殡那天老头笑呵呵跟老太太的墓碑说,你命好啊,死了还有这么大的阵仗,老头子我哪天死的时候有你这么一出就好喽!

    人家看中的不是身前活的咋样,就看中了死后儿女是否操办的阔气。

    结果老头活了九十多岁,天天盼着死,就是不死,一直活着看着自己的儿女老了,去了,自己成了孤寡老人了,也没办上这场阔气的葬礼,现在天天就只会念叨自己不争气,早知道还不如趁早喝了农药算了。

    扯远了,眼前这刘姥爷过世了,好像没准备办什么阔气葬礼,只是简单的请了村里的朋友帮忙打理,当天下午就办了酒席,开了大概五六桌的样子,请来的人也都是村里来帮忙的那些人。

    吃饱了饭才能干活,更何况是这种白事,那是不能随便出力的。

    这些人一个个都带着自家的婆娘孩子来吃免费饭,我看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当最后一家人走进来的时候,我好悬没从梯子上滚下去。

    这家人不是别家,正是甘云山一家人,甘成雄那个胆小鬼此时居然像模像样的跟在他老爹身后,规规矩矩的走到灵堂前给刘姥爷磕头。

    我能看到他磕头时那个虔诚的样子,估计这小子这时候正在祷告刘姥爷晚上不要找他买豆腐脑,要不然他咋一个劲的在打抖?

    这个混蛋,不是说好了晚上来陪我一起住么?这会把哥一个丢在家里,他去吃免费饭了?

    这不行,我也得下去看看,我爷爷,妈妈都在那边帮忙,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觉,我也害怕啊!

第9章 漏洞百出的葬礼

    我正准备收拾梯子过去的时候,听到对面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喊,我立刻猫着身子侧耳倾听起来。

    喊话的是我们村的村长,和刘姥爷是本家,也姓刘,叫刘乃生,年纪比我爷爷还大,我们都亲切的称他为老村长。

    他那沙哑又带着点沧桑的嗓音我肯定不会听错:“诸位,今日老刘头去了,诸位也都看到了,今天请各位来就是为了帮刘家老大出把力,把后事给办了。

    我跟刘家老大,还有老欧头商量过了,今晚请大家吃饭,明早就起灵上山。”

    老村长的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一片的惊讶声。

    “这么快?不是要停棺三天以上么?”

    “是啊,怎么这么快?”

    “唉,刘家这两年日子过的清苦,快点打发了也算了了桩心事。”

    一片议论声中,老村长刘乃生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是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刘权那个混蛋王八羔子活着的时候可没少糟蹋钱,你们看看现在咱村,谁家不是砖楼瓦房的,只有刘家还是泥糊的墙面。

    这两年虽然缓了不少,可是这日子还是挺紧吧的,这又遇到这种糟心的事,搁谁身上谁都难受。

    现在咱村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大家乡里乡亲的,都伸把手,互相拉扯一把。

    行了,大家都别议论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吃了这餐席,明个一早各位赶早起灵上山。

    老欧头算过了,明早五点半是吉时,还请各位到时候都来搭把手。”

    果然是只停棺一天,明早就起灵,这可太仓促了。

    按照规矩,怎么着也得停棺三天才算过得去,可是刘姥爷这棺材只停一天,是不是犯了什么说道?

    我心中纳闷,以前只听说过起灵选日子的,从没听说还选时辰的。五点半,各种程序走完就要六点,刚好赶在刘姥爷死之前那个点上。

    而且看老村长和我爷爷的架势,这是要赶在停棺一整天的时间内把棺材弄走?难道,刘姥爷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不少,很轻易的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好说,老村长开口了,怎么能不帮忙!”

    “就是,刘泰兄弟去年也帮我们家抬过棺,这个忙,一定要帮。”

    “放心吧,明早一准来。”

    村里人都比较淳朴,几个汉子你一句他一句,个顶个的讲义气,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到这种事大家都能理解。

    “得了,那开席,今个我老刘给大家准备了一箱子红星二锅头,一个个都给我吃饱喝足了。”

    老村长把脚边的酒箱一把扯开,和我爷爷挨个桌的摆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一直是老村长和我爷爷在忙活,刘泰和他媳妇一直没出面,这不由得又让我感到奇怪。

    按道理说这种事据对的是应该孝子亲手来操持的,让俩老头在外面伺候客人算哪门子回事?

    更何况,我爷爷还穿着道袍!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围着棺材念咒唱法,而不是在外面招呼客人。

    难道说刘泰那家伙在屋子里当道士,我爷爷和老村长在外面当孝子?

    呸,我胡想什么呢?

    我正琢磨间,那边已经有人问了。

    “喂,老欧头,我说刘泰那家伙呢?我们这都准备开席了,也没见到他人,我们这礼是送给谁的啊?

    他媳妇又去哪儿了?我怎么看着看着,堂屋里除了一口棺材,连个人都没有,这不对啊!”

    喊话叫刘大壮,是我们村第一批在镇子里跑山货买卖发家的。

    在那个年代,手里有个三千五千的都是小富之家了。万元户那都是大富之家。

    刘大壮这家伙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高大威猛的,看起来憨憨的样子。

    别看他长得憨憨的,你要是把他当真憨,那你就纯粹是个憨子了。

    我爷爷曾经说过,大块头有大智慧。

    这刘大壮就是那种大智慧的人,一些细节方面,他比个娘们算的都清。

    要不咋人家能知道往镇子里跑山货买卖,别人就不知道?

    而且刘大壮这话问的也很有水平,看出了不对劲,直接拿礼金说话。

    其实不管是那个年代,还是现在,有钱人说话底气都足,这家伙突然这么一问,其他人也看出了不对劲,家里死人了,哪里有孝子不在的道理?

    你可以不在外面招待客人,但是你总要在棺材前守灵吧?

    这可好,孝子也没看到,只看到一口棺材,这太不合常理了。

    要知道这些人也都是准备好礼金来的,可是到现在也没个收礼的人。

    人人都知道刘泰那婆娘是个小气鬼,收礼这种事怎么可能少了她呢?

    可是现在就出了这么怪的事,主人家没人在家,倒是两个外人帮着操持丧礼,怎么能不让人生疑?

    众人一个个都在心底产生了疑问,又开始悄悄的议论声。

    “是啊,刘泰去哪里了?你看到了么?”

    “我上哪看到去?他媳妇好像也不在。”

    “都没人收礼,他媳妇肯定不在,收钱这种事,梅芝那娘们怎么可能不在呢?”

    “你们没听说么?头年刘权死的时候,刘家闹鬼的事?”

    “别提那事,那事咱村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这老刘头该不会也像刘权那样,回来闹事吧?”

    “估计是,要不老刘家咋只停一天的棺?估计是怕再出什么问题。”

    这些人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两年前刘权死的时候,他大哥刘泰可是在刘姥爷的极力反对下给他办了个丧礼。

    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刘家本来就穷,可是刘泰硬是卖了自家三担米给刘权办的丧礼。

    刘泰说,刘权是我亲弟弟,生前做的再不对,死后了,一切都了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他发送了。

    棺材算不上好棺材,那也是花钱买的,寿衣也是七层的,甚至跨火盆,唱法事这些花费颇大的项目都给做了。

    当时刘泰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可见这兄弟俩感情多深。

    只是,这丧礼准备好了,眼看着要起灵的时候,出事了。

第10章 白日鬼上身

    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下午,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众人正在吃席,突然间一张桌子上,一名胖娘们就蹦了起来。

    这娘们叫王淑珍,平时在村子里最是喜欢撒泼的主,往日里凑热闹就是大大咧咧的。

    要说她这突然蹦起来也没啥,关键是这娘们还大喊大叫的,指着刘姥爷的鼻子骂啊!

    骂什么你个老不死的,生前没见你舍得花钱,老子死了还唧唧歪歪的不肯给我办丧礼。

    众人当时就傻了,还以为这娘们在装神弄鬼的胡闹。

    可是周围有明白人立刻就听出来了,这娘们满口的脏话,声音年轻,粗狂,说话的时候喉咙口一动动的,就跟喉结在震动一样。

    熟悉刘权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因为那声音,就是刘权的声音。

    农村人都迷信,但是也有胆子大的,这么一闹,有的吓的当场跑的,有的则在一旁跟王淑珍开玩笑,问她一些牌场上的事情。

    农村里,这些鬼附身,头七回魂的事是常听常见的,人们只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刘权回来了,附了王淑珍的身。

    这刘权是个赌鬼,一谈到打牌,那恨不得立刻就摆上一桌,打上个三天三夜。

    众人一问,当即就翘起了二郎腿,叼起了小烟卷,给众人侃大山似的侃了起来。

    别看刘权这小子没啥出息,说道赌场,那是讲的津津有味,村里人没见过啥世面,这小子去过市里的大赌场,虽然只是站在外围等着混红钱的,可是每个赌徒心中都有一个坐在正位上叱咤风云的梦不是?

    此时附在王淑珍身上的刘权就在圆梦,当赌神的梦。

    周围围着一圈看笑话的,这小子浑然不知,还以为这些人真的很崇拜他,吹起牛来天上地下,什么斗地主,炸金花,百家乐,梭哈,这小子吹的是有模有样,得意洋洋。

    众人心说得了,没得跑了,这小子,肯定是刘权回魂无疑!

    因为王淑珍这娘们的爱好是嚼舌根,跟打牌赌钱不挨边,哪里会说出这么多牌场里的专业术语来?

    刘姥爷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刘泰吓得对着刘姥爷又是捶背,又是拍胸的,可算是把老头给整醒过来,老头指着王淑珍

    嘴唇子直哆嗦,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刘泰哭嚎着对王淑珍身上的刘权喊骂,说你个兔崽子死就死了,丧事也给你办了,还回来吓唬人干什么?

    刘权那边正自吹自擂的上瘾,听到刘泰的哭喊声,顿时来了气,大耳瓜子对着刘泰的脸直接扇了过去,一边扇还一边骂,说老头子偏心,对你大儿子比对我好多了,老头子早就想我死了,要不然……

    别看刘权附身的是王淑珍这个女流之辈,那身上的力气却是大的不得了,要说刘权往日那病怏怏,推一巴掌都有可能摔倒的样子,这成了鬼了,反倒威猛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拉都拉不住。

    结果这时候刘泰的老婆,谢梅芝一看自家男人挨了打,顿时冲上来帮忙。

    她不帮忙还好,这一帮忙,刘权就冲着谢梅芝去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大耳瓜子。

    一边打一边骂什么不是因为你个臭娘们老子不会死,什么我死的冤之类的话。

    众人听了心中虽然惊讶,却也没当真,毕竟这刘权现在是个鬼,精神明显不正常的,鬼说出来的话就是鬼话,鬼话那能信么?

    要说女人真要是上了劲,那比男人可猛多了。

    三五个大汉搞不定的王淑珍这会算是碰到了对手,两个人扯头发,抓脸皮,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衣服都扯破了,两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在地上打滚。

    当时刘家就乱成了一锅粥,刘权的丧礼也是我爷爷一手操办的,结果这大白天的刘权就回了魂,我爷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原本在屋子里正在唱法的老爷子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一个箭步就蹿了出来,一打眼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二话不说,抄起一双筷子叼住了王淑珍右手的食指,使劲一掰。

    ‘咯嘣’一声响,当时好悬没把王淑珍的骨头节都掰断了。

    那王淑珍‘嗷’一嗓子就晕了过去。

    不大一会醒过来的时候,说话也正常了,脑子也清醒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都干过啥事,还问周围人发生啥事了。

    周围人调笑她说她被鬼上了身,这娘们当时吓得小脸煞白,就差给我爷爷跪下了。

    我爷爷丢给她一张黄纸符,跟她说让她回去烧了喝下去,这几天她火力低,晚上不要乱跑。

    王淑珍千恩万谢的跑了,回头还偷偷给我爷爷送来了二十块钱。

    当然这都是后话,刘权的丧礼经这么一闹,也算是彻底办不下去了,我爷爷抓紧帮着刘家做了法事,当天下午就找了村里人帮忙拉出去埋了。

    后来村子里又议论了几个月,渐渐的时间长了,人们也就忘了,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谁知掉今天又被刘大壮提起了,人们不由得又从记忆的长河中把当年的事情翻了出来。

    当年,就是这个院子,也就是这些人,只不过王淑珍没来,这娘们对刘家院子怕到了极点,走路都绕着走的,当年的事都成了她一块心病了,还怎么敢来。

    一想到这些,院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开始议论开了。

    有说当年刘权吹牛赌场的事,也有说刘权当年骂他家老爷子和老大媳妇的事,这事现在被这些人一扒,顿时显得疑点重重了。

    眼看着一群人议论声越来越大,越说越离谱,整个小院都开始闹哄哄起来。

    我抬出头去悄悄的瞄着,发现老村长和我爷爷的脸色都变的很差,尤其是老村长,他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看着我爷爷,好像有话却不方便说的样子。

    我爷爷也同样看了他一眼,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老村长立刻喊道:“好了,好了!别在那瞎咧咧了,刘老头死的仓促,刘泰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出去忙着买东西了,都瞎咧咧啥?人家一会就回来了。”

    老村长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一天时间内就出殡,还要准备丧礼的东西,时间确实很紧。

    此时刘家两口不在家倒也能说得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刘家大院外走进一男一女,男的一进门就扯开了一条烟,挨个的撒了过去。

    口中还期期艾艾的喊着:“不好意思,出去办事了,这才回来给大家上烟。”

    女的则是一脸怪异表情的直奔厨房,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啥,可是我看得出没多重,肯定不是买的菜。

    这一男一女正是刚刚赶回来的刘泰和他媳妇,谢梅芝。

    正主现身,老村长狠狠的瞪了刘大壮一眼,骂道:“狗曰的,看我不撕烂你小子的臭嘴。”

    刘大壮一拍脑袋:“对呀,看来是我想多了,谁家能一天把这些事都办完?是我错了,我给大家赔不是,来喝酒,喝酒……”

    一群人哄笑,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吃饭。

    我爷爷和老村长点了点头,扭身走进了堂屋棺材处。

    乡亲们一个个推杯换盏的开始畅饮,看似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

    他们还怀疑不怀疑刘家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一直保持怀疑的。

    这刘姥爷的死,一定另有隐情。搞不好就跟刘权那死鬼有关系。

    因为我站在梯子上,刚好可以看到刘泰和谢梅芝回来时的一切。

    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神色并不好看,相反的,还有些慌里慌张的样子。

    而且他们回来的方向,是村子通往东山后山的。

    买东西是要走村口去我学校的那个方向,东山后山那边除了坟场啥都没有,哪里会有东西让他们夫妻买?东山上,他们老刘家除了埋过刘权还埋过谁?

    对了,还有个刘姥姥,可是刘姥姥当时是火化的,用她自己的话说,一把火烧了,骨灰直接丢在殡仪馆,给家里省点麻烦。

第11章 晚上跟你睡

    刘家的宴席开始了,我的肚子也咕噜噜叫开了,此时此刻我心中怀着巨大的疑问,也不敢再跑去刘家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看到了我妈妈从隔壁走出来,直奔家里来。

    我慌忙爬下梯子,躲进屋里,快速的把锅盖一揭,里面馒头和一碗糖醋排骨呼呼的冒着热气。

    我抄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然后捡起一块排骨唆了两口,把骨头丢在了锅台边。

    这时我妈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奇怪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找到后厨的时候刚好看到我吃排骨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不端到桌子上吃?瞧把你懒得。”

    我讪笑了一下,眼睛咕噜噜直转:“妈你咋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很忙么?”

    我妈欣慰的看了我一眼:“回来看一眼就走,怕你懒得找不到吃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话说你儿子还没懒到连吃饭都懒得吃的地步好么?

    我对着她拌了个鬼脸,把剩下的馒头一口塞进嘴里,囫囵道:“我吃饱了,去写作业了。”

    我妈点点头:“晚上早点睡,别再跟今早一样,上学都差点迟到了。行了,我走了,门我从外面帮你插好。”

    我赶忙闪身躲进了里屋,装模作样的把课本翻出来,一边翻看着课本里藏着的一张黄纸符,一边偷摸的监视着我妈的行踪。

    这黄纸符是我从我爷爷那里偷出来的,我一直对那上面鬼画符似的东西感兴趣,就偷来没事干对着上面的图案画着玩。

    等我妈出了门,我顺手把黄纸符塞进了口袋,从椅子上跳起来,再次来到了院子里。

    幸好刚才躲得快,要不然被我妈逮住又少不了一顿数落。

    我倒不是怕她,主要是心里不舒服。

    这会我妈又走了,我蹭蹭蹭的又爬上了竹梯,偷眼往对面瞅着。

    这群家伙还在喝酒,吵吵嚷嚷的跟过节似的。

    我心说人家这里死人呢,你们还跟喝喜酒似的,唉,真是不是自己家不知道啥叫愁。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大门一阵哗啦哗啦响,可把我吓坏了,三下两下蹦下梯子,我一猫腰,钻进了角落的厕所里。

    “欧宁,欧宁!你在么?”

    “欧宁,宁娃子,你在么?”

    一阵阵低低的呼喊声从门缝里传了进来,我心中一喜,赶忙从厕所里跑出来,跑到门边,把门上的小窗口一掀,靠着门板道:“就知道是你个胆小鬼,咋样,给刘姥爷磕头的时候尿了没?”

    大雄呲牙一笑:“别提了,我都差点晕过去,快点开门,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我不屑道:“你还带好吃的?我家啥没有啊?再说了,你们吃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妈做的,我啥没吃过啊?”

    大雄献宝似的把举起了手中的盘子道:“拔丝地瓜,我就不信你妈天天给你做。”

    我眼睛一亮,我爱吃甜食,我妈做的拔丝地瓜确实是我的最爱,那晶莹剔透的糖浆,金黄金黄的地瓜,刚刚出锅的拔丝地瓜,我能扯着糖浆丝站到凳子上,高举起来都不会断,既好玩又美味。

    不过这东西做起来比较困难,主要熬糖浆麻烦,所以我妈很少给我做。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妈妈怕我吃多了糖把牙吃坏了,所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那时的我不知道妈妈这么多苦心,只是觉得妈妈平日里挺忙活的,做这个菜或许很累,所以才做的少。

    此刻大雄端着一盘子拔丝地瓜,自然把我给贿赂了,赶忙拉开大门,把他手里的盘子先抢过来,扯起一块地瓜先塞进了嘴巴里。

    大雄跟做贼似的转身进来,把门关好,蹲在院子里看着我吃东西。

    还笑嘻嘻的说道:“甜吧?”

    “甜!”

    “我好吧?”

    “好!”

    “那晚上我跟你睡了。”

    “啊?你爸妈同意了?”

    “我爸说明早要早起帮着抬棺,我妈还要做豆腐脑,哪里有时间管我,我随口一说,他们就答应了。”

    “胡说八道,你妈妈不是不让你跟我在一起玩么?”

    “那是以前,现在……我爸同意了就行了,所以……”

    “所以你就来了?”

    “嗯!”

    我眼珠子都瞪圆了:“甘成雄,虽然现在流行搞基这个词,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从不搞基男子汉。”

    大雄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搞基是啥意思?”

    我挠了挠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啥,晚上你不要尿炕就好了。”

    大雄连忙点头:“我四岁的时候就不尿炕了,我现在都七岁了,哪里还能尿炕?”

    我心说你四岁不尿炕还好意思显摆,人家孩子一岁半就知道自己要尿尿,你这都四岁了还尿炕呢。

    “行了,行了,别叽歪了,你作业带了没?”

    “你忘了,我放学就没带书包。”

    “那你不做作业了?”

    “在学校时就做完了啊!”

    “呃,你比我牛,那啥,我屋里桌子上还有一份,你也做了吧!做完了咱俩好玩。”

    ……

    不得不说,甘成雄这小子虽然人不太像英雄,胆子也比较小,但是他的可取之处就是这娃娃的成绩还不赖,虽然在全班都是垫底一级的,嗯,至少比我还要好那么一点。

    说到学习成绩,我是我们班上最差劲的。

    小学二年级,每次考试都是勉强及格。全班三十个学生有二十九个抱着双百试卷回家的,独独剩下那一个就是我。

    还好,及格万岁。我坐在梯子上,摇晃着小腿,吃着拔丝地瓜,看着大雄趴在我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心说这日子咋过的这么惬意呢?

    然而,好事这东西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又消失的如此之快。

    当我美滋滋的享受美食,当我惬意的吊着小腿悠闲的坐在梯子上看着甘成雄给我写作业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烈的,胆子似乎都吓破的呼喊声把我从梯子上一下子给吓掉了下来。

    ‘啪啦’,我手里的盘子被我脱手摔在了地上,一块玻璃碎片弹起,割破了我的手掌。

    那股子钻心的疼痛也依然没能让我有所清醒。

    我的脑海中不停的响着对面传来的那三个字:“诈尸啦!”

    诈尸?诈尸?

    难道说刘姥爷诈尸了?我靠,这可是大白天的,诈什么尸?

    我手忙脚乱的再次爬上竹梯,探头探脑的向对面看去。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的一件事,恐怖到我手脚抽搐,又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第12章 鬼上尸身

    ‘噗通’

    我从梯子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刚刚摔碎的盘子碴上,顿时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

    大爷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拉开大门的门栓,撒丫子便跑了出去。

    “哎,欧宁,你干什么去?”

    大雄一看我慌里慌张的跑了,也吓了一跳,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我刚跑了两步,琢磨了一下,不对,爷爷一直教育我,遇事不慌张,对,我不能慌。

    我是老欧家的种,我是男人,我不能慌!

    我扭头又往回跑,正好撞在赶出来的大雄身上,伤口疼的我想哭,可是我不能哭,我必须坚强。

    我一把推开大雄,再次来到了梯子底下,深呼吸,一,二,三。

    我像一个猴子般再次爬上了竹梯,虽然我的手很疼,但是我强忍着,我不出声,我也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隔壁院子里的那个怪物。

    对,就是怪物。

    当我再次爬到梯子上向对面院子里看的时候,我发现院子里的人已经吓得四散奔逃了。

    或许原本就没剩几个人,因为此时已经是晚上,该吃完饭回家干活的都吃完了,该走的都走了。

    只剩下几个酒鬼还在推杯换盏。

    可是刚刚那一嗓子后,那几个酒鬼也不见了人影。

    我趴在墙头上,盯着院子里的五个人,心惊胆战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站在院门口双腿打抖的是谢梅芝,院子中跪着的是刘泰,刘泰面向着我跪着,刘泰前面站着我爷爷,手里提着桃木剑直指前方。

    在我爷爷的面前,站着一名头发沾满了灶灰,脸上长满了白斑的老头。

    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或者用毫无人气来形容更为贴切,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的后脑上有个血洞,血呼啦啦的看着很渗人,他穿着厚厚的寿衣,灰的,褐色,黑的,隐隐的还能看到里面的红色寿衣。

    寿衣宽大,长及脚面,他的一双脚,这是怎么样的一双脚啊?

    饱经风霜的老皮上满是老茧,一块绿一块白的斑点让人看了就有种发毛的感觉。

    可以想象,深更半夜,一个死透的人突然站在了你的面前,就这形象就足以吓坏很多人。

    你说这是白天,是,这是六点多,天还没黑全,但是我告诉你,白天见鬼更可怕。

    然而让我恐怖到心惊的并不只是这个形象,毕竟我是连鬼都见过的农村孩子,虽然我年纪小,我很怕死人,我也很怕鬼。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个胆小鬼,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无知者无畏。

    我并不知道鬼有多吓人,当我那夜见过红衣老头,见过鬼爪,见过刘权,见过白衣女鬼后,我的那点恐惧心理也在渐渐的消散。

    我也不知道死人有多可怕,毕竟绝大多数的死人都是躺在板子上一动不动的,更何况我还摸过死人,就像看到一个老人睡觉一样的感觉,只是身体凉一点罢了。

    正因为我见过,我摸过,所以我不知道它们有多可怕,不知则无畏。

    那我畏惧的是什么?我害怕的是什么?带给我恐惧的又是什么呢?

    是这个老头,刘姥爷的身体,或许此时叫尸体更为贴切。

    此刻,他是活的,他不但是活的,还抓着我的妈妈。

    没错,我没看错,他就是在抓着我的妈妈。

    他的一只手掐住了我妈妈的咽喉,他正对着我爷爷站着,似乎有些畏惧我爷爷。

    他就像一名劫持了人质的匪徒在和一名老练的警察对峙一般。

    我妈妈居然很淡定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掐着脖子,只是略微的皱着鼻子,似乎这老东西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电视上,小说中那些描写鬼啊,死尸之类的镜头都是特么鬼扯的,真正的鬼,或者死尸,都是有智商的,不会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直接跟道士开干,张牙舞爪的上去又撕又咬,最后被打得遍体鳞伤,那是缺心眼。

    鬼是少了三魂七魄中的生魂,但是感情还在,它们也知道恐惧,知道悲喜,知道爱恶……

    用一句话来说,鬼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要不然怎么会有女鬼找书生谈感情的动人爱情故事?怎么会有厉鬼杀人事件?怎么会有道士降妖除魔?

    这只能证明一点,鬼除了没有肉身,其他跟人是没啥两样的。

    只不过他们更为顺着自己的喜好做事,更容易顺心而为。

    就像此时此刻的刘姥爷。

    我呸,你抓了我妈妈,我还叫你个屁的姥爷,死老鬼,别让小爷我逮着机会,不然我……

    我手里捏着刚刚夹在课本里那张黄纸符,恨不得立马贴到刘老头的尸体身上。

    我正在趴在墙头偷偷的侦查军情,就听到对面我爷爷喝了一嗓子:“刘权,你敢上你老爹的尸身,还敢伤生人,你就不怕遭到地狱洗炼,永世不得超生么?”

    原来是刘权上了刘姥爷的身?这个王八蛋,那晚见他我就觉得这货不是好人。

    不对,不是个好鬼。

    别人鬼上身都是上活人身,你这王八蛋居然上死人身,这是要吓死几个?

    你大爷的你上身就上身,闹事就闹事,你抓我妈妈算啥事啊?

    刘权那尖细的声音从刘姥爷的嗓子里‘嗬嗬’的发出:“老欧头,不关你的事,你别多管闲事,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要弄死这老头和那臭娘们,你别拦我,不然,我掐死你儿媳妇。”

    我爷爷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又没办法,自己儿媳妇在人家手里,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啊!他只能好言相劝。

    “我说刘权啊,昨夜你去我医馆,是早就谋划好了要来害你爹和你嫂子吧?”

    我爷爷把桃木剑收起,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那里,眼睛却一直瞟着大门口的方向。

    大门那里,刘泰的老婆,谢梅芝虽然吓得浑身颤抖,眼中却带着一股怒火。

    刘权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没错,我就是要弄死他们俩!”

    我躲在墙头上这个恼火啊!

    这小子还是他亲爹生的么?都说坑爹一族特别奇葩,什么天一哥,加鑫哥那都弱爆了,就连祖名哥和张默哥都不是对手。

    那些家伙虽然坑爹,可是也没到把爹给坑死的节奏。

    看看眼前这位,自己都死了,还专门跑回来坑爹,还专门挖个坑把自己亲爹给整死了。

    坑爹到极致,不过如此啊!

    我正躲在墙头在心中恶狠狠的谴责刘权这货,结果刘权一句话,把我又差点从墙头吓掉下去。

第13章 谁该死?

    这世界上最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什么?

    刘权说:“谁让他们弄死我的?我就是要报仇。”

    嗯,我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从墙上摔下去了。

    就现在的我看来,最让我意想不到的莫过于别人都是儿子坑爹,刘权这货却是爹坑儿子,还是往死里坑儿子。

    就在我满以为刘权这小子在胡说八道的时候,这哥们就跟陷入了回忆一般,口中喃喃道:“我不就是好吃了点,好玩了点,好赌了点么?”

    刘权一边讲着,一边发了狂,他疯狂的问道:“他们,他们凭什么要杀我啊?就是这个老不死的,我还是不是他亲儿子?他为什么要杀我?啊?

    欧老头,你说,我也是条人命,难道我就该死?”

    天呐!还真是刘姥爷杀了他亲儿子?不会吧?村里不是传闻刘权死于心脏病么?

    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那老头一把年纪了,他那个嫂子也是又矮又瘦的类型,怎么可能搞得过他一个大小伙子?

    “哼!”

    一声冷哼响起,打断了刘权的自言自语。

    我转头看去,发现这声音居然是站在门口双腿打摆子的谢梅芝发出来的。

    这娘们不知道发的什么疯,虽然她还是很害怕,虽然她仍然在打抖,但是她还是咬着嘴唇怒斥道:“你还真是该死。

    你那是好吃了一点么?你家里但凡有点味道的东西都被你先吃了。

    你那叫好玩一点么?一个月有三十天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天还是回来要钱。

    你那叫好赌一点么?家徒四壁了,都穷到老鼠进屋都哭的程度了,你娃还能跑回来把老爹的床板拆了去赌一把!你那是拆床板么?那是拆你爹的棺材板啊!

    你说说你该死不该死?”

    我心中跟着谢梅芝的话一条条的驳斥着刘权的罪行,突然发现这小子还真该死。

    我虽然小,但是也知道劳动致富的道理,同样知道赚钱不易,节俭守成是美德。

    可是连我这种小孩子都懂的简单道理,在刘权这种人身上,却根本体现不出一丝一毫。

    他想的,只是怎么自己吃好,喝好,玩好,耍好。

    至于父母兄弟的死活,关他屁事。

    所以说这小子该死,刘姥爷真是好脾气,他哥刘泰真是好哥哥,换成是我,我早把丫按尿盆里憋死了。

    不过刘权这小子该死是该死,但是我妈不该死啊!你这么说话真的好么?会不会刺激到刘权?

    这小子脑神经可是有毛病,经常短路,俗称脑残,万一刺激到了,他手底下一用力,刘姥爷那粗黑的手指,惨白的指甲可就掐断了我妈的脖子了,那我妈不是白死了么?

    可怜我的妈妈,居然还能那么镇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在意谢梅芝的话是否会刺激到刘权。

    她只是在刘权说出自己是被他老爹杀害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缩,然后又归于平静。

    果然,刘权被谢梅芝一顿数落驳斥的火冒三丈,气得他控制得刘姥爷的尸身都在发抖。

    一具尸体浑身发抖,你可以想象有多恐怖了吧!

    “我该死?我该死有警察叔叔管我,轮得到你们对我下手么?可怜,我死的冤啊……”

    刘权死得冤几个字喊出口的时候,我发现刘姥爷的尸体体表隐隐的泛出了一股红光。

    与此同时,我爷爷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伸手在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了一张蓝色的纸片。

    我自然认得那是符咒。

    我爷爷跟我讲过,符咒分五种,黄,蓝,紫,银,金,威力也是从小到大,不同道行的人使用起来威力也不一样。

    道行不够的人妄图使用高级符咒的结果是很严重的,我爷爷说以他目前的能力,只能使用紫色的符咒,银色和金色的那得是得道的高人才能使用的。

    而且符咒的画法也是很有讲究的,黄色的就不用说了,作为最常用的符咒,只要粗懂道法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画出来,只是威力大小跟人的道行有密切关系。

    至于蓝色以上的符咒,那要求就高了,必须沐浴更衣清心,做到心神合一才可以画出来。

    当然所谓的沐浴更衣清心,实际上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静一些,做到专一。

    一些得道的高人也是可以不用这个过程就能做到心神合一,那肯定是道法高深之人。

    据传我们祖上那位开辟鬼医一门的老祖宗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做到心神合一,紫色符咒那是随意画,至于银色,金色的符咒,也是有用过的。

    那位老祖宗的一些事情我到现在也没彻底的搞明白,不得不感叹其修为之深,不是我等小辈可以揣测的。

    此时我爷爷拿出了蓝色符咒,可见这刘权已经有了一定的怨气累积,毕竟死了两年了还不肯去投胎,心中一口怨气不出,越积越深,再被谢梅芝一刺激,有了些本事也是正常的。

    普通的鬼魂是不具备攻击力的,最多让你精神上暂时迷失,然后出现一些幻觉,比如我们常说的鬼打墙这种情况就是普通的鬼魂造成的。

    而厉鬼则不同,厉鬼是怨念极深导致性情大变的鬼魂,它们已经具备了一些攻击人的能力,比如我们常说的鬼压床。

    其实这么算起来,厉鬼也不是特别吓人,我爷爷拿出一张蓝色符咒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估计是我妈妈被刘权抓住,我爷爷救人心切,所以拿出了厉害一点的符咒。

    我爷爷刚刚拿出符咒,刘权就感应到了危险,他立刻对着我爷爷吼道:“别动,老欧头,我知道你是这片地界的阴倌,厉害的紧,但是你要知道,我这么多年在地府那边,你们这些阴倌的本事我是一清二楚,你敢乱动,我就掐死你儿媳妇。”

    “不要,兄弟,当哥的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不要杀人,你在那边需要啥,你说,缺钱哥哥给你烧,缺什么哥哥都答应你,你生前不是想要咱家这房子么?哥哥待会就搬出去,一把火给你烧过去。

    哥求你了行不,你放了欧家大嫂,人家是无辜的啊!”

    刘泰跪在地上,偌大个汉子急得直哭,生怕刘权一不留神错手伤了我妈。

    “我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肯把这房子给我,现在我死了,这破房子我要它什么用?我啥都不要,我就要这娘们死,死……”

    刘权晃荡着刘姥爷的尸体,那满是白霜的面皮和那双凸出的眼球此时看起来尤为吓人。

    他虽然是对着谢梅芝喊的死,我们大家也都能理解他的意思,可是他那双看起来尤为渗人的爪子,咋不断的在用力掐我妈妈的脖子呢?

    我妈妈又不是谢梅芝,你犯得着这么玩命掐么?我蹲在墙头上看着妈妈被掐,眼睛都红了。

    刘权这么一威胁,我爷爷顿时不敢动了,只能恨恨的看着他道:“人生一世,无非就是个缘,你在人间的缘分已经尽了,为何苦苦的留恋?”

    刘权此时已经疯狂了,他怒吼道:“什么叫留恋?我不该死,为什么要我死?为什么?他们凭什么杀我?这个死老头,还有那个该死的娘们,他们一起杀了我,杀了我!”

    这时我爷爷来一句让所有人都能吐血的话。

    “你不该死,那你为什么会死了呢?”

第14章 智斗鬼上尸

    我真的很想问我爷爷,你这是明显带着歧视心理,满是火药味的提问啊!

    你这么问,那刘权还不彻底暴走?

    刘权被我爷爷这句话也给问傻了,呆了两秒后,这货明显的恼羞成怒,开口骂道:“该死的臭老头,你们都该死,我不过是想要点钱还债罢了,他们两个人居然将我杀死,难道我的命就这么贱?我不服,我不服啊!”

    “放屁,你那是要点钱么?你欠了多少赌债你自己说。”

    谢梅芝经过刚刚的厉斥,这会胆子居然越来越大,说话的声调也越来越高,慷慨激昂的像个女汉子般。

    她站直了身子骨,指着刘权道:“你不说是吧,好,我替你说,你欠了十五万,十五万的赌债啊!别说你要咱家这破房子去卖,你就是把咱家的后山都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数。

    老爷子说不能给,不是不给你,而是他根本就没这个钱,咱们全家上下加起来的都没五千块,还要十五万,真不知道你个黑心狼崽子到底是怎么能欠下这么多的债。

    老爷子好声好气的跟你说,给你五百块,让你离开佘山,躲得远远的,没想到,你个兔崽子居然见钱眼开,去抢老爷子的钱,老爷子不给,你居然敢打他老人家。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给了你一棍子,老爷子恐怕就要遭你毒手。

    现在好了,你小子居然还敢回来,告诉你,老娘连你活着的时候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个死鬼?

    你不是想我死么?好啊,来啊!你把欧家嫂子放了,冲我来,来啊!”

    谢梅芝说着话,居然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

    刘权这小子到底是个胆小鬼,活的时候死在了谢梅芝无意间的一棒子下,死了还是怕这谢梅芝,眼看着谢梅芝靠近了,吓得他一个劲的后退。

    “你,你别过来,你个疯婆娘,你再过来我就掐死她,我掐死她!”

    我看到刘权的手掌在哆嗦,这家伙突然发了狂似的吼了起来:“啊……”

    不好!这小子要发疯。

    我赶忙从墙头站起身,正准备跳下去救人,不曾想这时候甘成雄这浑小子也爬上了竹梯,在我身后探出了脑袋,接着‘嗷’一嗓子喊了出来。

    然后,然后我没下去呢,这小子先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还是头朝下!

    我糙!你个丧门星,关键时刻,居然出了这么个不应该出的乱子!

    甘成雄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刘权都扭头向墙头上看来,那一队鼓鼓的眼珠子瞪着上方摔下来的甘成雄,吓得甘成雄嗷嗷惨叫。

    好死不死的,这货刚好落在刘姥爷尸体的脑门上。

    眼看着那张惨白惨白的人脸和那对凸出的大眼珠子越来越近,我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吧唧!我看到甘成雄脸对脸的贴在了刘姥爷那张满是白霜的脸上。嘴巴正对着刘姥爷那张死人嘴。

    ‘哎呦’

    甘成雄的身体砸了刘姥爷的尸身一个趔趄后摔在地上惨嚎。

    刘姥爷向后倒退一步,刚好松开我妈妈的脖子。

    我有种想要闭眼的冲动,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我哪里能放过?此时要是不出手,等刘权反应过来了,我妈妈就危险了。

    我赶忙一个飞身也跟着跳下来,我身在空中,手臂早就伸的直直的,手心中那张黄纸符准确无误的贴在了刘姥爷的脑门上,接着拉起我妈妈一甩。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子力气,居然一下把我妈甩到了一边,看到我妈妈没事,我心里才算放心下来,然后起身准备跑,又觉得不对劲,赶忙回头,拉起甘成雄的身体死命的向后拖。

    这时候刘姥爷身上的刘权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看我妈妈已经远离了他的身边,他面前只有我和甘成雄两个孩子,不由气得哇哇乱叫,一伸手,把脑门上的黄纸符撕了下来,伸出刘姥爷那双死人手向我抓来。

    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爷爷早早准备好了蓝色的纸符,是早就知道了黄纸符对刘权的威力已经很小了,不得不动用更厉害的蓝纸符。

    刘权反应过来的同时,我爷爷也反应了过来,眼看着那双死人手就要抓到我的脖子上,我爷爷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手中桃木剑轻轻一挑,接住了那双死人手。

    桃木剑不愧是专门克制邪崇的物件,那双死人手刚刚触碰到桃木剑,立刻反弹回去,接住我爷爷便丢出了他手中早就准备好的那张蓝色符咒。

    那张蓝纸符像道箭一样直奔刘姥爷的面门,我看到他那双死人眼中带着一股子惊骇。

    在我们正常人看来不过是一张普通的蓝色纸片,此刻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把催命的利刃。

    ‘啪’的一声响,那蓝纸符没有胶水,没有其他的粘合物,居然就这么贴在了刘姥爷的面门上,然后爆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他整个尸身。

    “啊……”

    我听到刘权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一股黑烟从刘姥爷的尸身中钻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了刘权的形象。

    我爷爷手持桃木剑,踏出了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道:“刘权,我几次给你机会,是因为我鬼医一门心怀仁慈,对待鬼物向来是以化为主,以驱为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将你灭杀,徒增罪孽。

    可是你若冥顽不灵,非要逞凶,今日我就将你消亡,以免你来日作乱。”

    刘权的魂魄在空中飘荡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老欧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着,我杀不死谢梅芝,我就杀了你孙子,早晚,我要让你断子绝孙。”

    鬼果然是不可理喻的,你杀不死别人,不怪自己本事不济,找我出气算什么本事?他大爷的。

    我爷爷许是被这句话给激着了,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真要是被鬼弄死了,他老人家还不悔恨一辈子?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老爷子一咬牙,手中桃木剑‘唰’的一下就丢了出去,直接扎在了空中的刘权身上。

    刘权‘呜嗷’一声惨叫,我看到他的魂魄似乎都在颤抖,接着一闪便不见了。

    桃木剑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刘权居然逃跑了,我爷爷竟然没能灭了他!

    这下惨了,我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第15章 亲情

    “噗通”

    我被我爷爷一手提起来丢进了自家的院子,我妈妈在后边怯生生的跟着。

    “臭小子,说,谁让你爬墙头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我爷爷发这么大的火,他手里的桃木剑此刻不是驱邪降魔的,而是一把即将抽打我的凶器,让我浑身颤抖。

    我已经浑身是血了,屁股上还有一块盘子碎片扎在肉里,刚才太激动了,居然浑然不觉。

    这会事过去了,越发的觉得疼痛。

    我都这样了,这老爷子居然还对我喝斥连天的,我当时委屈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兔崽子,这些年老头子我太宠你了,你爷爷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爷爷一把把我按在长条凳上,挥起桃木剑就要抽我,可是看着我血呼啦啦,凄惨不堪的裤子,愣是没下去手。

    “唉!”

    我爷爷一把丢掉桃木剑,气得蹲在了一旁,使劲的嘬大烟袋。

    我妈这才抓紧跑进来,轻轻的扯开我的裤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把那碎盘子的残渣给我清干净的,我只知道我疼的大呼小叫,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狂撒,估计都能接满一小桶了。

    我爷爷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着我妈给我清理了伤口,从药箱里摸出了一小瓶药粉,一点点的洒在了我的伤口上。

    还别说,我们家祖传的药粉真是管用,洒在伤口上初时火辣辣的,疼的我直扭屁股,后来居然变得凉凉的,特别舒服。

    我爷爷给我撒完药,气鼓鼓的问道:“小兔崽子,我问你,你刚才为啥爬墙?你知道那鬼上尸身有多危险么?你还敢跳下去,你真以为凭着你爷爷一张破符就可以降妖除魔了?”

    我怯生生的低着头,低声答道:“我没想着降妖除魔。”

    “那你跳下去干啥?你没看到你爷爷都不敢轻易动手啊?万一你有三长两短的,让你爷爷我可怎么活?”

    老头子气得胡子都翘上天了,指着我的鼻子好一顿数落。

    我抬头看了我妈一眼,发现她也是一脸埋怨的看着我。

    我只好又低下头,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我不是看到我妈妈被抓了么?我要不是为了救我妈,我能下去么?你们以为我不怕啊?那刘姥爷死相那么凄惨,看着都渗人……呜呜……”

    许是我爷爷和我妈都太关心我了,只是在追究我爬墙头,又轻易的跳下去和刘权搏斗的过失,并没有想到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这么一说,我看到我妈妈身体一抖,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爷爷也是一怔,默默的将眼袋锅子别在腰上,拉过我的手问道:“宁娃子,爷爷问你,今天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被抓了,你还敢跳下去不?”

    我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爷爷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才七岁,这问题问你确实有些难为你了,罢了。”

    我爷爷说完,拾起他的桃木剑走了出去。

    我妈妈立刻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眼泪跟雨线似的,噼里啪啦的不停的掉。

    “妈的好孩子,你受苦了,妈不需要你救,你记住了,妈再怎么危险,也不要你去涉险救妈妈,你看看你这搞得,浑身都是伤,妈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啊!”

    “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你妈活了这么大岁数,啥没见过啊,一个死人算啥啊!比这恐怖的我见多了,你以后真遇到啥情况,可不许这样胡来了。”

    我妈搂着我一边说一边哭。

    我乖乖的躲在她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把我的衣服打湿了一片,或许是我太累了吧,刚刚经历那事又让我的精神过度紧张,这会我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睡梦中,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又出现了,他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跟我说,你个笨蛋,连个鬼上尸都对付不了,还自称什么男子汉,我看你永远都是个胆小鬼,小屁孩,懦夫。

    被人当面骂胆小鬼,我怎么能不气恼,我张牙舞爪的上去跟他拼命,结果就是我又一次被他按在地上,挨了一顿大巴掌。

    “啊……”

    我一声喊,从炕上坐起来,感觉屁股下生疼,好像真的挨了一顿巴掌般。

    我伸手一摸,才想起那里受过伤,现在还没好。

    又是那个人,每次在梦里看到他都要挨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妈这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关切的喊道:“小宁,你咋了?又做噩梦了?”

    “啊,没,没啊?”

    我极力的掩饰着,看了一眼时间,该死的,又是6:50,又要迟到了。

    我赶忙穿衣服,却被我妈拦住了。

    “我让英子给你们老师带个话,就说你病了,休息几天再去上学。你今天好好的在家养伤。”

    我一听不用上课了,当然非常高兴,一把抱住我妈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接着又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跑到院子中,发现以往此时正在吃早饭的爷爷没有在,不由疑惑的看向了院墙那边。

    虽然我看不到那高高的院墙外到底发生着什么事,可是我猜也能猜到。

    刘姥爷的尸身昨天傍晚诈了尸,后来被我爷爷制服了,今早肯定是要早早的下葬。

    被鬼上过的尸体这种事情要抓紧处理,因为尸体本就阴冷,再被阴气所聚的鬼上过身,那就是阴气过剩,停在家里久了,对一家人都不好。

    所以这会,我爷爷应该正组织人准备下葬刘姥爷。

    现在想想,刘姥爷被刘权吓死,我爷爷应该看出来刘权就在附近潜伏,所以和老村长他们应该早就商量好提前下葬刘姥爷,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刘权附了身,还险些害了我妈妈。

    他大爷的刘权,昨天还威胁说要杀我,你最好别来惹小爷,不然的话,哼哼……

    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刘权那个死鬼跑了之后,甘云山似乎也找到了刘家,因为他听那几个醉鬼喊诈尸,想到他儿子在我家,不会出什么事吧,所以就跑来了。

    没曾想,真的出事了,甘成雄跟刘姥爷的尸体亲了嘴,还差点摔出脑震荡来,要不是我最后拉了他一把,他这会已经跟刘权那死鬼一起拜把子去了。

    要说甘成雄这孩子也够倒霉的了,每次跟我在一起总要出点事。

    难道我真是扫把星的命?我去,刘权那王八蛋才是扫把星。

    我记得甘云山当时抓着甘成雄就是两巴掌,打得甘成雄差点没晕过去。

    原本从墙上摔下来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跟刘姥爷亲了嘴,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挨了两巴掌,

    没被鬼吓死,差点被他爹给揍死。

    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小子,好歹他还给我送过拔丝地瓜不是。

    “妈,我出去一趟。”

    我对着里屋正在叠被的妈妈喊了一声,抓起一个肉包子便跑。

    我妈从后边追出来,对着我喊道:“哎,你伤还没好,你爷爷说不让你乱跑,这孩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2/ 第一时间欣赏阴阳鬼医最新章节! 作者:沙中灰所写的《阴阳鬼医》为转载作品,阴阳鬼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阴阳鬼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阴阳鬼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阴阳鬼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阴阳鬼医介绍:
爷爷的死,让我决定励志继承祖业--鬼医,降妖除魔。我是阴阳先生请叫我寒天佑! 阴阳鬼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鬼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鬼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